(修订)新中国农村宗族械斗小说《狗弹跳蚤》(原创连载)

上座之前,季东方指着一处写着“卫生间”的地方,让人都去洗洗手,要讲究卫生。待过去一看,那里原来是茅厕,城里人真不讲究,拉屎撒尿都在家里。喝了几年自来水,就变得不懂人事?

季东方说圆桌子不分上座下座,可以随便座。这让季凤师饭还没吃完,就阴着脸说去医院给大皮牛交住院钱,屁股拍成蒲篮大的花,抬腿就走了。不分主次,这酒喝的,还不够从脊梁沟里漏出的呢。

按说五拐子辈分挺长,却座个屁股对门的下座,但看起来很是满意。不时地和右手旁的西门花魁,卖弄着色眼。这丫头真是香喷喷的,脸上挂着粉渣的汗毛都看得清清楚楚。衣逢里一截雪白的奶沟,把他的眼神像钢条一般插了进去,拔都拔不出来,不是没话找话的问人名字。西门花魁终于不耐烦地躲身说到:“你他妈的是查户口啊?”

“你和西门庆是一家的呀?”五拐子一副下流坯的样子,让大虎脸都发热。不时用脚踢他,因他已看出来葛老抠鄙视的眼神,如匕首一般刺过来了好几次。

季东方已醉成脸红得像被刚踹了一脚。沥沥拉拉地说着话,拍着葛老抠的肩膀,要再干十二拳:“让你看看季家人的厉害!”葛老抠推开他的手,环视之下,五拐子正一手搭在西门花魁的肩膀上,另一只手却在桌下。便冷冷地说到:“别吓我!”

西门花魁一脸的羞愤,站起身来骂五拐子:脸皮比城墙还厚,机关枪都打不透。就像小时候没抓过周,手没长锣,狗爪子乱抓:“婊儿你个想死?!”几个蓝衣帮汉子,顿时虎着脸站起身来,一把抓起了酒瓶。葛老抠见状,却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但忍不住嘴角挂着些许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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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谁家毛蛋  发布于 2017-03-08 11:29:58 +0800 CST  
回来的路上,众人都在笑五拐子是色中饿死鬼,见了母虱子都是双眼皮。那西门花魁,长得就像一根竹竿上吊着两西瓜,人还在南京,奶子就戳到北京了,丑得都不敢看。就那要不是有几十条枪在场,人家葛老抠绝对会像大虎砍小白菜一样,手都给剁了。男人可以杀人,但不要好色。否则成不了器。并与五拐子开玩笑,必须要割几斤瘦肉请喝酒,不然就把白天搂人小丫头的事传出去。可他却死猪不怕开水烫,晃着身子说,还抓住自己的裤裆说,喝酒也行,下酒菜只有水萝卜头一根,想吃就蹲下。真是树不要皮死,人不要脸是真不要脸。

原本上午已修好的拖拉机独眼龙大灯,刚到鸿雁桥上,突然扑哒一声灭了,紧接着拖拉机就熄了火,燕昆连忙踩闸和打方向,两者却一个都没有。拖拉机顺着坡就往北滑,若不是速度慢被路旁的一抱粗的杨柳树挡住,车子肯定要翻进排洪沟内。车厢上人大笑燕昆,开了这么多年车,技术还是二把叉子。

大虎立即跳下车头,想打开明明也是刚换的新电池的手电,看看拖拉机头有没有损,手电却怎么也打不亮,仰脸对车厢上吼道:“出事了,都快滚下去!”在众人七里淘咚地跳下车厢后,大虎手中的手电,突然亮了,发出炫目的光:“遇到狼木猪精了!”

众人却哈哈大笑:“就是遇到二郎神,今晚也把他第三只眼给扣了!”说完纷纷拔枪挥舞。

燕昆吩咐,遇到这种鬼怪拦路,应该站在原处,自己尿泡尿洗下脸,就能破解。他爹季凤亲十六岁时,夜里喝醉酒去七十二洞遇见过,走着走着,突然前面出现一条明亮亮的路,掏出手枪都打不响,不愿意尿尿洗脸,在一个盖着花圈新坟前,一圈一圈转到天亮。
(5)
楼主 谁家毛蛋  发布于 2017-03-09 06:52:00 +0800 CST  
鸿雁沟上的鸿雁桥是座老古桥,山陈家与洋町的交界桥,桥面的石条如井栏一样光滑。桥头曾竖着一块三尺高的梅花篆字石碑,无人所识。桥下有一圆不笼统的坑,任凭大旱季节也不枯,传说这是一狼木猪精的窝。那妖怪经常出来,两眼像手电,发着刺眼的白光。每到夜晚来临,从这一直到洋町的这段路,如通往地狱之门,阴森恐怖,生产队时,田间干活的妇女们,一个人不敢回家奶孩子。

大虎笑说那都是老黄历了,人少鬼多,人多鬼少。要让人一起站在桥上,往下撒尿骚死那个狼木猪。众人便解开了裤扣,一阵狂风暴雨过后,在桥的两侧,几十杆枪一起开火,只吵得夜鸟惊飞,狂掠过田野上缀着星星的夜色。

响枪之后,突然一阵风来,众人内心又突生莫名害怕,感到浑身发凉。该不是狼木猪精真的现形了吧。众人抬眼望,眼前洋町灯火昏黄,都不禁问大虎:“变压器的老鸭嘴被乡里抱走了!?”

正在此时,只听洋町村口传来一阵呐喊声,乱呼呼吹着口哨的人群朝这边跑来,至少有上百人。燕昆一笑,站在鸿雁桥上放枪,估计让家里以为和人打了起来。大伙也不由地笑了起来,一时紧张的心情,像一块石头落了地,感觉到眼前那昏黄的灯光,是那样的瓷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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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谁家毛蛋  发布于 2017-03-09 12:44:59 +0800 CST  
@My思维不冬眠 2017-03-09 07:44:10
先签到,开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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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关注
楼主 谁家毛蛋  发布于 2017-03-09 12:46:50 +0800 CST  
@左岸香花槐 2017-03-09 10:53:12
后面有鬼故事看吗?期待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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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
楼主 谁家毛蛋  发布于 2017-03-09 12:47:07 +0800 CST  
@左岸香花槐 2017-03-09 10:54:08
@谁家毛蛋 :本土豪赏1朵 鲜花 (100赏金)聊表敬意,赠人鲜花,手有余香【 我也要打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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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打赏
楼主 谁家毛蛋  发布于 2017-03-09 12:47:33 +0800 CST  
@sd紫 2017-03-09 12:19:42
@谁家毛蛋 :本土豪赏8根 鹅毛 (80赏金)聊表敬意,对您的敬仰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我也要打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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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打赏
楼主 谁家毛蛋  发布于 2017-03-09 12:47:51 +0800 CST  
二先生果然能掐会算,燕昆拖拉机开过大濠溪时,几桌酒菜正好上齐。如同亲眼看着他们走路一般。

大虎和燕昆今天把在阴陵所发生的事,好似一一说完。但对五拐子搂西门花魁的事,却只字未提,让五拐子感激地看着他俩,玩笑归玩笑,在二先生面前可不敢开。再说,没骟掉蛋的小骚尖,见了沙牛哪有不伸头闻骚的?女人长那就是让男人用的,否则找个铁匠打个盒子装起来,臭了耶熊。

二先生不住地笑,在家门口不打人,出门不会被人打。猫猴走千里都吃肉,狗在家门看茅厕。

老侠一直阴着脸,见说得热闹过后。开口便说,这次仗打的窝囊,要不是燕昆兄弟俩出奇兵,后果不敢想。燕昆一听便端着酒杯,站起来敬了个酒,说那都是被逼的,大彪奶奶六十多岁,在磨坊赶驴磨面,鬼子在外面打枪,吓得她伸手就把磨盘拿了下来,顶住了门。

二先生知道老侠又是在抱怨他准备不足。今天当众又提,不禁一丝难以察觉的不悦飘过脸颊。但仍然笑着说:“老侠指挥打仗,打平了就算打输了!”

老侠继续说,这次大皮牛和五拐子吃了大亏,主要是打起仗来,两人就像过河的卒子,只进不退。打仗与做人一样,前有目标,后有退路。必须知道有进有退。做啥事,都要像烂碗喝稀饭,留一手才行。

二先生也正色和大虎与五拐子说,从今往后,无蚊帮和石龙帮都得解散,搞得像把季家两大支分开似的,影响团结。再说季家从没出过土匪和流氓,只出文官和武将,耕读传家,所以季家才能兴旺到今。现在世道越来越乱,国家一定会管,别伸这个头往枪口上撞。其实打仗没什么好处,除了打肖家,打谁都是棍头上绑票子,伤了要赔钱,死了要赔命。
楼主 谁家毛蛋  发布于 2017-03-09 20:37:52 +0800 CST  
@My思维不冬眠 2017-03-09 20:50:16
越读越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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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抬爱
楼主 谁家毛蛋  发布于 2017-03-10 02:12:09 +0800 CST  
@左岸香花槐 2017-03-09 21:34:06
俗语,歇后语,像是撒豆子,信手拈来,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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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言
楼主 谁家毛蛋  发布于 2017-03-10 02:12:55 +0800 CST  
众人连声说二先生看的明白,大虎和五拐子当场表示,两个帮从今晚就算解散。燕昆几杯酒后,话开始多了起来,变着法儿逮着人灌酒。大虎一直在想着停电的原因,是不是因王家的小呆离乡政府近,找人点了眼药做了手脚。五拐子一直在想着西门花魁奶子像弹簧一样软,只是这辈子也没可能再见了。小毛蛋、季天月等更年轻的人,在讨论一武打片差了几集没看,不知道找到武功秘籍没有,起哄说快点喝完酒,出村找地方看电视,根本没有心事在听二先生唠叨,想来真是:

诸葛空有三国志,堂前英雄泪沾襟。
红尘不过琐碎事,亦非人能掐算清。
莫笑渔樵多鄙俗,草木枯荣皆因缘。
云过天际风留影,花开无声却有痕。

此时季凤师正与小俏在百炉桥裤裆道的饭馆里,像“喜相逢”的俩口子,攒着盅子喝酒。小俏已圆脸泛红,双眼惺忪,不时甩着那根拖到屁股板凳下的大独辫,像一头摔着尾巴龇牙娇喘的沙牛,引得季凤师双眼发直。小俏是上午地走过来,背了一蛇皮口袋花生,要到区卫生院找关系,给男人开个节扎证明:她三个丫头还没小厮,情况紧急,已等不及找季凤师帮忙想办法。

赤壁大战前,曹操知莫邪干将在濠源铸剑,也要把兵工厂设在洋町,但想据石龙街收集粮草、战马等物资,所以便把上百炼铁的炉子设在洋町西十八里、大濠溪和西河交叉口处,也就是现在百炉桥。为供铁匠们吃喝生活,那才修了两条Y形的街道,后成为裤裆道。“先有石龙街,后有裤裆道。”的说法,也由此而来。真可谓屌毛没有胡子长,先生的也不一定大,百炉桥现在是有火车站的镇,而洋町还是村,低两级。
(5)
楼主 谁家毛蛋  发布于 2017-03-10 11:33:50 +0800 CST  
既然是喝酒,一盘菜是独眼菜,两盘菜是挖眼菜,三盘菜是缺眼菜,所以季凤师和小俏,点了四个菜:青椒肉丝、黄豆芽、豆腐、炒毛豆。小俏建议晚上喝几碗散啤酒,可以补身子长膘。季凤师却不干,说喝不惯那刷锅水的味。喝完酒已是小镇灯火阑珊。

百炉桥有三家旅馆。两家是国营旅社,见两人掏不出结婚证明,断然拒绝入住。私人的旅社的老板非常和气,但要求两人花二十块钱包一间四张床的房间独住。但公安查房时,千万不要睡在一张床上。否则会被罚款、拘留。季凤师一咬牙,多十块就十块吧,回去想法村里报。

小俏打来一暖水瓶开水,两人把四只脚同放在一个洗脚盆里泡着,季凤师不时用自己的脚心去磨小俏的脚背,滑滑痒痒地感觉,传遍全身。

小镇的夜色里也有鸡鸣狗叫。季凤师像蛤蟆一样第四次跳到小俏的床上时。小俏扶着他的胯,笑着问是哪家铁匠铺里打的,一头硬一头软,鼓弄得令人过死个瘾。不过这次她要让牛牛歇歇。扎开湿漉漉的双腿,翻身而上。顿时又地动山摇,似有万马齐奔。

旅馆的门突然被人敲响,季凤师伸手捂上小俏接近嚎叫的呻吟,一把推开她。小俏慌张地抓起床上的裤衩,跳上另一张床上,捂住胸口按住心脏躺下。而躺在小俏床上的季凤师,已是浑身是汗,虽是闭眼装睡,但已是手腿发抖,真家败,多少大风大浪都过了,今晚算栽在了阴沟里了。

门被叮咣打开的瞬间,喀嚓!灯绳拉亮了电灯,雪白的灯光让两人睁不开也不敢睁开眼睛,旅馆老板领着的一个公安,用似乎不耐烦的口气喝道:“装睡的!快起来、起来、起来!查房、查房、查房!”
(第五章节完)
楼主 谁家毛蛋  发布于 2017-03-10 22:58:15 +0800 CST  
第六章节、喂刀马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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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死的骆驼有时不一定比马大。世袭爵位的开国大将军之后,被洋町沈家一个小团练欺负得就像老鼠见了猫,烟囱不能随便冒烟。若不是张侠客出手相助,挖钺牙塘和枪戳井灭掉沈家,估计满门骨头都上了黄锈。

靠一本打仗秘籍《十八策》,洋町季家始祖由此得贵。但《十八策》至三代时便失传,季家也渐渐失势,第六代领三万大军,全军覆没河北真定府,立即被割爵为民,但此时沈家仍不敢轻举妄动。只是不久,丢了爵位的季家六祖,自觉愧对祖上荣耀,离家出走下落不明。非但如此,季家在洋町剩下的不到三分之二的人,分裂成两支即现在的无蚊巷和石龙街,舞刀弄枪地起了内讧扒家窝,弄得屁股不对脊梁沟,不到三年,就沦为沈家打不还手、骂不还嘴的佃户。犯了“兄弟不和外人欺”的大忌。

又十八年后,山东兰陵人张侠客,路过洋町,在石龙街遭沈家放恶狗来咬,虽没伤着,但光天化日之下,遭到狗群围攻半晌,实在是欺人太甚。随后他到季家井沿上向一哑巴讨瓢井拔凉喝。正要喝水时,哑巴却朝他瓢里洒了一把麸子,麸子虽然干净但是喂猪之物,张侠客觉得受到了侮辱,顿时忍无可忍,挥手便把哑巴打得倒地吐血,还要找这家人说理,但得知哑巴是怕他暑天猛喝凉水,会被“急住”要得大病,洒麸子是让吹着慢慢喝时,张侠客感激哑巴的宅心仁厚,羞愧难当,又知哑巴正是被放狗咬自己的沈家割了舌头,才落下的残疾,这才抱打不平,誓要铲除沈家。这就是“一把麸子救季家”的传说。

张侠客虽没有让季家恢复到祖上荣耀,但也很快成为独霸一方的大姓。死后被季家视为祖宗,埋在洋町东山,因后人返回山东老家,每每上坟时交通不变,数代后,张家竟无人前来及时上坟。但季家一直到张家的拳师张师傅被撵走前,每户人家清明、年关上坟,所到十字路口,首先都会给张侠客烧第一道纸,不过现在人已不讲究,绝了。
(6)
楼主 谁家毛蛋  发布于 2017-03-11 08:29:26 +0800 CST  
每到秋后至开春干活,张家都会来拳师到季家开场子教“七星访友”拳,数百年不绝,张师傅是最后一个。大虎、五拐子等年轻人都跟着练过。那张师傅刚来教拳时二十三岁,走时三十八岁。十几年来,却未见他便过摸样,腰里总是系着红布板带,偶尔换成黑松紧的。中等身材,不丑不俊,虽相隔千里,说话口音与本地大差不离,真是懒婆娘不骑驴,奇了怪。

张师傅被撵走确实活该,要不是看在张、李一家的份上,腿都会被打断八截,一个成家立业有老婆孩子的男人,还跟石龙街一十几岁的嫩丫头勾勾搭搭,在草堆头前被逮个正着,裤头都没套上就跑了。不来拉倒,每年还正好还省了顿饭和几碗粮食。再说他教的那些招式太死板桩。打架,群架靠人多,单挑靠心毒。又不是唱戏假打,让你摆好架势。往往还没闭下眼,石头和枪子就飞过来了,根本就像镜子里的大蜜桃——好看不好吃。

大虎也这么认为,觉得张师傅教的拳,但和广播体操一样,可以活动筋骨,所以这些年来一只没有丢下“七星访友”拳,偶有闲时还伸胳膊踢腿,打打酒瓶底和用掌砍砍砖,但怎么练也达不到像电视武侠片里,能发出呼呼乱叫的拳声,也不能一脚把石墙踢踏。

昨夜下了一场雨,风突然变冷,寒意顿袭。月挂南枝时,大虎因想到昨晚奇怪的停电事,便蹬起裤子起床,换上练拳时才穿的青年鞋。张师傅经常说,练拳前不撒尿,练完后用冷水冲裆,就能练成铁公鸡功,但一结婚就耶熊。大虎信确实有用,每次做完后,都觉得自己吹口气就能吹倒一头牛,一天都不冲盹。

金鸡破晓,东方既白。光着膀子的大虎正在一手一个举着架车轱辘,侧目却见瘦唧唧的堂弟花豹子,像个鬼一般的悄然出现。大虎扔掉手中的车轱辘,骂他走路没声:“是想当贼不成?”

(6)
楼主 谁家毛蛋  发布于 2017-03-13 09:05:41 +0800 CST  
@章望溪 2017-03-13 14:48:32
@谁家毛蛋 :本土豪赏1根 鹅毛 (10赏金)聊表敬意,礼轻情意重【 我也要打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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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谁家毛蛋  发布于 2017-03-13 20:00:43 +0800 CST  
@左岸香花槐 2017-03-13 13:58:58
读完顶个贴,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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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周末,事酒了
楼主 谁家毛蛋  发布于 2017-03-13 20:11:06 +0800 CST  
花豹子嘿嘿一笑,软绵绵的嘀咕一句,大虎大吃一惊,竖着眉毛上前就是一记“美女梳头”,花豹子跳着躲开,大虎又一记“蜜蜂采花”,喂招过后,转身一记“旋风腿”,把花豹子踢翻在地,随即上前,拎小鸡一般把花豹子提溜起来,压低声音骂道:“大男人宁抢不偷!”

花豹子长的麻溜,硬地上都会前后翻,鲤鱼打挺像掏耳朵一般轻巧。平日话不多,阴着脸像条不会叫的狗,又心如毒蛇,自小打架,抓啥用啥,不见血不收手,连大虎也心有余悸。因生得满脸雀斑和骚疙瘩,虽无半点生猛摸样,却都喊他花豹子。

花豹子拍了拍身上灰,却不紧不慢,充满委屈地说到:“有哄个姑姑妈妈的,也就剪掉里把路长,千把斤呗?能值几个屌钱,还打我!”

“一会把你勒掉,叫你麻雀跟着蝙蝠飞,鬼敲了脑袋!”大虎脸色尿憋的一般,抬脚又踢花豹子的屁股,去被他笑着拧腰闪开:“杀富济穷,替天行道!” 话没说完,却被大虎一巴掌扇在脸上,捂着嘴蹲在地上:“孬得都不透气了!”

大虎原本认为,是乡管电站站长王小善是公报私仇,故意停了洋町的电。在上次大皮牛家里出棺夜,陪小呆要看季家的“鸟入不会飞”,被五拐子等吊在树上,打得像裤裆里塞了个笆斗,躺床上哼了大半月。正准备乘着能寺今天逢集,吃罢早饭就带人去问个所以然,未曾想这事原来是花豹子和七斤乘乱,把鸿雁桥处的电线偷剪了,要当废品卖给收破烂的。这真是鸡巴戳奶头——包干大了,偷电线要蹲劳改的。见花豹子擦着嘴角的血,大虎叹气说到:“你十八屁不过十七的,去把七斤给薅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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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谁家毛蛋  发布于 2017-03-13 20:49:58 +0800 CST  
七斤是无蚊巷季凤山家的老三,与大虎未出五服。现年十九岁,圆鼓伦顿地就已长成像只长着鼻子眼的老鹅蛋。大前年初中毕业从初二开始重念时,夜里撬开了乡供销社大门,抱了一捆布卖钱还赌债和给小丫头买瓜子吃,提了一只狼木鸡给校长送礼也没有用,被学校开除。从此被人笑话他是带筷子去茅厕,拉屎捡豆子吃的聪明人。

这货自小脑子活泛,三岁站在小板荡上,就会与大人们打天九和推牌九。一级没留就考上能寺中学,且还是一级未留的上到初三。他爹季凤山见人就满嘴口水的吹大牛,他家老坟要来了劲。满村也都以为,肖家1982年炸龙沟,季家出了个瞎子,这货还真不定就是将来要出的那个贵人。未曾想,最后像泡老牛屎,捧得高摔得响。

七斤逢人一副憨笑摸样,走路吹着不是吹着小响子就是哼着我爱你你爱我的流行歌曲,小说书不离手,一蹲茅厕,屁眼沟上爬满苍蝇都愿意出来。表面上像一老实吧唧的学生汉,暗地里伙同了几个人,先是用骚狗药偷狗卖钱,顺带偷鸡鸭打牙祭,方圆几里的鸡狗偷尽后,业务已很熟练,家里田里,见啥偷啥,连院子里晾的小孩尿布都拿,说是贼不落空。背地都喊他“贼种”也不在乎,自称是梁山好汉的鼓上虱时迁,有状元之才,才能做小偷。

不怕贼来偷,就怕贼惦记。谁也不愿得罪他,暗地里叫他为季家贼子头,脊梁沟估计都被戳成了筛子。所以过了十八岁,还没有媒人给他说亲,不是因为他长得不好看,也不是因为家里穷。这让季凤山很恼怒,端着饭碗在无蚊巷没事就挣嗓子,谁再造毛烟诬陷七斤偷人,以后要真是寡汉条,干到鳖国也刨他家老坟:“讲空遭雷劈,我家七斤连一根纱也没往家拿回过,要是拿过,早打断一双腿,季家祖祖辈辈没出过贼!”

听季凤山一嘴的绞理,众人嗤嗤偷笑,把开赌场的季老头拉来问问就知道,七斤偷的东西去哪了:“输干就硬借或是点指头的烂板凳货,再不管管,家有金山银山都能输光蛋的家败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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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谁家毛蛋  发布于 2017-03-14 09:22:45 +0800 CST  
传说蒙古皇帝梦见一头巨猪拱烂了天,知是恶梦,便下令把朱家怀孕的妇女全部杀尽。朱元璋娘被兵脚跟脚的撵到这一带,钻赌桌下躲过追杀。朱元璋当皇帝后,大开赌场,金口玉言设规矩:赌场无父子,赌场无仇敌,让人尽情玩耍。没赌资者可以问官府索借,一分利息不要。

洋町的赌场修在石龙街北,两层四间青砖小瓦大房,老房至今还有半人高的砖墙,不过没人在那盖房,破烂的房壳廊里长满一人多高的蒿草,鼠雀结窝。因这两层房子到鬼子投降前,开了一百多年的大烟馆,里面死去的烟鬼无数,风水已不合人住。

朱元璋金口玉言所说的规矩:只要是来赌的,能做到赢不离场,进了赌场,就是有杀人冤仇,也要拎着自家小孩头保证翻脸。在洋町赌场,就连肖家进了,一样可以安心地连喊带叫比输赢。但必须做到愿赌服输,没有钱,点指头都算。一个不还赌债的男人,出门时就像脸上刻着四个字:我不要脸。赌风赌品好,所以洋町赌场代代不绝。赌钱的顺口溜现在仍唱:“腊月好,过年;正月好,赌钱;二月好,结婚;三月好,种田……”

大名鼎鼎的季家疤老三军长,十五岁时因要还赌债,偷未过门丈人家的老驴,避季家家法活埋,参加了新四军。疤老三就是五拐子亲三叔,都说不论长相,还是两人一蹦一跳的走路姿势和说话语气都一样。解放南京那年,疤老三领兵路过洋町,让警卫员骑着马来把赌债一分不少的还了。但从那,也就回来给他爹娘上过一次坟,再也没有回来过,也跟家里人不联系。

对孩子而言,推牌九、打天九、掷骰子、猜宝、打麻将等一度是他们最快活的游戏,不分丫头和小厮,没钱赌,就把洋火皮分成不同的斤两,正面五十,反面二十。或把纸张折成条,五张、十张的捆起来赌。为此常有孩子,把家里新买来洋火盒拆了或把念的书撕掉,被大人拖棍追着打,被夺掉碗罚两顿不给吃饭的:不管赌哄个都要愿赌服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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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谁家毛蛋  发布于 2017-03-14 11:14:37 +0800 CST  
生产队时,洋町赌场一直在炉匠家。他人有名、家院子大、又得路,好找,方便外村人进出。冬天有炉子烤火,赌钱的人在半夜肚子饿时下馓子吃。夏天就放在他家过道的磨坊里,通风凉快没蚊子。每到夜里,赌场上都是满满来看赌的人,大人小孩异常热闹,也常有谁家女人过来拽自家男人回家,若男人正兴头上,往往避免不了要挨一顿揍,然后女人就坐在院子的地上蹬着腿哭闹,就会被其他人糟批的头塞进裤裆:你算作了八辈孽了,赌个钱还受管,下次老鸡巴还带你玩!再软的男人也会半夜回家再把老婆从床上拖起来,打得像杀猪样,尤其是赢了钱的,一肚子有理。单干后不久,炉匠儿子结婚占了房,赌场就搬到了黄楝头对岸的季老头家。

季老头家那地儿是出名的“漩涡滩”,风水不合适住家,谁家住那都会绝后,所以一直荒芜。也就是季老头的爹人穷命硬,在那盖起了房子,虽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刚十三岁就被鬼子用刺刀戳死。剩季老头一个,一口气生了五个丫头,连个小厮毛都没见。虽招了养老女婿小陶,单干分田时,就带着全家老小,回了老家去得田。并非是因要比在洋町分田多三倍,因小陶相信“漩涡滩”风水,结婚十来年,生了三个小孩的确是一色丫头,有房有田没有人都是空,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所以也没人说他不仗义。

小陶回到老家后,第一年就生了个小厮,虽是一个半拉女,那玩意像个实心肉棍在中间用绣花针插了个眼,撒尿时能刺一仗多远。能不能接种另当别论,但毕竟有了儿子,日子过得有念想。最近请到季半仙算了算,姓陶的住进大杜村,等于桃子进了肚,变成屎都不知道。犯了地名,最近又想回来,但仍不愿住在老房,想用季老头的田换个地方盖新房,但没人愿意。田是国家的,想收回就收回,宅基地可是私人的,可以传家。

季老头家当赌场,比炉匠家还好。冬天有季老头老伴专业做牛肉下馓子伺候,夏天就在院子的葡萄架下,空荡荡的地方,更得风更没蚊子,下雨天放在家里,有电时吊扇摇着,赶上书记季凤师家条件。

靠“飘花”打头钱,再卖些瓜子、花生、甜大骚等,季老头每天最少都挣个十块八块的,还讨得热闹快活。让见了婆媳争吵、儿孙不睦的人不时感慨,要儿要孙日个牛,自己手里有钱是真的。还是计划生育说的对:生男生女都一样。为此洋町的赌场一时更为热闹。
(6)
楼主 谁家毛蛋  发布于 2017-03-14 18:52:44 +0800 CST  

楼主:谁家毛蛋

字数:101747

发表时间:2017-02-20 19:58: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7-05-17 21:05:17 +0800 CST

评论数:1175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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