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光明说：“我也知道这是极少数人行为，就像外面有犯罪的，也是极少数。但不能因为是极少数就麻痹大意。我再给你说说手表的事，真是祸不单行。定制的手表完工了，手表厂派专人送到公司，我就准备验货，对方说你放心，所有的手表都是经过检验合格后才能出厂的；我说那就检查一下数量，对方说我们在出厂时都是经过两道出厂程序的检查绝对不会少的。我想几百块手表一个一个检查确实是不可能的。对方看我还在犹豫就说真要是有什么问题可以找他们退货，还说做生意是讲究诚信的。于是我就把货收下啦，把余款付给他们。本来这件事情办的还算顺利，但万万没想到，各部门把手表领回去之后，总数竟然差十块手表。我当时就急了立即与手表厂联系，对方说我们是按你们订做的数量生产的，不可能少的，是不是你们自己弄错了。我们发给各个部门的手表都是经过俩人过数的，怎么可能弄错呢。对方坚持说他们不错不赔。丢手表的事反映到老板那里，老板大发雷霆，说我工作不负责任，为什么当时不检查数量？你就这么相信人家说的话？你在职场也几年了，怎么这点起码的工作经验都没有，如果不惩罚你，你就不会记得教训；最后老板决定丢失的手表全部由我个人承担。这连续发生的两件事对我的打击太大了，可以说让我的世界观发生了改变。平时我们总是说江湖险恶，处处小心，可怎么小心呀，根本不当回事。现在我是再也不会相信任何人了。更气人的是老板拿这件事当反面教材，只要一说到工作不负责任就会说这件事。真是让我无地自容，还怎么混呀？有一天快下班的时候我说一天又混过去了，正好被老板听到。老板说你上班就是来混的吗？作为一个管理人员怎么能这么说呢？说完愤愤地走了。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最后的结局只能是辞工不干了，后来就来到现在的公司。”
我说：“第一件事情是别人误会你了，被别人误会是常有的事情，不能因为被别人误会了就对人不信任了，心胸要大度一点；第二件事情是你自己工作不负责任造成的，老板说你说的一点都不错。你工作中出现差错就是要对你进行处罚，只不过处罚是有点重了，作为男人这点承受能力都没有还怎么在职场混呀？”
“你说的对，但是你没有遇到，如果你遇到这种事情，你也不一定能处理的好。”
岳光明说的不错，如果我遇到了这种事情也不一定比他做的好。他的经历确实是给我教训，人心叵测，在这个世界上最难看透的是人心。岳光明经常说我是没有防人之心，总有一天是要吃亏的。他说以前他总是相信别人说的是真的，可现实给了他有力的回答，从此，他再也不相信任何人了。我无力反驳他的说法，人与人之间靠诚信相连，一旦失去了诚信是多么的可怕，可我拿什么去说服他，善良的心往往被险恶所利用,诚信就如同海市蜃楼一样虚无缥缈。

第五十章 年 终 奖 金

正月十五，元宵节，马总和丰经理都来了。他们是从天港过来的，丰经理说北州是他们的第一站，然后去石家庄、郑州和济南。
马总问我办事处账上还有多少钱？我回答年前你让我给总部转十五万，现在账上还有七八万。马总让我马上取五万块钱现金回来。
银行离的不远，不到一个小时就把现金取回来了。
马总说：“给丰经理一万，让丰经理打收条；给我两万，我打个收条给你。”
我把钱给马总和丰经理，他们各自打收条给我，马总还在丰经理的收条上签字，一切处理完毕。马总说开会，让我召集大家来办公室开会，很快人都到齐了。
丰经理主持会议，他说：“马总对北州办事处去年的工作还是比较满意的，去年北州办事处在钟主任的领导下取得了不错的成绩，超额完成了马总临走时下达的任务，也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有付出就要有回报，这次马总来就是代表公司给大家奖励。”
我们都很高兴，流露出不易觉察的兴奋，期盼着看公司能给我们多少奖金。
在宣布奖励之前，马总让我先回报北州办事处去年一年的工作情况。
由于准备的时间仓促，昨天晚上丰经理来电话说马总明天到北州，要我汇报办事处去年的工作，让我抓紧时间准备一下。我接到通知就开始准备发言稿，可越是着急越是写不出来，一直到十一点钟才写了还不到一张纸。这时候，我照本宣读：

马总、丰经理及各位同仁，大家好。北州办事处所有的成绩都是在马总的关心下，在丰经理直接领导下，在各位同仁的共同努力下取得的，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一点事情。
北州办事处去年共经营时间七个月，前三个月是由丰经理兼职代管理的，由于刚刚组建，我们大多数人都没有药品销售的经验，是丰经理耐心地给我们讲授如何开发医院如何做临床工作，受益匪浅。开始工作时困难重重，丰经理带领我们克服困难，艰苦创业，在很短的时间里就开发了A重点医院，岳光明的临床工作做得也很好，在办事处资金紧张的时刻及时回款，解决了资金周转的问题，为办事处正常运作立下功劳。
我后来在丰经理的直接指导下也开发了两家医院，但临床工作做得还不是很好，虽然也有回款，但离公司的要求还相差很远。
没过多久，杨丹若辞职了。大浪淘沙，我们把杨丹若的医院重新分配，我在接手杨丹若的医院后由于一时难以开发，正好有卖临床的机会，我想也可以借此扩大红胞素的知名度，现在每月都可以卖二三十支，如果那些暂时进不了药的医院是否都可以采用这种方法。
到去年十月份，丰经理去其他办事处协助工作之后，马总和丰经理对我信任，让我担任北州办事处主任，说真话，当时我心里真怕做不好，辜负了领导的信任，后来丰经理做我的思想工作，让我放下包袱，大胆工作，有什么困难就说出来，公司会全力支持的。困难肯定是有点，我自己的工作都做的不好，还怎么能带领大家一起完成任务？当时马总给我们办事处定的任务是到年底完成回款额25万，我当时就想肯定是完不成的，马总问我有没有信心完成，我是不敢回答的。
由于公司扩大业务的需要，戴小凤去了天港，北州办事处人手不足，公司给我们及时补充人员，自从薛萍和黄娟来了之后，办事处的面貌焕然一新，薛萍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就能开发出一家医院，创造我们办事处开发医院的奇迹，这一奇迹在我们整个公司也是不多见的。薛萍不仅开发医院快，临床做的也很好，不到一个月就销售了一百支并且很快回款。她不但自己工作做的好还帮助黄娟开发医院，还指导黄娟如何做临床，为办事处的发展做出了很大的贡献。
在办事处的发展过程中，由于我的工作做的不到位，使王子斌失去了继续干下去的勇气，他既然找到了更适合他发展的工作，我也没再继续留他。
现在的北州办事处，人员思想稳定，工作积极努力，每人平常都去医院做临床工作，还尽可能去开发其他没开发的医院。到目前为止，我们北州办事处自从我担任办事处主任以来共回款30.4万元，超额完成5.4万元。这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
虽然我们在去年取得了一点成绩，但药品市场竞争激烈，容不得半点马虎，我一再告诫大家要慎之又慎，我自己每次去医院也是把要办的事先想好，千万不能出错，一旦说错话很难挽回。
去年的成绩是去年的，今年我们要戒骄戒躁，不断进取，我只是希望马总和丰经理还像去年一样关心和支持我们，我们大家也有信心把今年的工作做得更好。
我的汇报完了。

马总说：“汇报的很好，但有一点没说到，你们总共开发了多少医院？今年重点开发哪些医院？具体的工作是怎么安排的？还有承山的老陈怎么没说呀？”
“是这样的，”我回答马总的提问，“去年小岳开发两家医院，薛萍也开发两家医院，薛萍帮黄娟开发一家医院，我开发了三家医院，总共开发八家医院，每月销售800多支红胞素，回款在12万元。今年的重点是小岳再开发两家医院，薛萍再开发两家医院，黄娟也争取开发两家医院，我重点开发一家医院，这就是今年的重点开发医院和具体安排。承山的老陈去年送100支药给市M医院，是我亲自送过去的，到今年过年之前，又寄给他100支，前100支药正好卖了两个月，老陈把底价8000元汇到我们办事处的账上，我刚才汇报的回款额不包括老陈的回款。承山还有市N医院也有肿瘤科，老陈说也准备去开发，可到现在也没进药。这就是承山老陈的情况，”
“老陈两个月能卖100支就很不错了，不要对他抱有很大的幻想。老陈今年的工作不列入办事处的考核，你心里有数就行了。”马总看着我说。他又说北州医院的情况：“有重点开发还不够，要全面开发。北州所有的三甲医院，包括部队的医院都要去开发，不留死角，三个月开发不了的医院拿出来让别人去开发，钟主任在帮别人开发医院上不如薛萍做得好，薛萍不但自己开发还帮助黄娟开发，非常好，应该大力表扬。”
“是把没分配的三甲医院都分配给大家吗？”我问。
“是的！”马总说，“把医院都分配下去，开不了的临床卖药也行。我原来是不赞成临床卖药的，认为临床卖药耽误时间，又卖不了几支，现在看来如果你们每人都能像钟主任那样每月卖二三十支，一个月就能多卖一百多支，而且也并不耽误其他医院做临床，还能起到推广宣传的作用，所以可以卖临床，但不能影响其他的工作，不能把卖临床作为工作的重点。今年的计划是平均每月回款20万，到明年春节前回款240万，大家有没有信心？”
马总最后一句声音洪亮，但我们都默不作声。
“每月增加60%多的销售额有点高了。”我说的声音很小，显然是底气不足。
“不高。”马总肯定地说，“现有开发的医药临床做的大多数不理想，小岳的A医院每月还没达到500支，还有很大潜力，钟主任的K医院只有一个肿瘤科每月都卖一百多支，薛萍的D医院每月也能卖一百多支，如果都像这样，一个月完全可以多卖500支，如果再开发新医院，销售量还要增加，所以我说每月回款20万是完全有把握的。”
不能不说马总的分析是有道理的，但一个月要多卖500支，谈何容易？
马总最后说：“钟主任要把任务层层分解下去，要具体到每家医院是多少？我还是那句话，考核办事处主任的工作是整个办事处的业绩，我和丰经理会全力支持办事处的工作，希望今年能和去年一样超额完成任务，到时候我还会来给大家发年终奖。”
马总接着说：“下面有丰经理宣布去年年终奖的具体发放情况。”

丰经理站起来：“受马总的委托，由我宣布北州办事处一九九八年年终奖发布明细。在宣布之前，我还要声明一下，这次年终奖是我和马总仔细商量后确定的，都是慎重考虑的，不存在偏向谁的问题，希望大家不要有其他想法。”
“不会有其他想法的，你就说给多少吧？”岳光明亟不可待。
“好，下面我宣布。”丰经理说，“小岳开发医院不够积极，临床工作做的也不是很好，但完成了任务，是办事处药品销售最多的，几乎占到总销售额的一半，特奖励5000元；薛萍虽然来的时间不长，但工作努力，很快就开发医院和回款了，还帮助黄娟开发医院，虽然回款不是很多，但工作积极主动，特奖励5000元；黄娟开发了一家医院，回款一次，工作的积极性和主动性不够，但毕竟也在努力，特奖励3000元；钟主任在开发医院和临床工作上都做的不错，前期主动协助我工作，后期工作认真负责，整个办事处的工作很有条理，带领办事处人员超额完成了任务，但在管理上还是不够大胆，在帮助他人方面做的也不是很到位，但总的说成绩是主要的，特奖励7000元。宣布完毕。”
当丰经理说宣布完毕，我看各人的表情不一：岳光明一脸迷茫，薛萍很是开心，黄娟面无表情。我认为这次奖金的分配基本是合理的，只是我为办事处并没有做什么贡献，开发医院和做临床都是作为医药代表应该做的份内工作。说实话比他们拿得多真有点收之有愧。
马总接着说：“北州办事处去年的成绩是要肯定的，除了小岳，其他人都没有做过销售，都是边干边学，能取得这样的成绩非常不容易。其他办事处在丰经理的指导下都有开发医院和回款，整体说来，分公司的销售已经步入正轨。其他分公司的销售情况也很好，今年红胞素的市场肯定比去年要好得多。大家一起努力吧！”
会议之后，马总请客，我们在一起过个快乐的元宵节。

第五十一章 大 胆 兼 职

晚饭之前接到冯大奇的电话，让我去他那里过元宵节。
“我们老板来了，晚上老板请客，我实在是走不了。”我回话，“我明天到你那里去，祝元宵节快乐！”我匆匆挂断电话，他可能有些不高兴，但也确实是没办法，明天再和他解释吧！
第二天上午，马总和丰经理离开北州去石家庄。他们在北州我就觉得有双眼睛在看着我，他们一走，我就觉得轻松多了。
“马总他们走了？”薛萍兴奋地跳起来，“今天不会再开会了吧？我又可以去勾引医生喽！”
“你咋说的这么难听呢？”我说，“你不能好好的说是去医院吗？”
“去医院不勾引医生能卖药吗？”薛萍假装认真地说，“你和医生一本正经地说给我卖药，行吗？没用。就要去勾引他，让他上钩，没有不吃腥的猫，一旦他上钩了想吐都吐不掉。”
“我以前就怀疑你是用色相去腐蚀医生，看来是真的。”黄娟躺在床上说。
“是呀！有什么不可以吗？”薛萍认为无所谓。
“我也觉得没什么不可以的，只要能卖药就行。”我赞成薛萍的想法。
“钟姐！连你也这么想，真不敢想象。”黄娟一脸诧异。
“黄娟，别傻了，你不趁年轻多赚点钱，到时候你就后悔吧！”薛萍说，“我现在都后悔前几年在南州的时候胆子太小，放不开，白白浪费了大好青春。”
“你这样和做鸡有什么区别？”黄娟讥讽薛萍。
“做鸡怎么啦？”薛萍无所谓，“这年月笑贫不笑娼，你到饭店去吃饭，老板只关心你有没有钱，并不关心你的钱是怎么来的。”
“你这样以后能嫁出去吗？”黄娟说，“谁敢娶你。”
薛萍大笑：“我说我要嫁人吗？我现在还没想好要不要嫁人，也许一辈子都不嫁人，就一个人生活不也很好吗？你看我现在多潇洒，自由自在，想找谁就找谁；如果结婚就惨了，只能陪老公，还要为他生孩子，你知道生孩子有多痛苦吗？”
“你们俩人的世界观不一样，对人生的看法就不同。”我说，“不能说谁对谁错。”
“我要走了，不和你们说了。”薛萍把包往肩上一背，“拜拜！”
薛萍走后，黄娟从床上坐起来，“你看她得意的样子，我怀疑她以前在南州就是做鸡的。”
“别瞎说！”我叱斥道，“听丰经理说薛萍是正儿八经大学毕业的。她现在无非是想把业务做好多赚钱，这没什么不好。至于她用什么方法去接触医生，那是她个人行为，我们没理由去责备她，一切顺其自然。”
“反正我是看不惯她这样子。”黄娟没好气地说。
“你看不惯她，她也许还看不惯你呢。我看都很正常，不要把自己的观点强加给别人，好像别人都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在生活才是正常的，否则就认为不正常。”我说，“大千世界，千奇百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轨迹，只要自我感觉良好就OK了。”
黄娟砸吧着大眼睛看着我，好像在问是自己错了？
“你在发什么楞。”我说，“不和你说了，我也要走了。”
“你也去勾引医生？”
“瞎说，我是去见一个朋友。”
“你们都走吧。”黄娟风趣地说，“剩我一个人，我就去勾引小岳。”
“这就对了。”我走到门口手朝后一挥，“拜拜！”

“你终于来了？”在冯大奇的出租屋内，他一见到我嗔怪道，“我还认为你不来呢。”
“我说今天来就一定会来的，老板刚走，我就过来了。”我从随身带的塑料袋内拿出一铁盒，“这是我从家乡给你带的茶叶。”
“哇！黄山毛峰，好茶！”冯大奇仔细观看铁盒。他将铁盒打开，里面是用锡纸包装的茶叶。
“泡杯试试看味道怎么样？”
冯大奇用玻璃杯泡了一杯，“看了就好看！”过一会，他呷了一口，“嗯，味道不错，我喜欢。”
“喜欢就好。”我又从包里拿出拿出一个塑料袋包装的东西，“这是我们家乡的特产，给你尝尝。”
“银鱼干。”冯大奇接过塑料袋，赞许地说，“这可是好东西。”
“我们家那儿也没什么好东西，就这银鱼是我们家乡的特产。”
“我也没什么东西给你，中午请你吃饭。我带你去一个很有情调的地方。”
“没必要那么麻烦，我们去超市买点东西回来自己做就行了。”
“今天就别做了，我带你去吃鱼，那家鱼做的可好吃了。你喜欢吃鱼吗？”
“我生长在鱼米之乡，从小就喜欢吃鱼。”
“那就别磨叽了，快十一点了，我们走吧！”
我们拦辆的士，直奔饭店。一下车就看见“江枫鱼荘”醒目的四个大字。我们选了墙角的位置坐下来，冯大奇把菜谱递给我：“喜欢吃什么就点什么。”
“你喜欢吃清蒸鱼吗？”我边看菜谱边问冯大奇。
“今天以你为主，只要你喜欢吃就行。”冯大奇说，“我什么都可以吃。”
我对服务员说：“来份清蒸鳜鱼，要小盘的。”这家饭店的菜都有大盘和小盘之分。我把菜谱给冯大奇，“你也点一个。”
“我不点，还是你点。”
这时服务员说：“我们这里的鲫鱼汤很有特色，都是半斤左右的鲫鱼，营养价值很高，既吃了鱼又喝了汤。”
“就按照你说的吧！。”我把菜谱递给服务员，“可以了。”
冯大奇说：“再点一个吧？”
“不用了，吃的不够再点。”我说。
“喝酒吗？”服务员问。
“我不想喝。”我问冯大奇，“你喝吗？给你来半斤装的。”
“不要白的，”冯大奇对服务员说，“来瓶干红。”
“好的。”服务员说，“我们的鱼都是现吃现杀，可能要多等一会。”
“没关系。”我说。
我问冯大奇：“我的印象里你们家那儿缺水，应该不产鱼吧？”
“我们家乡吃水都困难，哪里有水养鱼，菜市场里的鱼都是从外地运去的。在我们家那儿以吃面食为主，很少吃鱼。”
“那你怎么喜欢吃鱼？”
“你没听人家说吗？现在吃四条腿的不如吃两条腿的，吃两条腿的不如吃没有腿的，鱼就是没有腿的。”
“是的，鱼不仅营养丰富还好吃。”我说，“在我们家乡过年是少不了鱼的，家家都买一条鱼，而且是整条鱼，不能切碎，寓意年年有余。”
“我们家乡过年没有鱼，家家吃水饺。”
“主要是你们家那里没有鱼，我们家那里过年不吃水饺。”
“过年不吃水饺，那吃什么？”
“我们过年至少要准备十几样的菜，有烧菜，有炒菜，有卤菜，有凉菜，有鱼，有肉圆子，还有鸡汤，一般三天吃不完。特别是卤菜，都是自己在家卤的，有卤舌条，卤耳朵，卤牛肚，卤牛肉，卤猪蹄，都卤好用大号洗脸盆装着，每顿吃就拿一点，最后吃不完就放冰箱。”
“我们家那儿没这么复杂，也就烧几个菜，主要是吃饺子。”
“北方人对吃是不太讲究，吃得好别人看不见。北方人大多有钱就显摆，不像南方人大多很低调，不显山不露水，有钱偷着乐。”
“我们北方人比较豪爽，容易相处；南方人太精明，水清无鱼，人精无友，不好相处，所以我们北方人也不喜欢和南方人做生意。”
“别说人家的生意了，说说你的生意吧。”

“最近几个月业务做的还可以，过年前，我给所有的进药的医院药剂科、库房拜年，给所有帮我用药的科主任、医生拜年，你知道我拜年花了多少钱？将近两万。平常给医生的兑现款一分不少，这两万块就是感情投资。虽然我回家过年不在这儿，但该用的药还在用。最近又有一个品种进了一家医院，回来还不到一个星期就回两笔款了。”
“可以呀！你现在业务做的越来越好了。”我真的是挺佩服的。
“我现在又联系了一个新品种叫抗癌灵，也是生物制剂，主要是用于减轻癌症病人化疗的副作用，还可以提高病人的免疫功能，效果非常好。现在已经有一家地方医院进药了。”
菜上来了，鲫鱼的汤像牛奶一样乳白，喝一口果然鲜美醇香，回味悠长。我们把酒斟上，边吃边聊。冯大奇问我哪家医院的关系比较好？我回答B医院。
“你和药剂科主任的关系怎么样？”
“还可以。”
“给他们拜年了吗？”
“我也都拜年了，当然我没有你那么多的关系，过年回来，我从家乡带来几袋的银鱼干还有几条我们家乡产的香烟给有关科主任和医生。”
“有一个关系就要充分利用这个关系，人脉不用浪费了很可惜。”
“什么意思？”我觉得冯大奇有话要说。
“我们合伙开发B医院，怎么样？”
“什么意思？怎么合伙？”我想听他怎么说。
“我刚才说我新联系的抗癌灵，你负责把这个药送进B医院，我负责做医生的临床工作，我每瓶药给你40块钱，一劳永逸，行吗？”
“这个药多少钱一支？”给我这么多，我卖一支红胞素还赚不到四十。
“不是一支，是一瓶，是液体，瓶装的，每瓶200毫升，批价是338元。”
“价格不低，是准字号？”
“当然是准字号，我卖的药都是准字号。”
“我没有完全的把握能开发成功，只能说是试试看。开不开，你不要怪我；如果能打开，就当我帮你个忙，我怎么能要你的钱呢？”
“钱是一定要给的，亲兄弟还明算账，一定要给的。如果你不要钱就不要做了。”
“那好吧！一会回去，你把药品的说明书宣传册给我。”我决定去B医院试试。
现在我知道丰经理为什么不愿意去帮别人开发医院，那是因为开发成功每支药才给四块钱，太少了，当然没有积极性。现在给我赚钱的机会，如果不干太可惜，也许能开发成功坐收渔翁之利。我想如果每个月卖一百瓶，我就可以得四千元，我现在B医院还赚不到四千元。但我不帮小岳他们开发，去帮冯大奇开发，如果给公司知道了，会有什么后果？我想最厉害的处罚是把我开除，开除我也不怕，大不了和冯大奇一样单干。

第五十二章 抗 癌 新 药

仅仅过了一个星期，我给冯大奇打电话。我让冯大奇明天上午先送100瓶抗癌灵到B医院。
“这么快就搞定了。”在电话里都能感觉到他吃惊的表情。
我自豪地说：“运气好！什么，你不信，除了运气，我也不知道怎么这么顺利。明天你药送来我们再详细聊聊。”
第二天上午九点不到，我们在B医院见面，然后把抗癌灵送进B医院。
“90扣，和我的药同样的扣率，还可以吧？！”送完药我们在医院门诊大厅坐着休息，我说，“没想到没打提单也能进药，我一直认为医院进药都必须要打提单，看来任何事情都是事在人为，都不是绝对的。”
“就像医院进药要走药批一样，不是所有的药都走药批，和药剂科关系好就可以直接进药。”
“是呀！我就是直接进药的，不走药批，又可以多两个点。”
“对了，你开发花了多少钱？我把开发费给你。”
“过年之前，买点礼品给她拜年。过年之后，给她送了从家里带来的一袋银鱼干和虾米干，这次一分钱都没花。”我如实说。
“可以呀！不花钱就能开发医院。”
“我说过运气好呗。”
“哪有那么多运气，这就是关系。”冯大奇说，“剩下的就是看我怎么去做临床了。你可以带我去见一下肿瘤科的主任吗？”
“可以，走，现在就去。”
在肿瘤科主任办公室，我向王主任介绍冯大奇和抗癌灵，冯大奇立即将自己的名片递给王主任。王主任问我：“他是你男朋友？”
“不是，只是好朋友。”
王主任翻看说明书：“这个药前一段时间有人来联系过，没进药，你们进医院了吗？”
“进医院了。”
“行，我知道了，有合适的病人我会用的。”王主任说的是所有医生惯用的套话。
“王主任，您这里要是没有合适的病人，整个医院都没有合适的病人了，给帮个忙吧！。”我几乎是哀求。
“你和我都不说实话，我怎么给你用药？”王主任好像对我有意见。
我惊讶：“我哪里没说实话？”
“如果不是你男朋友，你能带他来？”王主任还是认为冯大奇是我男朋友。
“王主任，真的不是男朋友，就是非常好的朋友。”我几乎要哭了，为什么我说实话别人不信，要逼我说假话吗？
“跟你开玩笑呢，看把你急的。”王主任问：“怎么卖的？”
“零售366元。”
“好，我知道了。”
从王主任那里出来，我对冯大奇说这个科里用药我主要还是靠赵医师开处方，我领你去见他。其他医生说赵医师不在，他昨晚值夜班，今天休息。我们又去拜见胸外科的钱医师，并告知他抗癌灵的价格和使用政策，我告诉他是四十。我顺便问我的红胞素的使用情况，他说红包素虽然控制胸腹水效果好，但病人在使用过程中有疼痛感，不愿意用。我说：“我们的药不仅仅是控制胸腹水，还可以皮下注射，提高免疫功能。”
“皮下注射看不出什么效果，主要还是控制胸腹水用。所以用量不会很大。”钱医师这样说。
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红胞素在医院很难大量使用的原因了。不是我们工作做的不到位，而是药品本身的副作用限制了药品的使用。这是硬伤，这个问题不解决，药品的生命力就很难持久下去。我要把这个情况向马总汇报，希望在药品生产过程中加以解决。

从住院部出来，冯大奇问我：“你说一瓶给四十是不是太少了？”
“如果按照你说的给八十，那我的红胞素还怎么卖？”我说。
我们又回到门诊大厅，坐下来休息。
冯大奇说：“我本来想自己做临床，现在看来还是给你做吧！我看你和他们的关系比我强多了，这家医院交给你做，肯定比我做的好。”
“我的药都没做好，要是把你的药做砸了怎么办？”我还是不想接。
“没关系，你的药卖的不好是因为药品的原因，不是你没用心；我的药感觉不到有不适的地方，病人没有抵触，医生就乐意给用。”冯大奇还是想让我做临床，“你做临床，每瓶药再加六十，合计就是一百，怎么样？”
“我真的担心卖不好。”我还是有顾虑。
“卖多少都没关系，大胆的干吧！”
“那我就试试？”我想这一瓶药有一百块钱的提成，比我卖红胞素的提成多多了，我没有不卖的理由呀。
冯大奇说：“我手里还有几种药，你如果都能进这家医院，以后的收入绝对比你在你们公司赚的多。”
“我只认识肿瘤方面的医生，其他的医生也不认识呀！”我不想接那么多，“你像眼科的医生，我一个也不认识。”
“你只要把药送进医院，去科里做临床，多去几次不都认识了吗？我和你说个秘密，我的眼药水现在其中一家医院一个月可以卖到二百多支，现在总销量每月达到五六百支。所以不要小看不值钱的眼药水，卖得好比你的红胞素还赚钱。”
我想也是的，只靠一个红胞素肯定是赚不来多少钱的，现在冯大奇的药如果一个月能卖一百支就不得了了；如果卖不到一百支，卖五六十支也是可观的。我心中窃喜，同时也暗暗地为自己加油！

第五十三章 R 医 院

自从入住汇北饭店没多久就和所有的服务员混熟了。在前台的服务员里有个姓罗的阿姨，有五十多岁了，大家都喊她罗姨。有天晚上是罗姨值班，我闲得无聊到前台和罗姨在聊天。我说你都五十多岁了还在上夜班，够辛苦的。罗姨说有什么办法呢，现在年龄大了出去打工也没人要了，我有时候真羡慕你们敢走南闯北。我说我们在外打工也不容易，赚点钱那也是求爹爹拜奶奶换来的。罗姨说你们卖药应该很赚钱的。我说只能赚点小钱，而且很辛苦的，有时候是拿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那个滋味可不好受。罗姨说她有个闺女也在医院工作，是医生，经常有医药代表找她推销药品。我一听是医生有兴趣。
“你闺女在哪个医院？”
“在我家附近的R医院。”
“这个医院我知道，好像是区级的医院。”
“是区级医院，但也是三甲医院。”
“你闺女在哪个科室？”
“内科。”
“我们这个药是抗肿瘤的药，就可以在内科使用。”
“R医院的病人大多数都是本市的，看病都有劳保。你们的药可以报销吗？”
“我们的药还没进医保，不能报销。抗肿瘤的药大多数都是不能报销的。”
“不能报销的药在那些特大医院可以用，那里有很多都是外地来看病的，不需要报销的。”
“特大医院没有关系是很难进药的。”
“那是，现在做什么事情都要有关系。”
“你闺女有同学在其他医院吗？”
“有，我闺女是医科大学毕业的，有很多同学都在大医院工作。他们经常在一起聚会。”
“罗姨，你闺女有那么多的同学在医院里，有这么多的人脉关系，你要是去卖药肯定比我们卖的好。”
“我不会卖药，也不懂怎么卖药。”
“卖药不是很难，我也不是学医学药的，我是学财务管理的，现在不是也能卖药吗。只要敢干就没有学不会的。”
“我还要上班哪有时间。”
“罗姨，你没有时间，我有时间；我没有关系，你有关系。这样我们可以联手共同去卖药，怎么样？”
“这……”
“你有那么多的关系不去利用。到手的钱都不知道去赚。”
“让我去求人？实在不好意思去。”
“不要你去求人，只要你闺女和她同学打个招呼就行了。”
“我女婿也在医院工作。”
“那就更好了。哎呀！这么多的关系，白白浪费了。真可惜。”
罗姨不语，好像在思考。
我趁热打铁：“罗姨，你现在上班每月也就一千块钱的工资，还要上夜班，那么辛苦还在干。如果你能利用业余时间和我一起去卖药，每个月很轻松就能赚二千多块钱。你想想看，机会不要错过，过了这一村就再没有下一家店了。”
“一个月能赚二千多块钱？”
“二千多块钱还是少的，如果卖的好远远超过这个数。”
“能有这么赚钱？”
“我算给你听，我们这个药是生物制剂，生物制剂属于高科技，但我们卖得价格并不高，每支药的批发价是163.80元，零售价是188元。如果我们联手去做，每卖一支药给你20元的提成，如果你每月卖一百支就是二千元的提成。你有这么多的关系，一个月肯定超过一百支。我在B医院，只有肿瘤科和泌尿科用药，每月都可以卖一百多支。”
“你能简单地说一下卖药是怎么卖得吗？”
“很简单的，只要有医生愿意用我们的药，医生就会写申请，我们通常说是打提单给药剂科要求进药。然后我们和药剂科联系把药送到医院的库房。你只要让医生打提单进药，剩下的工作我来做。”
“进药以后再怎么卖药？”
“这就更简单了，你只要让你熟悉的医生开处方给病人用药就可以了。”
“听说现在卖药还有回扣？”
“这个你不用操心，我来给医生。我会按公司的要求该给医生的一分不少的给医生。你的工作就是让医生给我们开处方用药。”
“每支药能给我二十块？”
“当然，一分不少。只要一回款，马上就给。”
“你们给医生多少？”
“这个不好说，有多有少，主要是根据进药的扣率。你以后做业务就知道了，我会告诉你怎么和医生说。“
“这样吧！我现在还不能答复你，等我闺女和女婿回来，我问问他们。”
“你不要让你的闺女和女婿去卖药，他们是医生，是不能直接去卖药的，你说是你利用业余时间去赚点钱，只是让他们帮帮忙。”
“这我知道。”
“你闺女和女婿如果肯帮你的忙，到时候，我会告诉你怎么操作，如果有必要，我还会陪你一起去医院的。”
“现在说去医院太早了，等我问清楚了再给你回话。”
“好的。”

过了大约半个月，有天晚上又是罗姨值夜班。我从外面吃饭回来路过前台，罗姨叫我。她悄悄地对我说她闺女可以帮我把药送进R医院。我一听很高兴，问罗姨什么时候我们去R医院见你闺女，让她带我们去见药剂科主任谈进药扣率。
罗姨问进药扣率是什么意思？我说所有的药品进医院都有扣率，就是在药品批发价的基础上打折进药。到时候我来和药剂科谈扣率，你看一次就知道了。罗姨说她闺女说先要看一下我们公司的产品说明书，要先了解一下是什么药品。
我让罗姨稍等一会，我去办公室拿了两份红胞素的说明书给罗姨。
过了两天，罗姨上白班。我问她把药品说明书给你闺女了？罗姨说给了，她闺女看了这个药的说明书，说这个药主要是肿瘤病人用，她科里肿瘤病人不多，医院有肿瘤科，她还要和肿瘤科的主任联系一下。让我们等她的通知。我说你闺女和肿瘤科主任都是一个医院的医生，他们联系比我们方便多了。
罗姨说：“我闺女说你们的药价格有点高，又没进医保，就是进了医院也不会用的很多。”
我说：“这没关系，只要进医院就行。一个月哪怕用几十支也行呀，两个月能用一百支也不错了。这只是一家医院，如果你闺女或你女婿再帮你联系两家医院，你想啊一个月至少也能卖一百多支了。”
罗姨认为我分析的有道理，她说慢慢来。我说不着急，我们慢慢来。

第二天晚上，我在201办公室看电视，接到罗姨打来的电话，她让我明天上午去R医院，她也过去。我说好的，明天上午我一定去。
黄娟说这种小医院你也去开发？我说R医院虽然比不上那些大医院，但它也是三甲医院，而且还有肿瘤科，这就够了。能开发几家这样的小医院也不错，再说也不用我去开发。
岳光明说这家医院他经常路过，可从没进去看过，总认为这是区级医院没有开发价值。我说我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也没去开发。这次是因为有罗姨帮忙，她闺女在R医院当医生，有得天独厚的条件，一旦开发成功，有罗姨做工作，一个月卖几十支应该不成问题。岳光明说他怎么就不知道罗姨还有闺女在医院当医生。问我是怎么知道的？
“我是和罗姨聊天时她自己说的。”我说。
“罗姨愿意帮你去开发医院？”岳光明疑虑。
“世上哪有免费的午餐，我是和罗姨联手做R医院。她不是帮我开发，是我们共同开发”我说。
“你和罗姨合伙做R医院，提成怎么算？”黄娟问。
“不管医院扣率是多少，也不管我能赚多少，我每支药给罗姨二十元的提成。给少了她不会有积极性的。”我说。
“每支药给二十，你还有的赚吗？”黄娟说。
“应该还有的赚，只是赚的少了。即使不赚钱，我也要做，又没什么损失，就当是为我们办事处做销售量也行。”我说。
“钟姐，我真佩服你总能找到机会开发医院。”黄娟说，
“这家医院从严格意义上说不是我开发的，是罗姨的闺女帮罗姨开发的，我是捡了个便宜。”我说，“这次开发R医院只是个开头，罗姨的闺女有很多同学在各大医院当医生，她女婿也是医生。如果这次R医院做的她满意，她一定会让她闺女再去开发其他的医院。”
“哇塞！你太厉害了。”岳光明大呼。
“我说过这都是我的运气好。”我说。
“如果说你以前开发的医院是靠运气，我还有点相信，但这次完全不是运气。”薛萍说，“为什么我们同样住在一起，天天路过前台，经常见到罗姨，可没有一个人去和罗姨聊天？钟姐从罗姨那里得到她闺女在医院当医生的信息马上想到和罗姨共同开发医院共同卖药，机会一旦出现，马上就抓住，这就是钟姐能出奇制胜的关键，并不是运气是能力。”
“还没开发成功呢，不要说的那么玄乎。”我说。
“罗姨打电话给你，让你去医院，应该是搞定了。”薛萍说。

正如薛萍所说，当我第二天上午去R医院见到罗姨，她说她闺女说直接去药剂科找杨主任。
杨主任有四十多岁，当我们说明来意后，他很客气地说祖医生找过他了。他说的祖医生就是罗姨的闺女。杨主任开门见山问我三证带来了吗？我马上拿出三证和药品企业生产许可证，都是复印件，同时把药品说明书和我的名片给杨主任。他简单看了一下所有证件和说明书，说：“我们医院85扣进药。”
“85扣太低了，能不能90扣？”我说。
“不行，都是85扣。”杨主任说的似乎没有可讨价的余地。
“这样吧，杨主任，你给我88扣，我给你3个点，药品直接进医院，行吗？”我又采取放点的办法。
杨主任思考一会，说：“我个人不接受返点，你可以给我们科里。”
“好的，就这么说定了。我马上送一百支过来，行吗？”
“行。”
从药剂科出来，罗姨问我给药剂科3个点是什么意思？我把计算器拿出来算给罗姨看，163.80元，88扣，144.14元，再乘以0.03是4.32元，进医院100支药，等到回款的时候，我们要给药剂科432元。
“每次回款都要给吗？”
“是的，每次都要给。”我说，“药剂科给我们88扣进药就是多给我们让3个点，我们把这3个点还给药剂科。”
“不给不行吗？”
“如果不给就是85扣进药，以后回款可能还有麻烦，现在我们给药剂科3个点，对我们也没有损失，以后回款方便多了。”
我让罗姨在医院等我一会，我马上打车回汇北饭店取药。就这样我们把100支的红胞素送进R医院的库房。
我对罗姨说：“你和你闺女说药已经进医院了，让她有合适的病人就可以用药了。”
“她是内科，肿瘤病人不多，主要还是肿瘤科。”
“肿瘤科的临床工作由我来做，不是靠说几句好话就能解决的，这里面还牵涉到给医生回扣的问题，所以还是我去吧。”
“我闺女用药给回扣吗？”
“当然给，只要是医生给开处方用药都给。“
“给多少？“
“每支药给二十块钱，只要医生说用药了马上就要给。肿瘤科的钱我来给，你闺女用药，我把钱给你，由你给你闺女，你看这样行吗？“
“我不懂，你说怎么就怎么。”
我真的没想到，这家医院就这么轻松搞定。本来就是一家区级医院，并不看好，一个月能卖二三十支就很不错了，可是不到两个月一百支红胞素就卖完了。当第二次送药的时候，我们把该给药剂科的三个点432元给了杨主任，很快我们拿到第一笔回款。当我拿到医院支票之后，马上给罗姨二千元。罗姨说不着急不着急，等支票送到银行入账再给。我说拿到支票就是拿到钱了。罗姨接过钱兴奋地连声说谢谢！我说这钱是你应该得到的，不必客气。我还对罗姨说让她闺女以后尽量能多用一些，再看能不能让她闺女再帮我们联系几家医院。罗姨说可以。但之后这家医院的用药量一直也就是这样，也不知罗姨的闺女之后有没有再帮我们联系其他医院，还是联系了不行，总之，没再听罗姨说其他医院的事情。

第五十四章 爱 的 梦 想

谷雨已过，天气渐渐热了，早晨特想睡懒觉。阳光这时从窗外照射进来暖暖的，我睁开惺忪的眼睛躺在床上，想着昨晚的恶梦是什么兆头，想了一会也没有准确答案，倒是这阳光让我产生联想：
早晨的阳光 懒洋洋地盖在身上 最初的恶梦 随烟雾飘散 远去的身影 渐渐地又与我重合。
早晨的阳光 将我从梦中唤醒 裸露的思想 是一块未开垦的冻土 最早的感情 产生在白雪的世界 早晨的阳光 永远像早晨一样可爱。
经过仔细斟琢，我拿笔记下来，反反复复地看了几遍。黄娟问我在写什么？我不好意思说是在作诗，怎么看也不像诗，很像是几句顺口溜，于是撒谎说在算医院的用药数量。黄娟对我在算医院的用药数量不感兴趣，她说春眠不觉晓，好想睡懒觉，问我今天不去医院可以吗？我自己也不想去医院，我说去还是不去都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们做业务都是为自己，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薛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她插话说白天去医院没什么效果，那么多的医生在办公室说话都不方便，她说我给她们培训时说丰经理做临床也喜欢晚上见医生，晚上医生值班和他们聊天效果就是不一样。我对每个人什么时候去医院没有规定，只要能把临床做好，就是不去医院也没关系，如果天天去医院做不好临床，去了也白去。
“嘟，嘟……”是冯大奇的手机号，我问他有什么事？他说没什么事情，就是想我了。我嗔怪地说真讨厌，我还没起床呢。冯大奇问我今天有没有空，他想约我去公园划船。我让他先去公园门口等我，我吃过早饭就直接过去。
黄娟看我接电话，羡慕地说有手机真好。我说那是方便多了，你看薛萍也买手机了，你什么时候买呀？黄娟很无奈地说，没钱呀！

我到公园门口的时候，冯大奇已经在等我了。今天不是星期天，划船的人不多，我们很快就租一条船。冯大奇划动双桨，我坐在船上，小船平稳地向湖心驰去。我轻轻地哼唱《让我们荡起双桨》，仿佛回到那童年时代，无忧无虑，童年是多么的美好，可是一去不复返了。冯大奇大声唱“妹妹你坐船头，哥哥在岸上走，恩恩爱爱纤绳荡悠悠……”看他兴奋的样子，我都好笑。我隐约感觉到他喜欢和我在一起，每次见到我，他的眼神里毫无保留地流露出那种渴望的目光，目光里蕴含着满满的爱。但我觉得我们只能是志同道合的朋友，是医药代表这种职责把我们连在一起，我认为这是一种相互利用的关系，他利用我给他开发医院做临床，我利用他给我提供药品。但我时常感觉他的言语里有在向我示爱的味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但我不想接招，曾经留下的伤痛是永远不会忘记的。
在不知不觉中小船停在湖中心，看湖面微波粼粼，湖水泛起涟漪。冯大奇好奇地看着我问我在发什么楞。我没有回答他，而是问是不是划累了，我来划一会。冯大奇说不累，他继续划桨，小船绕湖一圈慢悠悠的靠近码头。上岸后我们又在公园内溜达。草木青青，春风拂面，公园的小道上有几个小女孩像花蝴蝶一样跑过，她们绽开稚嫩的笑容。她们的妈妈在后面喊“别跑！别跑！慢一点。”小女孩的天真烂漫是多么的可爱。

前面不远的地方有凉亭，专卖冷饮可乐之类的饮料。我问冯大奇喝饮料吗？冯大奇说他昨天去医院补牙，今天牙齿还有点酸胀的感觉，不能喝这种碳酸饮料。
我惊奇地问：“没听说你牙齿有毛病，怎么去补牙了？”
“上个月，有次吃排骨，咬到一个小骨头，疼的我眼泪都出来了，当时还不知道是把牙齿咬裂了，后来遇到冷热就疼的厉害，不得不去医院口腔科看看，医生检查说是牙齿开裂了，把我开裂的牙齿取出来给我看，我说边上的那颗牙也疼。医生说我边上的那颗牙也要补牙，我说边上的牙又没有缺损怎么也要补呀？医生说牙齿已经受损了也要补。我想既然医生说要补就补吧。最后是又钻孔又打磨，还做什么牙齿模具，前前后后用了一个月的时间，你猜花了多少钱？”
我说：“我没看过牙齿，不知道要多少钱？”
“两颗牙，前前后后花了我将近两千块。”冯大奇气愤地说。
“你怀疑医生有多收费？”
“我怀疑医生给我安装假牙有回扣，他多装一个假牙至少有几百元的回扣，所以，把我好好的牙给磨掉也安装假牙。”
我哈哈地笑道：“你赚医院的钱太多了，也要让你吐一些回去。平时都是你赚钱，这次让你大放血。话说回来，不能说医生就是乱收费，也许你傍边的牙就是受损了，不然怎么会疼？确实是要重新安装假牙。”
“把我好好的牙磨去一大半，再安装假牙，想想就觉得不对，里面肯定有猫腻。”
“亏你自己还是医药代表，这和临床卖药有什么区别？只允许你赚别人的钱，就不允许别人赚你的钱？想开点，别生气。”
“我每次去看牙，都给我开一些消炎药，还让我打点滴。看牙之前先交费，拿着缴费单给医生看，医生才给我看牙，不交费不给看，看完之后再去打点滴。”
“你不先交费，给你看完之后你跑路了，医生到哪里去找你？”
“这是对患者的不信任。”
“这你还真不能怪医院，有些病人你给他们把病看好了，可病人一出院就不付医药费了，虽然是少数，但医院也不得不防。”
“医生给我开的消炎药，我都没吃，现在家里有十几盒的消炎药。这次我可是领略到医生开药的厉害。”
“没有什么奇怪的，我们的药在医院里不也是这样卖出去的吗？”我感叹地说，“千万不要生病，一旦生病，普通的人根本不懂医学，只能被动地按医生说的去做，可有几个医生是那么认真负责的，医者父母心，有几个医生能做到？”
“医院想赚钱，医生想赚钱，药品生产厂家想赚钱，医药公司想赚钱，我们做医药代表的也想赚钱，都想赚钱，钱从哪里来？谁生病谁倒霉。”
“有时候看那些没钱的病人看病真可怜，我要是医生我都不忍心对他们下手。”
“你的心太善良了，像你这样的人已经很少了。可以看得出来，你做医药代表也是迫不得已，一旦有其他的路子，你肯定不干这个了。”
“是的，你说到我心里去了。这种不义之财，我真的不想要，但现在还不行，还要靠它养家糊口。在没有更好的赚钱机会之前，我还要义无反顾地干下去，毕竟生存是前提。”

“你不要有内疚感，各行各业都在赚钱，只要能赚钱又不犯法就一直干下去。”
“可我总觉得这不是正规的路子，以后有机会还是改行做其他的。”我还是心有余悸。
“我赞成你的想法，现在这种药品回扣之风总有一天会被禁止的。”
“要想完全禁止这种不正之风就要从源头抓起，让医生不敢收钱，谁收钱都要以受贿罪论处，没人收钱也就没人给钱了。把医院的职责回归到救死扶伤的轨道上，现在的医院就像是企业，一切为了赚钱，病人就是有缺陷的产品，医生的目的就是把这个有缺陷的产品修好，即使修不好也不是医生的责任，而是这个产品自身的原因，修好或是修不好都要付费，而且是先付费后修理，医院赚的盆满钵满，有许多病人到最后是人财两空。如果医院只是为了赚钱那是病人的悲哀。长此以往怎么得了。”
“其实我并不是反对医院赚钱，医院不赚钱就不能养活医生，没有医生，谁给我们看病？我只是看不惯医生为了赚钱，不必要的检查也让病人去做，不需要吃的药也让病人去吃。他们一只手在救人另一只手在害人。”
我说：“这就是人的两重性。前几天，我在医院看到一个医生为了抢救病人一天做了三台大手术，晚上八点还在手术室，你说这个医生是不是很好，可我给这个医生药品回扣他也没说不要。他在全力以赴的治病救人的同时也大肆收受药品的回扣。你说这样的医生是好还是不好？”
冯大奇想了想说：“这个医生在全力以赴的抢救病人的时候体现的是他的职业精神，他作为一个医生就应该这样；他同时接受药品回扣是这个医生的职业道德出了问题，出现道德问题的原因是制度问题，医院的制度如果管住了医生，他还敢收回扣吗？”
我说：“我对医生这个职业以前一直是很敬仰的，我从小的理想就是长大了当一名医生，用我的医术解除病人的痛苦。可是自从我做医药代表之后，医生这个职业在我心里再也不是那么崇高了。以前我们只看到医生的职业精神，但当我们看到一些医生缺乏职业道德的时候，医生的高大形象轰然倒塌。”
冯大奇说：“医生也是人，他也要赚钱，也想要更好的生活。”
“想要更好的生活没有错，”我说，“但你选择了医生这个职业，你就不能再想发财。现在不是流行你想发财那么你就去当老板这个说法吗。”
沉默片刻，冯大奇说：“这不是我们所考虑的，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考虑的再好也没人听你的。我现在考虑的就是怎么卖药，争取在今年年底之前在北州买一套房子。”

湖边的垂柳下有一块表面平整的岩石，我说：“我们在这坐一会吧！”我们并排坐在岩石上，面对湖水，湖面上的游船比我们刚来的时候多了些。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有几只水鸟在湖面飞翔。我问冯大奇：“你知道那飞翔的鸟是什么鸟？”
“可能是海鸥吧。”
“其实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鸟。”我感慨地说，“我真想自己变成一只鸟儿，就像那海鸥一样可以自由自在地翱翔在蓝天下。”
冯大奇说：“别瞎想了，鸟儿天天也在为生存不辞辛苦地在觅食，它们还要面临狂风暴雨的考验，随时都有丧命的危险。你再看我们花前月下，卿卿我我，生活是多么的惬意。我现在唯有一点不满足的就是缺少一个知冷知热的可以做老婆的女朋友。”
“你为什么不找呢？是不是没有遇到合适的？”
“谁说我不想找，我去年就遇到合适的了，但怕人家看不上我不敢表白。”
“爱与被爱都是各人的权利。你不表白，人家怎么知道。是你家乡的姑娘？”
“什么我家乡的。我爱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我的心猛然颤抖了一下：“又在瞎说了，你了解我吗？等你以后完全了解我了再做决定。”
“我对你了解的已经够了，不需要再了解了。”
“我是受过伤害的女人。”
“不要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为你抚平伤口，给你幸福的生活。”
炽热的语言让我无法抗拒，如果说一个成熟的女人不喜欢被爱那是假的。这个世界还有真爱吗？不要相信男人，这个世上最靠不住的就是男人。我现在自食其力，没有依靠任何人，虽然活的很累，但我心里很有自信，也许就是这种强大的自信心打动了冯大奇。
“谢谢你这样看得起我，我们虽然认识快一年了，但真正在一起的时间不是很多，相互了解的还不是很充分。我承认我对你确实有好感，在内心里也很喜欢你，但我更多的是把我们这种关系看作是朋友之间的关系。“
“就是普通朋友？不能发展成男女朋友？”
“不是不可以，是没到时候。如果你真喜欢我就再等一等，等到水到渠成的那一天。”
“你是不是看我现在没有固定的工作，还是北漂一族，甚至连个房子都没有，所以不愿意和我交往。”
“大奇，你别这样说，我和你的情况一样，我没有看不起你的任何理由。我并不在乎有没有房子，我更看重的是人品，只要人好就行了。”
“我不勉强你。我等你，一直等到你愿意嫁给我的那一天。”
我真的被他的诚恳之心所打动，有一种诚惶诚恐的感觉，春心激荡。我不由自主地靠向冯大奇。他紧紧地把我揽在怀里，我们四目相对深情互望，他的嘴已经碰到我的脸。我头脑一片空白，但愿时间就这样凝固。我已经陶醉在这爱的梦想之中。

第五十五章 万 年 古 寺

时间过的真快，眼看就要到五一劳动节了。过节是要买点礼品给医生和科主任的，做业务的都懂得维护重要客户的关系。最近几个月业务做的还可以，特别是B医院，抗癌灵现在一个月能卖一百多瓶。而红胞素还是七八十支，上不去。我越来越觉得红胞素不好卖，公司给我们的底价太高了，我想给马总说能不能降底价，但仔细一想觉得不合适，又不是我们一个办事处的问题，是整个公司同样价格，还是以后再说吧。
五一前夕，我再一次买了礼品去看望B医院药剂科的朴主任。抗癌灵不打提单就进药，而且给的扣率是90扣，这样的照顾是很少遇到的。人要知道好歹，别人帮我，我就要表示感谢。
“阿姨！我来看你。”一进门，我就将事先准备好的礼品送给朴主任。在进门之前，我已经观察好久，看药剂科里没其他人，这才大胆进去。“祝您五一劳动节快乐！”
“怎么又买东西，下次来不要买了。”朴主任把礼品放到办公桌下面的抽屉里。
“您就像我妈妈一样慈祥、可亲，”我说，“以后逢年过节我都会来看您。”
“真是懂事的孩子。”朴主任亲切地说，“我们家孩子要都像你这样就好了。”
“阿姨！”我深情地说，“您的孩子虽然没时间回来看您，但他们都有自己的工作，不给您添麻烦，他们生活的很好，这不也很好吗？”
朴主任无奈地谈口气说，“以前他们不在身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可能现在年龄大了，身体也不如从前了，就想身边有个人就好了。”
我想她可能是遇到什么事情了。我说：“阿姨！如果你不嫌弃我，我就是您的闺女，如果你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做的，您尽管吩咐。”
朴主任停了片刻，似乎在思考什么，她问：“你们五一放几天假？”
“三天。”我脱口而出，“您有事吗？”我接着又说：“如果有事情需要我做，我可以再请几天假。”
“我想让你陪我去西郊的万年寺，不知道你是否愿意？”朴主任温和地说。她果然有事，我肯定不能拒绝，这是和她联络感情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怎么能拒绝。
“阿姨！你想去哪里，我都可以陪您。”我爽快承诺。
朴主任让我五月二日陪她去万年寺。我们约好出发的时间和地点，并确定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