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问道

长廊里阴森而黑暗,仿佛经年看不见阳光。长廊的尽头是一扇很宽大的门,门上的金环却在闪闪的发着光。
黑衣少女战战兢兢地推开了面前漆黑的大门,幽幽的火光透过缓缓洞开的门隙投射到她忧虑焦急的脸庞上。
长长的大理石通道上两排蜡烛在昏昏欲睡地亮着。走进空旷的大殿后,会发现这里甚至比门洞中还昏暗,大殿里站着几个穿戴着连帽黑袍的高大身影,昏暗的光线使她仅能看清他们面庞的轮廓,他们的双眼都隐藏在深眼窝的阴影中看不到,但黑衣少女能感觉到聚集到她身上的目光。
大殿尽头巨大石座上坐着一个瘦高的男子,椅子上铺满了织锦的垫子,使得他整个人看来就像是一株已陷落在高山上云堆里的枯松。他的人似已因岁月的流逝,壮志的消磨而萎缩干瘪,就正如一朵壮丽的大鸡冠花已在恼人的西风里刚刚枯萎。
可是黑衣少女并没有觉得失望,因为战魁的眼睛里还在发着光,他的神态间还是带着种说不出的尊严和高贵。
黑衣少女轻轻的走过去,单腿拜倒在他的座下,仿佛在低低的叙说此行的经过。
战魁点点头,没有说话。有时候沉默要比语言传递更多的信息,从小到大,战魁都是用沉默而不是语言教育她和英泰,语言只是沉默的标点符号,正是这种沉默造就了今日的他(她)们。一个人若不懂享受沉默,他就不能算是个真正会说话的人。因为真正令人欢愉的言语,只有那些能领悟沉默的人才能说出来。
他凝视着手上一枚形式很奇特的指环,苍老的脸上,忽然闪起了一种奇特的光辉。过了很久,才慢慢的说道:“你的心乱了,霏霏,永远不要忘记保持冷静与自律永远是管理情绪最好的办法,在这一点上,英泰比你做得更好。”
霏霏是个非常美丽的少女,在烛光下看来更美,可是她的脸上,却带着种说不出的悲伤,连烛光都仿佛也变得很凄凉。她双手交握,手冰冷,却握得很用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的吐出来,飘动着的黑衣随着平静的心跳停摆下来,她的脸上不由露出微笑,那微笑像冰封的河面上一条冰缝中渗出的冰水,在冰面上慢慢弥散开来。
屋子里的光线很暗,战魁的眼睛却更亮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这次让你进入神猪空间我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幸好一切的付出总算有了回报,你传送回来的信息及其有趣,命运并没有抛弃我们。”
霏霏张开细长的眼睛,散发出一种莫名的目光,她抬起头仰视着她最为崇敬的这个人,“只可惜事情并没有往我们希望的方向发展,1号打破了时间墙,让这个最有潜力的新秀穿过隧道消失了,对于以往所有的随机传送者来说,271号在那个空间经历得太少,就像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还没学会爬行,就要开始奔跑”
战魁脸上的光辉黯淡了,目光中也露出了沉痛仇恨之意:“你和英泰是我们最引以为豪的骄傲,直到武帝在乱流之地带回了1号,1号在圣地成长得很快,很快就超越了所有的朝圣者,我们曾经以为1号是命运赐予圣地最宝贵的礼物,从没有想过这个礼物完全是个灾难,1号天赋能力进化快到超出我们的想象,她简直打破了所有学习知识需要的时间桎梏,她成为了圣地创立以来最优秀的时间掌控者。”
霏霏冷静的脸上不由泛起一丝好奇的波纹:“这些您从未对我和英泰哥说起过。”
战魁的脸在烛光中映照出冷酷幽蓝的冷光:“作为圣地的背叛者,1号只是圣地耻辱的过客罢了,并不值得纪念。霏霏,你关注错了重点,你难道不应该问我271号接下来会遇到些什么嘛?”
少女刚刚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心湖不由重新荡起涟漪,她略带紧张的问到:“您知道他会经历什么?时间乱流不是会屏蔽所有的观察者么?”
战魁并不是个很高大的人,此刻蜡烛的光缕已离开了他的脸庞,把他遗弃在一片朦胧中。“人类的语言中没有相应的词汇表达时间开始的时刻,说他们进入后时间开始了是不对的,“后”是一个时间概念,这里没有时间,也就没有先后。他们进入“后”的时间可以短于亿亿分之一秒,也可以长于亿亿年。”
霏霏低下头,可以看出她正在试图理解这个生涩概念:“那他们所处的地方时间流速为零么?”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朦胧的烛光下,战魁仿佛对霏霏的回答有那么一刹那欣赏:“你说的时间流速为零,或者说没有时间。他们就失去了时间感,代之以一种跨越感,在一切之外跨越一切的感觉。只是时间长河可能会有停顿,但它从不停歇。”
霏霏猛的抬起头,眼睛里是大大的惊叹号:“您是说时间静止解除后,他们会穿越到不属于这个时间点的过去或未来?”
楼主 永不绝望2020  发布于 2020-06-14 23:30:22 +0800 CST  
第九节 往事

黄昏,日落。
西方的天际夕阳绚丽,红霞满天,一根筋从天桥的后巷中冲了出来,沿着已被夕阳映红的街道大步前行。
街道上红男绿女在落日的余晖中来来去去,两旁的各色店铺生意兴隆,他的心情很是愉快,他喜欢女人,喜欢孩子,喜欢朋友,有一颗永远充满了热爱的心。大多数人也很喜欢他。他外形帅气英俊,身上穿的衣服虽然已有点旧了,可是眼睛依然明亮,腰身还是笔挺,从十四岁到四十岁的女人,看见他时,还是不免要偷偷多看两眼。在陈糖糖消失的那段日子,他开始了他那漫不经心的生活,他喜欢上了这种孤独行走在人海的感觉,因为陌生,周围熙熙攘攘的路人甲乙丙丁不会窥探你的生活,嘲笑你的堕落,欺骗你的真诚,背叛你的诺言。裹挟在热闹的人海之中,你可以只是一朵寂寞的浪花,不管不顾到处随波逐流,体会没有目的地所带来的那种美妙的自由。
入夜,星河。
黑暗的天幕上繁星点缀,银河灿烂,漫无目的行走的一根筋忽然远远的看到苏淼依旧穿着那件格子衬衫,牛仔裙下露出的双腿很细,慢慢的走上了对街的过街天桥,城市的光雾使得夜空一片迷蒙,他不由一阵恍惚,不由自主的从另一边缓缓地走了上去,然而和苏淼远远地站在同一片夜空下的时候,他有一刻仿佛突然失去了时间感,陈糖糖的那双清澈明亮的眸子清晰突兀的浮现出来,他又一次感觉到了和陈糖糖初次相见时的那种震撼,这种震撼撞碎了他的人生。他再度觉得窒息,仿佛整个身体正堕入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清醒过来的时候,眼前远远的天桥中央那个被夜风轻轻扬起长发的女孩不知何时已经离去,或许,离开的时候她还曾经奇怪的看过他一眼。他心里莫名升起一阵异样的恐慌,有一种就要失去重要东西的心悸感,伸出双手揪了揪头发,又烦躁的往下挥着手,想要把不详的预感就这样甩掉,只是一切毫无效果,他只能再一次仰起头望向夜雾中遥远的银河,夜风拂过,昔日的浪子在心底默默做下了决定。
做一个无拘无束的浪子,虽然也有很多欢乐,可是欢乐后的空虚和寂寞,却是很少有人能忍受的。
也很少有人能了解。失眠的长夜,曲终人散的惆怅,大醉醒来后的沮丧……那是什么滋味,也只有他自己心里才知道。
何况他的确已流浪得太久。

晨曦初露,万物复苏。
暴雪眯着眼,双手有节奏的在扶手上来回的轻轻敲打着,他喜欢在清晨早早的起来,训练过后泡上一壶清茶,安静的在脑袋里过一遍这天需要安排的事情,这时候他头脑总是特别清醒,判断总是特别正确。
阳光尚未升起,风中仍带着黑夜的寒香,他看到一个年轻人走到门口。一个充满了热情和活力的年轻人,一举一动都带着无限斗志和力量。暴雪看到这年轻人,精神仿佛也振奋了些.微笑道"什么事进来说吧。"他喜欢他的亲信部下在身后追随他,等着他发号施令。而且这已是他多年的习惯。
一根筋走进来,恭敬笔直的立在大堂,平时那双玩世不恭的双眸此刻却似乎多了一些莫名的深沉。
一切看起来和以往并无不同,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个他最器重的得力助手突然就问了他一个措手不及的问题:“上次在老板那里出现的那个女孩是谁?为什么我一直问你陈糖糖的来历你从不告诉我?她真的就像你们说的是失踪了么?”
世上很少有什么事能让暴雪站起来,除了上次和一根筋因为横空出现的武帝和失踪已久的陈糖糖前去老板那里商议对策以外,他已经很久没有再把其他的事情放在心上,危机,危机,代表着除了危险,还有机会。一个人走入了江湖就好像骑上了虎背,耍想下来实在太困难。
然而此刻他从那张宽大而舒服的太师椅上慢慢的站了起来,身上的赘肉在恢复以往那种严格、苛刻到近乎残酷的训练后,很快就消失了,此刻他魁伟强壮,精力充沛,浓眉、锐眼、鹰鼻、严肃的脸上,总是带着种接近残酷的表情,看来就像是条刚从原始山林中窜出来的野兽。无论谁看见他,都会忍不住露出几分尊敬畏惧之色,他自己也从不会看轻自己。
他不仅有一双极其灵巧的手,还有一颗极其灵巧的心。
暴雪的笑意已然凝结,目中出现怒意厉声喝到:“我早已说过不要过问关于陈糖糖的问题,是谁和你说过什么?你怎能如此愚蠢的就相信外人的挑拨,你真的是太让我失望了。”
一根筋的心里很平静,所以脸色也很平静。失误往往是随着愤怒而来的,暴雪的话,只是让他确定了陈糖糖的来历隐藏了很多的秘密,而苏淼的出现,也说明了所有的一切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年轻人和中年人之间,本就有着一段很大的距离,无论对什么事的看法都很少会完全相同,所以中年人总觉得年轻人幼稚愚蠢,就正如年轻人对他的看法是古板固执。
年轻人虽然应该尊敬前辈的思想和智慧。
但尊敬并不是赞成。
服从也不是。
楼主 永不绝望2020  发布于 2020-06-14 23:31:04 +0800 CST  
外面不知何时已开始下雨。
雨很冷。
六月的雨为什么会如此冷?
脑海里浮现起离开时暴雪那痛心疾首的模样,一根筋心底没有来由的感到一阵内疚,暴雪作为发倔他的伯乐,在他心里一直是一个深深感恩与尊敬的长者,没有暴雪给予他耐心细致的教导与锤炼,他只能是一个永远迷茫的浪子,没有暴雪对他以往荒唐行径的包容与善后,他不会成长得那么快,暴雪对他而言亦师亦父亦友。
本来就能力出众的他在暴雪独到的培养下,慢慢成长为组织里一把刚柔并济的利剑。
走在外面,他看起来就是一个文质彬彬的人,一个潇洒不羁的浪子,所以别人往往会低估了他的力量。认为他并没有什么了不起。这种错误不但可笑,而且可怕。
他出色,伶俐,野性,他比女人更仔细更小心,更谨慎。暴雪心底已经把他当成接班人的不二人选。
漫长的沉默,一根筋觉得自己在这种压抑的沉默中就要站成一块礁石,暴雪冷静下来了,他的眼里除了沉痛与失望以外,还渐渐多了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悲凉。
他颤抖着伸出食指,往前反复几次的对着他轻点着,脸上流过的情绪极其复杂,“也许让陈糖糖加入我们就是一个最大的错误,我不愿意对你隐瞒所有的一切,不说她的来历只是认为知道这些对你而言没有必要,因为那只会打击你们的信心,你们几个的本事已经成长得足够优秀,但是在她面前却只能是个笑话,世间上不是所有的事情靠勤奋与努力就能公平的,有一种东西,叫做天赋。我对你只有一个忠告:不要去打听她的经历,更不要试图去了解她,如果陷入进去,对你来说那只能是一个地狱。”
一根筋静静的聆听着,他对暴雪的回答是沉默,他只想固执的追寻心底好不容易出现的那道光,聆听灵魂深处传来的那个召唤。在提出离开的时候,他已经做出了承担所有后果与惩罚的准备,荒唐了这么久,他只是想为自己真正地活一次。
但是并没有任何的惩罚与为难,直到最后,暴雪也只是意兴阑珊的摆了摆手,长久的默契下,一根筋懂得这是同意他离开最体面的回答。
他甚至感到了一种失望,哪怕暴雪对他怒吼,责罚,做出刁难与限制,也要比现在的尴尬沉默要好。
来时的脚步坚定固执,去时的脚步复杂沉重,他离开得并不安心。
宽恕,对于一个自知犯错的人来说,是一种最大的惩罚。

桌上烛火如豆,一根筋懒撒的垮坐在桌前,对面是一张白皙英气的脸,非常清秀非常安详,甚至显得柔弱了些。
有困难的时候找朋友,绝不是一件丢人的事。真正丢脸的是,有困难的时候,竟然无朋友可找。
桌子上有酒,一根筋和独孤笑碰了一杯,酒苦而辣,他不禁皱了皱眉:“我来这里找你,你就这样招待我?”
独孤笑没有说话,只是带着意味深长的冷笑盯着他,一个人到了没有钱的时候,就会把现实看得比规矩重要得多。更何况,眼前的这个人,甚至是他的对手。一个最可靠的朋友,固然往往会是你最可怕的仇敌,但一个可怕的对手,往往也会是你最知心的朋友,因为有资格做你对手的人,才有资格做你的知己,因为只有这种人才了解你。
楼主 永不绝望2020  发布于 2020-06-14 23:31:24 +0800 CST  
没有一丝风,黑暗在寂静中变得如沥青般黏稠,把夜空和荒原糊成一体。
婧儿此刻心急如焚,时间墙早已打开,但是她一直没有等到目标传送出现在她的面前,这是以往从未发生过的意外,她鹰眼般的目光使得双眸的冷光时隐时现。日复一日漫长孤独的等待,枯燥焦灼的监视无尽的气泡,在无尽的循环中期盼奇迹的发生,此刻即使出现的是一丝渺茫的希望之光,即使违背诺言、罔顾道德、出卖灵魂,哪怕付出所有的一切,她再也不愿也不能轻易放弃。
此时英泰和小乖漂行在空旷寂静的时间隧道中,四周白茫茫一片,空间里除了白色的墙面、白色的穹顶,外面的一切也都是空白,眼前是一个乳白色的世界,所有的空间仿佛都处于一个乳白色的宇宙中。
和小乖重逢之前的英泰并没有恐惧,唯一的感觉是孤独。之前的孤独虽在不断郁积中,但被一道无形的堤坝拦住,呈一种可以忍受的静态。现在堤坝溃决了,那在以往岁月里聚集的孤独像黑色的狂飙自天而落,超出了他可以承受的极限。回忆这东西若是有气味的话,那就是离别时的那种花香,甜而稳妥,像记得分明的快乐,甜而怅惘,像忘却了的忧愁。当年少时他们共同经历的往事犹如幻灯片一样在冷酷的心底放映一遍后,他终究没有敌过小乖的执拗,甚至在离开竹林的那一刻,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对圣殿报备此次出山的时间与目的。
这世上永远有两种人。一种人生命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存在,而是为了燃烧。另一种人却永远只有看着别人燃烧,让别人的光芒来照耀自己。英泰纯净真诚的看着小乖,以前他目光中的某种坚如磐石的东西消失了,只透出疲惫的空白和深深的悲哀,这使他看上去仿佛变了一个人,不再是那个冷静又冷酷、深思熟虑行动果敢的强者,而是一个被往昔的沉重岁月压弯了腰的人。回望着他,小乖突然生出了从未有过的关怀和怜悯之情。她太明白这种感受了,在彻底离开神猪空间以前,即使她滴落与茫茫的人海,也找不到作为同类的那份认同感,而回到神猪空间静坐冥想的时候,她也没有一人独处的感觉,她能感受到仿佛有一双眼睛在冥冥之中看着她,这种目光每时每刻都存在,像白昼的太阳和夜里的星光,已成为她的世界的一部分,直到此刻她彻底脱离那个空间,她能够明确深刻的感受到现在冥冥中的的那道目光消失了。
楼主 永不绝望2020  发布于 2020-06-14 23:31:47 +0800 CST  
清冷的月光下,有清凉的风吹过来,轻拂在脸上很舒服,连身体也好像被这风穿透,变得透明、清澈。
美人鲨轻轻的拨弄着火堆,火光照在苍白的脸上,此时他的表情如梦如幻。
一阵风吹来,卷起大片火星犹如暗夜里被点亮的烟花飞离篝火向他脸上扑过来,他挥了挥手,飞溅的火星仿佛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透明墙体,还没有靠近就消散开来。
没有不散的宴席,一切都有个尽头。
身上的伤很快就自愈了,英泰从来都不是一个弱者,年少时他们就不相上下彼此惺惺相惜,有一段时间自己犹如开挂一般能力突飞猛进,然而当他兴致勃勃意气风发的想要“欺负”一下分离已久的挚友时,才发现对方也已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两个少年切磋之后互不服输但感情却更加密切,他们是对手,是兄弟,是知己,更像是彼此命中注定会发生对撞的两颗流星。
他想起那些炎热的夏天,那些赤裸的、淌着汗水的脊梁,那些大声笑骂和友善的喝彩,不时有大颗的泪珠从眼眶滚落到嘴边,他也不去擦拭,任由它们一颗颗落在地上。他忘不了英泰离开时候那双带着决绝与悲伤的眼睛,那对原来无论遇见任何事情都不会丧失光芒与战意的眼眸已经黯淡下来,也许只有在看向小乖的时候,才会死灰复燃般冒起丝许星光。
他用尽全力发挥,甚至想要燃烧自己的潜力对英泰进攻,他恨他,恨他自作主张就去找了苏淼。恨他为自己做了那么大一个局,恨他违背了他们的默契,恨他凡事都要站在他的前面为他去扛,更恨他为了解封自己的潜力不惜对他忠贞不二的叔叔做出了背叛,他怒火攻心,悲愤欲绝,做为男人,他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哪怕对方是真心实意的想为自己好,他还是觉得这是一个耻辱。
面对他的攻击,英泰丝毫未动,眼睛里只有深深的疲倦与看透一切的悲凉,不动并不是蔑视,而是因为小乖站到了面前。
白衣少女已经冷着脸横亘在他俩中间,画面可笑得好像是两头孤狼之间站着一只软弱的羔羊。美人鲨望着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昔日伙伴,发现她眼里似乎有了英泰过往那种自信与一切的那种炽热,这双美丽的眼睛冒着怒火的同时还带着对他们闹僵的疑惑与面对这种情况后想要极力挽回的委屈,他的心动摇了,他看到了陈糖糖那双发光的眼睛,又看到了与苏淼离别时那寻求依靠而不得的眼神,无力的垂下手,他再次深深的痛恨自己当初的懦弱,这种自责与愧疚也许会伴随他的一生。
楼主 永不绝望2020  发布于 2020-06-14 23:32:28 +0800 CST  
尴尬沉闷的气氛在她们三个人的周围升起,小乖依旧固执的伸着双手站在中间,美人鲨低着头,手微微颤抖着,眼睛里迷惘,追忆,懊悔,不甘,愤怒的神色依次流过;不能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了,英泰冷着脸,时而怜悯而又痛心的望着昔日最有潜力的好友,时而皱着眉头想着如何让善良倔强的小乖让开。
心若止水。
小乖突然感觉一种前所未有的寒冷从背后弥散看来,美人鲨敏锐的抬起头,眼中一片清明,所有负面的情绪此时暂时离开了他的躯体,战意昂然中他重新抬起了双手。
焦急的小乖回转身体想要阻止英泰,只是很显然一切都来不及了,她气恼的发现自己被包裹在一个透明的气泡之中漂浮起来,身后的英泰的长发微微扬起,他单手前伸,小心翼翼的把小乖送离到安全的距离,然后往前斜跨一步,前伸的右手回环与左手并拢结下手印,以一种奇特的姿势往前冲出,美人鲨也在迅捷的挥动双手;两人同时向着对方猛烈的冲撞过去。
从天空的视角往下俯视下去,只见一道青色一道白色的身影急速往对方靠近着,犹如两颗拉着尾焰的流星。
气泡里的白衣少女对与英泰猝不及防的偷袭毫无防备,她委屈地抿着嘴,眼神几乎不为人察觉的黯淡了一下。她并不明白英泰为什么一定要和美人鲨打上这一架,年少时他们几个的默契与信任似乎随着成长的代价在此时显得格格不入, 小乖不由觉得脚下的两个人突然变得那么的陌生,她感叹着以往他们经历的时光多么美好,心里莫名的不是滋味。
良久之后,少女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她决定就在此时解封她的能力。
闭上双眼,慢慢的抬手点向右眼,竖起的双指上有晶莹的白光环绕,她忽然又有些怀念曾经待在神猪空间的时光,睡梦中她常常感觉自己变成了婴儿,躺在一个人温暖的怀抱里,这感觉是那么真切,她几次醒后都泪流满面——但那个人不是父亲和母亲,也不是小时候一直陪伴她的顾姨,她不知道是谁。
青色和白色撞在一起,没有想象中的天崩地裂的巨响,两双手彼此结着奇怪的手印无声的靠在一起,就在接触的那一瞬,他们消失了……
双指晶莹环绕的白光轻柔的点在右眼,停顿。
包裹身周的气泡缓缓雾化,白衣少女睁开了双眸,左眼黑瞳,右眼湛蓝。
楼主 永不绝望2020  发布于 2020-06-14 23:32:45 +0800 CST  
夏日的蝉鸣,随微风摇摆的青绿,干燥漫长的马路,有个放学的小胖子提着书包慢慢的走近,来到路边的垃圾桶时,手里的饮料喝完了,他潇洒的抬脚,抽射,饮料瓶划着弧度准确的射入垃圾桶,耶,耶~!!小胖子兴奋自得的握拳挥舞了一下,拉开书包的拉链,有一瓶没喝过的饮料静静的躺在里面,他想要再进一“球”,只是他没能完成这个动作,当他的手刚刚攥住饮料瓶时,眼前整个世界突然变成了蓝色,小胖子有些恐慌,蓝色的光芒正笼罩着整个城市,他抬起头,看到了天空上有一个蓝色瞳孔般的太阳。
房间很干净,一件米咖啡色的樽领羊毛衫搭在床沿上。
满屋子的书,明亮的大窗子下是一张陈旧的书桌,他专注工作的轩昂侧影似一副逆光的画。少女总是自己找书看,找到了就窝在沙发上。隔一会,他会回头看她一眼,他的微笑,比冬日窗外的阳光更和煦。看累了,少女就趴在他肩上,静静的看他画着设计图。
他笑:长大了也做我这行?
少女撇嘴:才不要,晒得那么黑,脏也脏死了。
清见是个建筑工程师。但风吹日晒一点也无损他的外表,他永远温雅整洁,风度翩翩。
少女眯着眼,头顶那个可爱的单旋俏皮的正对着他,他宠溺的伸出手轻轻的佛过她的头发:“翎,你长大了想干什么?”
“我想做一个四处旅行的流浪画家,走到哪里,就画到哪里,我想画天上的云,画地上的花,画鲸落的鱼,画飞翔的鸟,我想画巍峨的高山,画萌芽的幼树,画咆哮的大海,画灿烂的星河,我想画狂野的黑豹,画雄壮的大象,画凶猛的老虎,画美丽的蝴蝶,我想画仗剑天涯的侠客,画斗笠蓑衣的钓翁,画青衣红唇的歌女,画行走四方的商贾,这个世界的空间如此广阔,时间的河流那么漫长,我想画的东西太多太多了……”
惊讶的看着此刻眼里发光的少女,清见没有想到翎居然有这样一个浪漫而又伟大的梦想,他放下炭笔,转过身子认真的看着这个一直相依为命的伙伴,他想起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回家的晚上在车站月台遇见这个背着比她自己还要大一些画板的素衣女孩,对方还只是营养不良的小萝莉,那个时候瘦弱的她显得那么孤立无助,犹如熙熙攘攘的人海中快要消失的一朵小小浪花。
楼主 永不绝望2020  发布于 2020-06-14 23:33:10 +0800 CST  
假如这个世界由多数人来评判,那么现实从来都不是个公平的世界,而在清见的眼里,这个世界无所谓公平,有的只是平衡,万物犹如阴阳太极,在S形的弧线流转内始终遵循着“道”的运行规则,天地运行自有规律,他时常有一种莫名的使命感,仿佛来到这个世界是带着任务降临,只是在日复一日的平淡生活里还未做出觉醒。
清见从小就是个孤儿,但他并不避讳自己的身份。曾经的孤儿生涯并没有让他感受到对这个世界的仇恨,犹如宿命注定,他生而善良,与生俱来的理性与心底的热忱一直支撑着他成长过程中的精神世界,他热爱这个世界。他要比身边的其他人更容易感受到许多自然及人性的美好,他爱阳光,爱花香,爱绿叶,爱山川,爱河流,爱大海,爱他所能感知的一切,他身边大多数人也都喜爱他,欣赏他。
在旁人眼里,这是一个温雅整洁,风度翩翩,充满善意而又忙碌的英俊男孩。
直到那一天在车站月台见到了翎,清见才突然明悟了自己一直想要探明的使命感,他的到来就是为了守护这个女孩,他在莫名的悸动中默默地走向心中的这个落魄的天使,心中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同一时刻,翎也在人群中看到了这个向自己笔直走来的男孩, 流浪生活中经历与学会了什么?孤独,警惕,恐惧,防备,受伤,背叛, 挣扎与坚持,曾经那么泼辣凶恶的与小混混厮打她没有哭,曾经饿到胃疼到弯下腰嘴里泛着酸水,咬得牙齿咯咯作响的时候她没有哭,曾经坐在广场角落顶着烈日只为明日早餐费为他人作画像的时候她没有哭,曾经想要折断画笔踩破画板的最后一刻,抬手扇了自己一个耳光的时候她没有哭,就在他默默向着她走来的时刻,她的双眼却自然涌起了泪水。
这是他们彼此第一次的相遇。
这注定是一个历经沧桑而又命中注定的相会。
名叫清见的男孩从此成了名字为翎的女孩哥哥。

翎笑着说着自己的愿望,看着哥哥转过身,目光中的宠溺变成回忆,与清见守护在一起的这两年是她出生以来感觉最安定的岁月,有一晚他们坐在屋顶看着遥远的银河,天边突然划过一颗流星,自己急忙双手合十许愿,她希望能和清见平安幸福的一直继续这样平淡而又快乐的平凡的日子,只是近几天心中却时常发慌,这种未知的不详让她很不安。
光芒从落地窗照耀进来,清见惊讶的发现,光芒是蓝色的,他抬头,天空挂着蓝色瞳孔般的太阳, 对面本来喋喋不休的翎此时正双目痴迷的站起来,她抬着手做出拥抱的手势,走向那片莫名的蓝色,窗外的蓝光正笼罩着整个城市。
楼主 永不绝望2020  发布于 2020-06-19 00:24:27 +0800 CST  
干燥漫长的马路旁,蓝色的光芒正在消退,垃圾桶旁的那个书包里孤零零的躺着一瓶尚未开启的饮料,饮料的主人小胖子已经消失了,仿佛从未在这个地方出现过。

清见异常慌乱地沿着别墅周围不断寻觅着。
翎就在自己的眼前莫名的消失了,一切发生的太快,那一刹那实在太短,短到他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
蓝色的光芒洒进房间,翎双眼痴迷的双手拥抱接触那片莫名的蓝色,继而身体飞速变得透明,消逝的时候,清见似乎看到翎透明的躯体穿过了厚实的墙壁,随着蓝色光芒的消退飘荡出了房间。
他在别墅外墙的角落发现了一截纠缠着的淡蓝色绸布,这是前天翎带回来的,当时她还洋洋得意的向他宣告要在这淡蓝的绸布上画上海天一色,“只需要在绸布中央拉一条简单的直线,在直线的边缘往上下两边延伸加点渐变就可以大功告成了”绸布光亮顺滑,淡蓝色的亮光到影在那双清澈透明的眼眸里,散发出神秘的冷光。
清见此时感到一股逼人的寒气,发现自己的内衣已被冷汗浸透了,很像是从一场寒冷的噩梦中醒来。他绝望地抓着那卷绸布,像抓着一团纠缠在一起的蛇,又像一团难以挣脱的绞索。
短暂的恐惧与慌乱过后,清见终于冷静了下来,他脑海里浮现出一张苍白却又冷艳的脸庞,黑色卷发齐肩,宽阔的前额上,两道柳叶般的黑色眉毛,尖鼻子结结实实的,当她望着你的时候,鹰眼般的目光使得双眸的冷光时隐时现。
那天晚上可是着实被吓了一跳,她出现得无声无息,清见陪着翎正在画室作画,当他俩感觉到头顶的灯光突然被一片莫名的暗影遮住而抬头向上张望时,他们看到了对方那张令人感到惊艳而又冷酷的脸。
这是一个神经病,当时的清见只能这么想,因为对方告诉他,她不属于这个世界,她来自未来。
好吧好吧,这肯定又是一个什么新的搭讪方式吧,真的有烦死了啊,因为清见的温雅整洁,风度翩翩。总会有莫名的女孩子跑过来以各种理由向他莫名放电,这样的状况已经被翎取笑过好多次了。
哦,对了,当时对方最后怎么说来着,“不管发生了什么自己不能解决的情况或事件,请一定通知我,拜托了~!”
简直荒谬,清见想要伸手过去打开正在向翎递过卡片的那只手,最后却在翎瞪着他的眼神下败下阵来,他缩回手,有些不太理解。
楼主 永不绝望2020  发布于 2020-07-22 21:17:54 +0800 CST  
起风了,微风轻柔,柔得就仿佛情人的手般轻抚着他那线条分明的脸额。
夜空清澈,星辰闪烁,一轮明月斜挂在天边。
独孤笑坐在地上,靠着门旁的那根旗杆,双眼凝视着纯净的夜空。他想起一根筋气冲冲离去的情形,不由地展颜无声轻笑,然后缓缓地闭上眼睛,就在这时,北方的夜空中突然出现一道耀眼的光芒。仿佛能够感应一般,独孤笑立即张开双眼,转头看向北方,那团蓝色的光芒从北方夜空的深处里闪出后,逐渐增强着亮度,拖着一条长长灿烂的尾巴,划过天际,奔向无边无尽的南方,她的光芒,没有任何一颗流星可以相比拟。她的灿烂辉煌虽然短暂,却足已照亮了永恒。
梦幻般的蓝色很快地消失于南方夜空深处,可是她美丽的震撼,却还留在独孤笑的心里。
独孤笑僵直着身子,感觉无法动弹,这是一种极度熟悉的感觉,这绝对是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那颗蓝色彗星~!只是梦里的那颗彗星,总是那么遥远,照到身上的光也总是有一种冰冷的残酷。蓝色星星划过天际,有一个冷酷的声音在不断的呢喃着,隐隐约约而又模模糊糊总是无法听清。每次大汗淋漓的从梦里醒过来,他都会走到窗前抬头望向夜空,想要在黝黑的天幕里寻找那颗妖姬一样的眼睛。
这个奇怪的梦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7岁还是8岁呢??他一度认为自己儿时的记忆里好像被谁刻意抹去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片段,在长大一些后,他想要解决这个困惑,于是去查阅了各类著名彗星的资料,他注意到只有1P/Haleyb的状态是最接近他梦中见到的彗星,它是最著名的短周期彗星,每隔75或76年从地球上就能看到。它是唯一一颗肉眼能直接从地球上看到的短周期彗星,也是一生中唯一一颗肉眼能看到两次的彗星。其他肉眼可以看到的彗星可能更加壮观和美丽,但是这些彗星千年才出现一次。至少在公元前240年,也许在公元前466年之前,天文学家已经观察并记录了哈雷彗星返回太阳系内部的过程。关于这颗彗星在中国、巴比伦和中世纪欧洲的出现有明确的记录。
只是他很快就否决了这个答案,假如75或76年才能见到一次,那么为什么他几乎每晚都能在梦里见到这颗蓝色的星星,最重要的是他一直觉得在儿时缺失的那段记忆里,自己一定是在现实里见过同样的一幕,而现在的他再次在现实看到了“她”,他才二十一岁,1P/Haleyb出现的时间根本就对不上号。
楼主 永不绝望2020  发布于 2020-07-25 00:16:28 +0800 CST  
星光下,海水就像缎子般温柔和光滑。
四周一片死寂,仿佛世界被冻住一般。直到一片蓝光闪烁,时空的薄膜在空气中泛起一片涟漪,像风吹皱了暗夜中的海面,接着涟漪一圈圈的泛开,虚空中出现一个黑洞般的出口,很快形成一个急速旋转的旋涡,蓝光如磅礴的海潮从其中喷薄而出,怪异的蓝色半透明光线飞快地射向了四面八方。有几个大小不一的人影随着光芒的散发出现在了这个世界。
翎赤着脚站在洁白柔细的沙滩上,手里握着那张神秘的卡片。
她抬头看了看星星旁边的那颗月亮,感觉那就像一只是盯着她银色的怪眼,连月光都带着一股阴森的寒气。
心底不详的预感已成真实,翎此时并没有恐慌的感觉,她遗憾的只是不知道这一次又要多久才能和清见相遇。
在见到那片蓝光的刹那,她有过片刻灵魂深处涌起的战栗与反抗,很多生理变化都是在生物觉察到危险时发生的。刺激素不断涌进大脑皮层,扰乱着心跳频率,命令大脑做出最古老最本能的生物决定——是战还是逃。然而当身体本能反应的向那片蓝色做出拥抱的手势时,她突然明悟了婧儿递给她卡片时曾经悄悄对她呢喃过的耳语:“翎,你只是“她”的影子,我无意介入你自己选择的生活,只是很遗憾你这次依旧不能和清见长久聚在一起,无论你们之间的牵绊与默契有多深,你和他都有各自的宿命。”
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永远陪着另一个人。人与人之间无论相聚多久,最后的结局都是别离。不是死别,就是生离。
翎想起了对方眸子里亮丽、纯净的神秘黑色,这个记忆使她那已在极度的痛苦中麻木的心又抽搐了一下。她突然为自己悲哀起来,只是为了浇灌自己日渐干涸的精神荒漠,除了偶尔选择进入尘世历练一段为时不久的生活,她只能习惯这种寂寞安静的生活。因为她的生活就是等待,除了等待外已别无意义。
潮水涌上来,漫过脚面。 淡淡海腥味的海风,吹拂着她的头发、面颊、身体 。风很冷,但并不凛冽,其中还有一种空阔的味道,给她一种清爽的感觉。
在不远的沙滩上,小胖子侧身躺在冰块上,头枕在伸开的胳膊上,他已感觉不到自己是这种姿势了。尽管觉得眼皮很沉,他还是竭力睁开双眼。,从紧皱的眉头与扭曲的五官可以看出他昏迷前惊恐得近乎发狂,看到蓝光的时刻,他还能听得到脑子里自己那被扩大的呼吸声。呼吸越来越慢……越来越浅。手脚处快速流回的血液本能地流回身体的重要器官,为保持清醒而做出最后的挣扎,他的身体再也克服不了随之产生的压迫感。奇怪的是,疼痛的感觉没了。他早已度过那个阶段,这时有种肿胀的感觉,四肢麻木,随波漂流。当小胖子最起码的反射性动作——眨眼也开始停止时,他的视线一片模糊。
他努力凝望着在伫立不远处模糊的那个身影,在朦胧的月色下,她看起来只是一个隐约的白色轮廓。
楼主 永不绝望2020  发布于 2020-08-03 00:44:56 +0800 CST  
沙滩上,翎左手正挽着小胖子的脖子,右手掐着他的人中穴。
流浪的日子里,翎经历了太多,如果清见看到翎此时的行为,肯定会大吃一惊,瞠目结舌,翎在他的面前从来都是文静温柔,弱不可依,只是他从未知晓,翎没有对他提及的过去其实除了晦暗的沉重与阴暗,也有难能可贵的人性光辉与善良,没有什么路是白白走过的,那些我们无意中的经过,都有不可预知的意义。在某一年,作为为翎极少数固定光顾的几位广场模特之一,其中一位老中医告知过她不少医学知识。翎和他(她)们长时间的相处下来,能够感受到这些人发自心底的善意。
人中穴,民间称其为救命穴,是一个重要的急救穴位。当人中风、中暑、中毒、跌仆、惊吓、到过敏以及手术麻醉过程中出现昏迷、呼吸停止、血压下降、休克时,施救者可用食、中两指端置于拇指面,以增强拇指的指力,用拇指端按于唇沟的中上处顶推。以每分钟20-40次为宜,可使昏迷者很快苏醒。刺激人中穴位,可影响人的呼吸活动,如连续弱性刺激人中穴,可以使呼吸持续性兴奋;连续强刺激人中穴,可以引起吸气持续性抑制;适当地给予节律性刺激,则有利于节律性呼吸活动的运行。在危急情况下,升高血压可以保证机体各个重要脏器的血液供应,维持生命活力,而节律性、连续弱性或强性刺激人中穴,都能使动脉血压升高。
小胖子渐渐苏醒过来,他依旧虚弱,只是相比彼时,那个隐约的白色轮廓已经在他眼前已经异常清晰了起来,他发现天空之上的云海浸满了月光,一片银亮。在云海下方,眼前的这张脸庞仿佛也在散发着圣洁的银光,他明白,是眼前的少女唤醒了自己。
还来不及把感谢的话说出口,小胖子被翎极其突兀的松开左手 ,还好他的脑袋距离地面并不高,只是头甩在沙滩,他又感到一阵震荡,差点又要晕过去。
翎极速站起,背转身,就在离她俩不远处,有三双闪亮的眸子在发着光,一高一矮一小的三个身影不知何时来到了她俩不远处,翎与对方戒备的对视着,双方都明白彼此都是刚刚来到这个异常陌生的地域,无论如何小心都不为过。
或许是觉得己方占据了人数优势,三个暗影中最高的男子看似放松实则谨慎的迈开步伐开始向她俩接近着,翎不动声色,神态自若地拍拍手,“站住!如果你不想后悔的话。”
高大的身影没有停下脚步,他继续迈着脚步拉短和翎的距离,不需要几步,他就能站到这个看来弱不禁风的少女面前了。
翎冷笑了一声,抬起手,中指与无名指收缩起来,伸出大拇指、食指与小指,往三人的方向指了一下,下一秒,对面的三个身影中,高个子迈开步伐,开始向翎与小胖子走来。
高大的身影走出两步,骇然反应过来,就在要马上面对面站在对方面前的时候,随着对方的一指,时光倒流了,他又重复了刚刚开始出发的时间。他停下了脚步,回首望向刚刚结盟不久的两个同伴,后方两双眼睛内正浮现出骇然及激动的神色,他从来都是一个很有决断的角色,于是他立即停下脚步,右手举起过头朝神秘的少女挥舞了一下:“不要误会,我们没有恶意。”说完,他又马上退后两步回到了同伴中的队列。
翎冷着脸,没有做出回答,身后躺着地上的小胖子清醒的目睹了发生的一切,他开始努力的调整着呼吸,希望可以尽快恢复体能,与自己的救命恩人面对未知的一切。
天光渐明,星星在一颗颗消失,仿佛无数只眼睛渐次闭上;而东方正在亮起的晨空,则像一只巨大的眼睛在慢慢睁开。
、 伴随着曙光的出现,翎与对方同时感到周围的空间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就像某种因持续存在而不为人察觉的背景音消失了,在逐渐明亮的晨光里,她看到对方三个人同时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那感觉好像终于挥去了笼罩心头的灰云,又似解开了心结的枷锁。
有个身影挡在了翎的面前,原来是小胖子终于站了起来,翎忽然有些想笑,接着又被涌上心头的温暖狠狠的感动了一下,除了清见,她还从未在其他人身上感受过这种情绪,更何况身前的小胖子只不过是一个还未成年的萌太。下一刻,她推开了拦在前面的小胖子,在晨光下往对面的三个身影主动走了过去,对方脸庞上出现了警惕及紧张的表情,翎之前的举动对他们而言既是警告,亦是福音,在这个神秘少女向他们靠近的此刻,他们几个反而有些茫然失措。
高个子咬咬牙,往左右伸出双手,一高一矮一小三个身影牵着手往前走了两步迎上来。
翎挺住脚步,她注意到对方三人在裸露的臂膀上有同样的一个刺青,她皱着眉头,在脑海里回忆着在什么时候见到过这个特殊的图案。看来游历次数太多也未必是什么好事,就像此时,她不得不在浩渺无垠的精神世界里翻拣尘封许久的记忆,想要确定在何时何地见过这样的文身图案。
周代时期,文身开始被用于刑法上,称为“墨刑”,有叫“烙”“型”“黥”等,至汉文帝时这项刑法被废止。魏晋、南北朝时又复活。唐代的法律上未见到记载,不知其详。五代时后晋天福三年,“文身”作为一项在发配边境的犯人脸上刺字的新奇刑法又死灰复燃。从此以后至宋元明清的一千多年中,“文身”一直承续不替。而在日本,追溯到战国时代,很多城主都养有忍者用于执行秘密任务,为了保密起见,大部分忍者没有名字,也没有历史记录,就靠文身来区别各城之间不同派系的忍者。忍者的文身大部分都是各城的旗帜或徽章。除了忍者,当时大部分的艺伎都在身上纹有各式图案,一般都是彩色,样式多为龙、虎、凤凰、鲤鱼、乌龟和武士。
文身的目的绝不是为了美,而是为了改变。从公元前二千年遍体鳞伤的努比亚祭师,到古罗马西布莉膜拜仪式上的文身侍僧,直到当代毛利人的纹身制,人类在自己皮肤上文身,忍受修饰肉体及改变外观的痛楚,意在奉上局部身体作为祭品。在自己的皮肤上文身,是一种变相的权力声明,是对这个世界的一个宣告:我掌管自己的身体。这种由肉身的改变激发出的令人沉醉的控制欲蛊惑着成千上万身体改造爱好者……美容外科、身体刺青、健身塑身、使用类固醇……忍饥挨饿,乃至变性。人类的精神渴望掌控自己的躯壳。
文身成了某种司空见惯的仪式——无论是眉清目秀的青少年、不可救药的吸毒者,还是城郊的家庭主妇,无数人都借此改变自己。
然而对方三个人的文身极其怪异,不仅文身的位置相同,而且文身的图案都是鹰头神荷鲁斯之眼。
一直以来,眼睛都被看作是心灵的窗口。通过这个窗口,别人可以洞察到你是否有说谎,你是高兴还是哀伤等等。不管你是一个城府有多深的人或掩饰地多好,眼神或多或少、随时随地都会出卖你。其中荷鲁斯之眼文身具有非常神圣的含义,代表着神明的庇佑和至高无上的君权。古埃及的人相信荷鲁斯之眼能在他们复活重生的时候发挥着巨大的作用。
楼主 永不绝望2020  发布于 2020-08-08 01:34:10 +0800 CST  
旧城边缘,剪影般的高层建筑群在远方出现,黑乎乎地立在夜雨中,每幢建筑上只零星地亮着几点灯火,像一只只孤独的眼睛。
一根筋走进来的时候就算瞎子也能看得出他一点也不开心。
假如上次他离去的时候看来像是个被押上法场的囚犯,那么他现在这样子看来简直就像是个死人。也许只不过比死人多口气而已。
一大口又酸又苦的怨气。
那天和独孤笑大吵一架之后,他本已决定再也不来这里,只是当他再次踏进这个屋子,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回来这里。
要找个能令你尊敬的朋友并不困难,要找个能令你尊敬的对手却太难了。
那晚的酒苦而辣,一根筋原来打算无论如何斗智斗勇都要说服他把组织里的那个秘密告诉他。
独孤笑白皙英气的脸非常清秀非常安详,甚至显得柔弱了些。从外貌上看不出这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但他神情间却充满自信一举一动都很沉着镇定。他的嘴通常都是闭着的,闭得狠紧,从不说没有必要的话,从不问没有必要的事,假如他自己不愿意,没有人能从他嘴里问出任何事来。在两个人过往的相处中,独孤笑从来都是说话不多却愿意倾听,带着真诚的关切倾听,他倾听时那清澈沉静的目光仿佛在告诉对方,你对他是很重要的。
独孤笑不仅没有告诉他答案,反而问了他一个问题:“朋友之间能不能有秘密?”
一根筋说:“那也要看是什么样的秘密。”
独孤笑:“秘密就是秘密所有的秘密都一样。”
一根筋:“这么样说来你也有秘密?”
独孤笑点点头道:“你呢?你难道没有?”
一根筋想了想,终于勉强点了点头。
独孤笑轻笑:“别人若要问你的秘密,你肯不肯说”?
一根筋又想了想终于勉强摇了摇头。
独孤笑:“那么你就也不能问别人的。”
他说完这句话,把酒杯反扣在了桌面上。这个时候就表示谈话已结束,有正确的结论才能使谈话结束。
独孤笑的结论通常都很正确。
每个人都有秘密。
每个人都有权保留自己的秘密﹑这是他的自由。
秘密是什么呢?秘密就是你唯可以独自享受的东西,它也许能令你快乐也许令你痛苦它无论是什么,都是完全属于你的。它若是痛苫,你只有独自承受,若是快乐你也不能让人分享,连最好的朋友也不能。因为假如有第二个人知道这秘密,那就不能算是秘密了。

今夜的星光,和前晚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人呢?
他看见独孤笑又坐在了桌边,桌子上除了寒酸的一坛酒和手中的一个杯子,依旧空旷干净得什么也没有。
独孤笑坐在下已经很久。
只要还有样别的事可做他就不会坐在这里。
有的人宁可到处乱逛,看别人在路上走来走去,看野狗在墙角打架,也不肯关在屋子里。
独孤笑就是这种人。
但现在他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坐在这里边喝酒边发怔。
他眼中布满血丝,面容憔悴,身体瘦得似乎无法支撑起自己的重量。酒在愁肠,泪在心里。脸上只有笑容。为什么酒与忧愁,总是分不开呢?
一根筋把独孤笑手里的酒杯抢了过来大声道:“你今天怎么回事?变成了个酒坛子吗?”
独孤笑抬起头,迷茫的眼睛里映照出既是知己又是对手的这张脸庞,这是唯一 一个知道他的脆弱的人,而且好像真的担心他可能受到的伤害。刚刚他脑子里还想着蓝色彗星的谜题,有一刻他发现自己迷惘的倘徉在时间的洪流中,身周是无际无垠的星空,此刻他在对方焦急、关怀的视线下清醒地回到了现实。他感觉好多了,竟有一种获得新生的错觉。
楼主 永不绝望2020  发布于 2020-08-15 22:34:32 +0800 CST  
十节 乱流

小刃的意识飘荡于虚空。半昏半醒。
时间仿佛被重叠、被拉长又被缩短,仿佛在这地方没有定向。他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一秒钟?一分钟?一天?又或是一个世纪?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感觉。只有无限而寂静的虚空。柔软。轻盈。身体释放了他。他没有了禁锢,空间里只有彻底黑暗。彻底寂静。彻底祥和。现在,他是纯粹的意识……无血无肉无骨,仅是知觉,悬浮在无垠的空无之中。
小刃能听见低声细语,仿佛远在光年外的虚空境界。含糊的低语……听不真切的言词。后来有了振动感……仿佛世界要分崩离析。
突然,仿佛无限遥远的星际在剧烈爆炸,记忆开始显形,如冲击波一般飞穿浩瀚的虚无,又如巨浪般向他滚滚而来。霎那间,小刃有了记忆。图像疾速在他大脑飞掠……远方的雪山、面前的湖泊、湖边的草原和森林,特别是这里的纯净,是他以前不敢想象的,一切像是刚从童话中搬出来一样,清新的空气有淡淡的甜味,连太阳都似乎小心翼翼,把它光芒中最柔和最美丽的一部分撒向这里。他领悟到自己在宇宙间其实微不足道。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孤独而谦卑的感受。几乎是极其自然的,他回想起第一次看到那条令他感到痴迷的曲线,这条无限长的曲线就像是某类规则的抽象体现,一头连着无限的过去,另一头连着无限的未来,中间只有无规律无生命的随机起伏。
记忆在点滴汇集。小刃窥向无垠的虚无,想要寻找任何可以参照之物。但是什么也没找到。身前突兀的显现出一面镜子,映射出一个虚无的世界。也许是寒冷的缘故,他首先在镜子里看到了一片雪原,在镜像里,雪原形成的一片空白中有陈糖糖东张西望下渐行渐远的身影,小刃的手在空中徒劳地抓着,向她拼命喊叫,想让她回头回到自己的身边,但他的声带发不出声音,似乎这个世界已经被静音了,一切都处于绝对的死寂中。陈糖糖渐远的身影已变成一个小黑点。只有雪地上那一行淡淡的脚印。像国画中一道淡淡的墨迹,雪原上一片空白,只有这道墨迹才能显示大地甚至世界的存在。
毫无预兆的,一阵奇异的乐声在遥远的地方响起。音乐声轻妙飘忽,开始的时候仿佛在东边忽然又到了西边。接着,四面八方好像都响起了这么奇异的音乐声。小刃猛回头,看到镜像里的雪原只是一片空白,连脚印都消失了。
光!
任小刃盘旋的无尽虚空突然间充满了刺目的光。白热的光线穿透了黑暗空间,令他的意识也感到灼热。
光无处不在。
突然,从他面前的光芒万丈的云层里,浮现出一个美丽的剪影。是面容……朦胧不清……双眼看透空虚,直视着他。光线围绕在这张脸周围,小刃不知道自己是在凝视谁的脸。
楼主 永不绝望2020  发布于 2020-08-16 00:40:10 +0800 CST  
流星急速地地穿过星海,荒原上的一切依旧处于黑暗中,远方的地平线在漆黑中与夜空融为一体。黑暗中有一阵私语声,看不到说话的人,这语声仿佛本身就是黑暗中飘浮的无形生物。
无尽的气泡漂浮上升,只是之前伫立在那的神秘黑影此刻已无踪影,未知的意外让婧儿不敢继续进行无效的等待,她背转身果断的挥了挥黑色的长袖,犹如幽灵出现时的静如鬼魅,消逝的时候也悄然无声……。

身前的镜子似乎就要从中间碎裂开来,刺目的光线带来意识灼热让他愈来愈发焦灼不安,镜子中的雪原融化不见,一条巨大的裂沟乍现于虚空……似乎空间自身在层层断裂。一阵迷雾从裂缝中涌出,小刃惊悚的看到许许多多没有身体的手突然伸向他,想把他拖出自己的世界。忽然之间,他感到身体在神智周围显形了, 那些手把他的身体拽过裂缝时,疼痛猛冲进他的胸腔。肺里好像灌满了沙,简直就要无法呼吸, 胸和颈都在疼,酷刑般的疼。嗓子眼里火烧般灼热。有人在讲话,想要压低声音,在他耳里却如震雷。视野里模模糊糊的,只能看到依稀的人影。身体仍然没知觉,像棵失去了活力的腐朽树木。
他感到背脊突然贴在他所能想象到的最冷最硬的什么表面上。有什么东西在压迫他的胸,一遍又一遍,有力,却痛苦至极。他条件反射一般咳个不停,然后才总算能往里吸气。冷风灌入肺腑,他觉得自己俨然是第一次呼吸的新生儿。
他的身体慢慢地恢复了知觉,尽管他情愿麻木。嗓子和肺部灼烧般疼痛。这个世界又艰难又残酷。
炫目的光芒消失了,只有遥远的低吟在他的头脑里回响。一张陌生的面孔正俯视着他……
“271号,”有个女声在轻轻呼唤他,“你知道自己在哪里吗?”
小刃虚弱地摇摇头,仍在咳嗽。
随着呼吸渐渐顺畅,他缓缓的睁大了一些眼睛,他忽然发觉眼前的这个女孩子很特别。她长得很美,美极了,她仪态端庄、身材健美,如同时光未曾留痕的雕塑。她有着棱角分明的下巴,深邃热情的眼眸,芬芳的长发打着卷儿瀑布般地披在双肩上。她美丽得仿佛是自河水中升起的洛神。小刃感到自己站在万仞悬崖之巅,少女的眼睛就是悬崖下广阔的深渊,深渊上覆盖着洁白的云海,但阳光从所有的方向撒下来,云海变成了绚丽的彩色,无边无际地涌动着。小刃感到自己向下滑去,很慢很慢,但凭自己的力量不可制止。
小刃的咽喉忽然堵塞,也不知道为了什么他看到她,立刻就觉得有股新鲜的热血自胸膛中涌起,涌直咽喉。她清澈的目光狠狠拨动了他的心弦。
小刃脑海里莫名出现了一个画面,白色柔光里出现一片美丽的大海,海水比天还蓝,卷起的海涛也比云更白,阳光升起的时候,海面上就好像洒满了碎银,夕阳西下时,那一片片碎银又会聚成条彩虹“
沙滩洁白柔细,夕阳灿烂如金。有个孩子赤着脚在沙滩上奔跑.留下了一串凌乱却美丽的足印。
足印远远的延伸而去,在视野的最前方,那串足印消失的终点,那个孩子看到了一群人嬉笑着从他对面走过来,有男有女,大多数都是很年轻,很快乐,看他们I的衣着,就知道必定是富家子弟。小孩子很羡慕他们。
这个女孩子出现在这伙正在欢笑的人群里,她也在笑,可是她笑得和别人完全不同。
虽然她身旁有那么多人但却仿佛是完全孤立的,无论和多少人在一起,她都好像是一个人站在寒冷荒凉的旷野中。
美丽的女孩子通常都知道自已有多么美而且随时不会忘记提醒别人这一点。这女孩子却不同。她好像对自己是美是丑都完全不在乎。
少男少女嬉戏着在小男孩的身边走过,仿佛根本就看不到眼前有这样一个眼里充满好奇的小男孩。
只有这个女孩停了下来。她走过来,凝视着他。
她漆黑的头发在风中飞舞,她眼睛纵然在薄雾中看来还是那么明亮,带着种说不出的怜悯和同情。
她的眼神怜悯世人的愚昧同情世人的无知。
就在那一刻,小男孩感到一阵窒息,觉得自己终于幸运的遇见了心目中期盼已久地神祗。
楼主 永不绝望2020  发布于 2020-08-27 23:28:01 +0800 CST  
高耸入云的宝塔在晨曦中晶莹光亮,像一面变形的镜子反映着周围的一切,仿佛是世界的眸子。宝塔圆基方身锥顶,是典型的僧伽罗式风格。在庄严宏伟的正门旁,几名守卫的士兵在背光的阴影中如幽灵般无声地徘徊。
世上有许多方法可以使人对自己生出好感,但毫无疑问的,金钱总是最容易生出效力的一种。
圆形的基座后侧面上有一座与宝塔相连的巨大建筑,暴雪看到守门人神情紧张地对他点点头,将两千元现金装进了口袋,并环顾四周,以确保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就5分钟”守门人提醒着对方,悄悄打开门闩,把大门推开一条小缝,刚好可以容得了一个人的大小溜进去。守门人关上门,将这个不速之客关在里面,也将一切声音阻挡在了外面。
守门人起初拒绝对他施以怜悯,但他的同情心最终还是被唤醒了。只为在圣殿堂里单独呆上五分钟而给出的两千元报价无疑起了促进作用……再加上他不断增长的恐惧,对方魁伟强壮,精力充沛,浓眉、锐眼、鹰鼻、严肃的脸上,总是带着种接近残酷的表情,看来就像是条刚从原始山林中窜出来的野兽。无论谁看见他,都会忍不住露出几分畏惧之色。
沉重的青铜门“砰”的一声在身后关上了。外面的嘈杂和喧嚣顿时消弥于无形,周围只剩下一片寂静。
暴雪的目光不由被圣殿堂穹顶上的装饰吸引住了,他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天花板。它那光洁的琥珀金色表面反射着来自无数彩色玻璃片发出的不均匀的外界光线。他仿佛就像看到了一条突然被拉近眼前的银河。
“在履行对武帝的承诺以前,请一定与我联系,辰时一刻,圣殿堂”回过神,他想起昨日午夜收到的讯息,在漫长的过去,对方已经很久没有主动联系过自己了。
这地方好像空无一人。
环顾四周,这是个多少有些怪异的房间,它尽头的一面墙被一幅由黄白蓝黑四色几何形状构成的抽象画占满。这些形状相互间随意交叠,并共同悬浮于一片类似于海洋的纯蓝色之上;他的目光落到了圣殿堂中央的石座上。那是一座由花岗岩打造略显巨大的方尖碑,置于一个神龛中,前面由小立柱和缆绳围成的障碍,将来者挡在外面。方尖碑是古埃及崇拜太阳的纪念碑,也是除金字塔以外,古埃及文明最富有特色的象征。它追踪着太阳的移动发挥着计时工具的实效,其阴影投射到围绕它的记号上,古埃及人凭此估算时间,分辨上午和下午、夏至和冬至。在这个地方看到方尖碑让他耸然动容,感到十分吃惊。
约定的时刻已经过去,对方依旧没有出现,他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他开始有些焦灼的踱步,就在此时,他猛然发现刚刚被遮挡住视线的方尖碑背面,在光芒照射不到的那里,有个人正悄无声息的立在那里,他的黑衣几乎与大殿中浓重的阴影融为一体
暴雪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张毫无生气的脸正从黑影中回望着他。

在同一时刻,在以往总是平静有序的圣地此时正掀起一阵从未有过的骚乱。
苏淼转动把手,打开铁门,踏上楼道,心里明白这将是一条不归路。两条腿如同灌了铅一般,全靠意念支撑,在狭窄的梯道里拾阶前行……滑软的大理石台阶盘旋而上,她挣扎着向上攀爬,台阶破损布满凹陷。后面脚步声越来越响,这些追捕者冷酷无情,不达目的决不善罢甘休。她夺路狂奔,气喘吁吁……终于踉踉跄跄、精疲力竭地冲进潮湿的晨雾中。
楼主 永不绝望2020  发布于 2020-08-29 08:01:53 +0800 CST  
“再见”这两个字是两个非常简单的字,其中的意思却往往复杂,有时是说:“很想再见面”,有时是说:“很快就要再见面”,有时也可能是说:“永远不要再见面”了。
只有一点是不会变的──当你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不是在你自己要走的时候,就是在你要别人走的时候。
独孤笑不想要一根筋走,是他自己要走。
他一向说走就走。可是这次一根筋却让他留了下来,只说了七个字就让他留下来。
“你去哪,我就去哪。”
阳光照着独孤笑脸上那懒洋洋的笑容,一双又黑又亮的大眼睛。
在这种冷酷神秘而且非常古老的行业中,独孤笑和一根筋虽然隶属同一组织不同职业,但他们同样都是第一流的好手,尤其是独孤笑,多年前就已经在这一行名列前茅。
因为他可靠。
他的信用可靠,嘴也可靠,绝不会泄露客户的秘密,就算被人用刀顶在脖子上,也不会泄露一个字。
最可靠的,当然还是他那独有的神秘技能,这技能几乎让他没有失过手。
他刚刚从再次目睹蓝色彗星的迷惘中清醒过来,此时迫切的想要去请教一个他最信赖的长者,然而这个前辈最讨厌的就是如果没有经过他的同意就要面见一个除他以外的陌生人,也许以后他就再也没有机会与对方见面了。他曾经在第一次求学时与老者默默相对。他们的目光只是交会了短暂的一刹那,那一瞬间,独孤笑感觉有一道锐利的光芒扫过他灵魂的暗夜,在那目光中,他感觉自己像纸一样薄而轻飘,甚至完全透明了。他无法想象,长期的冥想入定使这位老人悟出了什么,他的思想也许在岁月中沉淀得像他们脚底的地层一样厚重,也可能像地层之上的蓝天一样空灵。
独孤笑非常庆幸那唯一 一次接受组织外派给他任务失败,那造就了他与前辈的第一次见面与传承,有时候不幸的终点往往就是幸运,命运总是反复无常。与老人的首次交谈使他眼中锐利的光芒熄灭了,代之以晚霞般的平静。
离别时前辈告诫他:大隐隐于市,要清静省心,自己就得空。独孤笑苦笑着说“我够空了,名利于我连浮云都算不上,可能庙里那些僧人都比我有更多的凡心。老者摇摇头:空不是无,空是一种存在,你得用空这种存在填满自己。
一根筋端起桌上的酒杯开始喝酒,冷酒渗入热血,酒也热了,血更热。
独孤笑不由无奈的轻笑一声:“组织的秘密我不能告诉你,但我可以跟你讲一个关于陈糖糖的故事。”
一根筋一直低着头,凝视着杯中的酒,听到这句话才霍然抬头。

小镇,长街。
春天的太阳就像是小姑娘的脸一样,终于羞答答的从云层里露出来了,暖洋洋的照在这条很热闹的长街上,大姐姐小弟弟少奶奶老太太都脱下了棉袄,穿上了有红有绿的春天衣裳,在街上遛达着晒太阳,让别人看他们的新衣裳。
用三根鸡毛两个铜钱做成的毽子满街跳跃,各式各样五颜六色的风筝飞满在蓝天上,连老太爷的嘴里都偷偷的含着一颗桂花糖。
漫长寒冷的冬天终于过去了,大家都淮备好好的享受一下春天的欢乐。
有个慈眉善目满脸和气的白胡子小老头,拄着根长拐杖从小巷中快步走了出来,这个老人虽然佝偻着腰,但是从拐杖点地的频率看出他的步伐依旧矫健如风,看到他的路人都在啧啧感叹老人这把年纪还有如此强健的体魄,他们没有发现此时老人神色紧张,面容焦虑,走动时东张西望,仿佛正在着急的寻找着什么。
路上行人熙熙攘攘,不时有从对面走过的行人小心避让着这个行色匆匆的老人,他走过长街的半截,依旧没有找到他想要看到的那个符号,于是他拄着拐杖放慢了脚步,组织里的镇山堂专门负责打探消息,据准确的线报,那个目标人物的交易之处就在这条街上,他此行的目的就是确认地址且在遇到非常情况时,可以采取自己认为合适的一切手段。
在假装欣赏街景的踱步中,他终于发现了就在正前方不远有个茶餐厅有组织线人遗留的特定符号,他不由加快了脚步,却在就要进入茶餐厅门口的时候与一个出门的彪形大汉撞了个满怀,对方差点就要破开大骂,看到是个慈眉善目满脸和气的小老头才不颇有不甘的小声抱怨了两句,老人目视着大汉双手插在兜里骂骂咧咧的走远,心里有一些异样的感觉,虽然是第一次出任务,但是以他的身手却没有及时发现对方并避让开来使他感觉有些沮丧。
他走进茶餐厅,找了视线良好的一个位置坐了下来,这张桌子靠近大门,从这里可以看到大厅里所有的位置与二楼唯一的那个楼梯入口,另外只要有人走门外走进来,这个位置也可以第一时间发现,老人满意的点了点头,心里稍微放松了一些。他抬手抹了把汗,其实只是因为易容面具下的皮肤因为闷热感到有些瘙痒。
时间还早,目标人物应该没有出现,也许应该点些小吃会再自然一些,独孤笑想起老板严肃刻板的眼神,不由认真回忆起组织教导的关于易容伪装需要注意的事项。
他抬手招呼伙计过来,老实不客气的叫了一大碗火腿干丝、二十个蟹壳黄小烧饼、两碟酥炸小麻花,吃得不亦乐乎。
就在他吃了一半的时候,他吃惊的发现目标人物提着手提箱正和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从二楼楼梯走下来,他不由下意识的低了低头,对方大队人马从他桌前走过,跨过餐厅大门上车离开。
他赶紧站起来淮备跟在他们后面一起走,忽然发现一个伙计提着个大茶壶站在他面前皮笑肉不笑的用一双斜眼看着他“老大爷,在我们这块吃东西的客人,都是付过帐才走的,老大爷,你说对不对?”
当然对,吃东西当然要付帐。
付帐是要花钱的,没有现金用手机支付也行,不幸我们这位第一次出任务的菜鸟一模口袋突然发现钱包和手机都没有了。
他想起刚刚与他相撞的那个大汉,奶奶的,难怪以他的身手还避不开这个人,敢情是遇到三只手行业的高手了。
不付帐就走当然也可以,就真有十个这样的伙计也拦不住他。
只可借我们这位独孤笑老大爷脸皮还没有这么厚。
所以他只有坐下去,只要不走,就用不着付帐了,在这种茶餐厅里,客人爱坐多久就坐多久,从一清早坐到天黑打烊都行。
那个伙计虽然拿他没法子可是不管走到哪里,那双斜眼都在盯着他。
正在发愁,忽然看见有个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一个身材瘦瘦弱弱,长得标标致致的小姑娘,一张清水瓜子脸上不施脂粉,一对黑白分明的剪水双瞳里仿佛带着种说不出的幽怨之意,看起来真是楚楚动人。
茶餐厅里的人眼睛都看得发了直,心里都看得有点痒痒的。
谁知道这么样一朵鲜花竟插到牛粪上去了。
她来找的不是别人,却是刚才那个吃过东西不付帐就想溜之大吉的老赖皮。
独孤笑当然明白这些人心里在想什么。虽然只是第一次见面,但他认得她衣领上那特有的标记,他在组织里早已听闻过对方的威名,这个叫陈糖糖的新人在进组织不久就风生水起,据说组织交待给她的任务就没失败过。
小姑娘已经在他旁边坐下来,痴痴的看着他,眼里充满了幽怨和哀求,用别人听不到的声音对他说“菜鸟,我替你付账,马上跟我走,现在开始你的任务我接管。”
她说的话和她的表情完全是两回事,独孤笑忍不住笑了。
“我不跟你走,你也一样要替我付帐的。”他的声音也很低,他的脚已经在桌子下面踩住了她的脚,“都是江湖儿女,你总不会见死不救吧。”
小姑娘又痴痴的看了他半天,眼泪忽然像一大串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一大颗一大颗的掉了出来。
“求求你跟我回去吧,婆婆和孩子都病得那么重,你就不能回去看看他们么?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有多苦?”
这一次她说话的声音虽然还是很低,却已经足够让附近每个人都听得清楚。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已经有几十双眼睛往独孤笑脸上盯了过来,每一双眼睛里都充满了轻视厌恶与愤怒。
独孤笑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已经变成了一只又肥又大又脏又臭的过街老鼠。如果还不赶快走,恐伯就要被人打扁了。
一叠足够付账的现金已经从桌子下面塞到他手里。
长街上已经有一辆车驰过来,停在这家茶餐厅的大门外。
独孤笑只有乖乖的跟她走了。这是独孤笑与陈糖糖唯一的一次合作,也是因此见到了对他影响至深的前辈。他依旧记得在老人的门前,有一方石板上刻着一行小字:“在这里,   我们曾经饮露餐花,   而你们,却洒下一片砾石”
楼主 永不绝望2020  发布于 2020-09-13 21:15:38 +0800 CST  
小刃缓缓的睁开眼睛,又费劲的抖动了一下手指,身体终于给予了回应,他感觉自己仿佛经历了无数个世纪,相对于刚刚意识回归肉体时的迷惘与幻想,此刻他已经适应了精神与肉体的再次契合,他感觉自己找回了“我”。
夜色笼罩的城市中央有一座巨大的建筑,一片幽幽的蓝光从建筑中透出,照亮了附近的地面……现在,外面就是一片这样的蓝光。小刃吃力的转动脖子打量着身处的空间,房间里的一切在阴暗中都像是用湿冷的灰色石头雕成的。整个房间像个墓穴。刚刚苏醒时令他惊艳与震撼的女孩已然不在身旁,他怀疑当时看到的这个形象也许只是一个虚幻的梦境。过了片刻,他终于撑起僵直的身体,从冰凉粗硬的石板上艰难的坐了起来,穿越时空旋涡的后遗症显现出来,他发现自己浑身乏力,自从童年那次病愈之后,他从未如此虚弱过。
小刃起身慢慢的挪到了到齐人高的护墙边,背靠着冰冷的石墙,他看到天空中有一颗发出蓝光的星星,其亮度压过了所有的星光,这颗蓝色的星星像一颗独立天外的恒星。它的亮度还在急剧增加,很快照出了地面上的人影,使城市的灯海黯然失色。不久之后,这颗恒星的亮度达到峰值,比满月还亮,使人无法正视,光的色彩也由幽蓝变成惨白,把城市照得亮如白昼。
天地间悄然无声,他身后传来了一阵轻轻的足音。
小刃回过头,就看到了一弯足以让满天星光都失却亮色的双眸。她身材纤小,穿着华美的汉服,整个人像是被一团花簇拥着。当小刃再次面对她的面容时,花丛黯然失色,很难想象有这样完美的女性容貌,但真正让这美丽具有生机的,是控制她的灵魂。她浅浅一笑,如微风吹皱一汪春水,水中的阳光细碎轻柔地荡漾开来。一个如花丛中的清泉一般的女人。
有种人好像命中注定就是要比别人活得开心,就算是天大的问题,他也随时都可以放到一边去。
小刃就是这种人。
对方是谁?这个地方是哪里?
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陈糖糖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
天空那蓝色发光的星星代表了什么?……
这些问题在又看到对面让他震撼沉沦的容颜时,早已不是问题了。
他没有说话,也许是复杂的情绪让他不知道说什么,深呼吸了几次,压下又在砰砰乱跳的心,就那么一直欣赏与惊叹的盯着对方的脸, 她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幽幽的说,“271号,每当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到这里来。”她忽然又笑了笑,笑容中带着种说不出的寂寞。“车子的轮轴常常都需要加一点油,人也一样,往往也需要一个人静下来想一想。”她说,“有时候寂寞就像是加在车轴上的那种油,可以让人心转动起来轻快得多。”
她的样子看起来好像有点怪怪的,说出来的话也有点怪怪的:
“直到现在为止,除了我们自己之外,绝不会有别人知道你来过这里。”
“以后呢?”
“以后?”女孩的声音也很奇怪,“以后恐怕就更没有人知道了,连我们自已都不知道。”
“为什么?”
“因为我们一定会把这件事忘记的。”
楼主 永不绝望2020  发布于 2020-09-22 00:41:17 +0800 CST  
当陈糖糖眼睛上黑色的蒙布被摘掉时,她并没有因不适应光亮而眯眼,这里很暗,其实即使有很亮的灯,这里仍是暗的,因为光线被岩壁吸收了,这是一个山洞。山洞的尽头,那里是一片朦胧的白色:后面的轻纱帷帐、蒲团上的老人膝盖以上盖着的薄毯。
老人的长胡须、他脖子上的围巾,甚至他的脸庞,都是白色的,那里的灯光像烛光,把一部分白色隐藏起来,另一部分镀上弱弱的金辉,竟使得这景象看上去像一幅描绘圣人的古典油画。
陈糖糖闭起眼睛,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在此时,在此地,当她再次见到这个老人的时候,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假如有谁可以把她都逼到都无法脱困的境地,他无疑就是其中最有可能的人之一。人真是个奇怪的东西。陈糖糖忽然发觉人与人之间的情感,有时实在很难了解。原本她应该是极度尊崇这个人的,老人曾经拯救了她的一切。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除了震惊与疑惑,陈糖糖还能感觉到从心底无端翻涌起一阵愤怒与恐惧。
“不打算和我谈一谈么?”老人礼貌地说,没有动,他的声音细若游丝,但却像蛛丝一样柔韧,难以被拉断。老人指指帷帐前的蒲团,陈糖糖小心地走过去在那里坐下,她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亲近的表示,因为周边也确实没有椅子,老人说:“比起上一次见面,这次你似乎显得非常惊讶?”
陈糖糖鼓起勇气注视着他,用微不可闻的声音提醒着这个她曾经最崇拜与敬仰的智者:“你说过不会再轻易出现在这个世界的,这里的环境对你造成的伤害是不可逆转的,” 老人缓缓地摇摇头,“你想必也能看出来,我坚持不了多久了。”他那双深邃的眼睛突然透出一丝顽皮的光芒,“我知道你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希望看到我出现的人之一,真的很对不起。”陈糖糖转移了视线,这让她感到轻松了一些,“我能知道你突然出现在这的原因吗?”
帷帐后的老人躯体开始变得有些闪烁,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四周岩壁的光芒似乎变得更加黯淡,只有老人那双深邃的双眸依旧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他以一句简短的话让陈糖糖呆住了。每次,他都像是扔给她一个致密的线团,她得一段一段把线团拆开才能领会其中复杂的含义。但这一次,他的话让她立刻不寒而栗,她甚至没有胆量去拆那线团。
“你确定这是你所了解的世界么?我不是这个世界的造梦者,我的介入只能为你做出指引,但无法带你逃离。”

每个人都有逃避别人的时候,可是永远都没有一个人能逃避自己。 你以为在逃避所有人,其实恰恰你一直都是在逃避自己,往往最难的也是逃避自己。
楼主 永不绝望2020  发布于 2020-09-25 09:05:21 +0800 CST  
当陈糖糖眼睛上黑色的蒙布被摘掉时,她并没有因不适应光亮而眯眼,这里很暗,其实即使有很亮的灯,这里仍是暗的,因为光线被岩壁吸收了,这是一个山洞。山洞的尽头,那里是一片朦胧的白色:后面的轻纱帷帐、蒲团上的老人膝盖以上盖着的薄毯。
老人的长胡须、他脖子上的围巾,甚至他的脸庞,都是白色的,那里的灯光像烛光,把一部分白色隐藏起来,另一部分镀上弱弱的金辉,竟使得这景象看上去像一幅描绘圣人的古典油画。
陈糖糖闭起眼睛,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在此时,在此地,当她再次见到这个老人的时候,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假如有谁可以把她都逼到都无法脱困的境地,他无疑就是其中最有可能的人之一。人真是个奇怪的东西。陈糖糖忽然发觉人与人之间的情感,有时实在很难了解。原本她应该是极度尊崇这个人的,老人曾经拯救了她的一切。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除了震惊与疑惑,陈糖糖还能感觉到从心底无端翻涌起一阵愤怒与恐惧。
“不打算和我谈一谈么?”老人礼貌地说,没有动,他的声音细若游丝,但却像蛛丝一样柔韧,难以被拉断。老人指指帷帐前的蒲团,陈糖糖小心地走过去在那里坐下,她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亲近的表示,因为周边也确实没有椅子,老人说:“比起上一次见面,这次你似乎显得非常惊讶?”
陈糖糖鼓起勇气注视着他,用微不可闻的声音提醒着这个她曾经最崇拜与敬仰的智者:“你说过不会再轻易出现在这个世界的,这里的环境对你造成的伤害是不可逆转的,”  老人缓缓地摇摇头,“你想必也能看出来,我坚持不了多久了。”他那双深邃的眼睛突然透出一丝顽皮的光芒,“我知道你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希望看到我出现的人之一,真的很对不起。”陈糖糖转移了视线,这让她感到轻松了一些,“我能知道你突然出现在这的原因吗?”
帷帐后的老人躯体开始变得有些闪烁,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四周岩壁的光芒似乎变得更加黯淡,只有老人那双深邃的双眸依旧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他以一句简短的话让陈糖糖呆住了。每次,他都像是扔给她一个致密的线团,她得一段一段把线团拆开才能领会其中复杂的含义。但这一次,他的话让她立刻不寒而栗,她甚至没有胆量去拆那线团。
“你确定这是你所了解的世界么?我不是这个世界的造梦者,我的介入只能为你做出指引,但无法带你逃离。”

每个人都有逃避别人的时候,可是永远都没有一个人能逃避自己。 你以为在逃避所有人,其实恰恰你一直都是在逃避自己,往往最难的也是逃避自己。
楼主 永不绝望2020  发布于 2020-09-25 09:06:11 +0800 CST  

楼主:永不绝望2020

字数:76149

发表时间:2020-06-14 20:47:08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9-26 11:36:37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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