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你刚才说王夫人是真疯？”南宫霖收起刀，显然他似乎把狄仁杰的话听进心里了，“那你说说，王夫人是因为什么原因疯的？”
“从刚才王夫人的反应来看，王夫人定是昨晚受到了某种惊吓，从而导致她处于这种疯癫的状态。”
“你刚才也说，王夫人的疯病能好。”南宫霖问，“那她什么时候能好？”
“不知道。”狄仁杰又补充道，“不过，她慢慢的是会恢复正常的。”
“你肯定？”
狄仁杰肯定地回答：“我肯定。”
“好吧，那我就信你这次。”其实，南宫霖并非是全信了狄仁杰的话，他依然不能确定王夫人是否是在装疯。不过，他觉得狄仁杰有一句话说得对，“如果王夫人的疯病是真的，再经过大人这么一吓，她岂不是更疯了？”如果王夫人因此而变得更疯，那他破案就更麻烦了。
当然，如果王夫人是在装疯，那他真应该吓她，刺激一下她。如果王夫人要刻意装疯，那么她的心理防线应该不会那么低，所以就算他再威逼她，她也不一定能承认她杀人。——照这样来看，现在他的目的也已经算是达到了。
经过了这次，王夫人的心理防线必然会降低，所以下一次他再来威逼她，她可能就会说出如实的杀人经过。像这样的犯人，他之前也曾遇到过。
南宫霖严肃地对管家说：“我还会再来。如果你家夫人清醒一点了，你要马上派人来大理寺通知我。”
管家点点头：“一定，一定，大人。”
南宫霖依然用凶狠的眼神看了王夫人一眼，然后走出西厢房。
王宁来到狄仁杰身边：“大人，你这次算是把南宫大人得罪了。”
狄仁杰笑笑说：“是啊，看来我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
王夫人见南宫霖离开，脸上惊惧的表情舒展了些许。
管家安慰王夫人道：“夫人，南宫大人走了，你安全了。夫人，你不要害怕。”
管家又拱手对狄仁杰道：“谢谢大人，大人算是救了我家夫人一命。”
“南宫大人，他只是吓唬一下你们家夫人，他未必会杀她......”狄仁杰突然问，“你们家夫人变成这样，你们这些仆人真的一点也不知道吗？”

4
管家摇摇头，“我们真不知道。早上，我们发现夫人的时候，他就已经这样了。兴许是昨晚，看见老爷被杀，精神受到了刺激，所以才如此的吧。”
“可他嘴里为什么喊着鬼，牛头厉鬼呢？”
管家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狄仁杰想到：难道真的是“鬼”杀人？


狄仁杰和王宁一起走出王府大门，王宁邀请狄仁杰一起回大理寺，顺便路上两人可以讨论一下案情。
狄仁杰抱歉地说：“不行啊。”
“你难道不去大理寺报道吗？”
“不。我要先进宫面圣。”狄仁杰道，“然后才能去大理寺报道。”
王宁一惊：“进宫面圣？”
狄仁杰笑着道：“我能来大理寺任职，得到了陛下和天后的推荐......”
“大人，真乃天之骄子啊。大人，居然同时得到了陛下和天后的赏识，前途不可限量。”王宁道。
“得益兄过奖了。”狄仁杰笑着道。
狄仁杰在路上叫了一辆马车，然后坐上马车离开。王宁看着马车驶远，感叹道：真是一个不简单的人啊！

5
狄仁杰来到了皇宫。
陛下和天后在御花园单独会见他。
在太监总管王公公的引领下，狄仁杰来到了御花园。狄仁杰远远看见陛下和天后坐在石凳上，他们的身边是一张石桌。
陛下看上去很憔悴，而且时常咳嗽。
狄仁杰是第一次见到天后，天后极有威严，而且器宇不凡，瞬间让狄仁杰想到了汉初的吕后。
看到陛下日渐消瘦的身体和日渐萎靡的精神状态，狄仁杰有那么一刻，真替大唐的江山担心。
武则天小心地伺候在陛下侧旁。
狄仁杰跪在陛下和天后面前：“下官狄仁杰，拜见陛下，拜见天后。”
陛下咳嗽了两声，然后说，“你就是狄仁杰......阎立本的门生？”
“回陛下，下官正是。”狄仁杰低着头道。
“阎立本大人，他也很赏识你，也曾向朝廷极力推荐你......他说你学识渊博，博闻强记，擅刑狱断案......”
“恩师谬赞了。”狄仁杰道。
“而且朕也听闻你在担任并州法曹的时候，不仅政绩突出，而且也破获了不少奇案悬案。”陛下和武则天互相看看，“所以，我和天后都觉得，你很适合在大理寺任职。阎立本给朕上书，也推荐你去大理寺。”

第五章 报道
1
狄仁杰激动：“谢陛下，谢天后，谢恩师抬爱。”
“你站起来吧。”陛下见狄仁杰跪着挺累的，便说道。
“谢陛下。”狄仁杰站起来。
陛下仔细打量了狄仁杰一番，然后笑道：“狄仁杰，果真是气宇轩昂，一身正气，很与众不同啊。”
说着，陛下看看身旁的天后。天后点点头，道：“陛下眼光独到，果真如陛下所言。”
狄仁杰听到天后和陛下的夸奖，拱手道：“谢陛下和天后夸赞。”
陛下问狄仁杰：“狄仁杰，朕来问你，你觉得，怎样才能做一名好官？”
狄仁杰看看天后，拱手道：“回陛下的话，臣认为做好一名官员，只需要做到两点即可。”
陛下马上追问道：“哪两点？”
狄仁杰回答：“上对得起君，下对得起百姓。”
“好。”陛下激动地说。他又转头看了天后一眼，再转头对狄仁杰道：“朕就需要像你这样的官员。”
武则天则认真看着狄仁杰，面无表情。
“谢陛下夸赞。”狄仁杰拱手道。
陛下又问：“听说你字写得不错？”
“下官有时候是比较喜欢练练书法，可下官的字算不上好。”狄仁杰谦虚地说道，“外面的传言，都是恩师的抬爱。”
“不......阎立本是绘画大家，以他的艺术造诣，他不会轻易夸赞一个人的字写得好。除非，你的字是真的好。”
天后突然对陛下说：“陛下，何不让他写上一副字？”
“正合我意。”陛下对一旁的宫女吩咐道，“笔墨伺候。”

2
宫女应答了一声，下去了。
一会儿，笔墨已经准备好，狄仁杰伏案写下“天下为公”的四个楷书大字。
太监双手拿着狄仁杰书写的书法作品，在陛下和天后面前展示。
看着狄仁杰的书法作品，陛下惊喜地说道：“好字，果然是好字。”
陛下看看天后，天后道：“这确实是很有几分神韵的书法作品。”
“天下为公，出自于《礼记》。想问问你为什么写‘天下为公’这几个字？你对天下为公又作何理解？”陛下问。
狄仁杰斜瞟了一眼天后，天后正看着他，似乎在等待着他的回答。狄仁杰回答：“天下为公，其实就是我对为官之道的看法，一是忠于君王，二是忠于百姓。”
“好......”陛下咳嗽了一声，“好一个天下为公！”
天后沉默不语。

3
狄仁杰离开皇宫之后，时间已经中午了。狄仁杰吃过午饭之后，才去大理寺报道。
可就在这短短的时间，狄仁杰进宫面圣，还得到陛下和天后赏识的新闻就已经在大理寺众官员中传开了。
下午，负责为狄仁杰办理入职手续的文职官员看到狄仁杰的上任官凭就一阵惊喜：“你就是狄仁杰大人？”
“正是。”狄仁杰拱手道。
四个官员一听来人是狄仁杰，马上放下手中的工作，围拢到狄仁杰的身旁，说了一大堆夸赞狄仁杰的溢美之辞。
狄仁杰倒有点受宠若惊，他不曾想到堂堂大理寺的溜须拍马之风，居然也如此盛行。
他们有的问狄仁杰的爱好，想要投其所好；有的想请狄仁杰去京城最豪华的酒楼玩乐；有的问狄仁杰初来长安，是否找好住处，是否需要生活上的帮助。
狄仁杰虽然不喜欢大理寺官员们的这种溜须拍马之风，但对几个官员也不好故意疏远，更不敢成心得罪。因为狄仁杰发现其中两位官员的官衔比他的官衔还高一级。
狄仁杰感到一阵莫名的尴尬。
南宫霖和王景川一起走进大理寺。两人都穿着官服，腰间挎着刀，依然一副英武不凡的模样。他们一边悠闲地走着，一边聊着案情。
王景川是南宫霖的得力手下，年龄比南宫霖小几岁。两人身高和身材都相仿，只是王景川长得比南宫霖秀气，脸也比南宫霖英俊。
南宫霖问：“上午，王府的所有仆人都盘问了吗？”
王景川回答：“全部都盘问了，并没问出任何线索。——王夫人依然疯疯癫癫的。”

4
“你对这件案子怎么看？”
“我觉得王夫人肯定有问题。”
“你怀疑是王夫人杀了王员外？”南宫霖对此有疑问，“可我看过王员外的伤口，王夫人能做到将王员外一刀毙命？”
“杀人者不一定是王夫人。”
“你怀疑王夫人有同伙？”
“极有可能。”王景川分析道：“王夫人和同伙一起杀了王员外，王夫人为了洗脱杀人的嫌疑，所以故意装疯。”
“你能确定王夫人是故意装疯的吗？”南宫霖道，“上午，我把剑架在她脖子上，威逼她，但她依然疯疯癫癫的，我从她的嘴里什么话也没套出来。”
“我也威吓过她一次，不过，这妇人演技太好。她演得实在太逼真了......”王景川又有点犹豫，“不过，我也不敢肯定她就是在装疯。我觉得，这起命案可能会有两种情况？”
“哪两种情况？”南宫霖问。
“第一种，王夫人雇凶杀人，这个被雇的凶手可能是她信得过的人，她的相好或者亲人，或者信誉好的专职杀手。”王景川挑挑眉，“第二种，就是厉鬼杀人。”
“我觉得八成是第一种情况。第二种情况，”南宫霖骤然一笑，“这纯粹就是无稽之谈。”
“大人，你不信鬼怪之说？”
南宫霖摇头：“我不知道。可我从来没真正见过鬼，装神弄鬼的人倒是见过不少。可他们大多数都死在我的刀下了。”南宫霖说着，双手按在刀柄上，做出拔刀的动作。
南宫霖从 武，习得一身好武功，加之一身的凌然正气，因此他是不怕鬼的。相反，他觉得鬼害怕他，真鬼见了他，也一定会退避三舍。
“像大人这般神武的人，自然是厉鬼也不敢招惹的。”王景川笑笑。“不过，谣传这个世上确实是存在鬼的。”

5
听了王景川的话，南宫霖冷冷地瞥了王景川一眼。
两人正好走到大理寺行政衙门前，南宫霖听见厅堂里吵吵嚷嚷的，便转头看向厅堂里，气愤地大声问：“你们在干什么？”
听到南宫霖的话，厅堂里的几个官员都转头看向南宫霖。
南宫霖看见了狄仁杰：“那小子不是上午在王府遇到的人吗？”
王景川上前一步，走到南宫霖的身边，小声道：“他叫狄仁杰，是大理寺新来的寺丞。听说他是陛下和天后钦点的大理寺官员，中午，这事已经在大理寺中传开了。能同时得到陛下和天后的青睐，想必前途是不可限量啊。现在，这些一心只想升官的大理寺官员都在巴结他呢。”
南宫霖走进到厅堂内，对官员们大怒道：“你们这些人，都没事做吗？少拍马屁，认真做事！”
几个大理寺官员马上回到自己的岗位上。
此时，王景川也走进行政厅堂。
南宫霖看着狄仁杰问：“你叫狄仁杰。”
狄仁杰拱手道：“下官正是。”狄仁杰向王景川鞠躬行礼。
“来到大理寺，就认真做事，干出政绩来。”南宫霖的视线迅速扫过厅堂中的几个官员，“别跟他们混在一起。”
“下官谨记。”狄仁杰拱手道。
狄仁杰瞥了南宫霖一眼，拱手道：“下官请求，协助大人参与王府案件的调查，请大人允诺。”

6
狄仁杰现在很关心这个案件。这是一件鬼案，而且它已经彻底勾起了狄仁杰的侦查欲望。上午的调查在狄仁杰心中留下了诸多疑问，狄仁杰知道光凭推理，永远无法知道真相。于是，他必须要去调查。
狄仁杰特想亲自查出真相。

第六章 从六品小官
1
虽然他也猜到，他的请求，南宫霖八成不会答应。但他还是向南宫霖提出了这个请求。
“你想调查王府的案件？”南宫霖冷冷地看着狄仁杰。
“是的，大人。”狄仁杰抬头看看南宫霖，继续说道，“上午，我已经了解了一些案情——”
南宫霖打断狄仁杰的话：“你一个小小的从六品官，没有资格调查这样的案子......这个案件现在已经移交到大理寺衙门，由我全权负责。”
南宫霖似乎对狄仁杰充满了敌意。既然南宫霖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狄仁杰知道，他要参与案件的调查，已经不可能了。
更何况，狄仁杰的官职是大理寺丞，按照大理寺的规定：大理寺丞主要管理的是地方各州县的司法案件的复审。因此，按照大理寺规定，狄仁杰没法参与这起“鬼案”的调查。
当然，如果南宫霖同意调用他参与此案的侦破，那么事情又当别论。但南宫霖却直接拒绝了狄仁杰。
“下官明白了。”狄仁杰向南宫霖鞠躬道。
南宫霖轻蔑地看了狄仁杰一眼，“我知道你刚来大理寺，所以总想着破一件大案，然后做出政绩。不过，你这也太心急了吧。‘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就你这样的小官，你能破了这桩离奇的杀人案吗？我建议你还是做好你分内的事。”
“是，少卿大人教训的是。”狄仁杰拱手道。
南宫霖又轻蔑地看了一眼狄仁杰，然后转身离开了。王景川跟在南宫霖身后。

2
两人默默走出大理寺行政衙门的大门。这时，一个官员来到狄仁杰身边，对狄仁杰说道：“狄大人，你刚才怕是得罪少卿大人了。”
“我想，我肯定已经得罪他了。”狄仁杰肯定地说。
“狄大人，你要小心了。”官员提醒道，“少卿大人是一个心胸狭窄的人，小心他害你。”
狄仁杰笑道：“谢谢大人提醒，以后我会小心的。”
“狄大人，......刚才，你怎么向少卿大人提出，你要去协助他调查王府杀人案？”
“我就是对这个案子很好奇，所以我想去调查。”
“狄大人，你只是大理寺丞，你没有权利参与这起案件的调查的。”
“下官明白。刚才，我确实做得不妥。”狄仁杰问，“这少卿大人的能力究竟如何啊？看他那么年轻，就做到了大理寺少卿，想必能力一定很强了。”
官员突然鼻子一酸：“什么能力强，移交到他手上的案子，他也没破几件。......当然，他破案的能力还是有的，不过，他的能力更多只体现在缉凶上，而他的破案能力就很一般了。”
“是这样的吗？”
“当然了。他来大理寺也才一年多，总共也就只破过几起命案。他还经手过四五起命案，不过这几个案子太复杂，他连续调查几个月都毫无进展，最后上官发话，他才将案子移交给其他大理寺官员。”
“那现在这几起案件破了吗？”狄仁杰追问。
“破什么破？都快成悬案了。”官员道，“少卿大人都破不了的案子，哪个官员敢去破这样的案子。”

3
狄仁杰想：这大理寺的勾心斗角还真是复杂啊。
官员看看狄仁杰，继续道，“你以为他能做到少卿，真的是因为他能力强？一半的原因，都是因为他是天后的红人而已。”官员露出羡慕的表情，“有靠山就是好。哎，尽管你和他都是天后的红人。但他的官级毕竟比你高。”官员郑重地提醒道，“你以后一定要小心了。”
“谢大人提醒。”狄仁杰拱手道谢。
南宫霖和王景川走出大理寺行政衙门后，南宫霖气愤地向王景川抱怨道：“这个狄仁杰他是不是想立功想疯了？他居然也想办这桩王府杀人案。真的是仗着身后有陛下和天后撑腰，做事无法无天了！”
王景川安慰道：“大人息怒！我觉得狄大人就是想查案而已，他应该不是想因此而立什么功。”
“你为什么说这样的话？”南宫霖质问道。
“我看过这个狄仁杰的档案，知道他擅破案，在任职并州法曹的时候，就破获多起命案。正因为他擅破案，所以才被朝中大员推荐到大理寺任职。”
“跟我说说这个狄仁杰的来历吧。”南宫霖对狄仁杰其人倍加好奇。
“狄仁杰，字怀英，并州太原人氏，出生于官宦世家，以明经科考中进士，随后历任汴州判佐和并州法曹。”王景川蹙眉道，“在他的档案中，曾记载，他在任职汴州判佐的时候，因为犯事而下过狱。”
“是因为什么事而下狱的？”
王景川摇头：“他的档案中并没有记载。”
“既然下过狱，那么说明他的仕途生涯中是有污点的。我看他也不像是什么好官。”南宫霖不解地喃喃道，“真不知道，为什么陛下和天后会如此赏识他？”

4
王景川要说什么，突然欲言又止。
“你觉得王府的杀人案难侦破吗？”南宫霖郑重地问。
王景川道：“就目前我们掌握的线索来看，此案的确扑朔迷离。这个案件是比较难以侦破。不过，要破获此案，我们现在还有一个很大的突破口，那就是王夫人。”
“是啊。如果王夫人能够如实招供，那案子就简单了。”南宫霖突然叹了一口气，“哎——”
“大人为何叹气？”顿了顿，王景川说，“难道大人是怕破不了此案？”
“说实话，我的能力你也知道。叫我抓凶手，我很在行。可破案，我的能力有些不够。”南宫霖对自己的能力倒是认识得很清楚。“我有时候觉得我愧对天后。天后提拔我成为大理寺少卿，可我却没有做出让她满意的政绩。”南宫霖叹口气，“其实，我做这个大理寺少卿，大理寺官员也多有微词。”
“大人，这一年多以来，你也破获了很多凶案啊。”
“可我经手的命案，至今依然有好几起案件悬而未破。”南宫霖苦着脸道，“所以，王府杀人案我一定要破。王府杀人案是一桩鬼案，这件案子目前在长安城中引起的轰动不小。更何况，这是今早刑部特批给大理寺的案件。身为大理寺少卿，我一定要亲手破获此案，这样才对得起天后的栽培。另外，我也知道，大理寺的很多官员对我的能力有所质疑，我也想借助这个案子，找回一点面子。景川，你是我最得力的部下，你一定要帮我。”
也可能是考虑到王府命案是一桩鬼案，而且此案在百姓中的影响力巨大，所以刑部才会在接到报案之后，第一时间就把命案移交到了大理寺。
“大人，我当然会帮你破案。可你也知道，我破案的能力......”王景川抱歉地说。“既然大人觉得自己......那刚才为什么不答应狄仁杰的请求？”
“你是说，让狄仁杰来帮我破案？”南宫霖反问。

5
“狄仁杰擅长破案，而大人您擅长缉凶。你们二人要是配合，大理寺的破案率一定会大大提高。”
“可我......我不喜欢狄仁杰这个人。再说了，狄仁杰究竟是不是有真本事，这也不一定啊。我不想和他一起破案？”南宫霖看看王景川，便独自走开了。
王景川很了解南宫霖，南宫霖虽然平时嚣张、跋扈，但他嫉恶如仇、品性纯良。他从见到狄仁杰开始，狄仁杰就阻挠他办案，刚才他又知道狄仁杰曾经下过狱，于是，他自然会认为，狄仁杰不是什么好官。
因此，南宫霖对狄仁杰能有刚才的反应，也是他的正常反应。
王景川挎着刀，赶紧追上南宫霖。

第七章 王府的调查
1
狄仁杰在衙门里一直忙到天黑才下班。他走出大理寺衙门，抬头望着天空。漆黑如幕布的天空中闪现着几颗明亮的星。
狄仁杰伸了一个懒腰，看见大理寺门前的大街上已经华灯初上，在街上游玩的人络绎不绝。
狄仁杰本打算去逛逛街，顺便找家店铺吃晚饭。但他向街道上走了两步，脑海中突然想起“王府的鬼案”。
整个下午，他的心里都在想着这桩厉鬼杀人案。
他遂决定去王府调查。他想，说不定这个时候王夫人应该清醒了，他应该可以向她了解到一些案情。
狄仁杰在街上叫了一辆马车，马上赶去王府。
狄仁杰在王府大门前下了马车，然后敲响了王府的大门。
一会儿，大门被打开一条缝，王府管家看见大门边站着狄仁杰。他便打开大门，拱手道：“狄大人。”
狄仁杰拱手道：“管家，打扰了。——你们家夫人清醒一点了吗？”
管家道：“夫人恢复了一些神智。”
“我能去见见你们家夫人吗？”狄仁杰心中有些惊喜，连忙问。
“狄大人，你是来问案的？”管家问。

2
“怎么了？”狄仁杰反问。
“大理寺的南宫大人刚来过了，他也才刚走不久。”
狄仁杰明白管家的意思，管家显然对他的深夜来访心有不满。大凡碰到这种情况，普通百姓的反应都会是排斥的。但狄仁杰是官，他执意要向王夫人问案，王管家也不敢阻拦。
狄仁杰突然变了脸色：“南宫大人来过了，难道我就不能来问案了吗？”
“大人，您当然能。”管家连忙低头说道。
管家连忙向狄仁杰做出“请”的手势：“大人，请跟我来吧。”
狄仁杰走进王府。管家带着狄仁杰来到了西厢房门外，管家停下脚步，叫狄仁杰在门外等一会儿，他先去通报王夫人一声。
狄仁杰点点头。
管家来到门边，用手敲了一下房门，然后听见屋中的王夫人道：“谁呀？”
王夫人正坐在房中哭泣。
“我王胡。夫人，狄大人来了，他有一些案情想问问你。”管家道。
王夫人马上用手帕擦干眼角的泪水，站起来向门口走去。走到门边，她用手整理了一下衣服，这才打开房门。
见到狄仁杰，王夫人向狄仁杰行礼：“妇人王李氏，见过狄大人。”
狄仁杰仔细观察着王夫人，王夫人看上去比早上他初见她时，气色好了不少。不过，她的脸色看上去依然很憔悴。
王夫人的眼睛微微红肿，狄仁杰推断王夫人刚才哭过。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之后，狄仁杰低头看见王夫人将手帕很不自然地藏进袖管里。

3
王夫人其人看上去比较正常了，狄仁杰觉得，她应该是恢复神智了。
狄仁杰拱手道：“大理寺狄仁杰见过夫人。——我来是想问问案情。”
管家连忙说道：“夫人，狄大人还想再问一遍案情——”
王夫人看了一眼管家，侧身道：“大人，请进屋坐吧。”
狄仁杰迈步，走进屋中。管家也走进屋中，招呼狄仁杰坐在桌边，然后又用手拿起桌上的水壶和杯子，给狄仁杰倒上一杯热茶。
王夫人坐在狄仁杰的对面，低着头：“大人，你想问什么就尽管问吧。”
管家站在桌旁，小心伺候着。
狄仁杰小心翼翼地问：“夫人，现在的神智应该清醒了一些吧？”
“清醒一些了。”
狄仁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看了王夫人一眼：“我想知道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好吧。既然大人想知道，那我就再讲一遍吧。”
狄仁杰放下茶杯，道：“夫人，请讲。”
王夫人点点头。
王夫人将昨晚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讲给狄仁杰听。虽然她这是第二次讲同一个亲生经历的故事了，但她还是感觉很害怕、也很难过。
王夫人在讲述的时候，狄仁杰的双眼仔细注视着王夫人。虽然在说话的时候，王夫人情绪不能自已，讲到王员外被厉鬼用刀杀死的时候，她还哭了；但王夫人的讲述却很逼真。
听完了王夫人的讲述，狄仁杰问：“这么说，你昨晚真的看见了鬼？”

4
王夫人情绪低落，伤心地哭着道：“是的。就是鬼，它......它杀了我的丈夫。”
“能给我仔细描述一下你看到的鬼的样子吗？”狄仁杰看着王夫人的双眼，郑重地问。
“他，头上长着一对牛头，青面獠牙，”王夫人突然打了一个寒颤，“他......他的身材很高大，像一个巨人。”她禁不住盯着房梁，害怕地说道，“他的头都快顶到房梁上了。”
狄仁杰也抬起头，跟随着王夫人的视线去看房梁。“这么高大的厉鬼？”狄仁杰马上问：“王夫人，你确定你没看错？”
“你是不是也不相信我说的话？”王夫人低下头，看着狄仁杰，有些神经质地问道。
狄仁杰面无表情地看着王夫人：“南宫大人，他不相信你的话？”
王夫人摇摇头，神经质地说道：“他不相信。他一直觉得，我的话是在胡言乱语，他还认为，我的神智不清醒。可我真的是说的实话，我看到的厉鬼就是那么恐怖、那么高大的啊！我确信，我的神智很清醒。”
看着王夫人神经质的面部表情，狄仁杰差点就以为王夫人又“疯”了。
但他注意到，王夫人刚才说话时，语言非常顺畅，他又确信王夫人的神智是清醒的。
可王夫人看到的是真鬼吗？如果是，狄仁杰觉得，这也太难以置信了。
狄仁杰又问：“王夫人，昨晚你是一直在房间里的吗？”
“是的。”王夫人点点头。
“那事前你就没注意到屋子里有什么异常吗？”
“事前？屋子里没有什么异常啊。”王夫人仔细回想着。
“这么说，这厉鬼突然就出现在王员外的床前了？”狄仁杰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我不知道。”王夫人回忆着昨晚的事，“我只知道，我梳妆的时候，突然回头，就看见厉鬼站在......床前了。”

5
狄仁杰想了想，又问：“厉鬼杀人之后，你还看见他拿着凶器，走出了房间？”
“是的。”王夫人打了一个寒颤，“我亲眼看见他拿着凶器走出了房间......是的，没错。那把凶器上还滴着鲜血。”
高丰看看房梁，又看看屋门，然后端起桌上的茶杯，把茶杯放在嘴边，却又不喝茶，他默默地想着：“这个厉鬼是个巨人，他那么高，他是怎么走出房间的呢？”
房间里，狄仁杰和王夫人两人都沉默着。
一会儿，高丰回过神来，又问：“王夫人，你亲眼看见了那把凶器吧？”
“是的。”王夫人点点头。
“能给我描述一下凶器的样子吗？”
“凶器是一把大刀，刀的长度应该......不下两米长吧。刀的宽度.......”王夫人用双手比出大刀的宽度，“应该有这么宽......不对......或许还宽一点。”
王夫人用手比出了大刀的宽度，她貌似是一个很严谨的人，为了准确比划出大刀的宽度，她几次改变着双手掌间的距离。
虽然王夫人几次比划出了大刀的宽度，但大刀的宽度却与王员外胸前的伤口严重不符。王员外胸前的伤口貌似是一把正常的刀刺出来的伤口，其伤口明显窄得多。

6
狄仁杰怀疑，昨晚王夫人眼中所看到的“厉鬼”并没有她所描述的那么高大。从王员外胸前的伤口来看，凶器应该是一把正常的长刀（类似大理寺官差所用的佩刀），那么厉鬼也应该是一个正常人的身高。
只是，王夫人为什么会看错......
还有，按照王夫人所说的，昨晚厉鬼竟与她面对面，可厉鬼为什么不杀她？
这些，都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狄仁杰喝了口茶水，放下杯子。
王夫人突然问：“狄大人，你相信我说的话吗？”
狄仁杰愣愣地看着王夫人，这个问题，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