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年》(长篇古风小说连载)



7
在天色完全暗下去之前,璃首等人抓紧时间回到了山下,虽然今日的拜访被拒之门外,但因为见过了雪景,听闻了故事也让几个人觉得不虚此行,过去璃首只当鳞潜是江湖中的朋友,现在突然对这个朋友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鳞潜所看到的,经历的世界都和璃首不同,而说不定,那才是璃首心怀向往的世界。
他们回到过夜的客栈,刚踏进门口,就不敢再往里面走去,因为客栈来了七八个身穿黑衣的人,看衣服背后的图案,是贺兰门的人。
“这就是他们。”掌柜对着为首的黑衣人说了一句就退到了一边。黑衣人点了点头,轮番看了璃首等人一圈。
“请问几位当中,可有一位项璃首,项公子?”黑衣人看起来虽然有些粗鲁,却也不失礼貌。
“正是在下。”璃首站了出来,“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呢?”
“我们奉掌门之令,前来邀请前日进贺兰城的项公子进城楼。”黑衣人说,“既是千代宫宫主引见的贵客,还望公子原谅我们有失远迎。”
“不足挂齿,只是我今日早些时候去拜访时,听闻有人假冒我的身份进城楼,若是给贺兰门造成了烦恼,还请原谅我没有保管好自己的信物,让歹徒偷了去。”
“我们已经将冒充公子的罪人关押起来了,而这个人也是我们掌门急于请您进去的理由之一。”
“还请细说。”
“这个人假冒的既然是项公子,那么若是要处置犯人也不能不听取公子的意见,想必公子也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人如此大胆,我们掌门正在等公子进去城楼,才跟您一起审问犯人。”
这个消息对于璃首来说倒是有些措手不及,虽说他的确对这个人好奇也生气,但经过雪山一行,他已经冷静了许多,虽然依然想弄清楚这个人的身份和来历,但关于审问和处置他却完全没有想过。
璃首看了看身边的穹弥,寻求建议,穹弥眨了眨眼睛,表示让璃首接受黑衣人的邀请,到城楼里去。
“那是要现在动身吗?”
“若是公子不介意,城楼里也为公子准备了晚膳。”
看来这个掌门早有准备,璃首立刻应允,转身重新走出了客栈,几个人都走出来之后,黑衣人却不上前引路。
“还有什么问题吗?”璃首回头问。
“也许是在下没有说清楚,我们掌门邀请的,只有项公子一个,至于其他的人——”
“那可不行。”璃首想都没想就摇头拒绝,“他们都是跟我一起的朋友,那封信虽然在我手上,但拿到这封信时我们全都在场,若是我要进城楼,他们也要跟我一起进去。”
“可——我们掌门只说带项公子回去,若是我们擅自带了其他人进去,怕是会坏了规矩。”
看到黑衣人一脸为难,璃首不想强求,但也不打算退步。
“那不然这样,你先回去跟你们掌门说我坚决要和我朋友一起进去,若是他答应,你明日一早再来接我们,若是不答应。”璃首做了个鬼脸,“那我只能遗憾未能亲自见到你们掌门了。”
看到璃首不打算进城楼了,黑衣人着急了起来,若是璃首不去,那么他们就无法交差,自然就会被怪罪办事不力,这样子似乎不管怎么做,他们都难逃被掌门训斥一顿。
“等等。”穹弥突然站了出来,“就让璃首跟你们去吧,入夜了你们掌门还来请人,想必是有急事,而且你们也准备了璃首的晚膳了,若是辜负了掌门一片好意也说不过去。”
“可我不要自己过去。”璃首立刻表示抗议。
“你就先过去一次,见见人家掌门,也许真的有要紧事呢?等之后你若是还要去拜访,再寻求让我们进去的同意也不迟。”
璃首从来都没有只身去过哪里,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他身边一直都有穹弥在,现在穹弥突然把他推出去,他自然不情愿。
“若是遇到了什么问题呢?”璃首问,“你就不怕我得罪人,也被抓了起来?”
璃首当然不是担心自己会出什么事,只是不想穹弥丢下他一个。
“你不会的。”穹弥坚定地否决了璃首的疑问,黑衣人此时正感激的看着穹弥,若不是有穹弥站出来,他们今夜就不好过了。
最终璃首一边不满的嘟囔着一边踢着脚不情愿的跟着黑衣人离开了,还不忘每走几步就回头对穹弥做一个鬼脸。
璃首还是走进了城楼,却无心欣赏眼前的恢弘和精致,出门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他只身前往一个地方,去见不认识的人,而且他也不理解为何穹弥就这么把他推出来了。
走到后面,再无带路的人,璃首只能靠自己记得应该往哪走,然后打起精神找到这个素未谋面的掌门。 终于他走进了一个房间,里面摆满了精致的菜肴,而掌门就在桌前坐着。
璃首记得他的名字叫做持雅。
听完了贺兰的故事之后,璃首不是对这个人没有印象,但见到他的那一刻,璃首的脑子却一片空白。
只有一种莫名的害怕。
璃首从来没有见过谁的表情如此冰冷,眼神如此空洞,那种感觉就好像不管眼前发生了什么事,都与他没有关系。
“项璃首。”
持雅确认来者身份,璃首知道不回应就是没有礼貌,但他的话到嘴边却紧张的怎么吐也吐不出来,只是怔怔的看着持雅,没有吱声,就当做是默认了。
持雅似乎也不介意,示意他在桌子前坐下,璃首就乖乖坐了下来,紧张的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你可真对于在信中提到的事情有信心?”持雅问。
璃首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什么信、什么事、什么信心?璃首在心里问着自己,却不敢贸然反问。
见璃首睁大眼睛不说话,持雅继续问。
“也许是隔了一些时间,忘了信里所提之事了么?”
璃首根本没有打开过池曜写的信,难道池曜不是仅仅在信里面说明他的身份,并阐述两人的朋友关系而已么?
若是其他时候,璃首恐怕早就跟穹弥求救了,但现在穹弥根本不在他身边,他只能自己考虑应该说什么,若是直接承认自己不知道信里说的内容,会不会被怀疑身份?自己刚坐下来持雅就开口提到这件事,是不是这件事非常重要,或者这件事才是他让璃首前来的原因?那此时璃首若是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会不会立刻被赶出去?
“当然不是。只是没想到刚坐下来就被问起这个,没能反应过来罢了。”璃首不敢继续装哑巴了,只好先用言语周旋起来,尝试在持雅口中套出一些消息,或是直接看到那封信也是好的。
“若是冒犯了你,还请见谅。”持雅似乎以为是自己的单刀直入让璃首觉得失礼,“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是否真的是为了雪曦而来。”
璃首立刻笑了出来,原来是雪曦,看来并没有什么事,只是自己想多了,但他刚松了一口气又产生了疑惑,那么持雅又为何问他有没有信心呢?
“的确是因为池曜跟我提起了雪曦,我才前来。”璃首说的是实话,但他总觉得这不是全部,持雅似乎并不是要让璃首观赏雪曦那么简单。
“池曜在信里写的很清楚,也是因为他写的东西让我意识到拿信过来的不是本人,我也把信带过来了。”持雅说着拿出了一封原本一直收在璃首胸口的信,然后把信推到了璃首面前,“也许你想确认一下,是不是同一封?”
“那是最好不过了。”璃首简直喜出望外,立刻把信抓起来拿出了里面的信纸,他怕给持雅发现自己是第一次看到这封的内容,所以读的非常迅速。
读到一半时候,他心里咯噔一下沉下去,表面自然装作若无其事。
他现在知道持雅指的是什么事了,也终于知道池曜为何那么有信心只要拿了信持雅就会见他。
想到这里他突然感激穹弥把他推了过来,若是他失约,没准这个掌门会发怎样的火,甚至还会迁怒于池曜。
“没有错,就是这一封。”璃首重新把信放好,还给了持雅。
“那么关于雪曦的事,公子果真有把握吗?”
“当然。”璃首点了点头,“自然不会说是十全把握,要等亲眼看到情况才能下定论。”
紧张让璃首口干舌燥,他拿起茶杯一口气喝完杯子里的热茶,持雅还在看着他。
可怕的感觉在还纠缠着璃首,璃首不敢和那双空洞的眼睛对视,只一眼就已经造成了梦魇,不管怎么样,不管他情不情愿,他绝对不敢拒绝这件事。
“我一定会尽全力帮你照看雪曦的。”
璃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给池曜摆了一道。
楼主 Gorgonian  发布于 2015-12-26 22:29:16 +0800 CST  


8
璃首要再次进入贺兰楼的时候,其他人也得到了进去的许可。
原因不是别的,而是这一趟是为了审问那个冒充璃首的犯人,这件事情璃首死活不肯单独去做,但其实就算不是审犯,璃首也不愿意再单独会面持雅,据璃首自己的说法,是因为自己找不到话题跟持雅聊天。只有穹弥知道这背后的意思就是璃首对于这个掌门害怕的连话也不敢多说一句。
“可你之后也免不了还要进去料理雪曦。”穹弥一语道破。
一提到这个璃首就立刻耸拉着脸,昨晚贺兰一行他根本没有看到雪曦——更确切的说是没有看到一个健康的雪曦。虽然那花看起来还有一丝美丽的余韵,但已经全然奄奄一息,池曜在信中告诉持雅为他送来了一个能够将雪曦救活的人,而这个人指的就是璃首。
因此璃首原本带着赏花的悠闲心情来到贺兰,结果根本看不到那花应该有的样子,还要去想办法把这花给救活,换做平时他当然也会怜惜这本应美丽的花,但若是要顶着持雅的压力去完成这件事,对他来说绝对会是一场煎熬。
“可你总会找到办法的不是吗?只要你把雪曦救活了,那你还是能看到想看的花呀。”霜降安慰着,为了面纱不被风吹起,她换了一个更厚的面罩,还用围脖将自己的下半张脸都围了起来,看起来有点像边境的西域女子。
“贺兰冰天雪地的,我从没处理过这样的黑土和气候,就是我真的找得到办法,怕是也要许多时间。”璃首并不乐观,“而且你是没见到那个持雅——”
“什么?”霜降没听清璃首最后一句。
“没什么。”
进入到城楼之后,璃首明显感觉到今天的气氛和昨晚的不同,虽说一样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但相比起昨晚没有一个守卫的城楼,今天楼里整齐的站着贺兰门的弟子,他们的背后都统一绣有贺兰门的图腾,腰际一把贺兰闻名的剑,还有一种璃首叫不出名字的武器,像是匕首,又比匕首看起来可怖许多。
持雅看到客人走进来,也没有打招呼,手一挥让一个弟子下去带犯人上来。持雅虽不打算问候,但穹弥几个第一次见到掌门的人也不能不问好,穹弥刚一鞠躬,就被持雅叫停了。
“我知道你们是谁。”持雅说。
霜降觉得很不舒服,持雅这话就是找人调查过他们也说不定,她用余光看了看其他人,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有跟她一样的感觉,但穹弥也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
璃首不是第一次见识到这种窒息的尴尬和沉默了,生平第一次他初到一个地方只能静静地站着,一句话都不说,只能等别人开口叫他做什么他就乖乖做什么。
不知道这个关押犯人的地方在哪里,但并没有让璃首等很久,犯人被押上来的时候,着装整齐甚至连头发都没有一丝的凌乱,身上也看不出被审问过的任何痕迹,当犯人被押着跪在璃首等人旁边的时候,霜降叫了一声。
“怎么是个女的?”
霜降绝不会看错,眼前的人虽然一身男子的装束,脸上也没有任何的脂粉,若是其他人看到,大概也只是会以为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小哥,但霜降在留年练就的敏感让她一眼就能认出来这个人的性别。
听到霜降这么说,璃首等人似乎也吓了一跳,若不是有霜降指出来,他们可能要晚些或是根本不会发现眼前这个着装打扮酷似璃首的翩翩公子竟然是个女人。
而这个女人只是不悦的撇过脸,虽说是犯人却似乎骄傲的不行。
“解释一下,你是怎么被抓的。”持雅的冷面不变,就是多了一些让人不寒而栗的凌厉。
“哼!”女生却是一点都不怕,抬起头狠狠瞪着持雅,“假装接待我,让我进了客房,然后就把我软禁起来让我等候发落,你堂堂一个贺兰门掌门,做事就不能光明正大干脆一点?既然发现了我不是本人,何不直接揭穿我,还让我以为一切顺利。”
持雅对于女人的强词夺理全然视而不见。
“你的名字、来自哪里还有你的目的,通通报上来。”
持雅话音刚落,刚刚把犯人压上来的弟子就拔出自己的剑架在了女子的脖子上,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看着那剑泛着冷幽幽的光芒,璃首相信这剑绝对不是威胁而已,若是这女人不乖乖配合,这剑随时都会直接夺她性命,犯人很明显也知道这点,她吞了口水,开口的时候还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只是音量小了一些。
“我叫袁重灵,来自安陵,没什么特别的目的,就是见财起意。”
“安陵?”璃首想起了五宗之一的安陵堂。
“我不是安陵堂的人!”重灵立刻辩解,像是害怕被人认为她和安陵堂有关系。
“安陵堂的人有可能乖乖走进客房被抓吗?”持雅冰冷的话里充满讽刺。
重灵被暗示自己愚钝自然感到不开心,但持雅丝毫不会觉得她是安陵堂的人又让她松了口气,因此也只是干瞪着眼睛没有反驳什么。
“但是我看你和安陵堂也未必就没有关系。”持雅的话锋一转,犀利的眼神看的重灵不得不低头回避,“我知道想进入安陵堂的人,都要先做一件事来获取入堂的资格,但这件事是要入堂的人自己想应该做什么的,若不是为了入堂的资格,你一个愚钝的小毛贼何苦冒着生命危险进来我贺兰大门。”
没有反驳,持雅说的一点都没有错。
“就算你说得对,我所做的事自然就和安陵堂没有关系!你要处罚就冲着我一个人来,反正我也做好心理准备了。”
“我问完了,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么?”持雅的意思是他已经决定好了如何处置这个犯人,只是跟璃首他们确认一下罢了。
“你是什么时候拿走我的信的?”璃首问。
“早就拿了,你也不是放在什么隐秘的地方。”重灵的语气十分无礼,璃首早就遗忘的气愤又重新被惹了出来。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跟着我们的,又怎么会知道我手上有池曜的信?”璃首的语气也不再客气。
“哼。”重灵不屑的笑了一声,抬头看着璃首,眼里充满了挑衅,“你们一进千代我就看中你们了,虽然千代城的人衣服都华丽,但你们和他们的风格可不同,一看就是外来人的样子,我就想你们身上怎么也得有些钱,后来我听到你们要去献花领赏金,我就等着,打算等你们拿到赏金再下手,熟不知你们身上有更值钱的东西,我就先拿来用用。”
“听你的语气,你怎么能毫无悔过之意?”
“若你多长个心眼,我会那么容易得手吗?自己打扮招摇说话还不小声一点,我若是跟在你身后一整天,可能连你祖坟都能翻出来看下里面可有金银财宝。”
璃首这下真的生气了,他从来没有遇过人如此刁蛮,跟他说话如此无礼,就算璃首忘记自己是王爷府公子的身份,也绝对不能原谅重灵说要翻他祖坟的玩笑。
“我看你简直冥顽不灵,毫无值得同情的必要,本来念在你是女孩子家,也没有给我们造成什么实际损失,并不打算对你追究什么,可现在看来,若是不给你写教训,就是放着你这心邪之人去祸害别人。”
“哼,说的如此大义凛然,我看你们也不是真的排斥心怀不轨的人。”重灵看着满脸怒意的璃首一笑,“否则你们也不会跟全江湖最不正的银发鳞潜在一起。”

楼主 Gorgonian  发布于 2015-12-27 22:11:16 +0800 CST  
第六章也这样结束啦,突然觉得其实时间过得挺快的,不知不觉就已经连载到这里了。
楼主 Gorgonian  发布于 2015-12-28 02:13:33 +0800 CST  
对不起大家啊!我刚刚发现新出现的角色名字错了,我改了角色名字,就是最新出现的这个袁重灵,更名为夏灵熙的!!!!!夏灵熙夏灵熙夏灵熙!!!!!剧情没有变,但是名字为了后文方便更正的了,之后上传一份改过的上来,因为重灵和穹弥在一起太拗口了才改的!!!真是对不起各位,造成麻烦不好意思了!!!忘了袁重灵吧!!
楼主 Gorgonian  发布于 2015-12-28 05:16:57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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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首要再次进入贺兰楼的时候,其他人也得到了进去的许可。
原因不是别的,而是这一趟是为了审问那个冒充璃首的犯人,这件事情璃首死活不肯单独去做,但其实就算不是审犯,璃首也不愿意再单独会面持雅,据璃首自己的说法,是因为自己找不到话题跟持雅聊天。只有穹弥知道这背后的意思就是璃首对于这个掌门害怕的连话也不敢多说一句。
“可你之后也免不了还要进去料理雪曦。”穹弥一语道破。
一提到这个璃首就立刻耸拉着脸,昨晚贺兰一行他根本没有看到雪曦——更确切的说是没有看到一个健康的雪曦。虽然那花看起来还有一丝美丽的余韵,但已经全然奄奄一息,池曜在信中告诉持雅为他送来了一个能够将雪曦救活的人,而这个人指的就是璃首。
因此璃首原本带着赏花的悠闲心情来到贺兰,结果根本看不到那花应该有的样子,还要去想办法把这花给救活,换做平时他当然也会怜惜这本应美丽的花,但若是要顶着持雅的压力去完成这件事,对他来说绝对会是一场煎熬。
“可你总会找到办法的不是吗?只要你把雪曦救活了,那你还是能看到想看的花呀。”霜降安慰着,为了面纱不被风吹起,她换了一个更厚的面罩,还用围脖将自己的下半张脸都围了起来,看起来有点像边境的西域女子。
“贺兰冰天雪地的,我从没处理过这样的黑土和气候,就是我真的找得到办法,怕是也要许多时间。”璃首并不乐观,“而且你是没见到那个持雅——”
“什么?”霜降没听清璃首最后一句。
“没什么。”
进入到城楼之后,璃首明显感觉到今天的气氛和昨晚的不同,虽说一样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但相比起昨晚没有一个守卫的城楼,今天楼里整齐的站着贺兰门的弟子,他们的背后都统一绣有贺兰门的图腾,腰际一把贺兰闻名的剑,还有一种璃首叫不出名字的武器,像是匕首,又比匕首看起来可怖许多。
持雅看到客人走进来,也没有打招呼,手一挥让一个弟子下去带犯人上来。持雅虽不打算问候,但穹弥几个第一次见到掌门的人也不能不问好,穹弥刚一鞠躬,就被持雅叫停了。
“我知道你们是谁。”持雅说。
霜降觉得很不舒服,持雅这话就是找人调查过他们也说不定,她用余光看了看其他人,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有跟她一样的感觉,但穹弥也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
璃首不是第一次见识到这种窒息的尴尬和沉默了,生平第一次他初到一个地方只能静静地站着,一句话都不说,只能等别人开口叫他做什么他就乖乖做什么。
不知道这个关押犯人的地方在哪里,但并没有让璃首等很久,犯人被押上来的时候,着装整齐甚至连头发都没有一丝的凌乱,身上也看不出被审问过的任何痕迹,当犯人被押着跪在璃首等人旁边的时候,霜降叫了一声。
“怎么是个女的?”
霜降绝不会看错,眼前的人虽然一身男子的装束,脸上也没有任何的脂粉,若是其他人看到,大概也只是会以为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小哥,但霜降在留年练就的敏感让她一眼就能认出来这个人的性别。
听到霜降这么说,璃首等人似乎也吓了一跳,若不是有霜降指出来,他们可能要晚些或是根本不会发现眼前这个着装打扮酷似璃首的翩翩公子竟然是个女人。
而这个女人只是不悦的撇过脸,虽说是犯人却似乎骄傲的不行。
“解释一下,你是怎么被抓的。”持雅的冷面不变,就是多了一些让人不寒而栗的凌厉。
“哼!”女生却是一点都不怕,抬起头狠狠瞪着持雅,“假装接待我,让我进了客房,然后就把我软禁起来让我等候发落,你堂堂一个贺兰门掌门,做事就不能光明正大干脆一点?既然发现了我不是本人,何不直接揭穿我,还让我以为一切顺利。”
持雅对于女人的强词夺理全然视而不见。
“你的名字、来自哪里还有你的目的,通通报上来。”
持雅话音刚落,刚刚把犯人压上来的弟子就拔出自己的剑架在了女子的脖子上,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看着那剑泛着冷幽幽的光芒,璃首相信这剑绝对不是威胁而已,若是这女人不乖乖配合,这剑随时都会直接夺她性命,犯人很明显也知道这点,她吞了口水,开口的时候还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只是音量小了一些。
“我叫夏灵熙,来自安陵,没什么特别的目的,就是见财起意。”
“安陵?”璃首想起了五宗之一的安陵堂。
“我不是安陵堂的人!”灵熙立刻辩解,像是害怕被人认为她和安陵堂有关系。
“安陵堂的人有可能乖乖走进客房被抓吗?”持雅冰冷的话里充满讽刺。
灵熙被暗示自己愚钝自然感到不开心,但持雅丝毫不会觉得她是安陵堂的人又让她松了口气,因此也只是干瞪着眼睛没有反驳什么。
“但是我看你和安陵堂也未必就没有关系。”持雅的话锋一转,犀利的眼神看的灵熙不得不低头回避,“我知道想进入安陵堂的人,都要先做一件事来获取入堂的资格,但这件事是要入堂的人自己想应该做什么的,若不是为了入堂的资格,你一个愚钝的小毛贼何苦冒着生命危险进来我贺兰大门。”
没有反驳,持雅说的一点都没有错。
“就算你说得对,我所做的事自然就和安陵堂没有关系!你要处罚就冲着我一个人来,反正我也做好心理准备了。”
“我问完了,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么?”持雅的意思是他已经决定好了如何处置这个犯人,只是跟璃首他们确认一下罢了。
“你是什么时候拿走我的信的?”璃首问。
“早就拿了,你也不是放在什么隐秘的地方。”灵熙的语气十分无礼,璃首早就遗忘的气愤又重新被惹了出来。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跟着我们的,又怎么会知道我手上有池曜的信?”璃首的语气也不再客气。
“哼。”灵熙不屑的笑了一声,抬头看着璃首,眼里充满了挑衅,“你们一进千代我就看中你们了,虽然千代城的人衣服都华丽,但你们和他们的风格可不同,一看就是外来人的样子,我就想你们身上怎么也得有些钱,后来我听到你们要去献花领赏金,我就等着,打算等你们拿到赏金再下手,熟不知你们身上有更值钱的东西,我就先拿来用用。”
“听你的语气,你怎么能毫无悔过之意?”
“若你多长个心眼,我会那么容易得手吗?自己打扮招摇说话还不小声一点,我若是跟在你身后一整天,可能连你祖坟都能翻出来看下里面可有金银财宝。”
璃首这下真的生气了,他从来没有遇过人如此刁蛮,跟他说话如此无礼,就算璃首忘记自己是王爷府公子的身份,也绝对不能原谅灵熙说要翻他祖坟的玩笑。
“我看你简直冥顽不灵,毫无值得同情的必要,本来念在你是女孩子家,也没有给我们造成什么实际损失,并不打算对你追究什么,可现在看来,若是不给你写教训,就是放着你这心邪之人去祸害别人。”
“哼,说的如此大义凛然,我看你们也不是真的排斥心怀不轨的人。”灵熙看着满脸怒意的璃首一笑,“否则你们也不会跟全江湖最不正的银发鳞潜在一起。”
楼主 Gorgonian  发布于 2015-12-28 05:19:09 +0800 CST  
第七章


1
阳光正好,本该是种花的好时候,璃首却坐在茶楼里,等着说书的人出现。
若不是因为穹弥在,璃首大概是不会来这里听人讲故事的,更何况说的还都是他自己家的故事,穹弥曾问过他可知道说书的话里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璃首只说他从来都没有听出来过,因为关于他自己家的故事他从来没听父亲提过,唯一知道的就是史册里面记载的样子,感觉和说书的故事没有多大出入,只不过是说书人为了故事效果会加上多一些修饰和噱头罢了。
也许穹弥能听出来其中的差别,但穹弥自己并没有说过,这天他到的比约好的时间晚了一些,这很不寻常,毕竟穹弥从来都严格律己十分准时。璃首倒是不大介意,偶尔等一等朋友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关系。
说书的终于出来了,璃首说不准这里的人认不认识他和穹弥,因为这地方是穹弥选的,比起一般的茶楼要简陋许多,来这里的人很明显也是一些上了年纪生活比较拮据的人,因为这里只有廉价的茶和小吃,而听书则不需要花费一文一子,若不是穹弥带璃首来,璃首还不知道繁华的项璃城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
也许不认识更好一些,璃首不愿意因为自己的存在影响了说书的人和他口中的故事。
跟穹弥一起听书的这些年,他学到的其一就是,听书,是为了听听别人口中如何评价当今为政的人,听听别人的情绪和剖析,这是了解民情的好办法,所以不让说书的人知道自己的身份是很有必要的。
说书的开口了,人们都听得十分认真,一时间除了偶尔移动茶杯的声音之外什么都听不到,说书的是一个老人,虽然上了年纪口齿和脑袋却清楚的很,璃首环视了一圈,发现坐在这里的听众都普遍是有些岁数的人了。
依这些人的年纪,包括说书的人,应该是切身经历过项氏立国的历史的,既是如此他们又为何还要来这里一遍一遍的听呢?
璃首想不明白,也许等穹弥来了可以问问他。
璃首也想不明白,为何自己的父亲从来都不跟他说起当年的事,一次都没有,不管外面的人怎么说,如何称赞,父亲都没有说起过,这本应该是值得骄傲的事情,是值得和后代分享的丰功伟绩,但哪怕璃首主动问起,他父亲也是只口不提。
过去的都过去了,没有必要沉浸在过去的历史里。
这是他父亲的说辞。
也许世园哥哥知道一些,也许他也不知道,璃首不清楚,但他觉得父亲总是愿意跟世园哥哥说更多,也教给世园哥哥更多,每每想起这点,璃首都庆幸有个世园帮他分担父亲的期望和要求,但同时也觉得有些寂寞。
也许世园哥哥更适合作为父亲的儿子。
璃首不是第一次有这种想法,只是从未对人说起过,哪怕是无话不说的他,也是有一些秘密在心里的。
“久等了。”穹弥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悄无声息在璃首身边坐下,尽量不影响其他人。
“怎么了?什么事让你耽搁?”
“刚在和父亲下棋,没注意到过了约你的时间。”
璃首表示理解,穹弥每每只要和他的父亲下棋或是读书就会全然忘了时间,也忘了外面的世界。
“今天说的是什么?”
“凌源之战。”
穹弥点了点头,他非常清楚这场战役发生了什么事情,那是所有定国战役中最具代表性的一场,也是让他的父亲满息石名声大噪的开始。
“前辈应该提过这场战役吧,也许他说过这其中的玄机?”璃首有些好奇,正当穹弥要回答,一个奇怪的男子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一个面貌英俊,身着华丽的男子出现在了这简陋的茶馆里,说他奇怪的理由是因为这个男子有一头白色的长发。
穹弥和璃首从未见过这个人,想是什么外来客刚来到项璃城。
这个人自然是为了听书才进来,但小小的茶馆里已经坐满了人,唯一还有空位的只有璃首所坐的这张桌,那个人的眼神和璃首对上了,然后缓慢的走了过来。
不等他询问是否能够坐下,璃首就点了点头表示可以。他的着装和头发已经十分惹人注目了,璃首不希望再整出什么动静,打扰了别人。还好听书的人都十分认真,并没有很多人看向这边。
“本人姓顾,名鳞潜,叫我名字就好。”白发男子一坐下来就自报姓名,璃首和穹弥也简单的自我介绍。
“可是游客?”璃首问,为鳞潜拿起一个茶杯倒茶。
“江湖过客,没什么出处。”鳞潜谢过璃首的茶。
“江湖?”璃首的眼睛泛起了好奇的光,“那为何会来项璃城呢?”
“我是行商的,商人自是会到处走。”
穹弥和璃首都很少接触商人,虽不清楚鳞潜究竟是行的哪种商,但光是来自江湖还到处去这一点就吸引了他们。
“这么说你去过不少地方?”璃首已经没有在听书了,对于凌源之战他早就听了不下十次,不管有多么神奇都不再新鲜了,还不如听听外面的故事。
“应该说去过一些。”
“项璃城不多见江湖人。”穹弥本来还对这个奇怪的男子有些忌惮,但看鳞潜并不难相处的样子,他也迫不及待想知道多些书上看不到的世界。
“朝堂和江湖还是有些隔阂的。”鳞潜说,“但我生来爱到处去,也就没有理会这些。”
璃首甚是欣赏也羡慕鳞潜这种游历丰富的人,但在说书人的地盘里,他不敢显得太过兴奋。
“你是只身一人过来么?在项璃城可有认识的人?”
鳞潜摇了摇头,这让璃首抓住了机会。
“那你若是需要,我们可以带你游赏项璃城,也可以介绍一些朋友给你,我和穹弥都是这里土生土长的,相信可以带你去些好玩的地方。”
“若是两位愿意慷慨馈赠自己的时间,我当然感激,但是朋友就没有必要了。”鳞潜说,“我本没有什么交朋友的习惯,今天在这里遇到你们就当做是缘分了。”
“我以为行走江湖的人,都是四海皆兄弟。”
“那是一些厉害的人物,自是有人拼命去结识。”鳞潜一脸的淡然,“像我这种,除了一头白发之外,不过是无名之辈而已。”


楼主 Gorgonian  发布于 2015-12-29 00:23:12 +0800 CST  
本来一章结束了要循例停更两天的 但现在算了吧 考虑到之后楼主要考试了可能没办法按时更,就现在赶紧更了好了。大家晚安啦~
楼主 Gorgonian  发布于 2015-12-29 00:29:17 +0800 CST  
@嘉陵江上的鱼夫 2015-12-29 00:23:58
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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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 ̄︶ ̄)︿
楼主 Gorgonian  发布于 2015-12-29 14:36:34 +0800 CST  


2
“你说最不正是什么意思?”璃首问。
“你该不会不知道你身边的这个朋友在江湖是什么人吧?”灵熙不可置信的一笑,“若是你真的不知道,那公子你以后交朋友时可要多长个心眼了。”
璃首不知道灵熙究竟在说什么,但绝对不是什么好话,对于鳞潜他们的确知道的不多,但他也不会仅凭三言两语就怀疑自己的朋友,因此他甚至都没有看鳞潜一眼表示疑惑。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诚心诚意认错道歉,我就可以对你不问责。”璃首还在生气,但灵熙的话的确转移了他大部分的注意力,现在他只想迅速把眼前的事情解决,然后去一个没有外人的地方。
“认不认错根本没有差别。”灵熙说,“就算你们放过我,堂上的这个掌门也未必就放我走。”
灵熙的无礼直接触犯了持雅,持雅没有说什么,但他弟子的剑在一瞬间就在灵熙的脖子割了一道口,鲜血流了下来。
“等等!”霜降见状立刻阻止,“这是要做什么?”
剑没有继续深入,但灵熙的脸色已经苍白,似乎已经不再对自己的性命抱有任何希望了。
“还请掌门手下留情,这犯人虽然嘴硬也爱冒犯人,但罪不至此。”穹弥也站了出来求情,若是再没有人说话,怕是灵熙就要死他们面前了。
“我的决定很明确。”持雅毫不动摇,对他来说灵熙的性命似乎无关紧要,“我知道你们来自朝堂,有你们的国法和恻隐,但这是在我贺兰的地盘,就要用我贺兰的规矩,在我这里,只有无罪和死罪。”
的确穹弥现在处于江湖之中,可以说是毫无说话的权利,但他也不可能就这样看着一个性命在眼前草率的死去,他正快速想着应该如何为灵熙求情,没想到霜降先站了出来。
“虽然是这样,但这个犯人有一半的性命在我们的手里,你让璃首过来也是要他一同决定如何处置这个犯人不是么?璃首既然还没有处置,你也不能就全按你的做法。若是我们还没做出决定这个犯人就死了,那我们的公道找谁讨呢?”
霜降说完立刻看着璃首,这信是偷自他身上,他最有说话权,只要他坚决认为灵熙不需要被判死罪,灵熙就有保住性命的可能。
“霜降说的是。”璃首脑里还想着鳞潜的事,但也清楚应该怎么做。“虽然这个犯人实在可恶也没有悔过之心,但若是要判死罪,我也万万不能接受。”
灵熙根本没想过这些人会帮自己求情。她当然不想死,但在她那么放肆挑衅之后这样侥幸的想法显得有些可耻。
“那几位怎么认为呢?是要割断她说谎的舌头,还是砍断她偷东西的双手?”
“那还不如直接杀了我!”灵熙又叫了起来,因为流血和惊吓使她虚弱了许多,但语气中的傲气还是一点都不减。
“请不要这么断然下决定!”霜降也激动起来,“先让你的弟子把剑拿开,把她脖子的伤口包扎起来吧,若是再这么流血下去——”霜降没有继续往下说,璃首这才注意到她似乎很害怕那殷红的血,自从灵熙被割伤的那一刻开始,霜降的眼神就一直回避那边。
璃首强迫自己先不想鳞潜的事,打起精神,他一定不会让灵熙死,毕竟是灵熙说鳞潜是不正之人,璃首一定要问清楚灵熙为何要这么说。
“若是你不同意轻易放过这个女人,那也还请贺兰先不要进行处置,关于她的事我需要一些时间细细考虑,而且就要料理雪曦了,我不想见血,我来自朝堂,生平极少见到这种血腥的场面,怕是不好接受,若是因此生了梦魇,就不能好好照顾雪曦了。”璃首不了解持雅,但他知道持雅会重视雪曦的事情,他尽量让语气听起来不像是威胁只是普通的协商。
持雅听完用他瘆人的眼睛看了璃首许久,璃首也保持对视,没有丝毫要退让的意思。
最后持雅把手一挥,弟子立刻收起利剑,重新把灵熙拉起来带了出去。
“不要让我失望。”持雅的眼睛一直看着璃首,璃首在那里面看到了一丝怒气,他知道若是自己没有做好,那么灵熙的性命他们就肯定挽救不回了。
璃首当然没有绝对的信心,但他也下了非这么做不可的决心。
在他看来,不管对方是什么人,说的正确与否,只要说了他朋友的坏话他就一定会追究,并一定要让对方把这话收回去。
鳞潜绝不是不正之人,璃首坚信不疑,从他走进茶馆在璃首的桌子坐下的那一刻开始,璃首就相信。
楼主 Gorgonian  发布于 2015-12-29 23:54:39 +0800 CST  


3
“霜降你还好么?”穹弥见霜降的脸色还是十分苍白。
他们已经离开城楼,回到了客栈,璃首承诺晚一点还会回去,回来的路上大家都没有说话,对于灵熙的伤霜降还是耿耿于怀,虽说暂且保住了她的命,但之后会如何还是未知数。
霜降没有回答,穹弥倒了杯茶让她热热身子,冷静一下,然后看向一旁不作声的璃首。
“虽然这个女子口出狂言,但我想她只是觉得自己没有被原谅的可能,所以才自暴自弃罢了。”
“也许吧。”璃首心不在此,回应也十分冷淡。
“而且我看她的年纪不过十六七岁,只身一人身涉险境,说不定有什么特殊的原因,若是可以阻止贺兰不夺她性命,我们就当做件善事吧。”
璃首木讷的点点头,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把穹弥的话听进去,他此刻迫不及待想谈的,是关于鳞潜的事,但他又不知如何开口,他不想让鳞潜认为他是出于不信任才要追究这件事。
鳞潜能察觉到现在是什么气氛,尴尬的沉默了一阵之后,他终于主动开口。
“好吧,你们想听我说什么呢?”
“你说你是行商的。”璃首立刻质问,看得出他已经忍了很久。
“我没有骗人。”鳞潜回答,“我可从来没有骗过你们,只不过是没把话说完。”
“你怎么说都行。”璃首自然相信鳞潜没有骗人,但这种被朋友隐瞒的感觉也不好受。
“其实这些都不是事,重要的是,为何那个灵熙姑娘会说你是不正之人,在他的话里,似乎你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穹弥戳出了重点,鳞潜并没有踌躇多久,他并不是没有想过这么一天的到来,也早就考虑好了自己应该如何交代。
“这个事情解释起来,也许需要一些时间,但是有一点我可以直接告诉你们的就是,不是那个灵熙这么说而已,江湖上知道我的人,应该对我都是差不多一样的说法。”
“按你以前的话,似乎你是江湖里什么不起眼的人物,而且你若只是行商,哪怕是奸商,也不至于被大多数人认为你是坏人。”璃首越想越不舒服,越来越觉得鳞潜隐瞒了他所有事情,或者鳞潜根本什么都没有告诉过他们,但对于鳞潜,他从来是知无不答,无所顾忌。
这么看来,鳞潜究竟有没有把他们当做朋友似乎也是不确定的事了。
鳞潜喝了口茶,为自己不可能简短的解释做准备。
“你们也知道了,我是一个孤儿,我举目无亲,从小就身在江湖之中,我的武功还有生存技能全都是在江湖中摸滚打爬练就的,连个像样的师父都没有,最麻烦的是,我这一头白发,给我引来了不少注意,虽说我也想过平常的日子,但江湖不是能够轻易独善其身的地方,你要活下来,就必须斗争,哪怕让人对你惧怕,也是活下来的好办法。
后来我找到了能让我好好活下去的方法,也是一个赚钱的方法,我的确是行商,只是我买卖的东西不同罢了,我贩卖我的武功和性命,去帮别人完成一些他们不想自己做的事情,他们就给予我相应的报酬,至于这些事情是什么内容,当然不会都是光鲜靓丽的事。”
“你杀过人么?”璃首问,他知道这个问题其实没什么悬念,但他还是抱有一些希冀。
“杀过。”鳞潜甚至不婉转一些,“而且还杀过不少。”
霜降的手捏紧了茶杯,短暂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几秒,似乎不能相信每天跟自己走在一起的人竟然是双手沾满鲜血的人,一想到鳞潜也许曾经让不少人家破人亡,她就有一种难以抑制的难受感觉。
璃首也同样难以接受,他完全不知道如何应对鳞潜的诚实。
“我能理解。”穹弥说,虽然没有看着鳞潜,但也坚定,“我知道江湖和朝堂不同——其实也没什么不同,都是人为刀殂我为鱼肉的地方。只是江湖上更加无所顾忌罢了。”
鳞潜听出来了穹弥在为自己正名,不管鳞潜是否为了自保才杀人,穹弥他们都选择把他往正义的那方想,鳞潜不想对他们的信任造成伤害,也就默默接受了这个说法。
“随着我完成的交易越来越多,江湖上也慢慢开始有我的传闻,我想也和我特别的发色有很大关系,什么白发魔人、冷血杀手各种说法我都听过,我说我在江湖中不过是普通角色也不是骗人,比起池曜和持雅这些宫主和掌门,我的确什么都不是,最多也是一个刺客什么的。”
提起池曜,璃首的脸更加苍白了一些,他不禁想到他和鳞潜是怎么认识的,也许那样平易近人的池曜,也曾经委托过鳞潜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
“我在江湖之外认识的你们,你们也和我没有任何利益关系,所以你们自然不知道我到底在做什么,在外又是怎样的名声,但现在既然知道了,若是你们不能接受和我这样的人做朋友,我并不怪你们。”鳞潜显得很坦然,“虽说你们本身不介意朋友的出处,但你们也是朝堂上的人,特别是璃首,若是让人知道了你们和一个名声不好的杀手呆在一起,肯定也会有所影响。”
“你曾说过做朋友就需要知道对方的缺点。”璃首喃喃自语,然后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
“所以这也是你不让池曜表示认识你的原因吗?”璃首问,“你也害怕影响他的名声,因为他是一宫之主?”
鳞潜没有回答。但璃首已经心知肚明。
“你为自己杀过人吗?”璃首最后想确认的只有这件事,“不是接受任何人的委托,单单是为了自己而杀过人吗?”
霜降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她不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也害怕知道。
“我不舒服,我先上去休息一下。”霜降说完就走开,更像是逃开,逃开这一场对话也逃开鳞潜也许让人难过的答案。
等楼上传来霜降关门的声音,鳞潜才回答。
“没有。”鳞潜说,“伤过人,但没有取人性命。”
璃首点点头,喝光了杯中的茶然后起身向门外走去。
“去哪?”穹弥问。
“去想办法把灵熙救出来。”璃首的语气透着不会动摇的坚定,“我要让她把话收回去。”
璃首说完就走了,他不拒绝和鳞潜继续做朋友,而且还要别人把对他朋友的评论收回去,哪怕这些事情其实与他毫无关系,甚至这些坏事都是是不争的事实。
“我去陪他。”穹弥对鳞潜说了句,然后就出门追赶璃首。
剩下鳞潜一个人坐在桌子前,对着几个空杯子怔怔发呆。
“茶凉了要记得加热,大冷天的莫要喝冷茶伤害自己的身体。”
掌柜在身后不远处静静地说。
楼主 Gorgonian  发布于 2015-12-30 22:25:08 +0800 CST  
今天是2015的最后一天啦 大家会发现明天我也在按时更新的~新的一年也要顺顺利利啊~
楼主 Gorgonian  发布于 2015-12-31 00:05:45 +0800 CST  


4
霜降没有真的休息,短短一个早晨她连续受了两次冲击不可能睡得着。
她发呆了一段时间后,重新披上挡风的外袍出门。
此时大概只有终遂能分享她的心情。
她迅速往山上走去,没有用金铃召唤终遂,她相信终遂已经在上面。
果不其然,终遂就静静坐在上次坐着的地方,等着霜降来。一见到终遂,霜降就迫不及待的抱住了他,把脸埋在终遂的毛发里面,终遂的体温直接传到了她的手心里,给了她许多安全感,她悄无声息流了几颗害怕的眼泪,然后又迅速把眼泪在终遂身上抹掉。
终遂用头蹭了蹭霜降的肩膀,让霜降看他,于是霜降把脸从他身上移开,眼睛和鼻子都红红的,看着终遂。
终遂没有表示什么,只是把头往前一撇,让霜降顺着他看去。
霜降这才看到鳞潜也坐在上次坐着的那颗树下,背对着她,他肯定能感觉到霜降来了,只是霜降一心想着终遂,一时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霜降慢慢走到鳞潜的身边坐下,她不太敢看鳞潜,刚刚那样匆忙逃开,现在想起来也许会伤害了鳞潜,上次在千代城两人也试过独处,但这次显然和上次不同。
两人不知道坐了多久,太阳高照,霜降想着璃首现在应该在努力想办法救活雪曦换取灵熙的性命,虽然自己是第一个为灵熙求情的,但其实除了无力的话语之外她什么也做不了。
“我想过了,我相信你。”霜降静静的说着,“相信你不是坏人,我知道璃首和穹弥也相信,就是我一个人判断错误,也不会三个人都判断错误。”
霜降不知道鳞潜是不是想听这些,她只是想表明自己的立场,把恐惧哭出来后她冷静了许多。
“终遂也信任你。”霜降突然认真的看着鳞潜,“若是他觉得你危险,是不会让我接近你的。”
鳞潜也看着霜降,没有回应只是这么看着,霜降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过了一阵子之后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看着地上阳光晒不融的雪。
“我知道灵熙跟着我们。”鳞潜说,“我也知道她会被持雅发现,只要在她接触到持雅之前抓住她,她就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我没有。”
霜降知道鳞潜的意思,却不理解他这么说的目的是什么。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阻止,也不告诉我们,但是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是想让我觉得你不是好人么?”
“我在十二岁的时候,杀了第一个人。”鳞潜也看着雪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十二岁。霜降在心里重复了一遍。
“我们都是一样的。”霜降说,“我十四岁开始在留年出没了,而且我其实有接待过客人,虽然一年只有一个,但是我们对外说谎了,我们不告诉别人其实能见到我,只有我们自己清楚,不管我有多漂亮,有什么特权,完全不见客人是不可能的,渊川夫人顶着很大的压力,那些客人只有得到能见到我的机会,才愿意付出大把的银两,每一次我都要给他们下药,让他们忘记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他们是见过我,跟我独处过,我第一次的时候还很害怕,后来就不觉得了。”
鳞潜没有说话。
“你若是觉得因为不好的出生,因为做过不好的事情,就没有资格和璃首他们做朋友的话,那我也一样,我也没有资格站在他们的面前,跟他们说话。”
“可我是杀过人的,我做过的事情比你可怕很多,你不也害怕么?你甚至不敢直视灵熙脖子上的血,只是说到杀人这两个字,你就害怕的逃走。”
“我害怕的不是血,逃走也不是因为杀人这两个字。”霜降说,“我害怕的是有无辜的人在我面前死去我却无能为力,逃走是因为在我眼里你们三个人都太美好了,我不想听到任何破坏这个印象的话。”
“穹弥和璃首的确都是很好的人,但我不一样,我做了许多他们绝对不会做的事情。”
“如果我不能接受你的话,我也就不能接受灵熙了。我之所以不对灵熙生气,就是因为有一点我很清楚——没有人可以选择自己的出身,为了生存而进行偷盗这样的事情我在留年见多了,渊川夫人从来都不对这样的人生气,反倒是收留他们,给他们工作,给他们工钱,让他们过上正常生活,你只是没遇到渊川夫人这样的人,不代表你就是坏人。”
鳞潜再次沉默。
“我相信你。”霜降又重复了一次,带着固执,“你绝对不是坏人。”
鳞潜从来没有想过这些,或者说他从来都没有和什么人有过毫无利益的朋友关系,他心里清楚,他一直以来隐瞒自己的工作,总是只把话说一半就是因为觉得他的经历一定会影响他们的关系,而这一天到来的时候,他没有抱着任何的侥幸心理,已经做好了离开这个队伍的准备,他也很清楚,虽说一开始遇到霜降和终遂是不在计划之内的,但后来他会把旅程继续下来也是因为他们和修罗殿有关系。
朋友的定义究竟是什么,朋友之间又应该如何相处,鳞潜从来没有想过,他只知四海为家,以交易为生,从来没有人关心过他什么,也没有人跟他分享过什么。
究竟是什么让当初的鳞潜再次造访项璃城,再次与璃首和穹弥见面呢?
璃首和穹弥和他是截然不同的人,他们有好的出身,有健在的家人,在一个好的环境长大,他们与人交往全无猜忌,对身边的人深信不疑还十分包容,鳞潜没有给过他们什么,无非是聊聊天说说江湖上的事,但璃首和穹弥每每都全心全意的照顾他,还有一次,璃首和穹弥因为应该带鳞潜去哪里玩而争执起来。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朋友,那就是璃首和穹弥那样的。他记得璃首提起穹弥时的骄傲,也记得穹弥对璃首的包容,至于自己,鳞潜从来没有奢望过成为他们的朋友,至少他觉得自己绝对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存在,他对身边的人也从来做不到穹弥那样的包容。
“为什么你们相信我呢?”鳞潜更像是在自问,“如果我不掩饰自己的白发,走在街上的时候,你们就知道别人看我的眼光,是绝对不愿意接近我的眼光。”
霜降突然微笑,想起了什么。
“我们第一次见面,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就是留年那个晚上,我们遭遇刺客的时候。”霜降说,“那些刺客出现的时候,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鳞潜不知道霜降指的是什么,他看着霜降,等她继续往下说。
“那个时候,就是知道有刺客袭击的时候,穹弥保护了璃首,而你保护了我。”霜降说,“在遇到危险的时候,第一反应是保护别人的,当然不会是坏人啊,更何况当时我们都还不算认识,而且之后你还跟璃首他们一起,救了我们整个留年的人。”
鳞潜愣愣的看着霜降,似乎霜降说的是什么天方夜谭,一直在后面的终遂突然走了过来,在霜降的身边坐好,看着远方的白日。
“不要再说什么显得你很坏的事了,你一定是好人,只是你还没意识到而已。”霜降的鼻子还有些红红的,但已经恢复了平时的开朗,此时温柔的笑着,拍了拍终遂的身子。
“连终遂也那么觉得。”
楼主 Gorgonian  发布于 2015-12-31 22:30:24 +0800 CST  
亲爱的读者们~今晚作为跨年福利,12点的时候我就双更把哈哈哈
没有节目的读者们也没有关系,留年陪你跨年呀~
(剧透:是穹弥和璃首陪你跨年)
祝每一个的进来的读者们 新的一年也身体棒棒 开开心心 顺顺利利!!
楼主 Gorgonian  发布于 2015-12-31 22:32:50 +0800 CST  


5
璃首默默不语,一直认真的挖着雪曦的根,暴露在空气中的双手被冻得通红,几乎失去知觉,而穹弥在一旁看着,也没有阻止。
一直以来,璃首都处在一个极度美好的世界中,现在要他认识到这个世界的阴暗面,自然要给他一些时间接受。
璃首就这样不停挖着,似乎在发泄着什么,挖了好几颗之后,他停了下来,细细查看这些花的根部,经过一番比对之后他开始有了一些眉头。
若是平时他一定不放过这个可以跟穹弥炫耀的机会,但现在他也没有说,用手指在土里画了一个方形,然后开始把这个方形里面的雪曦全部连根拔起。
穹弥看着他把拔出来的雪曦扔到一边,把所有的杂草清除,然后开始翻土,把方形范围内里面所有的花土都翻了起来,翻了一遍又一边,穹弥开始怀疑是不是真的需要翻那么多次,还是璃首在故意给自己找事做。
他没有阻止,也没有上前帮忙,继续在一边看着璃首。
等他终于翻完了,一些新鲜的土又被填了进去,他用手指挖开放花种的洞,然后慢慢把花种放进去,用土埋好。
“你觉得我是对的么?”璃首低头问,声音小的穹弥几乎听不到。
“你问的是什么?”
“我相信鳞潜,明明没有实际上的证据,只是靠自己的感觉,就相信他。”
“信任自己的朋友,这本来就是正确的。”
“但是我父亲不这么觉得。”璃首停下了自己的手,“我的父亲总是教训我,说我太容易相信别人,不知道有些防心,说我没有处世经验,因为过得太过安逸才不知道人的险恶,说像我这样的人,出去只会让人骗。”
“你的父亲会这样说你自有他的理由,但鳞潜并没有真的骗我们什么,而且很多次,他还警告你要多注意,是为你好。”
“我知道,所以我才不明白。”璃首站了起来,“若是你为了生存,你会伤害别人的性命么?那不是我会做的事,我交友虽不问出身,也可以不理会别人说什么,但至少我们得是一样的人,鳞潜保护过我们,也为我们冒过险,但他也会——”
璃首突然停了下来,仿佛说出剩下的那几个字需要天大的勇气。
“——取人性命。”
看着有些激动的璃首,穹弥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给了一些时间让他重新冷静下来。
“你还记得有一次,鳞潜来城里的时候,我们因为要带他去哪里玩而起了争执么?”
“记得,那是鳞潜第三次来的时候。”
“那你记得当时我们各自的建议是什么?”
“我说要带鳞潜去奕欢台看表演,看杂技还有舞狮,你说要带鳞潜上山去玥琼亭。但最后我们都没有去,因为我们都不让步,鳞潜就说带他去第一次见面的那个茶馆那里听书。”
“你知道我当时为什么坚决不让步吗?”
璃首摇了摇头,印象里穹弥很少那么坚决的反对过璃首的决定,因为这件事让他郁闷了一整天,他的印象非常深刻。
“那个时候我们已经知道鳞潜是没有家室的孤儿了,他之所以到处去,就是因为他无处可去。而奕欢台的技师和乐子,都是什么出身?”
“孤儿。”
“这些孤儿都被收留起来,我们看着精彩,但他们都是经过虐待才成了那个样子,我们看着开心,他们却未必真的开心,不过是为了生计强颜欢笑罢了。你的出身让你看不到这些,但鳞潜肯定看得到,我不希望因为一个奕欢台,就让鳞潜发现我们是不同的人,让他再也不想来。”
现在璃首知道了,觉得自己像不懂事的孩子,庆幸当时没有让带鳞潜去到那个地方,否则也许会失去一个朋友,还会在无形中对鳞潜造成伤害。
“而我坚持去玥琼亭,是因为那是全城唯一可以同时看到我们两个家的地方,因为鳞潜的江湖出身,他自是进不了你的家门,我想带他上去,就是因为我想告诉他听我们对他无所顾忌也没有隐瞒,自己的朋友来到城里,却不能在家里招待他,本来就是遗憾,但若是让鳞潜看到了我们的家,他应该能知道并不是我们不愿意他去做客。”穹弥的语气十分认真,“那个时候已经是鳞潜第三次造访了,若他不是在意我们,又何必一而再再而三的去一个没有熟人所在的地方。”
听完这些,璃首后悔的很,若是可以早一些向鳞潜表明自己是真心要交他这个朋友,也许就不用等到今日才知道有关鳞潜的一切。
“那你觉得,鳞潜也把我们当做朋友了?”璃首问。
“那是自然,我知道你是觉得他没有对你全盘托出,觉得他没有像对待朋友那样对待你,但我却不这么认为,我觉得鳞潜已经把他觉得应该让我们知道的都告诉我们了,在这一点上,我都未必有做到。”穹弥说道这里,脑海中突然掠过一句熟悉的话。
你想要更多,但这已经是全部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言之隐,我相信他不说,也有他的考虑,但绝对不仅仅是为他自己考虑,一直以来也是我们顾忌他的事情没有主动过问,但若是我们真的开口问,你怎么知道他就不会对我们如实回答,坦诚相待?”
听完穹弥这些话,璃首舒服了许多,不管发生什么,他当然都会相信鳞潜的真心,但他也需要一个人来支持他,同时消除他的疑虑。
穹弥也在想,他在开导璃首的同事也是在告诉自己。
“我们两个,是他来项璃城的原因啊。”
心情舒畅之后,璃首重新蹲下身子埋花种,脸上又有了往日的笑意。
“那我就不用改变什么了,鳞潜是好的,灵熙是好的,我相信持雅也是好的,虽然有些难以接近。”
穹弥也蹲下了身子,把袖子卷起来,学着璃首一起埋种子。
“这世界真正能彼此知根知底的人太少了,交朋友就没必要去较这些劲,就是鳞潜今天还是选择继续隐瞒他的真实身份,我也不会怪他,甚至不会改变我对他的看法。”
“但你就不会。”璃首一脸的开心,“你就不会隐瞒我什么。”
穹弥埋好了一刻种子,没有说话。
楼主 Gorgonian  发布于 2016-01-01 00:04:48 +0800 CST  


6
持雅还是背对着鳞潜。
已经是午夜时分,虽说鳞潜也难以入眠,但完全没有想过持雅会突然把他叫来。
关于修罗殿的事,鳞潜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想来持雅也不是要关心他在审犯时发生的插曲,但是既然把鳞潜叫来了,就一定是有什么事。
“璃首知道你的身份了吗?”持雅回过头问。
“知道了,也清楚我是做什么的,但是他们不知道我和你也有交易。”鳞潜想,若是为了确认自己的秘密是否安全,持雅没有必要特地大半夜把他叫来,一两句话的事,随便找个机会说就好了。
“其实你一个人做事不是会更方便吗?何必和他们几个呆在一起。”
“你是觉得如果我和他们在一起,会影响调查的进度吗?”鳞潜不以为然,“我做事有我的方式,若是真的会影响,我自然会走开。”
持雅没有继续质疑,也没有表示认同。
“怎么突然找我来问这些,绕着弯不像你的说话方式啊。”鳞潜有些不悦,他不喜欢猜别人的想法,直来直去对他来说更节省时间和精力。
“八年前,贺兰的确圈养了獬豸。”持雅突然开口,没有看着鳞潜,而是对着沉默的黑夜陷入了回忆。
“当时的獬豸很虚弱,我们并不是想利用他来抢夺什么,只是他竟然来到我们身边,我们就想照顾好,保护好他,虽然我的记忆模糊了,但獬豸的确是非常通人性的灵物。当时我们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这件事,怕引火上身。但消息还是被叛徒泄露出去了。”
持雅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眼里的愤恨填满了原有的空洞。
“我父亲身边的左护卫,每天负责照看獬豸的饮食,他背叛了我们,将獬豸的消息卖给了修罗殿,獬豸在贺兰休养了不足一个月,修罗就上门了。
那个时候,我的家人拼命保护獬豸,獬豸也为我们挺身日出,但是修罗殿——我至今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下的手,是怎么做到把我的家人都一并手刃,出手之利落简直就像刑场上的刽子手,然后獬豸也消失了,那个背叛了我们的左护卫,也被杀了。”
持雅说完深深吸了一口气,现在鳞潜知道之前的问题都不过是这段独白的准备罢了,也许持雅这么久以来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这些,当年的痛苦和心碎这么多年从未褪去,一直折磨着持雅,让持雅变成了如今这般行尸走肉的样子,要去回忆并且开口跟别人诉说,那是多么艰难的事。
“可既然这个左护卫能够跟修罗殿的人联系,也许就可以顺着他的身份去调查不是么?”
“我查过了,一无所有。”持雅说,“想必是修罗殿的人找上他,而不是他联络到修罗殿的人。”
鳞潜表示认同,的确这样更有可能性。
“那关于獬豸,你可知他是被带走,还是说他被杀了?”
持雅摇摇头,表示不清楚。
鳞潜陷入了思考,持雅向他坦白这些,的确证实了他的猜测,现在可以确信无疑修罗殿的目标,就是这些现世的上古神兽,那么他们应该就是冲着终遂狼来的,终遂就是白泽吗?
回想起和修罗殿的两次接触,鳞潜又觉得没那么简单,留年的那个晚上,修罗殿更像是冲着霜降而来,若是终遂才是目标,那么他们只要杀了霜降,再抢走终遂就可以了,为什么要绕这么多弯呢?
想到这里,鳞潜就再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了,结束了思考,他才意识到持雅陪着他沉默了许久。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鳞潜说,“我没有期待过你会跟我说当年的真相是如何,但是既然你说了,哪怕只是为了我能更好的调查修罗殿,我也谢谢你相信我不会告诉其他人。”
关于当年的事,贺兰全面封锁了消息也不予回应,所有的种种都成为了江湖上关于修罗殿的又一桩神秘的传闻,连鳞潜也没有想过贺兰真的拥有过獬豸,现在持雅承认了,那么他们两个就是江湖上唯一在知道当年真相的人了。
“那晚之后,我不仅封锁了消息,还在最短时间内调整了我们整个贺兰门的弟子分布,确保没有清楚这件事的人,我没有费心去追查还有没有人知道獬豸的存在,也不可能会有,毕竟修罗殿比我还担心有人知道獬豸的存在。”
“但是你知道,而且他们留下了你。”
“我也问过自己许多次,为什么留下我,为什么就留下我一个。”
鳞潜看不到持雅的表情,但能想象此刻他的脸上是不为人知的无奈和痛苦。
“但是你做的很好,你让贺兰继续存活了下来。”鳞潜知道这些认同也许无济于事,但还是想说,“不仅存活了下来,还让江湖上的人见识到了你的力量,所以之后才没有人敢落井下石。”
“我不告诉任何人,一边是为了不让其他人有趁虚而入的机会,另一方面——”持雅低下了头,“是我害怕修罗殿,若是我没有掩盖消息,让大家都知道了,他会不会回头灭掉我整个贺兰门的人,甚至毁掉我们的城?”
“都是无辜的好人。”鳞潜试着想象当年可能会遭遇的劫难,不禁吸了一口冷气。
“我也要谢谢你。”持雅转过身子,“这些年来,每年都上山,到那棵树下看我的家人,我很清楚,因为在我城楼的这里,我可以看得到那个位置。”
“我也是无意中发现的,当年你为了隐瞒他们的死讯,看来真的把他们埋在了那个不起眼的位置。”
“我很清楚的。”持雅说,“很多人都想挖起他们的尸骨,从那上面找到修罗殿的秘密,我跟人说埋在城楼底下,但我怎么可能让我的家人死后还不得舒畅,夜夜聆听我在江湖上的勾心斗角。”
鳞潜静静看着眼前的持雅,就在刚刚那一瞬间,他不再是那个冷漠的样子,他的眼里蕴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鳞潜仿佛看到了在他十八岁以前,家人都还健在时,那个无忧无虑,心怀至善的样子。
“我不敢去看他们,怕被人发现,所以每年都举行冬祭,让全城的人都纪念他们,也算是为我的不孝赎罪。”
“我真想见一下,贺兰当年繁华热闹的样子,应该跟现在的千代差不多吧。”
“比那更好。”持雅说,“我的母亲爱热闹,爱远方来客。还有雪曦,是我母亲最爱的花,我的父亲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让雪曦成为了我们贺兰的图腾。”
鳞潜的脑里顿时浮现出当年相爱的一家子,还有车水马龙的繁华贺兰。
“但我连雪曦也照顾不好。”持雅说了自嘲的笑了,“一城之主,贺兰掌门,拥有的不过是两手寒风罢了。”
鳞潜叹了一口气,他见过那么多人,遇过那么多事,他不觉得自己能改变持雅什么,也不可能让当年的结果变好一点,如果是以往,他大概会当做故事听听,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但他想起了璃首和穹弥,也许他们在的话,他们能够说出更多安慰的话,为持雅做一些能让他开心一点的事,不管怎样,他们绝不会对这些事情置之不理。
“璃首一定会帮你把雪曦救活的,璃首和其他人不同,他很负责,也爱花,更懂得花草如何生长。”鳞潜顿了顿,“我也会做好我答应你的事,獬豸的存在,我向你许诺除了你我之外绝无别人知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找出修罗殿之后打算怎么做,也不知道这样到底对不对,但这决定全在于你自己。”
鳞潜说完打算离开,给持雅一些独处的时间。
“你好像和我刚认识你的时候有些不同了。”持雅突然说,“若是你找到了任何和修罗殿有关系的人,或是你知道他们的下一个目标,一定要带来给我。”
霜降和终遂掠过鳞潜的脑海,在那一瞬间他有一丝惊慌,持雅能够看到雪山上,也许也看到了在那上面,有一只白色的狼。
但鳞潜有自己的决定。
鳞潜止步,转身,正视持雅。
“没有,我暂时还没有见到和他们有关系的人。”
楼主 Gorgonian  发布于 2016-01-01 23:00:55 +0800 CST  


7
“有没有灵熙的消息?”霜降一脸的心急。
穹弥刚跟璃首分开回到客栈,他们说好了要查一下灵熙现在的情况,但他们在贺兰出入不便,霜降就一直在客栈等他们回来。
“已经被关进地牢了,我假装经过那里,那个地牢外有四个贺兰门的弟子把守,我还没走进,他们就示意我不要过去了。”穹弥神情凝重,要想见到灵熙看来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那如果我们说要再次审她呢?”
“撇开持雅单独审?我觉得不太可能。”
霜降又低头想了想,各种计划和可能性在她脑里跳出来,但就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
“也许可能说服看守的人让我们进去,但贺兰门的戒律森严,恐怕没那么容易让他们行方便。”
“但还是有可能瞒着持雅见到灵熙的吗?”
“时间不要太长就可以,持雅长时间呆在城楼上,但我觉得要让守卫放松警惕应该不太可能,若是给持雅发现了,他们都会被处决的。”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霜降的脑里衍生,她舔了舔干燥的舌头,试探性的看着穹弥。
“那如果我们不需要经过守卫的同意,而是——”
“你是说放倒他们?那当然不行,我们会直接从宾客变成犯人。”
“不是那种放倒,不会伤害他们,他们甚至不会记得我们去过。”霜降说。
“你有什么办法?”穹弥露出了警觉的表情,单霜降并没有正面回答。
“如果我有办法做到,那我们可以进去吗?”
“可以,只要有璃首带着我们进去就行了,但那究竟是什么办法?”
“你相信我。”霜降说,“那下次璃首再进去的时候,我们就行动?”
穹弥虽心有疑虑,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等璃首回来之后,他们立刻说明了计划,决定第二天就行动,他们晚上会陪璃首进贺兰,然后过一阵子再悄悄溜去地牢那边,鳞潜不在计划之中,第一是因为他不想进去贺兰,第二是因为这个计划的参与人数越少越好。
穹弥无需做任何准备,关键都在于霜降。
第二天开始行动之后,一切都很顺利,霜降的冷静超乎常人,也有绝对的把握能够成功。
在走进守卫的视野里之前,霜降拉着穹弥停了下来,拿出两个小东西塞到他手上。
“把耳朵塞起来,等等尽量想些无关紧要的事,看些别的地方分散注意力,等我给你打招呼,你才能把东西取下来。”
穹弥听得云里雾里,但还是照做不误。等他把耳朵塞好了,什么都听不到了,霜降缓缓走到守卫的面前,没有理会他们的阻止。
“客人请不要再往前了,下面是地牢重地,没有掌门的允许是不能进去的。”
“我手上有掌门的许可才来的。”霜降十分沉着,举起了自己的右手,握着拳头,看起来是抓着什么东西,这个举动吸引了几个守卫的注意力。
穹弥注意到,霜降一直带在手腕上的金铃不见了。
霜降见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她的手上,她把手向下一放,两颗金铃掉了下来,碰撞中发出了清脆的声音,穹弥立刻转过头认真的看着地上的花花草草。
霜降的动作十分熟练,她的手转动起来,金铃的绳子绕到了食指指节上,霜降用中指和拇指用力弹了金铃一下,金铃那种特别的空灵之声回荡起来,连弹了三次后,铃声戛然而止。
穹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他再次抬头看着门卫的时候,事情已经结束了。
四个门卫神情呆滞,眼神空洞,就像是睡去了一般,霜降示意他把耳朵上的东西摘下来。
“你要赶快进去,我在这里看着,你问完我们想好的问题就出来?”霜降说得非常快,“你记得我们要问什么吗?”
“灵熙究竟是不是安陵堂的人,来贺兰是为了什么,跟着我们有没有其他特殊的理由。”穹弥不清楚自己有没有也被霜降的铃声催眠,刚好把问题过一遍确保自己的脑子依然清晰。
霜降也确认穹弥没事之后就一把将穹弥推进了地牢,留下自己在外面。
地牢里面不再有守卫,这让穹弥有些吃惊,但随即他又觉得不奇怪了,因为整座地牢只有灵熙一个犯人,穹弥很快就找到了她。
“你怎么会在这里?”灵熙一见到他就睁大了眼睛,带着些许防备。
“我是来帮你的,你小声一点。”穹弥隔着牢门蹲下,尽量小声的跟灵熙说话。
“你是闯进来的?”
“不是,我们得到了贺兰的许可,但是时间有限,现在我要问你几个问题,你若是想活命就好好回答。”
“你们为何要救我?何必帮我求情。”
穹弥没有理会,时间非常紧迫,他立刻就抛出了问题。
“你说你不是安陵堂的人,那你是真的为了进安陵堂而在执行任务吗?”
灵熙迟疑了一下,慢慢的点了点头。
“那你进贺兰是不是跟你的任务有关系?你想要做什么?”
灵熙把头撇向一边,看来是不愿意回答穹弥的问题。而后者也不急,他知道如何让她开口。
“你仔细想想,为什么进安陵堂的人要先做任务,而且并不是安陵堂下达的任务,是你们这些人要自己去思考,自己去完成的任务?”穹弥停顿了一下,给灵熙思考的时间。
灵熙的确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看着穹弥,眼里的警惕开始动摇。
“那是因为这么做的话,不管你们做了什么,安陵堂都不用负责任。”穹弥乘胜追击,“你想想他用这种办法骗了多少消息?就拿你来说,若你的行动成功了,你真的在贺兰找到了你想要的东西,把这个东西交给安陵堂,那么安陵堂就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了一个珍贵的东西,但是这并不代表你就能够加入安陵堂了,贺兰门发现了肯定不会放过你,他们一定会追究,而整件事下来,最终需要负责的只有你一个,拿性命去冒险的也只有你一个,安陵堂完全坐享其成,而且他们肯定不会站出来帮你,谁会为了一个小毛贼去跟贺兰门对着干呢?”
楼主 Gorgonian  发布于 2016-01-02 23:11:50 +0800 CST  
灵熙这才慢慢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这么多天以来她终于真正的为自己担心起来,若自己真的是被安陵堂利用,那岂不是死的太没价值了?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加入安陵堂,但以我看来,他绝对不是什么正派,说不清有多少跟你一样的人为他们献上性命,因为不想牵动自己,所以不让自己门下的人去调查他们想得到的事情,而是利用江湖上膜拜他们的人,把肮脏事全扔给别人去做,像这样的门派,你又何必为他们拿命相抵。”穹弥一边说一边观察着,看着灵熙的信心慢慢被瓦解,眼里的警惕慢慢变成了忧虑和害怕,他知道自己成功了,只等灵熙开口向他求救。
“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你只要好好回答我的问题,我们就会把你救出来。”
“我怎么知道你可不可信?”
“你没有选择,只能在我们身上赌一把,但我们绝对不是食言之人,我们和安陵堂不同。”
灵熙低头想了想,然后才艰难的做出决定。
“一开始我并没有这样的打算,后来偷听到你们要去贺兰,手上还有引见信,我就想只要我能进到贺兰门,我就一定可以进安陵堂了。”
灵熙深深吸了口气,想起自己的决定,她直到现在才感到害怕。
“贺兰很特别,他被修罗殿灭门,是五宗里面唯一和修罗殿有关系的,但是关于其中的原委没有人知道,我若是能潜进来,查到一些蛛丝马迹,那别说安陵堂了,不管是五宗里面的哪一个都不会拒绝我的。”灵熙说,“就算是不能,只要我能偷出一把蚀月——就是除了他们的佩剑以外那个圆形的匕首,我若是能拿到,献给安陵堂,让他们研究出里面的机关和构造也是大功一件。”
穹弥记得那种特别的武器,但并不知道他的厉害,看来这些天穹弥对于贺兰门和持雅的谨慎处理是正确的,能拥有一件在江湖上闻名的特殊武器,贺兰门的实力绝非只是表面。
“听你这么说,那个修罗殿,像是很多人都想知道他的消息。”
“你们不是江湖的人自然不知道,但我可以告诉你,如果你现在拥有和修罗殿有关的消息,去卖给任何一个门派,你就可以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穹弥想知道的不是这些,这对他来说没有意义,不过是又知道修罗殿有多厉害罢了。
“还有一些事情,我可以肯定是你们不知道的。”灵熙说,“但我不会说,等你们真的把我救出去,我再告诉你们。”
穹弥不用问都知道对方指的是她身上有关于修罗殿的一些事情,现在是想要进行交易。
“我不跟你做交易。”穹弥说,“我答应你会带你出去的就是会带你出去,你不需要跟我交换什么。”
穹弥退了一步,修罗殿的消息自然重要,但他也不能表现出自己有多需要修罗殿的消息。别忘了,在外看来,他不过是和江湖毫无关系的来自朝廷的游客。
若灵熙身上真的有他们需要的,那么之后穹弥自然会找到千百种方法得到,他无需急在这一刻。
灵熙看自己的保障没了,却也没有其他筹码,她不知道对方想要的是什么,的确穹弥他们都不是江湖上的人,知道修罗殿的事好像对他们也没什么吸引力,想到自己竟然想尝试用这个做交易,灵熙不禁又对自己的愚蠢感到生气。
“那你跟着我们,除了钱财和引见信以外,没有其他目的了吧?”
灵熙摇了摇头,她没有隐瞒。
穹弥看着也差不多了,起身准备离开,地牢门口没有传来任何动静,看来一切都很顺利。
“我偷了你的钱。”灵熙说的很小声,“在千代城的时候,我偷了你的钱。”
穹弥并不感到意外,他叹了口气,态度松弛下来,眼前的这个女子不过十六七岁,看起来也没有什么真功夫,否则也不会如此轻易就被关押起来,自己方才也有些过于严肃了,灵熙想跟他交易,也无非是因为自己没有安全感。
“我不介意。”穹弥重新蹲了下来,认真的看着对方,“反正那个时候我们住在千代宫里,也没有需要花费钱财的地方,就当做是你盘缠用完了,给你救急吧。”
灵熙不敢相信对方就这样原谅了自己。
“你也不用担心我们会食言,我刚刚的语气有些过分,但是我们救你不是为了交易,而是我们觉得你没有犯下需要用性命偿还的罪行,我和我的朋友,都不觉得你可恶。”
灵熙惭愧的低下头,不知道如何回应别人的慷慨,任务已经完成了,穹弥没有必要再耽搁,就再次起身向地牢门口走去。
“起初因为觉得你们是有钱人家的公子,所以起了坏心,后来一直跟着你们,还有一点就是因为觉得好奇。我知道了你们是项璃城来的,璃首是王爷的儿子,你是满息石的儿子,我就在想,项璃城都乱成一团了,你们两个怎么会在外面。”灵熙越说越小声,像是喃喃自语,但是听到这些话的穹弥,停了下来,片刻之后,他再次掉头蹲在灵熙面前。
“我要你把关于项璃城的所有事情都告诉我,或者是项阳城,所有你知道的来自朝堂的消息,一个都不要漏。”
穹弥的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严肃,他紧紧看着灵熙。
灵熙没由来的感到了害怕,眼前的穹弥和刚刚的完全不一样,让她觉得自己若是说漏了什么,也许就失去活下来的机会了。
楼主 Gorgonian  发布于 2016-01-02 23:12:43 +0800 CST  


8
穹弥花的时间比预计的长了一些,霜降紧张的守在门外,担心也许会有巡视的人。
万幸的是在穹弥消失的时间里,没有任何人经过这个地方,霜降也没有等的太久,半柱香的时间不到,穹弥就小跑着出来了。
两人没有说话,霜降把穹弥拉到了另外一边,在守卫们看不到的地方,但又离得不远。她拿出金铃用力弹了一下,然后就迅速的在手腕上缠好。
铃声一传进守卫的耳朵,他们就清醒了过来,面面相觑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霜降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比起一脸惊奇的穹弥她显得淡定许多,整理好衣服之后就不声不响的走开了,两个人自然地离开了城楼,径直往客栈走去,因为担心隔墙有耳,他们一路上都没有说什么。
等回到了客栈,霜降虽然想问,但也觉得应该等璃首回来再说,免得穹弥得就着同样的事情说两遍。
璃首当然也想早点知道事情进行的怎么样了,所以那天他离开的比平时都要早,而且离开的时候没有发现任何的异象,看来一切进展顺利,至少没被人发现。
最后他们都聚在了穹弥的房间里,确认门窗关紧之后,穹弥才赶紧开始说今天打听到的消息。
“我们的处境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糟糕,据灵熙透露,现在整个江湖对修罗殿的追查都很紧张,但具体的事情她不肯透露给我,说是要等到她出来了再说。”
“是怀疑我们不是真的要救她么?”霜降问。
穹弥无奈的叹了口气,“我能说的都说了,但她还是不能完全相信我们。”
“那是自然。”鳞潜说,“哪怕她是再怎么笨拙的小贼,也是江湖出身,想用三言两语就让一个人对你全盘托出,又不是下了蛊。”
霜降听到下蛊两个字不自然的低下了头,关于他和穹弥今天究竟是什么突破守卫的,其他人都还不知道。
“我有信心可以让雪曦起死回生。”璃首说,“问题比看上去的小,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成效。唯一确定的就是持雅非常在意雪曦,我不觉得他是像池曜那样爱惜花,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就是在意雪曦。”
“因为那是他过世母亲最爱的花,而且也是因为这个他父亲才将雪曦作为贺兰的图腾,所以这对他来说不是一种花而已,是他和他家人的联系。”鳞潜说,他已经觉得不必要隐瞒自己和持雅之间有交易了,只要不把交易的内容告诉他们就可以。
“既然他这么看重,那么拿这个来换灵熙的命就不是不可能。”穹弥说,“我看灵熙的性命对他来说并不是很重要,灵熙活不活下来其实对他影响不大。”
“那既然这样,只要我觉得时间合适了,就跟持雅提出要求就可以了。”璃首说。
“还有其他从她口中打听到的消息吗?”鳞潜问。
“没有了。”穹弥说,“她知道我和璃首的身份,但也不是冲着这个来,她的目标是贺兰里面和修罗殿有关的事情,还有贺兰特有的那种叫做蚀月的武器。”
璃首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东西,但穹弥也不是很了解。
“那是贺兰被灭门之后研究出来的一种武器。”鳞潜解释,“你们可能有看到,圆圆的像匕首,那不是普通的匕首,是双面匕首,使用者一定要佩戴好特制手套还要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蚀月之锋利可削骨成灰,但大部分的时候,它都是用来直接取下目标的首级,头身直接分家,一点皮不留。”
璃首不舒服的皱起了眉头,这些天来他竟然只身跟这种致命的武器靠的如此之近。虽说江湖里的门派争斗无所不用其及,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但直到踏入贺兰他才真正接触到了江湖的这一面,现在想想,之前在千代城的经历不过是一场甜蜜幻象罢了,千代作为五宗之一,那繁荣愉快的画面之下究竟藏了多少危机又有谁能说得清?
“不过,还有一件事。”穹弥看着霜降,“今天霜降姑娘带我进去的方法,也许可以告诉我们听那是怎么回事吗?”
霜降自然没什么好隐藏,既然可以给穹弥看到,那当然其他人都可以知道。
“我跟你们提过,这个是从终遂脖子上取下来的铃铛。”霜降露出了自己的铃铛,但没有取下来,“这个铃铛的名字叫摄魂铃。我本身不会武功,但这个铃铛只要用得好,绝对不只是可以召唤终遂那么简单。”
“可以说的具体一些吗?”穹弥继续问。
“比如可以——”霜降收回了自己的手,不敢看着其他人,“催眠别人,让别人忘记一些事情,还有——”
霜降支吾着。
“你尽管说,或者你实在不想说也罢,但不管怎样我们都理解,也不会对你产生其他的看法。”穹弥的语气尽量柔和,希望不要让霜降觉得自己在被审问。
“我可以说,但是你们绝对不可以告诉其他人。”霜降抬眼小心翼翼的挨个看了他们一眼,确认他们都不会说出去后,才重新开口。
“我用它迷惑过留年的客人,应该说是所有来过留年的客人。”霜降的声音越来越小,“留年的成功,不是因为姐姐们漂亮而已.....”
鳞潜想起了在留年那个晚上,霜降出来献舞的时候,脸上那个转瞬即逝的神秘微笑。
“在霜降之约的那晚,你要打开画像的时候,你也用过这个伎俩么?”鳞潜问。
霜降点了点头,璃首突然想起了什么。
“那我也中过你的招吗?”
“没有没有!”霜降赶紧解释,“我只对客人用过,我根本没有见过你,而且你也不算客人,我每次出来献舞的时候,用的不是迷惑客人的铃声,是——让他们乖乖听话的那种,因为这样的话,姐姐们就可以开很高的价了。”
璃首似乎一时间没办法接受这个真相,他从来没想过举世闻名的留年也有这样的手段,而且因为这样的手段,估计不少的客人都被欺骗过。
“那总得来说,你的铃声是可以控制人的思绪对么?”穹弥没有沉浸在留年的故事里,对于留年他只接触过一次,虽然这也算是惊世的大新闻,但对于穹弥来说并没有什么关系。
“不只是控制思绪,还有心情,还有他们的状态,我也可以让他们都睡着,除此之外——”霜降突然停了下来,似乎觉得自己说了太多。
“还有其他么?”穹弥没有放过。
“有是有,但我没有试过。”霜降的声音很弱,她只说是不好的事,却没有勇气说出那是什么。穹弥和鳞潜大概能够猜到,也就不继续追问。
“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个铃铛的作用的?”鳞潜问。
“因为终遂告诉我的,他觉得若是有危险的时候他未能赶到,我还可以保护自己。”
“那他是怎么告诉你的?”
霜降吸了一大口气,睁大眼睛看着鳞潜,看了几秒后,她坚决的摇了摇头。
看来是不能说。
楼主 Gorgonian  发布于 2016-01-03 23:37:30 +0800 CST  
第七章刚好结束啦,留年也连载到第二个月了~休更两个晚上吧,刚好楼主要考试了》。。晚安吧!大家看留年到现在有什么想说的也可以跟楼主说哦,提建议也好呀哈哈哈哈,真的还蛮想知道你们的看法的。
楼主 Gorgonian  发布于 2016-01-04 01:53:07 +0800 CST  
第七章刚好结束啦,留年也连载到第二个月了~休更两个晚上吧,刚好楼主要考试了》。。晚安吧!大家看留年到现在有什么想说的也可以跟楼主说哦,提建议也好呀哈哈哈哈,真的还蛮想知道你们的看法的。
楼主 Gorgonian  发布于 2016-01-04 01:55:25 +0800 CST  

楼主:Gorgonian

字数:213218

发表时间:2015-11-04 10:20: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6-03-11 11:54:21 +0800 CST

评论数:248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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