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不为人知的宫闱禁忌之恋】——《帝欢之扶摇直上》

暗人们不动声色地上前,以压倒的优势制住了太子萧明昭等人。
萧璧华看着外面的大雨,淡淡地说道:“请太子殿下移步昭阳殿。”
承德殿的一干女子和宫人见萧明昭被控制,立马吓的哭啼起来,整个承德殿乱作一团。
“天地人是什么?”扶摇冷眼看着这一切的发展,面无血色。
小七的身子微微颤抖,低低地说道:“当年训练我们暗人的首领便是地字号的暗卫。那是前朝康帝的部下,康帝驾崩后,无人知晓这股势力的秘密,天地人渐渐解散,但是有些暗卫归顺了本朝,有些则销声匿迹。”
前朝康帝?那个英年早逝的帝王?扶摇不知为何想到了什么,为自己的想法感到了一丝的惊惧。
“你们哭什么,都给我住口,等着我回来。”萧明昭狠狠地呵斥着承德殿哭哭啼啼的妃子们,面不改色地笑道,“十一,这一局棋,做哥哥的就跟你玩下去。”
萧璧华一言不发,带着众人前往昭阳殿,留下一些暗卫护送扶摇回蘅梧宫。
帝宫在一场大雨中惊变,一股惊人的势力隐隐控制了帝宫的各处,包括文帝的昭阳殿。
萧明昭被押往昭阳殿的同时,其心腹李蒙不动声色地开始按原计划发出一道又一道地指令。萧明昭这些年来的暗中部署终于在武定十九年的春雨中发动了。整个建康的天空乌云罩顶,山雨倾盆不歇。
扶摇和小七在一群暗人的控制下,回到了蘅梧宫,而并非昭阳殿。
蘅梧宫里,大雨拍打着满树海棠花,庭院里的小亭子雨水汇成小溪流,流过青石路。扶摇回到蘅梧宫后,那些暗人便消失不见。
小七脸色一暗,低低地说:“公主,这里已经被十一殿下控制住了,到处是暗卫。”
扶摇低低一叹,撑着伞沿着青石路走向内室,还未走到内室,便见清鸾从里面跑出来,惊慌地说道:“公主,你去哪里了,他们说你回到了蘅梧宫,可我回来怎么找也找不到公主,吓死我了。”
扶摇看着数日不见的丫头,低低笑道:“我出去晃了一圈,你看谁回来了。”
小七从扶摇身后走出来,说道:“我回来了,清鸾。”
清鸾看着小七一时愣住,许久眼圈微红,哽咽道:“回来了也不提前打招呼,公主也是,这段日子变得很奇怪都不怎么理我,我,我……”
清鸾说完便抱住了小七,哭道:“我以为你们都不要我了。”
“真是傻丫头。”扶摇淡淡一笑,看向小七,不知为何,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的悲伤与无奈。
回到蘅梧宫,只是另一个开始,她们谁也不知道,往后的命运是什么。
这日这般变故,扶摇顿感有些心力交瘁,便让清鸾前去沏茶,回到内室,翻看着那些佛经,平心静气。
“公主好好休息一下吧,这往后的日子还长,要是累倒了,可如何是好。”小七低低地说道。
扶摇看着外面的大雨,看着一地的残红,见小七一脸忧心便淡淡地安慰道:“萧明昭不会有事,至少一个巫蛊之术并不能定他的死罪,你放心,他谋划多年不会只有这些手段,我反倒觉得他的手段还在后面。”
小七怔怔地看着扶摇,许久,垂眼哽咽道:“公主,你帮帮他吧,我不想他死。”
“小七,我帮不了他,我帮不了任何人,包括我自己。”扶摇摇头说道。
小七泪滚落下来,突然之间跪倒在扶摇面前,大哭道:“我不想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求求你,公主,我知道你可以,你去求十一殿下,他会同意的。”
扶摇闻言惊住,惊异地看着她的小腹,指尖颤抖起来,她发抖地摸上小七的腹部,暗哑地说道:“是那一晚上吗?”
小七点头,泣不成声。
扶摇双眼透出一丝的悲凉来,轻轻地扶起她,让她坐好,低低地说:“你若是想要这孩子活下来,就要记住,他没有父亲。”
扶摇紧紧地抱住发抖的小七,她感觉到浑身冰冷,冷的彻骨。那一夜承受这一切的人该是她。她什么都做不了,这是权势之争,是鲜血与白骨铺就的帝王路,她们这些女人在太平盛世是锦上繁花,在风雨乱世便是上位者脚下的杀伐路。
这个世界,她们无法改变。
楼主 Monadc  发布于 2013-10-26 09:19:48 +0800 CST  
@天使凡心2013 1974楼 2013-10-26 16:56:18
楼主,请问还有续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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妞请看标题哈,搜一下帝欢之扶摇直上就可以袅,么么哒
楼主 Monadc  发布于 2013-10-26 17:00:49 +0800 CST  
第一百零二章
文帝疯癫拔刀砍人,承德殿搜出巫蛊之物,太后盛怒关押太子殿下。帝宫的这一番变故在傍晚时分传到了建康的各大士族之中。
人人震惊,各方势力蠢蠢欲动,整个建康弥散着一股压抑的气息。
四月初二,距离十一殿下的大婚之日唯有六天。喜气与杀气交织在帝宫的每一处角落。
消息传到凤相府上的时候,凤岐正坐在书房内和谢青岚对弈。
事发之时,谢青岚便拿出了当日凤岐给他的信物,一路坦荡地出了帝宫。那些人都是萧璧华的人马,而萧璧华仪仗的势力中,凤家是占首头。谢青岚走的很是轻松。
“我曾想着将你那位小情人一把带来,结果她不愿意。”谢青岚盛了凤岐这样一个人情,又住到了凤相府,便有些不好意思。
谢家在建康的势力并不强,谢青岚对住进凤家,能亲眼看着这场变故发生,很是满意。
“她出不来。”凤岐淡淡说道。
谢青岚能走出来,是因为萧璧华暂时不愿意招惹谢家,若他带着扶摇一起出宫,那么谁也出不来。
阿摇若是能那么轻易地出宫,他何苦忍了这么多年。
谢青岚从凤岐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丝的不同寻常之处,见凤岐此时气定神闲地坐在这里,想来那位九公主不会有事,便说道:“青岚有些不解,你我站在不同的阵营,为何凤大人要请我来府上?据我谢家得来的可靠消息,你凤家可是一直暗中支持那位十一皇子。”
凤岐淡淡一笑,看着谢青岚说道:“那是家父的决定。”
“你与凤相大人意见相左?”谢青岚目光闪过一丝的精光。
凤岐摇头说道:“我凤家支持十一皇子这其中有缘故,不过我从来就没有说支持谁,萧璧华和萧明昭我谁都不支持。”
谢青岚闻言大笑,赞了一句:“好。凤大人这几年在朝廷混的风生水起,只怕凤相大人也要忍让几分,凤岐,你谁都不支持,难道想自立为王?”
谢青岚大胆地说出内心的猜测,那一日他虽然听到凤岐要带那位九公主离开,可是出身士族,家族观念极重的谢青岚却不是很相信,凤岐真的会为一个女人抛弃这建康的一切,包括自己的亲人。
这也是谢家与凤家的区别所在。这四大士族中,唯独谢家遭受了家主身死,封锁族地,低调求生的经历,是以谢家人常年远离政治,族人异常团结,家族观念重于国家。谢青岚常年在外游历为的也是开拓视野,壮大谢家,更是寻找他流落在外的兄弟姐妹。
而凤岐自幼出生在凤家,处在建康权利漩涡之中,整个家族为了权势用尽了手段,而凤岐在宫里又见到了许多不为人知的一面,对权势早已有了厌恶之心,反而向往那些田园生活。只是这话他从来没有说过,也没有人会相信,凤家的未来家主会舍得放弃这一切的荣华富贵归隐山林。
凤岐站起身来,看着外面的风雨,淡淡说道:“我和阿摇这一生向往的都是小楼一夜听春雨的恬静生活,可惜她生在宫闱,我生在士族。若是可以,抛弃这一切又如何。”
谢青岚冷哼了一声,颇有些抵触,说道:“得不到的总是好的,若是你得到了那位小情人,也许有一日会厌恶平静的生活,反而后悔,这样的人也不是没有的。”
凤岐低笑,说道:“谢公子大约没有爱过人吧。”
楼主 Monadc  发布于 2013-10-26 17:01:52 +0800 CST  
谢青岚闻言噎住,他生性豁达,这些年在外游历,没有娶妻,也没有喜欢过女人,甚至连侍妾也没有,不过这在士族中若是旁人知道,怕是要嘲笑他了。
“我不与你扯这些,你只管告诉我你的目的是什么。”
“结盟。”凤岐淡淡低语,一字一顿地说道,语气颇为严肃,“如今这一切不过是前奏,更大的风暴在后面,你和萧明昭达成了交易,站在萧明昭的阵营中,我会助你牵住住萧璧华的势力,让萧明昭成功反击。”
谢青岚闻言沉默了,看着眼前这位行事出人意外的凤大人,淡淡说道:“凤大人打算怎么做?”
“我知晓你并不信任我,我只是告知你我的决定,谢大人不用担心我是萧璧华派来的间客。”凤岐淡笑道,“你若真想让萧明昭登位,只怕要倾你谢家一族之力,才有可能,或者与我结盟。”
谢青岚的脸色终于有些变了,沉沉地说道:“萧璧华的势力那般强大?”
“叶家,我父亲,还有窦太后都是支持他的,他私底下的底蕴更是深不可测。文帝昏迷,萧明昭最大的臂膀已经失去了,你谢家就算有金山银山一时之间也抵不住这几十年的筹谋。”凤岐淡淡地说来,“谢公子不必担心,你我结盟后我会助你一臂之力,帮助压制住萧璧华,你我各取所需。”唯有萧家兄弟两败俱伤,他才能渔翁得利。
谢青岚沉默了,如果凤岐所言属实,那么这场战争争斗他谢家要付出的代价就太大了,可是父亲的遗骨,还有那只玉珏的主人至今萧明昭都没有透露,这场战役,他却是不能不打。
他原本只是抱着观望的态度,如今萧明昭若是处于下风,那么他就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好好谋算。
谢青岚目光微动,既然凤岐愿意结盟,那么何乐而不为。
谢青岚淡淡一笑,说道:“好。”
这帝宫谁做皇帝,他不关心,他只想要回父亲的遗骨和自己的亲人,回到琅琊郡后,便是国中国,谁也奈何不了他们。至于这天下大势,人间疾苦,他是个自私的人,等他解决了自己家族的疾苦后再来考虑这些事情。
凤岐淡笑着,伸出手,两人击掌为盟,相视一笑。
送走谢青岚后,东哥从暗处跳出来,有些不解地说道:“公子去年让我去了几趟琅琊郡,如今这谢青岚就在眼前,公子为何不当面询问那些事情?”
凤岐淡淡摇头,说道:“现在还不行,我需要多观察一下,这谢青岚极为的聪明,能从蛛丝马迹中找到事情的核心所在。再说了,谢家对外虽然团结一致,但是内里很是复杂,那件事情关乎阿摇,大意不得。”
这一切不过是他的猜测,等他找到更多的证据后再说。
东哥看着自己公子疲倦的模样,忧心地说道:“公子整日这般的谋算,身子如何能好。”
东哥是个爽朗的性子,平素也没有什么心机,见凤岐为了这帝宫夺储一事日夜难眠,身子一直不见好,不禁有些忧心。
“我没事,我看你一直愁眉苦脸,是不是有地方想不明白?”
东哥抓了抓脑袋,说道:“太子已被抓了起来,为什么不像当初处理四皇子那样,暗地处决了?这不一了百了?”
东哥这些日子是一头雾水,萧璧华想当皇帝,偏偏不杀萧明昭,凤家支持萧璧华,可公子偏偏又和萧璧华反着干,这些事情搅得东哥一阵头疼。
凤岐闻言淡笑,摇头道:“他和萧清隽不同,萧清隽死了不足为惜,可是萧明昭是太子,如今只是凭着片面之词,无法定罪,若是他死了,萧璧华纵然登上帝位,后人也会诟病他杀手足夺位。萧璧华要的是将萧明昭逼上死路,他们都在背水一战。谁胜谁负暂时还说不准,世事无常不可猜度啊——”
萧明昭只是猝不及防被抓,他手下的势力并未消除,萧明昭一死,必会大乱。
是以萧璧华不敢杀萧明昭,就算要杀也要有个光明正大的名头。
说话间,西决从外面走进来,低低地说道:“公子,蘅梧宫我进不去。守在那里的都是天字号的暗卫,那是前朝康帝手下最诡异的杀手组织。”
凤岐点了点头,眸光黯淡了几分,如今谁也进不去,只能等大婚那一日,太子逼宫。
萧璧华最狠的一招不是靠巫蛊之术诛杀萧明昭,而是逼迫萧明昭逼宫。凤岐淡淡叹息,看着外面的山雨打湿窗户,春花零落。
楼主 Monadc  发布于 2013-10-26 17:02:16 +0800 CST  
一百零三章
大雨下了整整一日,傍晚时分依旧没有停歇,只是转为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整个帝宫在雨水的冲刷下焕然一新,唯有青石地板上透出春寒的湿气和潮意来。
萧璧华撑着白色的玉骨伞,冒雨走进关押太子所在的昭阳殿偏殿。昭阳殿的偏殿不少,大多是空置的,早些日子扶摇来时便住了一处,此时太子萧明昭也就近被囚禁在邻近的偏殿。
吩咐宫人将酒菜都放下,萧璧华屏退了左右宫人,只剩下他和萧明昭两人坐在偏殿内。
被囚禁在昭阳殿的偏殿,萧明昭神色看不出一丝的落魄和沮丧,反倒是精神饱满。
“你来做什么?”萧明昭冷声说道。
他们走到今日,大家早已撕破了脸皮,为了帝位反目成仇。
萧璧华淡笑,看着萧明昭却无一丝的怨恨,只淡淡地将酒倒出来,递给萧明昭,说道:“我时常想起跟随太子殿下玩乐的那几年,那时候四哥还在,风头正劲,大家都在猜测这天下若不是太子殿下得到,那就是四哥有这个福气登上帝位了。这几年走来,四哥死了,太子殿下被囚禁,世事变化总是这样无常。”
萧明昭冷笑道:“你不提,我都忘了萧清隽那个蠢货,他最失败之处是没有看出你这条毒蛇,居然敢跟你结盟,暗算我,真是自寻死路。十一,你如今难免高兴的太早了。”
萧璧华淡笑,神色沉静,不徐不慢地说道:“今日我前来,不谈政事,只是叙旧,这些年,一步一步爬到顶端也是很寂寞的事情。”
萧明昭见萧璧华一副胸有成竹,大权在握的模样,不禁恨得有些牙痒。鹿死谁手如今还未知,等父皇醒来,这事又岂是他能一手遮天。如今就让萧璧华得意去,来日方长。
萧明昭冷笑道:“也真是难为你了,你娘乃是蛮夷之地进贡给父皇的礼物,你一个血统不纯的皇子走到今天确实不容易,你若是做了皇帝,那我大魏一半江山就落入了蛮夷之地,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萧璧华面不改色,但笑不语,只瞧着萧明昭,若有所思地说道:“一个人的出身不能改变,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的,就如同你和阿九,隔着世仇,一辈子也不能在一起。”
萧明昭脸色大变,怒道:“你想说什么?”
“我只是有些惊讶,太子殿下这般暴虐无常之人,居然喜欢阿九,你喜欢的是阿九还是莲泽宫里的那个女人?”萧璧华压低声音,眼中闪过一丝的异光,“我记得那个时候太子殿下还小,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居然会对那个女子念念不忘。”
萧明昭勃然大怒,站起身来,袖摆散落桌子上的酒壶,碎落一地。
他指着面前浅笑的萧璧华,指尖发白,怒道:“你胡说什么,谁告诉你的,你说——”
酒洒落出来,溅到萧璧华的身上,萧璧华起身甩了甩衣服上沾着的酒气,淡笑道:“我说的不对吗?”
萧璧华的笑容变冷,淡漠地说道:“这事我也是才知道,你不就是看了那幅画才想要得到阿九,那幅画画的根本不是阿九,而是她的娘亲洛秋水。”
所以当年萧清隽鸠杀一事,文帝看了画后,看了阿九,才想杀她。文帝一生陷在洛秋水的悲剧里,见萧明昭爱上阿九,他疼爱萧明昭,不惜想杀阿九来避免他的儿子步他的后尘。
只可惜晚了。
萧明昭脸色阴暗未定,扣在桌子上的手不住地颤抖,他年少时就喜欢那个躺在父皇身下的女人,爱她的绝色和惨烈,那是他第一次爱人,这样阴暗不为人知的事实被人揭发开来,萧明昭只觉得一阵昏眩。
他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便被文帝和洛秋水之间的种种刺激得性情产生了阴暗的一面。后来洛秋水自毁容颜,成为了人见可怖的女人,文帝只觉内心最美好的一切被摧毁,拒绝看洛秋水,而他亦然。他无法忍受曾经那样美丽的女子带着满腹的仇恨变身为厉鬼,他仓皇逃避着这一切。
楼主 Monadc  发布于 2013-10-26 17:02:40 +0800 CST  
清鸾哽咽着,说道:“公主,天已经亮了,雨也停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扶摇点头,浑身疼痛起来,再也支撑不住,昏迷过去。
扶摇再清醒过来时,已是第二日的傍晚。小七一直守在她的床前,见她终于醒了,不禁松了一口气,笑道:“公主醒了,快些起来用膳吧,我已经为公主准备好了碗碟。”
扶摇点头,看着她,目光微微柔和,低低地说道:“你如今都是有身孕的人了,以后这些事情不要做了,都交给清鸾吧。”
小七笑了笑,说道:“没事。”
清鸾从外面进来,见扶摇醒了,连忙催促小七去小厨房拿糕点来。
支开了小七,清鸾连忙为扶摇梳洗着装,好在是春天,身上的伤痕能用一副遮掩住,对于昨夜的事情,两人谁都没有提,仿佛从未发生过一般。
重华宫里也没有任何的消息传来,据清鸾的说法,十一殿下依旧清晨时分去昭阳殿看望文帝,身子看似与平常一样,只是脸色稍显苍白,神色也有些冰冷。
扶摇闻言,一言不发。
她与萧璧华此生只能这样,既然到了如此田地那就不需留情面,该恨的就恨吧,该狠的也无需手软。
文帝一直没有清醒过来,而太子萧明昭依旧被囚禁在昭阳殿的偏殿,只是宫里的形势一天比一天紧张。
扶摇和萧璧华两人的大婚在这样肃杀紧张的气氛中来临。
大婚前的第五日,太后下了懿旨,传扶摇前去永安宫请安,听训。
这是出嫁前的形式,由女子的娘家在女子出阁前进行教导,扶摇母妃早逝,太后便下了旨意,由永安宫的荣贵妃代为训话。
小七因为有了身孕,被扶摇勒令哪里也不准去,就待在蘅梧宫休养。
小七有了身孕的事情,扶摇掩口不提,就是清鸾也不知晓。因为这个孩子的存在,让她和小七都对生活多了一丝的希望,如今两人只等四月初八的大婚之日。
扶摇带着清鸾在初三的清晨前去永安宫听训。
两人到永安宫时,早膳的时间刚刚过。
荣贵妃正坐在内殿打着璎珞,打发时间。
扶摇进了内殿,对着荣贵妃行了跪拜之礼。
荣贵妃生生受着,吩咐赐座,屏退了宫人,只留下扶摇一人。
扶摇坐在荣贵妃的下首,看着桌案上堆积的一些账簿之物。荣贵妃都堆到了一旁,没有理会。
见扶摇打量之意,荣贵妃淡淡说道:“如今皇上病重,这六宫如同虚设,这些琐碎之事本宫也懒得打理。两天后,你便要出嫁,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扶摇垂眼,淡淡地说道:“惟愿大魏太平安康,阿九无所求。”
荣贵妃淡淡一笑,不知是讥讽还是赞赏,说道:“你倒识趣。”
荣贵妃看着扶摇眼角若隐若现的花骨朵,似乎有些惊异,说道:“你这眼角的花钿倒也精致,只是太淡,几乎看不见,我倒是想起一位前朝的美人来。”
扶摇微微一楞,眼中闪过一丝的光芒。这是第一次有人和她说起有关这花骨朵的事情。她也曾照镜子,发现这花纹很是浅,不知是何物导致。
“那位美人是前朝康帝最为得宠的一个妃子,生的是花容月貌,不逊色当年的容妃。那位美人就爱在眼角画这样的花钿,当真是风华绝代无人能敌。只是她所画的盛开的优昙花,比你这要美上百倍。”荣贵妃说道。
扶摇心中一动,她这眼角的花骨朵可不是自己画上去的。
“不知那位前朝的美人是何品级,如今身在何处?”扶摇问道。
荣贵妃淡淡惋惜地说道:“可惜啊,那位美人在康帝驾崩后生下一个死胎后也死去了。才二八年华,真是可惜。听说死的时候,那花钿就跟活了一样,一片一片凋零呢。”
扶摇心中微微冰凉,有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早些年她的眼角哪里有这个东西,若是真如荣贵妃所言,前朝的宠妃也有这个印迹,那么这就不是巧合了。这东西居然能花开、花败,就如同有生命一样,扶摇身子一颤,脸色苍白了起来。
“瞧你吓的,不过是想起了这一桩事。好了,我也没有什么好教导你的,你早些回去准备吧,都快要做新嫁娘的人了,多出去走动走动,往后想看这宫里的景致就难了。”
荣贵妃又说了一些话,扶摇听着,不久就告辞,出了永安宫。
荣贵妃再见扶摇出去后,不禁冷笑了几声,目光闪过一丝的狠毒来。
春染走进来,低低地说道:“娘娘真的就这样放她出嫁?”
荣贵妃继续编着未完成的璎珞,淡淡地挑眉说道:“她嫁不了人,而且也活不久,随她去吧。”
那丫头的一瞬芳华瞧着快要诱发成花开阶段,只要受到刺激,瞬间花败也是有可能的。这帝宫如今不太平,受刺激的事情比比皆是,她想活,却是难了。
只要她死了,萧明昭和萧璧华必不好过,两年了,当年阿隽死的那么惨,她可是一丝都没忘记的。
“珠子不够了,你去领一些回来。”荣贵妃恢复平静,淡淡地吩咐着春染去领些珠圆玉润的主子回来,串璎珞。
楼主 Monadc  发布于 2013-10-26 17:15:10 +0800 CST  
一百零五章
扶摇出了永安宫,带着清鸾往蘅梧宫走去。途径御花园,远远就瞧见拱桥上走来一群人,十一皇子萧璧华也在内。
他皱着眉头,听着身边宫人的汇报,脸色有些苍白,神情冷峻,不带一丝温暖。
扶摇带着清鸾立在一旁,漠然地等着这一行人走过。
萧璧华面无表情地走过,翻飞的锦袍带起一道冷厉的弧度,只听他淡漠地吩咐着宫人:“杜小姐畏寒,初八的大婚之日,安排宫人们多带一些暖炉和吃食。。”
扶摇见他们走过去了,这才带着清鸾走上白玉拱桥,回蘅梧宫。
清鸾欲言又止,只小心地扶着她。
扶摇神情淡漠,如此甚好,就当做路人吧,没有时常找她麻烦找她喝酒的十一哥,也没有赤水城带着白玉面具活的肆意的鬼面。做不成兄妹,那就连朋友都无须做。
大婚的嫁妆、礼服以及各类物件都在这几日送进了蘅梧宫。此次出嫁,却是有些出乎她的预料,窦太后派人安排的很是周到,她出嫁的仪仗并不寒碜。
因为临近大婚,小七越加的紧张,有些坐立不安,而扶摇被连带的也有些紧张起来。
她们原先的计划也是混出承德殿,与替身换身份,以出嫁的形式离开帝宫。然而萧明昭因巫蛊一事被困,她和小七也回到了蘅梧宫,而原先代替她的暗人悄无声新地失踪了,显然是凶多吉少。
扶摇想到了多日没有联系上的凤岐,有些忧心来,她不知道凤岐会做些什么事情,她只知道大婚那日绝不会太平。
初三一过,便是初四,宫里静悄悄的,丝毫感受不到大婚的喜气,越是临近反而越是没有动静。
从清早开始,天空便飘起了细雨,很是阴霾。
小七在内室小憩,清鸾忙着大婚的事情,忙的脚不沾地,比她还要紧张。扶摇看着飘雨的天空,撑伞走出蘅梧宫。
幽深的宫门内,无一个宫人,细雨冲刷着红墙绿瓦,偶有几只雀儿飞过,发出清脆的鸣叫声。
她撑伞抚摸着一路的红墙,雨水沾湿她的衣裳。
她记得三年前被解除禁足的时候,她也如这般抚摸着这四堵红墙,看着外面的天空,那个时候,她还桀骜,不甘,有些居高临下地看着挣扎在帝宫的众人,只觉得自由是无上的珍宝,如今,年华逝去,她即将出嫁,才恍然觉悟,那个时候终究是太年轻,看不见她身上被命运捆绑的密密麻麻的线。
扶摇一路踩着积水走在宫墙下,不知不觉便靠近了昭阳殿。
昭阳殿前也很是安静,许是众人都忙着萧璧华的大婚,文帝的昭阳殿顿时有些冷情了。
扶摇走进昭阳殿,殿内空无一人,她皱了皱眉尖,听见内殿的方向似有声音传过来。
扶摇走进去,隔着殿内的屏风,只见有人跪在文帝的床榻前,扶摇瞧着那人的身影微微吃惊。一直昏迷不醒的文帝此时却是清醒的,从床榻上爬起来,双眼下乌黑一片,脸色灰败如同厉鬼。
萧明昭跪倒在文帝的床榻前,哭道:“父皇,儿臣该怎么办?”
“哭什么。”文帝喘气,用尽力气说道,“朕还没死,大魏还没有亡。”
文帝停顿了一下,用发抖的手指指着昭阳殿上高悬的牌匾上,艰难地说道:“朕早就立下了遗嘱,他们想夺朕的江山,哪有,那么容易。”
原本该被囚禁的萧明昭此时却在文帝的床榻前,抱着帝王的手大哭道:“父皇,十一的手上有前朝康帝的杀手组织,父皇被软禁,儿臣被污蔑,十一这是要杀兄弑父,他为了帝位这样不顾纲常,其心可诛。”
文帝闻言猛烈地咳嗽起来,咳得费力,突然就喷出了一口鲜血。
“父皇——”萧明昭慌了,立马去拍着他的后背,帮他顺气。
“天要亡我,天要亡我。”文帝突然之间喃喃自语,抓着萧明昭的手,厉声说道,“我知道,是他们来找我索命来了,可朕是天子,是天子啊——”
文帝又咳出一口鲜血来,萧明昭看着文帝这状况,知晓这帝王活不过几天了,遂跪在地上,发狠地说:“父皇助我,儿臣要诛杀十一,救出父皇。”
文帝靠在床榻上,有气无力地从枕边的床板底下摸出一样东西来,交给萧明昭,艰难地说道:“这个,你拿去,去,杀了十一,他留不得了,冤孽,冤孽啊——”
扶摇看去,只见萧明昭打开锦盒,取出里面的东西,黝黑的生铁,泛着杀气,上面刻着繁复的字体。
楼主 Monadc  发布于 2013-10-27 09:51:09 +0800 CST  
萧明昭看着手中的虎符,大喜,道:“有了这七十二路虎符,儿臣便能从各地调来精兵,进京护驾,父皇,儿臣定不辱使命。”
自古以来,兵权至上,有了兵,才有权。
扶摇呆呆地站在那里,只觉浑身冰凉,她似乎能看见狼烟四起,血流成河的局面。
她紧紧地攥紧柱子,身子如僵石般无法动弹。
“谁?”一声冷喝,走进昭阳殿的太子心腹李蒙猛然瞧见内殿还有一人,不禁大惊。就着一会儿的功夫,他和太监总管李德生将众人引了开去,一回来便发现了站在屏风前的扶摇,这一见,李蒙便起了杀心,立刻拔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内殿里,听到动静的文帝和萧明昭脸色一变。
萧明昭将虎符藏好,快速走出来,见是心腹李蒙和扶摇,不禁惊慌失色,说道:“放开她。”
“太子殿下,九公主留不得了。”幕僚李蒙声音阴沉地说着,小眼眯成了一条缝。
“拿开。”萧明昭低低喝道,一把抱住扶摇,低低地说道,“阿九,跟我走。”
扶摇摇了摇头,看着面前萧明昭轮廓分明的脸,她是第一次这样认真地看着萧明昭,发现这个男人纵然长得很是英气,但是周身是常年堆积的骄奢与暴虐之气,小七怎么会喜欢上这样的男人?
“我不会跟你走。”扶摇淡淡说道,对于萧明昭,她连一丝的厌恶之情都不剩了,仿佛这只是一个不相干的人。
“留下来,你会死的。”萧明昭有些着急,紧紧拽住她的胳膊,要强行带她走。
扶摇淡淡一笑,冷然说道:“带着我,你出不去。”
“殿下,赶紧走吧,若是被人发现了,一切就前功尽弃了。”心腹李蒙在一旁睁着小眼,阴沉地提醒着,看着扶摇的目光透出一丝的杀气来,“九公主留不得,她听到了我们的计划,若是让她说出去,一切就泡汤了。”
“我说了,不能伤害她。”萧明昭暴躁地说道。
“那臣只好冒犯了。”李蒙出手如电,狠狠打在扶摇的后背上。
“你干什么——”萧明昭怒吼道,就见扶摇被手下劈昏,昏迷在地。
“既然殿下不愿杀她,又不能带她走,那么只能藏在这里了,等到殿下大事成了之后再来放她。”李蒙快速地说道,“昭阳殿有密室吗?”
萧明昭双眼闪过一丝犀利的光芒,为今之计,这是最好的办法。但是昭阳殿内殿并无暗室。萧明昭看了看文帝的床榻,心上心来,封了扶摇周身大穴,将她藏好后,快速地带着虎符,离开昭阳殿。
萧明昭一离开,昭阳殿里便响起了脚步声。
李德生小步地走进殿内,低声询问:“皇上,太子殿下走了,皇上放心,无人察觉。”
扶摇猛然睁开眼,周身无法动弹,感觉眼前一片黑暗,只听文帝带着咳嗽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那就好,你出去吧。”
原来她竟是在文帝的床榻之下,扶摇猛然觉悟,后背隐隐生痛,那人下手很是重,但是扶摇只昏迷片刻便清醒过来,这些日子她的神经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状态,短暂的昏迷后,大脑便自动地清醒。只是没有想到萧明昭居然把她藏在了昭阳殿。这内殿光线昏暗,到处都是药的味道,她在这里无法出声,两三天后,即使饿死也是无人知晓的。
三天后就是出嫁的日子,小七和清鸾不见她回来,也不知该怎么急了。
扶摇闭眼,面色森冷起来。
没过一会儿,外面便起了喧哗之声,显然是有人发现被囚禁的太子萧明昭不翼而飞。
头顶上不时地传来文帝的咳嗽声和痛苦的喘息声,扶摇闭目不为所动,外面虽然喧闹但是也无人进昭阳殿,大约众人都以为这位帝王昏迷不醒,并不知晓他早已醒来并且守着病痛的折磨。
“阿九,他们不会进来的,这里除了朕只有三个人会进来。”文帝沙哑的声音从上面传来,“这几天,你就好好地在这里看着吧。”
扶摇无法出声,心下却是明白,能进昭阳殿的那三人,一个是服侍帝王的太监李公公,余下的两人便是萧璧华和窦太后了。
楼主 Monadc  发布于 2013-10-27 09:52:16 +0800 CST  
一百零六章
太子萧明昭失踪后,萧璧华却是在夜间才来了昭阳殿。
扶摇躺在有些昏暗的床榻之下,身子因长时间不动全身都僵硬了起来。好在内殿里烧着炭盆,文帝病重,怕冷,这昭阳殿日夜都烧着炭盆,是以扶摇也不觉得寒冷。
她在半睡半醒间,听到萧沛噩梦的声音,被惊醒过来,一睁开眼,便看见了床榻前多了一双黑色的鞋履,鞋上还沾着雨水和一片残缺的花瓣。
“父皇又做噩梦了?”萧璧华的声音陡然在内殿响起。
扶摇暗暗吃惊,萧璧华什么时候进来的她竟然不知晓。
“你来做什么?”床榻之上的文帝萧沛很是震怒,挣扎着爬起来,床榻吱吱作响。
萧璧华冷笑了几声,淡淡说道:“今日辛苦父皇了,大费周折地放走了太子殿下,只是不知道三天后的大婚之日,太子殿下能不能赶上。”
雨一直淅淅沥沥地下着,昭阳殿内,炭盆里的炭火滋滋地燃烧着,文帝萧沛从床榻上挣扎地爬起来,看着眼前这个养了二十多年的逆子,怒从心来,他隐藏的好深呐。
文帝萧沛看着萧璧华始终淡笑的模样,怒道:“混账东西,你居然敢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你想杀兄弑父,你——”
文帝大口地喘息着,身子抖得如同风中残叶。
萧璧华脸色的笑容敛去,眉眼间散出一丝的寒气,冷冷说道:“这些年,我不是一直在这样做吗?错了,不止我,其他人也是这样做的。譬如四哥,譬如早些年就夭折的二哥,还有更多人。父皇,你这皇位不也是这样得来的?”
文帝闻言呛住,气的脸色发青,没错,他的皇位也是这样得来的,他杀了自己的皇兄,登上帝位后暗地里将自己的兄弟一一铲除。病着的这些日子他一直梦到皇兄,梦到自己当年如何买通宫人,将自己的人送进宫,在妃嫔侍寝的时候联合那女人将他勒死在床上。
如今终于轮到了自己的儿子了,这是一个诅咒,就是诅咒,萧家的人都无法逃脱的诅咒。
文帝伸出手去,想要拽住萧璧华的衣袖,突然间双眼一缩,死死地盯着昏暗的角落里,那里,阿容静静地站在那里,微笑地看着他,血从她的口中涌出,一点一点地染红了她素净的衣裳,那血蔓延开来,慢慢地爬上他的床榻。
“阿容,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文帝心神俱裂,疯狂地喊起来,往墙角缩去,死死地盯着角落里的身影。
萧璧华目光微动,淡淡说道:“父皇,容妃死了很多年了。死在了冷宫里,父皇不记得了吗?”
文帝全身发抖指着角落里,目光发直,颤抖地说:“她没死,这些年,她一直就跟在我的身后,她一直就趴在我的背上,不对,不是她,是皇兄,皇兄,你不要再缠着朕了,阿容,你别走——”
文帝萧沛失了心智,胡乱地叫道,如同被鬼缠身一般惊吓地手舞足蹈:“我打死你们,打死你们。”
楼主 Monadc  发布于 2013-10-27 09:52:59 +0800 CST  
萧璧华的目光陡然间变得幽深起来,他克制地伸出颤抖的手,靠近帝王,一字一顿阴暗深沉地说道:“是你杀了魏康帝?”
文帝萧沛猛然间清醒过来,被萧璧华口中吐出的字眼惊得全身都是冷汗。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文帝剧烈地咳嗽起来,指着萧璧华怒道:“你用了什么邪术?”
萧璧华见他恢复了清醒,起身拾起角落里的一个木偶,淡淡地说道:“这手法当年诛杀四哥的时候我也用过,一个人越是害怕什么越是会看到什么。父皇,我什么也没做,是你的心在恐惧。”
“滚,你给朕滚出去——”文帝怒斥道。
萧璧华冷笑一声,淡淡说道:“十一不打扰父皇休息,希望父皇早日痊愈,长生不老。”
萧璧华将手中的那只没有脸的木偶丢在了床榻上,见文帝惊吓地身子一缩,似笑非笑地拂袖而去。
萧璧华走后,文帝萧沛开始不住地做恶梦,扶摇闭眼,听着他在梦里叫出的一个一个的名字,有娘亲的,有魏康帝的,有她不认识的,她的眼前慢慢弥漫成了血色,一个人究竟要杀多少人才能成就帝王路?
一夜无眠,天很快就亮了,她能听见雀儿的鸣叫声,欢快的、自由的。
昭阳殿自萧璧华离开后,很是安静,文帝独自一人在病榻上忍受着病魔的折磨。
扶摇在床榻之下忍受着麻木与饥饿,第二日午膳后,李公公恭声地引着一个人进了内殿。
“贵妃娘娘,皇上精神不太好,还望娘娘看望片刻便让皇上休息。”
“本宫知道,你下去吧。”荣贵妃的声音响了起来。
扶摇看见她慢慢靠近床榻,坐了下来。
文帝在昏睡着,荣贵妃也不说话,扶摇屏住了呼吸,许久,听她冷哼了一声,开口说道:“原来你也有这般无能为力的时候。我十五岁那年迫于家族荣耀入宫,在这宫里受你的挟制二十余载,萧沛,也只有今时今日,看着这样落魄的你,我才有了一丝的快慰,你活不过今年春天了。”
扶摇听着荣贵妃慢慢说来,有丝惊讶。萧沛一死,荣贵妃无子,在这宫里又不是皇后之尊,只会被封为太妃,一辈子被锁在这深宫,度日如年。萧沛若不死她怎么也能继续做她一人之下的贵妃,荣华富贵是少不了的,她怎么会盼望着萧沛死?
内殿里,荣贵妃看着床榻上苍老病重的帝王,心中说不出是欢喜多一点还是惆怅多一些,他就要死了,她不必对着这样骄奢淫逸的帝王强颜欢笑,不用看着他那些令人作呕的事情,也不必为了家族一定要做好这个贵妃。
宫里这些年,连璃儿都长大了,她有些累了,想好好休息一下了。
文帝睡得不安稳,如今这样风声鹤唳的时候,文帝萧沛怎么可能会睡得安稳,当初,他可是联合女人将自己的皇兄勒死在床榻之上,是以,这些年来文帝有心病,在床榻上睡得很不安稳。
文帝萧沛从梦里惊醒过来时,瞧着床边隐约坐着一个人,不禁大惊,瞧清楚是荣贵妃时,顿时有些不快,说道:“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荣贵妃淡淡冷笑,她一辈子都在看帝王的脸色,如今却是不惧他了,当年生杀予夺的萧沛如今成了床榻上病怏怏的老头子,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鬼门关,何惧之有?他以为这帝宫还是他的吗?
“如今能来看皇上的只剩下臣妾了,这些年,皇上喜欢的那些女人都死了,死成了一把白骨,只有臣妾一直陪在皇上的身边,看着你意气奋发看着你丧心病狂甚至看着你如今垂死挣扎。”
“放肆——”文帝怒道,嘶哑地叫道,“你们一个个都反了,朕是天子,朕还没死。朕依然可以废了你——”
楼主 Monadc  发布于 2013-10-27 09:54:00 +0800 CST  
一百零八章
荣贵妃站起身来,看着因怒气脸色变得扭曲的帝王,轻笑一声,说道:“今日臣妾来,不是听皇上说废我的话,臣妾只是觉得有必要来看看皇上,和皇上说说这些年帝宫的一些事情。”
文帝挣扎地坐起来,靠着床榻,说道:“你想说什么?”
“臣妾也不记得很多的事情,毕竟太遥远了。只记得那个时候,皇上登基没几年便兴冲冲地前往了琅琊郡的行宫,回来后,便带回了容妃,那位容妃娘娘真是美,皇上为了专宠她一人几乎废了整个后宫,后来臣妾听说那位容妃很不喜欢皇上,几次试图伤害皇上,皇上每次宠幸她的时候,都让人将她剥的一丝不挂,送进寝宫。”荣贵妃淡淡笑道,她今日是特意装扮过的,这些年她不是宫里最美的女人,也不是最有福气的女人,可她是活的最久的女人,看着病床上呼吸有些急促的帝王,荣贵妃冷笑一声,果真只要提到那个贱人的事情,萧沛便这般反应。
“哪个君王不爱美人,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皇上也是男人,也有着男人的劣根性,纵然洛秋水时刻都想着杀你,你却舍不得那样的美人,后来臣妾就想,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臣妾想了许久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臣妾派人打造了一个极为精巧的链子送给了容妃娘娘,臣妾告诉容妃,链子的金莲内有极好的东西,那是臣妾送她的。”
“你这个毒妇——是你将毒针藏在金莲链子内让阿容刺杀我,是你让她自毁容颜,毒妇——”文帝气的浑身发抖,喘着粗气痛骂道。
扶摇的指尖微微颤抖,紧紧地攥了起来,眼中烧起了一丝烈火。
荣贵妃淡淡笑道:“皇上莫气,臣妾还没有说完呢。臣妾也没有想到容妃有那样的魄力敢刺杀皇上还敢自毁容颜,这一切跟臣妾没关系,容妃的一切遭遇都是皇上逼的。”荣贵妃脸上的笑容淡去,微冷地看着文帝说道:“我看她出身并不低,在宫外也有了人家,连孩子都有了,要不是皇上贪图她的美色,将她掳至宫里,她怎么会刺杀你,又怎么会自毁容貌进冷宫。皇上可别错怪了臣妾。”
文帝重重地喘息着,挣扎着去拿手边的东西向砸死眼前这个毒妇,可手边哪有什么东西,唯有冰凉的锦被。
“朕要杀了你这个毒妇。”文帝涨红了脸,用尽力气吼道。
“杀我?”荣贵妃浅笑,低头看着自己才修剪好的指甲,看着宫人在上面绘制的极为精致的凤仙花图案,淡淡笑道,“皇上别吓臣妾,臣妾被您这一吓又想起一桩事情来。我还记得早在皇上还是王爷的时候,这大魏还是您的皇兄做主的时候,皇上曾经让臣妾给当时康帝最为得宠的妃子慧妃送去了秘制的青梅果。慧妃有了身孕时常害喜,吃了皇上秘制的青梅果后果真胃口大开,只是那位慧妃娘娘的眼角不知怎么的长出了一朵优昙花,美艳不可芳物,宫人们都说这是天降祥瑞,慧妃必会诞下小皇子。后面的事情还要臣妾说吗?”
“这些年,想杀我的人也不知有多少,可臣妾还是安然活了下来。皇上要是杀臣妾,臣妾不介意将这些事情都说出去,告诉太后,慧妃诞下死胎毒发身亡,康帝无后,最后要你这位亲王来继承皇位,都是皇上一手操纵的。”荣贵妃冷眼说道,一步步靠近床榻,看着眼前这个服侍了他二十多年,只将她当做玩物的男人,伸出手夺过文帝攥在手中的枕头,看着他虚弱地趴在床榻上,目光狠毒,被怒气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楼主 Monadc  发布于 2013-10-27 09:54:28 +0800 CST  
“我这一生,为了凤家,为了你,算是毁了,可是如今看到皇上这般的模样,臣妾还是感到很欣慰的,至少这些年来的隐忍不算吃亏,你萧沛也有今日这般像狗一样的模样。”荣贵妃厉声说道,“皇上还记得,那几年,你是如何对待臣妾的吗?臣妾是人,不是你胯下的玩物,不是你寻欢作乐时发泄的那些下贱女人。”
“你连那些下贱的女人都不如,你就是朕身边的一条狗。”文帝扯着嗓子大笑道。
荣贵妃面色一冷,伸手狠狠地抽了他一巴掌,看着他发狠想要撕咬她,却无力摔倒的狰狞面孔,揉了揉打得发麻的手,转身离开,走前冷笑道:“忘了告诉皇上,早在十年前,臣妾就在皇上的膳食里下了微量的毒,这些年来一日未曾停过。”
文帝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李公公听到动静,在荣贵妃走后立马跑进来,扶起文帝,惊慌地大叫:“来人啊,喊御医。”
外面一阵嘈杂,扶摇的手终于能动了起来,全身有了知觉,能动弹了。她颤抖着抚摸着自己眼角的那朵花骨朵,想起昨日荣贵妃说起前朝那位宠妃的事情,悲凉地闭上眼睛。原来是毒,是无人知晓的奇毒。
原来她早已身中奇毒,命不久矣,原来属于她的人生是这般的短暂。
扶摇茫然地从床榻之下出来,无视李德生惊悚的眼神,径自朝外面走去。走出昭阳殿,她仰头看着外面的天空,天空依旧阴霾,下着细雨,这一天一夜是她过的最为漫长的时光。
她走进雨中,一步一步地朝着蘅梧宫的方向走去,雨水打湿她的面容,打的她眼都睁不开,她没有感觉,只是麻木地往前走着,不知道走了多久,有人拉住她的手,慌乱地叫道:“阿摇,你怎么了?”
她停住脚步,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人,熟悉的面孔,许久,终于泪如雨下,抱住他,哭道:“你到哪里去了,我找了你好久好久。”
凤岐全身被大雨淋湿,有些惊慌地看着这样大哭的扶摇,心中酸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认识她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哭过。
“对不起,我想快点走到你身边来,但是路太难走了。”凤岐紧紧地抱住她,不顾这是在宫里,不顾他身后的妻子,不顾世俗眼光。这条路她们走的这般辛苦,似乎看不到一丝的希望。
萧琉璃默然地撑着伞看着前面和别的女人拥抱的夫婿,直到今天她们才得知扶摇失踪的消息,极有可能被萧明昭带走了,她和凤岐急急入宫,探听眼下这复杂的形势。直到看着扶摇突然出现,在雨中失魂落魄的样子,直到凤岐抛下她动情地抱住她,直到看到她们在雨中那般痛苦地相拥,她终是明白,生命里的一些事情总是这般阴错阳差、总是这般伤。
她看着匆匆赶来面色阴沉的十一弟,忍住悲伤、淡淡笑道:“十一弟,他们才是相爱的,而我们都只是外人。”
萧璧华的脸色黯淡下来,攥紧拳头看着雨中相拥的两人,冰冷地说道:“那也要看缘深缘浅。”
永寿宫
窦太后将手边的热茶重重地敲在桌子上,怒道:“成何体统!”
傍晚时分,萧璧华走进永寿宫里,就见窦太后一脸不快,而嚼舌子的老嬷嬷跪在地上说道:“奴婢听说驸马爷和九公主抱在一起,又哭又笑的…。。”
老嬷嬷瞧见萧璧华走了进来,立马身子一缩,停住不敢说了。
萧璧华冷哼一声,说道:“将这嚼舌根的东西拖出去,杖责二十大板。没长眼睛的东西,敢在太后面前胡说八道。”
那嚼舌根的老嬷嬷吓得脸色发白,连忙求饶道:“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太监们将这老嬷嬷拖了下去。
萧璧华见太后不痛快,笑道:“祖母,您什么时候也听这些奴才的浑话了。”
窦太后看着萧璧华,说道:“哀家这是被气的,宫里要是真的出这样的事情,哀家定严惩不贷。”
萧璧华上前去,帮她顺着气,笑道:“都是一群奴才乱说,孙儿也在场,是二皇姐以为丢了驸马爷冒雨找他,谁知驸马爷也在找二皇姐,两人一时情动这才抱在了一起,关阿九什么事情,她就站在我身边呢。”
窦太后脸色好了些,欣慰地说道:“那就好,这琉璃也真是的,怎么在宫里就这样地放肆,白叫奴才们看笑话。”
窦太后笑道:“这两人感情好是好事,但也不能失了主子的身份。不过幸好有你在,不然哀家今天就信了那个嚼舌根的混账东西了。这宫里要真出了这事,哀家定然不容。”
萧璧华点头,笑道:“祖母说的是,皇祖母喊孙儿来所为何事?”
楼主 Monadc  发布于 2013-10-27 09:55:25 +0800 CST  
109
“马上就要大婚了,哀家瞧着心里高兴。”窦太后握着萧璧华的手,有些感慨道,“哀家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你母妃走的早,你出生时那么小,就跟哀家的演儿一样,不哭不闹,哀家当时心里就担心,好在这些年平安长大了。”
萧璧华一言不发地听着窦太后感慨,听着她说着小时候的事情,说着魏康帝萧演的事情。
好不容易将太后哄着去休息了,萧璧华这才出了永寿宫,脸色暗沉如墨,一片阴沉。
帝宫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萧明昭在宫外调兵遣将蠢蠢欲动,而凤岐却时刻在他的身后拆他的台,阿摇也恨他入骨,大婚在即,他没有半点心思想到自己的大婚,想着今日看见阿摇和凤岐相拥而泣的模样,顿时脸色越加的灰暗。
庄羽在永寿宫的宫门外,见他出来了,立马跟上来,低低地说道:“属下去查清楚了,九公主是从昭阳殿出来的,听李公公说,一直就藏在文帝的床榻下,属下寻思着大约是九公主撞见了太子的事情,太子无奈之下将她困在了昭阳殿,困了一天一夜,九公主才寻了个时机脱身。”
萧璧华点头,依他的推断也是如此,阿摇定然是听到了什么大受刺激,这才失态地跑出昭阳殿,在雨中和凤岐相拥。萧璧华想起昨夜他去昭阳殿的情形,他派人四处去寻找阿摇,却不想她就一直在他身边。那么他和文帝的对话,阿摇也定然听去了。
“昨夜到今天,除了我,还有谁去看过皇上。”
庄羽低低地说道:“永安宫,荣贵妃。”
荣贵妃?萧璧华眼中冒出一丝的精光,荣贵妃在父皇未登基前便一直是父皇的侧妃,是这宫里活的最久,爬的最高的女人,她定然是知晓文帝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阿摇,难道听到了什么?
萧璧华皱了皱眉头,想来应该是她娘亲的事情。
“阿摇现在怎么样?”萧璧华顿了顿,终于还是问了她的情况。
庄羽垂眼,目光微闪。身为萧璧华的心腹幕僚,他自然知晓这位殿下前几日深夜回来,身受重伤,却硬是没宣御医,没上药,任由伤口自行结疤,这宫里,十一皇子的身手寻常人是进不了身的,能近身又能伤人的定然是那位了。
当年,他便有些预感,这位公主将会成为殿下最大的软肋,如今这个预感终于成为了事实,而且还是致命的软肋。
“九公主回了蘅梧宫,属下已经派人封锁了蘅梧宫,连只苍蝇也飞不进去。”庄羽低低地说道,他垂眼,掩去了眼中的暗光,一个有了致命弱点的帝王便不再无坚不摧,更不可能走的更远,他不能坐视这一切发展下去,不然让一代明君毁在一个女人手上。
萧璧华脚步微微一顿,想去蘅梧宫看看她,又想起两天后的大婚,如今到了这般田地,也不急在一时。
“萧明昭还是没有消息传来吗?”萧璧华看了看天际,依旧阴霾的天气,也不知道何时才能露出阳光来。
“太子殿下自从出了建康后,便失去了踪迹,怕是带着皇上的虎符去调兵遣将去了。”庄羽笑着说道。
萧璧华冷哼了一声,露出一丝久违的笑容:“本殿等的就是他,希望他不要让本殿失望。”
楼主 Monadc  发布于 2013-10-28 12:45:27 +0800 CST  
太子若是带着精锐的兵马回到建康,这出戏才会演的越加的精彩。从来富贵险中求,生死一线只看个人的手段。
大婚的前一日,天气终于放晴。雨后新奇,空气中泛着泥土的清香。
清晨用过早膳,扶摇便带着小七和清鸾一起去了冷宫。
大魏朝的冷宫是一群破旧的建筑,建在帝宫最荒凉的地方,这些宫殿只是年月已久,在风吹雨打中显得有些败落而已,其实并不是很残破。
扶摇走到一处有些荒凉的院落,低低叹道:“这里便是我生活了十年的地方。”
小七和清鸾都跟在后面,没有说话,只是打量着这里。
“这地方一点声音都没有,静的吓人。”清鸾嘀咕道。
扶摇微微一笑,说道:“不会,会有雀儿飞来的,还有蚊虫,夏天还有萤火虫的。”
她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走进去,门上早已落了一层灰。院子里野草丛生,无人打理,院子里的那口枯井边长满的野草,扶摇走过去,看着掩埋在草丛中的木凳。
那些年,娘亲就坐在木凳上,梳理着她的长发,年少的她总是觉得很害怕,觉得那个时候的娘亲很恐怖,九年过去了,她才真正懂得了那个自毁容颜,为了孩子病死在冷宫里的女人。
扶摇走过去,摸了摸布满青苔有些腐烂的木凳。
“公主,那木凳都毁掉了,别碰了。”清鸾低低地说道。
扶摇点头,微微笑道:“小时候,这个院子就是我全部的天下,我时常会爬到那颗大树上眺望着外面的世界。”
小七和清鸾看去,院子里唯一的一棵大树被雷劈断了,留下了枯死的树干,而断落的枝桠树干则和泥土化为了一体。
“我一直以为院子还在,大树还在,原来都变了。娘亲死后,这里的一切都不属于我了。”扶摇淡淡地说着,看着那被劈死的大树,叹息着。
“公主,这井是干什么的?你们用水时就用这口井吗?”清鸾转移她的主意力,指着被野草覆盖的井口说道。
“那是枯井,没什么用处的。”她淡淡一笑,没有告诉清鸾,那井底都是白骨,这些年死在帝宫的人不知多少,有些就被扔进了井底,化为了白骨,大约这座帝宫的每一口井下都掩埋着或多或少的白骨吧。
这便是帝宫最大的特点:命如草芥。
小七见扶摇面色始终淡然,有些放心,说道:“公主,容妃娘娘的遗体葬在了哪里?我想去祭拜一下。”
扶摇淡淡笑道:“我把娘亲火化了,娘亲说让我把她随风洒里,那样她就可以去她想去的地方。”
她转过身看着小七,轻轻地握住她的手,说道:“我只是来看一眼,以后大约就看不见了,这里荒凉,我们走吧,你如今这状态不适合来这样的地方。”
“没事,我也想看卡公主小时候生活的地方。”
扶摇看着院落和布满蜘蛛网的房间,走上前去,隔着窗户看着里面的厢房。
她转身走出院落,将门重新关上,最后看了一眼然后离开。
“公主,以后我和小七会一直陪着公主的,公主别担心。”清鸾弯眼笑道。
小七摸了摸肚子的孩子,无声地说道:“还有孩子。”
扶摇抬眼看着蔚蓝色的天空,手下意识地摸着眼角,随即又放下,自从得知她中毒的事实后,她心中的一些壁障豁然打开,整个人豁然开朗,仿佛看到了以往不曾看到的道路。
她开始以一种极为平静的心态迎接着即将到来的一切。
山雨欲来风满楼,十一皇子与九公主的大婚在一种诡异的宁静中悄然到来。
楼主 Monadc  发布于 2013-10-28 12:46:01 +0800 CST  
庄羽笑道:“殿下不知,我师门有一门观相之术,能观人面相,推其命数,殿下的命数乃是贵到极致。庄羽初见殿下便是殿下是我要辅佐的明君。”
萧璧华淡淡一笑,说道:“命数这东西能够根据世事而有所改变,先生不怕我最后功败垂成,最后落得个凄惨下场?”
“殿下想说的是如今这一局?”庄羽笑道,摇了摇随身的羽扇,说道,“太子萧明昭集结了宁州、赣州等地的兵力驻扎在建康城外,建康城内谢家支持太子,凤岐有反心,内忧外患,殿下要说的是这个吗?”
萧璧华点头淡笑:“没错,萧明昭若是再发动文武百官,进宫面圣,说我软禁文帝,逼走太子,意图谋逆,与此同时逼宫,那么他就师出有名,前来护驾有功了。”
“殿下都胸有成竹了。”
萧璧华淡淡摇头,说道:“我并没有这般笃定,很小的时候我便知晓,世事总是不能遂人意,也许这场争斗最后死的人是我,我这些兄弟中,他虽然暴虐,但是确实有才。”
“明天一切就知道了。殿下明日大婚之喜,属下在此恭贺殿下。”庄羽作揖,拜了下去。
萧璧华扶起他的胳膊,淡淡说道:“明日还有一场硬战要打,先生先去休息吧。”
庄羽点头退下。
萧璧华一人独自坐在院落里,无法安眠,他按住手下有些冰凉的石桌,目光里有火光几度明灭,最终轻叹一声,前往蘅梧宫。
明日一战,很是凶险,他想去见一见阿摇,只远远地看着便觉得心安。
萧璧华穿梭在月光照耀下的帝宫中,走的极快,大摆的锦袖在风中扬起,翻飞似乳鸽。
走进蘅梧宫里,宫里一片昏暗的灯光。
这么深的夜,她也没有安睡。
他站在院子里的海棠树下,看着半开的窗户里,和着丫鬟说着话的阿摇。
他想起三年前,她刚刚被解除禁足的那一会儿,因和他一起诛杀异兽而受伤时,他也是这般站在海棠树下,看着她沉沉地昏睡着。
当年的形势并不这般好,萧明昭和萧清隽在朝中分庭抗争,他为了韬光养晦,不得不命令凤岐豢养异兽,以受伤为由退隐下来,将萧明昭推到风尖浪口。只是那时萧琉璃因为私信险些害了阿摇的性命。
转眼间三年已过,他在宫里不需要小心度日,却是到了真正要厮杀的时候。
萧璧华伸手扣住海棠树粗糙的树干,静静地看着扶摇消瘦苍白的小脸,屋子里摆放着大红的嫁衣,一应的嫁妆。
萧璧华抬眼看着天色,最黑的夜即将要过去。他在树上敲了三响,转身离开,打不走进前方的小亭子内。
没过多久,一个身影走进小亭,跪倒在地,低低地喊道:“三号见过殿下。”
萧璧华回过神来,看着她熟悉的小脸,淡漠地说道:“这六年来,你的任务完成的很好。如今,你还有什么心愿吗?”
跪在地上的身影隐隐颤抖,她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清丽的面孔,正是跟随扶摇六年的丫鬟清鸾。
“属下无心愿,只是不希望公主知道我是暗人。”三号沙哑地说道。
“你放心,她不会知道,你只是在这场夺宫之战中不行丧生而已。”萧璧华淡淡地说道。
“谢殿下。”三号在地上磕了一个头,滴下泪来。
萧璧华淡淡地摆了摆袖子,说道:“你去和她说说话吧,明日之事依照计划行事。”
萧璧华静静地坐在小亭子内,等待着天明。
清鸾起身,最后看了一眼萧璧华,转身走向内室,脸上泪痕未干。
其实,她还是有个心愿的,她想再见一见那个穿着布衣背着断剑的冷漠剑客。她想问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冷漠,是不是曾经有人伤害了他的心。
她很想做那个温暖他的人,可是这辈子注定是无望了。
当年,公主要帮她说亲的时候,她满心欢喜,欢喜得快要疯掉了,她兴冲冲地跑去见他。
他独自一人坐在屋顶之上,看着天上的月光,淡漠地说:“你是暗卫,我是剑客,如同白天和黑夜,注定永不会有交集。”
她悲伤欲绝,孤零零地站在屋顶之上,看着他跃下高高的屋顶,身子如同鸿雁一般在夜色中留下淡淡的痕迹。
原来,这些年,她只骗过了公主一人,旁人都是知晓她的身份的。
她是暗卫,从九公主被禁足的那一年开始,她便受命前去保护她的安危,也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将她所有的一些都告知主子。
这些年,她很多时候自己都会恍惚,仿佛自己真是那个单纯的少女清鸾,而不是冰冷的数字三号。
清鸾抬起头,将眼角滑落的泪水吞回去,扬起一抹笑,走进内室。
内室里,小七躺在软榻上,搭着被子,扶摇则在一边写着什么,和小七静静地说着话,安宁而美好。
楼主 Monadc  发布于 2013-10-28 12:47:21 +0800 CST  
一百一十二章
内三宫的宫门被封住,扶摇等人出不去,一时之间送嫁的仪仗队都慌乱了起来。
清鸾急急赶来,说道:“公主,这里乱的很,公主还是找地方先去躲一躲吧,若是宫门被破,碰上了太子殿下就糟糕了。”
凤岐也点头,说道:“没错,眼下萧明昭的人马应该很快就要到了,到时候这里将首先沦为战场。”
扶摇点头,如今出宫是不太可能了,最麻烦的就要属遇见萧明昭,她必须避开萧明昭。
凤岐将她拉进最近的宫门内,低声说道:“你和你的侍女先换上衣服,你这一身衣服太显眼,萧明昭一眼便能发现。”
萧明昭选在今日逼宫,其中很大一部分为的便是阿九。就在他入宫之时,他已经得到了消息,建康城门被打开后,萧明昭带着人马杀鸡儆猴,第一个目标便是那位泗州将领冯拓。
那位今日娶阿九的泗州将领猝不及防便被萧明昭斩杀于刀下,被割下了血淋淋的头颅,一路带着入宫。
那位泗州将领早先便有意支持萧明昭,哪里想到萧明昭入城第一个杀的便是他。
扶摇来不及多想,清鸾已经快速地帮她拖下身上显眼的嫁衣,露出里面的平常衣物。
清鸾快速地换上嫁衣,带上面纱环佩等物,急急地说道:“凤大人快带着公主走吧。”
“清鸾,那你怎么办?”
清鸾摇了摇头,有些忧伤地说道:“清鸾只是一个宫女,即使被人发现了,旁人也不会有那个精力来为难我,公主快些出宫去吧,晚了就来不及了,现在就走。”
说话间,只见到处都是行色匆匆,惊慌失措的宫人,有些还趁乱卷带着一些宫里的物件,试图逃出宫去。
凤岐点了点头,拉着扶摇前往西华门边的摘星楼,摘星楼地势极高,能俯瞰整个帝宫。
扶摇跑上摘星楼,只见帝宫西门这边一片混乱,萧明昭领着人马从西华门直攻而入,慢慢地占领帝宫,兵马如同流水般涌进来,而帝宫的另一端却一片宁静。
帝宫的第一道屏障被破了。
凤岐让待在摘星楼的顶层,低低地说道:“你待在这里不要动,我出去打探情况,等我回来。”
凤岐脸色微微凝重,这和他的计划有些出入,原先的计划是阿九出了西华门后,萧明昭的人马才到,只是如今萧明昭不仅提前逼宫,而且西华门的宫门也提前被封住。
凤岐看向被占据的西华门,萧明昭带来的都是久经沙场的士兵,在大门被轰开的时候便以压倒的优势开始屠杀御林军。两队的御林军立刻被屠杀殆尽,尸体被拖了下去。
“公子,太子殿下占据了西华门。”凤家的暗人是一直跟随凤岐的,快速地前来汇报最新的形势。
凤岐见阿摇站在栏杆前眺望着帝宫的情况,低低地问道:“殿下那里什么情况?”
“殿下一直按兵不动。但是整个帝宫都被封锁了起来,太子占据西华门,另外三个宫门都在殿下的掌控中。”暗人快速地汇报着。
凤岐皱起了眉头,萧璧华只是下令封锁宫门,至今按兵不动,他到底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这内三宫的宫门真的能挡住如狼似虎的萧明昭吗?
昭阳殿内
萧璧华看着西边天空翻起淡淡的血色,脸色微微凝重地坐在殿内,桌上的茶早已冷掉。
庄羽走进来,低低地禀告着:“殿下,内三宫已经全部封闭,太子殿下的人马全被关在了内三宫外。”
宫里层层宫门,西华门只是帝宫的第一道屏障。此后还有三道宫门,最后才是核心的昭阳宫。
“阿摇人在何处?”
“公主的出嫁仪仗队被封在了第二道宫门内。公主此时和凤大人在摘星楼附近。”
萧璧华点了点头,既然阿摇在摘星楼那里,那就靠近他的重华宫了。
“殿下,是不是要派兵驻守重华宫,要是侧妃娘娘被萧明昭的人控制,那殿下就被动了。”庄羽提醒道,一旦杜若死了,萧璧华娶这位杜家小姐就失去了意义。
萧璧华点头,说道:“阿若去了皇祖母那里,很安全。重华宫的那位不用去管。”
萧璧华淡淡地垂眼,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一个个人名在他的脑海中划过:萧明昭、凤岐、谢青岚、阿摇、鲁将军、三号、叶慎之、小七、琉璃、萧沛……,这些人名慢慢地交织成一道密集的网,其中错综复杂的关系让他必须谨慎再谨慎。细节决定成败,每一个环节都不能出错。
“殿下,咱们是不是该有所行动了?”庄羽淡笑道。
萧璧华点了点头,淡漠地说道:“你下令下去,先切断萧明昭的后援,将他困在宫里。”
庄羽露出一丝笑容,淡淡地说:“属下遵命。”
就在太子萧明昭带兵攻陷帝宫的第一道屏障后。建康城的城门再次被关上,萧璧华的人马从建康城外的军营迅速赶来驻守在城门外。
就在萧明昭集中兵力攻陷第二道宫门时,凤相大人带着文武百官来到被攻陷的西华门外,席地而坐,神色镇定自若。
凤相大人守在了宫门前,一言不发,文武百官顿时面面相觑,一边议论的同时一边跟随凤相席地而坐。这些大多是跟随凤相的门生或是政见相同的同僚,众人在听闻太子逼宫后都神色惶惶,以凤相马首是瞻,此时见凤相这般的做派,一时之间看不出深意,但是都自觉地跟随着,还有一些是鱼目混珠的大臣,迫于形势,也无可奈何地席地而坐,跟随大流,一直之间,一股不可小觑的洪流堵住了帝宫宫门,这些都是整个大魏最中流砥柱的阶层。
萧明昭只怕死也不会想出这样阴狠的一招,这些文臣,手握纸笔,却远比武将更有杀伤力。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叶慎之带着建康的各家儒生很快就加入了队伍。
文臣困住帝宫,武将围守建康城,内三宫又始终没有被攻陷,萧明昭开始腹背受敌。
此时,正在全力攻陷宫门的萧明昭并不知晓他的身后这层层危机,只一心直达昭阳殿,只要拿下了昭阳殿,拿下了帝宫,那么这大魏便在他手,却浑然不知他已经成了那瓮中之鳖,进退不得。
第二道宫门在日落时分终于被攻陷。
宫门被攻陷时,扶摇从摘星楼上看着萧明昭的人马占迅速占领各处,前往最后一道宫门。
有士兵冲进她出嫁的仪仗队里,扶摇看的不够清楚,想起阿鸾还在那里,脸色微微一变,咬了咬唇,疾步走下摘星楼,还未下到底楼,便见小七的身影从重华宫的方向奔来。
“你去哪里了?”扶摇微微惊喜,她一转身便看不见小七,一直在为她们二人担心,此时见她终于出现,立马说道,“我们快去找阿鸾。”
小七定定地看着她,莫名地说道:“公主,太子殿下攻破了第二道宫门。”
扶摇唇角的笑容敛去,一点一点地变冷。
“我挣扎了很久,我不能和你走,我不希望孩子没有父亲。”小七眼眶微微湿润,沙哑地说道,“对不起。”
扶摇目光越过她,看着从远处疾奔而来的将士,有些痛楚地闭上眼睛。一个人的思想早已根深蒂固,又岂是短时间可以改变的。譬如她固执地走自己的道路,小七也固执地做着她认为对的事情。正是因为如此,这世间才会有这么多的无可奈何。
她看着直奔而来,一脸暴虐的萧明昭,有些冰冷地别过脸去。萧明昭知道她在这里,定然是小七告知的。她们终是走上了两条不同的道路,此后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阿九——”萧明昭下马,大步朝她走来,目光隐隐兴奋嗜血,身上有些浴血而来的血腥气息,想要抱她,大笑道,“本殿替你诛杀了冯拓那厮,我要将他的人头丢到萧璧华的床榻上去,他不敢做的,我可以为你做到。”
扶摇后退一步,感到一阵反胃,转身飞快地走上摘星楼。她奔跑起来,从未如此快速地奔跑着。她看见了挂在马上的人头,血淋淋的,死不瞑目的人头。
她早该想到,太子暴虐,草菅人命,他又哪里知晓活是不多的不容易。
她的手上也沾满了鲜血,那些死在萧明昭手上迎亲之人都是间接死在了她的手上。
她终于被这座帝宫染得一身污黑,扶摇低低笑起来,笑的有些疯狂。
“阿九——”萧明昭微怒的声音如风般传来,“你们封住摘星楼,不许任何人靠近。”
“李蒙,随我去攻陷最后一道宫门。”
扶摇站在摘星楼的顶层,冰冷地看着层层士兵围住摘星楼,她站在大风口,大风吹散长发,迷乱她的眼,她突然想起多年前,在城郊的桃花坞,那个和尚所说之话。
“施主一生命犯桃花,若是遁入空门,青灯常伴可保一世荣华,否则命途多创,必当英年早逝。”她此时才回忆起那个和尚凄苦的面色,沧桑的眼神。
她攥紧手下的栏杆,看着高高的摘星楼下,一阵昏眩,命途多舛,英年早逝。她抬眼看着西方的天空,太阳沉下,夜幕渐渐降临,黑暗即将到来。
楼主 Monadc  发布于 2013-10-29 13:21:00 +0800 CST  
一百一十三章
最后一道宫门被攻陷的时候,漫天的火把在夜色里炽烈地燃烧着,火光映红了整个夜空。
萧明昭带兵直奔昭阳殿,萧璧华搀扶着文帝站在昭阳殿的宫门处,整个昭阳宫一片肃静,将士们的铁甲映出森冷的寒光来。
夜色里,黑压压的铁甲卫,将昭阳宫的天空凝结成一片令人窒息的空间。
萧明昭带着将士杀向昭阳宫时,看着眼前的阵势,有些怔住了。但是几番厮杀,浴血奋战,此时这位太子殿下的脚步却是停不下来了。
萧璧华面色森冷,威严地喝道:“大胆萧明昭,父皇面前,你敢执兵器逼宫,你想谋逆?”
萧明昭冷笑道:“萧璧华,分明是你软禁了父皇,今日我就为父皇诛杀你这个逆贼。”
“孽障,你利用巫蛊之术诅咒于朕,盗走朕的虎符,今日又带兵造反,你当朕死了?”文帝脸色发青,嘶吼道,不住地咳嗽起来。
萧明昭的脸色陡然间发白起来,不可思议地看着文帝,叫道:“父皇,儿臣已经来了,父皇再也不用怕十一的要挟,是父皇让儿臣调遣兵马前来护驾的啊,父皇——”
“一派胡言,你做的这事,事到如今还不敢认吗?”文帝气的身子发抖,指着萧明昭怒道,“朕自从上次昏迷后,就一直在偏殿静养,朕何时给你的虎符。”
萧明昭脸色大变。
有御医在一旁大声说道:“臣等可以作证,臣和御医院的几位大人日夜照顾皇上,并不曾见到太子殿下。”
“这不可能——”萧明昭大叫道。
萧璧华冷笑了一声,说道:“御医说昭阳殿这个季节湿气太重,不适宜养病,是以儿臣建议父皇去朝南的偏殿静养,为了预防有心人的谋害,昭阳殿内有暗人扮作父皇以吸引刺客的目光。就在昨夜,那名假扮父皇的暗人被刺杀在昭阳殿,身死。太子殿下,你盗虎符,嫁祸于我,又怕事情败露,派刺客刺杀父皇,今日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萧明昭闻言,全身颤抖,愤怒得近乎疯癫,他算计他,他逼他带兵造反。
那日昭阳殿的一切不过是一个局,一切逼太子造反的局。没有文帝的许可,没有文帝将虎符亲手交给他,他所做的这一切就是谋逆,就是造反。
好毒的萧璧华。可他走到今日这一步,他没得退路。
“殿下,事到如今,一不做二不休,杀了十一皇子,再跟皇上慢慢解释。”李蒙在一旁说道。
萧明昭大声喊道:“父皇,这一切都是十一的计谋,他要害我,父皇,儿臣没有——”
萧明昭的话语戛然而止,事到如今,还有谁相信他?
萧明昭眼中闪过一丝凶光,事到如今只有继续杀下去。他带来的精兵过万,而昭阳宫不过一千最多,今日他还真的就反了。
“萧璧华,你纳命来——”萧明昭用尽力气嘶吼道,“来人啊,给我杀了这个居心叵测的贼人。杀萧璧华者赏万户侯。”
“保护皇上——”
“保护殿下——”
“杀——”
萧明昭带头拔剑,带着身后的将士冲杀上前,双方猛烈地肉搏起来。
整个昭阳宫一阵腥风血雨。
“带父皇回昭阳殿。”萧璧华沉声说道,拔出铁剑,冲进战乱中。今日杀萧明昭就在眼前。
“太子谋逆,臣等受到蒙蔽,还请皇上降罪,宁州的将士们,保护皇上。”年过半百的老将军厉声吼道,突然间带头反起了萧明昭,萧明昭的绝对优势瞬间逆转,双方厮杀起来,不相上下。
萧明昭脸色大变,猛然间凶狠了起来,此次他带来的将士一路杀过来,有的镇守在个宫门,并没有全部到来。
“李蒙,去,将剩下的兵马都调过来。”萧明昭怒吼道。
李蒙小眼闪过一丝的阴寒,不仅要调兵遣将,还要将萧璧华的妃子,还有那个九公主一起抓来,大不了同归于尽。
血光映红了帝宫的夜色。
阴气越来越重,有种刺骨的寒冷,扶摇站在高楼之上,看着昭阳宫的方向,那里早已陷入了一片血杀中。
有火光冒出来,也不知是哪一处宫殿在厮杀中燃烧了起来,浓烟滚滚。
就在此时,摘星楼下突然之间混乱了起来,镇守摘星楼的士兵突然之间遭受到了袭击,战火蔓延到了摘星楼。
夜色深浓,阿摇看不清楚是哪一方人马,只见有人冲上了摘星楼。
西决带着清鸾从摘星楼下一路杀上来。
“公主,宫里大乱,我们快些走吧。”清鸾还穿着她之前换上的嫁衣,脸色有些苍白,努力地笑道。
“你们来做什么?”扶摇看见他们两,脸色微变,这里被人堵住了,插翅难飞。他们这些暗人能杀得过这里成千上百的士兵?
“走——”西决脸色陡然一变,只见有无数的士兵将他们厮杀而来的缺口补上,将他们逼进绝境。
西决是仗着一身的剑术冲进了摘星楼,只是这里士兵这么多,再好的剑术也禁不住人海战术,死了十个百个,还有更多人补充上来,西决如何不惧。
手中的断剑在空中划过平淡无奇的痕迹,剑光所到之处,血光飞溅,无数身影倒了下去,又有无数人补了上来。
“你带公主先走。”清鸾也不知从哪里拔出了剑,护住了扶摇。
扶摇身子一颤,看着跟随她六年的丫头,六年朝夕相处,她从来不知道阿鸾会剑术,会如此熟练沉静地杀死一个又一个的人。
“要走一起走。”然而心神只震惊了数秒,扶摇斩钉截铁地说道,她谁也不会丢下。
“走,你想我们都死在这里?”清鸾朝着西决大吼道。
“我只能带一人走。”西决常年无表情的面容如同冰碎一样破裂,深深地看了清鸾一眼,猛然间抓住扶摇,从高高的摘星楼上跃下栏杆,在半空中以一种急速的速度下降。
急速的冲击力让扶摇来不及反应,西决脸色发白,使出全身的功力,手中的剑划在摘星楼冰冷坚固的外墙上,缓解着坠下的速度。
虎口被冲击力震得裂开,血流不止,西决整个手臂开始发麻,僵硬,血从口鼻中渗出。
漆黑的夜色里,火光映红整个帝宫,天空泛出瑰丽的血红色。
扶摇在半空中急速地坠落着,她抬眼望向高高的楼顶,在坠落到布满鲜血和尸体的摘星楼下时,看着一道鲜艳如血的身影从摘星楼顶翻飞而下。
那样大红喜庆的颜色,重重地坠落在地上,发出骨碎的声音,她瞳孔猛然放大,看着从帝宫最高的高塔上坠落而下的身影,张口吐出一口鲜血。
“阿鸾——”有人猛然捂住她的口,不让她叫出声。
她全身如同碎裂般疼痛起来,看着不远处的身影,泪如雨下。那是她当做妹妹的阿鸾,是跟着她吃尽苦头却始终会微笑的阿鸾,是会一针一线为她缝制新衣的阿鸾。
她还曾许诺,要为她寻个好人家,会去她的心上人那里为她提亲。
她只觉万念俱灰,又呕出一口鲜血,眼前都是漫天的血色,漫天的碎尸,漫天的伤。
楼主 Monadc  发布于 2013-10-29 13:22:04 +0800 CST  
一百一十四章
鲜血染红了昭阳宫的宫殿,文帝萧沛看着眼前漫天的血和尸体,感觉一阵昏眩。他半生戎马,手上更是沾满了鲜血,只是到了晚年,突然之间觉得血是这样令人作呕的东西,粘稠的一旦沾上了就再也洗不尽。
“皇上,这里太危险了,皇上还是先躲避一下吧。”李公公在一旁惊惧地劝道。
宫里死人,仗杀人是常见的事情,只是李公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鲜血和尸体,这种两军厮杀犹如战场所散发出滔天的煞气是和仗杀几个人是完全不同的。
文帝强自支撑着,自己最疼爱的儿子带兵造反,要杀他,还有比这个更令人心痛的吗?这天下总有一天是他的,他为什么就这样等不及?
文帝如同瞬间苍老了十岁,骨子里都透出了一丝腐朽的味道。
“殿下,摘星楼遭遇了袭击,九公主坠楼而亡——”
“殿下,退吧——”
众人保护之中的萧明昭突然脸色铁青一片,发疯一般冲向出声的士兵,吼道:“你说什么?”
心腹李蒙看着这个陌生的士兵,心里一咯噔,拔剑就砍了他的脑袋。这个惑乱军心的东西,死不足惜。
“李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殿下,那是敌人的诡计。”李蒙慌了神,大叫道,“殿下,退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萧明昭双眼赤红地一拳捶向他,拔剑冲向了远处扣手而立的萧璧华。
“殿下,退吧。”几名死忠心腹死死地抱住他,吼道,“咱们退守城外,围城,等待其他各路人马到齐再逼宫。”
萧明昭疯狂大笑起来,挥剑朝着萧璧华吼道:“是你害死了阿九,你这个没有心肝的东西,是你——”
萧璧华看着人群里浴血奋战、状若癫狂的萧明昭,因他的话语身体里有什么东西似乎破碎了起来。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脸色阴冷如寒冰。
他想伸手,招来心腹,问问那里的情况,可是手指连一丝的力气都没有。
他只能麻木地说道:“太子残暴不仁,意图犯上作乱,尔等诛杀太子者记大功。”
“殿下,第二阶段计划启动了。”庄羽急急奔来,说道,“西华门被封,我们的人马到位了,摘星楼被偷袭,萧明昭心绪大乱,此时正是内外合攻的最好时机。”
萧璧华点头,他部下了三道封锁,宫内、宫外和建康城外都有他的部属,萧明昭今日走不出这帝宫了。
“不要杀了他,我要让文帝亲手诛杀他。”萧璧华的眼中泛出骇人的仇恨来。
父亲亲手诛杀儿子,这该是多么令人心痛的事情?
庄羽心惊得退下。
帝宫的天空整夜整夜地被燃烧得通红一片。
武定二十四年暮春,太子犯上作乱,被逼无路可走下被抓,文帝下旨斩杀于昭阳宫,一应的叛军首领全被十一皇子下令铁血杀戮。
十一皇子大婚的第二日,大雨。雨水浇灭了燃烧的寿康宫,剩下一片残垣断壁,就如同这饱受摧残的大魏朝。
整个帝宫经历这一场浩劫之后,异常的平静。
昭阳殿里,文帝苟延残喘地躺在病榻上,老来病重,最疼爱的儿子谋逆,文帝在昨夜下旨斩杀萧明昭的那一刻整个人心神就有些涣散了。
萧璧华有条不紊地安排好帝宫的后续事情后,踏进昭阳殿,看着脸上无一丝生气的文帝萧沛,淡淡说道:“父皇大限将至,可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萧沛看着眼前这个从小长得就最为出色的儿子,心里有些悲哀,昭儿犯下了那样的大错,眼前这个儿子怎么可能逃脱的了干系。可他还是下旨,杀了萧明昭。
谋逆,这是大忌。
好在他还有儿子,虽然不是最得他的欢心,但是够狠够毒,适合做帝王。
“你将他的尸首好好安葬了吗?”文帝萧沛从病榻上挣扎着爬起来,身子却无力地滑了下去。
“萧明昭谋逆,儿臣已经下旨弃于乱葬岗,承德殿内所有人皆连坐。此时,应该都死绝了。”萧璧华淡淡说道,“父皇放心,其他叛乱的首领儿臣也都赐死,这大魏朝稳住了。”
楼主 Monadc  发布于 2013-10-29 13:23:36 +0800 CST  
“你果真够狠。”文帝萧沛闻言大笑起来,厉声说道,“下一步,你就该要朕写遗诏,逼死朕了?”
“遗诏儿臣已经准备好了,玉玺也盖上了,只等着父皇殡天了。”萧璧华看着眼前悲愤的文帝,冷冷说道,“要说狠,儿臣怎么狠得过父皇。虎符是儿臣给的,鲁将军是儿臣的人,凤家也是支持儿臣的,四哥是儿臣杀的,庐阳范氏也是被逼反的,当然儿臣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逼反太子殿下,但是最后下旨诛杀的却是父皇您,这么说来,父皇比我狠毒多了。”
“你,你,好狠毒,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文帝紧紧地攥住手边的被子,艰难地开口道。
“为什么?”萧璧华冷笑,低下面容,看着他愤怒的近乎青白的脸,恨恨地说道,“这些年我认贼作父,自然是为了今天,为了你这个丧心病狂的疯子,诛杀儿子的感觉不错吧,比勒死自己的皇兄,不知道哪种感觉更好些?”
“你,你——”文帝萧沛的瞳孔猛然间睁大,如同见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般,颤抖地叫道,“你是谁?”
“他是我的孙儿,我萧家血统最纯正的皇孙。”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来,窦太后在景棠姑姑的搀扶下,走进昭阳殿,目光炯炯地说道。
“皇祖母。”萧璧华连忙上前来扶她。
窦太后看着病榻上脸色死灰,动弹不得的文帝,冷笑道:“哀家终于等到了这一日。萧沛,你这个谋害兄弟的孽障,当年,你杀演儿的时候也没有想到还有今日吧。”
“母后——”文帝艰难地喊道,伸出手想要抓住窦太后的衣袖。
窦太后冷冷喝道:“别叫哀家,哀家怕脏了这两个字,哀家从始至终只有演儿一个儿子,你这样丧心病狂的人,哀家没那个福气当你母后。”
文帝看着萧璧华,指着他,吐出一口血,叫道:“不可能,你不可能是萧演的儿子。”
“为什么不可能。当年你谋算演儿,又在怀胎八月的倾夏身上下毒,夏儿因产子身亡,你以为夏儿生下来的是死胎吗?哀家早就派人将十一换到了哀家的永寿宫,然后替换了你和月妃儿子。”窦太后一五一十地道出当年的那桩秘史,“你真正的儿子早就死了,哀家等了二十多年,终于替演儿报了仇。”
正因为萧璧华乃是当年康帝的遗腹子,窦太后才从小偏爱,不惜一切为他培养势力,是以一向置身事外的凤家也暗中支持萧璧华登基。
这大魏朝的皇位被一个亲王篡位了二十多年,凤家乃是士族之首自然要拨乱反正,支持康帝之子夺位。
“最毒不过妇人心。”文帝大笑起来,看着眼前的窦太后和逼迫自己杀亲生儿子的侄子,萧演那样温润的人居然有这样狠毒的娘和儿子,这是他的报应吗?
文帝萧沛疯癫地大笑起来,他这一生也不知道杀了多少人,沾满鲜血,早就预想到了今日。
“十一,你过来。”文帝目光闪过一丝的疯狂,他有气无力地说道。
萧璧华面色微冷,凑近他的身边,只见他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袖,张着嘴巴,嘶哑地说道:“朕知道,你恨朕,朕杀了你父皇,毒杀了你母妃,可是你该更恨朕的,朕在阿九身上下了一模一样的毒,朕知道你喜欢阿容的那个孩子。”
文帝疯狂地大笑起来,万分狠毒。
萧璧华的脸色猛然间阴沉一片,手背青筋毕露,狠狠地抓住文帝萧沛的衣服,看着他声嘶力竭地大笑,突然间身子一阵痉挛,瞳孔突出,重重地倒在床榻上,睁眼而亡。
萧璧华冷冷地松开他的衣服,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荒淫一生的帝王晚年悲惨而死。
窦太后看着文帝萧沛,淡淡地叹息道:“景棠,扶哀家回去,起风了,哀家该回去念经了。”
景棠姑姑低低地应道:“是,太后。”
武定二十四年,是个多事之秋。暮春时节,太子利用巫蛊之术毒害文帝萧沛,被识破诡计后叛逃出宫,利用虎符调兵遣将逼宫,同年暮春,太子兵败,被诛杀于昭阳宫前。
文帝遭此一事,大怒,在太子被诛杀的第二日,壮年之时病逝于昭阳殿,着十一皇子萧璧华继承皇位。
十一皇子萧璧华继承皇位,改年号长安,寓意大魏永世长安,史称长安帝。
长安帝登基后,在朝中进行了一番大的清洗,一些太子党羽都被肃清出去,满朝文武对这位一登基便血腥镇压的新帝都心生畏惧起来。
长安帝登基后,推行新政,重用凤家,凤相告老还乡,闲赋在家,其子凤岐在朝中被封为丞相,深得新帝的器重,凤家势力更甚从前。
新政涉及诸多方面,其中更是提到释放年满五年以上的宫人,另选新人入宫。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位新帝登基初期不仅另选权臣,更是连宫里的老人都换掉了,大魏长安帝登基后,大魏呈现一种欣欣向荣之景。
后有史官记录武定二十四年那场黑暗的宫闱动乱后,其中用寥寥数语记叙道:太子逼宫之日是大魏史上最喜庆也是血腥的日子,寿康宫被大火烧尽,十一皇子纳妃,而同一日大婚的九公主扶摇则因夫婿被太子斩杀,跃下帝宫的摘星楼,身亡。
楼主 Monadc  发布于 2013-10-29 13:24:21 +0800 CST  
番外一
他第一次看见阿摇,是在初冬的季节。从小他就得不到文帝的重视,因为母妃出身蛮夷的缘故,他身上流着一半的蛮夷之血,因此在宫里受尽排挤。
那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身上流着纯正的萧家血脉,好在皇祖母时常庇护他,虽然不能很偏爱,但是只因为这点喜爱,也让他在宫里的日子好过了些。
长大了些,皇祖母越来越偏爱他,他也渐渐得到了文帝的喜爱,虽然母妃早逝,但是在宫里除了太子萧明昭再无人敢欺负他。
那一日,文帝要考察他们读书的情况,他们兄弟几人去御书房。太子顽劣打碎了文帝最爱的一个碧玉龙纹的压尺,文帝盛怒,太子一口咬定是他打碎的,其余的兄弟们都异口同声地附和,就连看见的宫人们也无人敢说,他被狠狠地斥责了一顿,还被罚跪在祖祠里不准吃饭。
他气冲冲地跑出御书房,带着几个奴才去祖祠罚跪。路过御花园的时候,正巧见到一个少女孤零零地站在石拱桥边,睁着大眼看着桥下的锦鲤,她的脸很小,只有他的巴掌那么大,很苍白,眼睛却黑亮黑亮,穿着一身破旧的衣裳,他还能看见她身上的补丁。
宫里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孩子,他很是惊奇,正好心情极差,便恶毒地走过去,看着她有些不安的眼神,笑道:“你在看什么?”
她睁着大眼看着他,指着湖里的锦鲤说道:“我在看那个东西。”
“那是锦鲤,你连锦鲤都不知道?”他嘲笑地说道。
许是他的嘲笑,那个少女的面色更加的苍白,就像透明的阳光,她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那个时候,他还年少轻狂,不知道阿摇是第一次走出冷宫,不知道她的娘亲刚刚过世。他恶毒地嘲笑着她,见她始终不说话,面容也冷漠起来,便来了气,这宫里,连这个女娃也敢漠视他。
他怒气冲冲,一手将她推进了湖里,笑道:“穿的这么脏,下去洗洗吧。”
她不会水,在湖里挣扎了两下后突然不挣扎了,将那样浮在了湖面上,睁着大眼看着他,黑亮湿润的大眼,苍白的面孔,黑发如同水藻一般在水里蔓延开来,他突然心神一震,感觉到了一丝的慌乱,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在他生命中的少女,不知道为何会有了这样奇异的感觉。
他想叫人将她救上来,可是更快的,一个身影突然跳进了湖里,去捞她。
“丞相的公子跳湖了。”宫人们一阵慌乱,开始手忙脚乱地去救人。
凤岐将她从水里捞起来时,她闭着眼,如同一只小鹿一样不安地紧紧攥着凤岐的一角,面色苍白如雪。
第一次相见,他害她险些溺水而亡,后来他常常想,也许第一次看见阿摇他便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想要将她溺死在湖里,那么往后,他便能慢慢成长成一个无坚不摧的帝王,一个没有任何弱点的帝王。阿摇,她注定要成为他萧璧华唯一的那根软肋。
第二次相见,依旧是那年的冬天,大雪飞舞。
他从御膳房抱来了一坛好酒,溜到了御花园,准备寻个无人的地方喝酒。皇祖母不准他喝酒,可他每当孤独抑郁的时候,总是想学着那些古人一醉解千愁。
他走进御花园,看见白茫茫的雪地里,有一角衣角从那些覆盖着白雪的花树下露出来,他跑过去,看着她蹲在雪地里,堆雪人,两个可爱的娃娃,有鼻有眼。
那时他已经知道了她是自己的九妹,一直住在冷宫里,听说是个很奇怪的孩子,不爱说话不爱笑,不跟任何人来往,除了凤岐。
后来凤岐来了,他第一次看见她露出笑容,牵着凤岐的手在雪地里踩着厚厚的积雪。
他看着凤岐蹲下身子背起她,两人一起玩闹着离开。
那时他突然觉得一个人似乎太孤单了,连喝酒都有些乏味。
那些平平常常的相见,他和她从来都是各自遇见再离开。再长大些,他越加的受宠,虽然比不上萧明昭,但是有皇祖母疼他,萧明昭也渐渐懂事,不太招惹他。
宫里人人都喜欢他俊美的面孔却又怕他恶毒的性格,唯独阿摇,从不喜欢他,也不怕他。
多年如一日,她就这样在帝宫的角落里慢慢成长,慢慢成长为孤僻却美得有些飘忽的少女。
他开始变得喜怒无常,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便经常出现在她的面前,时常欺负她,想看看她是不是一直都是面无表情的。宫人们看出他喜欢欺负她,便都纷纷效仿,连那些个巴结他的兄弟姐妹也都欺负阿摇,他一直这样看着,想等着她来求饶,可是每一次她都忍了下来。他便越加的生气,变着法子欺负她。
后来,阿摇也不再忍,每次见他都躲避他,躲不了便开始反击,这样简单而富有趣味的日子一直延续到他十七岁那年,直到他无意得知阿摇的身份。
二皇姐萧琉璃是荣贵妃最宠爱的女儿,他那位皇姐什么都好,就是有点不好,太好强,而且从小喜欢凤岐。
那一年,宫里爆出了一桩丑闻,九公主欲和二公主同时爱上了凤岐,九公主为了嫁入凤家不惜勾引凤岐,被荣贵妃当场抓到。
什么丑闻,他听到后冷笑了几声,阿摇那样的人会做这样的事情?分明是二皇姐想污她的名声,只怕是凤岐喜欢阿摇吧。阿摇那样的女孩子,连他都喜欢呢。
那时,他才猛然惊觉,原来这些年,那个淡漠苍白的少女不声不响地就入了他的心,在他没有察觉之下就这样淡淡喜欢上了。他怎么能喜欢自己的妹妹?
他挣扎、不安、纠葛、痛苦,最后狠了狠心,他不是年少无知的少年了,历朝历代这样的事情还少吗?不过是兄妹。
而那时另一个惊天霹雳惊住了他。那桩丑闻之后,他跑去荣贵妃的永安宫。他一向与永安宫没有什么来往,但是出了这样的事情要是不去折磨折磨他那二皇姐,他有些添堵。那日午后,他进了永安宫,只见无一个宫人守在外面,荣贵妃的声音淡淡地传出来。
“你放心,那个养在冷宫里的不过是一个野种,你父皇当年贪图她娘亲的美貌才带回了宫。连亲生父亲都不知道是谁,她怎么能抢的过你。有母妃给你做主。”
那个所谓的野种指的不就是阿摇?他得知这个消息后,不动声色地跑出永安宫,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兴奋不安,阿摇不是他的妹妹,那么最后一丝的顾虑便都没有了。
只是他的计划夭折在摇篮里,那一年,阿摇被禁足蘅梧宫,后来凤岐远赴凉州任刺史,离开了建康的泥沼中,皇祖母却在那时告诉他身上背负的仇恨与自己的真实身份。
一切的一切都在阿摇被禁足的那一年改变。他的感情只在心里萌芽,还未开出花朵,便被封锁在无人知晓的角落。他们因为各自的命运开始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
楼主 Monadc  发布于 2013-10-29 13:24:48 +0800 CST  

楼主:Monad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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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13-09-07 21:52: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2-09-15 21:46:43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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