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的季节》


杨文英 著



谨以此文献给那个特殊年代的特殊群体--中专生！
这是一部青春、清纯、多梦季节的写真！
这是唯一一部以写真方式描写中专生的长篇小说。
这是一代中专生的历久弥的校园青春记忆。

中专最火爆的时候，当是上世纪整个八十年代至九十年代中期。那时候大学没有扩招，大学的录取都非常之低，甚至有些中学能考上大学的学生一度为零。于是，那个年代，那么一批素质优异、成绩优秀的初中毕业生，选择了报考中专，成了国家包分配的中专生，毕业后就可捧上“铁饭碗”+“金饭碗”。
但，不是所有的初中毕业生都有这样的幸运，那时几乎所有的学校，都要进行层层筛选考试，只有进入全校选拔的有限名额之内，才具有报考中专的资格，也只有全校成绩首一首二、最优秀的学生，才能在中专考试中脱颖而出，梦想成真。

哪个花季不美丽？
哪个青春不纯真？
谁的花季不多梦？
谁的青春不萌动？

楔子

可盼而又可怕的日子如期来临。
相见时难别亦难。四年的美好，今天便要收缩为记忆，奔赴天南海北，也许就让回忆永远在这里定格，也许今生相聚只在那逝去的四年，怎可轻易地割舍。
早上开始，校园里就呈现一派分别的景象，送毕业生的大客车周围挤满了人。
手握着手更紧，眼望着眼流泪，祝福的话说不完，别离的情又怎能诉尽。
“有了工作，一定给我来信！”
“别忘了结婚时寄张大红的喜单来！”
“到了西北，别忘记一定去我家！”
“一路珍重！一生珍重！”
“你四年中对我的关心我永远忘不了，谢谢你，谢谢！”
“你的胃不好，时常要注意保养啊！”
“我一定去看你，还有你温馨的家！”
……
难舍难分！说着别送了，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可手却不放松；说着高兴点，别哭了，把你的笑靥留下，可泪却不由自主往外溢出。
旁边的围观者都不忍看下去，连司机师傅也鼻子发酸，狠狠心启动了马达。
“再见！”
“祝你平安！”
“一路顺风！”
“珍重！”
一声声呼喊，一张张泪脸，一只只挥动的手，一步步随车奔跑的身影，视线模糊了，画面却永久地印在脑海间。
高博文是最后一批离校的学生。他一批批的送走同学们，然后办完了班里最后需要向学校交办的手续，下午和另几个同学赶赴火车站。火车站，有同乡肖玉琴，还有同路的孟燕、林萍、吴志刚在等着他，将乘明晨的火车回家。
关月梅也没有急着回，要跟高博文一起去火车站。高博文知道她是为去见吴志刚的。吴志刚等人和他约定在车站宾馆相见，便于赶火车，关月梅却获得了这一信息。尽管毕业分别已成现实，可关月梅还是抱着一丝幻想，感情到了这份上，怎能忘却。她还要去见吴志刚，哪怕再见他一面，和他多相守一会儿也是一种慰藉。
赶到火车站宾馆，却还有李勇军、白洁茹、甄志军、高永婵、周海星，说再聚聚吧，总觉得就这么走了缺了些什么。
此刻大家离情满怀，心绪复杂，大都挤在一个房间里闲聊玩耍。
晚上十点多钟时，和关月梅单独待在另一房间里的吴志刚却突然风风火火冲进来说：“月梅不见了！”
听他这么说，大家立刻慌作一团：“怎么不见了？”
吴志刚结结巴巴说：“我、我和她说话……她不知怎么哭了……是我哪句话伤了她……她可能受不了……”
“你是怎么搞的？”
“都毕业了，还惹月梅生气！”
“和你一块儿的人，怎么就不见了？”
大家纷纷站起，把指责和怪怨一股脑儿发泄到吴志刚身上。
吴志刚脸涨得通红，只管解释说：“我和她是在一起，我说我们的事太难了，还是分手吧，她突然流下泪来，一甩手冲出了房间，我忙追出去，可下了楼，出了大门，就不见她的身影了，我又四下寻了遍，也没有。”
众人都乱了套，高博文忙说：“别慌，我们分头出去找找看。”
一句话提醒了大家，奔下楼分成几组去找，然而附近的大街小巷，关月梅有可能去的地方寻了个遍，大家气喘吁吁回来一碰头，都说没有。
不甘心，再找，依然没有。
同学们只觉得心都提到嗓子眼儿。关月梅是个注重感情的女孩，如果她一时想不开那可怎么办？她一个柔弱少女游荡夜半街头，一旦遇到意外又怎么办？
吴志刚的精神都垮了，他有沉重的负疚感，忧虑而沮丧地对高博文说：“真不会出什么事吧？如果明天一早她还没回来，你们先走，我打算留下来。”
高博文拍了拍吴志刚的肩安慰说不会有事，却在心里说：月梅，你何苦要这样，此刻多少同学在为你担心呀！
车站顶部的钟声重重敲了二十四下，大家依然没有睡意，期待着，渴盼奇迹突然出现。
一切都是空的，包括每一个人的心里感觉都是空空的。
夜，是那么的凝重，谁曾想到昔日的美丽会被泪水浸透。
哪个花季不美丽，哪个青春不纯真！谁的花季不多情，谁的青春不萌动！
多梦的季节，注定要发生许许多多情真意切拨动心弦的故事，而且历久弥珍，一景一幕，时时勾起藏在心头永远难忘的记忆与怀念。

《梦的季节》谨以此文献给那个特殊年代的特殊群体--中专生！

当年一代中专生历久弥珍的记忆，青春清纯岁月的长篇写真《梦的季节》

第一章 初见

九月，北方的收获季节。
宇银市火车站广场人头攒动，热闹非凡，而更为引人注目的是广场里林立的各院校新生接站牌。
“呜！”一声汽笛长鸣，某次列车驶进站里，随着滚滚人流从站口一泻而出，广场上更加骚动起来。
“爸，您瞧那儿！”人潮中，一个绿衣黑裤的少女满脸红润，她身材高挑，留着剪发头，从大包小包中挪出一只手指向不远处，兴奋地冲旁边也提着行李的中年男子说。
中年男子顺着少女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了中兴学校新生接站处的牌子，笑了笑，和少女疾步走过去。尾随其后是个穿红衫的少女，瘦长脸，头发高高挽成一把下垂刷子，显得有些调皮。后面又有几个女孩和家长也跟过来。
接站处已有一个男生，他没有家长陪同独自上学，突然看见来了人，眼里闪动亮光，忙冲她们会意地笑了笑。
由于陌生而显得紧张，几个人无言地站在一边，向广场四处张望，又回头对视微笑。今后就要在一起朝夕相处了，于是各自怀着奇特的心理由目光交流渐渐搭起话来。
“认识一下，我叫高博文。”先来的男生首先作了自我介绍。
“嘻嘻！”红衫少女瞧着高博文说话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笑得高博文不好意思了，才又笑着道：“我叫林萍。”又一拉旁边一个人说：“哎，这位是我在火车上遇见的孟大小姐。”
“孟燕，与孟子同姓，梦想做天空的飞燕。”绿衣少女一笑，脸蛋上自然显露出浅浅的酒窝。
大家都盯着瞧她，她脸一红，眯眼略微低了低头。
“我叫肖玉琴，爱唱爱跳。”一个身体矮壮的女孩子介绍道，她头发也向后扎成刷子，脸上满是笑眯眯的神情。
林萍听她说话爽快，也“爱跳”，又笑起来，难道，结识的新友还有比自己还调皮捣蛋的人，今后在一起可有对手了。
又一趟列车驶进站里，冲接站处涌过来许多人，林萍暗里数数，见七八个人竟全是女生。
说笑中已知来人又有王晓慧和陆丽丽等，王晓慧比别人显得成熟，很热情，在人群中倒像大姐姐。陆丽丽身材娇小，眉目俊俏，大家都听出她的普通话说得纯正圆润，悦耳动听。
高博文瞧着竟多是女生，又看看自己，笑了。林萍也十分惊讶地笑着指高博文说：“瞧，他可成少数民族啦！”大家也已觉察到了，全都笑起来。
接站车终于来了，大家忙抬上行李，各自找了座位坐好，大客车转掉头向学校方向驶去。
大家激动地坐在车中，不停地向车窗外张望。
啊！一纸通知书让人日夜梦想的地方就要呈现在眼前了。近了，近了，“新同学，欢迎你”，插着各色彩旗的校大门旁边的六个大字格外惹眼，新同学脸上不由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走进大门，是一条宽阔的柏油道，前边是草坪花池和漂亮的大楼。道路东西也各有大楼和花草树木，不容细看，大客车已在宿舍楼前停下。
中兴学校校园的优美洁净是声名在外的。一进大门，扑面而来的便是花坛草坪送来的清爽气息，各式喷泉也绽放出千姿百态的水花和水雾。教学楼、行政楼、宿舍楼、实验楼、大礼堂都各具特色。楼群南方，巨大的体育场内，配置着各类体育竞技设施，与又一处花坛草坪有机地衔接起来。南院又有大门，由此进去，就是学校仙境一般的南园。
初秋时节，校园里各种人工栽种的花卉依然鲜艳盛开，灿烂耀眼，草坪花池边三三两两的学生举着相机合影，观赏着花草景观谈心说笑，体育场上传来哨声和阵阵喝彩声，广播里播音员甜甜的嗓音和着优美的音乐欢迎刚来的新生，听来倍觉亲切。
这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和谐，温馨美好。然而，校园内脏却并非也如此平静，并为此还有些小小的波动。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一个特殊的群体在社会中还为主流，那就是培养实干专业人才的中等职业化教育学校的中专生。他们既有别于中学生，也不同于大学生，他们更有一个令今天的莘莘学子羡慕的身份，由国家计划统一招考，毕业后再由国家统一安排工作，即包分配，也就是说，考上学就等于有了工作，而且没有学费，却有固定的助学金，学习好还有奖学金。他们也是那个时代的天之骄子，毕业后成为各行各业最接地气的人才。特别是中兴学校，其毕业生密集地成为其招生和分配地区行政事业单位和相关行业的领导和主导者，被称为“泛宇银地区的黄埔”，广泛流传过“清华、北大、中兴校”的佳话。
今年所招九〇三班就是这样一个特殊群体，更为特殊的是：班里女生占三分之二，这在校史上还不曾有过记载，这无疑令学校感到头痛，是个棘手难题。
的确，这是个棘手难题。搞了多年学生管理工作的校团委书记、学生处长关晓波感触最深，现在搞青年工作难哪，青年热情大，可怪思想也多，易受影响。上了中专后，有的从此便打苦海中解脱出来肆意轻松，有的对学校大失所望，有的对所学专业不感兴趣，再加上国家包分配这个“铁饭碗”保险，就有不少学生感到孤独、空虚、失望、忧虑，学习不上进了，开始寻求别的刺激和精神寄托……那么在这时招回这么一个班，同种情况下，是其中潜伏着一个更大的隐患，谈恋爱必将成风。多年的事实已经说明，这是呈正比例的，女生多的班谈恋爱的现象就多。中专生谈恋爱是学生管理中最令人头痛的问题，这些成熟又不成熟的学生一旦谈上恋爱，更促进学习的无心，纪律的涣散。这问题又不像别的问题那么好办，纪律和制度治标不治本，只有引导教育。可一旦出了问题，便不好收拾，学校曾因此伤透了脑筋。对九〇三班必须高度重视，防患于未然。
正像关晓波担心的一样，为防微杜渐，学校责成团委、学生处具体负责，在关晓波的主持筹划下九〇三班提前两周入学，并制定了特殊而严密的入学教育计划。但在确定班主任的时候，却有了争议，这可是举足轻重的一个角色，几经筛选，终于决定让何应书来担当这个重任了。
何应书是规划设计教研室主任，学校高级讲师，在任教的十几年中，刻苦研究，精心教学，成果颇丰，深得学生和老师的敬重。
何应书就这样担任了九〇三班的班主任。他先从档案中大概了解了全班学生情况，随后指定云丽霞暂时负责班里各项工作。从档案中他了解到云丽霞曾是优秀学生干部，年龄也比班里其他学生大一点，而且班里女生多，由她暂代班长是比较合适的。
入学教育的第一天晚上，何应书来到班里组织大家座谈。教室里四十位满脸稚气的学生，只见花花绿绿到处是女生，想发现男生还真是不容易。
何应书不禁微微笑了笑，二十六个女生，十四个男生哪！他拿起花名册，点名认识了一下，宣布座谈开始。
何老师话音一落，教室内立刻变得鸦雀无声，同学们大都低了头，从天南海北远离家乡亲人来到这里的少男少女对新环境还不适应，显得拘谨和胆怯，没人发言。
“同学们刚离开家来到学校，又听了一天的报告，总是有些感想吧？”何老师极力启发鼓励。
还是没人发言。
高博文几次想说，可每次心都跳得厉害，不过最终还是他第一个开讲：“我本来想上重点高中，考大学，因为家庭条件还是上了中专，不过我想，人是生活在希望中的，旧的希望破灭，新的希望随即产生，既是上了中专，我决心在四年中努力奋斗。”
同学们一下子全把目光投了过来。高博文已不再感到拘束，反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经他一带头，同学们都开始发言了。
李勇军说：“我母亲是一位人民教师，她支持我上这所学校，我一定深记母亲的教诲。”
云丽霞说：“我不配给大家当负责人，因为我来学校感到很孤独，很想父母，连自己都照顾不了。”
孟燕说：“付出多少辛苦和汗水，但许多事是不为我们的意愿为转移的，不管怎么样，我们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承认现实去努力。”
王晓慧说：“我喜欢外语和音乐，更想去艺术学校，到这里觉得一切与我格格不入，尤其不喜欢专业，思想上转不过弯来，只有期待着让时间慢慢地去改变了。”
同学们在继续发言，何应书时而点点头，时而顺势插两句话。是啊，同学们的话有一个明显的倾向，那就是真正如愿以偿的不多，有这样那样的想法和不如意。正像关晓波所说，随着时间的推移，学生新鲜感越来越淡，加上不良风气的影响，各种问题便越来越多，更何况，九〇三班还有那个危险的信号呢，而且女生感情敏感细腻，团结也不好搞。这入学教育能起到预期的效果吗？

入学教育结束，过了中秋，学校就放了几天假，大多数学生都外出，校园里显得格外空寂。
高博文坐在宿舍里翻着一本书，可他的注意力并不在书中。两周的入学教育给了他很大的鼓舞，激励着他，坚定了他四年要努力学习刻苦奋斗的决心。
这时，有人敲门进来，是高博文一个高年级同乡，邀他一起出去走走。高博文也觉无聊，放下书和同乡来到南边的花草坪中。
“感觉怎么样，不和想象的一样吧，又很想家？”同乡笑着问。
高博文点点头。
“刚上中专，谁都一样，很快会适应的。”
“嗯。”高博文应了一声，问同乡，“听说上了中专，上课和中学不一样，老师讲课只是个向导，全靠自己去钻研和领悟，是吗？”
同乡不以为然：“是这样，不过应付这点课程也不难，上了中专啦，谁还好好学习呀，考试糊弄个六十分，得不到奖学金，还有助学金哪，也不愁不发毕业证。实在不行，和老师讨个人情，也就过关了。”
高博文脱口说道：“那不是自己欺骗自己吗？专业知识学不好，毕业后怎么搞工作？”
同乡笑了起来：“你想得简单了些，现在重的是文凭，再说你学专业还不一定真能用上。要说实惠许多人追求的是捞三票，毕业证、党票和人票，拿到毕业证，入了党，谈一个女朋友。”
高博文感到吃惊，这可和入学教育听的一点都不一样啊，他不认可也不同意这些。
恰有人喊同乡说是外校来同学看他来了。同乡忙站起身说：“有同学来了，我得去招待招待，你也一块儿过去吧，陪我同学喝两盅。”
“不，不，我就不去啦。”高博文忙乱地拒绝着。
“那，我先走了，回见。”
同乡一溜风走了。高博文望着远去的同乡，茫然地笑笑，又低下头呆呆地想了半天方才起身要走。
林萍和孟燕连说带笑打对面走过来，看见高博文忙止住笑，互相对视了一下，瞧着高博文。
“你俩哪也没去？”高博文也同时看到了她俩，招呼道。
孟燕笑着说：“是啊，刚来学校，哪都不熟悉，只好待在校园了。”
林萍不错眼神地盯着高博文，又嘻嘻笑了起来。
高博文看看林萍：“你怎么老爱笑？”
“笑不好吗？”林萍眉头挑得老高，“我瞧见你就想笑，你肯定特爱说，还喜欢带头，车站见面，座谈会发言，总是你先开始，特别惹人逗。”
高博文笑着说：“是吗？”
孟燕说：“你敢为第一人的勇气和魄力令人佩服，鲁迅先生还奉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是伟大的呢。”
三人都笑了起来。
“请你去我们宿舍玩玩，赏脸吗？”林萍又热情地邀请高博文。
高博文说：“好啊，恭敬不如从命。”
林萍和孟燕住在308宿舍，高博文还是第一次来。
孟燕倒杯水递给高博文。因为有外班来的学生，三人便默默坐着。
半天功夫，高年级学生和班里那几个同学才陆续都出去了，林萍过去狠狠地把门关上：“真讨厌！”
“哎，这回你怎么不笑了？”高博文奇怪地问。
孟燕忙替解释道：“自从入学来校以后，常有高年级的过来，开始时，帮个忙，问问乡情，真的使人感激。可是有些高年级男生就天天过来，说个没完没了，真让人厌烦得很。”
林萍补充说：“又是请看电影，又是外出郊游，谁知道是什么意思呢！现在放假，我们宿舍不少人都被请去参加乡友聚会、旅游去了，中专和中学一点不一样，我想象中也不是这样。”
“怎么不一样？”高博文听她说这话，插话问。

林萍嬉笑起来：“我也说不清楚，反正不一样。”
孟燕笑着说：“入学后，听到的见到的，给我的感觉吧，有些事让人鼓舞万分，有些事，又让人不可思议。”
“孟大小姐还惦念着家呢。”林萍笑着说，“她爸送她走的时候，她偷偷地直哭鼻子。”
孟燕脸一红，推了林萍一把：“你还说别人呢，你今天早上还哭鼻子来着，瞧眼圈还红着。”
“你胡说！”林萍脸也红了，急急到镜子前看看自己的脸，才放下心来。
高博文笑着说：“我们少数民族孤单单的也不委屈，你们大民族人多势众倒先哭哭啼啼啦？”
孟燕不服地说：“你们脸上不，可心里呀，还不是一样的嘛！”
林萍想起什么突然问：“你们宿舍那个胖胖的男生叫什么来着？可逗啦，入学教育那天下午军训，别人都在做动作，他竟瞧着天上飞过的一架飞机一动不动，被教官训了一顿。”
“是金彤吧。”高博文对金彤印象挺深，“他歌唱的可特棒。”
林萍笑道：“咱班唱歌唱好的真不少，中秋联欢会各显身手，有王晓慧、肖玉琴、敖忠生，还有真人没露面的呢。”
孟燕说：“林萍可笑得好呀，那天军训结束做游戏，被点中节目，大家让笑，却拉着脸，噘着嘴不笑，谁知是强憋的，到最后扑哧嬉笑起来，那副样子让大家笑得肚子痛，连教官都撑不住了。”
想起那天的情景，三人又都笑得前仰后合。
林萍又双手合在胸前高兴万分的样子：“咱班是最最特别的了，女生最多，男生最少，多有意思呀！”
“还有最调皮的是林萍。”
“还有最好出奇的高博文。”
高博文和孟燕听了先后打趣，想想今后相处四年，不知又是何等快活的情景，心中不免充满无限遐想与憧憬。

第二章 脱颖而出

正式开始上课。
令同学们奇怪的是云丽霞找了何老师，说自己不能胜任班干部工作，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当这个班长。当然这时谁也无从知晓云丽霞心里隐痛的秘密。
何老师只好依允了。选举班干部还早，情况缺少了解，不能仓促行事，但班里不能没有干部，何老师又指定李勇军、陆丽丽、张建兵等先负责一段时间，等条件成熟了再选举。
十六七岁少男少女组合成了新的大家庭，每个人都在内心为自己做着最美的梦，也在学习之余物色相投相交的朋友，尽情地嬉笑顽闹。
高博文也在班里脱颖而出，大家看出他写的书法漂亮，作文优美，并且口才出众。这样，等到大家互相已经有了更多地了解，在何应书的主持下民主选举了团支部和班委会，高博文高票当选团支部书记，丁学权任组织委员，陆丽丽任宣传委员，李勇军任班长，张建兵、邢许成等人任班委委员。
高博文本来想九〇三班女生多，团支部书记是搞思想工作的，应当由女生担任合适，可班主任不同意，他觉得这副担子不轻。
一切渐渐步入正轨，元旦也要临近，团委与学生会在元旦期间举办大型歌咏比赛，要求团支部做好参赛准备。高博文和丁学权、陆丽丽召开支委会，决心全力参赛，要在这个充分显示团组织活力的活动中取得好成绩。支委会初步确定了三个参赛节目：第一个是表演唱《新生拜新年》，由高博文、王晓慧、肖玉琴、邢许成共同编导，由王晓慧、肖玉琴表演，她俩爱笑爱唱，活泼胆大，嗓音又明亮欢快，再合适不过了，另外邢许成是文体委员，通好几种乐器，伴奏有他和另几个同学，这是本班优势，别的班还得请学校老师伴奏；第二个是独唱，由班里的男“歌王”金彤担当；第三个是女生小合唱，上孟燕等十六个女生。
开完会，陆丽丽神气地说：“这回呀，登台的快让女儿国统治了。”
“咱们九〇三班不就要显示巾帼英雄们的风采吗？”高博文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
陆丽丽早又喜形于色：“到时候我们女同胞凯旋归来，男同胞可别抬不起头哪！”
“你别忘了，幕后可是我们的男书记在坐阵指挥哟！”丁学权辩驳道，“你还得受他的领导！”
陆丽丽笑了，每次开会之余，说乐是少不了的。
新年节目在利用课余时间紧张地排练，其中难度较大的还是表演唱《新生拜新年》了，但同学们都积极出点子，想办法。排练过程中，王晓慧悟性较好，肖玉琴起先是动作和歌词不和谐，也和不上伴奏，邢许成又是示范又是指点，许多时候，只得留下俩人单独排练。功夫不负有心人，新年前夕，三人的表演已相当出色。
元旦夜，庆祝新年歌咏比赛在校礼堂隆重拉开帷幕。各班推出的节目既充满节日的喜庆又显示出激烈的竞争。九〇三班虽是新生，却以新颖独特获得第二名，《新生拜新年》还获最佳组织奖。
新年取得的好成绩，令全班振奋不已。
然而，在为即将召开的学生代表大会代表候选人提名而召开的班干部会议上却产生了矛盾。学生代表名额占本班人数的百分之十，何应书建议先提名五人，三个女生，两个男生，最后民主选举确定四人。大家也都同意。当大家提了李勇军、张建兵、陆丽丽等五人时，丁学权却突然说：“我提名高博文，他是团支部书记，更能代表同学们。”
何应书解释说：“我看男生就提两个吧，多了会造成比例失调，班里女生多，理应女代表多，本来男生竞争力强，而且女生还不喜欢选女生，男生提多了达不到要求。”
丁学权立即反驳：“多提几个候选人也可以嘛，正式选举时，男生取两个最高票、女生取两个最高票是一样的。”
“那不符合原则，我看就这几个人吧！”何应书不理了。
“我提名高博文。”丁学权偏要争到底。
高博文感到发窘，脸涨得通红，其他人也紧张地不敢吱声。
何应书没理丁学权，提高声调问：“大家还有什么异议？”
“就这样吧。”高博文受不住这种气氛抢先说。
“同意这样。”好几个声音。
何应书宣布：“没有异议？那就散会。”
丁学权愤愤地走出老师办公室，回头瞥一眼何应书又扭过去扬得老高，顺着楼廊一溜烟儿走了。
高博文快步追上他：“学权，怎么，不高兴？”
“哼，我实在气愤。”丁学权仍愤愤的，望望四周低声说：“我为你打抱不平，难道你没发现吗？”
高博文疑惑地问：“发现什么？”
“走，回宿舍说。”丁学权一拉高博文。
到了宿舍，见没别的同学，丁学权说：“你没发现有人对你不服气呀！张建兵，上次对你当选书记就耿耿于怀。哼，他与班主任的关系我还不清楚，几次提着礼物去班主任家，还与团委学生会干部打得热火。当学生干部在学校可是阳关大道，谁不想争，而你太单纯天真了，这不你就被排挤掉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高博文打断了他的话，“一个班同学这样可不好，总不能为个人得失斤斤计较。”
丁学权嗤笑道：“个人得失！个人得失！现在的人谁不为自己！干脆，你我都撒手别干了，谁有能耐谁干去。”
高博文急了：“学权，不能感情用事，我们是班干部，大家相信你才选你的，为了这么一点事就范着这样？”
丁学权咬咬牙不屑一顾：“你怎么不开窍，别人礼都送，你连这么一点芝麻官还舍不得？”
“不是舍不得。别人送没送礼我不清楚，可我们做学生干部的要相互猜疑起来，那班里岂不成了一锅粥？顾全大局，我们还要好好干下去。”
“你！”丁学权仍愤愤地，宿舍回来别的同学便没再说下去。
代表选举晚上如期进行，当何应书公布候选人名单，并听取大家意见时，林萍站起来说：“别的候选人我没意见，不过我觉得高博文也是合适人选。”
林萍这么一提立刻又有人提名候选人，最后民主选举，先前没提上名的高博文、孟燕被选为代表。
选举一结束，丁学权马上来到高博文面前，满面春风，得意地说：“我们的书记，还是你行，看他们再专横。”
高博文觉得心里不是滋味，丁学权是为他好，可大家要是都互相嫉妒、互相猜疑那能好的了吗？
高博文把这话说给丁学权，丁学权还是不完全接受。高博文只好默不作声了，他想着今后既要学好专业知识，也要和同学们真诚相处，团结友爱，做好工作。
孟燕也找到高博文，说自己作为学代会代表，不知能代表什么，请高博文指教。
高博文说：“天天和同学们在一起，尤其是你们女生，总是了解些她们的要求和愿望，就是代表她们的这些愿望。”
孟燕笑着说：“可我心里老觉得不太踏实。”
高博文说：“看来大家选你当代表没错，一心想着要为大家负责，又怕辜负了大家的厚爱。”
孟燕微微一笑：“肯定还有比我强得呢！哎，你又不是我，怎知我怕大家失望？”
“你也不是我，怎么能知道我不知道你怕大家失望呢！”高博文笑了起来，又认真地说：“我也是第一次当代表呀！”
“你是书记，大家当然信任你。可我呢？我想听听书记同志的评价，我够不够格？”
“孟燕嘛，完全够格儿，大家公推的，相信自己，九〇三班的女将怕什么。”
孟燕止不住笑了起来：“书记这口气又来了。我可得再搞一点调查研究，让心里有底，不然我真不相信自己了。”
孟燕认真准备去了。

高博文不仅成为学生代表，不久又当选校团委委员。然而，对于组织委员丁学权的神经兮兮，高博文又无可奈何。每次开支委会，丁学权总要说些诡诡秘秘的话，还在高博文的面前大肆渲染陆丽丽多么漂亮，多么可爱。一次开完会，陆丽丽刚走开，丁学权冲她的背影就唱上了，“悄悄问丽丽，博文美不美”，不知她听没听见，反正回头甜甜地一笑，走开了。反闹得高博文一个大红脸，气得给了丁学权两拳，警告他正经些。丁学权哪理这茬儿，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陆丽丽多么漂亮，那是中兴学校一朵“校花”，不单班里男生眼神老往她身上溜，就是外班不少多情男生也像蜜蜂采花般围着她转，而她又是宣传委员，经常和高博文在一起，天时、地利、人和，日月积聚，想是唐僧也会动了心，高博文若无动于衷，那不是圣贤就是傻瓜。
不想班里慢慢有消息说陆丽丽和张建兵好上了。丁学权懊丧极了，可他独具慧眼，又观察到林萍时常在高博文面前的异样表现。好！林萍的心儿定像那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包含着美丽的秘密！丁学权好似发现了新大陆，就又开上林萍和高博文的玩笑。
高博文对丁学权真没办法，晚饭后，他回到宿舍，却见敖忠生一个人躺在床上无声的抽泣。怎么了？高博文忙问他。半年来，俩人已成了最要好的朋友，敖忠生见问，痛苦地说，他喜欢上了陆丽丽，也感觉她对他有意，可过了好长时间，才似有种被蒙骗的感觉知道了她另有相好，他真难以接受这个事实，觉得人世间竟充满了虚假和欺骗。
怪不得敖忠生有事没事总爱凑在陆丽丽身边，每有陆丽丽的时候，他就是那样的兴奋，欢声笑语。原以为是同学之情，竟没想到会是这样，致使他陷入了痛苦的境地！高博文忙安慰着他，又建议他再学点别的什么，充实自己。敖忠生也是这么想的，后来就报名参加了音乐兴趣小组。
帮助敖忠生解脱痛苦，高博文自己却陷入苦恼之中，由于丁学权的热心，玩笑开得班里不少人也跟着打哈哈，林萍好像真的对他有意思，每和他在一起，就显得特别，仿佛不敢和他接触，可每见他又笑，十分想接近的表情。那天，上课铃声一响，在丁学权的策划下，她的座位别人占去，偏把高博文的旁位留下，她便大大方方和高博文坐下了。高博文浑身不自在，一直没敢正眼看林萍一眼。
高博文被深深地困扰了。为什么一见她就脸红心跳呢？为什么和别的女生在一起不，偏和她坐在一起就不自在？是自己果真喜欢上了她？先前他到没多在意，可是这些天在别人的玩笑中，他感觉他对林萍确实有好感，她天真、活泼、可爱，但纪律又不允许谈恋爱，能行得通吗？他能正确对待吗？
高博文内心十分矛盾，哪个女子不怀春，哪个男子不钟情！高博文每每躺在床上，一闭眼总是浮现出林萍的身影，到了教室，不由自主想多看林萍几眼，可理智又时时告诉他，过早的品尝青果一定是苦涩的，然而，更有一种甜美的感觉与之抗衡。
黄昏时分，高博文和敖忠生漫步来到南园。
南园是学校一方风景优美的仙境，一出南大门就到了，西边是实习场，东边栽种着大片的花卉、灌木，各种杨树成行成排高耸云天，一片一片的油松、樟子树威然挺拔，小塔似的杜松、桧柏点缀在中间，一湾湖水更增添了园子的灵气。环境幽雅，空气新鲜，常有学生到这里读书谈心。
敖忠生心情好多了，说着他加入音乐小组的感受，给高博文轻轻哼着最近挺流行的一首歌曲。转过一个小土山，有三四个女生，高博文老远就听见林萍银铃般的欢快笑声，他本想转身走开，女生们已看见忙招呼他俩过去，又有敖忠生撺掇只好到了近前。
同学们又谈天说地的开起玩笑，林萍笑着佯带几分怒意，把同伴捶几拳，高博文尽量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走着走着，几个人做着鬼脸快步走出一大截，独把高博文和林萍留下，高博文想急步追上去，林萍却没急，他欲走觉得不近情理，只好和林萍走在了一起。
两个人默默地向前走去。
“哎，你看，这儿的环境多美呀，绿树成荫，鸟语花香，又没人吵吵闹闹，幽静而舒心。”林萍先开口羞涩却含情地说。
高博文笑了笑，眼睛只管望着别处说：“你不是喜欢热闹吗，怎么也爱上这种宁静了？”
林萍咯咯咯笑了起来：“这样的环境，不受外界的打扰，可以尽情地遐想，开心地说笑，还可以静静的相依相守！”林萍动情地说着，用一双火辣辣的眼睛直视高博文，高博文脸猛地红了一下，慌乱地避开了她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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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为何欢喜为何忧

晚上，高博文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翌日一早，迷迷糊糊的高博文就被班长李勇军从被窝里拉了起来：“快起吧，你倒睡得挺香。”
高博文睡眼惺忪，不情愿地说：“还早呢，急什么？”
“校团委组织春游，今天安排的是咱班，要早点走，快起来准备吧！”
“哎呀，我倒给忘了。”高博文一拍脑门，不好意思地笑了，忙穿上衣服，和班长奔下楼准备去了。
大客车载着九〇三班同学出发了，大家第一次集体春游，异常兴奋，一出校门便唱上了。高博文坐在最前，面向后，和邢许成指挥着大家一会儿合唱，一会儿分成两组对唱，一会儿分成若干小组拉歌，个个都热情高涨，一路上歌声不断。
林萍一直盯着高博文，旁边的孟燕捅了她一下，递给她一筒饮料，她半天才嘻嘻一笑反应过来。
高博文早察觉到了，但他总不敢接触林萍的目光，生怕把自己化了。歌正唱到高潮处，他又高声道：“别人称赞九〇三巾帼多风采，敢不敢与男同胞比赛对歌，决个高低呀？”
“怎么不敢？”“比就比！”王晓慧等女生一片嚷嚷。
金彤已在邢许成的示意下起歌，男生便唱上了：有谁知道天下黄河几十几道弯，几十几道弯弯里有几十几条船，几十几条船上有几十几根杆，几十几个艘公哎嗨哟哟把船来搬。
歌声未落，女生也和上了：我知道那天下黄河九十九道弯，九十九道弯弯里有九十九条船……
太阳快要落山时，玩乐了一天的同学们筋疲力尽回到了学校。
高博文和林萍、孟燕等人把车上的东西搬到了地方，往宿舍走去。林萍今天老围绕在高博文的周围，高博文一直避免和她有一丝亲近的举动，怕同学们瞧出来再说什么。此时林萍又笑着说：“书记，今天你可真威风。”高博文笑着没说话，突然听见从宿舍楼拐处传来吵闹声，忙过去一看，却是丁学权在闹，大概酒喝多了，痛苦的又叫又喊，金彤、周海星、李勇军等让他回宿舍休息，他扬胳膊蹬腿，叫他们别管。
高博文唤声“学权”去扶，丁学权只管闭着眼，眼角有几颗泪珠，还嚷着“不要管我”，手脚一顿乱抡。高博文重重挨了几下，忍住疼又劝：“学权，你是不是酒喝多了，先回宿舍休息，也好受一些。”
丁学权不听劝告。
李勇军厉声道：“丁学权，你是班干部，要注意影响！”
金彤也气愤地说：“你也太不像话了，这么多人劝你不理，非要等到学生处老师来处分你哪！”
丁学权伤心地哭道：“你们别管，我反正什么也不在乎了。”
高博文这才觉得他不是醉，而是有伤心事，轻声说：“学权，有什么话回去慢慢说，在校的日子长着呢，要给别班同学瞧你这样，多不好，以后怎么过？”
丁学权怔了一下，才不再闹得厉害，被一伙人扶回宿舍，高博文帮他脱了鞋，扶到床上，盖了被子。别的同学都出去了，林萍也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高博文，走出205宿舍。
丁学权神情极其痛楚，伸手拉住坐在床边的高博文：“博文，我心里难受啊！”
门这时被推开，张建兵走进来，丁学权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张建兵进来见是他俩，在床上乱翻了半天也没找着什么，又拉门出去了。
张建兵现在感觉心里不是滋味。他是如愿考入中兴学校的，刚来学校，他便去拜望了何应书，以便加深班主任对他的印象，得到器重。不久，他又和丁学权联合，在学校门口的饭店摆了一桌，请了学生会首脑人物和各自的几个乡友参加。
菜好好后，张建兵给每人斟满酒，说：“我和丁学权刚来学校，什么也不懂，今后还得靠你们多多照顾。”
“照顾老乡和新学弟，应该，应该！”
“来，干了这一杯！”各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张建兵忙着让吃菜。
三杯过后，一个乡友说：“其实呀，上了中专，六十分万岁，六十一分浪费，学习小菜一碟，不是主要的，像他们一样，”他指着那几个学生会干部，“当学生干部，又有名又有利。”
张建兵得意地笑了，他想起这样一个场面：食堂里，买饭队伍排得特别长，人声嘈杂，排在前的庆幸自己买到好饭，排在后面的眼巴巴盯着慢慢蠕动的长龙。这时，食堂值周的学生会主管生活保卫的副 走近排在最后的一个女生，说：“饭盒给我，我给你进去买去。”“这影响不好吧？”女生碍于大庭广众。“没事儿，我是学生会的，这点儿小事还办不到？”副 满不在乎，神气十足，他吃饭有时饭票都不必给。副 买回饭，女生妩媚一笑走了。当时张建兵就觉得进了学生会该有多好。
又一个乡友接着说：“四年中再奋斗个女朋友，你们班的条件优越，挑选性大，一个男生能分配俩。”
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俩雄心勃勃，机会有的是，为你俩的前途干一杯！”
继续让酒让菜。
一个学生会干部一脸赤红：“张建兵有心计，会来事，想进学生会，包在我身上了，你们来日方长，要说学点专业知识，还不一定能用上，不如作学生干部，将来争取个学生会 什么的，能煅烁自己的能力，有利将来工作，对毕业分配、入党都有好处的。”
“全凭照顾！”张建兵说着，又让酒让菜。
渐渐地，桌上是一片狼藉，众人都散去了，张建兵完全沉浸在得意的遐想之中。是的，他要走一条阳光大道，四年中专要不虚度，最大的收获莫过于“捞三票”，他牢记这句话，为自己设计着中专蓝图：当选学生干部，然后谈个漂亮女朋友，然后解决了入党问题，然后领取了文凭顺利毕业，然后工作青云直上，飞黄腾达。
他开始实现自己的蓝图，一开始便被指定为班干部，又被正式选举成为班干部，可是，没想到自己设计在意愿中的团支部书记却成了别人的，这使他感到十分不服气。高博文，一个书生气十足的男孩，能胜任的了团支部书记吗？同学们怎么会选这个男孩？他看不起高博文，在许多同学面前表现出对高博文的不屑。不过他想，就凭你那书生气，到底最后是谁得到的最多，恐怕不说也该是明摆着的，走着瞧！
张建兵蛮有把握，后来如愿当选学代会代表，并成为学生会委员，春风得意。这时他发现常有外班男生来找班里的女生，班里的男女同学也时常凑在一起嬉笑打闹，特别是陆丽丽的身边，常有班内外男生向她讨好套近乎，邀请她跳舞看电影。陆丽丽身材娇小，脸蛋俊秀，披着一肩黑发，衣着打扮很艳丽也很合体，亭亭玉立，焕发出少女特有的青春活力，而且说话声音甜美圆润，人又活泼开朗。张建兵暗暗把目标瞄向陆丽丽。
张建兵过生日那天，又摆了一桌，请了陆丽丽、郝丽萍，还有丁学权、刘彬山、吴志刚等人为自己庆贺生日。席间，张建兵和陆丽丽坐在一起，渐渐表露出了他俩之间的特殊关系，众人便哄笑着一起祝贺。瞧着同学们的神情，张建兵心里十分得意。
生日宴会使俩人的事在班里不胫而走，同学们都觉得意外，更有人为此伤心痛苦，张建兵却感到一种得到的满足和竞争胜利的荣耀，他开始频繁的约陆丽丽。
然而，随着交往加深，俩人却有了矛盾。
张建兵越来越觉得陆丽丽不是他理想中的那种女孩，她太娇气任性，老爱谈文学艺术，自尊心又强，与他观点不合。他对陆丽丽开始冷心了，而陆丽丽也厌恶张建兵的世故与势利。
张建兵又觉得吕海英才是他理想中的女孩，而且，吕海英也常常接近他，对陆丽丽表现出那么一种敌视的态度，他渐渐地把重心偏向吕海英。
吕海英果然对张建兵有意，俩人一拍即合。张建兵和陆丽丽平平淡淡地分手了，很顺其自然的。可吕海英对此心里总觉得不舒服，伺机找碴。这天在教室就和陆丽丽吵了起来，接着用力推得陆丽丽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又警告说：“你以后注意一点儿，没本事算了，别那么娇娇滴滴妖里妖气的。”
“你怎么这样说话？”陆丽丽气得脸都白了，眼眶里含满泪水。
“我就这样说话，可也不像你，自以为长得漂亮就什么都逞能耐，出风头。”
“你，你！”泪水终于忍不住了，顺着陆丽丽的脸颊流了下来，她感到十分的委屈。和张建兵分手后，她觉出自己的可笑和不成熟。原来，今天张建兵不过向她借个东西，她什么都没想便借给了，可吕海英竟这样伤人心。
郝丽萍上前相劝，拉着流着泪的陆丽丽走了，吕海英哼了一声把头得意地微微扬了扬，回到座位上用力地整理着课桌上的书本。
这场风波使不少同学和张建兵在交往中产生了距离，好像他身上装着定时炸弹似的。更使他不是滋味的是，高博文的确与众不同，不仅学习优异，而且才华横溢，同学中人缘极好，还有女孩追着，特别是与自己本是联手同盟的丁学权竟也帮着，真是气人！难道他的蓝图就因此而要破灭吗？不能，坚决不能！张建兵暗暗地咬了咬牙。

第四章 职责所在

丁学权春游那天并不是真的醉了，而是内心郁闷痛苦。为了追刘春丽，他费了多少心思，她竟无动于衷，说现在不想过早考虑这个问题，他不死心还是苦苦缠着她。春游时，他一片火热的感情却再次遭到她的冷面孔，让他忍受不了，便借酒发泄。
这使高博文想到班里近一年来发生的许多事，想到了他和林萍……也许我们真的小哩，还认识不了爱情这个美丽动人、千百年来拨动人心弦的字眼，更可能会错误地对待。一位女作家就说：人在年轻的时候，并不一定了解自己追求的需要的是什么，甚至别人的起哄也会促成一桩婚姻，等你再长大一些，再成熟一些的时候，你才会明白，你真正需要的是什么，可那时，你已经干了悔恨地让你感到锥心的蠢事！是啊，他们现在就感到痛苦，自己虽然没怎么，可也有一点神不守舍。
幸好这学期日子飞快，忙着放假。假期，林萍的影子还老在高博文脑海闪现，有时他竟急切地想见到林萍，可等到开学真见到林萍，高博文又处于矛盾之中了。
晚上开团委会，关晓波主持会议表扬了高博文，称赞高博文不仅学习刻苦认真，名列前茅，搞团支部工作也很有特色，能得到同学的信任，使得九〇三班在第一学年就被评为“优秀团支部”“先进班集体”，他要求各支部书记向高博文学习，然后又说：“团支部工作不像班委会的工作那样，是为同学们跑跑腿、做些服务性的务实工作，而是一种看上去看不见抓不着的工作，工作做了很难说一下子就能看到它所起的作用，但它每时每刻不在起作用，是一种潜移默化的作用，无声地引导同学们走上充满活力和正确成长的路子。作为团支部书记，就要多动脑筋，思想上要比其他同学想得活，看问题要比其他同学看得远，了解同学们针对性地开展工作，要做到这些，团支部书记首要的是以身作则，多学习，学习好，不允许同学们做的绝对不做；其次与每个同学交朋友，知心的朋友，想的是班级和同学们的利益；再次要敢于吃苦，工作学习中，有矛盾，有难题，这是自然的，要敢于去解决，要相信同学们的力量……”
高博文脸红了，关晓波的话使他精神振奋，启发很大，不由得又想到他和林萍的事上，现在要紧的是用知识武装自己，谈恋爱以后有的是机会！
散会后，高博文回到教室，发现书桌里有一张纸条，忙展开去看：博文，你好！我希望有你这样的朋友，我希望你承认我这个朋友。我希望我们不是酒肉朋友，我们应是患难的朋友。我多么希望有人在生活中时时提醒我的为人处世，促使我好好学习。活人真难，做一个受人尊重的人更难。是的，“以诚相待”，只要自己拿着热心去做某件事，即使别人怎么议论也是问心无愧的。是错永不对，真永远是真，始终相信学习上要战胜别人，心理上要战胜自己。署名是周海星。
高博文把纸条折起，夹在日记本中。前段时间，周海星约他一起出去散步。
周海星说上了中专后，感到人与人之间的交往蒙上一层功利的薄纱，本想努力奋斗，可又经不住诱惑，在哄笑中，在迷茫中，和王卫东、金彤、吴志刚等人结拜成“五虎”。原想结交一伙人，从此便不再寂寞，谁知“五虎”聚在一起，不是抽烟、喝酒、逛大街，便是对女生评头论足，无故找事寻求刺激。一次，五人正走着，垂直方向来了一个外班女生，正边回头张望边向前走，“小虎”王卫东故意紧走几步，眼看那女生没注意要撞上，却喊一句“撞了”，那女生转头一看，飞红了脸跑了，五个人开心地哈哈大笑。还有，那次五人在排球场上打排球，球飞出去了，跑在两个外班女生的前面，女生刚要去捡，“四虎”金彤便唱上了“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莫回头”，那女生捡了球气得狠狠扔了过去，金彤又唱上了“抛起的红绣球呀，正打中我的头啊”，那女生忍无可忍，骂了一句“德性”走开了，五人又一阵开心地笑。像这样，固然寻得一时开心，可每每静下心来，反倒感觉更加失落、孤独。高博文问他看没看过《少年维特之烦恼》，他说没有。高搏文又说，有机会看看吧，像书中的主人公维特一样，谁成长的过程中都会有摆脱不掉的烦恼，这是自然产生的，多为自己立些奋斗目标，多发展一点业余爱好，只有自己才能主导自己，当然友情也可以充填心灵的空虚的，只要以诚相待，天长日久真正的朋友就会多起来。周海星点了点头。
从今天的纸条和他最近的表现看，高博文知道他渴望真诚的友情，想通过发奋改变自己。
晚上，团委有事，高博文办完回来便找到周海星，拉住他的手说：“海星，我愿意和你成为真正的朋友。”
周海星望着高博文愣愣地半天没说话。
高博文放开他的手，抽出一张纸递过去。
周海星拿过来细看：甲方周海星与乙方高博文君子协定：一、不抽烟和有其他不良行为；二、学习上比赛，互勉共进；三、每天乙方陪甲方练长跑和单双杠，甲方陪乙方去图书馆；四、每月读一本书，专业、哲学、文学类，月末交流各自的心得和体会。
“行吗？”
“行！”
“那就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俩人小拇指勾在一起拉了拉，随之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
为了让周海星真正的进步，高博文知道他爱好书法，就把自己心爱的书法字贴和一本美术字贴也赠给了他。
周海星决心改变自己了，和“五虎”在一起不再说不文明的话，也不跟着起哄了，上课开始认真听讲，课余一有空便和高博文去图书馆读书看报。
这天星期日，他早早起来，又去了教室练字。半晌时分，教室门被撞开，王卫东、金彤、吴志刚闯了进来，冲周海星喊道：“二虎，走，出校园玩去。”
周海星抬起头淡淡地说：“我正忙着呢，没空。”
“哎哟，我说周海星，你也学正经了，快别装模作样假斯文。”金彤嘲讽地嘘道。
“就是，谁还不知道谁，早这样早成了龙了，还在乎这阵子。”王卫东也说。
“我真的没空，你们几个去吧。”
“噢，看来你是铁了心喽，也不顾咱哥们儿弟兄的情面呀！”金彤用话相激。
“我小虎虽是老小，可也称王称霸不是懦夫，难道学校不让打台球就借口没空，怕学校发现扣几个奖学金？哈，我上次一个月奖学金没拿，照样威风。”
周海星没理，吴志刚忙劝解说：“海星没空就算了，走，走，咱几个去吧！”
“既然人家忙，咱们走！”
“走！”门“咣”被带上。
周海星不满地瞥一眼，继续低头练字。
高博文旁边看着，既为几个人的行为皱眉，又为周海星的进步感到高兴，他心里也正孕育着一个朦胧的计划要在下午召开的支委会上提出。
团支部已经改选，大家一致推选孟燕担任组织委员。丁学权由于自己的表现造成的坏影响，在同学中间失去了信任。所以，下午召开的支委会上，参加人就是高博文、孟燕、陆丽丽了。
高博文主持会议：“首先，对孟燕当选组织委员表示庆贺，也表示欢迎！”
“对，对，孟燕，愿我们今后在工作学习上都密切合作。”陆丽丽快活地说。
孟燕忙说：“先别这么着，当组织委员，我一点儿思想准备都没有，心里直打小鼓呢。”
高博文调侃道：“怎么？不相信自己呀！”一句话使得孟燕笑了起来，高博文又道：“咱们书归正传吧，先总结一下过去工作中存在的问题。”
“我先说说。”陆丽丽止住笑，“我觉得过去一年总的来说成绩不错，但是，室外活动少了一些， 缺乏社会实践，有同学说，活动紧张了些，轻松少了些。”
高博文点点头：“过去一年，由于初来乍到，搞工作还放不开，有人提出一些建议，不敢去实施，我想，今后该大胆地开展工作，搞适合我们的创造性有意义的活动。”
孟燕说：“过去我虽不是支委，但和同学们朝夕相处，从另一个角度我发现许多同学很苦闷，找不到一点寄托，我想，团支部在这方面没起到应有的作用。”
“这也正是今后支部工作要针对的重点。”高博文说，“咱班主体是女生，主要问题还在女生，本来我建议书记选女生为上，这次改选我又提出让孟燕当书记，又不依允，这就让我为难，男生我了解，却是少数民族，女生我就不好了解了，开展工作难免失于偏颇。”
“你也不相信自己了？”孟燕插话道。
“有两位女将，我怎能不相信自己！以后你俩就把女生承包了，多了解、理解她们，有了问题咱们共同解决。”
“书记就放心，什么时候，九〇三班还是女将扛大梁，保准威风地让男同胞脸红，孟燕，你说呢？”
“那当然！”
“你俩有信心就好。另外，同学们对我们也提出要求：学习上勤勤恳恳，工作上踏踏实实，行为上堂堂正正，有错误，但肯于接受批评，努力改正，不用有色眼光看待任何同学，这也作为我们支委的准则，怎么样？”
“好！”
“那么下面就开始研究支部计划。”
三人各自拿出草拟的打算，放在一起讨论。
“书记，你提出的要举办一个长期性、让同学增强集体观念的活动是什么呀？”孟燕指着高博文的草稿问。
“我还没想出来具体是什么，只是觉得要有这么一个活动，既能增进同学们的了解，又能让一部分人负起责任，什么活动呢？又模模糊糊。你俩也想想，这只是个打算，等条件成熟了再说。”
孟燕“嗯”了一声，三个人继续讨论。
计划敲定后，高博文又强调说：“你们俩一定要做好女生的工作。”
陆丽丽说：“男子汉怎么也婆婆妈妈的，不相信我俩呀！”
“不是，你俩知道吗，今年新生马上入学，又要给咱们班招来八个女生插班就读。”
“真的？”俩人吃惊地问。
孟燕又说：“那你们男生可更成孤家寡人啦，不过请书记放心，我们一定努力！”
开完支委会，已快晚上了，高博文突然想起要找丁学权谈谈，支部改选，他会不会有什么想法，和他再说说才好，明天找找他。
第二天中午，高博文约丁学权到校园散步。又是一个鲜花盛开的时节，瞧着各样各色的花，高博文不禁感叹道：“真快呀，没想到已经一年多了，刚来校的那副样子还仿佛历历在目。”
“是啊，想起来真可笑。”丁学权也有同感，“那时候我还和张建兵一起请客送礼，想进学生会，其实连个组织委员也当不了。”
听丁学权自己主动提起这件事，高博文便接茬问：“那你对这次团支部改选有什么想法？”
“其实我也没什么想法，当学生干部我不是料，我想我还是向别的方向发展吧。”
“以后班里的活动，你还积极参加吗？”
“博文，只要是你倡导，我全力以赴。”
“学权，真的吗？谢谢你！”高博文感到格外高兴，要请丁学权喝饮料。
刚走出大门口，一辆小轿车停在面前，从里面下来一个中年妇女和一个少女，搬下几件行李，车又开走了。是新生吧，俩人忙过去帮忙提行李。
那少女，小巧个儿，瓜子脸很清秀，羞涩地低着头。丁学权打量着她，问道：“哪个班的？”
“九〇三班。”少女声音低地仿佛只有她自己能听见。
“九〇三班！”丁学权已经听说今年班里要安排几个插班生进来，马上显得兴奋起来，“叫什么名字？”
“周凤琴。”
“周凤琴！”丁学权低声重复着。
把周凤琴送到报到处，高博文准备走，丁学权却把他拉住，帮周凤琴报到后，又送到306宿舍才离开。

第五章 心结

九〇三班又插班进来八个女生，是学校自主招生的自费生。为此，团支部、班委会联合举办主题“喜接新友共渡中秋”联欢会。
教室里飘着轻松欢快的乐曲《十五的月亮》，八个新同学坐在最前边的桌子边，老同学说说笑笑，东张西望地指划着。
角落处，云丽霞和性格相投的白洁茹坐在一起，她只是入神地望着新来的八位同学。
乐声戛然而止，主持人高博文出现在前面：“在这秋风送爽，美酒飘香，月圆果圆，硕果累累的佳节，我们九〇三班更添喜讯，又有八位英姿飒爽的女将加入我们的行列，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她们的到来。”
掌声猛烈地响起来，大家对八位新友表示真诚地欢迎。
“去年，我们圆了四十个梦，今年，这里又圆了八个梦；去年，我们入学时，多少同学爱唱一曲《恋曲九〇》，因为我们十分荣幸聚在九〇年，聚在九〇三；今年我们还爱唱这首歌，因为我们还是九〇三，我们都一样，爱心是共同的，友情是常青的，九〇三班的团结向上是永恒的，就让我们齐唱这首歌，作为今天联欢会的序曲，也作为我们团结友爱、奋发向上的开端。”
高博文话音一落，歌声起来：“乌溜溜的黑眼珠和你的笑脸，怎么也难忘记你容颜的转变……”
云丽霞却像有什么心思，没有跟着大家唱。
“……或许明日太阳西下倦鸟已归时，你将已经踏上旧时的归途，人生难得在此寻觅相知的伴侣，生命终究难舍蓝蓝的白云天。”
歌声落下。
“好，现在我们的联欢会正式开始，请班主任何老师致辞！”
掌声又起，何应书摆摆手示意掌声停下，笑着说：“很高兴和同学在一起联欢，千言万语难以言表，我只说四句话：一对八位同学表示诚挚的欢迎，来日方长，祝梦想成真。二祝大家中秋节快乐，愿同学们在今后的学习生活中，团结一致，互勉共进。三祝大家像歌中唱的一样都能拥有自己的一片蓝天。四祝联欢会开得成功，同学们玩得开心！”
再次响起掌声。
“下面，九〇三班的欢快歌手、活泼诗人王晓慧要用她的诗心和歌声表达对八位新同学的欢迎。”
王晓慧在掌声中站起来，笑声早已传出：“在今天这个美丽的日子里，我特意写了一首诗，把它献给大家，诗的题目叫《扬帆追梦》。”
王晓慧开始声情并茂地朗诵：
因为不相信梦境永远虚幻
也不认为天空总会晴蓝
心血铸就目标
我们相聚人生驿站
唱着九〇年的激昂恋曲
奔向追寻真理的彼岸
我们以勤为径
何愁书山自嘱高不可攀
直抵主峰摘取桂冠
我们以苦作舟
哪怕学海渊深无涯
打捞瑰宝笑荡云天
不惧重重暗礁阻拦
不悔希望会遭挫难
我们依旧扬起前进的风帆

因为不甘心年华总是暗淡
也不情愿岁月缥缈如烟
汗水结成情缘
我们携手同窗四年
揣带一颗颗的青春之心
实现早已憧憬的夙愿
我们爱好做梦
打扮季节自是如花灿烂
笑饮人生指点江山
我们喜欢激情
当有满腔热血纯真
吟风歌雨舞浪潮端
不惧重重暗礁阻拦
不悔希望会遭挫难
我们依旧扬起前进的风帆

掌声中，云丽霞拉了拉旁边的白洁茹，俩人悄悄出了教室，来到楼台上。俩人静静地站着，任凉爽的秋风掠过。
教室里这时传来金彤雄厚嘹亮的歌声。
白洁茹问云丽霞：“你今晚好像有心事？”
云丽霞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不爱热闹的场面，只想找个地方静静心。”
“我也不十分喜欢热闹，倒是孤独寂寞也是一种境界。”
云丽霞没再搭话，爬在楼台栏杆上望着天，白洁茹也望去，满天的星星被一缕缕云飘浮的时隐时现，中秋的满月也从云中钻入又钻出，看样子要下雨。
果然，一阵风过，天渐渐被云彩覆没，有雨丝儿飘落下来。
“下雨了，回教室吧。”白洁茹说。
“哦？哎！”云丽霞猛回过神似的应道。
俩人回到教室，刚好是肖玉琴唱地方小曲，由邢许成风琴伴奏的节目表演结束，同学们正鼓掌呢。
联欢会散时，雨已经下得很大了，同学都忙着往宿舍跑。
联欢时的快乐气氛还未散尽，309宿舍的女生们兴奋地谈论着刚才的情景。
云丽霞却头蒙着被子无声地哭了。
大家哪里知道，云丽霞有一段坎坷的经历深埋心底。

小学毕业，告别了天真、烂漫、幸福无忧的孩提时代，云丽霞以优异的成绩升入初中，并又很快得到老师的赏识和同学的喜欢，当上了学习委员。可各方面处于优越环境中的她后来竟变得骄傲了，目空一切，瞧不起别的同学，渐渐就脱离了大家。
一天傍晚放学，班里的同学都逐渐散去，她没有走，在教室里做作业，这时教室里还有一个同学，他见再无别人，突然来到她面前，声音急促地说：“云丽霞，我喜欢你！”她吃了一惊，抬起头，脸变得通红，心跳加快，结结巴巴说“你，你！”没再说出来，站起身要走，他却一把抓住她的手：“云丽霞，我真的喜欢你！”正在这时，门外突然闯进一个男生：“哈哈，大青白天的，两个人拉拉扯扯的干吗呢？”云丽霞羞得挣脱他的手，捂着脸跑出教室。
云丽霞连气带急一口气跑回家中，到了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眼前总浮现出教室里那一幕。他，在班里并不起眼的男孩，自己从来没有注意过，可今天，他竟然向自己表露了心迹！云丽霞觉得脸烧，心还跳得厉害。
第二天，他俩的传闻便被添枝加叶的传开。他接近她更是明目张胆，仿佛事情真是那样。
脱离了好朋友和同学的高傲公主，不但没有感到羞愧，反而产生了奇怪的念头，为有男孩追她而荣耀自豪，她希望有人把她公主般的看待，让男孩满足她在大家面前表现高贵神气的心理。
从此，俩人泡在一起，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忙于约会谈情，学习成绩一落千丈，许多同学见了她，更像见了瘟神，生怕有什么传染给他们，背后对她指指点点。老师们也表现出冷漠的态度，只有班主任慈母般的关心她，找她谈心认识错误，可她不能自拔。
谁知，那个男孩却因经常旷课，学习一塌糊涂，又参与打架和偷盗，被学校开除。
这一打击对她非同小可，静下心来认真想一想，她才觉得，她根本就没有真正的喜欢过那个男孩，只是满足了一颗虚荣的心。她变了，变得沉默寡言，变得胆小怯懦，变成了另外一个人。那个男孩又来找她，她冷冷的回绝了，男孩气愤万分扬言要报复，果然，不久男孩就找了几个人又来了学校，拦住她，让跟他们出去，她还是冷冷地拒绝了，那几个人立刻脸露凶色，准备要挟她，恰被班主任赶来解了围。她痛哭了一场，关闭了自己的心扉，一个人与孤独寂寞为伴，只知道抱着书本拼命地学习，还是学习。
很快，她的学习成绩又名列前茅，学校鉴于她的表现，毕业前评选她为优秀学生干部，以鼓励她。她对此并没在意，就在以优异成绩拿到中兴学校的录取通知书，她也并不觉得意外和激动，只是，家人和老师同学向她祝贺时，她不由得涌起无限的心酸。
云丽霞带着不泛一点儿波澜的心来到了中兴学校。
中专生活是紧张枯燥的，也是轻松活泼的。从书堆题海中抬起头来，从漫长的个人封闭圈中走出来，来到新的环境，睁眼认真面对周围的现实时，云丽霞感到一切是那样的陌生，那样的不适应，不知该做什么，考上中专了，学习已经没有多大意义，那么干什么呢？实现自己的理想，自己的理想又是什么？从来没有想过！学习原只是为了学习，没有了学习又该做什么……
班里的同学在快活的交往，忘情的玩乐，有的室友还把男生单独领回宿舍。云丽霞感到痛苦，感到没有依托，想和同学们一块儿去玩得开心，却又改变不了已有的性情，想与一些同学敞开心灵交交朋友，可是又做不到。还是那样的陌生，还是那样的不适应，生活是这样的无奈，生活又如此漫无目标，她想到了退学回家，回到父母的身边。是父亲深明大义没同意让心爱的女儿退学，耐心劝导，深切关怀，终于使她继续在中兴学校读下去。
经历了这些坎坷的云丽霞，庆幸自己是九〇三班的成员，这是个先进班集体，大家都很团结友爱，不过，她的情感依然十分脆弱，今天，看到同学们在联欢会上的欢声笑语，那些新来的同学也和大家一块儿欢乐，不禁又勾起无限感伤。

第六章 谋求打开心灵的秘方

林萍真情萌动有意于高博文的时候，王卫东却对林萍穷追不舍。去年刚入学林萍的调皮就引起大家的特别关注，王卫东似乎也有过一种朦胧的爱慕。当时王卫东没和林萍发展，原因是他被高永婵所吸引，她也是那种活泼型的女孩，并且比林萍漂亮。王卫东和高永婵的交往日益密切。但是，王卫东还是心有余悸的离开了高永婵。随着和高永婵约会交往增多，他发觉高永婵和不少高年级男生交往都很密切，也有一些外校的男生常来，把他像逗小孩子似的。
王卫东的目光再次转回到林萍身上，他更觉着林萍的天真无邪，那种调皮是从无计较、从无顾虑的，招人喜欢。王卫东转而死死去追林萍了。
十六七岁的少男少女对一切都充满纯真的好奇，更易为感情所动。除了一意向往和追求自己心中潜聚的醉人芬芳，世界里似乎再没有别的东西所存在。林萍经不住王卫东对她公主般的追捧与呵护，并且也没得到高博文对她比对班里别的女孩子再亲近一些的表露，心终于从高博文身上渐渐收回。
王卫东和林萍双双坠入美丽季节里春水初融响着美妙音符汇集而成的小河里，向着远方流去。对于每一股溪流在汇入小河流淌去，前方会有旋涡？会有干涸？这时无暇想到、不愿想到或是无法想到的。想到的在这时一切都是朦胧的美丽。
林萍和王卫东相恋，无形中使高博文感到从未有过的解脱，他继续在谋划着那个长期性活动，以便让青年团工作更有特色，更有实效。
可是，还没等他的计划实现，却又发现周海星进来又开始走旧路了。那是周六晚上，高博文和敖忠生去外面买东西，走出大门，就见周海星和一个外班学生争执，旁边王卫东、吴志刚虎视眈眈地站着。
高博文和敖忠生忙走上前去。
“海星，怎么回事？”
“我？”周海星看到高博文，本来喝酒发红的脸更红了，他停止了争执不言语了。
“这个小崽子，我们在饭馆吃饭时，他老找周海星的茬儿，小瞧人怎么着！”王卫东插话了。
高博文看看王卫东，又看看那个外班同学，说：“你走吧。”
那外班学生走了，王卫东又想拦，被高博文劝住。
“回去休息吧！”高博文一拉周海星往回走，王卫东、吴志刚还恨恨地说“便宜了那小子。”
周海星回去休息，高博文没说什么，也休息。
第二天周海星见了高博文觉得不好意思，几次想说什么，又没说，高博文却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星期一课间操后，周海星以为高博文不会再和他练杠子了，便一个人走去，一只手却搭在了他的肩头，凭感觉他就知道是高博文，心里顿觉热乎乎的。
高博文练了几下，跳下杠来，活动活动手指脖颈，冲周海星笑笑。
“博文！”周海星忍不住了，一阵热浪涌过心头，使他更加感到愧疚。
高博文止住他的话：“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别说了，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不过，今后日子还长呢。”
“那？”周海星顿了顿，眼里发酸，不由得使劲儿抿了抿嘴：“我想看你写的日记，我总觉得每次和你谈话对我受益匪浅，我很想了解你和你的生活观点，能把你的日记给我看看吗？”
“当然可以。”高博文爽快地答应了。
上课铃响了，俩人忙向楼上跑去。
为了和周海星敞开心灵交往，高博文把自己上了中专写的日记全拿给他看，尽管其中也有自己的秘密。
过了一段时间，周海星把日记还给了高博文，还在日记后面的空白处写了一段话：
博文：
看了你的日记后，对于我感触很深，你对学习的认真，对事业的执着追求，对工作的热心和你那助人为乐的处世态度，主要还是你不断鞭策自己的上进心，让我望尘莫及。
对于我来中兴学校的一年多，大部分时间是为了一时的痛快而在喝酒、抽烟、玩乐中度过，时常痛恨自己，我不相信我无能，只是恨我没有真正干一些实实在在的事，可一次次地立志、决心书对于我却那么无用，这样我便没有脸皮再谈什么“志”，也不愿在日记上写。我知道，我也看透了我，这样便喝酒、抽烟，醉了可以忘掉一切，朦朦胧胧地生活；这样便有了多余的时间，就把精力浪费在为你我、她我之间的“情”上，学会了花言巧语，学会了自己骗自己。我没有战胜自己，心里便极度空虚，便想有些朋友，可惜他们给予我精神上的帮助太少太少了；便羡慕你，你过得太充实了，可我在你面前说了那么多的“假话”，也便无语了。
不过，我还要好好地生活，我相信我也有才能。
博文，请原谅我！

高博文读完，陷入了沉思，要使同学们共同进步，特别要使一些表现落后而不甘落后的同学真正改变过去的缺点，必须有一个载体，让大家相互沟通、相互帮助，形成先进带后进，集体带个人的风气，也让一部分同学干一些实实在在的事，增强责任感，从而来改变自己，那么，这样的载体活动是什么呢？突然，一个灵念闪过高博文的脑海，日记！对了，这不是一种很好的形式吗？莫名的喜悦跳跃在高博文脸颊。
“书记，一个人乐什么呢，说出来让我也分享分享。”
“哦，孟燕呀！”高博文抬起头，见孟燕走过来，也没有把话挑明，只是说：“没什么，你有事吗？”
“怎么，非得有事才能找你书记呀？”
“无事不登三宝殿嘛，呈报上来吧！”
“书记，你不是说过想搞一个特别的活动吗？”孟燕笑了。
“是啊，你有了新想法？”
“嗯！”孟燕坐下认真地说：“咱们班女生多，女生感情丰富细腻，我发现好多女生极易动感情，好像有很多心事和忧伤，就我本人来说，也有许多事让自己困惑苦闷，需要别人的理解和关心。每每这时候，许多人就写日记，倾诉心中的感情苦闷。我想，班里应有这么个活动，以日记为中心，进行心灵对话，原来嘴上说不出来的在笔下倾诉出来，彼此沟通，增进了解，促进团结友爱，而其中反映出的问题，又为我们团支部工作提供了针对点。”
“太好了，我正想到了办日记刊物上。”高博文听孟燕说完不禁眉飞色舞，对办这个活动又多了几分信心。
孟燕瞧他那样子，笑出了声。她很高兴能和高博文的想法竟不谋而合，就不由得脸一红，想起前两天和高博文那场单独谈话的情景来。
那是一个雪后的星期天，她因心情烦闷独自来到粉装玉砌的南园，谁知遇到高博文也在南园，便上前笑道：“书记，一个人好浪漫呀！”
“噢，是吗？”高博文看看自己，又望望四周，“果然好个雪中人景，可我以为自己是独踏南园雪，没想到无人时节巧遇你啊。”
孟燕脸突得红了，她绕开这个话题，问道：“书记今天雅兴不小，独自来逛南园？”
高博文扬起手中的讲稿笑道：“要上阵了，找个清静的地方磨磨枪呗，要是讲砸喽，那可就不好意思回来了。”
孟燕知道过几天他要代表学校参加北部五省市中专生演讲赛，现在正在演练，微笑道：“你肯定能讲好，我先做个观众，一饱眼耳福吧！”
“这？”高博文为难了，在一个人面前讲还真比在万人会场上讲使人憋手蹩脚，抹不开脸来。
“怎么，书记，这点小小要求也不能满足？”孟燕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见孟燕急了，高博文只好一横心：“好吧，你别见笑。”
孟燕又高兴起来：“我是向书记学习呢。”
俩人来到一座松塔后面，高博文尽量把孟燕当作千百观众，然后开始讲了，开头还觉别扭，讲到动情处也就发挥得如在无人之境了。
孟燕拍掌笑道：“书记这功夫是怎么学来的，这么棒！”
“这事儿还真让我忘不了。以前我在别人面前也不敢讲话。后来，年轻的班主任老师硬逼着我参加全校演讲大赛，我没办法硬着头皮对付。当我第一次在班会上试讲时，嘴里像塞了棉花一般，结结巴巴讲完下了台，恨不能找个地方躲起来。可老师偏不放过我，给我鼓励，向我示范，叫到他的办公室单独练，好一顿折磨！嘿，没想到正式登台亮相的那一天，我竟超常发挥，引起轰动，夺得第一名。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我不但喜欢上演讲，而且胆子也大了，信心也足了。”高博文说起那件事特别激动，是那位班主任使他前后判若俩人。
孟燕听了这富有传奇色彩的经历，睁大眼睛笑道：“怪不着书记这么有才，原来有这么一段故事。照这样说来，我也可以成为演讲家了？”
“当然。”高博文肯定地说，“谁也不是生而知之，要想成功，首先得经历一番痛苦的磨砺，就像一颗珍珠的产生，是经过苦烁煎熬才获得的珍宝。”
“痛苦的磨砺！”孟燕随口重复着这五个字，似有所悟。又想问个问题，脸一红欲言又止。高博文虽是团支部书记，她钦佩他，可“娉娉袅袅十三馀”，豆蔻年华少女心中的秘密又怎好启齿向年纪相当的少男诉说并请教呢。
少女如花，少女感情的细腻微妙更比大自然争奇斗艳的鲜花异彩纷呈，神韵无穷。孟燕心中的微澜谁又能体味到呢。当高博文说“没人时节巧遇你”她所以脸红，是正触动她的心思。她一个人雪中来南园，不是赏雪，更不是读书，只是想让烦乱的内心清静清静，以达到一种超凡脱俗的境地。
来校一年多，孟燕在大家看来学习优秀，表现突出，然而在她的内心世界里并不真是平静如水，只是她表面上给了我们一种文静淑女的感觉。上了中专，她也为自己设计了美好的前程，想学有所成，完美自我，但想象和现实的差距毕竟太大了，中专生活中许多现象令孟燕感到无法理解，不知该如何去做，情绪很纷乱。
别的还犹可，最摆脱不掉的苦恼是大家似乎都说不清楚的友情，谁不渴望友情啊，尤其是异性的友情，无论这是清晰的还是朦胧的，都让她们神往。先是有人开她和李勇军的玩笑，后来，吴志刚追陆丽丽成空，便和她接交的次数多起来，动不动坐在她旁边找她的话，当她感觉他把友情的砝码向朦胧的一面倾斜时，她却有意疏远了。
十六岁的少女，正处在人生最美丽的鲜花季节，感情有时自己也说不清楚，因为那里面包含了太多令人向往的美妙，可理智又告诉她美丽中可能包含的错误。忙着学习，参加集体活动是充实的，可每每闲暇或是寂寞时，一切烦乱都涌上心头，觉着自己如天上的流云不知要被风吹向何方。
别人依然在开她和李勇军的玩笑，吴志刚还迷恋于她，她还在痛苦地思索。她似曾有过一种神奇的憧憬，但她确实还不曾认真想过。那天，李勇军和吴志刚都在她们308宿舍，她借口躲出去，来到“万径人踪灭”的南园，想让心绪在空寂中平静，彻底平静！没想到，高博文也来了南园，孟燕很佩服高博文，他与众不同，凡事都乐观豁达。她还记得高博文给她和林萍、陆丽丽认真指导练书法的情景，有他在，就使人觉着开心。孟燕出于少女的敏感羞涩，没好直接请教高博文，不过，她的心境顿觉开阔多了。
现在她给高博文的建议绝不是一时冲动，那可以说是她内心的深切感受。在心灵的苦闷中，她把内心的真实都倾吐在日记中。
“你怎么了？”高博文看到孟燕异样的表情，问道。
“没，没什么。我去叫丽丽来，咱们商量商量。”孟燕回过神来，掩饰着，忙去叫陆丽丽了。
陆丽丽来了一听，也挺赞成：“这是一项很好的活动，我想同学们正是有苦无处诉，开这么一块园地，符合实际。”
孟燕说：“具体形式我想是办日记报刊吧，出版以后，互相交流。”
陆丽丽说：“对，就办报刊，那出刊周期怎么定？”
高博文说：“我想还是每周一期合适，主要是利用周末的闲日子，太密集反而喧宾夺主了。其实我们的目的归根结底归结到学习上，是为了大家好好学习而办的。”
孟燕说：“那么命名为《日记周刊》怎么样？”
陆丽丽和高博文也都同意。
高博文说：“办刊组织就成立日记小组。”
陆丽丽一听摇头：“小组不好听，不妨叫成日记编辑部，听起来神气，同学们干起来也感到心劲十足，谁不爱个新奇。”
高博文说：“这倒能满足人的一种虚荣了，好吧，那么社长由谁来担任，你俩物色没有？”
孟燕想也没想说：“就书记担任不挺好！”
“我不能当社长，而且支部委员都不能担任社长，组建后，支部只是宏观调控，不插手具体办刊事务，全权下放班里同学去搞，这也是咱们最初的设想。”
“那谁当社长合适？”俩人同时问。
“王卫东。”
“王卫东？”俩人大吃一惊，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孟燕着急地问：“书记，你是不是在开玩笑呀？”
“不！”高博文口气十分坚定，“王卫东是表现差些，但并不是说他就不愿进步，就不愿为班集体出力。我发现他有一股江湖上那种‘行侠仗义’的胆气，如果能正确引导不是变害为利了？所以给他肩上担上责任，让他有事可做，加强热爱班集体的激情，不是一箭双雕，两全其美！”
“那能行吗？”孟燕还是怀疑地说。
“当然行！我还想让表现突出的和表现落后的同学搭配办刊，其中关键是要信任曾经表现差的同学，绝对不能在工作中对他们表示怀疑和瞧不起。本来，我这想法原想不说，但今天说出来，我们明白，以免传出风言，反倒影响团结。”
陆丽丽笑着说：“书记，你这可是搞阴谋呀！”
“怎么，只要有利于大家共同进步，搞点阴谋还是光明正大的嘛！”三人一齐笑了起来。

当年一代中专生历久弥珍的记忆，青春与清纯岁月的长篇写真

第七章 新生

初步拟定，《日记周刊》社组成如下：社长，王卫东；主编，周海星；编委，王晓慧、周凤琴、陆丽丽、吕海英、肖玉琴、刘彬山。
然而，在争取班委会的支持时，班长李勇军挺赞成，也挺支持，却遭到了张建兵的极力反对，说搞日记周刊没有多大价值，对大家根本不会有多少受益。
孟燕和陆丽丽肺都要气炸了，高博文眼神示意她俩别发作，平静地说：“这也为搞这项活动提出了另一个方面的问题。我想，既是这样，试着看吧，有益就坚持下去，无益就停办，行动总是要比不行动好。”
相互联商会却被浇了瓢凉水。
陆丽丽狠得直说：“早知这样，找他们商量什么，我们自己办就是了。”
孟燕说：“书记还说他们有理，分明是故意刁难。”
高博文理解她俩，不过，事情强加于人不好，他劝道：“让事实去证明一切吧！”
孟燕和陆丽丽心中虽不平，也不便再说。
李勇军又找了来，说：“这个活动我觉得很有意义，尽管班委会意见不一致，不过，今后我会尽力支持的。”
三人听了，感激地望着班长。
经过周密的准备，《日记周刊》创刊典礼大会在九〇三班教室举行，当高博文把创刊的主要意图向全班阐述完后，同学们振奋激昂，纷纷表示踊跃参与，积极支持。接着，孟燕宣布了任命名单，陆丽丽代表支部讲话，相信他们一定能办出特色，办出九〇三班的风景。王卫东和周海星激动地脸上红光溢彩，他俩根本没想到如此重任会落在自己的肩上，表示一定不负大家的爱戴和厚望，尽自己的力量为同学们做些能做的事。
久久不平息地掌声中，日记周刊诞生了。

第一期手写《日记周刊》出版，当日记编辑部的成员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把新生的产物公布时，便围上了一群同学，一起品评着其中的内容版式，给予了好评。编辑部同学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第二期，第三期……每期刊物出版，都被同学们抢着看，总不是从这个同学的书桌里到那个同学的书桌里，就是从她的手里传到你的手里。四十八个同学的内心世界是那样的丰富和奇特，原以为俩人很要好，很了解，没想到她还有那样的想法，知道了她对人生的看法，他学习的态度；了解了你还有一颗火热的心，她内心里是那样的忧郁；理解了她原是家庭负担沉重而一心学习的苦，她渴望友情而逃避友情的行为……同学们觉得彼此距离更贴近了。
这一切令编辑部同学欢欣和鼓舞，他们为能为大家做事而感到一种充实，一种责任，他们为能为集体工作得到同学认可而乐于忙碌。
恰在这节骨眼上，吕海英提出要退出《日记周刊》，说她不愿意干了。当然有人清楚，这是张建兵在背后搅局。编辑部成员真气坏了，正当大家热火朝天的时候，她却给浇一盆凉水。
吕海英执意退出去了，《日记周刊》编辑们虽是气愤，也并没再说什么，同意她退出，同时吸收关月梅为成员。关月梅是后来插班的八个女生之一，她对周刊工作特别热心，曾提出想做些什么，今天如愿以偿，她万分高兴，尽心尽力完成任务，总为大家在办刊时准备茶水和小食品等，被亲昵地称为编辑部的“勤务员”。
又一个星期天，窗外西北风卷着雪片乱飞，而九〇三班教室内热气腾腾，编辑部的同学边谈笑着边讨论出版本期的《日记周刊》。
陆丽丽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咋了咋嘴，冲关月梅笑道：“今天勤务员泡的茶清香可口，润肺怯痰，不错，不错！”
关月梅接着话茬：“真是味道好极了！”
一伙人笑了起来，王晓慧趁机玩笑说：“将来呀，我们勤务员的那位白马王子，一定会享一生的幸福甜蜜呢，被体贴入微呀！”还没说完，关月梅一个箭步冲过去挠她的痒痒：“我让你耍贫嘴！”王晓慧笑得喘不过气来：“月梅，告饶，告饶，再不敢了！”关月梅方才停手。
吴志刚高举一个茶杯说：“不管怎样，让咱先享享甜蜜。”说着扳起杯子豪饮几口，“唏，呵，勤务员，茶倒是好，可今天准备给咱们买啥好吃的？”
“是啊，今儿个可得来点新花样。”
“今天哪，不用我准备，老天爷早备下了，保准大家从没有尝过的新花样。”关月梅诡秘地笑道。
“是什么？”周凤琴天真而急不可待地问。
“窗外，现成的。”关月梅用手一指，大家向外望去，风雪正紧。
“让我们喝西北风呀！”大家都笑了起来。
王卫东却一直没笑，他从面前的稿堆中抽出一篇日记稿说：“大家读读这篇日记。”
大家忙传递着稿子看，原来是云丽霞写来的日记《暗夜星知心》，如泣如诉的写出了她那段不堪回首的经历和上了中专的苦闷，渴望友情的黎明，渴望理解的阳光，很感人，文采也不错。
编辑部的同学为之打动，脸上都露出一副严肃神情，默不作声了。热心的“勤务员”眼睛甚至有些发酸了，根本没有意识到朝夕相处是同学也当作姐妹的云丽霞，竟会有这么一种苦涩深深埋在心底而无言地煎熬。
王卫东又说：“我们日记周刊一定要帮她回归到集体生活中来，大家想想看怎么个帮法。”
“我觉得首先我们日记周刊每个人都要用自己的真心去和她交朋友！”陆丽丽说。她此时的感触更深，她以前和孟燕一样，很是怀疑高博文的决定，可事实却正如高博文所料，王卫东是有那么一种“义气”，在担任社长以来便渐渐升华为一种集体的责任感和荣誉感了。
周海星说：“还应该在周刊中刊出日记稿加编者按，动员全班同学都伸出双手，捧出爱心帮助她。”
“对！”每个人都感到责无旁贷。
云丽霞的日记《暗夜星知心》在日记周刊“生活日记”栏中刊出了，立刻引起了全班同学的关注，打动着大家那年少冲动而又火热的心，有人暗暗决心要帮助她，有人无言地在生活学习中关心照顾她，更多的同学写了感想，或说出看法，愿她正确对待，或表明心迹，愿和她交知心朋友。编辑部的同学读着一篇篇滚烫的心言，不知说什么好，在下一期日记周刊“回音壁”选择刊出部分回音，并把全部回音原稿转给了云丽霞同学。
云丽霞哭了，感动、感激……任泪水在面颊流淌。
为了让云丽霞更多地感受到集体的温暖，完全走到大家中间来，高博文又嘱托孟燕和陆丽丽多和她交往，给予关怀，并由孟燕负责，专为云丽霞举办一次生日晚会，给她一个意外地惊喜。
到了这天下午，孟燕就组织日记周刊编辑部的同学和高博文、陆丽丽一起来到309宿舍实现她们的愿望。
此刻，云丽霞正在教室学习，同宿舍的刘春丽一阵风跑进教室，来到她面前就喊道：“丽霞，跟我回宿舍。”
“什么事儿？”云丽霞抬头问。
“回到宿舍就知道了。”刘春丽一脸神秘，拉起云丽霞。
云丽霞猜不透刘春丽葫芦里要卖什么药，疑惑地站起来。奔到楼上，当推开309宿舍门时，云丽霞愣住了，只见宿舍中央一张桌子上摆着一个生日蛋糕，十八支生日蜡烛正闪出橘红色的光芒，再看宿舍里挤了满满的人。不容云丽霞细想，刘春丽已经把她拉到桌前：“今天是你的生日，这是宿舍的姐妹们为你点亮的生日蜡烛，祝你生日快乐！”
“这是日记周刊全体成员送你的生日礼物，祝你天天开心！”王卫东捧出一个竹制的小帆船，帆上一行清丽的小字写着“扬起理想的风帆启程”，下面一根红线吊着一张自制的贺卡，贺卡最上面是刘彬山用水彩笔画得日记周刊标志：几颗心相通，一颗心被众心牵着，一条友谊之带飘展，上写“日记周刊”四个字汉语拼音的第一个字母RJZK。贺卡上又写着“生日快乐”，有日记编辑部所有成员的签名。
“这是我们团支部三人送你的生日礼物，祝你生日快乐！”高博文抽出一本诗集郑重地说。
云丽霞的心被一阵阵的热浪冲击着，她这时才想起今天真是她的生日，她不知该说些什么，王晓慧已经起歌，大家共同唱了起来：“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
泪珠在云丽霞的眼眶里不住地打转。
“许个愿吧！”大家忙说。
云丽霞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双手合起，默默祈愿。
“下面，请丽霞吹灭生日蜡烛，告别昨天，走向新的生活。”刘春丽宣布，又轻轻拉了云丽霞一下：“鼓起勇气。”
云丽霞弯腰用力吹去，光亮在泪珠里闪动了几下，熄灭了，大家一起鼓掌欢呼。
“谢谢！谢谢大家！”云丽霞再也禁不住同学们真诚和热情地感化，声音发哽，泪珠就滚落下来。

窗外积了很厚的雪被温暖的阳光融化着，开始露出湿润的地面。
冰融雪化，寒冷而漫长的冬天终于过去了，春姑娘迈着欢快的脚步来到了北方。大地回春，万物复苏，南园的松柏经历了严冬的考验，更加苍翠，杨柳也已发出嫩绿的枝叶儿，鸟儿枝头欢唱，虫儿地面微吟，一切都是那么的清新怡人。
云丽霞和白洁茹每人胳膊下夹着一本书，走着笑着，尽情吮吸着春天的赏赐。
云丽霞快活极了，她走出了困惑，校园班里都多了她欢快的笑语。她和白洁茹是一对极要好的朋友，还在她最苦闷的时候，唯一和她合得来的就是白洁茹，俩人有共同的爱好，喜欢文学，迷恋音乐；又有相似的性格，追求宁静，固守寂寞。她俩经常来南园，有时谈得投机，有时静静地坐在那里无边无际地出神。今天黄昏，俩人又随着春天的脚步来到了南园。
“洁茹，瞧，今年的春天来得真早，没留意到处已是绿油油一片了。”云丽霞心情愉悦地说。
白洁茹也很受感染，笑道：“一年之计在于春，咱们也该做出新的打算，才能对得起这大好春光。”
云丽霞开心地笑起来：“说起打算，我真觉得好笑，原来看到有人说什么人一旦有了理想和追求，生活就会更丰富，更有意义，以为那不过是华丽的词藻，人活着，跟理想、追求有什么联系。现在，我真正感受到，人既然来到世上，就要有理想，有追求，否则，人生便如茫茫暗夜。前两天，我读了《轮椅上的梦》，那梦正是张海迪的理想和追求。”
“是呀，我听说，张海迪现在已经获得博士学位啦，真了不起，她靠的可全是理想和信念这根生命的支柱。”白洁茹笑着应道。
云丽霞点点头。谈到人生，她俩总谈文学，谈到文学，她俩又会谈个没完，不由得又谈到许多文学作品和人物，当提到小说《班主任》时，又勾起云丽霞对现实的感触，不禁动情地说：“真没想到，我会重新开始一种新的生活。说起来，我得感谢班里的每一位同学，是大家让我真正看到了人生的意义。”
“你当然得感谢了，不过，我也挺荣幸能在这样一个集体里。”白洁茹说着，突然兴奋起来，“哎，丽霞，你说咱班的团支部书记果真与众不同吧？”
云丽霞笑起来，点头应道：“嗯，他很特别，细想想，我还受他的影响，有时总觉得要向他学习，咱们的榜样就在身边。”
“许多人上了中专就随波逐流了，他却一如既往，学习优异，工作也出色。”
“要是看他那样子，可一点也不比别人特别，像个孩子样，可一旦说话办事就不同凡响。”
“这叫作财不出众才出众，帽不惊人貌惊人嘛！”
俩人会心地笑了。
云丽霞又说：“来校一年多了，咱们的书记是一身正气，让人起敬。”
白洁茹笑了：“珍珠有自己的光彩，金子在哪儿都闪光。书记在咱们学校可是千里挑一。”
“所以我觉得，一个班集体里，班干部确实起着一种举足轻重的作用，就像书记。”云丽霞说着却突然止住，她和白洁茹只顾往前走，顺一条小路转过弯，却见肖玉琴和邢许成手牵手迎面走过来。俩人想躲也躲不及了，只好讪讪地原地站住。
肖玉琴看到班里的同学，本能地一拉邢许成要停下，邢许成并没在意，反而大大咧咧地冲俩人嘻嘻一笑：“二位散步呢？”俩人“嗯”了一声，再也无话，邢许成又嘻嘻一笑：“我们先走了。”然后携同肖玉琴向前要走，肖玉琴红着脸冲俩人笑笑，和邢许成又肩并肩走在一起。
云丽霞和白洁茹相互看了对方一眼，竟都不知该说什么，见天色已暗下来，便掉转身向回走去。

第八章 由流血事件想到的

《日记周刊》编辑部的同学清晰地认识到自身的价值。他们决定扩大周刊的影响面和影响力，把其中的优秀内容筛选出来，汇集成《日记周刊•精萃》印发全校，用了一周多的时间，就完成了《日记周刊•精萃》组稿、编辑、排版、印刷、装订的工序。
虽然是第一期精萃，在没有经验没有实力的情况下，还是以很好的面目问世，翻着一页页内容，那新鲜的格式，那感人的心灵倾诉，让九〇三班每个同学都很激动，可最激动的莫过于编辑部成员了，这是他们的成果呀！
编辑部和团支部联合召开会议，会上对第一期周刊精萃以很高的评价，并一致决定，举行隆重的《日记周刊》发行会，把周刊发行到全校，让全校学生都认识了解日记周刊。
然而正当决定召开《日记周刊•精萃》发行会的节骨眼上，学校却发生了一起重大的流血事件，闹得全校沸沸扬扬，很不平静了一段日子，导致发行会搁浅，最后只好没有召开发行会就发行了。
流血事件是近年来学校发生的最严重的一次事件，差点出了人命，全校师生都震动了，校园里立刻被笼上一层紧张而恐怖的迷雾，人心都有些惶惶不可终日。
学生处代处长穆子民气得肺都要炸了，迟不迟早不早，偏是在关晓波去外地挂职刚走，自己刚接管学生管理工作的当儿发生了这起事件，自己以后还怎么搞工作？想到以后，穆子民感到更难了，现在，学校招的自费生、代培生越来越多，为地方和企业委托培养着大批学生。培养造就一批人才，这固然是好事，可是由此也导致了学生整体素质的下降，如有些家长，子女没法管教，就花钱或通过关系送到学校，自己省心，子女还能混张文凭，致使学校学生管理难度越来越大，就说发生打架的那两个班，一个是自费班，一个是代培班，而且一个班有个女生还经常勾引一些社会青年来校捣乱。
穆子民马上召集团委和学生会全体学生干部开会做了具体地规定：第一、学校保卫处有待健全，所以必须加强学生会保卫部的工作，调整一些学生干部；第二、今后禁止搞举办舞会等一切大型娱乐活动；第三、现在学生成分复杂，有钱就可进校读书，致使学生素质极差，有人把社会恶习也带到学校，不学习，还闹事，可出了事要处分时，又有关系网，制度纪律很难到位，这是学校的问题，不能全部归咎于学生处，各班干部回去务必要做好本班工作，如果哪班有了问题，从班干部到违纪者一律严厉处分，决不手软。
参加会议的高博文也觉得很多班级的工作绝非都像九〇三班那么好做，他同时感觉穆子民和关晓波一点都不一样，有些话他觉得穆老师不应该在这种场合讲，有些工作方法也太不近情理，可能会不服人心。虽然还有团委副书记张占峰在各方面很得人心，但学生处和团委合署办公，主事还在穆子民。这么想着，不觉回想起关晓波来，关晓波工作一丝不苟，办事严明果断，而且讲究方式方法。记得一次团委会上，在关于对待后进青年的问题上，说要加强调查研究，掌握本班团员青年的心态，有的放矢地帮助后进青年，确定帮教对象，防止他犯错误，使他走上正确的路子，逐级推进，层层向前。正是这番话，使高博文受益不浅，在工作中不用有色眼光看待任何同学，并和每个同学交朋友，特别是表现差的同学。
还有一件令人感动的事。八九二班有个学生白志平特别爱喝酒，纪律涣散，经常逃课旷课，一喝酒便闹事，为此，被给予了警告处分，然而，就在警告处分不久后，他又和几个同学喝酒，喝完酒从饭馆里出来，遇到几个外班学生嫌人家挡道，动口便骂，那几个学生忍无可忍，反唇相讥，结果被打一顿，李鹏程等学生干部看见了，上前制止，也被殴打。团委会上，在讨论关于给白志平的团纪处分时，李鹏程、温金刚、高博文等委员都很气愤，认为白志平一贯表现极差，屡教不改，刚给了处分，就又违反纪律，一致同意开除团籍。
关晓波很平静地看着大家，说：“给予某个学生处分，只是一种手段，并不是我们的最终目的，我们的最终目的是帮助他认识和改正错误。我想给他最后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吧，如果开除了团籍，不但使他背上了沉重地思想包袱，很有可能从此会更加自暴自弃。就给个留团察看处分，这期间，不仅靠他自身改正，我们大家一起帮他改正。这么做了努力也不行，再开除团籍是不是效果更好一些？”
听关晓波这么说，委员们都哑口了，觉得有道理，最后表决通过了给白志平留团察看一年的处分。团委会开后不久，高博文已经淡忘了这件事。
一天傍晚，高博文去关晓波家送一份材料，推门进去却见客厅的茶几上摆着几样小菜，一瓶酒已经打开，酒杯里斟满着酒，白志平满面流泪在说：“关老师，我对不起您，我再也不乱喝酒了，您教训我处分我吧！”
原来，在全校学生大会上宣布了给予白志平的处分决定后，关晓波就找他谈话，可白志平却冷冷地说：“学校想给我什么处分都无所谓。”第二次、第三次找他谈话，他还是这种态度，关晓波真想揍他一顿，什么学生呀！今天课间操后，关晓波喊住了他：“白志平，今天下午来我家里一趟。”白志平没应，心里却敲开了小鼓，看来要狠狠地挨一顿训，哼，没什么了不起的！下午，他在关晓波家门前徘徊了很久很久，才忐忑不安地敲开了门。“是志平呀，来来，进屋里坐。”关晓波热情地把白志平让进屋里坐下。白志平这瞧瞧，那望望，手局促的交叉着。关晓波摆上小菜，又拎出一瓶酒，打开盖，往酒杯里倒满了酒：“志平，今天关老师请客，来，咱俩痛痛快快喝一回酒。”说着，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白志平愣愣地看着，今天怎么啦？关晓波是坚决反对学生喝酒的，而且，他本人也是滴酒不沾的。关晓波见白志平没动这酒，忙递给他说：“怎么，关老师请客也不喝？”白志平只好接过酒杯，喝了下去，好辣呀，他不禁呛得干咳了两声。就这样，一连喝了四五杯，关晓波脸已通红：“志平，记恨关老师了吧，其实，老师心是好的，总希望自己的学生是好样的。”说着自己又端起一杯酒喝尽。白志平实在喝不下去了，没动，关晓波也没劝，倒满酒又说：“关老师知道你喜欢喝酒，必要时少喝点也无妨，不过，动不动就喝，喝得多了，可损害身体呀，你还年轻，今后还要有所作为。而且，喝酒要花钱，父母供我们上学也不容易，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的，也对不起父母。今后，要是实在酒瘾了，就来我家，关老师陪你喝，醉了，老师也好照顾。”
白志平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涌出，他怎么能不流泪呢，他家在一个偏远的农村，还在他很小的时候，母亲就不幸病逝，抛下了父亲和年幼的他与妹妹，父亲再没有续娶，默默耕作在贫瘠的土地上，既当爹又当妈，拉扯着兄妹俩。或许是失去母爱的缘故吧，他性格十分孤僻，仇视美好的东西，上中学常和同学合不来，有一次打架，学校找了他父亲，父亲气得举起巴掌没打下去，眼泪却婆娑掉了下来。白志平哆嗦着看到了父亲那已驼的背，满脸的皱纹，两鬓的白发，父亲还不到四十岁，可父亲却是那样的苍老。白志平第一次感到父亲都是为了他和妹妹呀！他一下子扑到父亲的怀里，父子俩抱头痛哭。白志平再没和同学打架，一味地刻苦学习，中学毕业被中兴学校录取。考上中专，在穷山沟可是飞出了金凤凰，父亲乐坏了，缝补拆洗不知忙了多少个日日夜夜。上学启程，父亲扛着行李到几十里外的小镇火车站送他，列车启动了，走出了很远，他从车窗中看见父亲还在朝火车走去的方向张望，他的泪又来了。
中兴学校流行一首顺口溜：一年土，二年洋，三年不要爹和娘，四年不愿回家乡。来到完全不同的新环境，看到身穿牛仔衣，口嚼口香糖的同学，听到了加入保险箱的信息，白志平考上中专的那股高兴劲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想到自身寒酸，无名中产生了一种自卑，一种害怕失去友情的孤独，开始追求时髦，开始寻求一种自我心里满足的刺激。今天，关晓波的举动和一席话，使白志平又看到了父亲那驼了的背，见证沧桑的白发和皱纹，火车站久久张望的身影，再想想老师和同学们对自己的关怀，他哭着向关老师诉说了自己的身世，希望关老师处分他，教训他。关晓波心情很不平静地说：“志平，浪子回头金不换，只要你改过自新了，依然还是好样的。”
正这时，高博文来了看到那场面，刚想转身走开，关晓波却喊住了他：“哦，博文，来，一块儿坐坐。”高博文只得进去坐了。“这是九〇三班的高博文，这是八九二班的白志平。”关晓波指着他俩说。高博文和白志平彼此都认识对方，只是没有结交过，俩人互相点头笑了笑。关晓波又说：“博文，以后多和志平交往，交个朋友。”高博文忙热情地伸出了手：“白志平，愿我俩成为好朋友。”白志平也伸出了手握在一起，高博文分明感觉出白志平的手在抖。关晓波的妻子过来放好调料和筷子，又端来一大盘饺子放在餐桌上，热情地招呼：“趁热吃。”关晓波也连连让着，三人吃了起来。白志平吃着饺子，想起每年过春节吃饺子来，父亲、妹妹和他围坐桌边，夹着那捏得很不规则的饺子吃着，多么快活，可今天这顿饺子更令人难忘，是最香的一顿饺子了。他的泪又下来了，连高博文眼里都酸酸的。
白志平开始变了，按时上课上操，也不喝酒了，在班里还积极劳动，热心帮助别人做事。他和高博文也成了好朋友，高博文发现他文章写得好，便和校团委宣传部长、校刊主编、八九一班的温金刚一起向团委建议，聘他为通讯员。团委鉴于他的表现，提前为他解除了留团察看的处分，白志平终于洗心革面，还被班里推荐为“学雷锋先进个人”。
想起这些，高博文觉得穆子民老师未免有点恨屋及乌。
虽然流血事件让九〇三班最终未能举办成《日记周刊•精萃》发行会，失去了一次很好地宣传和扩大影响的机会。但日记周刊还是得到了许多学生的认可，认为办得与众不同，不像校报，也不像文学社的刊物，给人一种真实感和亲切感。

第九章 爱的争辩

这期间，庆祝“五一”“五四”的球类比赛马拉松似的在课余时间进行着，九〇三班比赛成绩振奋人心，女将们捧回了全校排球循环赛女子冠军的桂冠，而且篮球也进入了最后一轮决赛圈。相形之下，男同胞可觉得窝囊极了，足球赛，几乎全部上阵，可在场上让人家踢进四五个球，愣没给人家还上一个，篮球赛也没闯出小组决赛。
男将成绩窝囊，士气可不窝囊，不管怎样，那是拼过命的，谁让男生少得可怜呢！女生们可不理这茬，说九〇三班“阴盛阳衰”，堂堂须眉不及裙钗。男生们并不急，坦然答道：“这也是咱们中国人的传统嘛，亚运、奥运无不如此，再说，女将成功的背后，可少不了男同胞的功劳呀，没有男生捧场，你们能有精神动力？”女生不让了：“喂，羞不羞，还为自己摆功哪，没有男生，我们还不照样当冠军！”“好好，下次我们男生一个也不去，就瞧着你们怎样当冠军吧！”男生赌气说。嚷是嚷，到了比赛的时候，男生又都到了场，女生笑着说：“你们男生不是不捧场吗，怎么又来了？”“说是说，做是做，女生得胜，男生高兴，谁让一个班连着两个世界呢！”男女生们快活地笑着去了赛场。
文体委员邢许成组织好队员严阵以待，她们并不觉得紧张，对手是八九一班，战别的班，胜券稳抄。果然，九〇三班的女将一上场便威风凛凛，肖玉琴迅捷的“一条龙”，郝丽萍勇猛拼搏加三分球，孟燕漂亮潇洒的抢球，林萍的灵活机动，张瑷珲的拦，王玉婷的带，令外班女生闻风丧胆，六人配合，势如猛虎，场上不断响起喝彩声。
参加决赛的六强争夺战中，九〇三班连战连胜四个班，可是，另一个消息传来，八九一班女篮也连胜四个班，那就是说冠军争夺战就在这两个班中进行了。
一场激战就要展开，九〇三班女将的确很不轻松，去年，八八届一个班夺去冠军，九〇三班却仅以两分之差屈居八九一班之后，做了季军，那么在心理上先就输了一筹。
女篮冠军争夺战终于拉开帷幕，招来了全校众多学生的观看，篮球场被围得严严实实，水泄不通。
一声哨响，双方队员入场，挑了场地站好位后，都紧张地盯着裁判手中举起的球，哨声响起，裁判抛起了球，双方队员展开了争夺。
激战在进行，渐渐地，就可以看出，八九一班针对九〇三班队员特点部署打球战略，肖玉琴被对方一位身体强壮的队员死死咬住，得不到球，孟燕也被对方个子比她高半头的队员压得无力施展，林萍旁边对方派的是一个与她一样机敏的队员，只有郝丽萍对方无力防范，可她也是孤军作战，而且三分球今天竟不知怎么缕投不中，反被对方抢过球连连进攻得分。上半场，九〇三班落后三分。
六名队员满头大汗走下场，同学们围了过去，王卫东和周海星提来饮料，每人递给一瓶。
邢许成阴沉着脸说：“你们今天怎么打得那么死，动也动不了。”
肖玉琴应道：“对方咬得紧，我连球都得不到手。”
孟燕说：“人家今天确实打得漂亮，抓了咱们的弱点，咱们得改变阵势。”
郝丽萍今天没有发挥出水平，很不舒服，正暗自咬牙，这时说道：“我就不相信胜不了八九一班。”
邢许成听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又说：“下半场必须灵活些，躲开对方的防范。还有，咱们带球失误也多，要迅速地来回配合传递，别等，打乱对方的阵脚。”说完和李勇军重新具体部署。
下半场开球。这回，九〇三班改变了打法，六个人灵活机动的变换位置，不再死带或是等球带不动才传球，而是一到手便传，传来传去，对方果然有些慌乱，露出了空位，使肖玉琴、郝丽萍的威力又发挥出来，累分渐渐超出八九一班。
八九一班叫了暂停。
再开球时，双方比分紧紧咬在一起，但是快终场时，八九一班又得分，超出九〇三班。时间在一秒一秒地消逝，九〇三班同学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有些女同学急得跳了起来。
还有最后一点时间，形势相当危急，不少女同学着急地瞅着表，都要哭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对方投球在篮板上，球弹了回来，孟燕一绕身跳起，抢过了球扭身装作要带走的样子，却猛得把球抛给肖玉琴，拦她的队员一时疏忽大意，而且后卫空虚，眼看肖玉琴把球带走要去拦，被张瑷珲打了掩护未能赶上，这时场上响起了一阵激动的喊声，“小琴一条龙，小琴一条龙，一二三！”肖玉琴带着球，趁着掩护，冲到篮板下一个漂亮的两步半把球投向篮中，球在篮环上绕了几个圈子才从网中落下，九〇三班的同学的心也跟着忽悠了几下，而后一阵热烈的掌声响开来。终场哨声也响起。
双方战平！
加赛五分钟又战平！
真是动人心魄。邢许成和李勇军急得直跺脚，别的同学也都大气不敢出，用急切的目光望着十分疲惫的队员。
六人苦笑着。
高博文也急了，班里同学心情可以理解，可看到六名队员，又觉得过分苛刻了，她们何尝不想夺第一呀！他尽量用十分轻松自然的语气说：“你们尽量放下心理负担去打，得冠军亚军是次要的，把你们的精神和风采留在赛场上就足够了。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代表团支部为你们庆功。”
六人笑着点点头。
孟燕说：“书记，你放心。”
张瑷珲咬咬牙：“我不信会失败，你看着吧，书记。”
再次加赛，显然双方队员都累得够呛，但九〇三班精神却比对方振奋，得了二分后，郝丽萍又一个三分球落网。
九〇三班胜利了！九〇三班一举夺得女篮冠军！
六名队员抱在一起，全班同学也激动的跳起来，拥抱，捶打，呼喊，泪水充满眼眶。
庆功联欢会上，男女生又为“阴盛阳衰”的问题争执不休，陆丽丽还特意唱了一段戏剧《花木兰》选段“谁说女子不如男”。不过，争是争，心愿是共同的，那就是为了共同的九〇三班。

庆功会之后，九〇三班便去了距本市不远的海市实习。实习回来，高永婵就收到从海市寄来的一个包裹，里面是一件时下女孩很时髦的裙子，309宿舍的女生真是羡慕极了，像这样寄钱寄物对她说是常有的事，而且有个中年人时不时来学校看望她，但高永婵对那人很淡，收东西也依然淡淡的，也不称呼，也不谢。宿舍里的同学问她：“他是你什么人呀？”“我二叔。”她还是淡淡地说。“你二叔对你可真好。”她也不答话，又是淡淡一笑。
只是高永婵家住天云市，也从来没听她说过海市有什么亲戚和关系极好的朋友，怎么今天从海市又寄来了衣物？宿舍里的人又都觉得高永婵深不可测，令人不可捉摸。是啊，不说她行为的神秘，就是宿舍里的人都记不清她究竟和多少人拍拖过了。那么，今天这事会不会跟这有关系？
晚上，309宿舍的“卧谈会”就显得比往常热闹多了，吕海英大声问道：“高婵，这衣服是谁给你寄来的？”高蝉是大家对高永婵的昵称。
“一个朋友。”高永婵却显得极其平静。
“恐怕不是普通朋友吧？”刘春丽调侃地说。
吕海英又嚷嚷：“对吧，高婵，老实交代。”
“对，不是一般的，是很特别很特别的，行了吧！”高永婵声调拉得长长地。
李雅芬说：“我们可别硬逼人家高婵说出心里话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李雅芬性格也便如说话这样温柔舒缓，每次“卧谈会”，她并不是积极的发言者，可她每在关键时刻说上几句。
吕海英又把矛头转向李雅芬：“你倒真会体贴人的，那么，我问你，你对友情和爱情是怎么看的？”
“咳，男女同学之间，根本就不存在什么真正的友情。”未等李雅芬回答，高永婵却嗤笑道。
李雅芬忙驳斥：“我不同意，我觉得友情还是存在的，因为纯真的友情是一朵出污泥而不染的花，在我们的生活中，正是友情才使我们感到另一种快乐，从而不再孤独寂寞。”
云丽霞也插话说：“人与人之间的友情，就如一股清泉，在生活中，净化着彼此的心灵，给对方以一种清爽的美感。”
高永婵反对：“别用华丽的词藻来说白，少男少女成天泡在一起，能有那么纯的动机，而不发生其他感情吗？”
李雅芬说：“就算产生爱慕之情，总不能和每个人都有这种感情吧？还是有朋友之情的。”
吕海英笑道：“中专生的友情与爱情是难以说清楚的，谁能琢磨透呢！我想请问爱情又是什么？”
“爱情嘛？”李雅芬笑了起来，她倒是对爱情有过一种感觉，可现在真要说出爱情是什么，又很难用语言表达出来，“哎呀，我一时还没仔细想，你们先发表高见吧。”
高永婵又先说道：“爱情就是金钱，人世间根本不存在什么真正的爱情，高尚的爱情。”
吕海英说：“爱情是欺骗，每个人都被情所欺骗，骗得你晕头转向，等明白了，便也晚了。”
云丽霞说：“我觉得爱情是神圣的，令人心醉的，是一个人精神力量的源泉。”
刘春丽说：“爱就是相互理解，相互扶助，爱对方之所爱，视对方的事业为自己的事业。”
李雅芬刚想说话，高永婵又抢去：“别把爱情想象得那么神圣伟大，君不见电影电视和日常生活中的夫妻，总为吃穿玩乐而闹别扭。说到底，爱情就那么回事儿，要是有钱了，不为柴米油盐穿衣玩乐而发愁，能闹别扭吗？”
“有道理，不过我感觉爱情都是骗局，你哄我笑，我逗你乐，谈情说爱，相互欺骗，可是总有一天两个人都会厌烦的，不过，谁也只能如此。”吕海英又说。
刘春丽也急了：“爱是心灵的结合，金钱与哄骗固然能维持一时，可我认为只有两心相通才能使爱情历经挫折和风雨而成为永恒。”
李雅芬被她们抢来抢去的争论弄的半天没插上话，这会儿才得了空：“我觉得吧，爱情是需要物质基础的，也需要相互的情爱，但是，还应该有共同的志向，若是你要做什么，他偏厌恶的话，怎么能产生爱情呢？”
“哎呀，天天和你在一起，还没发现你有这么高深的理论。那么，你心中的白马王子是什么样呀？”高永婵一下子又感起兴趣来。
李雅芬笑着没说话，吕海英又嚷嚷道：“就以咱班男生为参照，你觉得谁最合你的心意？”
李雅芬还笑着，高永婵却说：“不好意思说？我看这样，今天晚上咱们召开一次全体会议，无记名投票，列几个项目进行打分，白马王子九〇三男生排行榜，也好让姐妹们有个参照标准，怎么样？”
“好好，好办法。”吕海英伸出双手拍起来。
“虽然无聊，可也挺有意思。”刘春丽随口附和。
吕海英忙抽出几张白纸，撕成条，每人发一条。一直沉默不语的白洁茹本不想参与，每晚每次的这种谈话，她都难得说上一句话，尤其是别人大谈罗曼蒂克时，她更是缄默不语。现在，看到大家都兴致勃勃，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在手中。
不一会儿，测评表便都收集齐了，高永婵笑着“去掉一个最高分，去掉一个最低分”的念着，吕海英爬在床头匆匆地计算着，有几个人也凑在旁边笑哈哈地瞧着，期待这个游戏的结果。
“白马王子九〇三男生排行榜，按得分高低依次排名如下，”高永婵拿过吕海英写好的排名榜，兴奋地大声宣布，“高博文、吴志刚、周海星、刘彬山……”
大家笑声不断，都鼓起掌来。
吕海英说：“高博文怎能排名第一呀？他只知道工作学习，那时节林萍对他有意思，他却像个木头人儿似的，你说他懂得情和爱吗？”
高永婵说：“话不能说绝，要说高博文，别看满是孩子气，可是我和他邻桌，在相处中，真让人觉得他的可爱，要是来生脱胎换骨，我就非他不嫁。”
大家都笑起来，吕海英说：“那么是恨不相逢未嫁时啦！”又都笑起来。
刘春丽说：“要是将来咱们班哪位女孩成为高博文的心上人，还真是无比幸福的，享受的是博大的爱，比海壮阔，比天高远。”
“那么，你若不是有远方的那位白马王子，也非他莫嫁？看来你们的爱情真是相互扶助，两心相通，历经风雨而要成为永恒啦！”吕海英说得众人又笑起来。
云丽霞也想再说几句，可脸一红，没敢说。
白洁茹静静地躺在床铺上，心也跳得厉害。

第九章 爱的争辩

这期间，庆祝“五一”“五四”的球类比赛马拉松似的在课余时间进行着，九〇三班比赛成绩振奋人心，女将们捧回了全校排球循环赛女子冠军的桂冠，而且篮球也进入了最后一轮决赛圈。相形之下，男同胞可觉得窝囊极了，足球赛，几乎全部上阵，可在场上让人家踢进四五个球，愣没给人家还上一个，篮球赛也没闯出小组决赛。
男将成绩窝囊，士气可不窝囊，不管怎样，那是拼过命的，谁让男生少得可怜呢！女生们可不理这茬，说九〇三班“阴盛阳衰”，堂堂须眉不及裙钗。男生们并不急，坦然答道：“这也是咱们中国人的传统嘛，亚运、奥运无不如此，再说，女将成功的背后，可少不了男同胞的功劳呀，没有男生捧场，你们能有精神动力？”女生不让了：“喂，羞不羞，还为自己摆功哪，没有男生，我们还不照样当冠军！”“好好，下次我们男生一个也不去，就瞧着你们怎样当冠军吧！”男生赌气说。嚷是嚷，到了比赛的时候，男生又都到了场，女生笑着说：“你们男生不是不捧场吗，怎么又来了？”“说是说，做是做，女生得胜，男生高兴，谁让一个班连着两个世界呢！”男女生们快活地笑着去了赛场。
文体委员邢许成组织好队员严阵以待，她们并不觉得紧张，对手是八九一班，战别的班，胜券稳抄。果然，九〇三班的女将一上场便威风凛凛，肖玉琴迅捷的“一条龙”，郝丽萍勇猛拼搏加三分球，孟燕漂亮潇洒的抢球，林萍的灵活机动，张瑷珲的拦，王玉婷的带，令外班女生闻风丧胆，六人配合，势如猛虎，场上不断响起喝彩声。
参加决赛的六强争夺战中，九〇三班连战连胜四个班，可是，另一个消息传来，八九一班女篮也连胜四个班，那就是说冠军争夺战就在这两个班中进行了。
一场激战就要展开，九〇三班女将的确很不轻松，去年，八八届一个班夺去冠军，九〇三班却仅以两分之差屈居八九一班之后，做了季军，那么在心理上先就输了一筹。
女篮冠军争夺战终于拉开帷幕，招来了全校众多学生的观看，篮球场被围得严严实实，水泄不通。
一声哨响，双方队员入场，挑了场地站好位后，都紧张地盯着裁判手中举起的球，哨声响起，裁判抛起了球，双方队员展开了争夺。
激战在进行，渐渐地，就可以看出，八九一班针对九〇三班队员特点部署打球战略，肖玉琴被对方一位身体强壮的队员死死咬住，得不到球，孟燕也被对方个子比她高半头的队员压得无力施展，林萍旁边对方派的是一个与她一样机敏的队员，只有郝丽萍对方无力防范，可她也是孤军作战，而且三分球今天竟不知怎么缕投不中，反被对方抢过球连连进攻得分。上半场，九〇三班落后三分。
六名队员满头大汗走下场，同学们围了过去，王卫东和周海星提来饮料，每人递给一瓶。
邢许成阴沉着脸说：“你们今天怎么打得那么死，动也动不了。”
肖玉琴应道：“对方咬得紧，我连球都得不到手。”
孟燕说：“人家今天确实打得漂亮，抓了咱们的弱点，咱们得改变阵势。”
郝丽萍今天没有发挥出水平，很不舒服，正暗自咬牙，这时说道：“我就不相信胜不了八九一班。”
邢许成听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又说：“下半场必须灵活些，躲开对方的防范。还有，咱们带球失误也多，要迅速地来回配合传递，别等，打乱对方的阵脚。”说完和李勇军重新具体部署。
下半场开球。这回，九〇三班改变了打法，六个人灵活机动的变换位置，不再死带或是等球带不动才传球，而是一到手便传，传来传去，对方果然有些慌乱，露出了空位，使肖玉琴、郝丽萍的威力又发挥出来，累分渐渐超出八九一班。
八九一班叫了暂停。
再开球时，双方比分紧紧咬在一起，但是快终场时，八九一班又得分，超出九〇三班。时间在一秒一秒地消逝，九〇三班同学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有些女同学急得跳了起来。
还有最后一点时间，形势相当危急，不少女同学着急地瞅着表，都要哭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对方投球在篮板上，球弹了回来，孟燕一绕身跳起，抢过了球扭身装作要带走的样子，却猛得把球抛给肖玉琴，拦她的队员一时疏忽大意，而且后卫空虚，眼看肖玉琴把球带走要去拦，被张瑷珲打了掩护未能赶上，这时场上响起了一阵激动的喊声，“小琴一条龙，小琴一条龙，一二三！”肖玉琴带着球，趁着掩护，冲到篮板下一个漂亮的两步半把球投向篮中，球在篮环上绕了几个圈子才从网中落下，九〇三班的同学的心也跟着忽悠了几下，而后一阵热烈的掌声响开来。终场哨声也响起。
双方战平！
加赛五分钟又战平！
真是动人心魄。邢许成和李勇军急得直跺脚，别的同学也都大气不敢出，用急切的目光望着十分疲惫的队员。
六人苦笑着。
高博文也急了，班里同学心情可以理解，可看到六名队员，又觉得过分苛刻了，她们何尝不想夺第一呀！他尽量用十分轻松自然的语气说：“你们尽量放下心理负担去打，得冠军亚军是次要的，把你们的精神和风采留在赛场上就足够了。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代表团支部为你们庆功。”
六人笑着点点头。
孟燕说：“书记，你放心。”
张瑷珲咬咬牙：“我不信会失败，你看着吧，书记。”
再次加赛，显然双方队员都累得够呛，但九〇三班精神却比对方振奋，得了二分后，郝丽萍又一个三分球落网。
九〇三班胜利了！九〇三班一举夺得女篮冠军！
六名队员抱在一起，全班同学也激动的跳起来，拥抱，捶打，呼喊，泪水充满眼眶。
庆功联欢会上，男女生又为“阴盛阳衰”的问题争执不休，陆丽丽还特意唱了一段戏剧《花木兰》选段“谁说女子不如男”。不过，争是争，心愿是共同的，那就是为了共同的九〇三班。

庆功会之后，九〇三班便去了距本市不远的海市实习。实习回来，高永婵就收到从海市寄来的一个包裹，里面是一件时下女孩很时髦的裙子，309宿舍的女生真是羡慕极了，像这样寄钱寄物对她说是常有的事，而且有个中年人时不时来学校看望她，但高永婵对那人很淡，收东西也依然淡淡的，也不称呼，也不谢。宿舍里的同学问她：“他是你什么人呀？”“我二叔。”她还是淡淡地说。“你二叔对你可真好。”她也不答话，又是淡淡一笑。
只是高永婵家住天云市，也从来没听她说过海市有什么亲戚和关系极好的朋友，怎么今天从海市又寄来了衣物？宿舍里的人又都觉得高永婵深不可测，令人不可捉摸。是啊，不说她行为的神秘，就是宿舍里的人都记不清她究竟和多少人拍拖过了。那么，今天这事会不会跟这有关系？
晚上，309宿舍的“卧谈会”就显得比往常热闹多了，吕海英大声问道：“高婵，这衣服是谁给你寄来的？”高蝉是大家对高永婵的昵称。
“一个朋友。”高永婵却显得极其平静。
“恐怕不是普通朋友吧？”刘春丽调侃地说。
吕海英又嚷嚷：“对吧，高婵，老实交代。”
“对，不是一般的，是很特别很特别的，行了吧！”高永婵声调拉得长长地。
李雅芬说：“我们可别硬逼人家高婵说出心里话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李雅芬性格也便如说话这样温柔舒缓，每次“卧谈会”，她并不是积极的发言者，可她每在关键时刻说上几句。
吕海英又把矛头转向李雅芬：“你倒真会体贴人的，那么，我问你，你对友情和爱情是怎么看的？”
“咳，男女同学之间，根本就不存在什么真正的友情。”未等李雅芬回答，高永婵却嗤笑道。
李雅芬忙驳斥：“我不同意，我觉得友情还是存在的，因为纯真的友情是一朵出污泥而不染的花，在我们的生活中，正是友情才使我们感到另一种快乐，从而不再孤独寂寞。”
云丽霞也插话说：“人与人之间的友情，就如一股清泉，在生活中，净化着彼此的心灵，给对方以一种清爽的美感。”
高永婵反对：“别用华丽的词藻来说白，少男少女成天泡在一起，能有那么纯的动机，而不发生其他感情吗？”
李雅芬说：“就算产生爱慕之情，总不能和每个人都有这种感情吧？还是有朋友之情的。”
吕海英笑道：“中专生的友情与爱情是难以说清楚的，谁能琢磨透呢！我想请问爱情又是什么？”
“爱情嘛？”李雅芬笑了起来，她倒是对爱情有过一种感觉，可现在真要说出爱情是什么，又很难用语言表达出来，“哎呀，我一时还没仔细想，你们先发表高见吧。”
高永婵又先说道：“爱情就是金钱，人世间根本不存在什么真正的爱情，高尚的爱情。”
吕海英说：“爱情是欺骗，每个人都被情所欺骗，骗得你晕头转向，等明白了，便也晚了。”
云丽霞说：“我觉得爱情是神圣的，令人心醉的，是一个人精神力量的源泉。”
刘春丽说：“爱就是相互理解，相互扶助，爱对方之所爱，视对方的事业为自己的事业。”
李雅芬刚想说话，高永婵又抢去：“别把爱情想象得那么神圣伟大，君不见电影电视和日常生活中的夫妻，总为吃穿玩乐而闹别扭。说到底，爱情就那么回事儿，要是有钱了，不为柴米油盐穿衣玩乐而发愁，能闹别扭吗？”
“有道理，不过我感觉爱情都是骗局，你哄我笑，我逗你乐，谈情说爱，相互欺骗，可是总有一天两个人都会厌烦的，不过，谁也只能如此。”吕海英又说。
刘春丽也急了：“爱是心灵的结合，金钱与哄骗固然能维持一时，可我认为只有两心相通才能使爱情历经挫折和风雨而成为永恒。”
李雅芬被她们抢来抢去的争论弄的半天没插上话，这会儿才得了空：“我觉得吧，爱情是需要物质基础的，也需要相互的情爱，但是，还应该有共同的志向，若是你要做什么，他偏厌恶的话，怎么能产生爱情呢？”
“哎呀，天天和你在一起，还没发现你有这么高深的理论。那么，你心中的白马王子是什么样呀？”高永婵一下子又感起兴趣来。
李雅芬笑着没说话，吕海英又嚷嚷道：“就以咱班男生为参照，你觉得谁最合你的心意？”
李雅芬还笑着，高永婵却说：“不好意思说？我看这样，今天晚上咱们召开一次全体会议，无记名投票，列几个项目进行打分，白马王子九〇三男生排行榜，也好让姐妹们有个参照标准，怎么样？”
“好好，好办法。”吕海英伸出双手拍起来。
“虽然无聊，可也挺有意思。”刘春丽随口附和。
吕海英忙抽出几张白纸，撕成条，每人发一条。一直沉默不语的白洁茹本不想参与，每晚每次的这种谈话，她都难得说上一句话，尤其是别人大谈罗曼蒂克时，她更是缄默不语。现在，看到大家都兴致勃勃，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在手中。
不一会儿，测评表便都收集齐了，高永婵笑着“去掉一个最高分，去掉一个最低分”的念着，吕海英爬在床头匆匆地计算着，有几个人也凑在旁边笑哈哈地瞧着，期待这个游戏的结果。
“白马王子九〇三男生排行榜，按得分高低依次排名如下，”高永婵拿过吕海英写好的排名榜，兴奋地大声宣布，“高博文、吴志刚、周海星、刘彬山……”
大家笑声不断，都鼓起掌来。
吕海英说：“高博文怎能排名第一呀？他只知道工作学习，那时节林萍对他有意思，他却像个木头人儿似的，你说他懂得情和爱吗？”
高永婵说：“话不能说绝，要说高博文，别看满是孩子气，可是我和他邻桌，在相处中，真让人觉得他的可爱，要是来生脱胎换骨，我就非他不嫁。”
大家都笑起来，吕海英说：“那么是恨不相逢未嫁时啦！”又都笑起来。
刘春丽说：“要是将来咱们班哪位女孩成为高博文的心上人，还真是无比幸福的，享受的是博大的爱，比海壮阔，比天高远。”
“那么，你若不是有远方的那位白马王子，也非他莫嫁？看来你们的爱情真是相互扶助，两心相通，历经风雨而要成为永恒啦！”吕海英说得众人又笑起来。
云丽霞也想再说几句，可脸一红，没敢说。
白洁茹静静地躺在床铺上，心也跳得厉害。

当年一代中专生，已非当今许多普通天骄可比！

第十章 恋爱班会课

第二天，高永婵就把那件寄来的裙子穿上了，到了教室，班里的女生立刻被吸引住了，就连男生也不免多看了她几眼：蓝色的裙子，点缀着星星般的白色花朵，上身配一件纯白色没有袖子的半褂，脖领上系着一根与裙子一色的丝带结成漂亮的丝花下垂，一肩披发，打扮得十分和谐入体，恰到好处，显示着一种端庄的沉静，沉静中又透露出一种活泼生气。
女生的眼可馋了，原本高永婵的穿着打扮就特别入时，引人注目，像一位时装模特，让不少女生既羡慕又嫉妒。
一下课，便有不少女生凑在高永婵跟前，品评裙子的花色面料款式。
课外活动时，一伙女生又都凑在楼台上。
肖玉琴羡慕地问：“高婵，你这件裙子从哪买的呀？”
“海市。”
“海市？真漂亮！多少钱一件？”肖玉琴又捏捏裙子，笑着问。
“我不知道，别人给买的。”
孟燕说：“这裙子好像正在流行呢，上次去海市实习，我见有人就穿这款裙子，这儿的街上好像也有，咱们学校，可让高婵给夺魁了。”
高永婵得意地笑着，林萍急急站在她旁边比画着说：“嘻嘻，你们看看我穿上这种裙子好看不好看？”
王晓慧应道：“好看好看，是不是也要东东给你买件时髦时髦呀？”王晓慧故意把王卫东亲切地称呼为“东东”。
众人笑起，林萍把嘴一撅：“哎呀，人家跟你们说正经呢，怎么就取笑人家！”
“好好，当姐的不取笑你啦，行了吧！让我仔细瞧瞧，看能不能让东东满意。”
林萍想笑，一听王晓慧的话又把嘴撅起，要追打王晓慧，孟燕拦住她：“我说呀，像你这般调皮鬼样，还是穿得活泼调皮一些才对呢。”
“高博文在吗？”何应书不知何时出现在楼下，冲楼台上的一群女生问道。看到班主任，大家不再放肆说笑，便有人忙忙回教室去看，教室里除了几个女生外，只有金彤一个男生，坐下低声哼着一首曲子。“何老师，高博文不在教室。”
何应书点点头，又说：“孟燕，你去找找高博文，让他来我办公室一趟。”
“哎！”孟燕应了一声，拉着林萍下了楼，先去宿舍，高博文没在，“可能是去了图书馆。”孟燕这样说着，和林萍来到了图书馆。
高博文果然在图书馆，上次去海市实习，他发现了一个问题，由于实习时间仓促，没能向指导老师请教明白，心中一直疑惑，回校后，他就去图书馆查阅有关的资料。今天课外活动，他又急急忙忙与周海星一起来到图书馆，此刻，俩人正专心致志地坐在桌边，边翻阅资料边在抄写什么，孟燕和林萍悄悄走过去，他俩竟没觉察到。
“呔！”林萍在高博文的肩上拍了一巴掌，轻轻地喊了一声，高博文吓了一大跳，回头看是孟燕和林萍，说：“你们俩呀，鬼鬼祟祟的，有什么事吗？”
“何老师找你有要事相商。”孟燕笑着说。
“何老师找我？”高博文露出不愿离开的神色。
周海星接过话说：“辛辛苦苦查找几天，今天刚好有点门儿，要解开那个疑团，偏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林萍笑道：“你也跟书记学成学究模样了。”
周海星正色道：“现在我们国家改革更加深化，据说不久将全面彻底的打破铁工资、铁饭碗、铁交椅，不学得真正的知识，掌握过硬的技术本领，不被社会淘汰才怪呢。”
孟燕笑着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三日不见你就和书记一个口气，满腔政治理论。”
周海星不好意思地笑了。
高博文忙说：“咱们别在这儿争论了。”刚转身要走，又回过身，说：“孟燕，你现在有空没空？”
“就明说你想让我做什么吧？”
高博文拿起桌上的几本书说：“帮我查抄一些资料。”
“这么点儿事呀，可以为书记效劳。”孟燕爽快地答应下来，“林萍也一块儿帮忙吧。”
“行，我看看这两位搞什么鬼。”林萍也答应道。
高博文把摘抄的资料给孟燕和林萍交代了，走出图书馆。
第二天上课前，孟燕给高博文送下抄好的资料后，满脸认真地问：“书记，你和周海星每天去图书馆，据说在搞什么组织？”
“嘿嘿，”高博文笑出声，“哪有什么组织呀，我们只不过在纸上立了个君子协定。”
“君子协定？”
“说起来像小学时的游戏，我们俩相互约定的权利和义务，互勉共进，每天去图书馆就是其中一项。”
“那我可不可以加入你们的行动？”
“一个人不照样去图书馆阅读吗？”
“那可不一样，”孟燕笑着说，“大家在一起互勉共进嘛！你有一个苹果，我有一个苹果，咱们交换了，每人还是一个苹果，可你有一种思想，我有一种思想，相互交换了，便是两种思想。人多了会有压力和动力，可以彼此监督，相互交流的。”
“好吧，就凭你这番理论面试通过。”
“真的？”孟燕很高兴，“林萍也想和我一块儿参加你俩这项游戏，也通过？”
高博文犹豫了一下，向教室里望了望，没有看见林萍，低声说：“林萍她适合天天泡在书报堆里？”
“怎么不可以，我还记得你和周海星是怎么走到一起的，这回却要拒人千里之外啦？”
高博文乐了：“好吧，今后谁想参加都可以，这回呀，我们可就真成了一种组织了，干脆就叫作‘阅读社’吧。”
“好大的声势呀！”孟燕也乐了。
课间操，高博文把这件事和周海星说了，周海星挺高兴，还开玩笑说：“男女搭配，学习不累。”

晚上开班会，何应书准时来到教室。昨天，他召集高博文和李勇军，就班里的情况进行了全面了解，最后决定在今晚召开一次班会，就谈恋爱问题做一次专门的强调。他先听班委各委员向班内汇报了各自负责的工作后，简明扼要做了小结，才面带微笑说：“咱们班各方面在全校是优秀的，但是，咱们班又是一个特殊的集体，特殊集体就难免有特殊问题，今天晚上，我就想和大家共同探讨探讨。”
灯光下，花枝招展坐的几乎全是女生，很困难的才能发现男生点缀在其中，不用说，每个人都知道何老师今天要说什么事情。
“大家可能都猜到了，对，就是谈恋爱的问题。”何应书依然笑着，“爱情是生活的诗歌和太阳；生活是花，爱是花中的蜜。千百年来，爱情这个美丽动人的字眼，总是以他独特的魅力吸引着、拨动着人们尤其是少男少女的心弦！”
教室里发出了轻微的笑声，林萍不由自主地“嘻嘻”出声，高永婵的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神情。
“但是，对于我们中专生来说，大家应该有个理智的认识，歌德说过，萌动的春情之所以美好，就在于它既不意识自己的产生，也不考虑自己的终结，它是那么欢乐而明朗，竟察觉不到它会酿成灾祸。所以何老师以过来人的身份给大家一些启发。”
教室里哄堂大笑，有的同学甚至为“过来人”轻轻鼓了几下掌。
“第一点，我觉得大家还小呢！都才十七八岁吧，找对象机会有的是，天涯何处无芳草。这么早谈恋爱，毕竟是学生，求知长学的时期，一旦控制不了感情，荒废学业不说，还会留下终生遗憾，就像咱们学校前几届有两个学生，卿卿我我，难舍难分，忘记了世界的存在，发展到不回学校，住在外面，后来，差点双双被开除，毕业时还没领到毕业证书。到底图了什么呢？我希望同学们能从中认识到什么。第二点，应该考虑到毕业分配。同学们都来自天南海北，毕业时遵照国家的分配政策也要各奔东西了，谁能保证毕业时俩人能分配在一起？想往一块儿分配？可不要想得太天真，托人，跑门路，难哪，也不一定如愿，就这么分手，也难分哪，伤痛在心头，毕竟有过那么一回感情经历。就是不被距离和空间所阻挡，结婚，可是你就甘心过一辈子牛郎织女生活？想调动工作，更难比登天。我上大学的时候，倒是对谈恋爱不反对也不提倡，考虑到大学生比中专生年龄大，成熟。毕业时，我们有人想等分配了再想办法，可天各一方，环境变了，感情也就转移了，难免变心，不变心的却因苦守先前的那段情，让生活也暗淡无光。还有我的两个同学结婚十几年，如今还分居两地。是啊，何不等到有了工作，一切都稳定了，再找个称心如意的恋人，才能实现别人祝福你的学业有成，工作顺心，爱情甜蜜，家庭幸福。”
又有人笑了起来。王卫东直直地坐着，一丝不自然的笑意挂在嘴角。林萍低着头在摆弄手中一支漂亮的钢笔。高永婵又戳着吴志刚做个鬼脸，却向关月梅瞧去。关月梅目不转睛，专心致志地听着。
云丽霞扭脸看一眼高博文，他平静地坐着，她又回过脸低了头，但她并没有注意到同时白洁茹也在向高博文这边张望。
“上面两点，供同学们参考。当然啦，并不是说你们千万千万不能谈恋爱，非要两个同学分开来。十七八岁的男女同学在一起，产生爱慕之情是难免的。可是同学们也应该懂得谈恋爱呀，浪漫点，但是不要放荡，多情点，可也别太缠绵，热烈点，不要那么失态。可是有的同学有事没事，不分场合地厮守在一块儿，谈妥了就行了吗，还担心什么？相互促进多好！这也正说明你们还很幼稚。”
不少同学悬着的心这时平静了，原以为何老师一定要大发雷霆，却只说了这些。
可是，紧接着同学们又看到何老师带笑的面孔渐渐严厉起来：“据我了解，咱班谈恋爱的同学很有一部分，九〇三班各方面在全校是优秀的，我不希望有同学为此给先进集体抹黑。但是，有些同学也太不像话了，本来我今天想点俩同学的名，考虑到大家还顾及自己的面子就免了，先提个醒。”
气氛紧张起来，高永婵撇了撇嘴不以为然，金彤用手搔了搔一头浓密的长发，更多同学把目光偷偷飘向教室的后角。
李勇军一脸得意，也在向教室后角望去。
教室后角处坐的正是何老师话中暗示的也是好多人心知肚明的张建兵和吕海英。他俩原来并不是同桌，吕海英本来与关月梅同桌，坐着坐着，关月梅受不了了，找到李勇军，说要调座位。李勇军感到十分疑惑，问她为什么。关月梅哭丧着脸说，张建兵一有空便和吕海英坐在一起，让她有位不能归，有时上课了还坐着不走，她只好尴尬地找出课本，违心地说：“你们俩坐着吧。”去别处打游击，天天如此，实在是令人无可奈何。李勇军也无奈，后来一想，干脆把俩人调在一块儿得了，这样，张建兵和吕海英就成了同桌。此刻俩人都低着头，吕海英微微从鼻孔里“哼”了一声。
何应书似乎也感觉到这种压抑的空气，口气略为缓和地说：“何老师并不是跟大家过不去，给予大家的政策够宽松了，只希望同学们一从自身的成长多考虑，正确对待，二从集体的荣誉出发，谈恋爱虽非禁地，但是在面上大庭广众之下过得去，不要出了事，那样对集体个人都不好。”
何应书不再说话了，教室里死一般地沉寂。何应书背着手来回地踱了几步，“叮铃铃”，晚自修结束的铃声响了，他说了句“散会”走出教室。
依然死一般地静，不似往日一下晚自修教室内便开了锅，有的男生便绕来绕去坐在了女朋友对面或身边。此刻大家坐在座位上默默地捧着书本，铺开信笺，翻开日记，各做各的事。
“咣！”一声响，在沉寂中显得格外刺耳，所有人都抬头望去，只见吕海英气冲冲跑出去，把门狠狠一带，教室后角的张建兵脸色铁青，站起来又坐下。何老师一番话，使俩人也发生了小小矛盾，原本不服气的吕海英冲了张建兵几句，一扭头便走了。
刘春丽、李雅芬等人回到宿舍，见吕海英头蒙着被子放声在哭，瞅着宿舍里回来了人，就一边抽泣一边抱怨起来：“何应书他什么意思？班里那么多谈恋爱的，偏就我们有不是？”
刘春丽小心翼翼地劝：“何老师也是为大家好，他说要点名的同学也不一定是你。”
“别为何应书找借口，怎么不我俩是，明摆的嘛！谈恋爱怎么啦？有什么不对？那么多人不都在谈？男女生在一起，不谈恋爱做什么？学习六十分根本不用费劲，再干什么？星期天怎么过？”
刘春丽出于好心，被吕海英一顿呛白，噎得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就闭口不语了。李雅芬、云丽霞也没说什么，明摆着是说你们俩，还不检点检点自己，东扯西拉的给谁听。白洁茹更没理会，翻着一本《红与黑》。
吕海英还在边哭边发牢骚，谁都不再搭言，她也觉得很无趣，悻悻扔下一句：“哼，他何应书能把我们怎么样。”恨恨地拉上被子。
高永婵伸伸懒腰，长长地叹了一声：“唉，爹死了娘也要嫁人，睡觉吧。”

歌德说过，萌动的春情之所以美好，就在于它既不意识自己的产生，也不考虑自己的终结，它是那么欢乐而明朗，竟察觉不到它会酿成灾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