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醉酒失态

李雅芬痛哭一晚后，便把伤痛深深地压在心底，等到新学期开学，同学们发现她变得更沉默寡言了，总是铺开浅蓝色的日记本默默地写着什么。
但是，新学年对班里大多数同学来说还如往常一样，充满希望激情和欢欣快乐。这也正是九〇三班与众不同的地方。校园里学生工作是低年级最好搞，学生都热情高，好奇心强。年级越高，工作越难办，学生们一个比一个“老成”。但是九〇三班没有这种现象。
不过，对于团支部来说，确实又与先前不同了，高博文成为校团委（学生）副书记，负责全盘，分管宣传，同时担任校广播电视台台长兼主编，组织委员孟燕出任学生会女生部部长，女生的“头面人物”，宣传委员陆丽丽是全校闻名的播音主持，重要广播主持不能少她，显然，支委会三人都是非常繁忙的。还有一点是，自从上学期元旦前夕陆丽丽和刘彬山同时请假回了一趟家后，来了学校关系就亲密多了，同学们也都看出来，俩人恋爱了，倒也并没人有什么惊奇，九〇三班自然而然的又多了一对校园情侣，这或多或少也是支委会与先前不同的一点了。
今年开学特别早，元宵节刚过就报到。在假期玩个开心乐个痛快的学生野心还没收回来，尤其是刚来学校，又没什么事，一切显得不入正规。经过两周，才逐渐恢复正常。
转眼就要到《人民日报》发表毛泽东等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题词“向雷锋同志学习”三十周年的日子了，校团委历来对学雷锋活动是相当重视的。可今年情况又与往年不同，国家搞市场经济了，不少学生思想观念发生了相应的变化，认为雷锋思想不适应社会了，市场经济要的是“能人”，而雷锋是“好人”，而且市场经济要的是“赚钱”，而雷锋精神是“奉献”。对此，校团委要做正确的引导，决定将在五月份对全校涌现出来的先进集体和个人进行大力表彰奖励，并首先在三月五日举办“市场经济与雷锋精神”主题演讲大赛，在争议中统一认识，达成共识。
演讲赛获得了极好效果，同学们以自己的认识和体会认为市场经济下雷锋精神还得发扬。回顾三十年来，中华大地澎湃着学雷锋的热潮，雷锋以其灿烂的人格魅力，感召了一代又一代中华儿女，时至今日，雷锋精神也并不是过时和落伍，而是时代赋予了新的含义。
三八国际劳动妇女节也到了，团委和学生会为庆祝这个节日，下午在礼堂举办座谈会，并由女生自己动手包饺子吃。
九〇三班本是女生的天地，女生一走，男生们也觉得没什么兴致，都自寻乐趣去了。
座谈会结束后，女生们涌出礼堂。天不知什么时候阴住了，校园里的景致轮廓已不太明朗，看样子天快黑了。
敖忠生和甄志军、吴志刚竟不嫌寒冷坐在花草坪的石阶上混说着什么。
当李丽梅、王晓慧、王玉婷、关月梅、林萍、刘春丽、张瑷珲等人过来时，敖忠生、甄志军、吴志刚都站起身，向她们凑过来，仨人脸都潮红，敖忠生更甚，走路都脚步踉跄，来到女生近前，一股浓重刺鼻的酒气直冲过来，女生都皱皱眉，略微躲了开。
林萍一面往前走，一面说：“忠生，又去哪寻乐蹭酒喝了？”
敖忠生撩起眼皮，两眼发红，口齿不伶俐地说：“蹭酒？谁给白喝？你们女生自个儿乐去了，就不兴我也找个地方高兴高兴？”话还没说完，冷不防脚下一拌，一个趔趄就要摔倒，被吴志刚和甄志军扶住。下午没事儿，他们就又邀了各自的几个乡友到小饭馆搓了一顿，敖忠生恃强把半斤白酒都喝进去了。搓完散了，三个人到了教室，见没人没趣味，回了宿舍，也没兴致，烧酒又烧得难受，欲约女生都不在，便往中心花池来了。坐在外面，也畅快些。正这时，女生也散了，敖忠生要跟着去女生宿舍，吴志刚和甄志军见他已醉得不像样了，劝他回去休息，他不依，俩人也闷得慌，一意要往女生宿舍去，没再劝。
张瑷珲见这样子，说：“酒嘛，不少喝点儿。”
敖忠生不乐意了：“酒是粮、粮食的精华，女生懂什么？四年中专何时了，恰似二斤烧酒肚中流。”卷着舌头说完，又拍拍肚子。
李丽梅脸涨得通红，低着头一言不发。
张瑷珲并没计较敖忠生。到了宿舍楼上，吴志刚随关月梅进了306宿舍，敖忠生和甄志军则跟在李丽梅和王玉婷身后来到308宿舍。敖忠生东摇西晃，嘴里叨叨不休地说着醉话，308的女生都待理不理地应上一两句。
孟燕和其他学生干部收拾了会场，又去电教中心安排好晚上为纪念“三八”播放的电影，才往宿舍走去。回到宿舍，里面静悄悄的，见敖忠生躺在李丽梅的床上，旁边坐着李丽梅，满脸泪痕，双手摆弄衣角，不时地抹一把泪。
敖忠生进去后，这儿摸摸，那儿碰碰，东扯西拉说一通醉话，女生心里厌恶，有人找借口出去了。李丽梅本来脸面上下不去，劝他又被冲了几句，伤心委屈，独自垂泪。孟燕知道自己也不好劝说，没事找事忙了一会儿，便和大家眼神相对不约而同去了电教中心，只留下李丽梅和敖忠生两个人。
看完电影回来，敖忠生并没挪地方，还醉着。308的女生没办法，有人伸着懒腰，有人和衣拉了被子躺在床上。李丽梅又气又急，忙推他回去休息，他却一甩手，说：“今晚我就在这里睡。”
李丽梅又哭起来，大家也都干着急没了办法，正自为难之际，来了吴志刚和甄志军把敖忠生强拉硬扯架回宿舍。308女生都过去劝着李丽梅，说敖忠生是酒喝多了，要不也不会如此等等。李丽梅越发过意不去，抽泣着和衣睡了，众人也都睡下。
过了一会儿，308门外又有人打门叫喊，一听还是敖忠生，随后吴志刚、甄志军赶来，再次把他架回宿舍。
敖忠生不睡觉，来回地走动着，不停地嘟囔抱怨。
金彤不耐烦了：“忠生，这么晚了，还说什么，睡吧。”
“睡，睡什么，我睡不着。”敖忠生乜斜着眼睛说。
吴志刚忙上前又劝：“忠生，你不休息，可还有大家呢，闹的女生宿舍不安宁，回来你还让我们也不安宁。”
李勇军却火了，冲敖忠生大声说：“唱了酒，又不是喝了尿啦！别人好心相劝，你还不听，要怎么着？”
甄志军被折腾得够呛，也气上心头：“忠生，你还像不像话，三番五次大家还不是为你，不然，谁懒得去管你。”
敖忠生被众人一连气这么一激，酒醒了许多，哭着说道：“好，我走！”说完，冲出了宿舍。
吴志刚和甄志军担心出事，第三次追了出来，直到操场上，才把他拉住回了宿舍，敖忠生分明地哭着，很伤心。
高博文也没有睡着，他和敖忠生有什么事相互照应，甚至花钱也不分你我，不想敖忠生爱喝酒，喝了酒又常赖在女生宿舍不走，前年中秋，喝醉了就躺在广播电视台办公室缠着陆丽丽，当时是郝丽萍找到高博文才去了把敖忠生好歹劝了回来。上学期，敖忠生还说要和李丽梅分手，原因是他和她又闹翻了，她给他哭了一鼻子，说他在骗她，虽表面和她好，但心里还恋着陆丽丽，凭他怎么解释发誓，她都不信，哭个没完。而她这种行为好几次了，当时是哭，哭后又向他道歉，过段时间再哭再道歉，出尔反尔，让他很痛苦，决计一刀两断。唉！高博文本想劝劝，可忍住没说，此刻敖忠生醉着，不如索性让他发泄够了，大家再刺他一顿，该有所领悟。
折腾了半晚上，谁也没好休息成。第二天，敖忠生想起昨夜的情形，自觉没趣，早上和高博文默默吃过早点，便拿了书本出去，明是看书实是躲羞，到上课才回来，以致一天也没言语。晚上，少不得又找李丽梅赔礼解释。李丽梅整整一夜未眠，眼睛都哭肿了，耐不住敖忠生的再三讨好，心里才觉得慰藉许多，和好如初。大家也不免在背后小声议论议论，偶然传到俩人耳里，事已至此，只好自己收拾。

第二十二章 日记周刊的春天

又是一年春花开，又见一度燕归来。九十年代的那个初春，改革进一步深化的春风，使全国涨起一股又一股热潮。中专校园也不例外。自学考试热正自高烧，学校的各种社团也热起来，集邮、家电、书法、美术、摄影、音乐等等，报名加入的学生多起来，都想从中多掌握一点技艺才能。做生意的也骤然增多，除了暑寒假，许多人还利用周末、节假日发横财，九〇三班最热火的还数张建兵和丁学权，常跑到“北国商市”打游击摆摊练点立“跳蚤市场”，又弄些贺卡、领带、西服领夹、流行的鞋衣帽在本校和别校兜售推销。
你忙我忙，人人忙碌，校园里呈现出一派与往日不同的独特景象。教师们也忙起来了，校门口一夜之间摆出了二十几张台球案，大多是教师的，还有衣服摊，小吃摊，租书卖书摊，上课做“仅次于上帝的人”，下课来又招揽学生这些“顾客上帝”。
现在都时兴第二职业，而学生大概要称为第二学业了，尽管有争议，到底对与不对谁也没有定论，一切还只是处于萌芽状态，方兴未艾。教师能不能从事第二职业，学生适不适合学习第二专业，当大家还未能醒过味儿时，曾给九〇三班讲过课的中文教师王义冬令人惊讶地辞职下海经商去了。王义冬说话咬文嚼字，行动举止也颇似古代秀才，倒是他讲课时，动不动便把生意经讲进课中去了，惹得学生下来一阵好笑。他讲课很不负责，有时五六天不来上课，据说在经商，搞得学校教工意见很大，这回可是人尽其才了。
九〇三班日记编辑部和团支部也忙碌着，预备着日记周刊的不凡举动：
《日记周刊·精萃》’93大行动
--面向全校隆重推出
《日记周刊·精萃》编辑部全体成员向全校师生致意！欢迎大家和我们谈心，欢迎大家和我们共舞！
为您提供多维情感空间，为您迎来清醒潇洒的适意人生。
为您展示掏心挖肺的心灵独语，为您发表不吐不快的久违之言！
我们的信仰：没有爱的生活不叫生活，叫生存！
我们的宗旨：捧出你的心我们心心相通，让一颗心被所有友好的心承担！
我们的口号：参与第一，理解万岁！
《日记周刊》诞生于一个多情的花季，一个缠绵的雨天，一个喜欢对月亮和星星倾诉的季节。我们渴望风，渴望雨，渴望一份意想不到的收获。于是她来了，她是我们九〇三班全体同学共同培养起来的。
时至今日，《日记周刊》已经有近两年的历史了，她在我们班中的作用是显而易见的，她塑造了我们班真诚、健康、互爱的班风，帮助许多同学解开了心结，渡过了心理上情绪上的难关，培养了同学的爱心和参与能力。正因为如此，她得到了同学们的钟爱，受到了校领导的重视。越来越多的人希望结识她，我们决定面向全校隆重推出《日记周刊·精萃》。
欢迎同学们参与！谢谢同学们的支持！

中兴学校沸腾了这一消息，《日记周刊》经过阵阵娩痛，经历各种风雨艰难的磨砺，终于走向了成熟。
夜幕降临，窗外飘着乍暧还寒的零星雨点，九〇三班教室内却热气腾腾，团委、学生处、教务处老师，校刊、报、文学社负责人、主编，各班团支部书记，日记爱好者，九〇三班全体同学及班主任汇聚一堂，一杯杯热茶冒着一缕缕热气，黑板上，鲜花衬托下，“日记茶话会”五个大字赫然。
王卫东宣布茶话会开始：“首先请日记周刊的发起者，九〇三班团支部书记高博文致欢迎词。”
高博文正在回想过去两年的事，面对这么多老师、同学，他太激动了，尽管他不是亲自动手办刊，可是，周刊凝聚着他多少心血！他满怀深情地致辞：
各位老师，各位同学：
大家晚上好！大家能光临这次茶话会，真是让今天的气氛增辉不少，我代表九〇三班对大家表示热烈的欢迎和衷心的感谢！
作为处在人生旅途美丽季节的一员，我们渴望一份意想不到的收获，于是我们产生了天真出奇的想法，想拥有一片天地，属于你我他，描绘我们拿爱心为底色的图画，谱写用青春热情为韵脚的诗篇！这也正是我们团支部创办日记周刊的初衷和动机，希望团的工作富有效率，让大家有事可做，充实生活，增长热爱班集体的荣誉感和责任感，有更多的机会面对社会，有更多的时间审视人生，有一块属于心灵的芳草地！
当我们怀着激动不安的心情把这一想法提出来时，得到了同学们的支持；当编辑部全体成员怀着激动不安的心情出版了刊物时，获得了大家的认可。从最初的手抄一直到今天推向全校，日记周刊并不是一帆风顺的，她有过一阵激情涌起的热潮，她有过激情之后突然降温的冰冷，她有过对未来充满美妙幻想的举动，她更有过面临停办的危险。但是，任何事物只有经过无数风吹雨打而最后生存下来，才更见她的生命力，日记周刊正是几经磨难，才走向成熟，为我们九〇三班，为全校师生服务！
并没有多大奢望却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收获。每到星期天，十位耕耘者，忙忙碌碌，奔波采访，为别人传播爱心，也锻炼充实自我，展现出来的是一幅幅生动感人的图画。
“回音壁”上，刻下我们青春年华的宣言和爱意，并把美妙的“回声”传给了别人，使不少同学从个人的小圈子回到了温暖的大家庭；“彩虹桥”上，留下了我们的友谊和真诚，消解了同学们的误会，打通了师生间的隔阂，缓解了学生与学校的矛盾；“喷嚏”是我们热爱生活的另一种表现，我们衷心地感谢培育我们的老师，要“为上帝代言”，我们把宿舍拿“万花筒”去看，让她显示五彩缤纷，还有大家的人生心得，生活感受，升华的认识，提高的觉悟。
我们团支部也正是根据同学们的心语，工作才有了针对点，开展起来才比过去更有成效，也才具有我们的特色。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日记周刊越办越红火，能在今天的环境下又推向全校，很不容易。尽管其中不乏初涉社会的偏见，有一些谜一般解脱不了的困惑，还有不成熟的孩子气，甚至消沉，但能讲出来，就可以对症下药，而本身也是一种开脱，从而得到大家共同的帮助。
日记现在正朝着一门新的学科日记学发展。日记是灵感迸发的捕捉器，是反省自己的解剖镜，鞭策自己的奋进鞭，是你人生的万宝全书，资料仓库！
今天的日记茶话会，第一次和大家切磋，恳请老师同学提出批评建议，能给予宣传指导！
再次欢迎各界嘉宾的光临，感谢各位老师同学的厚爱与支持，我们相信，日记周刊在大家共同的努力下，一定会有一个充满阳光的明天！

大家完全被九〇三班这位独特的团支部书记的激情所感染。
日记编辑部各成员也谈了自己办日记周刊的甜酸苦辣。
“下面，再让我们把话筒对准几位和日记周刊息息相关的同学进行现场采访。”早已做好准备的王晓慧面带笑容，迈着轻快地步子来到了云丽霞面前：“各位老师，各位同学，云丽霞同学就是在日记周刊的帮助下重新回到集体这个大家庭中来的，而这件事反过来又激励了我们办日记周刊的信心和责任。请问云丽霞，今天日记周刊要推向全校了，此刻老师同学济济一堂，共话日记，你一定有很多感想吧？”
云丽霞局促地低着头，这时才微微抬起红着的脸，缓声说：“我很感谢日记周刊，感谢老师和同学们。日记周刊能面向全校和每位同学交知心朋友，真的意义重大，我就把日记里曾写过的一首诗读给大家，以表达我的心情：
日子在青春的岁月漫步
我的心却渐渐空虚
正当天真含笑的季节
那个可怕的暗夜
稚幼的我把自己欺骗
显一些无所谓
说一声让自己潇洒
兜售风流的豆蔻年华

一道霹雷划破长空
宛若一场噩梦醒来
往昔已失去阳光的七彩
抹不去的阴影
荒寂寂的孤岛把心儿囚禁
在感叹人生的虚无缥缈
滚滚长河涌大浪
一叶扁舟失去了方向
四周依然一团漆黑
冰封太久的心扉
又把所有的美好都拒回
缩小的空间时间却无限拉长

正当冷漠脆弱的心再也不堪承担
生活中闯进了你
我的日记周刊
馈赠我理想的风帆
召唤无数双炽热的手向天擎撑
启动心灵的闸门
春水汩汩汇入小溪中
向着大海奔腾

云丽霞如泣如诉的诗再一次感动了大家，那是内心的独白，那是真情的流露，触动了每个人。
王晓慧又跟着现场采访了几位同学归了座。
王卫东宣布：“接下来请我们今天的特邀嘉宾穆老师讲话。”
穆子民呷了口茶，放下杯子摆摆手，笑着说：“我看咱们这次茶话会不必拘谨，畅所欲言，随便些，有了不同观点也可以争论。”
大家也很赞同。
冯学平听了便说：“那我先讲吧，权作抛砖引玉。大家都看出来了，是九〇三班塑造了日记周刊，而日记周刊也成造了九〇三班，两者是珠联璧合，相辅相成。一句话，日记周刊在九〇三班所发挥的作用是巨大的，她提倡爱心，传播爱心，并创造了爱心。所以我觉得全校各个班级或团支部应该学习九〇三班的做法。日记是心灵的袒露，一定会有益于班级建设和每一个人。说到日记，我又三句话不离本行了。我是教中文的，大力提倡同学们在一天之余，坐下来回想回想经历过的事，写成日记。日记是自己最知心的朋友，写日记也是你登上文学殿堂的捷径，当然我不是提倡大家放弃专业，旨在说明业余搞点写作最低也是一种修身养性的行为。我就先说这么多。”
张占峰随着：“我说两句。日记周刊是中兴学校的一大创举，办得很好，今天已经推向全校。同学们可能都感受到了，当前的形势是很逼人的，国家改革紧锣密鼓，所以大家现在就要为自己将来的出路着想。市场经济下存在风险和竞争，谁也不可避免的要投身市场大潮，国家一手包揽的分配制度随着改革的发展也要改，保不准同学们毕业时就不包分配了，就是分配了，也有被精简出去或炒了鱿鱼的可能。在新形势下，我认为大家应该把课余时间充分利用起来，学好专业的同时，多学些其他知识技术，就如办日记周刊，锻炼了许多同学的能力，将来真要没了工作，也不用担心，能适应改革开放的时代。像我吧，现在就感到一种危机了，要是哪天学校觉得我不称职精简了，我是什么都做不了，而像冯老师能写作，穆老师懂装饰，李老师专业技能强，就不怕精简。”
穆子民一听忙插话说：“是啊，冯老师常有人约他写稿，李老师也有人请他搞设计，我在上大学时爱好美术装潢，业余学了第二专业，现在，节假星期天我凭这点技术得到的报酬有时比我工资还高。在利用业余时间方面，我觉得九〇三班在这方面独树一帜，办日记周刊不说，许多同学业余参加自考、学音乐、学书法、学外语，这很好，尤其值得一提的是邢许成和王晓慧两位同学，在音乐方面有一定功底，铁饭碗砸了，首先他们两人是不用愁的。还有陆丽丽，除了专业，她可凭自己的特长去做一名主持人。”
大家把目光投向王晓慧、陆丽丽和邢许成，王晓慧不好意思地微微低了头，陆丽丽歪着脑袋微笑着，邢许成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
张占峰接下说道：“我代表团委对日记周刊表示大力支持，提倡大家借日记公开表露自己的思想行为，把日记周刊作为一块思想阵地，反映出一些倾向，也利于学校搞好工作。”
穆子民等张占峰说完笑道：“刚才没说，现在实在是忍不住了，两车话不说可就要冒出来了。”大家都笑了起来。穆子民笑着继续说下去，“首先我结合自己搞学生工作谈谈日记周刊的好处。过去日记周刊虽是以九〇三班为主体的，但是，在一所学校里各个班虽各有特色，但也有很多共同点，窥一斑而见全豹，从刊物反映出的一些情况，让我们知道了同学们在想什么，喜欢什么讨厌什么，这样我们学生处在搞工作时，就有了方向，也改进我们工作中存在的弊端。尤其像我吧，工作很忙，负责几千学生的管理工作，不能经常深入到同学们中去，和大家谈心，了解情况，而突然有了日记周刊，足不出户，坐在办公室里，翻开周刊，我就感觉和同学们在亲切交谈，谈过话后，我了解了同学们，开展起工作当然是得心应手了。日记周刊给我们学生管理工作也开辟了一条捷径。其次，我建议以九〇三班为中心，各班级团支部参与建立一个组织，学校以业余社团对待，年底就根据办刊的情况，进行一次评比活动，表彰一些组织和个人。日记周刊在资金和物质上有困难，学生处给予解决，希望日记周刊越办越好。”
听穆子民讲完最后几句话，情不自禁有人先鼓起掌，紧接着掌声雷动。今天的茶话会，目的是把日记周刊推出去，有重要的一条也希望得到学校的大力支持。
冯学平听穆子民提到成立社团组织，也兴致勃勃地说：“要办就办的有点规模，轰轰烈烈干一番，吸收一部分社员或会员，办理社员证，还有你们刊物上不是有个体现宗旨的标志吗，就作为刊徽。”
这么一说，九〇三班同学以及所有参加茶话会的人都立刻产生了浓厚的兴致。冯学平接着说：“将来有机会，完全能把日记周刊办出中兴学校，走向整个社会。”
教务处老师、给九〇三班讲授过《测绘学》的李学登说：“日记周刊的确办出了实效。教务处是管理老师的教学和同学们的学业的，日记周刊中反映的一些对考试、对老师的看法等或多或少在我们的工作中起了桥梁的作用。最让我印象深的是那次理解万岁对话会，先让学生处几位老师和大家‘万岁’啦！今后，这样的活动要多搞，可以面对面和任课老师对话，也可以和我们教务处对话，学校领导得空还可以和他们对话，一个班独搞也行，一个专业系统的几个班合搞也行，就是要完善我们的教学制度，让每个同学圆满完成学业。将来，我觉得自费生和正式生一样，关键要有真才实学。大家在中专几年的学习生活中，难免会觉得有一些问题，一味抱怨不是办法，日记周刊在这方面就起了一个积极的表率，大家共同行动，通过一些有效的途径和办法来解决问题。”
何应书说：“作为班主任，我很庆幸是九〇三班的班主任，班里的许多事，不用我过问同学们就做得很周到，办日记周刊也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日记周刊沟通了心灵，实现了理解万岁；日记周刊是自我教育、自我约束的好方法；日记周刊为班主任工作提供了针对点。九〇三班之所以年年先进，其中离不开日记周刊所起的作用。”
热气腾腾的茶和着热气腾腾的话，每个人的情绪都被茶话会热烈的气氛所感染，谈了自己的看法和感受。
新任团委宣传部长、校刊主编、九一七班的赵海军说：“写日记是记录心迹、陶冶情操、锻炼文笔的益事，日记周刊为此开辟了大家发挥的园地，希望日记周刊和校刊共同为丰富校园生活而努力。”
九二六班团支部书记吕向平说：“日记周刊从写日记和搞团支部工作上给我们以双重启示。”
九二二班团支部书记贺海萍说：“周刊是大家共同的知心朋友，我和团支部都将热心投稿支持。”
九一五班团支部书记袁建军说：“我们班的落后在全校是出了名的，任何人都不是天生就优秀，也都不是心甘情愿做后进，让人指着说差劲儿。通过日记周刊，我们也看到了自己的美好，也决心向先进学习，向先进奋斗。”
学生会 、九零二班班长马治德说：“日记周刊办得好，如实反映学生的心声、生活，且从日记周刊的经历中，也使我们得到了许多的启发。”
校文学社主编、九〇一班学生陈巧慧说：“许多人喜欢日记周刊，日记把秘密公开发表，是一种解放。愿文学社与日记周刊携手共进，在竞争中求发展。”
茶话会结束后，外面的零星小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大家惊笑着，踮起脚尖生怕溅上水向前跑去。突然“哎哟”一声，在夜空中十分刺耳，却是张瑷珲和李勇军打逗，不小心，被吴志刚拉进水坑，一只脚全湿了，张瑷珲气得上前抓住吴志刚的手，狠狠来了个反腕擒拿，吴志刚没防备，痛得弯了腰，扭过脸告饶。接着传来林萍、王晓慧的笑声再次划破长空：“月梅，你也不管管，这样可乱了套啦！”接着传来关月梅的嗔怪声和大家的哄笑声。
一阵忙忙乱乱地吵闹声过后复归平静，教学楼灯熄了，宿舍楼灯熄了，整个校园沐浴在静谧地飘着小雨的朦胧夜色中。

！！

第二十三章 恋情变奏曲

日记周刊推向全校，自与往日又是不同。紧接着班主任何应书也要离开学校兼任总经理去了。学校注册成立了实业公司，承揽项目涉及的专业何应书是权威。最近，学校和中科院、北京某大学联合搞的科研项目，由实业公司具体承担，在某国营大矿搞两年。成立实业公司的主要目的在于为学校创汇，现在学校资金短缺，必须靠自身求发展。
晚饭时，高博文、孟燕、林萍、周海星等人出了图书馆，收拾了来到大食堂。今天他们虽然来的很晚，可是食堂里吃饭的人满满的，窗口前还排着一小截队伍在买饭。报名参加业余社团或其他学习班的人多了，每天下午都有活动，来吃饭都晚。除了吃饭来的晚，吃饭的人也多了起来，学生兴致勃勃排队买饭，然后围成一桌边说边笑，就餐津津有味，大师傅也满脸笑容热情服务。现在，凡来就餐的学生，免费供应紫菜汤、鸡蛋汤，菜的品种质量提高且价格便宜，颇受学生欢迎，把经常光顾校外餐厅、饭馆、租房做饭的学生也吸引回来。这一切，都是改革注入的生机。学校食堂虽不以营利为目的，可在过去，饭菜质量差，服务态度不好，有的学生凭和大师傅拉关系吃饭不给钱，致使食堂连年亏损，而且学生意见很大，怨气连天，把剩饭剩菜倒的到处都是，不少人也就离开大食堂。今年以来，食堂由副校长杨宏涛主管，进行大刀阔斧地改革，严格管理制度，重新调整，内部承包，才一个月就见效，一举改变了过去的瘫痪状态。
吃了饭回到教室，王卫东见林萍来了，忙过去坐在对面，作业做了没有、下午吃什么饭等等小声地说笑着。
前两排，周凤琴因和丁学权言语不和发生口角，爬在桌子上，埋头闷闷不乐。丁学权极力讨欢说好话，周凤琴只是不理会。费了一番口舌不奏效，丁学权回身瞧见王卫东从林萍那儿离开，回了自己的座位，马上眉头舒展，过去和王卫东耳语了几句。王卫东轻轻“嗨”了一声，又走过去和林萍悄声说了几句话，然后和丁学权出教室下了楼。
周凤琴偷眼瞧见丁学权和王卫东走了，不再理会她，心里越发觉得受了委屈，顷刻间眼泪注满眼眶，正值无处发泄，忽觉有人用双手搭在她的肩头，说：“凤琴，陪姐去外面走一遭。”
周凤琴听出是林萍，忍住没让眼泪流下来，说：“你还是找别人陪你。”
“我就觉得你最心疼，走吧，还有好事在外面等着。”林萍一面说着，一面就强拉起周凤琴。
周凤琴只好跟着出去。
俩人下楼来，一直出了学校大门。走进一家小店，却见丁学权和王卫东也在里面，周凤琴一愣，脚步随即慢了下来。他俩早已买好几样小吃，王卫东跨步来到近前：“来，凤琴，今天我做东请你们，赏脸赏脸！”然后呵呵笑着盯着周凤琴，又冲身后的丁学权递了个鬼脸，丁学权得意洋洋地站那儿直乐。
周凤琴情知上当，欲撒娇，无奈这里还有外班学生，欲发怒，这种场合也不适宜，急又不是气又不是，已经被王卫东和林萍一前一后拥到桌前，丁学权又边哄带乖，逗得她紧绷的脸再也绷不住了，“扑哧”一乐，转念再想，丁学权为了自己独出心裁，若常有人这样逗自己乐，陪自己玩，随自己任性，倒也快活，不觉地把心里积存的委屈就消解了许多。等到吃完小吃，周凤琴刚才的不快早烟消云散了，每人又两块泡泡糖，边说边笑边吹着大泡，高高兴兴回了教室。
周凤琴家就在本市，她家开着多处店铺，很富有，她自己也被父母视若掌上明珠，一味凭她任性娇气，现在丁学权百般讨她欢心，顺她意愿，当然是心满意足甜蜜幸福。但她的哭闹却是反复无常的，有事没事老要丁学权陪在身边，不管时间合适不合适，场合对不对就去找丁学权，在男生宿舍，要是丁学权不和她出去她绝不走开，恨不能把丁学权变成木偶，随身带着，随意和自己开心玩乐，因此，稍有不顺心和疑神疑鬼的事，她都要动一动干戈。开始是丁学权主动追她，现在开始周凤琴变被动为主动，死死缠着丁学权。而丁学权在儿女情长上虽然颇有心计，柔肠百转，手段奇特，但也不是一味沉浸在其中，他还要下海经商搛钱交朋友，为自己将要实现的理想创造有利的环境。他一忙，撇下周凤琴满校园找不到他，回来便生气，亏丁学权在这方面才华出众，能千方百计逗她欢喜，便两下周全。同时，俩人相互陪伴，课余时间彼此都不觉得寂寞。她觉得他有本事，凡事遂自己心愿，他觉得她小巧可爱，况且，俩人肩并肩或捎后座在校园自成一种独特的风景，引来不少目光，从这些目光中，自是感到了一种荣耀和自豪。
尽管何应书走后学生处接管九〇三班也强调过几次，可谈恋爱早已成为老生常谈，同学们也听的多了，见的多了，习以为常，没当作一回事，即使偶然冲动，立了决心，事过不久也成了过眼烟云，大家依然我行我素，不想我行我素那也是由不得自己了。
月初，助学金、奖学金发下时，不少同学又得趁此撮一顿，女生们也要上街买些时髦流行的回来。丁学权却在四处借钱，看见谁都像开着银行。他从家里就带来了不少钱，自己利用节假日也赚好多钱，算上奖学金等，每学期都有几千块钱，可他总觉着钱不够花，同学们瞧着他既像“大款”又像“乞丐”，身上穿的从里到外，都要带点“名牌”，还是校园里为数不多的“西装领带族”中的一员。除了物质消费，还有人情消费，每年来拜年，广开交际，陪周凤琴，都要大方一些。借同学们的钱也罢了，小店饭馆到处都有他划下的账，到了一定程度，他害怕见同学们和小店饭馆的店主，催得紧了，只好连说“过几天一定还”，便四处拼凑，拆东墙补西墙，再不就努力倒腾点小买卖，再不就千方百计措尽委婉漂亮的词汇写信向父母发出通牒。
丁学权这次借钱却不是为了还债。最近，他和人共同搞一件大买卖，借了大家的钱做本。另外他的生日又到了，忙着请大家，为他庆贺生日，已经定好了酒席。做什么事，他又忘不了高博文，庆祝生日更是少不了的，他请了许多人，也请了高博文。
高博文不愿意去，说：“学权，这么大肆铺张不好，用其他方式表示表示庆贺就行了。”
丁学权不以为然：“博文，其实我也不想过这个生日，可是大家早嚷着让请客，别人也都过也都请，我能落后吗？让别人说我是小气鬼，不懂得人情世故？”
高博文又说：“不见得请客就真那么露脸，我们都花父母的钱，只图自己生日快乐，可不少人别说给父母过生日，怕哪天是父母的生日都不知道。”
丁学权讪讪一笑，说：“可我把人都请好了。”然后不容高博文再分辩，拉着他进入饭馆。生日派对上便有几个喝的烂醉如泥。哪知这次生日派对没请周凤琴，惹得她又不是滋味儿，丁学权无奈，再次请了班里一些男女生第二次聚会来庆贺，席上，大家自然是把她和丁学权共同来庆贺的，才算遂了她的心。

丁学权与周凤琴的纠葛刚平复，吕海英和张建兵之间的矛盾又发生了，晚修后因为经济账在教室当着许多同学的面吵了起来，只见吕海英哭哭啼啼，狠狠抽了张建兵一耳光，张建兵面子立时挂不住了，涨红着脸恼羞成怒，反手回了一掌，吕海英更加动气，连哭带骂，发疯扭打。
最终还是张建兵做了让步，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实在是太损自己的面子了，便任凭吕海英扭打只是不还手，又小声讨好，想平息怒气。吕海英也自觉失态，捂着脸跑出了教室，张建兵随后追了出去。
穆子民领着学生干部正要进九〇三班，见前面吕海英啜泣着低头跑去，跟着出来张建兵，也不理会他们，只顾往前走，便已明白了八九分，等进了教室看到几乎都是俩俩成对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学生谈恋爱简直是无孔不入，占据了学校的每个角落，就连老师的办公室也被学生和老师拉关系弄了钥匙当成一块“神圣的天地”，这还了得？穆子民一进教室就说：“九〇三班的同学，马上回去休息。”
其实，教室里是有几对谈谈情说爱，可由于班里情况特殊，许多人却是男女生原本坐一块儿的，况且还不到休息的时间，听穆子民一说，谈心的学生被搅了好事，心中不快，专心学习的同学也觉是“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委屈，都小声嘀咕着，不情愿地离开教室。
翌日恰是星期六，中午放了学，张建兵和吕海英却又各自打扮全新，仿佛什么事儿也没发生，一起外出游。
下午，一伙女生上街，不免又提起昨天晚上的事来。
关月梅说：“我当时一瞧，以为他俩不可能再和好，没想到人家今天又亲热甜蜜地一起玩去了。”
张瑷珲听了没好气地说：“那也就是她俩，假如是我那么没脸没面的，非羞得钻地缝里不可。”
刘春丽轻声笑道：“张建兵也真是，吕海英所有的花费大都是他给的，吕海英只是迷着哄着他，搞得张建兵向家里要不来钱，只好自己逃课去做生意了。我真不明白张建兵到底图个什么。”
关月梅说：“人家将来就是一家人，当然得互帮互助了。”
刘春丽戳了关月梅一指头说：“要是两情长久，相互资助那当然好啦，可也不能像他俩这样，反搞得互相拖累。”
张瑷珲嘲笑道：“这还没到毕业呢，他俩的结果也难说，谁知道毕业时谁为谁哭，谁为谁笑，谁和谁能永远在一起儿。”
关月梅听她这么一说，触动自己的心事，忙低头不语。

第二十四章 俩俩故事汇

周一去义务植树时，周凤琴和丁学权、王卫东和林萍、金彤和郝丽萍、李丽梅和敖忠生、邢许成和肖玉琴、刘彬山和陆丽丽、吕海英和张建兵、甄志军和王玉婷等都俩俩一组，唯独关月梅和吴志刚却分开干着。
中途休息时，人群里面却又似开了锅。只听王晓慧一连声笑道：“我说咱班每年先进次次中奖究竟秘密在哪，原来就在这里。”
大家不理解，忙问：“什么秘密在这里？”
“先进的秘密呀！”王晓慧还笑着，“瞧瞧，凡事都俩俩密切配合，相互作动力，你追我赶。”
大家这才明白她又指“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了，都开心大笑。
张瑷珲说：“要说咱班男生可一个比一个有本事，就连小不点刘彬山也有对象了。”
旁边的同学听她一说，四下一瞅见刘彬山和陆丽丽在另一边，又肆无忌惮地大笑，高永婵便在心里估摸了一下，惊呼：“呀，咱班男生可快扫了恋爱盲啦！”
大家也都暗中核对，却见吴志刚说：“别混搅，我可还是单身的快乐男子汉。”
高永婵嘘了声说：“好没羞耻，还怕学生处的黑名单上没你的大名。”
谁知原本有心事的关月梅又被说到心坎上，最近她觉着吴志刚对她冷冷的，令她捉摸不透。哪知吴志刚的话也是带有几分真心的，考虑到关月梅是自费生，将来俩人的分配问题等等，欲分手可又矛盾在心头。
高永婵还在滔滔不绝说着：“咱班的大文豪可还没谈对象。”说完这句自觉失口，用手捂嘴，向人群外偷眼一望，见刘鸿阳没理，轻轻“哎哟”一声抿嘴窃笑，也不再说了。
林萍却悄声说：“谁说文豪没谈，人家自是文人墨客的情调与众不同。”
于是大家都冲刘鸿阳笑，刘鸿阳只当没听见。
王晓慧突然笑着问高博文：“书记，你为什么不谈个女朋友呀？”
高博文笑着反问：“你说我该谈吗？”
王晓慧说：“怎么不该？都食人间烟火长大，况且谈个女朋友也可以相互做动力。”
张瑷珲笑着说：“书记可是大忙人，怎会有闲工夫，又是咱们的书记，要给咱们做表率。”
金彤却说：“博文正是好条件，就是在老师办公室谈恋爱，别人都还以为俩人是忙工作，要说做表率，他这头也要带才对，咱班这样，各方面也没差了哪个班。”
大家嘻嘻哈哈又笑，高永婵更来兴头，大有诸葛亮草堂论天下的架势：“依我说呀，九〇三班男生可是宠儿，不怕迟疑一步就与爱无份了。倒是女同胞要擦亮眼睛，资源有限，必须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要不可就后悔也来不及了。”
金彤补充说道：“可以搞活嘛，敞开国门，实行对外开放。”
众人哄笑。
大家只管开心说乐，不过出于无心，可是不独吴志刚和关月梅有意，不少人也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一场劳动之余的闲谈取乐又引得许多人各怀心腹事，这样的心事除了自己知道，别人当然无从得知了。
这其中就有云丽霞和白洁茹。
随着春意消减夏日逼近，云丽霞和白洁茹又相约着来到南园。
南园已呈现一派万物争荣盈然生机的景象，杨树枝叶正茂，松树也脱去旧装，平添一层新绿，黄刺梅被六瓣花打扮的遍体通黄，榆叶梅上下点缀着无数粉红小花，火炬、白蜡、丁香、七里香各具妩媚婀娜之态。夕阳的余晖淡淡地泼洒在层林之上，蝴蝶翩翩起舞，鸟儿、虫儿发出清脆鸣叫，幽寂，淡雅，令人心醉神飞，痴迷忘情。
俩人随意徜徉。云丽霞想起一年前自己走出痛苦来到南园，面对春天与往日不同的感觉，心情陡然兴奋起来。突然一只翅膀红里透黄中间有黑褐斑点的蛱蝶飞舞而来。好漂亮的一只大蝴蝶，云丽霞忙去追赶，白洁茹也随在身后。大蝴蝶上下左右起舞，猛然立翅停在一朵花上。俩人喜出望外，蹑手蹑脚悄悄地包抄过去，到跟前冷不防去捉时，大蝴蝶早已惊觉振翅又飞舞而去，这下可是打草惊蛇，大蝴蝶舞成一朵飞花只不停落，俩人左追右赶，已经气喘吁吁。突然听见有人在笑，俩人停脚看时，不远处是林萍、陆丽丽、王卫东、刘彬山等人在林下花间照相玩耍。俩人只这么一愣，再四下去寻时，大蝴蝶早已踪迹不见。俩人好感遗憾，只得作罢，也不便过去和他们掺和，就往别处走去。
穿柳过花，绕松跃柏，俩人又随意漫步谈笑。
白茹洁随手摘了一片树叶，在手中玩弄：歌德的《少年维特之烦恼》你读完了没有？
早就读完了，感触很深。哎，你最近不是也在读一本歌德的名著《浮士德》吗？那天在你床头我大概翻了一下，可不大懂。
那是你没有从头读起，也没细细品味过。浮士德是一个具有史诗般悲剧性的人物，歌德广泛挖掘民间素材才写出来的。
悲剧性的人物？怪不得格式就与众不同。
当然啦，自成一家。
前两天，我读《红与黑》，于涟也落的可悲下场。
造成悲剧命运的多着呢，高里奥、乞乞科夫、安娜卡列尼娜、葛里高里、克莱德、娜拉等等，一下子真说不完。
云丽霞笑了起来：娜拉的结局可是喜剧呀，她最终明白自己是被当作玩偶来看待，从家中出走。不过，还是悲剧，出走后奇迹中的奇迹不一定真能实现。倒是葛利高里的悲剧性挺复杂的。
这些都是社会环境造成的，像克莱德吧，本是一个牧师的儿子，正是受美国那种金元帝国社会的腐蚀，最终堕落犯罪而毁灭的。而葛利高里处于第一次世界大战和十月革命的复杂时期。
哦，不错，还有像贾宝玉和林黛玉，罗密欧与朱丽叶，在当时的社会条件下演成催人泪下的悲剧。
白洁茹低头玩弄着树叶没应。
云丽霞又说，我感觉你像个现代林黛玉。
白洁茹的心突然像被蜂蜇了一下！她曾多少次为黛玉的不幸命运同情落泪，被云丽霞一点，仿佛自己真如黛玉一般。同时以为云丽霞窥探到了自己心中的秘密，脸上泛起一阵阵红潮。
云丽霞见她默默不语，也觉出了一点儿，忙岔开话题：《大学时代》这本小说你看过没有？
看过。写的是五六十年代的大学生活。
哎，你说咱们的书记像不像那个刘向明？
也像也不像。五十年代和九十年代不同，俩人经历也不同，就是从精神和品质上讲有相同的地方。
嗯。看他那么忙，我想帮帮他，替他洗洗衣服什么的，可他竟不答应。我还以为他没有苦恼呢，那天问他，他笑我说，人没有苦恼就成神仙了。
白洁茹冷淡地应和着，并没有说话，狠劲把树叶甩向空中。云丽霞见状，忙收了笑，又岔开来讪讪地说其他话题。
说着说着，不觉又扯回到刚才的内容，俩人只好各自淡淡地不再说了。不知怎么，彼此都感到对方的别扭，从前的自然和洽鬼使神差消失地无影无踪，像那只空惹俩人追了半天的漂亮大蝴蝶，再也没打眼前飞过。
云丽霞和白洁茹都觉十分无趣，默默地回了校园。此后，她俩相约着去南园的次数越来越少，直至再也没有人见到这对好朋友一起在南园的身影，成了一个大家不解的谜。
就在云丽霞和白洁茹两人友情莫名出现别扭的过程中，309宿舍又出了件奇事。
这天下午，宿舍里来了一个人，他就是309的姐妹们都熟悉，对高永婵特别好，而高永婵偏对其态度冷淡的二叔。然而，今天高永婵见了来人却像小鸟一般迎了上去，十分亲切娇气地叫着“爸爸”，接下了东西，拉了那人的手亲热地让座，沏茶，交谈。
爸爸？二叔怎么突然之间变成了爸爸！宿舍里的姐妹们惊得目瞪口呆，瞧着父女俩的亲热劲儿，弄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原本深不可测的高永婵就更让她们觉得难以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