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适合改编和拍摄影视剧的古典章回体小说《烽火啸长安》连载中

@梦蝶的陶渊明 2020-06-16 21:22:53
晚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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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十四郎ssl  发布于 2020-06-17 08:07:43 +0800 CST  
@楼已 2020-06-16 23:38:36
欣赏佳作,支持文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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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十四郎ssl  发布于 2020-06-17 08:08:19 +0800 CST  
第三回 惜英烈史云骧传信 遵母命罗忻阳投亲

罗啸宇此时正一心扑在雁门关防务之上,边御敌边加紧操演军马,准备伺机再次出关退敌,对常何的暗中施计以及朝堂上所发生之事并无半点察觉,更无从防备。
这天,罗啸宇正在教军场上向军士们讲解守卫雁门关的重要性,他慷慨陈辞道:“……雁门关自古以来就是兵家相争之地,早在战国时期,赵国名将李牧就在此驻守,抗击匈奴,这里的靖边寺就是为纪念这位战功卓著的名将而建。汉代的大将李广、卫青、霍去病等也曾多次率领人马出入此关,打击匈奴,为汉室江山立下了赫赫战功。到了本朝贞观年间,著名的白袍将薛礼薛仁贵也多次在此地抗击突厥,大败突厥,使得突厥兵闻薛仁贵之名而丧胆!现在,勃利军又常常来骚扰侵袭,特别是今年,他们聚集大量兵力,妄图一举突破此关。雁门关,就是大唐的北方屏障,我们一定要守好它,守牢它!不仅如此,我们还要找准时机突出关去,扬我大唐国威、军威,还他们以颜色,给他们以教训,让他们永远不敢正视我大唐,永远屈服于我大唐……”
这时,一名军士慌急来报:“报元帅,钦差到!”
罗啸宇闻听,不免心内犯疑,暗想:“若朝廷派遣使臣前来抚慰犒军,本应提前告知,军中也好做迎接准备,而此次钦差忽然而至,是何意图?”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使他迷蒙,内心也有些不安,然而钦差已经到来,不容他多想,他只得率领众将出城迎接。
奉旨而来的兵部侍郎赵向先被迎接入关,随即宣读圣旨:“古语云,君待臣以信,臣奉君以忠是尔。兹尔河东道节度使、北都太原府留守罗啸宇欺君媚外,罔念朕恩,勾连番邦,包藏祸心,图以覆国,罪恶大焉。钦命兵部侍郎赵向先奉旨绑拿进京候审!”
听了这不着边际的罪名,罗啸宇猛吃一惊,当即觉得浑身燥热,额头冒汗,心如把揪,然而又不能抗旨,他只得叩头谢恩。
赵向先见罗啸宇领旨俯伏谢恩,便一声令下,几名羽林军士如狼似虎般一拥而上,为罗啸宇披枷戴锁,押入了囚车。众将一个个惊得面面相觑,目瞪口呆,却又无可奈何,惟有肖彦邦不动声色,默立静观。
左军兵马使谢尚勇、右军兵马使宫志超等众多将佐不服,眼见囚禁着元帅的囚车将要被押解上路,便一齐阻在囚车前为元帅鸣冤,吵嚷着阻止元帅进京。然而罗啸宇自认为问心无愧,自己的一片忠心可对天地日月,进京后自己的冤屈一定能够洗清辨白,于是将众将佐劝退,并以边关重任相托,勉励他们尽职守关。众将佐虽是心中不忍,但对于元帅的劝告又不得不听,只得眼含痛泪眼巴巴地看着深受自己钦敬的元帅被押离了雁门关。
楼主 十四郎ssl  发布于 2020-06-18 06:44:39 +0800 CST  
然而事情的进展却大大的出乎了罗啸宇的意料之外。人一旦被扣上罪名,戴上刑具,便处处受人监管,行动受限,纵然有满腹的冤屈却难寻申诉之门,只有任人摆布的份儿。罗啸宇被押解进京后并没有见到唐帝,而是直接被押进了刑部大牢,接受审讯。
负责主审罗啸宇一案的是刑部尚书朱明礼,此人正是陈宗翰的同党。此案的唯一证据,就是那封所谓的罗啸宇写给勃利王的亲笔信,别无旁证,所以审起来也颇为不顺,每当提审时,罗啸宇都大喊冤屈,拒不招认。因他功高权重,也不好对他动刑,弄得朱明礼无法可使,很是被动,无奈,他只得向陈宗翰请示。在得到陈宗翰的暗示后,他才肆无忌惮起来,对罗啸宇遍施酷刑。但罗啸宇铁骨铮铮,始终不肯招认,甚至对朱明礼破口大骂。最后,陈宗翰与朱明礼秘密计较一番,伪造了一份口供,在罗啸宇受刑昏迷时强行画押,终结了此案。
罗啸宇被屈入狱,兵部尚书史云骧心急如焚,他明知此事内里必有隐情甚至暗藏玄机,然而自己又不掌握一点实据,故此他有心对罗啸宇施救却始终用不上力,只落得暗自着急。
史云骧与罗啸宇本是好友,早年间二人曾并肩驰骋疆场,平贼灭寇,彼此互相钦敬,义结金兰,数十年来始终关系密切。在罗啸宇被押解进京那天,两人在大街之上匆匆见了一面,罗啸宇只是说自己是被冤枉的,请史云骧相信自己。后来,史云骧又多次去狱中探视,都被狱吏以朝廷重犯任何人不得探视为由阻于门外,这更令史云骧觉得其中问题的严重。他也曾两次上疏唐帝,为罗啸宇辩冤,却都被唐帝推到了刑部那里,只说等待刑部的审理结果。他又找宰相徐世杰申诉此事,徐世杰也深知此事含糊不明,具疏上奏,因唐帝偏听偏信了陈宗翰的言词,他的奏疏也被驳回。
这天的朝堂之上,刑部尚书朱明礼将所谓的审讯罗啸宇的供状上呈唐帝。唐帝看罢供状,不由大怒道:“好个罗啸宇,朕一向对你恩赏有加,委以封疆重任,你竟不思报国,反而勾结外夷,图谋不轨,其情可恼!”随后传旨将罗啸宇打入死囚牢,又颁下一道诏命,钦命刑部差人率一队羽林军前往郓州罗啸宇家中捉拿他的家眷,押赴京师,一并问斩。
楼主 十四郎ssl  发布于 2020-06-18 06:45:48 +0800 CST  
史云骧料想此案已由圣上钦定御批,无法逆转,只能泪洒胸中。他忽然想起了罗啸宇的家口,想起了罗啸宇曾说过他有一个名叫罗忻阳的儿子,这使他更加焦急起来,暗想:“若是他们被捉进京,必死无疑,眼见得盟兄负屈含冤被定成死罪,我已无能为力,对他的儿子我岂能坐视不管?”想到这些,他便在心中叠好了主意。
好容易挨到散朝,史云骧急急回到府中,提笔给罗夫人写了一封书信,将罗啸宇近期所遭遇之事大略叙述一遍,并告知:奉旨前去捉拿家口的羽林军已在路上,家中人口必须急速逃走,不可须臾拖延。随后他叫来心腹家将王大彪,嘱咐再三,令他骑上自己那匹心爱的枣骝马,火速将信送到郓州罗府。
眼见王大彪走出府门,史云骧才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他返身回到书房,站在书案旁边面带忧伤和惭愧之色自语道:“仁兄,云骧实在是无能为力,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实在是愧对仁兄。”他闭上眼睛,难过地用手捶了两下头,两行浊泪随即从眼缝流出,顺颊淌下。
罗夫人崔氏一直以来身体孱弱,自从罗啸宇奉旨去了雁门关之后,她每日牵挂思念,为丈夫的安危担忧,因此日日烧香礼佛,祈愿丈夫神宁体健,早日凯旋。
这一日,她又来到佛堂,净手焚香后正跪在佛像前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闭目祈祷,忽觉得响动有异,睁眼看时,却见刚刚上好的几炷香有两支已从中间折断。她登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随后眼前一黑,身子摇晃几下,瘫倒在地。
崔氏病倒在床,心事重重,还不敢把忧虑之事说出,只在心中叫苦。她有心打发罗忻阳到边关探望,一看究竟,转念她又觉得由郓州到雁门关途长路远,心疼他年纪幼小,涉世未深,怕他在路上吃苦,因此她只能每日唉声叹气,暗中以泪洗面。
楼主 十四郎ssl  发布于 2020-06-18 06:46:38 +0800 CST  
罗忻阳不知内情,只当是母亲身体疾症加重,急忙忙各处寻医问药。
看到渐已成人撩人喜爱的儿子忻阳为自己的病体奔前跑后、焦急烦燥的样子,崔氏心里更是有苦难言,她按捺住内心的伤痛,拉过罗忻阳嘱咐道:“忻阳,你已经长大了,懂事了,要是咱们家出了什么事,你可要挺住啊。”
罗忻阳难解母亲之意,疑惑着回道:“娘,您说什么呢,咱们家好好的,能出什么事。娘,您别胡思乱想了,郎中又开了新药方,只要按时服药,您的病很快就会好的。”
听了罗忻阳的天真话语,崔氏一下把他拉近身边,泪水盈盈,凄声说道:“忻阳,我的孩子。”说着她抑制不住悲切之情,将脸帖在罗忻阳身上,悲啼出声。
罗忻阳被母亲的举动弄得发愣,茫然不知所措地:“娘,您,您这是怎么啦。”他以为是母亲的病情有变,便对服侍在旁的使女小红吩咐道:“你照看我娘,我再去找郎中。”
他安慰了一下母亲,又服侍母亲躺倒休息,然后急急出屋去找郎中。
崔氏服用了郎中新开的药剂后,心神略定,然而深藏在心中的隐忧始终萦绕于怀,挥之不去,又不能吐露,她只得默默地在心中祈祷,希望一切都只是偶然,又希望那天在佛堂祈祷时所见之事是自己眼花,是自己多想,不会真的有事发生。
正当崔氏心绪烦乱、悲苦忧思之时,家丁进来禀报,说有京城史尚书派人送来书信。崔氏闻言,一下坐直了身子,心跳骤然加快,惊异地说道:“京城……史尚书,快,快让送信人进来见我。”
王大彪跟随家丁匆匆走进崔氏房中,见到崔氏和罗忻阳,拱手施礼道:“罗夫人,小郎君,史尚书府家将王大彪有礼。”随后他从帖身处取出书信递上:“这是我家阿郎的亲笔书信,阿郎吩咐,让你们照信行事。”
罗忻阳急忙接信在手,又递到母亲手中。
崔氏勉强镇静了一下,客气地说道:“王将军辛苦了。”又对罗忻阳吩咐:“快领王将军到厨房用饭,好好款待。”
王大彪再次拱手说道:“多谢夫人美意,我家阿郎吩咐,叫我把信送到后即刻返回。夫人,郎君,小人告辞。”他说完之后转身便走。
崔氏忙又吩咐罗忻阳给王大彪多拿些赏钱,并送他出府。待罗忻阳答应着走出屋去,她才急忙折开书信,迫不及待地看了起来,看着看着,眼泪不由得夺眶而出,她突然惨叫一声“夫君——”一挺身子,昏死过去,手中的那封信也飘然落地。小红见状,急忙上前呼叫:“夫人,夫人,你怎么啦!”,见崔氏没有反应,便又不知所措地大叫:“郎君,郎君快来!”闻声赶来的老管家陈良及几名家丁、仆妇见此情景都慌忙围拢来呼叫,乱做一团。
楼主 十四郎ssl  发布于 2020-06-18 06:47:18 +0800 CST  
罗忻阳闻讯急步跑进房中,抱住母亲哭叫起来:“娘,娘,你怎么啦,娘,你醒醒……”一个家丁拣起那封信,递到罗忻阳面前。罗忻阳接过信,粗略看了一遍,猛地愣在了那里,随即信也从他的手中滑落,他猛然大叫一声,泪水奔涌而出:“阿爷,我的阿爷呀——”随后又抱住母亲,嚎哭不止,其声惨烈。
崔氏苏醒过来,与罗忻阳一起抱头大哭,真个哭得是昏天黑地,闻者无不泪湿衣襟。罗忻阳边哭叫边语不成声地数说着:“娘,我阿爷好屈好惨呀……娘,你早就知道我阿爷会出事,对不对,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娘,我的阿爷呀……”几名家丁仆妇边哭泣边上前解劝。
老管家陈良弯腰拾起那封信,看了一回,也不由得老泪纵横起来。他素有见识,知道这样悲啼下去必会误事,于是使劲抹了把眼泪,走上前来劝说道:“夫人,郎君,且莫悲啼,事已至此,哭也无益,且听老奴说两句,史尚书信上说的明白,现在抄拿家口的官兵已在路上,夫人应该从速计议,赶紧想法逃走才是。”
崔氏抹抹眼泪悲泣说道:“我现在已是心乱如麻,哪里还有什么计议,倒不如等在家里,被他们捉进京去,与夫君见上一面,一同随他去了,倒也干净。”
陈良又劝说道:“夫人切不可有此想法,一是郎君尚在年轻,二来也有负史尚书一片苦心。”
罗忻阳突然止住哭声,“呼”地站起身迈大步向门外走去。陈良慌急地问道:“郎君,你,你上哪去?”罗忻阳头也不回愤然说道:“我去鞴马,我阿爷还活着,我要杀奔长安,去救我阿爷!”
崔氏闻听,吃了一惊,赶紧呼叫:“忻阳,小冤家,你,你给我回来,你万万去不得!”
罗忻阳听到母亲的急切呼唤,无奈地返回,痛苦地:“娘,难道眼睁睁看着我阿爷他……”
崔氏叹息一声道:“忻阳,你已长大懂事,你咋不想想,京城之中有千军万马守卫,仅凭你一人之力……再说你要那么做,那才真正成了乱臣贼子。”
罗忻阳不服地:“乱臣贼子怎么啦,世道浑浊,好人遭屈,还做什么好人?”
崔氏又劝说道:“你可以凭着性命不要去救你阿爷,去尽你的孝道,可你想过没有,咱罗家就只有你这一条根,无论如何,无论如何你也要给咱罗家留后的。你要是罗氏的好子孙,就不该逞血气之勇,应该留着这口气,为你父报仇雪恨才是。”
罗忻阳嗫嚅着:“娘,那你说怎么办?”
崔氏又是一声叹息道:“咳,娘现在也无计可施,不知该如何是好。”
陈良催促道:“夫人,史尚书信上已言明,赶快投奔亲友,隐姓埋名,以待日后。夫人,羽林军已在路上,您还是赶快拿个主意吧。”
楼主 十四郎ssl  发布于 2020-06-18 06:48:58 +0800 CST  
罗忻阳猛然醒悟道:“娘,不如咱们去曹州投奔史尚书家,史家郎君松龄正是我的结拜兄弟。”
崔氏摇摇头反对道:“不可,史尚书给咱们传这封书信,已是冒着犯抄家灭门之罪的危险,咱怎可再去连累人家。”她想了想又说道:“哦,想起来了,忻阳,快去准备,你去兖州投奔你的岳父,到那先暂避一时。”
罗忻阳迟疑着:“投奔我岳父?”
陈良附和道:“对,那才是个好去处,郎君的岳父现任兖州刺史,那里正可投奔安身。”
崔氏又叹息道:“两月前你阿爷曾捎来家书,言说今冬就为他们完婚,不想却遭此变故,真是老天不佑。”说着她不禁又伤心落泪。
陈良又解劝道:“夫人不要只顾伤心了,事不宜迟,您赶快吩咐收拾行装,老奴这就去套车。”他说完欲转身出门。
崔氏连忙制止道:“不必了,只忻阳一人前去就行了。”
陈良不解地:“那夫人您……”
崔氏应道:“我自有打算。”
罗忻阳难解母亲之意:“母亲不去,我也不去。”
崔氏劝道:“孩子听话,你到了那里,岳父是不会亏待你的。”
罗忻阳执拗地:“可是我与他们已有十年不曾相见,还怎能相认?”
崔氏指指罗忻阳项上挂着的一块蝶形玉佩说道:“这块玉佩就是许家的定亲之物,他们见了此物就会相认的。”她又从手腕上取下一只玉镯递给罗忻阳,说道:“咱们给许家的信物是一只与这只一模一样的玉镯,这只你收好,等到成亲那天你要亲手给如荻(dí)戴上。”
罗忻阳仍是疑惑地看着母亲请求:“孩儿去了,那母亲您……娘,咱们还是一起去投奔兖州吧”
崔氏语气坚决地:“不,娘不能去,未过门的亲戚,娘去了不方便。我想让陈良送我到你舅父家去先躲一躲,等你成了亲再……”
罗忻阳固执地:“娘,我不离开你,我要跟你在一起。”
崔氏沉下脸嗔怪道:“不许任性,听话!好了,就这么定了,你去收拾随身物品,赶快动身。”又转对陈良吩咐:“老陈,你去备车。”
罗忻阳无奈,只得听从母亲的吩咐去收拾行装。他首先来到后院演武场,收起那杆日常习武时惯用的长枪,又到自己屋中将父亲为自己量身定做的那身铠甲包裹好,再牵出马匹鞴好鞍骣。当他回屋收拾自己的衣装时,忽然间眼前浮现出母亲那泪眼朦胧且又凝重的眼神,耳边也响起了母亲那哀凉的“我自有打算”的话语,他不由得停下手,沉吟一下,抛下手中的衣物,返身飞奔向母亲的房间。
他走进母亲的房门,见母亲已躺在床上沉沉地睡去,便叫道:“娘,娘。”见母亲没有反应,便急奔到床边,摇着母亲的手臂叫着:“娘,娘!”再细看母亲的面容,见她眼角挂着泪水,已安详地故去。
原来崔氏将儿子之事安排妥当之后,觉得心中已无牵挂,且自己又体弱多病,苟活于世只会累及他人,况且夫君已是生还无望,莫如到阴间去与之做伴。想到此,她便将家丁仆妇等支开,自己服下了早已备好的毒药。
罗忻阳见母亲身亡,真有如万箭穿心一般,他跪倒在地伏于母亲身上,嚎啕大哭,其声撕心裂肺。
楼主 十四郎ssl  发布于 2020-06-19 05:31:17 +0800 CST  
众家丁仆妇等人闻声都急急赶来,见状也大为吃惊,满府上下随即哭声一片。
还是陈良头脑冷静,他想,朝廷所派捉拿家口的羽林军很快就到,如不及早让郎君离府避难,后果将不堪设想。想到此,他强把罗忻阳拉起,苦劝一番:“郎君且莫悲啼,应急速离开,为罗家留下血脉,不应顾小节而失大义……夫人之死也是不想拖累于你,想让你尽快逃生,郎君不可辜负了夫人的一片苦心……史尚书密送书信,也冒着犯杀头之罪的危险,郎君怎可负此恩情而执迷于此……郎君请赶快逃生,老夫人的后事,老奴自会料理好……”
罗忻阳无奈,只得忍痛含悲,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府门。他在临行前一再嘱咐陈良,料理好母亲的后事,遣散家资急速离开,以免被官府所害。陈良等人也含泪一一答应。
将崔氏夫人安葬后,陈良让众家丁仆妇随意拿些财物离开,他自己则没有走。他想:“自己本是一个孤伶无依之人,是罗氏夫妇好心将自己收留在府中,并委托以府内外大事,此恩此德无以为报,莫如等在这里,被官军抓进京去,与阿郎见上一面后共赴黄泉,以了此生,也算是对罗家的报答了。”打定主意后,他便平心静气地坐在府内,以待官军。
第二天,当羽林军赶到罗府时,全府上下人众早已走死逃亡。无奈,他们只得绑拿了陈良回京复命。
唐帝得知罗啸宇的家口已全部逃散,当即龙颜大怒,他知道一定是有人为罗家通风报信,但一时又无从查起,只得将事情压下。随后传下旨意,将罗啸宇正法,又颁诏全国各州府县衙,严拿在逃钦犯罗忻阳,擒拿捉获者有赏,隐匿窝藏者,与案犯同罪。
可怜一代悍勇忠良将,没能血洒疆场,却葬送在了奸佞小人的手上。
罗忻阳怀着愤懑忧伤及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兖州,在许府门前下马,向守门家丁说明来意,请求面见许刺史。
此时,兖州刺史许敬亭已经退堂,回到府内。他正在边品茗吃茶边欣赏着新近得来的一件雕琢精美的玉麒麟,听家丁报说罗忻阳前来投亲,不觉一怔,心想:“亲翁罗啸宇在雁门关抵御勃利军,家眷在郓州居住,平白无故,他怎么会突然前来投亲?”他又思忖:“订立这门亲事还是十年前我与罗啸宇同在徐州为官之时的事,那时的忻阳还只是一个六、七岁的顽童,自分别之后一直未曾见面,现在模样已无从辨认,莫非……莫非说有奸人冒充顶替,从中骗取……”转念又想:“不可能,什么人敢如此大胆冒充本府娇客,那不是自投罗网,自寻死路么?看来,要想探知内情,须将此人召至府中,严盘细问,方可探明究竟。”想到此,他吩咐邹管家道:“爱婿远道来投,不可怠慢,赶快大开府门迎接,请进客厅,洒扫庭堂,后府备宴。”安排妥当,他整理一下衣装服饰,到客厅候客。
楼主 十四郎ssl  发布于 2020-06-19 05:31:46 +0800 CST  
罗忻阳在邹管家的一路引领之下,穿堂过院,来到客厅。他进门见一位衣着华丽、体态稍胖、白面黑须的长者端然正座,正面无表情地端详着自己,便赶紧上前一步,一揖倒地,叩头说道:“岳父大人在上,小婿罗忻阳拜见。”
许敬亭不动声色地问道:“你自称小婿,请问你可有凭证么?”
罗忻阳赶紧从项上摘下那块玉佩,双手捧着说道:“岳父请看,这块玉佩就是岳父当年所赐定情之物。”
邹管家上前接过奉给许敬亭,许敬亭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脸上逐渐堆起了笑容,随即哈哈笑道:“不错,此物乃我家祖传,正是老夫当年所赠定情之物。”又赶紧起身搀扶道:“贤婿快快请起,坐下讲话。”说着又将玉佩递还到罗忻阳手中,随后吩咐仆妇献茶,并解释道:“方才多有慢待,贤婿不要见怪,只因十余年不曾见面,故此……”
罗忻阳赶紧接口道:“岳父大人不必解释,只因小婿来得唐突,小婿也明白您老的良苦用心。”
许敬亭笑道:“明白就好,明白就好。”他见罗忻阳身体强健匀称,相貌英俊威武,举止飘逸洒脱,心中已是十分满意,但对他突然到来的原因尚不清楚,便又说道:“屈指算来,我与你父已有五年未曾会面,近来你父母身体可好?”
听许敬亭提及父母,罗忻阳禁不住簌簌滚下泪来,凄楚地说道:“岳父大人,我父母好冤好苦哇。”
许敬亭见状,顿感迷蒙,追问道:“怎么,难道你家中有什么变故么?贤婿不要伤心难过,有什么事只管慢慢说来,有老夫在,绝不会袖手旁观的。”
罗忻阳遂将自己所知的家中遭变之事从头到尾述说一遍,把个许刺史听得呆愣在那里半晌说不出话,待缓过神来后,又连连愤然道:“怎么会有这等之事,怎么会有这等之事,朝廷昏聩啊——”随后又安慰罗忻阳道:“事已至此,贤婿也不要过于伤心难过,你到了这里,就像到了家中一样,且安心住下,一切自有老夫为你作主。”这时邹管家过来传话,酒席已经备妥。
饭后,许敬亭又吩咐家丁将自己的书房整饰一番,安排罗忻阳住下。
因连日的鞍马劳顿,没有好好休息过,再加上喝了几杯酒,罗忻阳一倒在床上便沉沉地睡去,一觉醒来时日已西沉。他起身舒展了一下身体,走出书房,站在院内环视一下许府气派的庭院环境,想着自己也算有了暂时的安身之所,不免稍感慰怀。他走到一株大树下,又抚树深思,他回想起近几天来自己家中发生的突变,想想父亲的负屈含冤,想想母亲的凄惨离世,不觉黯然神伤,愤愤自语道:“我父素怀忠义之心,一向只知忠君报国,所痛恨者,内奸外寇也,他是绝不会勾结勃利国,与外敌相通的,一定是小人施阴,奸人作祟,污陷迫害我父,使我父遭屈含冤,致令我好端端的一个家……唉。”想到痛处,他心如剑刺刀割一般,恨恨地一拳擂在身旁的树干上,震得树叶瑟瑟作响,他又咬牙恨道:“可恨的贼人!”
不成想他擂到树干上的这一拳却惊到了一人,此人正是许敬亭的独女许如荻的使女翠屏。此时翠屏正躲在距罗忻阳不远处的花荫下一手抚纸一手握笔凝神偷偷地给罗忻阳画肖像,以便向如荻卖弄。她画完之后正要收笔,不料罗忻阳由于愤恨猛然击在树干上的一记重拳,吓得她一抖,手中画笔掉落在地。她误以为自己的行藏被发现,慌忙拾起笔,也顾不上再补好那最后一笔,卷起画纸,匆匆回后花园去了。



楼主 十四郎ssl  发布于 2020-06-19 05:32:10 +0800 CST  
第四回 慧翠屏穿针再引线 诡刺史左右两逢源

许敬亭与夫人郑氏膝前只有如荻这一个独女。如荻生得聪明美貌且贤淑明理,许敬亭引以为傲,熏然陶醉,将她视如掌上明珠一般。到兖州上任之后,他特地在府内建造了一座花园供女儿游玩,并在花园内建起了一座别致的绣楼让她居住,选聪明伶俐的翠屏给她当使女。如荻与翠屏主仆二人日夜相伴,形影不离,名为主仆,实如姐妹一般,无话不说,无事相瞒。
罗忻阳上午刚投到许府时,就被到前庭走动的翠屏探知了,生性好事的她借故流连于前庭不肯离去,直到把罗忻阳来府上的因由打听到了八九分之后,才悻悻地回了后花园。
她来到后花园,见许如荻正站在荷花池畔凝神赏花,便悄悄从后面走近,笑嘻嘻打趣道:“娘子,丫鬟翠屏给您道喜了。”如荻回过神来,回头假嗔道:“怎么不给个动静,吓我一跳。”随即又挖苦道:“我说翠屏,你啥时候能不疯癫,平白无故的,哪来的那么多喜,一天天口无遮拦。”
翠屏现出一副不卑不亢的神色回道:“好心给你道喜,你反倒抢白人家,不跟你说了。”
许如荻也故意做势起来:“嗬,这么点屈都不想受啊,那好,等哪天我跟阿郎说,让你到磨坊磨面去,让阿紫来服侍我好了。”
翠屏又做出服输的样子笑道:“娘子,别当真,奴婢告诉你还不行吗?”
许如荻也现出认真之态:“啊,真有喜事啊?快说说,喜从何来,是阿郎高升了还是加禄了?”
翠屏嬉笑道:“阿郎没有高升加禄,倒是娘子你的小女婿从天而降,这不是娘子的大喜吗?”
许如荻顿时脸颊绯红,继而反驳道:“又来胡说,准是你想女婿想疯了眼,拿我来寻开心,等改天我跟阿娘说,赶早找个女婿把你嫁出去。”
楼主 十四郎ssl  发布于 2020-06-20 06:50:37 +0800 CST  
翠屏一本正经地:“要嫁出去的不是我,是娘子你。娘子,我不骗你,真的是你的小女婿罗郎君来了,此时就在前厅呢。”
许如荻仍不相信:“再拿我寻开心,我揪你的舌头。”
翠屏见如荻不肯相信,心里有些急,随口而出:“骗你的是小狗。”
听了翠屏的这句话,如荻的表情一下僵住了,她直视着翠屏的眼睛问道:“翠屏,你说的是真的,没说谎?”
翠屏倒像有了拿手,小嘴一噘,故做生气:“该说的我都说了,爱信不信。”
此时许如荻反倒心急起来,放下架子说道:“信,我信还不行吗。翠屏,快告诉我,他干啥来了?”
翠屏摇摇头:“那我可不知道。”她灵机一动,又逗弄起如荻来,顽皮地:“大概,大概是来迎娶娘子过门的吧。”
许如荻再一次脸红起来,不好意思地:“去去去,说话没羞没臊的。”
翠屏不服地:“又来怪我,是你问人家的嘛。”
许如荻也故意装作一副不悦之色:“嗬,别的本事不见长,嘴上的功夫倒是见出息了。”
翠屏顽皮地一笑:“多谢娘子夸奖。”又诡秘般地打趣道:“哎,娘子,你想知道你那十年未见面的小女婿长啥样吗?我端了一杯茶给他送过去,可替你好好地相看了一回呢。”
许如荻抿嘴戏笑道:“你可真是越来越没样子了,那你就说说他长的啥样吧。”
翠屏故弄玄虚起来,她仰脸望天,边寻思边慢条斯理地说着:“他长得么——眼睛像周瑜,鼻子像马超,眉毛像吕布,嘴巴像赵云。”
许如荻“噗”地笑出了声:“你可别顺嘴胡诌了,说了半天,我都不知道你到底是在夸他还是在贬他了。”想了一下,又笑问道:“哎,那你还没说他的耳朵像谁呢?”
翠屏搔了搔头皮故做为难地:“哟,耳朵像谁我还真忘了看了,耳大朝怀,大概,大概像刘备吧。”
许如荻看着翠屏耍怪的样子,“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翠屏见如荻笑得甜甜的样子,也心内高兴,又神气活现地边比划边说:“哼,反正,反正罗郎君长得不像你以前跟我说过的那个样子,还不够半人高,又前发齐眉后发盖颈的,人家长的,那才叫一表人才呢。娘子,我看你呀,赶紧烧高香,念弥陀佛吧。”
许如荻却故做矜持地:“哼,我才不呢。”想想又问道:“哎,翠屏,知不知道阿郎安排他住在哪里?”
翠屏又有了话柄,打起趣来:“怎么,娘子打听这个,是不是想去跟他暗中幽会呀?这我可不敢告诉你,阿郎的家法森严,要是让阿郎知道了,还不要了我的小命。”
楼主 十四郎ssl  发布于 2020-06-20 06:51:23 +0800 CST  
许如荻一下板住笑脸,一本正经地:“你别瞎猜了,我是想,我是想能亲自看他一眼,才相信你说的是不是真的。”说完又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翠屏见机又一次取笑起来:“娘子好不知羞,要我说呀,你先别急,还是等到洞房花烛时再好好看个够吧。”
许如荻被耍弄,假嗔佯怒地做出举手欲打之状朝翠屏走去,翠屏赶紧嘻笑着跑开了。她追两步又停下脚,若有所思地叨念起了翠屏说过的话语:“眼睛像周瑜,鼻子像马超……”她不由暗笑,沉浸在了幸福之中。
热心且好事的翠屏探知了如荻的心思后,为达成她的心愿,思来想去,便找出纸笔,偷偷跑到前庭,趁罗忻阳站在庭院内忧思怅恨之际,借仗花丛的掩护,使出平时跟如荻所学的描摹做画的本事,将罗忻阳的身姿及表情神态跃然于纸上,误认为自己的行为被罗忻阳发觉后,才窘着脸匆匆离去,回到后花园,到如荻面前显耀。
许如荻正独坐床头思绪万千,翠屏推门而入,冒冒失失地说道:“娘子,我把罗郎君给你请来了。”许如荻闻言一惊,茫然不知所措地慌忙站起身说道:“什么,你……”翠屏一举手中的画像,笑道:“在这儿呢。”她说着把手中的画像打开展示给如荻看。如荻这才放下心来,嗔怪道:“你呀,你吓死我了。”她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画像,又不相信般地问道:“怎么,这就是你画的罗郎?”翠屏不无得意地说道:“怎么样,我形容得不过分吧。”
如荻无暇再说,她已被画中摄魂夺魄的罗忻阳深深强烈地吸引了,旁若无人地看起来,真个看得是心旌摇曳,春情荡漾。
第二天,如荻同翠屏一起在花园里荡秋千,当她荡起之时,一眼看到前院里正在练剑的罗忻阳,她的心不由狂跳起来,为了看得真切,她又不断地催翠屏用力地推动秋千。翠屏心里纳闷,暗想道:“娘子一向胆小,今天这是怎么了?莫非……我要探个究竟。”想到这,她眼珠一转,便故意在秋千回荡之时稳住不放,喘息着说道:“实在是推不动了,快累死了,让我歇一会儿吧。”
如荻正看得热火心跳,猛然一下被翠屏稳住秋千不放,心里着急却又不好说出,只得央求翠屏道:“好翠屏,再推几下,玛瑙耳坠送给你。”
翠屏打趣着回道:“那么贵重的东西,奴婢可享受不起,要不先让我也荡几下,一会儿我再好好伺候娘子。”
如荻无奈,只得从秋千上下来,让翠屏站了上去,并用力推了几下。
翠屏荡到高处放眼一看,果然见罗忻阳白衣素带正在全神练剑,动作招势洒脱中透着刚劲,飘逸中伴随威武,令人看在眼里,喜在心中,遐想万千。她不由暗想道:“怪道娘子今天一反常态,原来还是看到了景致。”她原本也想多看一会儿,可当她瞥见如荻失落的神情时,反倒于心不忍,只得说道:“娘子,还是还给你吧,这景致反正我看了也是白看。”
如荻二次荡了起来,她兴奋之余还想着翠屏,便说道:“翠屏,用力推几下,你也上来,咱们两人一起荡吧。”
翠屏痛快地答应着,当秋千回荡时她试着抬脚登上踏板,手却没有抓牢绳索,一下被弄得仰面朝天躺倒在地。
看着翠屏狼狈的样子,如荻从失去动力的秋千上下来,手扶秋千“咯咯”地笑弯了腰。
楼主 十四郎ssl  发布于 2020-06-20 06:52:08 +0800 CST  
翠屏边起身整理衣裙边不好意思地笑道:“娘子,你真坏,人家都弄成这样了,你却笑得开心。”她的一只脚刚一挨地忙又抬起,面带痛苦的表情咧嘴说道:“哎哟,哎哟,疼死我了。”
许如荻忙过来扶住翠屏,两人对看一眼,又心会神合地忍不住一起笑了起来。
晚上,翠屏坐在凳子上按揉着扭伤的脚。如荻关心地问道:“翠屏,脚还疼啊。”翠屏故意噘起嘴回道:“怎么不疼,娘子坏死了。”如荻笑道:“这还怪我呀,是你自己想凑热闹看景致嘛。”翠屏佯装生气地:“哼,以后再也不帮你忙了。”如荻并不买帐,笑道:“你呀,就别打着帮忙的幌子自己捞实惠了。”翠屏被说破心事,急道:“娘子,你……我有什么实惠可捞的。”如荻见翠屏一下急红了脸,得意地解释道:“看把你急的那样,我是说着玩儿的。”又看着翠屏的脚问道:“怎么样,要不要我帮你揉揉?”翠屏揶揄道:“你帮我揉,还是算了吧,你是刺史府的小娘子,是千金之体,身娇命贵,奴婢可劳驾不起。”想了想又打趣道:“哎,娘子,看着真的了,感觉怎么样?不过瘾的话,还是再看看那张画吧,我去给你拿。”她说着便要站起身,脚刚一着地却又“哎哟”一声抬起来,无奈地又坐回了原位。
如荻看着翠屏的怪样又掩口笑起来,笑着笑着,他突然一下止住笑,犯起了沉思。翠屏见状,忙开言问道:“娘子,你在想什么?”如荻应道:“我在想,我在想罗郎他为什么会单身前来……”翠屏也似有所悟,沉思着说道:“哦,对了,娘子,我倒想起来了,我在前庭的时候,听阿郎跟主母私下里在议论,说是好像罗家遭了什么变故……”许如荻一惊,急问道:“什么,他家遭了变故?翠屏,快说,你还听到了些什么?”翠屏想了想又迟疑着回道:“嗯……别的,别的没有听说什么。不过娘子,据我的观察,自从郎君来到咱们府上以后,我就从来没见他笑过,就好像,就好像他不会笑似的。”
如荻沉思一会,忧心着似是自语般地叨念道:“怎么会是这样,变故,他家会有什么变故呢?”翠屏思忖了一会,爽快地说道:“娘子,光想是想不明白的,我看干脆这样,明天,翠屏陪娘子给阿郎、主母请安去,一探究竟。”
第二天早饭后,许敬亭整理好袍服刚要出门,哪料翠屏闯进室内说道:“阿郎,娘子给您二老请安来了。”许敬亭刚停下脚,许如荻也走了进来,亲切地叫道:“阿爷,阿娘。”如荻看看许敬亭的装束,问道:“阿爷,这么旱您就要升堂去呀。”许敬亭叹道:“是啊,官身不得自由啊。”如荻又走到母亲身边,柔声叫一声“娘”,母女亲热着。许敬亭已做好了出门的准备,此时只得问道:“如荻,你过来是不是有事?”如荻回道:“哦,女儿是来给阿爷、阿娘请安来了。”许敬亭点头道:“没别的事,我可升堂去了。”
翠屏见许敬亭要走,忙插言道:“阿郎,升堂还早,娘子过来了,您就再坐一会儿嘛。”
许敬亭看看翠屏,点指着她笑道:“你这丫头,就你会说话。好,再坐一会儿。”他说着又回身坐好。
楼主 十四郎ssl  发布于 2020-06-20 06:52:37 +0800 CST  
翠屏想了想故意问道:“罗郎君呢,他怎么不在啊?”
许敬亭随口答道:“哦,他在书房。”
翠屏机灵地接道:“一个人在书房静坐多没意思,多憋闷呀,我去叫他过来。”她边说边快步出门。
许敬亭急忙制止道:“翠屏,你回来!”见翠屏好像没听见一般只顾一溜烟地去了,便无奈地对如荻说道:“如荻,翠屏这丫头都是你给她惯坏的,风风火火的,一身的毛病。”
如荻顽皮地回道:“阿爷,这怎么能怪我嘛,您要是在大堂上这么断案,指不定会弄出多少冤案来呢。”
许敬亭一时语塞:“这……我说如荻,一大早的,你是给阿爷请安来了,还是成心气阿爷来了。”
如荻又赶忙陪着笑答道:“阿爷,真生气啦,女儿是说着玩儿的,您还当真了,谁不知道阿爷您是清如水明如镜一心为国两袖清风的大清官呢。”
许敬亭对这句话很是受用,有些得意地:“哎,这还像话。不过如荻,对翠屏这丫头,你真的不能由着她的性子来,真得好好调教调教。”
不成想翠屏一步跨进屋中,大声说道:“阿郎在说奴婢什么呢,不知翠屏犯了哪条哪款,又要调教。阿郎,夫人,罗郎君来了。”
翠屏语音未落,罗忻阳已走进屋中。他谦恭地叫道:“伯父,伯母。”当他抬头一眼正看见许如荻时,不由得被她的美丽容颜所强烈地吸引,但见她生得:
梨花润雨态娇妍,
任是初荷也羞惭。
瑶池仙子须掩面,
恰似嫦娥降人间。
许如荻此时也正在端详着罗忻阳,两人四目相对,不觉一下都羞红了脸,略低了头。
郑氏忙扯扯如荻的衣裙说道:“还愣着干什么,十年不见,真的不认识了?那不是忻阳么,快叫阳兄。”如荻又抬起了头,含羞叫道:“阳兄。”郑氏又对愣怔着的罗忻阳说道:“忻阳,不认识了吧,她是你如荻妹妹。”罗忻阳这才缓缓神对如荻回道:“如荻,荻妹。”郑氏又说道:“十年不见,都有好多话要说吧。去吧,外面花花草草的,到外边去赏景谈心吧。”她边说着边向前推了一把如荻。如荻顺势走向罗忻阳,小声地:“阳兄,走,到外边去。”罗忻阳谦恭地对许敬亭、郑氏说道:“伯父,伯母,我们先出去了。”郑氏见翠屏起步也要跟出,忙把她叫住:“翠屏,你上哪去?”翠屏边走边回道:“我,我要去保护娘子。”郑氏急道:“你回来,有郎君在她身边,哪里还用你保护。”翠屏不知所措地停下脚问道:“那,那我该干什么?”
许敬亭一直默不作声,这才冷冷地对翠屏说道:“谁让你多事,去,到花园修剪花草去,回来我要检查。”翠屏噘着嘴回道:“阿郎,那花草是昨天才修剪过的,怎么还要修剪。”许敬亭沉着脸道:“让你去你就去!”翠屏无奈地走向房门,不甘心地又回过头来对许敬亭说道:“阿郎,该升堂问案去了。”许敬亭没好气地:“我知道,要你多嘴。”翠屏这才暗做个鬼脸,走出屋去。
楼主 十四郎ssl  发布于 2020-06-20 06:54:27 +0800 CST  
郑氏按捺不住兴奋的心情,对许敬亭说道:“一转眼他们都已长大成人了,看着真让人可心。”想了想又有些忧郁地:“唉,只可惜啸宇一家遭变,夫妇新亡,不然的话,早日给他们完婚该有多好。”
没想到许敬亭却阴着脸说道:“可惜,可惜这世上遂心的事太少了。”他边说边站起身,又吩咐道:“一会儿催如荻早些回房,我升堂去了。”
郑氏不解地:“如荻跟忻阳从小就在一块儿玩耍,一别多年,现在又见面了,在一起多呆一会儿有什么嘛,也免得忻阳整天陷在悲苦之中。”
许敬亭无奈地叹息一声:“唉,夫人,你叫我怎么说你呢……”他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心情沉重地走出了房门。
郑氏摸不着头脑,看着许敬亭的背影自语道:“怎么啦,怪怪的,是案子审的多了,满脑子都是官司?”
庭院内,罗忻阳与许如荻并肩慢行,他已把家中的遭逢变故全盘地讲述给了如荻。听完讲述之后,如荻木愣在了原地,惊得好半天说不出话来,她嗫嚅着问道:“这,这一切都是真的?”
罗忻阳也停下脚,满眼含泪,沉痛地说道:“真的,这都是真的,真得有时让我自己都不敢相信,可这些确确实实地都已经发生了。”
如荻哀惋地:“真是不敢想象,怪不得听翠屏说你整日里神情沉郁苦闷。”
罗忻阳难抑悲情:“我父被屈含冤,我母怀恨伤悲而去,叫我怎不痛心疾首,怎不肝肠寸断。”
许如荻悲凄地:“想不到,真的是想不到。”想了想她又问道:“哎,对了,阳兄,知不知道暗害叔父的贼人是谁?”
罗忻阳轻轻摇头道:“不知道,我若知道暗害我父的贼人是谁,一定将其千刀万剐,以消我恨!”
看着罗忻阳的悲愤表情,如荻试着劝解道:“阳兄,事情已经发生,人力难以逆转,我们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所以阳兄,你要振作起来,不要整天只是活在那个阴影里才好。”
罗忻阳固执地:“话虽如此说,可我却难以做到,不探明真相,不手刃仇人,我罗忻阳还有何颜面活在这世上。”
许如荻仍想试图劝慰罗忻阳:“仇是要报,冤也要伸,可那又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阳兄,我劝你还是尽快回到现实中来。”
对于许如荻的劝说,罗忻阳虽也觉得在理,但是却不能接受,他愤愤地一字一顿地说道:“冤未伸,仇不报,气难平!”
当晚,翠屏从许如荻口中得知罗家的遭遇后,深感惊讶,说道:“怪不得这几天从来没见罗郎君笑过呢,敢情他家发生了那么大的变故。唉,罗郎君可是够可怜的。”想想又说道:“娘子,罗郎君整天这样忧伤苦闷着怎么能行,娘子应该多多开导解劝他,让他尽快从忧伤中走出来才好。”如荻感叹道:“你说得倒是轻松,我何尝不那么想,可我又不能无因无由地总跑去前庭见他。”翠屏沉思着说道:“娘子说得也是,阿郎家规谨严,遵奉礼教,一定不会让娘子常去见他的。不过事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一定让娘子明天再见到他。”
楼主 十四郎ssl  发布于 2020-06-21 09:23:47 +0800 CST  
后园绣房里,如荻与翠屏在计议,前庭卧室内,许敬亭与夫人郑氏也在商讨着罗忻阳和女儿之事。郑氏见许敬亭一直面带隐忧之色,试探着问道:“女儿温柔体贴,明理和顺,女婿一表人才,既威武又谦恭,处处遂心。半年前你与亲翁通信,商谈忻阳与如荻的婚事,虽说是定于今冬给他们完婚,然而你我只有如荻这一个乖巧女儿,实在是不忍心把如荻嫁得那么远。这,这如今罗家遭变,女婿上门,女儿不必远嫁,对咱们来说,这本是一件好事嘛,可,可夫君却怎么连日来沉郁寡欢,莫非还在为故去的亲翁啸宇夫妇而伤感?”
许敬亭沉沉地摇摇头答道:“不,不是。”
郑氏不解地再问道:“那是为什么?总不能是无因无由吧。”
许敬亭回道:“若真是无因无由就好了,夫人,难道,难道你真的一点也没往那上面去想吗?”
郑氏摸不清许敬亭的语意,反问道:“往哪儿去想?我不知你到底在说什么。”
许敬亭叹息一声说道:“这事在我心里已憋了几天,我本不想跟你说,可又不得不说啊。”
郑氏听着许敬亭不阴不阳的话语,越发着急,催问道:“到底什么事啊,这又没有外人,你就痛快说嘛。”
许敬亭这才道出了内心之事,他压低了声音问道:“我来问你,那罗啸宇犯的是什么罪,他是因何被斩的?”
郑氏被问得一愣:“这,这事夫君何须问我,又为何要提起此事?”
许敬亭叹息着责怪道:“唉,妇道,真是妇道。我告诉你,他犯的是谋反叛逆之罪, 最痛恨的,就是这谋反叛逆,就是这乱臣贼子。按朝廷法令,罗家那可是要满门抄斩的,再说得直接点,这罗忻阳他就是朝廷的在逃钦犯!”
郑氏听得瞪大了眼睛坐在那里发愣,好半天才嗫嚅着问道:“那,那夫君的意思是……”
许敬亭板脸正色道:“哼,乱臣贼子,他既然到了我这里,而我又是朝廷命官,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岂能容得。”
郑氏闻言,不由得惊异且担心起来:“什么,难道说夫君要对忻阳下手?那,那女儿怎么办,我们的女儿怎么办,忻阳可是我们未过门的女婿啊。”
许敬亭以肯定的口吻回道:“事已至此,也顾不得许多。”
郑氏沉思一会,仍是于心不忍,她又试探着问道:“夫君,这事,这事就一定要这么做么?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许敬亭又摇摇头道:“不,不一定,我刚才所说的也只是一种可能,是我的猜测,如果朝廷不追究的话,也就相安无事,女婿还是好女婿。否则,哼,也就不要怪我了,我是不会顾及情面的。”
郑氏又焦急地问道:“那,假如朝廷追究,你打算怎样去做,咱们的女儿又该怎么办?”
楼主 十四郎ssl  发布于 2020-06-21 09:24:46 +0800 CST  
许敬亭阴冷着脸回道:“如果朝廷追究,我也只能是大义灭亲,至于女儿嘛,名门望族、俊郎才子有的是,那还不是由咱们随意去挑么,凭咱们女儿的人品容貌,别说是才俊,就是做王妃、太子妃,那也不为过。”
一向顺从丈夫温恭和蔼的郑氏闻听许敬亭之言,一时激动起来,她不以为然,指责道:“你,你怎么能这样去做,你这不是拿女儿的终身大事在做游戏么,为女儿选婿,关系到女儿一生的幸福,你这样做,我不同意,如荻也不会同意的,你,你这分明是在害女儿。”
许敬亭见郑氏心存悲悯之情,听不进自己的话语,也有些急,分辩道:“什么,我害女儿,把女儿嫁给朝廷钦犯,那才是真正害她。”
郑氏争执道:“朝廷钦犯?谁说我女婿是朝廷钦犯,莫说不是,就算是,他躲在咱们府里,谁会知道?”
许敬亭辩解道:“夫人你好糊涂,难道你就让他躲在咱这府里一辈子不出头么?”
郑氏语塞,她想了一会儿又试探着问道:“那,如果朝廷追究的话,你真的就大义灭亲,把忻阳绑送朝廷吗?”
许敬亭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答道:“常言说得好,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到时候我是不会留情的。”
郑氏终是于心不忍:“夫君,你那么做是不是太绝情了。”
许敬亭乘机反问:“绝情?那,依你怎样?”
郑氏似是看到了一线希望,赶紧答道:“依我说,到时夫君也应该网开一面,放人家孩子一条生路,一是给罗家留条血脉,聊以积德,二是也对得起死去的亲家,亲家泉下有知,也是会感念你的恩德的。”
岂料许敬亭一听却来了火气,愤然道:“胡说,你这都是妇人之仁,我跟你说,私放钦犯跟窝藏钦犯那可是同罪,轻则丢官罢职,重则性命难保,你也想让我犯朝廷法纪么?再者说,我捉拿擒获了朝廷钦犯,那可就是立了大功。”
郑氏闻听此言,恍然明白了丈夫的心境一般,她“哼”了一声鄙夷地说道:“你说了半天,这才是实话,你,你这么做分明就是落井下石,就是在登着别人的肩膀往上爬,就是……”
许敬亭不等郑氏说完,便发起怒来吼道:“你给我住口!你懂得什么,食君禄当报君恩,我身为朝廷命官,就得执行朝廷的法令法规,这件事,我说了算!”
郑氏似乎感到了绝望,她按捺不住内心的痛楚,不由得伏在床上啼泣起来,并边哭边数说道:“我那苦命的女儿呀,你怎么这么命苦哇,这可叫为娘怎么办啊……是哪世做了冤孽呀……”
许敬亭被郑氏哭得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担心事态闹大,或走露风声,坏了大事,于是略做沉思,走到郑氏身边,以手轻抚其背又对她安抚起来:“夫人,夫人不要哭了,刚才都是我不好,一时的冲动,请夫人见谅。再说事情还没有发展到那步,我这都只是猜测而已。此事且不要声张,说到这里为止。好了,好了,夫人不要哭了,都是我不好。”
郑氏被劝得坐起身子,揉着眼睛嗔怪地:“我看你就是不知道心疼女儿。”
许敬亭忙陪着笑脸应道:“夫人你可错怪我了,女儿是咱们的心头肉,我怎么能不心疼呢。其实,其实我刚才跟你说这些话的意思是,你在家中,不要让如荻跟罗忻阳接触太多,也免得,也免得以后有什么变故的话,女儿不能接受。夫人,还希望夫人理解我的苦心。”
许敬亭对郑氏抚慰一番,两人才各怀心事而眠。




楼主 十四郎ssl  发布于 2020-06-21 09:25:15 +0800 CST  
说一下小说《烽火啸长安》中人物之间的口头称呼

为方便读者阅读和理解,在这里主要说明一下唐朝时期人与人之间的习惯性口头称呼。
本人通过阅读古代文史资料所了解的情况和阅读当代一些学者的论述,在此简要说一说唐朝时期人物之间的口头称呼问题。当然,由于本人学识有限,不可能完全正确,仅作为读者阅读小说《烽火啸长安》时的方便顺畅之用,以免发生误解。
一、对皇帝以及对皇室人员的称呼。
在正式场合下,大臣对皇帝的敬称通常是“陛下”,而不是当着皇帝的面也称呼皇帝为“皇上”。官员之间谈话时提及皇帝,一般用“圣上”“至尊”这样的固定称谓来表达。在非正式场合的宫内相见,皇帝的子女一般称皇帝为“陛下”或“父亲”“阿爷”,称自己的母亲为“母亲”或“阿娘”,比较随意,基本与民间相同。子女自称则称“儿”或在自己的名字后面加个“儿”字,比如我这部小说中的皇太子李湘,在父母面前常自称“湘儿”,却不称“儿臣”。像“父皇”“母后”这样的称呼,在唐朝应该没有,据有人论述,这样的称呼大概是辫子戏的产物。比皇后和太子等级低的人,称皇后为“皇后殿下”,称太子为“太子殿下”或直接称“殿下”。太监、宫女在比自己级别高的人面前一般自称“奴婢”“老奴”“小奴”等,而不自称“奴才”,即使当时有了“奴才”这个词,也没有用作自称。有人会说,我在小说里见过高力士在唐玄宗面前自称“奴才”,我估计,那应该是清朝以后或近现代作家创作的作品,“奴才”一词大概在清朝以后才广泛被某些人当作自称使用。
二、官员之间的称呼和百姓对官员的称呼。
在唐朝,官员之间互相不称“大人”,百姓对官员也不称“大人”,“大人”只是用作子女对父母或近亲中的长辈的敬称,比如“父亲大人”“母亲大人”等。再举例,张某的官职是吏部尚书,王某的官职是兵部侍郎,官员之间对他们的称呼就是“张尚书”“王侍郎”,而不是张口闭口当面背后总是“张大人”“王大人”的叫。一般称州刺史为“使君”,称县令为“明府”,或在“使君”“明府”前面加上这位官员的姓。“相公”一词只是对宰相的敬称,而不是现在人们印象当中的妻子对丈夫的称呼。
三、百姓之间的常用称呼。
前面说过,在唐代,“相公”不是妻子对丈夫的常用称呼,“娘子”也不是丈夫对妻子的常用称呼,唐朝时根本就不这样称呼。“娘子”是奴仆或普通人对年轻、有身份的女子的敬称,对年龄稍小些的女子,还称其为“小娘子”,奴仆对年长的主人的称呼通常是“阿郎”,而不是称“老爷”,对年轻主人则称呼为“郎君”或“小郎君”。在唐代,对男人的称呼中有“郎”字,对女人的称呼中有“娘”字,都是对他们极其尊重的一种表现。在“郎”或“娘”前面加上他们在家族中的排行,同样是对他们的敬称,比如“三郎”“八娘”等。在唐代,不是有钱或大户人家的年轻男子就随便被称为“公子”、年轻女子就随便被称为“小姐”的,当时,“公子”一词很少用,而“小姐”一词在当时属于贱称,有身份的人是忌讳这个词的。在姓氏后面加个“公”字,也是对年长或有身份者的尊称,比如“张公”“王公”等,这样的称呼,在官场、民间通用。女仆通常自称“奴婢”,男仆通常自称“小人”,很多时候,主、仆之间也自称“我”或“吾”。人与人之间自称“某”的时候很多,很多时候不分贵贱,对话时都自称“某”,比如平定“安史之乱”立有显赫战功的汾阳王郭子仪在与奴仆或雇工说话时,自称“某”,奴仆或雇工跟郭子仪也可以当面称“某”,就跟我们现在自称“我”一样随便。
写唐代人与人之间的称呼,主要是担心有些读者看辫子戏看多了,觉得我写的小说与他们常看的小说或电视剧中的人物称呼完全不同,不能适应。这也算是我将我所了解到的历史知识向大众做的一点普及吧。
楼主 十四郎ssl  发布于 2020-06-22 09:13:02 +0800 CST  
第五回 信逛言忻阳遭缧绁 闻惊变如荻乞天公

许府后花园内的一处空地上,许如荻、翠屏在踢着毽子玩耍。踢着踢着,翠屏突然一个大力飞脚,把毽子向屋顶踢去。如荻看看落在屋顶上的毽子,又看看傻愣着的翠屏,责怪道:“愣头青,这下看你怎么取下来?”翠屏故意搔两下头皮,冲如荻做个鬼脸,然后神气地说道:“哼,还能难得住我,你等着。”她说完匆匆向前厅走去。
如荻正在信步赏花,又听见了翠屏的叫声:“娘子,快看,救星来了!”如荻急忙回头,一眼见罗忻阳正跟随在翠屏后面向她这边走来,便喜出望外地叫声“阳兄”,迎了上去。
罗忻阳从房上取下毽子交到翠屏手中后,同如荻在花间草径上漫步着。如荻宽慰罗忻阳道:“阳兄,这府上宅深院大,防守严密,外人不能擅入,往后,你就在这府上修文习武,绝对安全的。”忻阳道:“安全问题倒不重要,我现在所思虑的,就是如何才能探知仇家,查获真凶,为我父鸣冤,为我罗家雪耻,我罗忻阳誓与贼人不共戴天!”如荻又说道:“我阿爷虽说不上官高权重,但官场之上相知相识也有很多,或许他能为叔父的冤情昭雪出得上力。”忻阳固执道:“报仇雪耻是我罗忻阳的事,我不指望奢求他人。”如荻急道:“阳兄,你怎能这么说,我阿爷他可是……”刚说到这里,忽然后面传来翠屏的喊声:“郎君,接着!”
两人忙回头看时,只见一直跟在后面不远处的翠屏已大力地将毯子踢向了这边。见毽子已飞到了跟前,罗忻阳伸手绰在手中,看了看又递给了身边的许如荻,之后他们又向前走着。
翠屏本意是想几人共同踢毽子来活跃气氛,见罗忻阳不予配合,便焦急地叫声“娘子”,当如荻回头看时,她又急忙做出了踢毽子的动作,以暗示如荻。
许如获会意,对罗忻阳说道:“阳兄,不如我们三人来踢毽子吧。”罗忻阳摇头道:“哦,我不会,要踢就你们两人踢吧。”许如荻道:“没什么难的,一学就会,很好玩的。”
翠屏已快步赶了上来,她伸手从如荻手中拿过毽子说道:“郎君,要不我教你踢,怎么样,想不想学?”
罗忻阳摇头答道:“我没有心情,还是你们二人踢吧。”
翠屏皱一下眉,又噘起了嘴,她一眼看到罗忻阳肋下佩带的宝剑,想了一下,说道:“哎,郎君,要不你教我练剑吧。”见罗忻阳在打量自己,她又说道:“瞪那么大眼睛看着我干什么,怎么,嫌我不够格啊?”
罗忻阳略作沉思,说道:“不是够格不够格,剑人人都能练,关键是你得能吃得了苦才行。”
翠屏不服地:“谁说我不能吃苦啊,来,说练就练,给我。”她说着便向罗忻阳伸出了手。
罗忻阳故做不解地:“给你什么?”
翠屏一梗脖子:“剑啊,没剑怎么练?”
罗忻阳不动声色地:“练剑不一定非要用剑。”他说着弯腰就地拾起一根柳枝说道:“给,你用这根柳条刺这个草穗,什么时候能连续刺中十下,我再教你。”
翠屏伸手接过,满不在意地:“这有什么难的,看我的。”她说着便一连几下刺去,却都不能刺中草穗。她看看手中柳枝,再看看罗忻阳,不解地问道:“郎君,这是怎么回事呀,我明明看着草穗就在那里挺立不动,我怎么还刺不到它呢?”
罗忻阳说道:“这别人可帮不了你,是要靠自己努力的,我四岁的时候学剑,也是从耍柳枝开始学起的。”
许如荻见机忙插话道:“翠屏,在这慢慢练吧,练会了也来教教我。”又转对罗忻阳说道:“走,阳兄,咱们到那边池溏看游鱼去。”
翠屏看着他二人又并肩走去,焦急地叫嚷起来:“娘子,你……”,又负气地:“好,我练,我练!”她说着没好气地又一连几下将柳枝刺向草穗。
楼主 十四郎ssl  发布于 2020-06-22 09:14:35 +0800 CST  

楼主:十四郎ssl

字数:107388

发表时间:2020-06-16 05:28:22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7-24 01:01:06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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