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问道

第六节 创世者

黑暗出现了,这之前连黑暗都没有,只有虚无。虚无是无色彩的,虚无什么都没有,有黑暗,至少意味着出现了空间。很快,黑暗的空间中出现了一些扰动,像穿透一切的微风,这是时间流逝的感觉。之前的虚无是没有时间的,现在时间也出现了,像消融的冰河。光的出现是在很长时间以后,开始,只是一片没有形状的亮斑,又经过了很漫长的等待,世界的形状才显现出来。
通道的尽头,这里是当初小乖带着小刃来过的地方。
这里分别有三扇不同颜色的小门
青色、黄色、红色
三扇门上都用一种很古老的字体写着字
青色的门上写着“绝壁”
红色的门上写着“藏獒”
黄色的门上写着“神猪”
“神猪“之门已经被小乖选择打开,小刃正是从这里开始了一切不寻常的经历。
只是此时,胖子正神情焦灼的在这里踱着步。
就在三个月前,“神猪”空间的主人迎来了他生命中的最有可能重新接近梦想的希望,当“青、红、黄“三面颜色各异的木牌同时出现的时候,他心里的激动无与伦比,胖子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代表着什么。
一个人心中真正的幸福,通常都是他还没有得到的,或者他久已失去的。
一个人只有在很想得到的时候,才会怕失去。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也许是人类许多种弱点之一,可悲的是,你想得到的越急切。失去的可能就越大。

被神秘的男子击败后,胖子忧伤而颓废,财富的失去远远没有自信的失去可怕。
假如不是突然想到偶然兴起买下的那个孤儿院,也许世界上早就没有这个讨喜蠢萌的胖子了。
痛苦能使人清醒,人活着就痛苦,那本是谁也无法避免的事。
他想起自己站在悬崖的瞬间,想起自己踏上礁石面对狂暴大海的瞬间,想起自己面前横梁上悬挂着绳结的瞬间,三次极致的痛苦之后,他忽然明白:人生有很多道理,本来就要等你透不过气来时,你才懂得的。
他来到了自己买下的孤儿院,那本是一个随兴而有的产物,现在是唯一让他能感觉到些许温暖的地方。
胖子并不是只会赌,赌只不过是他最得意的一个技能。他本就是一个非常聪明与很有能力的人。
在A城,孤儿院慢慢从一个孤立的小楼慢慢变大,直到院落连绵有致,占地越来越广。
人们习惯了这里有一个一步一步踏实起家的胖子。
再后来,“她”出现了,胖子每次回想见到“她”的时刻,总会充满崇拜和控制不住自己的恐惧。
楼主 永不绝望2020  发布于 2020-06-14 23:23:24 +0800 CST  
胖子一般都会睡得很舒服。
他要就不睡,要睡就一定睡得很舒服。
无论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他一向都能睡得很舒服,何况,他刚吃了一顿很丰富的早点而且还睡在一张并不太硬的床上。
可是现在他真能睡得着么?
一滴晶莹的泪珠已自眼角中流下来,慢慢地流了下来,滴在枕上。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照在屋角明亮的阳光透过昏黄的窗纸后,看来已温柔得像是月光一样。
要忘记别人的恩情仿佛很容易,但若要忘记别人的仇恨就太困难了,所以这世上的愁苦总是多于欢乐。
人,本就很难真正改变。
每个人身上都有一条看不见的绳子,一生大部分时候也都是被这条绳子紧绑住的。有些人的绳子是家庭妻子儿女,有些人的绳子是钱财,事业,责任。
胖子身上的绳子有些灰暗,那条绳子的名字叫做赌。
赌本是他最得意,最在意的技能,这个技能仿佛就是他天生的,很小的时候,大家眼中的那个赌鬼父亲带着小小的他在各个地方流浪,记忆里的父亲话并不太多,除了教会他各类生活技能,甚至在进入各类赌场都带着他,在街边的小棋摊,夜色中的大排档,昏暗的旧房子,风驰电掣的跑车里,喧闹的地下酒吧……
耳濡目染之下,赌成为一个固有的习惯,已融入了他的血液里,蚀刻在他的灵魂中。
然而有人用他最骄傲的方式在他最擅长的领域里击败了他。
当财富重新聚集到自己身边,以自己并不热衷的方式到来,胖子内心毫无喜悦。
还好他还有希望,他时刻都记得他们之间的约定。
培养传人,此时成了他梦想的延续。
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候,也正是最接近光明的时候。
人生也一样。只要你能把这段艰苦黑暗时光挨过去,你的生命立刻就会充满了光明和希望。
楼主 永不绝望2020  发布于 2020-06-14 23:23:41 +0800 CST  
屋子里安静下来,只有笔尖在纸上划动的沙沙声。
身前男子身上有着淡淡的充满着复古怀旧气息,这使她微微皱了皱眉头,是古驰的狂爱香水味道。虽然古驰一向以高档、豪华、性感而闻名于世,时尚之余不失高雅。以“身份与财富之象征”品牌形象成为富有的上流社会的消费宠儿,但此刻在她的心里,男子给她留下的第一印象却只是浮夸。
孤儿院的经历让她有一种特殊的敏感,而这种敏感此时被男士香水的味道激发得更强烈一些,她顿时感到周围的世界像一个口袋般收紧,一切都向她挤压过来。
四周的人陆续的站了起来,相继开门离去。
身前男子突然转过身,她微微抬头,看到他面无表情,像是从油画中搬出来的一座冰冷的雕像。
男子有一双细长的眼睛,散发出一种莫名的目光。
那目光给她最初的印象是疲倦和懒散,但在深处隐约透出一丝令她不安的锐利。他脸上出现了一抹笑意,但丝毫没有使她感到温暖和放松,那微笑像冰封的河面上一条冰缝中渗出的冰水,在冰面上慢慢弥散开来。
她试着报以微笑,但男子的第一句话让她的微笑和整个人都凝固了:
“我叫英泰,你还记得小时候的“美人鲨”么?”
她惊恐地摇摇头,不是表示她并不记得,而是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窗外的太阳依旧温柔强烈,但她忽然感觉到有一种寒冷透过衣服,像一个巨掌将她攥在其中,她听到自己牙齿打颤的“咯咯”声,后来这声音也消失了。深人骨髓的寒冷使她眼中的现实世界变成一片乳白色,她感到整个屋子就是一块大冰,自己是这块冰中唯一的生命体。她这个将被冻死的小女孩儿手中连火柴都没有,只有幻觉了……
她置身于其中的冰块渐渐变得透明了,眼前出现了一座小楼,楼上有一个女孩儿在挥动着一面大旗,她的纤小与那面旗的阔大形成鲜明对比,那是小时候的自己。恍惚中,挥旗的人变成了院长,他的眼镜反射着楼下的火光;接着那人又变成了小乖,变成了陈糖糖,直至变成一团模糊的黑色剪影。旗手在不断变换,旗帜在不间断地被挥舞着,像一只永恒的钟摆,倒数着她那所剩无几的理智。
渐渐地旗帜模糊了,一切都模糊了,那块充满屋子的冰块又将她封在中心,这次冰块是黑色的。
楼主 永不绝望2020  发布于 2020-06-14 23:23:58 +0800 CST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在她模糊的意识中,她听到一个声音在呼唤她的名字:
“苏淼,苏淼,你怎么了?”
她意识到自己仍闭着眼睛,便努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
眼前没有了那个叫英泰的神秘男子,站在面前的是一位身着黑衣的女子。
“这是哪儿?” 无力地问,感觉声音不是自己发出的。
“这里是双子星大厦“黑衣女子职业化的微笑着。
麻木消失,痛苦的感觉出现了:头和四肢的关节都很痛,嘴里呼出的气是发烫的,喉咙也痛,咽下一口唾沫感觉像咽下一块火炭。
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她使劲用手拍了拍头,然而这并没有使她变得更清醒,唯一的印象是昨晚睡前坐过的黑白条纹沙发,似乎当时她正在无聊的看着电视。
颤巍巍的起身,现在她只想快点离开这个莫名来到的地方。
黑衣女子担心的上前扶住了她的手臂,这时她注意到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张表格,旁边是填写的记号笔。
那是一份类似简历的东西,姓名那一栏写着自己的名字:苏淼。
她轻轻挥开那只关切的手,左手撑着桌面,右手抓起那份记录,忍着身体的不适,飞快的把内容扫了一遍,简历上详细的记录着自己的从小到大所经历的一切,甚至还包括那令她曾经感觉深切冰寒与零星温暖的孤儿院生活。
纸上确实是自己的笔迹,但是苏淼没有丝毫写下这些文字的记忆。
旁边黑衣女子用疑惑的目光望着苏淼,此时她有着深深的好奇,当所有“朝圣者“离开小屋,只剩下这个伏在桌面上似乎睡着了的女孩,她不得不上前唤醒她,在她想来,也许这是一个因为生活奔波而疲惫不堪的孩子。只是面前的女孩从刚刚进入小会议室的冷漠木然,到现在的惊恐虚弱,就好像变了一个人。
苏淼低头想了一会,对她说:“对不起,能告诉我这里曾经发生了什么吗?”
黑衣女子惊讶的睁大了眼睛,放大的瞳孔里倒映着苏淼苍白的脸:“你难道不是朝圣者么?
楼主 永不绝望2020  发布于 2020-06-14 23:24:17 +0800 CST  
男子以冷峻的视线直直望着前方。
密布的监控屏幕微微的泛着蓝光,两侧的九宫格画面里对应着十八个各自不同环境的会场,正中一块巨大的屏幕上是一间灰暗的小房子
因为光线昏暗,对方的衣着形容,看得并不清晰。大约很有些排场,
画面中小房子里面的少年笔直地坐着,凝神屏气,是个端穆的表情。
虽然眉宇已见了些成人的轮廓,可以俊朗来形容。那微微垂挂的嘴角,分明还是稚嫩的。这份老成与克制,有一些可笑。
倏然间,少年转动了一下脖子,解开了蓝绸上衣上的一粒扣子。旁边便有个黑西装躬下身,和他说了一句话。他便抬起手,只轻轻摆了一摆。再静下来,仍然是个端坐的姿态。
男子有了一些兴趣,觉得这人的做派,像是风景之外的另一道风景。
抬抬手,后方递过来几张纸,纸上记录着少年详细的资料。
手指在桌面哒哒地敲打了几下,少倾,男子点点头,对黑暗中长久默立在身边的人吩咐几句。
不久之后,有人走到少年面前,恭敬的邀请着什么,之后少年起身随着来人走出画面。
右侧九宫格某个小画面里,英泰正在转头对苏淼说了一句话,男子从那双眼睛里发现一些特别的东西,他滑动屏幕把那个小画面放大到中间的大屏幕,紧紧的盯着那双由慵懒变得锐利的眼睛,下一刻,画面里英泰起身开门离开房间,由于角度问题无法看到后桌的女孩的反应,男子没有特别的关注那个女孩,他的视线一直追寻着英泰的动向。
男子滑动屏幕调整九宫格,放大了走廊的画面,开门走出房间的英泰迈着沉稳自信的步伐行走着。
男子起身,一直默立在后面的助手知道男子终于找到了最感兴趣的那一个,于是他递上墨镜,和老板一起离开了监控室。
在刚刚缩小的画面里,苏淼呆坐了一会,接着慢慢伏在了桌子上。 黑衣女推醒了苏淼,两人对话,有一刻,黑衣女露出吃惊的表情,她叽叽喳喳的对苏淼解释着什么,画面里苏淼神情恍惚,面露迷惘,显然黑衣女并没有解了她的疑惑。
小画面里苏淼摇摇头,拒绝了黑衣女的挽留,手上捏着那张类似简历的记录,脚步有些虚浮的离开了。
中间巨大的屏幕上的走廊画面里出现了苏淼略显憔悴却依旧清丽的面容,摄像头忠实记录着女孩的此刻出现。
命运给苏淼和男子开了一个善意的玩笑,他们的第一次相遇就这么错过了。
楼主 永不绝望2020  发布于 2020-06-14 23:24:34 +0800 CST  
黑色的大地是我用身体量过来的,
白色的云彩是我用手指数过来的,
陡峭的山崖我像爬梯子一样攀上,
平坦的草原我像读经书一样掀过……
山顶微风轻轻拂起英泰的长发,他嘴里正轻轻的哼着一首藏族民歌,不远处,墨镜男子和助手站在他的身后,沉默的伫立了很久。
英泰并不野蛮,并不凶恶.只不过眉目间仿佛总是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冷漠之意无论谁都没法子和他亲近。
他自然也不愿和任何人亲近随便在什么地方.他都是站得远远的,除非他想因为达成自己的目的,平时若有人走近他七尺之内,他立刻就会走得更远些。他都很少开口他好象只会用行动表示自己的意思。
他只要去做一件事,就全心全意做那种无法形容的真诚不但令人感动往往会令人觉得非常可怕。
身后的男子摘下了墨镜,精亮的眸子里包含着丰富的情感,他有一张典型的东方人的面庞,线条柔和,比例匀称,而微微发黑的肤色和一对剑立的浓眉则给这张面庞增添了三分英武之气。
“他们都叫我武帝。”平淡自然却带有骄傲的自我介绍。
英泰停止了哼着的歌儿,慢慢,慢慢的回转过头,长发从侧面扫过,遮住了半边的脸,他轻轻的抬起下巴,用那只露出的眼睛冷冷的望过来:“我知道你。”
在很多人眼里武帝这个名字象征着一种亲切,一种尊严,一种信赖。
英泰眼前浮现树荫密布的广场、逼仄的街道和隐蔽的街角,有个高大的身影在大声而歌"人生一梦,梦醒便休.终日碌碌,所为何由。" 消沉的歌……
是时候放下过去的包袱了。
真的能放下过去的包袱吗?
可以。
肉身虽被禁锢,灵魂却可飞向高处。
圣地是置于神圣世界与世俗世界之间的大门,置身于圣地,意味着融入永恒的力量之中。他们已登堂入室,超凡脱俗。
楼主 永不绝望2020  发布于 2020-06-14 23:24:49 +0800 CST  
天空被灰云所笼罩,正是他那夜梦中的天空,对着这无际的灰色,英泰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童年和少年的记忆,也都是灰色的。
英泰冷静的把全身转了过来,面对着武帝,那种冰水似的笑在他的脸上慢慢浮现。
“为什么你要以圣地的名义召集朝圣者?”
他目光冷静锐利坚定,显示出他智慧和决心,而且带着无比的自信,使得任何人都不敢低估他的力量。
锐利的目光下,武帝感到英泰指向他的不是手指,而是一把剑。
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你很像你叔叔年轻的时候”
武帝发现英泰的瞳孔又在收缩,过了很久他才问道:“知道什么才是朝圣者么?”
如果你去到西藏,令人心灵震撼的不是圣洁的雪山,不是庄严的佛殿,也不是茫茫荒野上的藏羚羊,而是那些虔诚的朝圣者。
在布达拉宫下,在大昭寺门前,许许多多的朝圣者,无论男女,都蓬头垢面,身着长围裙,手戴木拖板,面对佛殿,神情凝重,喃喃念诵,俯身下去,四体伸直,额头触地,然后起来,再重复。一次,两次,永无休止
他们中有七、八十岁的老年人,有三、四十岁的中年人,也有十来岁的小孩。他们有的来自几百甚至几千里的地方。他们是三步一叩地翻山越岭,历经数月甚至数年才到达这地方的。
这些人心地非常虔诚,三步一叩绝不少一叩。遇到涉水之地,他们会补足淌水距离该磕的头。为朝圣,他们会磕得四肢溃烂,面额血肉模糊而不停止;为朝圣,他们沿途乞讨为生,即便冻饿死在山野也不后悔。
武帝望着西方清丽的夕阳他心中忽然有了种凄凉萧条之意。
“信仰的力量是无穷的。置身于这样的人群中,你会慨叹生命中的很多东西。那年的西藏之旅过后我和你叔叔为我们当初自己的信仰创建了圣地,最初的时候,信徒称我们‘创世者’”。
但觅神也好,朝圣也罢。“救赎”是朝圣之路永恒不变的主题。无论是渴望脱离原罪,还是解决心灵危机。那危机来自朝九晚五;来自两点一线;来自通货膨胀;来自房贷;来自古驰;也来自随时都能将你的行踪暴露无遗的智能手机……终点固定,起点随意。
只是当幻象跃入现实,现实的生活也未必如我们所想象得那般不堪。
武帝:"你叔叔在圣地可还好?"
英泰:"好。"
武帝:"他还没有想要出来吗?"
英泰:"没有。"
老伯:"他应该早点出来找我的……”
英泰:"他不信任任何人"
武帝笑笑:"太信任人固然不好,太不信任人也同样不好 ,对自己的朋友信任可以使人安定。"
英泰:"只可惜有些朋友只会使人发疯。"
武帝又笑了,道:"最起码他还信任你。"
英泰道:"他只信他自己"
武帝慢慢地点了点头,仿佛表示赞许。
英泰忽然又道:“就算是他从不信我,但我只能信他……”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冷漠的眼睛里才有了一点表情,那是种带三分讥笑,七分萧索的表情。
楼主 永不绝望2020  发布于 2020-06-14 23:25:13 +0800 CST  
屋里没有开灯,对面的电视开着,却是没有一丝音量,无声的画面闪烁,斑驳的光线映在躺在条纹沙发上的女孩脸上,明暗变幻中忖出疲倦、迷惘、疑惑及恐惧的表情。
沙发前面的小圆桌上放着记满着自己生活经历的那张纸,纸张皱巴巴的起伏在眼前,几分钟前,苏淼曾把它揉做一团扔在地上。
那个叫英泰的神秘男子到底是谁?自己为什么会到双子星大厦?又为什么会在毫无记忆的情况下写下了自己所有的经历?苏淼想得头疼不已,始终不明白这荒谬的一切是如何发生的。
曾经自己不是已经摆脱了以前所有的过往吗?那些莫名而又怜悯的目光,那种无依无靠的痛苦,那个夏天体验过的深刻冰寒恐惧,小乖和陈糖糖温柔而又温暖的拥抱,院长从镜片后面穿透而出垂涎三尺而又赤裸的恶心感觉,那个自称“美人鲨“的瘦弱小男孩嘴角留着血痕倔强固执的表情,一脸严肃甚至是称得上凶恶的警官,周围那些漠不关心但又兴致勃勃只是单纯想观望热闹的陌生脸庞,一切好的坏的,早已在那片冲天的火焰里划下了句号啊。
“我叫英泰,你还记得小时候的“美人鲨”么?”
来不及感受晴天霹雳,犹如那个夏天她一个人被锁在冷库差点冻死那般,当时涌上来的唯一感觉只有深入骨髓的寒冷,深埋心底最深处的那把锁仿佛被轰然砸开,里面原本打算要尘封至死也不打开的所有黑暗记忆抑制不住全部涌现出来,撕开了陈旧的脆弱伤疤,然后撒上一把盐,再一次肆无忌惮的折磨着她,当时感觉那屋子就是一块巨大无比的冰块,自己可怜无助的封冻在里面。
苏淼在沙发上蜷缩起双腿,双手抱着肩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脑海里冲天的火焰燃烧起来,孤儿院在赤红火光里支离破碎,焦黑一片,浓烟密布的大门外,救火车、救护车和警车的霓虹闪烁,到处是混乱喧嚣杂乱的声音,原来住在里面的孩子们被抢救出来,年龄小的已经吓得哭成一片,年纪大一些的孩子也是神情木然,迷茫而又慌张看着昔日那个被称做“家”的建筑物在面前燃烧破败,最后轰然倒塌。
她当时和小乖与陈糖糖等几个要好的姐妹们站在一起,看着消防车往火场里射着水龙,期间有消防员拼命的在短暂清理出的通道争分夺秒的不断进出着救出孤儿院里的伤者,警察们拉开警戒线维持着秩序,不时呵斥那些眼里闪动八卦光芒看热闹的好事者,救护车拉着警报把烧伤严重的人优先拉往医院,最后有民政的几辆车过来把她们这些没有受伤的大小孩子们接去临时安置点休息。
第二天早上早饭过后,他(她)们这些原本在一起度过漫长时光的孩子们被聚在一起,通知下达他(她)们大部分人将会被打散摊派安排到市里其他的孤儿院里继续生活,而小部分符合收养条件的孩子就要告别孤儿院生涯,从此进入爱心人士正常的家庭里生活了。
苏淼与陈糖糖红肿着眼,和小乖抱在一起哭得稀里哗啦,原先照顾她们这帮大孩子的顾姨在一旁转头抹着泪,不忍心看这离别伤心的一幕。
从此各分天涯,再见不知何日。
那些由最初彼此好奇的试探,胆怯的接近,到后面逐渐熟悉,相互扶持鼓励,再到如胶似漆,彼此交心的日子再也没有了。所有的所有都会像被风吹走的云朵慢慢飘远……
顾姨红着眼搂着哭个不停的小乖,向把脸贴在车后玻璃上同样泪流不止的苏淼不舍的挥着手,泪眼模糊中,车越开越远,眼前最亲爱与熟悉的两个人慢慢变成了两个小小的影子,犹如夜空中的星星。
楼主 永不绝望2020  发布于 2020-06-14 23:25:28 +0800 CST  
晨雾袅绕,被渐渐亮起来的阳光照射出一团一团黄晕。
珍珠罗的纱窗高高支起,风中带着初开荷叶的清香。
四面荷塘,一碧如洗,九曲桥栏却是鲜红的。桥栏的尽头,有一幢外观豪华气派的小楼,小楼四角立着汉白玉的柱子,四周的墙壁全是白色石砖雕砌而成,黄金雕成的兰花在白石之间妖艳的绽放,青色的纱帘随风而漾,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
有个高大的身影背着手立在一楼的大厅墙边,墙上挂着一幅画,画面上是一只臃肿懒散的肥猪,它长得像小猪佩奇一样身上渲染着粉色,那张胖脸上有两轮弯月一样的细眼睛,短而蠢萌的鼻子略往上翻,然后它还咧着笑脸冲着你笑……
田大光的头看来就像是个剥光了的鸡蛋,连一根毛都没有。只可借他的脸却太不光了,每边脸上都至少有二三十颗黑麻子,比风干了的桔子皮还麻得厉害。高大魁伟的人看来总特别显得气势凌人,虎虎有威。站在那里腰杆仍然笔直,眼睛仍然有光,胡子虽然留得不太长,却很浓﹑很黑。他身上穿的衣服当然也剪裁合身,料子高贵,你就算不知道他是房子的主人,也绝不会将他看成个无名小卒。
晨雾的黄晕消散,有两个身影从雾中由远及近的走出来,是保安部--珠光宝气阁的暴雪和一根筋。
世上已经很少有什么事能让“暴雪”从他那张宽大而舒服的太师椅上站起来。
田大光明白可能有些事情已经失控了。
小楼的门从里面拉开了,暴雪踱步而入,一根筋站在门外看着池塘里的荷花。静静的领略着这种豪富人家特有的空阔和芬芳。
“好几个月了,陈糖糖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暴雪的喃喃自语听起来很沉重,那音调像是不断地往幽暗的海底下沉。
“陈糖糖没有回来的那天,那副画已经进不去了,而后正是胖子再也没有和我们联系的时候。”
田大光声音低沉而有力,说话时缓慢而温和,他说话的时候,希望每个人都能很注意的听,而且都能听得很清楚。 这正表示他是个很有自信、很有判断力的人,无论做什么事都有他自己的原则,他虽然很骄傲,却不想别人认为他骄傲。
“这个宇宙(乃至整个无限多元宇宙)中的每一个生灵、每一个细胞、每一个原子、乃至量子层面,时间都是从过去流向未来,正常的时间流逝理应如此。而这种时停,则是在被影响者的时间轴上,额外插入一段独立的特殊时间流,并在影响结束后将结果带回正常的时间流中来。在特殊时间流中,可以认为世界相对于被影响者绝对静止。而且,因为并没有真正影响世界的时间流逝,理论上来说,这种时停的影响范围是无限广阔、无法免疫、绝无例外的。”
“ 当时陈糖糖带回那副画的时候,我一度以为我们终于掌握了额外的独立时间。”
暴雪抬起头,用略有些紧张的腔调说:“武帝那边传来要求,让我们准备九月赌局的资金”
“照他说的做,把他要的都给他!”田大光毫不犹豫地回答。
“不等一等吗?也许还有奇迹会发生,万一那画又能进去了呢?”
“ 我对“奇迹”这两个字早已经产生了抵抗,因为这是发生好事时所使用的字眼。你觉得现在我们遇见的状况算是好事么?”
暴雪摇着头,A城这个忽然崛起的武帝,早已让各路势力尝尽苦头,识时务者为俊杰,在对方最强势的巅峰时刻,又会有谁真正的去触犯对方的霉头。
“那还等陈糖糖回来吗?毕竟她除了带回了那副画,还有那样特殊的天赋”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不可代替的。”
田大光摇了摇头,忽然举起双手拍了拍掌。
门打开了,一名年轻女子走了进来,看起来不到二十岁。头发很长,但个子并不高,穿了一件格子衬衫,牛仔裙下露出的双腿很细,眼尾微微上扬,她皮肤晶莹剔透,一双长长的大眼睛发出妖艳的光芒,令人联想到猫
太阳已经升起,把窗帘照得很亮,使她看上去像是映在窗帘上的一个曼妙的剪影。就像一部老黑白电影里的情景。
楼主 永不绝望2020  发布于 2020-06-14 23:25:47 +0800 CST  
荷塘中的碧水如镜,倒映着初升的阳光,一根筋背负着双手,伫立在九曲桥头,有风吹过时,一片树叶落下。他俯下身,拾起了这片落叶,就在弯腰的瞬间,有阵香风从他身旁飘过,那不是脂粉的香气,不是花香,更不是酒香。
有种女人就像是鲜花一样,不但美丽,而且本身就可以发出香气。
现在一根筋身边走过的她无疑就是这种女人。他流里流气地吹了一声口哨,夸张的用鼻子嗅着面前残余的香气。他现在忽然好想变成一只蜜蜂,是嗅见花香就想飞到花蕊上去的那种。幸好他没有真的成为蜜蜂,总算在她身后停了下来。
少女与他擦肩而过,走入了面前那幢豪华气派的小楼。
她走路的时候,有种特别的风姿。
轻轻的皱了皱眉头,他脑海里闪过陈糖糖的影子,莫名的与刚刚走进小楼的背影重合在一起。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对方有类似陈糖糖一样的独特气质。
浪子是种疾病,就像是癌症一样,你想治好它固然不容易,想染上这种病也同样不容易。
所以无论谁都不会在一夜间忽然变成浪子,假如有人忽然变成浪子,一定有某种很特别的原因。
浪子们一向不愿意虐待自己,因为这世上唯一能照顾他们的人,就是他们自己。
一根筋对自己一向照顾得很好,有车坐的时候,他绝不走路,有三百一天的套房可以住,他绝不住二百九的,在他生命之中,曾经有过各式各样的女人。在刚到珠光宝气阁的很长一段时间,同事们对他听闻最多的都是他的风流故事,围绕与他身边的女人风格很少有重样的,他总是能很轻易的从一段感情过渡到另一段感情里。
这家伙拥有的已经不是什么桃花运了,估计他是长在桃树上面,更过分的是连桃树都是他的。
不久之后,陈糖糖作为外组组长空降到了珠光宝气阁。
陈糖糖连眼角都没有去看一根筋,一根筋却在全心全意的盯着她。
当暴雪领着陈糖糖走进来,看到那双清澈明亮的眸子,一根筋心里就升起了一种震撼,他感觉这种震撼撞碎了他的人生。他一度觉得窒息,仿佛整个身体正堕入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像这种气质的女人,十万个里面也没有一个,错过了实在可惜,你若不追一定会后悔的!"一根筋在心里劝告自己。
他一向是个很听从自己劝告的人,所以他立刻就展开了追求。
可惜之后他们的交往很少,单独在一起交谈也就两三次。陈糖糖有一种独特的魅力,她工作的时候大刀阔斧,雷厉风行。生活上却对任何人都和善可亲,当她用那双清澈明亮的眸子望着你,你仿佛会感觉到有一双舒适的手温柔轻抚着你的心灵,这目光好像治愈了一切悲伤,让人内心平静安详。
一个凉爽的夏夜,陈糖糖站在楼顶上,这是她最喜欢的地方,来的人很少,可以独处。雨后初晴的夜空十分清澈,平时见不到的银河也显现出来。
“那么多的星星,像雾似的。”在她身后,有个声音正不由感叹道。
陈糖糖转过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一根筋已站在旁边,夏夜的风吹拂着她的长发,很像他梦中的景象。他们一起抬头仰望银河。那是他离陈糖糖最近的一次。也许是幻想,他甚至能感觉到她的体温,那时他真希望夜风转个方向,那样她的长发就能拂到他的面庞上。
楼主 永不绝望2020  发布于 2020-06-14 23:26:08 +0800 CST  
第七节 端倪初现

山势险绝,一条曲折蜿蜒的山路,通向四山合抱的山谷。
山路越近山谷越是曲折向下,行走之时穷尽目力也难见三丈之外。从外往里望去一直到得谷前在竹林的石碑之前,都是白雾弥漫,犹如迷宫又如仙境。
石碑孤寂的立在竹林路边,上面题写了两个气势磅礴、龙飞凤舞的大字。
转过石碑,眼前豁然开朗,四面穷山中,突然奇迹般现出了一片灯火,有如万点明星,眩人眼目。
灯火群落里有一间小木屋显得渺小孤单,仿佛是一面高大山崖下的一座孤岛,它远远地透出柔和的烛光,虽然微弱,却是这无边的严寒和荒寂中仅有的温暖栖所,是所有疲惫旅人的向往。
竹林的木屋并不舒服,却很幽静。木屋里,刚刚回到圣地的英泰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不可置信的望着出现在眼前的白衣少女,英泰一贯冷酷冰冷的笑容里似乎想要绽放出些许温柔炽烈的光芒,只是因为以往成长经历形成的冷酷让这笑容显得有些僵硬。
“你怎么会在这里?”英泰问,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冷静一些,但在这个人面前他总是很难做到这一点。如果说这些年的经历,使世上万事在英泰的心中都磨砺得如同光滑的巨石一样圆润,那小乖就是这块石头上唯一仍然锐利的地方。 你愈下决心不思念对方,就会愈思念对方,因为决心不思念对方正是思念对方。
“英泰哥,你觉得我应该在哪里?”小乖眼睛里弥漫着一层花一般,雾一般的笑意,叫人既不会对她害怕,也不忍对她发脾气。
英泰看着小乖,他的目光里出现了一些罕见的东西:喜悦,犹豫,甚至无助——这种东西以前在他的精神世界中是很难看到的,就像火中难以见到水。
他转过头望着谷内的灯火,想要隐藏眼睛里慢慢涌出的柔情。
“小乖,我好高兴又见到了你”
“英泰哥,我也一样呢。”小乖嘴角微微上翘眼睛眯了起来,鼻子也轻轻的皱了起来。
“这次你为什么会来我们这边呢?又被你的猪爷爷派来历练么?”英泰转过头,用手拨冗了一下长发,他的心正慢慢冷静下来。
“猪爷爷已经答应我从圣地离开了,最重要的是我的能力已经解封了喔”,在曾经一起共同进退同生共死的昔日伙伴面前,少女毫不设防的分享着她的喜悦。
真正的惊愕浮现在英泰的脸上,然后化作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悦破开长久的冷酷表情浮现,长久冰封的冰面蛛网密布般出现裂缝,久违的笑容抑制不住地溢满脸庞,小乖仿佛又见到了三年前初见时那个充满阳光的大哥哥。
“是真的么?你说的是真的么?真的离开那里了么?”英泰眼底甚至出现了犹如自己解脱一般的激动,这种感同身受的喜悦真诚坦荡。
不再孤独--只有曾经真正孤独的人,才知道这是多么奇妙的感觉。
楼主 永不绝望2020  发布于 2020-06-14 23:26:29 +0800 CST  
时光荏苒,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不知不觉中便稍纵即逝,犹如白驹过隙。
小乖仰着头,看着面前那双充满喜悦的双眸,不禁回想起三年前离别时铭记在心的那双自信的眼睛。
曾经他(她)们年少无忧的打闹,曾经属于他(她)们的热血无畏,曾经他(她)们一起经历过的那段历练,曾经他(她)们在时空乱流里在如梦似幻的绝境里的挣扎求生,有什么东西永远扎下了根,永远永远地不会忘记了。
“英泰哥,你自己要好好的保重,我一直想要亲口对你说,谢谢你救了我”
“你也要保重,你走的时候,我也许不会送你,可是你若再来,无论刮多大的风,下多大的雨,我一定会去接你。”
“嘻嘻,那你可一定要记得咯,可不许耍赖呢,不然我要不高兴的。”
“肯定会记得的,我说过,我要改变这个世界,你再来的时候可别哭鼻子让我救你了”
“哼,谁哭鼻子了,可别瞧不起人了,我也会好好努力的,到时候再见的时候说不定谁帮谁呢”
“快去吧,你的猪爷爷一会就来接你了,我还得和“美人鲨”好好道个别,这家伙倔得像头牛。”
“英泰哥,好好劝劝“美人鲨”哥哥,他这次输给了你,心里肯定很难过的。”
少女举起手握拳,做了个加油的姿势重重的挥了一下
“我走了,你们要加油喔,我们圣地的伙伴可都要好好的。”
小乖不舍的转身离开,身后名叫英泰的阳光少年走到一直沉默站在一边的冷漠少年身边,单手箍住他的肩膀,大大咧咧的说着话。
“兄弟,不说话,是你最大的长处,不听人说话,却可能是你的致命伤啊。”
“你给我走开,我们根本不熟好不好”倔强的美人鲨挣开了想再次圈过来的手
“不要这么小气么,你这次只是输我一点点而已,还有机会的啦”
“滚一边去,当时不是看到你在救人,我会继续出手的,那样谁输了还不知道呢”美人鲨事后一直有些耿耿于怀,恨自己当时心太软了。
“哎呦,男人该大度一些啊,不管什么原因,输了就是输了,大不了我们下次打过好了,走,我请你喝东西,我有好多想法还想问你呢”
倔强少年终究还是抵不过阳光少年的热情,两个人拉拉扯扯的打闹着远去,在夕阳里拉下了长长的影子。

从记忆里醒过来,小乖在重逢的喜悦里第一次露出庄重严肃的表情。
“这次能够出来,我一定要找到“她”,我希望你能帮帮我。”
英泰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坚持,那是一种不达目的誓不摆休地执念。
理智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他缓缓地走到小乖面前,目光中又露出了那种罕见的无助和乞求,他一字一顿地说:“别找了好么?即使你的能力解封了,“她”依旧不会给你带来好运的。”
“英泰哥,你变了啊,你以前想要改变一切的自信哪里去了?”
“我现在改变不了这个世界了,但我依旧希望你们几个能好好的”英泰目光冷酷锐利,还带着一丝嘲讽。
“知道么?不久之前,我为了美人鲨能有机会振作,从圣地离开去找到了他的心结,只是希望他能早点醒过来。”
“他的心结??什么意思,美人鲨哥哥一直都很强啊”小乖疑惑。
“他的能力已经很久没有突破了,最近我才知道,他的心结是他忘不了一个女孩,我找到了那个女孩,她叫苏淼”英泰语气很平静,像一潭干涸前的静水,再也不泛起一丝波纹。
“谁?你说的名字是谁?”英泰发现小乖眼睛里露出一种巨大的震惊。
楼主 永不绝望2020  发布于 2020-06-14 23:26:48 +0800 CST  
星星密密麻麻地撒满了辽阔无垠的夜空。乳白色的银河,从西北天际横贯中天,斜斜地泻向那东南大地。夜空下,苏淼置身于夜晚城市的过街天桥之上,脚下是拥挤的喧嚣和流淌的车水马龙,到处是绽放的霓虹灯,最远方是大片模模煳煳的色彩,那色彩在记忆中缓缓流淌。
夏夜的风扬起了长发,她抬起头,遥望着天空中的银河。
有了特别疼爱自己的养父养母,有了一直渴望地完整的家庭生活,上天好像要弥补命运对她的亏欠,父亲的慈祥,母亲的溺爱,富裕的生活,下人的讨好……,曾经的苦难好像不过是某个普通的夜晚做过的一个噩梦而已慢慢随着时间渐渐远去,所有的好运仿佛浓缩到了极致奢侈地呈现在她面前任她挥霍。
蜷缩在沙发的那个晚上,记忆里泪眼模糊中远去地那两个小小的影子终究没有再次清晰起来,童年对她来说几乎没有留下什么色彩,黑白相间的不是灰色,只有深入骨髓的一种寒冷。唯一让人感到欣慰的是她和小乖、糖糖的那份友谊、小男孩“美人鲨”的倔强固执的表情偶尔还会在深夜的某刻苏醒过来,模模糊糊地温暖一下曾经伤痕密布的心。
和糖糖一样,苏淼有一双清澈明亮的眸子,她们都有一双特殊的眼睛。
那个夏天,当院长垂涎赤裸的目光炽热到连镜片都无法阻挡,终于忍不住开始要对苏淼进行伤害的时候, 糖糖的能力第一次觉醒了。
寒冷刺骨的冷库里苏淼蜷缩着抱着肩膀,门外醉醺醺的院长镜片后的眼睛里闪着邪恶的光芒,臃肿的躯体摇摇晃晃而又得意的轻轻晃动着。由最初被贬到这里的恼怒中他渐渐地感受到了其他恶意的乐趣,孤儿院里不仅仅只有被遗弃的小小萝卜头,还有渐渐成长发育良好的花季少女,既然无法马上回到曾经让他醉生梦死的位置,那么在这里寻找另一类自己没有体验过的乐趣不也是一种独特的消遣么。
有什么好怕的呢,反正总会有人给自己收拾残局的,以前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太多了。作为一个合格的纨绔子弟,自己不是应该好好地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么?
他有一种猫戏弄老鼠般地快感,最初他色眯眯的看着那几个整日缠在一起的女孩子,欣赏她们感受到他的恶意时流露出的那种无可奈何地恐惧。至于那个碍眼地姓顾的老阿姨犹如防贼一样总会把自己和女孩隔开的行为,他很有些不屑一顾,一只炸毛的老母鸡张开脆弱的翅膀想要保护被秃鹰盯上的小鸡实在是有些自不量力了。
他的二伯父终于就在今天确定升迁到了一直想要的重要位置,他想,是该到开始享受的时候了。

怪物~!!,那个小女孩真的是个怪物!~!
院长从病床上睁开眼睛,里面还有无知的迷惘和残留的恐惧,就在他要打开冷库的大门的时候,那个叫糖糖的瘦弱的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后,在女孩身后,顾姨脸颊上留着两个鲜红的手掌印晕倒在冰冷的地面,没有力量的单纯善良终归没有阻挡住冰冷的现实。
“你这个畜牲”他先是听到身后的小女孩冰冷的声音。就在那个瞬间他感到一种违和感,他感觉自己头皮发麻。
慢慢地回过头,他第一次看到了那双眼睛。
楼主 永不绝望2020  发布于 2020-06-14 23:27:05 +0800 CST  
夜风中,女孩依旧穿着那件格子衬衫,牛仔裙下露出的双腿很细,眼尾微微上扬,头顶的星星忽闪忽现,记忆里的片段也在不停闪烁……
一切都像混沌未开的黑暗。清醒的过程很长,苏淼的意识是一点一点渐渐恢复的,当她的记忆和视力恢复后,麻木消失,痛苦的感觉出现了:头和四肢的关节都很痛,嘴里呼出的气是发烫的,喉咙也痛,咽下一口唾沫感觉像咽下一块火炭。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苏淼已完全消失的潜意识又恢复了一些,除了痛苦她又有了新的感觉,是寒冷,这寒冷仿佛是从她的体内发源的,像光芒般扩散出去,冻结了整个世界。
她忽然记起了经历的那个噩梦,当院长把拦在前面的顾姨扇到在地,恐惧无助的她慌不择路的跑进了旁边的冷库, 再之后的记忆只剩下深入骨髓的寒冷,这种寒冷将伴随她的一生。
努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眼睛里闪过惊恐的余怖,转着头寻找着让她惊恐的恶魔,那堆可恶而又臃肿的肥肉并没有出现,她先是看到伏在病床左侧睡着了的小乖,手臂下有一片泪水流下的痕迹。从她躺着的角度望过去,小乖头顶中央那个依旧可爱的单旋调皮的正对着她,视线继续往前,糖糖瘦弱的小小身影站在小乖的后边,那双清澈明亮的眸子正用关切焦虑地目光注视着她。
旁边病床上躺着的顾姨还没醒,红肿的脸上原本鲜红的巴掌印已然褪去。
门口那里,名叫“美人鲨”的男孩正靠着墙,一副担忧的表情与阴沉的愤怒。
“淼淼,院长被警察带走了,你好好休息,我们都会陪着你”
苏淼感到周围陌生冰冷的一切突然都充满了柔和温暖的阳光。

天桥的另一端,一根筋正缓缓地走上来。
城市的光雾使得夜空一片迷蒙,但他还是看到了夜幕上那些银色的亮点。那些黑色空间中的银色点阵,把他记忆深处影像明晰地显示出来。他想起和陈糖糖站在雨后天台的那个夜晚,他们一起抬头仰望银河。那是他离陈糖糖最近的一次。同一片夜空下,他没有靠近苏淼,只是远远的望着那个被夜风轻轻扬起长发的女孩。
“那么多的星星,像雾似的。”他仰起头,望着夜雾中遥远的银河,喃喃自语……
楼主 永不绝望2020  发布于 2020-06-14 23:27:23 +0800 CST  
第八节 幻梦

世界陷入一片黑暗的混沌之中。深深的暗夜中,除了稀疏的星光外,一切都沉浸在墨汁般的黑暗里,甚至连地平线都看不到,荒原和天空在漆黑中融为一体。
光的出现是在很长时间以后,开始,只是一片没有形状的亮斑,又经过了很漫长的等待,光芒充满了整个天地,空白,全是空白,空间里除了白色的墙面、白色的穹顶,外面的一切也都是空白,眼前是一个乳白色的世界,所有的空间仿佛都处于一个乳白色的宇宙中。时间再次流逝,空白开始消散,黎明之际的荒原慢慢出现,荒原呈暗褐色,细节看不清楚,远方地平线上有一小片白色的曙光,其余的天空下则灯海闪烁。
然而下一刻,时间仿佛完全静止了一般,黑暗突然重新席卷而来,吞噬了亮起的曙光,熄灭了灯海。
黑暗中有个神秘的身影在空间内降临。
灯海又恢复了光芒。在这光灿的背景之上,神秘身影像一个黑色的鬼魅,只有双眸的冷光时隐时现。
黑色卷发齐肩,宽阔的前额上,两道柳叶般的黑色眉毛,尖鼻子结结实实的,更衬出了她鹰眼般的目光。婧儿的嘴大且韵味十足,浅笑的时候嘴角微微上翘,也许是冷酷,也许只是俏皮。
荒原上忽现升起无数透明的气泡,每个气泡里自成世界, 每个单独的气泡就像一个个孤岛,同时又像彼此分隔的海洋。每一个气泡都是一整块拼图的一小块,没有人知道这拼图的全貌。
这些气泡往上漂浮而起,在远方灯海传来的微光下忖出幽蓝的反光,有很多气泡突然“砰”地一下裂开缝隙,而后气泡世界的空间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清晰与模糊以一种相对稳定的速度快速交替着,最终整个气泡之内的世界由某个点开始向四周快速的坍塌,发出咕咚咕咚的声音,仿佛黑暗深处有一颗硕大的心脏在跳动。
最终出现裂缝的气泡完全消散,化为点点晶莹的光芒汇入其他未曾破裂的气泡里,晶莹的光点并没有增加原有气泡的体积,它们大部分化为星辰悬挂在那个虚拟世界的天幕上,只有非常稀少的几个光点重新化为更为渺小的气泡在那个世界失去方向地游荡。
婧儿睁大着那双黑眼睛似乎在观察眼前气泡内的这些随机传送者,以便发现自己想要发掘的东西。

小刃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已经几个小时了,透过小窗射入的一缕阳光现在已变成了月光,这束阴冷的光线在地上投出的亮斑是这里唯一的光源,房间里的一切在阴暗中都像是用湿冷的灰色石头雕成的。整个房间像个墓穴。
无数个夜晚,他闭上双眼努力放松自己的意识,不是想睡觉,而是试图从梦中醒来。
这天他醒来的时候,头痛异常,喉咙干涩,感觉做了上千个梦,却全都记不得了。这种感觉,只有童年时在病床上那场长久地沉眠中才会出现。他眨了眨眼,从矮床上坐起身,仿佛回到了童年,充满了一个孩子的无助感,渴望能拉着谁的手向前走,但没有人向他伸出手来。
他麻木地站起,慢慢走出门,下到一楼,午夜的月光依旧散发着严寒。
眼前所有的一切依旧如昔,好像完全没有任何的变化。
他突然想找点酒来喝喝,但就是这时,他忽然听到阵奇异的音乐声。
音乐声轻妙飘忽,开始的时候仿佛在东边忽然又到了西边。
接着,四面八方好像都响起了这么奇异的音乐声。
有个轻柔的语音低沉地在身后响起。
“我们又见面了”
小刃转过身, 再一次见到了黑衣少女。
犹如初见,她身着黑色的春衫,袖子窄窄的,式样时新,上面都镶着宝蓝色的花,配着修长可及地的飘逸长裙。袅袅婷婷的站在旁边,咬着嘴唇,一双纤纤玉手,正在轻轻拢着鬃边被风吹乱了的头发。
小刃只觉得全身发热,连心跳都变得比平常快了两三倍。
楼主 永不绝望2020  发布于 2020-06-14 23:27:40 +0800 CST  
心脏在艰难地跳动着,像一根即将断裂的琴弦。
枯燥沉闷、一成不变的日子,相反的世界,散发寒气的月亮,失去温度的太阳,无法长出生命的菜地,小刃已经很久没有心情去整理自己的生活,在这次再次重逢以前他瘫到在床上,甚至没有如往常一样,动手去做一些食物喂饱自己。他感觉自己一直又冷又饿。
黑衣少女袅袅婷婷的站在对面,小刃几乎从来没见过身材这么好的女人。
她瞟见小刃失魂落魄的样子,忍不住抿了抿嘴,嫣然一笑。
他的人虽然像钉子般钉在那里,但他的魂却似已对面的人勾走。
只是在这一刻,他的视线却没有落在这个漂亮得过分的女人身上,他的双眼发直,突然感觉自己紧张起来,心跳不断加速,怔怔的望着黑衣少女的方向,激动,讶异,欢喜地表情在脸上依次流过。
对面站着的两个大小美女脸红得像是秋夕的晚霞,明如秋水般的眼波正脉脉含情的看着他……
黑衣少女身后站着陈糖糖。
糖糖……
糖糖……糖糖……糖糖……
糖糖……糖糖……陈糖糖……陈糖糖……
分开后长久地牵挂与思念,就在他的思念像火一样燃烧起来时,她意想不到的轻轻地来了。
除了讶异与激动之外,他心里又多了种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的感觉,仿佛有点甜酥酥的。
心里痒痒地,有什么隐藏在心底深处地东西忽然就冒了出来,他仿佛看见一堆草丛中的露珠,它们单纯透明,只有通过反射和折射周围的五光十色才显出自己的个性,它们在草叶上滚来滚去,在相遇的拥抱中融合,在失意的坠落中分离。只是太阳一升高,它们就会在短时间内全部消失。
他惊奇地发现,自己的双眼湿润了,他有一种获得新生的感觉,觉得自己像一根尘封多年的蜡烛,被现在重逢的火苗点燃了。
越过黑衣少女,小刃站到了陈糖糖的面前。
他看向她的目光中充满喜悦,那是一种很自然的喜悦,就像相邻而居的小男孩看到熟悉的邻家女孩放学回来时一样,仿佛他们分离的岁月不存在,他们一直在一起。
陈糖糖也在望着他,清澈明亮的眸子里是同样的喜悦。
又过了很久,他才长长叹了口气,:“你为什么要骗我?”
陈糖糖忍不住翻了下白眼:“我哪里骗了你?”
小刃想起自己经历过所有离奇的一切,忍不住有些生气,又有些委屈:“你可没跟我说过我得在这待这么久,也没和我说过这鬼地方这么奇怪。”
陈糖糖眼睛里充满了顽皮,就像最初在院墙外要小刃跳进来时的样子:“难道你遇到了没出嫁的又丑又怪,说不定还是个大麻子老姑娘了??还是她有八百万的嫁妆要给你逼你娶她了?”
小刃被她说得发愣:“这个到真的没有。”
陈糖糖:“那你遇见的是不是又年轻、又标致的大姑娘??”
小刃脑海里浮现起“坏丫头”小乖的脸庞,就算在瞪着别人的时候,那双眼睛还是弯弯的,小小的,像是一钩新月。 她身上每个地方好像都在发着光,尤其是她的眼睛,她的笑靥。
他咧开嘴傻笑了一下,接着又回头看了一下袅袅婷婷的站在旁边,脸上露出无聊表情的黑衣少女。
"这地方果然还是卧虎藏龙的……"
陈糖糖:"恐怕不是藏龙,是藏凤吧。"
小刃:"对对对,对极了,古人说,十步之内,必有芳草,这句话果然一点不差。"
他忽然挺起胸:"你看我长的怎么样?"
陈糖糖上上下下的,看了他几眼,答道:"还不错,高高的个子,大大的眼珠,笑起来也蛮有人缘的。"
小刃:"你若是女孩子,会不会看上我?"
陈糖糖抿嘴一笑:"也许……"
小刃忍不住的得意:“你可别看我到现在没什么建树,那是因为我不屑于努力。其实我这人充满灵感,有时候我随便转一下脑子都比某些人穷经皓首一辈子强……你信不信。”
陈糖糖又翻了下白眼,勉强笑了笑:“我信。”
“你都不知道,最近我老受欢迎了,好几个美女都使劲地对着我笑,实在是没办法啊,别人总是在不经意间被讨厌,不像我,总是在不经意间被喜欢。”
陈糖糖忍住笑:"女孩子的笑有很多种,她们看见一个呆头呆脑的样子就会笑,看到癞蛤蟆、猪八戒时也会笑的。"
就在这个时候,站在旁边无聊了好久的黑衣少女无奈地拍了拍额头,终于有些受不了的插嘴:“271号,你们两个到底还要聊多久,你到底想不想知道接下来你该怎么出去?”
说完这句话,她没有等他们两个回答,一个人转身向这个镜像世界中那幢外观豪华气派的小楼走去。
少女本走出很远,忽然又停下了脚步,回头笑道:"我做了很多菜,你们肯不肯赏脸跟我回去喝一杯?"
这种要求从一个美女嘴里说出来,听在又冷又饿的人耳朵里,只怕比世上最好听的音乐都要好听十倍。
若有人拒绝这种要求,不是呆子才怪。
陈糖糖道:"有这么好的机会,你为什么还不快追过去?"
小刃叹气:"你难道以为我真是个色鬼?"
糖糖淡淡道:"就算不是,也差不多了。"
小刃不是呆子,他嘴里虽然还在说:"这怎么好意思呢?"
但他的一双脚却早已迈开步子,跟了过去。
唉,为什么英雄总是难过美人关呢?
楼主 永不绝望2020  发布于 2020-06-14 23:27:55 +0800 CST  
镜像的世界,随着陈糖糖与黑衣少女的到来,月光洒下似乎已经不再冰寒。
小刃摸着被唤醒饥饿的肚子,笑嘻嘻的跟随着黑衣少女进到他一直打不开的那幢小楼。
小楼外观豪华气派,小楼四角立着汉白玉的柱子,四周的墙壁全是白色石砖雕砌而成,黄金雕成的兰花在白石之间妖艳的绽放。
屋子里幽静华丽,宛如奢侈的宫殿。
小刃进到屋子里,第一眼看到一楼大厅的墙上挂着一幅画,画上是自己曾经在胖子房子里面那张巨大屏风上面看到过的那只蠢萌蠢萌的臃肿懒散肥猪。
他不由一阵恍惚,条件反射的转动脖子去寻找那个印象里讨喜的胖子。
没有胖子,小刃看到大厅中央摆着一张名贵地紫檀香木的桌子。
桌子中央是荷叶笋尖樱桃汤,右边一个银盆,盆中又有两只细瓷碗,一碗桂花白木耳百合汤,另一碗是四片糯米嵌糖藕。银盆右边是茭白虾仁、龙井鸡丁、口蘑煨鸡、香酥红烧肉,旁边是一碟牛肉切片,配以姜丝,佐以辣椒酱酒,桌子左边是煎豆腐、鲜笋炒豆芽、草菇煮白菜,虽是素菜,却也香气扑鼻。
菜丰富而精致,酒也是好酒,真正上好的陈年女贞绍酒,稠稠的醇香异常。
小刃牵着陈糖糖的手坐了下来,陈糖糖正羞恼的嘟着嘴。
走进屋子之前,她已经好几次试着想要挣开那双攥紧自己的手,只是在小刃固执的坚持下全都失败了。
睁不开他的手,陈糖糖只能冷着脸说:“你这个人不仅是脸皮厚,而且是饿死鬼投胎。!”
小刃也不生气,悠然道::“其实我也不能算是脸皮厚,只不过是人穷志短!”
陈糖糖被他的厚脸皮打败,转头笑着对黑衣少女说:“你昨天晚上就准备了这么多菜,难道算准了今天晚上要请客?”
黑衣少女在陈糖糖的对面坐了下来:“我这个人最好客了,只要遇到自己觉得有趣的人,都会拉着他喝两杯,所以无论到哪里酒菜都准备得很充裕!”
小刃向陈糖糖挤了挤眼睛悄悄笑道:“这么样看来,脸皮厚的人并不是我。”

红烧肉烂切得四四方方的,每块至少有四两。
小刃恰好能一口吃一块,吃完肉,他单手倒酒,举杯一饮而尽,忽然叹息着道:“这虽然也是好酒,但比起波斯葡萄酒来,就差得远了。”
黑衣少女此刻显得比小刃初次见她之时更娇艳,更美丽:“那种酒只宜在花前月下,浅斟慢饮,你这样子喝法,就未免有些辜负了它。”
陈糖糖微笑:“他根本不是在喝酒,是在倒酒,根本连酒是什么味道,都没有感觉出来,好酒拿给他喝,实在是糟塌了。”
黑衣少女轻轻笑着:“看来你倒真不愧是他的知己。”
笑其实有很多种。
小刃也跟别的男人一样,喜欢将女人分门别类,只不过他分类的方法跟别的人多少有些不同,他将女人分成两种。一种爱哭,一种爱笑。
爱笑的女人通常都会很美,笑得很好看,否则她也许就要选择哭了。
小刃看过许多很会笑的女人,但他却不能不承认,眼前这个黑衣少女的笑容比大多数女人笑得好看得多。
有的人开始笑的时候有的是眼睛先笑,有的人是脸先笑,黑衣少女开始笑的时候,却是鼻子先笑,鼻子光轻轻的皱成一点点,然后面颊再慢慢的现出两个很深很深的酒窝。
她的眼睛不大,笑的时候眯了起来,就好像一个弯弯的新月。
小刃本来喜欢眼睛大的女孩子,但现在却又不得不承认眼睛小的女孩子也有迷人之处,事实上,他简直从未看过这麽迷人的眼睛。
他简直看得有点痴了。
黑衣少女抬手为小刃斟满了空杯,嫣然道:“我倒觉得就要像这样子喝酒才有男子汉的气概,那些喝起酒来像喝毒药一样的男人,绝没有一个女孩子会看上眼的!”
陈糖糖忽然板起了脸:“女孩子难道都喜欢酒鬼?”
黑衣少女眼珠子转了转:“喝酒当然也有点坏处。”
陈糖糖:“只有一点坏处?”
黑衣少女点点头:“一个人酒若是喝得太多,酒后发疯,他的知己就会生气,一个人常常生气总不会是好事情。”
菜丰富而精致,酒也是好酒,可是小刃吃得并不多。
世界上的事就是这么奇怪,越胖的人吃得越少,越丑的人花样越多,越老的人粉擦得越厚,衣服越多的人穿得越薄。
楼主 永不绝望2020  发布于 2020-06-14 23:28:12 +0800 CST  
即使是酒足饭饱。小刃依旧牵着陈糖糖的手
只是现在他却一个人站在大厅的墙下,醉眼朦胧地看着那幅画着蠢萌小猪的壁画。
壁画上此刻多出了一个晶莹透明的微小气泡,就在小刃的目光无意中扫过挂在墙面上的壁画时,他突然发现那只蠢萌小猪的鼻孔上突然有光点在闪,光点平滑柔和的折射延伸,滑入小刃的眼眸,犹如混沌宇宙中最初出现的那道光,小刃一瞬间就被吸引住了。
小刃不由松开了握住陈糖糖的手,他慢慢的踱步走到了壁画下面,发现随着距离的拉近,光点在他眼中渐渐的成为了一个不停翻飞的银球。他入神地看着这个光点变幻成翻飞的银球,月光透过破窗正照在球体之上,飞舞的球体将光芒不规则地投射到小刃的身上,像是银色的火焰。 他伸手挠了挠头,心底有一种莫名的情绪浮现出来,眼前飞舞的银色球体让他感到异常亲切,只是这种亲切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
痴迷的盯着眼前飞舞的银球,小刃完全没有发现身后的黑衣少女惊讶的张着樱桃小嘴,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不可思议的事情。
银球飞舞起伏,毫无规律的上下左右摆动着,小刃发现自己眼前的银色光点似乎随着缓缓移动出现了某种轨迹,他的眼前出现了一条曲线,那是银色球体幻化的波形,这条无限长的曲线就像是某类规则的抽象体现,一头连着无限的过去,另一头连着无限的未来,中间只有无规律无生命的随机起伏,一个个高低错落的波峰就像一粒粒大小不等的沙子,整条曲线就像是所有沙粒形成的一堆沙漠,荒凉寂寥,长得更令人无法忍受。你可以沿着它向前向后走无限远,但永远找不到归宿。
黑衣少女抬起手拿出一个水晶球一样的物体,水晶球内不时有细微的电弧闪动,少女伸出一根手指,凌空挥动着开启着记录功能,做完这些,她显得有些急切走向小刃,激动地想要问询些什么。
陈糖糖急忙走到黑色少女旁边拉住了她,她知道此刻小刃机缘巧合的进入一种类似顿悟的状态,如果受到任何干扰,也许就会前功尽弃了。

混沌中的荒原,婧儿黑色卷发齐肩,宽阔的前额上,两道柳叶般的黑色眉毛,尖鼻子结结实实的,更衬出了她鹰眼般的目光。黑衣几乎与荒原浓重的阴影融为一体,那张苍白的脸仿佛是浮在虚空中。就在前一分钟,由观察者发来信号,在无数个气泡世界中,她终于看到了镜像世界内让她感到激动不已的画面。那一刹那她不由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感到自己已经无法冷静思考,直到一阵冷风吹到她滚烫的脸上,她才从那被激动和震撼抑制了的情绪中清醒过来,对着气泡内的镜像世界打了个响指。
镜像世界内,沉迷于眼前起伏的银色曲线的小刃忽然发现眼前飞舞的银球突然消失了,所有的幻像如风吹散云朵般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只能感到一阵迷茫与遗憾,觉得自己似乎错过了特别重要的东西。
陈糖糖安静的朝小刃迎了上来,刚刚显得急切想要上前的黑衣少女此时反而没有马上走过来,她的双耳犹如雷达一样轻轻的抖动了一下,就好像在接收虚空中莫名传来的信号,又仿佛在倾听清风带来的轻轻呢喃。
停了好一会,她才来到了小刃跟前。面对着少年急于求知答案的双眼,轻柔的说道“现在你该好好休息一下,有什么问题我明天一定告诉你。” 小刃定定的盯着黑衣少女的眼眸,过了许久好像想到了什么,他轻轻的点了下头,回道:“好。”
黑衣少女带着小刃和陈糖糖上到二楼的客房。
从后面一扇开着的窗户看进去可以看见一张新换过的被单的床。
小刃忽然发现自己心跳得很厉害,忽然发现陈糖糖的心也跳得很厉害。
小刃并不是个害羞的人,但现在却觉得脸上在发烧用不着照镜子就知道自己的脸巳红了。
“你的心在跳。”
“心不跳就死了,你的不也在跳”
"那我们比比看,谁的心跳得快?"
"怎么比?"
"我摸摸你的心,你摸摸我的……"
只听“叭”的一声响,就好像有人打蚊子。
小刃叹了口气,决定不再胡思乱想,尽力做一个知足的人。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见开门的声音。
楼主 永不绝望2020  发布于 2020-06-14 23:28:28 +0800 CST  
开门声音响起……
奇异的是随着响声而开的并不是面前的那扇客房的门,在离房门很近的地方,凭空出现了一条直立的细黑线段,线段延长拉伸出一扇房门形状的长方形,长方形的表面渐渐泛起涟漪,小刃好象看到了面前突然多出了一个直立的平静水面。有一粒看不见的小石子落到水面上,先是激起了一个水泡,接着水泡破裂,细碎的液体向各个方向飞散开来,一圈圈水波在水面上扩散……
波纹扩散,沿着圆心往四处扩散消失,长方形的表面荡起涟漪再停下,一切都在瞬间黑了下来,所有覆盖的粒子都已经成为了黑色,平面的长方形变成了深邃幽暗无底的长方体,在二楼走廊拉出一道阴影,阴影之中不存在光的散射,另一边的光亮似乎根本不存在了,空间的每一处微小的部分都在惊惧和疯狂中流动着、翻滚着、颤抖着,像燃烧的火焰。却只散发出酷寒。小刃感觉自己仿佛身处午夜的悬崖下。
糖糖吓得躲在了小刃身后,不由得尖叫着使劲的抓住了他的手臂,他感觉到一阵揪心的疼。
急促的脚步声随之在身后响起,小刃回头,看到最后的画面是黑衣少女正在焦急的沿着楼梯跑上来,他还来不及询问什么,面前幽暗的的通道突兀的出现了清澈晶莹的白光,光芒一瞬间就席卷了上来包裹住他和陈糖糖,在意识丧失之前,他隐约看见黑衣少女张大着嘴努力的对他喊着什么,但是大脑已经来不及把它及时传递过来了,只是在一刹那,他和陈糖糖被白光包裹着消失在原地……。
小刃的脑海中出现了一片星海,星海先是卷成旋祸,然后散化成一片动荡的银色乱波。刺骨的寒冷像晶莹的闪电,瞬间击穿了他意识中的迷雾,照亮了一切。他又一次见到了那条令他感到痴迷的曲线,那是银色球体幻化的波形,这条无限长的曲线就像是某类规则的抽象体现,一头连着无限的过去,另一头连着无限的未来,中间只有无规律无生命的随机起伏,一个个高低错落的波峰就像一粒粒大小不等的沙子,整条曲线就像是所有沙粒形成的一堆沙漠,荒凉寂寥,长得更令人无法忍受。你可以沿着它向前向后走无限远,但永远找不到归宿。
混沌的荒原,柔和突兀的白光闪过,小刃与陈糖糖以消失前的姿势出现,他们闭着眼,陈糖糖依旧在抓着他的手臂,奇特的是他们虽然昏迷着,却依旧是直立着双脚离地悬浮在半空之中,这个空间仿佛是一个超低重力的地域。
群星只是无数冰冷的没有大小的点,反射着世外的冷光……一切都在静止中等待,在等待着他最后的觉醒。

脑海里场景再次变幻……
晚风新鲜而干净。细雨如道道密密的珠帘,隔断了行路的人.也隔断了行人的路。
小刃和糖糖就象是两个孤魂野鬼,高一脚低一脚走在泥泞里。
他脑海里回荡着黑衣少女最后那低沉焦灼的声音:“我不知道你们将在这条黑暗诡异的迷途上看到什么,我很不安。”
楼主 永不绝望2020  发布于 2020-06-14 23:28:44 +0800 CST  
天空除了道道密密的细雨,还有不间断轰鸣的雷声,一道道闪电撕裂了黝黑的苍穹,一颗颗雨点珍珠般闪着银光,然后就变成了一片银色的光幕,笼罩了黑暗的土地。在没有闪电的时候,天地间更加黑暗。
双人四足踩踏着脚下的泥泞之路,时不时飞溅起大片的泥汁。
陈糖糖依旧抓着他的手臂,嘴巴呈O型张开着,只是小刃现在已经听不到白光笼罩他们之前的她发出的尖叫声。
小刃试图带着糖糖停下来,惊异的发现他虽然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的肢体运动,大脑向它们发送的指令却无法被执行。他和糖糖都无法停下来。
他想要回头安慰一下陈糖糖让她不要害怕,嘴巴张开,每一个字的音节都准确的透过喉咙冲出来,但是却泥牛入海般消散在空气中,他没有听到自己发出哪怕一点点声音,诡异得就像他只是在表演一个可笑的哑剧。
小刃感觉额头上因为恐慌冒出了细密的冷汗,于是再次向自己的右手下达了一个抬手擦汗的指令,然而身体依旧没有反应,他俩就像是两只爬行在莫比乌斯环的可笑蚂蚁,依旧在机械的行进着。
可以听到雷声,可以看到闪电,可以感受到肢体,但是无法发出声音,明明有清醒地意识,却无法操控自己的身体。
小刃一时间反而不知自己失去的是什么,只感觉现在的自己只是一个被淘空的虚弱的躯壳,又仿佛变成了一个被操控的提线木偶。
除了恐惧,他莫名的又感觉到了悲哀,犹如一个从小一直在与世隔绝的乡村生活的孩子突然在某段时间和一个城市里的孩子互换了身份,看到了新的世界,感受到了城市的繁华,知晓了人与人的不同,感受到了作为一个同样的生命原来生活的方式可以如此的多元化,在开拓了眼界与学习到了更多的智慧后,欢呼雀跃,兴奋地认为自己终于也属于这种生活,然而突然一切都变回了之前的样子,乡村生活的孩子依旧回到了原来的身份,他突然厌倦甚至是厌恶改变之前他所认知的生活。美丽的事物往往就如昙花一现即逝,谁若想勉强保留它,换来的往往只有痛苦和不幸。
这种得到巅峰又跌落悬崖的悲哀是什么?? 如果不曾感受光明,那我可以一直忍受黑暗~!~!~!
有时一个人活着并不是为了享受欢乐,而是为了忍受痛苦,因为活着也只是种责任谁也不能逃避。
脚下泥泞的道路路仿佛无限遥远,遥远到没有尽头。而他俩行走的过程长得仿佛像是一个无解的恶性循环。
细雨在慢慢的挥洒中渐渐变得稀疏,雷电逞威过后犹如感受到了无敌的寂寞一般也渐渐消散了。
除了脚下的泥泞依旧,细雨,响雷,闪电慢慢的消失了。
孤寂像一只巨掌压着他们,小刃觉得自己被越压越小,就快缩到这个世界看不到的一个小角落去了。
最初的恐惧情绪在不断重复的机械化运动中慢慢地被淡化了,肢体无法自控,他感觉自己以往从未有过此刻清醒,他的意识从未像现在一样如此敏锐。
在某一个瞬间,小刃敏锐的感觉到心里似乎有一种埋藏了几个世纪的奇异情绪涌上了心头,他能够清晰地听到陈糖糖的呼吸和心跳,然而等他静下心来仔细沉浸其中,想要准确把握住这莫名的心悸感受时,这种奇特的感觉却随之消失了,他莫名的感到一种遗憾与恼怒,只是很快他就抛却了这种遗憾。眼前出现了他从未见过的景象。灰云渐渐散去,天空慢慢变得湛蓝晴朗,有微风吹起,最初在天幕之中只有淡淡的几朵白色云彩,接着柔暖白皙的云彩越来越多,就快布满整个天空,在云彩的中央浮现出几座雪山,很险峻的那种,像天神之剑,像地球的长牙,在蓝天的背景上,银亮银亮的,十分耀眼……,在雪山的前方,有一片广阔的湖泊,水是比天空更深的那种蓝。小刃恍惚间觉得沿着脚下这条路一直到尽头就能走进自己的梦想:远方的雪山、面前的湖泊、湖边的草原和森林,特别是这里的纯净,是他以前不敢想象的,一切像是刚从童话中搬出来一样,清新的空气有淡淡的甜味,连太阳都似乎小心翼翼,把它光芒中最柔和最美丽的一部分撒向这里。

有头脑的女孩子,已越来越少了。而且,有些人就算有头脑:却偏偏懒得去用它,她们总认为只要有张漂亮的脸就够了。
陈糖糖此刻却是异常的冷静,她无可奈何地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依旧紧紧的抓着小刃的手臂。
星光本是温柔的,夜本来也是温柔的,但如果四周静谧非常,整个空间只能听到自己不断重复的踩踏着泥泞的脚步声,这种声音会让人觉得天地间立刻充满着种残酷诡秘之意。
和小刃一样,当发现意识无法控制肢体,她也从未停止过思考与感受。
就在小刃沉浸在面前令人着迷的景象时,陈糖糖正凭借自己过人的第六感确认着眼前的一切到底是现实还是虚幻,在暂时把周围出现的一切事物隔绝在感官之外后,她的大脑在精神高度集中运转着,眼前的一切无论是真实的发生还是意识的迷雾,假如存在着一个巨大的阴谋,那么操作这件事情的这个人一定是极其谨慎细致,有很可怕的耐性与敏锐的观察力,这种人很少犯错,就象是一个冷淡而贞节的处女,永远不给任何人一次侵犯他的机会。
"你要打击一个人,若不能把握第一个机会,就只有等到最后对方已松懈时,只不过要等那么长久简直是任何人都做不到的。"
然而世界上的事情不会有绝对,这个仿佛会无限循环的状态总会有结束的时候。
什么事都容易,等却不容易,可是,只要能等,机会迟早总会来的:处女总有做母亲的时候!
楼主 永不绝望2020  发布于 2020-06-14 23:30:04 +0800 CST  

楼主:永不绝望2020

字数:76149

发表时间:2020-06-14 20:47:08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9-26 11:36:37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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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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