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年》暗流涌动中,且看顾年一介女子翻出何许惊涛骇浪。

顾年没有像往常那样听着脚步声判断来人是谁。她仰起头,带着礼貌的笑容,看着从楼梯上走下的人。

顾年在心底默念了一遍那人的名字,南又城。

南又城立于顾年面前一米的地方,没有再上前。他看着此刻完整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她,刚缓和下的思绪又开始纠缠在一起,不知该先说什么。

顾年看着他,同样没有说话。她什么都没想,方才看到南又城模样的那一刻,她便豁然开朗。她并不打算先说些什么。

时间在两人的对视间消逝,快得不易使人察觉。除了南又城和顾年,没人知道这段时间究竟有多长。也许比两人未见面前暗自揣摩的时间还长。

这时候的天,亮了。而南又城也不再沉得住气,面带愠色地问道:“昨晚你为什么擅自行动?”

顾年心里闪过诡谲的笑,面上依旧不动声色,淡淡地回道:“为了救你弟弟。哦,他也是擅自行动。”看着南又城的面色又凝重一分,她突然起了玩意,不想同他过早地翻底牌。新的想法一闪而过,她随口编出些瞎话,“我的耳机掉在一边,手机也不知道丢在哪里。监控里你该看到的,我受伤了,然后被一伙朋友救走。我联系不上你们,伤口又需要处理,就整顿好才回来。回来一看,情况看起来还好。你刚睡醒?”她反问道。

“嗯,刚起。这才洗的澡。”南又城还在脑中过滤她刚刚说过的话,冷不防听她提问,下意识地便说出假的答案。

听到他的回答,又对比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顾年心中暗自嘲讽。

透过顾年一如平常的表情,南又城又怎会知她已识破自己下意识的谎言。他依旧深陷在她刚才的说辞中,判断着虚实,本就乱的思绪现下更是糟糕。

思索下南又城决定逐个击破,他检索出首个关键词,问道:“你的耳机和手机什么时候掉的。”

顾年仰头看着眉头深锁的他,一站一坐丝毫没有影响她的气势。面对南又城的质问,她轻巧地给出回问:“如果我知道,那它们还会掉吗?”

“因为你的擅自行动,这次行动已经超出了预计本身,你负得起责任吗!”

面对南又城的咆哮,顾年只轻蔑地看他一眼,随即了无波澜地说道:“港口的人只知顾年的名字,又有谁好奇南又城姓甚名谁。有意见的都冲着我来了,你又在担忧哪门子责任?”

南又城哑然,知自己在这事上辩不过顾年,便转而问道:“你受伤了?”几个字虽简单,却带有他的盘算。

“监控很清晰,你该看到的。”
南又城为笃定自己的想法,又试探地问道:“伤得如何?重吗?”

“叶昆那赤佬阴险。伤得重不重,我都有些日子不能使枪了。”说着,她站起身,像是困乏极了的样子,往楼梯方向走去。

她的右脚在楼梯前刚抬起,突然左肩被人从后死死抓住。顾年偏头扫了一眼扣住自己肩膀的手。那手的食指和中指直击她受伤的弹孔,撕裂的伤口迸出的血晕染了衣衫和指尖。

顾年一早起来并没有吃止痛药,现如今肩膀上的剧痛她都需生生受着。她几乎可以感觉到,那两根手指已经触碰到弹孔下的骨骼,指甲隔着绷带在与之摩擦。

顾年的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她没有回头,抖着声音问道:“不知南队,这儿,又是在唱哪出?”

“救走你的那伙人是谁的人?”他的手指又加了几分力,“还有,你昨晚又是在哪安顿的?”

“我同南队说过,是我的朋友。”

“朋友?你顾年还会有朋友?快说你到底在谋划什么?”

“我当然是在为自己谋划。”她的声音很虚弱,却又很努力地说清每一个字。

南又城凑近她想要听得更真切些,不成想,顾年突然一个挣脱。他原本钳住她肩膀的手反倒被她伤残的左手反握住。她不顾自己的肩膀在流血,左手丝毫没有因南又城的挣扎而放松,腿上与他的博弈也丝毫不落下风。

顾年的左手一直紧锁住南又城的右小臂,两人在楼梯旁打得火热。见南又城此时正背靠楼梯栏杆,顾年故意露出一丝破绽引他出手,同时趁他不备将早已准备多时的手铐锁在他的右腕。南又城发觉自己中计,却为时已晚,手铐的另一环已经锁在栏杆上。

他用力去挣,只听到金属相互摩擦的声音,不见栏杆有一丝晃动。

“别白费气力,这个栏杆我一早就试过,结实的很。知道你开锁的能耐好。开了第一把,我还有第二把。”

南又城看着面前一米开外站立的女人,他心中除了懊恼还有不甘。他瞪着顾年,狠狠地说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算计的?”

“这个问题问得好。”她从不远处捞过一把椅子,一副大讲特讲的模样,“从我进门开始,你就犯了太多错误。第一条,你明明一夜没睡,却装作才起。第二条,看过一夜的监控后,要记得滴些眼药水。第三条,永远不要先提问题。第四条,即使问,也别跟着我的思路在走。”她斜靠着椅子,翘起的腿还在悠闲地打着拍子。
左肩持续地在传递痛觉,然而她不甚在意,甚至是享受着疼痛带给她的极度清醒,一脸寡淡的笑容,说着得意的话,“最后一条,洗澡的确能让人冷静,但同样也会使人不堪一击。”说着,她扬起下巴,“呐,就像你这样。



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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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柒个

二十三章

南又城此时的样子可以说很是狼狈。右手被铐在栏杆上,右臂半挂着,还要时刻提防顾年的一举一动。

不过顾年到目前为止,把他吊在这,夺取他身上的武器后,便迟迟没有下一步。南又城摸不准她想做什么,取自己性命还是其它。

他在脑海中将顾年今早说过的言语都过滤一遍,觉察不出她的想法。没有想法也许是最好的想法。

南又城清楚自己不是顾年的对手,即使她受伤也是将将持平,何况自己还是现下处境。他平下心,稳住气,决定还是以言谈化干戈,“所以,从你一进门到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骗我?”

“骗你?”她像是听到什么笑话,站起身的同时隐住笑意。她踱步回到贵妃椅边上,落座坐好,似笑非笑地说道:“你若非要这么想,那我告诉你,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为了骗你。”

“骗我什么?”——

“骗你这样啊。”边说,她的手指了指南又城现在的造型。

“你把我困在这,又有何意义?”

“哦,这是你今天说的最有价值的一句话。保持下去。”顾年换过一个更为舒适的姿势,不紧不慢地说:“意义,哪有多大的意义。无非是我要问你一些话,而我觉得你这样我问起来会方便些。”

“呵”,落到如此境地,南又城索性不再畏着,似抛开一切地说道:“你想探听的,一分一毫我都不会告诉你;我知道的,一星半点你也是妄想。”

“哟,这么严肃作甚。”她的眼角带着笑意,然而笑意也止于此处。她刻意将接下来的话说得格外清晰,以防南又城因这种那些的原因听不清。“我且问你,你究竟是谁?”

南又城保持着呼吸的频率,下巴没有扬起,头不加偏倚,音调也一如平常,“你伤的是肩膀,又不是脑子。竟会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他掩饰得很好,除去飞速上涨的心率险些暴露他自己。

“你的这只枪,Glock17,9mm口径,弹匣容量17发。只需要一颗子弹,就可以送你走。只是那样太无趣。我更喜欢传统的做法,凌迟知道吗?就是将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地割下。相对于枪和子弹,我更喜欢用冷兵器。我在用刀上下过很大的功夫,你很荣幸将有幸看到。不过”,顾年停下。

她始终笑着的面容露出一丝愁恼,作歉意满满的样子说道:“怕是我们时间都紧得很,浪费不得。没关系,我换一种。”

她从腿边的背包里拿出一支管制炸药,指着上面的定时装置,说道:“看,我们还有三十分钟。这足够我知道所有事情。”说着,她按下倒计时开关。听到计时的”嘀嗒“音响起,她点头,满意地说道:“现在,我们可以开始了。该你说了,你是谁?”

“我是南又城。”他的额角冲着顾年,顾年看不到的地方,不做痕迹地留下一滴汗。

“这种废话可以略过,我厌烦没有用的东西。”

“无可奉告。”南又城昂着头,没有一丝妥协。确定顾年放在茶几上的炸药威力不小后,各种逃脱方案在他脑中飞速闪过,然而全都被归为幻想。既然前方的路都艰难无比,他何不选择同归于尽。
楼主 柒个专用小马甲  发布于 2016-12-18 19:56:24 +0800 CST  
楼主更文了
楼主 柒个专用小马甲  发布于 2016-12-18 19:56:49 +0800 CST  
楼主真的更文了
楼主 柒个专用小马甲  发布于 2016-12-18 19:57:36 +0800 CST  
“无可奉告。”南又城昂着头,没有一丝妥协。确定顾年放在茶几上的炸药威力不小后,各种逃脱方案在他脑中飞速闪过,然而全都被归为幻想。既然前方的路都艰难无比,他何不选择同归于尽。

顾年在他的侧面,看到的便是他刚毅的轮廓。她知道他不在乎生死。不过,即是人,就一定有在意的东西。

她丝毫没有将他的无畏放在心上,依旧保持着自己的节奏,悠悠地笑道:“整得那样大义凛然作甚,我们这不是一次友好的对话吗?我说过的,我只是想确定一些事情。南又城,这个名字在国安部的名册里为什么找不到,嗯?”最后的那个尾音从她的前鼻腔懒懒地发出,声音不大却足以南又城听到。

顾年将他的反应一丝不落地看在眼里,包括他睫毛微不可见的颤抖。她双手十指交握,上身前倾,继续说道:“南卿暮也不在名册里。隆多、李度科、leon通通都不在国安局的编制以内。那么,告诉我,你们是不是特工?”

“真不知道顾小姐在讲什么笑话。我和我队友的身份竟有质疑的必要。”

顾年没在意他奚落的言语,继续说着:“这样说,你们是特工,却不是国安局的。那会是什么呢?”

看着南又城依旧一副什么都不愿说的样子,顾年却未恼。她站起身,直视着他的眼睛,说道:“你真的认为在你把我的档案资料翻得底朝天的时候,我什么都没做吗?”

她向前走近一步,同时开口道:“你的档案在两年前被从国安局的系统中抽出的,紧跟着是隆多、南卿暮、李度科,leon是最后一个。这样大费周章又如何呢?”

顾年的手在空中虚着划过一个圈,满不在乎地说:“只不过是从一个大锅跳到一个小碗。”

南又城闻言不动声色,却也在顾年意料之中。她并不急于将自己知道的通通说出,依旧按方才的语速缓慢地说道:“不过这个碗未免太破了吧。你们依旧在为国安部工作,做一下见不得光的事,却不受任何支持和保护。政府不会承认你们,国安局也不会。一旦死了,那就是死了。没人会把你当成好人。”说完,顾年故意停下一顿。她看得清晰,南又城的目光在听到“好人”后有一瞬的涣散。

见有些微小成果,顾年加大自己手中的筹码,平静地说道:“你总是打压你弟弟,却从来不是因为讨厌他。你不想卿暮留在你们之中,因为你知道任务分分钟就会让你们送命了。你想他好好活着。”

提到卿暮,南又城紧绷的面容出现一丝松动。
炸药仍在嘀嗒作响,顾年却似充耳不闻,继续慢悠悠地问着:“既然你不想南卿暮死,那告诉我,你们,现在做的都是些什么?”

南又城看着朝自己逼近的顾年,心里头一次如此复杂。顾年说的话同这些年的过往混在一起,有悲凉的有委屈的。他不得不承认,她说的一点都没错。死了就是死了,没人会追悼自己。

秋天早就过了,竟还会有些感伤。他突然觉得心里酸酸的,无法说也不能喊痛。

不过他很快定住心神,看着顾年冰冷的双眸,平静地说:“法外执法。我和他们做的一切就是这四个字。”

“法外执法?”顾年的笑意不复存在,冷淡地说道:“执的又是谁的命令?”

“这你无权知道。”

“我必须知道我是在为谁做事。”

“有关部门。”

顾年逼近他,紧紧盯着他,十分肯定地说道:“南又
城,你在保护一些东西。”

听到这话,南又城眼睛不自觉地向上看去。即使被他很快地压抑住,这一瞬间还是被顾年捕捉到。她追问道:“上面,二楼吗?是你的房间?”

见他面色有些不自然,她加快语速继续说道:“你的房间里,枪?电脑?手机?”

注意到南又城连着眨了两下眼睛,顾年立刻确定范围,“是手机。手机里有什么,你要保护的那个人的资料?照片?不,是你和他的联系方式。你在害怕,所以你听命于他。”

她看到南又城的嘴角的小动作,不加停顿继续说道:“南又城,你知道我有很多种方法可以查到你同他的联系记录,即使是无法监听的卫星电话我的灵魂同样能破解它。不过我不想一人独享消息,你死了,我会无
聊的。所以,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南又城看着她,面色复杂地问,“你一定要知道?”

“我必须知道我是听谁的命令去杀人。”

“那个人是乔局长。这个法外执法的团队由他掌管,我们五个都是被他选中的。”

听到这个答案,顾年倒不意外。她走到茶几边,拿起炸药。显示器上的时间才刚过一半,“嘀嗒”声还是那么清脆。

顾年半举着炸药,绕到南又城身后,抬脚上了三级台阶。她立于楼梯之上,要比转过身的南又城高出一些。
隔着楼梯栏杆,南又城不是很理解顾年。显然自己已经回答了她的问题,而她却丝毫没有结束的意思。

顾年的脸上不见笑意,一副清冷的模样。声音也同样清冷,“南又城,现在才是真正的问答时间。乔怀安他想要做什么?”

“我不懂你的意思。”

“他为什么让你们来港口。”

“阻止叶昆的交易啊。”南又城故作淡然。

“南又城,你我心里都明镜,阻止交易也好,杀叶昆也罢,根本不是难事。乔老头大费周章地弄我出来,还要你们一个团队配合我,这么大的阵仗,仅仅是叶昆?”

见南又城缄口不语,顾年也不强求,“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来告诉你。同我合作,你们便算是搭上了我的船,出现在港口也名正言顺。任务是阻止交易,暗杀叶昆只会打草惊蛇,而你却采纳了我的意见。原因无他,你希望港口的人注意到你们的存在。这也同时解释了我为什么会出现在万江的会场。”

她眯起眼睛,冷静地说道:“因为这根本就在你的算计之中。甚至包括你弟弟逞强、行动失败、我会去营救,你也算计在内。我陪你完美地演完这出戏,等的就是现在这一刻。”

南又城的目光从炸药定时器上飘过。

顾年没有错过这一瞬间,勾起嘴角,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四个人都还不知道你在帮乔怀安下一盘很大的棋。可怜你弟弟,做了哥哥的棋子不说,还险些丢了性命。好在南卿暮的子弹没有白挨,你的目的达到了。如你所愿,港口知道我回来了,你也可以开始部署你的计划。现在,轮到你说,你的计划是什么?”

“你不该知道。”

“你不说,我可以猜的。”顾年掂着手中的炸药,“叶昆的事不是终结,你们会留在港口。”她一边思忖着近日来收集的全部信息,一边一刻不停地说道:“如果我选择与你们同路,你们便会打着我的名号去除掉你们的所有目标。如果我执意要离开港口,你们便会杀人灭口,再掩饰成帮派纷争。然后理所应当地接手我在港口的势力,去做你们的事。”

南又城看着顾年,眼神中格外沉重,“这就是我不想让你知道的原因。”

“南队机关算尽,却算漏了一点。很显然,你低估了我,这是你最大的错误。我从不会将自己陷于孤军奋战。即使没了纪唯帮衬我,我还有Soul,而你呢。以你的性格,你不会把计划告诉任何人,没人帮你。”顾年向后撤了一步,沉声说道:“所以,我可以选择不帮你,大不了两败俱伤。而且你清楚,赢我比杀我更难。我不否认这件事于我利大于弊,但你依然需要一个理由来打动我。”

“我是在救港口。它游荡在法律边缘,只能法外执法。”

“你何不说是以暴制暴?”

“如果这样奏效的话,为什么不试试。而且,自我离开国安那天,我就没想过再当好人。”说完,南又城突然觉得心里不似方才那样拥挤不堪,舒服了许多。

顾年心中早有计较,此前的逼问无非是她的一种报复,出于被南又城欺骗的反击。

她清楚自己即刻的决定将会带来无法预料的血雨腥风,不过她感到的不是迎面而来的畏惧,而是一丝隐隐的兴奋。她不再加以思忖,抛出自己酝酿许久的疑问:“谁是你真正的目标?”

南又城示意着定时器上的所剩无几的时间,看着顾年的眼睛,说道:“时间不够的。”

顾年耸一耸,一派轻松地说:“Who care?”

南又城轻叹一口气,“目标是港口的所有毒枭。不过我们会尊重你的意见,毕竟你更了解港口。”

“你将会做什么?”

南又城直视着顾年的眼睛,他恍惚间觉得她清幽的瞳孔里蕴含着无尽的光。他笑了笑,像是洞悉她全部想法那样,轻声说道:“刚好是你想的那些。”

听到他这样的回答,顾年一点都不想再问下去或是猜下去。她走回到贵妃椅前,放下炸药拿起背包,“还有一分四十五秒,解锁拆弹对南队来说不是难事。”说完,她便背着包走向门口。

手指搭在红木大门的把手上,她停了下来,却没有回头。听到身后手铐落地的声音,她清冷的声音也随之响起,“我有我的原则,港口有港口的规矩。记住,做自己份内的事,别过份。否则我会让你人和事都做不成。”
楼主 柒个专用小马甲  发布于 2016-12-19 20:53:13 +0800 CST  
二十三章完,明日放二十四章内容。
楼主 柒个专用小马甲  发布于 2016-12-19 20:53:55 +0800 CST  
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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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柒个

二十四章


路被铺出,便会有人来踩。一个、两个、三五成群。走路的人络绎不绝,停下的人却一星半点。在没人注意的光景里,路丢掉了它自身的颜色。追问铺路的人,同样忆不起它最初是靛青还是浅灰。

不过,它依然是路,人们也依然在走。

怕忘记初心吗?

可这个世界根本不在乎。


隆多退出病房,细心地轻声关好门。天色还早,外面并不见有人走动。素白的走廊直抵尽头一扇小小的窗口,一片静谧无声无语。

他走到尽头的楼梯间,推开消防通道的铁门。即使小心翼翼,锈迹斑斑的门轴在转动时,依然带出尖细的摩擦声。

听得这下声响,坐在楼梯上的男生抬起头,露出一个勉强得不能再加的笑,“隆多哥。”他不是别人,正是leon。一贯精力满满的他,面容上也沾染了一丝颓靡。
隆多走过去,抬脚一步跨过四级台阶,转身坐到他的身旁。“不是让你回去先睡一觉吗?医院这面有我呢。”

“我不想回去。”leon的眼睛里参杂着迷茫。

隆多从口袋里摸出一只烟盒,弹出一只烟。知道leon不抽烟,也就没有让他。他的右手从同一个口袋拿出打火机。拇指划过火石轮,幽蓝的火焰燃起一簇。他将烟卷递到嘴边叼住,凑过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隆多自认体力早不如年轻时,一夜熬过后,只有逼着自己吸进些尼古丁,方才清醒些。

烟雾缓缓地弥漫飘散,leon深陷其中,就像他陷在自己的情感怪圈中一样无法避及。惶恐、不安相继出现,结伴穿梭在他的脑海间。一整夜,几乎将他曾坚信不疑的信念撼动挪移。不过才几日,队友就已经两个进了医院,这样的任务,这样的港口他不能接受。

隆多没去看身旁的年轻人,但却没错过一点他心底的挣扎。隆多不难理解他的无措,灭掉手指间的烟蒂,拍着他的肩膀,轻声地安抚道:“怎么,害怕了?”

leon的脸埋在双手间,虽然手在止不住的颤抖,不过些许的温暖仍能给他慰藉。他强迫着自己不要闭上眼睛,否则的话,他不知如何面对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昨晚血腥的画面。

听到隆多的话,似找到发泄口一般,他极力隐忍的情绪一涌而出。他颤抖的声音难以抑制,断续地说道:“都是血……是血……全部都是血。”

隆多抚着他的肩膀,低垂着眼眸没有开口。

leon缓慢地抬起头,纤长的睫毛上抖动着几点晶莹。他看着自己的手,仿佛昨晚的血迹还遗留在那里,神情不定地说:“我从没见过那么多血。他……”猩红色的回忆又在他脑中翻涌着。他记不清自己一路上闯了多少红灯,记不清是如何跌跌撞撞将卿暮度科送到手术室。待他不再发懵回过神时,见到的只剩下车座上残留的大片血迹。他摆动着双手去擦,血污侵染的地方更多。

当时隆多只顾着守在手术室门口,待两人手术接连完成后,身边却不见Leon的影子。他找了一圈,最后在停车场找到Leon。开来的霸道后车门大开着,车厢里的斑驳血迹早已凝固显出陈旧的锈色。那时的Leon,安静地伏在上面,目光中一片呆滞。

平日性情阳光的他,却陷入了这片猩红色的阴影中。

“你知道我有多怕吗?”Leon的声音止不住地开始哽咽,眼底蓄着两滴泪随着抽噎在颤抖,“我怕他就这样去了。我怕……”

隆多一把搂住他,将他抽噎的头紧紧地抵在自己胸前。纵使周围没有人,他也不愿让Leon此时的软弱被他人撞见。他昂着同样红了眼眶的头,用着自己雄厚的声音坚定地宽慰着他:“过去了,已经过去了。”

昨晚的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不单单是对Leon这种初出茅庐的年轻人来说,于隆多同样也是。又城的计划,除去一些细微的漏洞外,几乎是无懈可击的。然而,无论是卿暮的突然行动,还是顾年的闯入营救,都极像是有人暗自操纵的样子。

隆多一边安抚着Leon不稳的情绪,一边将昨晚的情形一丝不差地在脑中过一遍。最后,两个最有嫌疑的人留在他的脑海中。

一是,又城;二是,顾年。

若说最有可能且有机会操纵一切的人,便是南又城。昨晚事发得虽然突然,不过隆多还是分了一分心思去留意南又城的动静。他的震怒、无措,隆多看在眼里。他觉得南又城并非是装出来的,且那种真切是装不来的。只是南又城在顾年处理完万江会场内的事后,便下车不知去向哪里。从他弟弟和度科被送到手术,到手术结束的现在,他都没出现过。这便是隆多想不清的地方。

那么余下的那个有可能的人,也就是顾年。她昨晚的举动,始终像是一个徘徊在复杂与简单间的影子。声称不会插手的人是她,最后冲入重围的也是她。隆多即使相信犹大是好人,也不会相信顾年与“舍己为人”这几个字有半点关系。至于顾年闯进会场失去联系后,Leon为她解释的那些话,隆多也只认为那是顾年提早便教他的。冠冕堂皇的话,不足为信。

直到现在,隆多还没有任何顾年生死安危的消息。有关她的事情,都愈发变得难以捉摸。

隆多的思虑陷入一片僵局。这时,Leon突然打断了他的沉思。

Leon支起身子,面色略带沉重地看着隆多,“隆多哥,你从前都是骗我的是不是。”

Leon突然的问话打断了隆多的思考。他索性放下脑中的一团乱麻,专心地应对Leon的问题。只是,他有些不理解地反问道:“骗你?你是指……什么?”

Leon连着吸了两口气,回道:“你是知道的,我没来过任务的第一线,这次是第一次。从前,每次我在总指挥部问你‘情况如何?’,你都说‘很好,没什么危险’这类的话。其实,隆多哥,你是在骗我的吧。”

“什么骗不骗的,瞎说什么呢。任务就是这样,既然被选中,便要披荆斩棘地完成。你忘了我们成为‘特工’那天的宣誓吗?‘不惜一切代价,必取敌人首级。’一切代价的意义便在于,一分一毫的缺少都不叫一切。”

Leon看着他的眼睛,问道:“一切代价?甚至是付出生命吗?”他还年轻,有些事他还迷茫。

“甚至是付出生命。”隆多看着他的眼睛依旧是那么坚定。

Leon将目光转向一边。在他的眼底,不安、彷徨交织在一起。他呢喃着,“所以,我们都是危险的,是吗?也许,下个送进……送进手术室的,可以是你,是我。不……也许我甚至挺不到医院,半道就会……就会去了。”

“额”,隆多一时不知该怎样开解他才好。他回想到自己当年第一次执行任务,第一次杀人,第一次受伤,第一次同伴牺牲……那时的自己,似乎也是这样无助。

他想象着自己当年的心情,尝试着去劝Leon,“你第一次出来做任务就碰上这么个棘手的事,的确有些……有些过。但是……我不知该怎么说,但事实是,作为一名‘特工’,这些状况迟早要面对。你,只是刚好遇见得早些而已。”他搜肠刮肚地想着从前无聊时看过的心灵鸡汤,继续说道:“我以前的老长官告诉我,‘每一次任务都也许会置你于死地。如果想活命,就请杀掉每一个威胁。’Leon,等你强些,再强些的时候,你就不怕了。”

“那”,Leon盯着自己的手,问道:“我也要杀人吗?”

“以后的事,谁都说不准。”隆多知道这是他必然需要面对的事,帮不得,劝不了。他想了想,还是细心提点他道:“还记得你告诉我的吗?”

“什么?”Leon一时想不到。

“顾年是这次任务的替死鬼。”

Leon点头,他记起这是自己说过的话。当时只是一时有些这样的感觉,便把这事告诉了与他走得最近的隆多。

“这件事好像没那么简单,顾年可能有所查觉。否则,她不会心甘情愿地替我们做事。”

“年姐她,她该是有自己心思的人。”
楼主 柒个专用小马甲  发布于 2016-12-20 20:46:20 +0800 CST  
“顾年是这次任务的替死鬼。”

Leon点头,他记起这是自己说过的话。当时只是一时有些这样的感觉,便把这事告诉了与他走得最近的隆多。

“这件事好像没那么简单,顾年可能有所查觉。否则,她不会心甘情愿地替我们做事。”

“年姐她,她该是有自己心思的人。”

隆多点头附和道:“她心思缜密自然是无疑的,这也是我们要忌惮她的原因。”他看着Leon,认真地说道:“四处的危险很多,所以,你需要提防的人也不止一两个。”

Leon深深地点头,表示自己懂得。

隆多看着眼前年轻的人,一如二十年前的自己。他心里不断翻涌着千百种不好的假设,却又不希望其中的任何成为可能。

两人各自沉默一阵后,隆多留下Leon在楼梯间思考。自己则往病房区走,他打算再去看看卿暮度科的情况。
远远地在走廊一头,他便见卿暮病房门口矗立着一人。他心下存疑地走近,发现那人正是消失一段时间的顾年。

他加快几步走到她身侧,出声问道:“顾年?”

顾年转过身,像是从沉思间回过神。她冲着隆多礼貌地笑笑,说道:“早。”她朝隆多来时的方向看去,说道:“原来你是在楼梯间,我早该想到的。”说完似有所指地勾起嘴角。

“你,身体怎么样?我是指”,隆多指了指她的肩膀,解释道:“监控里我有看到。”

“不碍事。”

“那你来这是……”隆多问道。

“看卿暮啊,好歹是我救下的人。我要看看他是不是活着。救个死人回来,我可划不来。”说着,她大有一副马上要进去架势。

顾年刚要接触病房的门,就被隆多拦住。她侧过头,面露疑惑,“怎么?不欢迎我?”

隆多仔细打量着她的表情,却寻不到一丝破绽。无奈,他只好撤回手。然他终究还对顾年心存芥蒂,更不愿顾年此时接近卿暮,便随意寻了个理由搪塞她道:“他刚手术结束,需要休息,不能探视。”

“我去问过他的主治医师,简单说几句话,还是可以的。”顾年笑着回道。

隆多没料到她有这手招数,只得妥协。“他还很虚弱,尽量照顾他一下。”说着,他手搭到门把手上,替顾年推开病房的门。

顾年抬腿迈步前,刻意回过身,冲着隆多笑道:“我想,无论是我还是卿暮都不会希望我与他的对话被人听到。所以,麻烦隆多你帮我看下门。记得,千万不要放任何人进来。”顾年看到隆多的面容充斥着不信任,笑意更甚地说道:“放轻松,我不会害他的。”

顾年的话使隆多无从反驳,而她的笑容又是难掩的诡谲。




顾年

文/柒个

二十五章


昏迷前,卿暮的意识保留在一片血红。再次重拾意识
后,血红血红的场景已经被视线范围内充斥着消毒水气味的白色填满。

卿暮的周身,甚至是头顶的发丝都一如叫嚣般的痛。他看着眼前的景物,试着去分散注意力。片刻后,天花板上的三条裂纹和大大小小二十二处污点已经如篆刻一般留在他的脑海中。

顾年进来的时候,他已经不是很清楚自己盯着这片天花板有多久。奈何他的头不能自如地移动,每一次牵动都似分筋挫骨。

虽然不能转过头去看来人,听着控制得当的脚步声,他大致猜出来人是谁。不过心里的诧异要大过猜中的喜悦。他心下一阵疑惑,嘴上也如是这样问的。

他挣扎着干裂的嘴唇,用着嘶哑的嗓音问道:“你怎么来了?”

顾年没急于回答他的问题。她走到他的床尾,倾身拾起他的病历。她一边翻阅手里纸张,一边不忘发出“啧啧”的声来。草草地看过病历,她挪到病床侧面,背对着阳光,口气轻浮地说道:“看着像是伤很重,不过只是几根肋骨的事嘛。”

卿暮虽不能侧头,依然斜着眼睛费力地瞪着顾年。

听他沉重的喘息声,顾年故意打趣道:“悠着点,别一会再气炸了。子弹都万幸没伤到你内脏,可别现在反倒撑爆了肺。”

卿暮努力控制着极不稳定的气息,再次问道:“你来做什么?”

“来医院,当然是关心病人喽。”顾年说地很自然。

而南卿暮显然不信她这套,坚持问道:“你究竟为什……”,他的气息依旧不稳,“为什么来这儿?”

顾年也不气馁,依旧按着她自己的剧本说着,“你受伤,我来看你。这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南卿暮声色发沉地说道:“别人是,你不是。”虽然他的命该算作是顾年救的,然这并不代表他会摒弃自己对她的偏见。

“你倒是跟你哥很像。”顾年不在意他的固执。或者说,她更偏向于喜欢同固执的人交往。她认为这样的人更易于控制,且难被发觉。

顾年这样站立着有些疲乏。她向后撤了一步,靠在阳台上,卸下自己大半的力道。卿暮盯着自己的眼神依旧只有恶狠狠可以形容,她却不恼,全当不曾见到。她面上满是和煦的笑,嘴角一勾,缓缓地说道:“你这伤还好,不出半年还会像没事人一样活蹦乱跳。”

卿暮不知她说这是为何,依然死死地看着她。

顾年没错过他眼神中为数不多的闪动,不动声色地继续说道:“我从前受过的伤比你严重得多,一次险些瘫痪,一次差点截肢。”

卿暮静等着顾年再往下说,却不见她有后续的话。他心下一急,寻问的话也就这样脱口而出,“然后呢?”

“然后?没有什么然后。”顾年一副无辜地样子看着他。

“你之前说的什么意思?你又是想表达些什么?”

“你认为自己是死里逃生吗?呵,你这根本就不算什么。”顾年的表情转得很快,一瞬便只剩下严肃,“然而你的哥哥,南又城他却以为你几近没命,连医院都不敢来。”

“他……他真的,真的这样在乎我吗?”

“他是你的哥哥。”顾年顿了顿,接着说道:“你是他唯一的弟弟。”

“可是”,卿暮的表情有些沉重,“他并不喜欢我。”

“也许他不喜欢你,但这并不代表他不爱你。”顾年口风一转,反过来问道:“你觉得凭借我与你的交情,我犯得上去救你吗?”

“你是说?”

“他求我去救的你。”顾年看着卿暮疑惑的眼神,继续一本正经地讲着假话,“他同我说,要我去救你。他可是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才与我达成的协议。当然了,我同他的秘密协定很私密,至于它是什么,暂且还不能告诉你。”

“真的吗?”卿暮开始对自己以往的认知产生怀疑。

“骗你,我有任何收益吗?”顾年耸肩,装出一副真诚的样子,侃侃说道:“据我所知,你是南又城现存在世上唯一的亲人。我很抱歉提起,你的悲伤事。”见卿暮示意无事,顾年继续说道:“那时,你不过是二三岁的幼童,对于你来说,那场横祸只是从他人口中听来的故事。而你的哥哥,南又城他失去的不只是父亲母亲。他不过十四岁,既失去了一个家,又要撑起一个家。原谅他不能对你太过温和,因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保护你。”

卿暮安静地听完顾年的话,沉浸在自己的静默中。

顾年由着他,没有开口打扰。事实上,他们兄弟二人童年的事,她是前几日私下调查南又城时Soul一并收集的消息。这些年间发生在他兄弟二人身上的种种事,顾年也只略知晓一二。南又城是否真的疼爱这个弟弟,Soul作为一个机器还难以得出评判。所以对此,她并不清楚,也没兴趣打探。只不过南又城极力庇护着他却是有目共睹的。

通过几日的打量,顾年断定他兄弟二人平日定是鲜少交流。这也就笃定了她逐个击破的决心。眼前这个浮躁的年轻人便是她的第一只猎物,而Leon、李度科、隆多将陆续作为接下来的目标。至于南又城,顾年心底暗自笑了笑,最有意思的人自然要留到最后解决才有趣。

顾年的思考速度向来比一般人要快上很多。以至于她整理好全部思路后,南卿暮还处在入神的沉思中。顾年也不心急。对付这类小朋友,她有着充足的耐心。靠着身后的阳台,她刚好利用起这少有的闲暇,来修整自己疲惫的躯体。

南卿暮是第一次
楼主 柒个专用小马甲  发布于 2016-12-22 21:27:41 +0800 CST  
楼主更文惹
楼主 柒个专用小马甲  发布于 2016-12-22 21:28:01 +0800 CST  
顾年的思考速度向来比一般人要快上很多。以至于她整理好全部思路后,南卿暮还处在入神的沉思中。顾年也不心急。对付这类小朋友,她有着充足的耐心。靠着身后的阳台,她刚好利用起这少有的闲暇,来修整自己疲惫的躯体。

南卿暮是第一次听到外人说哥哥对他很好。或者可以说,此前从来没人对他二人的兄弟情谊有所评价。顾年的话,无疑击碎了他心里对自己哥哥坚持多年的看法。

这些年,他对南又城有埋怨、有憎恨甚至还有恐惧。这些情绪有时甚至会挑唆得他忘记他们是兄弟的事实。他从不愿想也不敢奢望自己与哥哥间能出现寻常兄弟间的亲情关爱。而顾年的一番话,似乎将这一切都颠覆。

卿暮清楚顾年同自己并没有相同的利益出发点。而正是如此,他才敢相信顾年所说的这番话。她的确没有骗自己的必要。

他费力地撑起一口气,郑重地对顾年说:“谢谢你。”

顾年云淡风轻地点头,温和地笑道:“你的谢意我收下了。不过,这不是什么大事,你不必放在心上。”

“不只是今天的事,我的命也是你救下的。真的谢谢你,顾……年姐。”

顾年摆摆手,一副不在意的样子,笑着调侃道:“叫不惯就算了。你不是一直坚持叫我毒骗子么?”

“这你也知道了?”卿暮有些不好意思。

“你哥哥他蛮喜欢同我讲你的事”,她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道:“恩,尤其是在喝醉后。”

卿暮闻言,一边忍俊不禁,一边又顾及伤口不敢笑得太放肆。

顾年见她自己的目的基本已经达成,便准备离开。她将身子从阳台边撤回,抬手掸去附着在衣服上细小的灰尘。迎着卿暮的目光,她开口说道:“你安心休养,我还有事就不久留了。”

卿暮乖顺地点头,“恩,年姐再见。”

顾年挑眉,轻快地回道:“拜。”


顾年推开门,刚好撞见门口的隆多。她打趣道:“你这是……在偷听?”

“才不是”,隆多下意识地摸摸鼻子,“我去给卿暮洗些水果,刚好回来就碰到你的。”说着,他扬了扬另一只手中拖着的托盘。

“他醒过来的时间还没超过一个小时。”

“恩?确实,怎么了?”

顾年指着托盘里盛满的水果,反问道:“医生没跟你说要等等才能让他吃?”

隆多皱眉,一副将信将疑的样子,“是吗?”

“许是你漏听了。”

“也有可能是医生忘记说了。”

顾年不想同他理论,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我去隔壁看看李度科。”

听她这样说,隆多一把拉住她的胳膊,“你刚刚同卿暮都讲了些什么?”

顾年饶有意思地看着他,“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不告诉我,我就不让你去看度科。”

“你脑子出了什么问题?”顾年一副见神经病的表情看着他。

“你都折腾完一个了,就饶了这个吧。”

“我又不是洪水猛兽。”顾年不满地甩开他的手,见他态度十分认真,便也不愿纠缠。她不着痕迹地活动了一下被他扯痛的肩膀,平静地说:“Fine,我不去看他也行。”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很自然地塞到隆多手中。

隆多翻转卡片两面看了下,不解地问:“这是?”

“我过来地急,也没带什么。你帮我给他们买些鲜花水果脑白金。”

“额,没这个必要吧。”

“这里面有五万,没密码,剩下的归你。”

“那我替他俩收下了。”不待说完话,隆多就已经把卡收
到口袋里。

顾年知道他不是真的贪图这笔钱,也正是因此她才不愿将自己垫付医药费说得太过明显。见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她也不再停留,说道:“先走了,不用送。”

隆多明白她的原则,便没同她客气,只挥挥手算作送别。

不过顾年才走出没几步,就被隆多叫住,“电梯在另一边。”

顾年停下脚步,回过头说道:“我去楼梯间,找Leon有事。”

“你怎么确定他在那?”

“你从那回来时,表情是阴郁的。也许你没注意,不过我刚好可以因此确定Leon在那。而且”,她狡猾地一笑,“他一定是遇到什么事了。你不该质疑我,因为只有我有能力开解他。”

隆多丝毫不怀疑顾年的能力,更乐于有人能将Leon带离深渊。


对于顾年出现在楼梯口,Leon显然是意外的。他强撑起一丝笑,冲顾年打起招呼,“年姐早。”

“早。”顾年简单地回了一个字。

“你的情况怎样?我好像看到,你受伤了。”Leon有些担心的问道。

“死不了,不提它。”边说,她边寻到楼梯扶手靠在上
边。

Leon看着顾年一脸肃穆的表情,有些琢磨不透。他试探地问道:“怎么到医院来了?处理伤口吗?”

“我没事,只是来看看南卿暮离死还有多远,挺好奇的。”

听到这话,Leon的心“咯噔”一下。他还没去看过卿暮的情况,此时听顾年一说,心里不禁忐忑起来。他想问,又有些不敢问。

“你又在怕些什么呢?”顾年冷不丁的一句话,震得Leon一愣。他犹豫了一下,才说:“我怕有人死去。”

“你怕的根本不是死亡,你怕的是有人会因你为你而死。”顾年不留丝毫情面地说道:“你的懦弱,你的胆小,都不过是自私的傀儡。”

Leon张张嘴,口中有话,腹中却无词。顾年说得直白露骨,但那的确是事实。他之前不敢承认,甚至自己并不敢往那边去想。始终在做的,也不过是逃避着自己的问题,为别人去默哀悲伤。

Leon无助地笑了笑,无力地说道:“是啊。的确是这样。”

“悲伤吗?”顾年面无表情,冷言冷语继续说着,“可你觉得你有资格吗?”

顾年的话,使Leon不得不去面对那个他封存起来的自己。他原以为藏起来便瞒天过海,却不想被顾年翻起并赤裸裸地指出时,自己仍是那个失败无能的自己。

看他深深地纠结在自己的现状中,顾年并无过多感触。只是出于有始有终,她出言提点道:“自怨自艾有用吗?”

顾年的问话,似一下子通透了他迷茫的处境。
某个遥远的距离,似有似无的地方,他看到一丝曙光。











顾年

文/柒个

二十六章

人的众多行为是不可预料的,甚至有些举动丝毫没有道理可言。

然而对于顾年来说,除了热衷与冰冷的机械武器相处,余下的可选项中,她更偏向于同人打交道。

至少对于她来说,人是一种可沟通的动物。通过一些定向观测,还能对其未来的行为做出预测。并且以一定的言语做诱导,还能达到主观的可控性。

顾年一直懂得,操控这种事,对于人这样的情感动物来说,着实太过轻巧。

医院中的事,恰如顾年预料般的那样,虽费了些口舌但都解决了。费些气力总是好事,如若都轻松解决了,她反倒会心生出颇多疑虑。

处理好Leon的情况,顾年顺着消防通道一路走到一楼。她借着下楼的时间整理好自己的思绪,安排好之后要做的事情。

此时正是八点多,医院的一楼大厅中,各色的人在游走,或匆匆忙忙,或茫然若失。

顾年不愿引起注意,抬手将黑色连帽卫衣外套的帽子戴上。

她还未走出大厅,忽然听到一阵急促地脚步向她跑来。她没有急于转身去看,等着那人过来。等那人向她袭来时,她早有防备,一个闪身躲过抓她的手。

顾年借机去看,果然与她猜的不差,是个女的。而且,顾年对她还有印象,是那个女警察。她记得,这个警察的证件上写的名字是程琳。

顾及自己身处于公共场所,顾年忍下将要出手的冲动。
她假意带笑地问道:“这位小姐,不知找我有什么事?”

程琳明显与上次见面不同,言行间多了一份急躁。她不顾周边的人来人往,一把扯住顾年的衣领,忿忿地吼道:“你差点杀了我的同事?”

“抱歉,我不懂你的意思”顾年余光扫过附近,注意到有工作人员悄悄地拿出手机。她心中清楚眼前这个女警官所为何事。但为避免麻烦,她故意做出熟络的样子,“这里人多,不如我们寻个安静的地方。”

程琳全然不吃她这套,大力地晃动顾年单薄的身子,狠狠地说道:“顾年,你别装傻。你把姜国杰害惨了。”

顾年的伤口被她粗鲁的动作重新撕裂。她皱着眉头,却依然忍住出手的冲动,好言解释道:“顾年是谁?不好意思,我叫江舫。”

程琳盯着她的眼睛,打心里是不相信的。但顾年满眼的无辜之情尽显其中,却又让她有所动摇。
楼主 柒个专用小马甲  发布于 2016-12-25 23:09:06 +0800 CST  
楼主……来更文惹
楼主 柒个专用小马甲  发布于 2016-12-25 23:09:28 +0800 CST  
我……现在……发不了……帖子
楼主 柒个专用小马甲  发布于 2016-12-29 16:15:54 +0800 CST  
为什么……我……发……不……了
楼主 柒个专用小马甲  发布于 2016-12-29 16:16:15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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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只是想试一下30个字的限制解除了否
楼主 柒个专用小马甲  发布于 2016-12-29 16:18:14 +0800 CST  
人的众多行为是不可预料的,甚至有些举动丝毫没有道理可言。

然而对于顾年来说,除了热衷与冰冷的机械武器相处,余下的可选项中,她更偏向于同人打交道。
至少对于她来说,人是一种可沟通的动物。通过一些定向观测,还能对其未来的行为做出预测。并且以一定的言语做诱导,还能达到主观的可控性。
顾年一直懂得,操控这种事,对于人这样的情感动物来说,着实太过轻巧。

医院中的事,恰如顾年预料般的那样,虽费了些口舌但都解决了。费些气力总是好事,如若都轻松解决了,她反倒会心生出颇多疑虑。
处理好Leon的情况,顾年顺着消防通道一路走到一楼。她借着下楼的时间整理好自己的思绪,安排好之后要做的事情。
此时正是八点多,医院的一楼大厅中,各色的人在游走,或匆匆忙忙,或茫然若失。
顾年不愿引起注意,抬手将黑色连帽卫衣外套的帽子戴上。
她还未走出大厅,忽然听到一阵急促地脚步向她跑来。她没有急于转身去看,等着那人过来。等那人向她袭来时,她早有防备,一个闪身躲过抓她的手。
顾年借机去看,果然与她猜的不差,是个女的。而且,顾年对她还有印象,是那个女警察。她记得,这个某某的证件上写的名字是程琳。
顾及自己身处于公共场所,顾年忍下将要出手的冲动。她假意带笑地问道:“这位小姐,不知找我有什么事?”
程琳明显与上次见面不同,言行间多了一份急躁。她不顾周边的人来人往,一把扯住顾年的衣领,忿忿地吼道:“你差点杀了我的同事?”
“抱歉,我不懂你的意思”顾年余光扫过附近,注意到有工作人员悄悄地拿出手机。她心中清楚眼前这个女某官所为何事。但为避免麻烦,她故意做出熟络的样子,“这里人多,不如我们寻个安静的地方。”
程琳全然不吃她这套,大力地晃动顾年单薄的身子,狠狠地说道:“顾年,你别装傻。你把姜国杰害惨了。”
顾年的伤口被她粗鲁的动作重新撕裂。她皱着眉头,却依然忍住出手的冲动,好言解释道:“顾年是谁?不好意思,我叫江舫。”
程琳盯着她的眼睛,打心里是不相信的。但顾年满眼的无辜之情尽显其中,却又让她有所动摇。姜国杰被血液浸染的腿又出现在她的脑海中,她稳了稳心神,坚定自己的判断,冷言道:“放屁!你就是顾年。就是你害了国杰……”话脱口而出,她意识到不妥,马上改口道:“害了我的同事。”
顾年注意到她言语间的改变,心中暗自记下。她思索要尽早脱身,便从口袋里拿出钱包,取出身份证,将其在程琳眼前晃晃,略有不悦地说道:“麻烦看好,我叫江舫。我不知顾年与你和你同事有何纠葛,但她不是我,与我无关。”说完,她挣开程琳的束缚,大步走向出口。
程琳见她要离开,来不及多想,连忙上前堵在她面前。她拦住顾年,掏出某某证,说道:“你涉嫌参与一桩袭某伤人案,我有权带你去某局接受调查。”
顾年知此时不能由着自己性子,便压下脾气,故作配合地说道:“我愿意配合某方的工作。但,请你出示相关手续。否则,你无权带走我。”
程琳出现在这儿,全然是来照顾姜国杰。而他遇袭的事,交由给另一个小组的人在调查。程琳只不过碰巧撞见顾年,又哪里有什么手续。因一心想要顾年付出代价,她顾不得影响好坏,一把擒住顾年的手臂。她从随身的包中掏出手kao,利落地将顾年的双手拷起。她押着顾年向前走,凛然说道:“某局里什么手续都有,等去了我们再说。”
顾年心知自己当下需忍耐,便压下怒火,由着她将自己推搡着走向大门外。

一路上,顾年表现地都很安静,程琳便余出一份心思去想对策。她能感觉到顾年一点也不好对付,于是便多了个心眼。到达某局后,她没有明晃晃地带着顾年去到shenxun室。相反地,她押着顾年走一条鲜少有人的小路直接去到自己的办公室。
顾年察觉到这个年轻女某某不寻常的举动。不过她依旧不动声色,静等着脱身的机会。
程琳将顾年带到椅子前坐好,又仔细地将她的胳膊绕过椅背拷在一起。确认牢靠后,她落下门锁,拉上房间的窗帘,打开一盏大瓦数的台灯。待一切准备妥当,她坐到顾年对面,一脸严肃地开口发问:“赶快交代!你是怎样袭击的某某?我jing告你,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顾年对这种套话的程序很了解,丝毫不配合她的问话。“我要求见我的律师。”
“你别给我转移话题!快交代事情经过,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要求见我的律师。”
程琳铁心要从顾年的口中取得认罪的证词,不管顾年的要求,坚持说道:“就是你,顾年。就是你袭击了我局的同事。你必须为你的行为付出惨重的代价。”
顾年清楚,眼前的某某的做法已是不按章程。被强扯着扭曲的肩膀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痛感,几股血液已经在伤口周围肆流。她计较着自己的伤势不易再拖下去,老道地装出急躁难耐的样子。她不理程琳的jing告,大力地摇摆着椅子,晃动椅腿敲击地面发出声响,口中也不甘示弱地大喊道:“放我出去!你在欺压人权!我要去投诉你!”
果不其然,程琳害怕被路过的人听到,“噌”地站起身,上前一步钳住顾年的下巴,不让她出声。待她老实,程琳厉声jing告道:“别想耍花样!还妄想见什么律师!你要是不肯配合,别怪我用招逼得你说!”
“你敢动我一下,就会有一张投诉信躺在你上司的邮箱里。”顾年眯着眼睛,不屑再同她纠缠律师的问题。
程琳最恨别人威胁自己,右手顺势钳住顾年的脖子,“你别太嚣张!到底说不说?顾年!”
“我不认识你说的顾年。记住,我叫江舫。”她的声音由于被死掐着,变得嘶哑,“你不信我是江舫,可你的上司必定都听过我的名字。”
程琳俯下身,欺压住她的气势,“呵,他们听没听过你的名字我不管,不过我只要你认罪。”
“你知道你的同事,或者说是你的xing伴侣,他为什么会遇袭吗?”顾年挑起眼睑去看她,“因为你是最愚蠢的搭档。”
闻言,程琳气急,大骂道:“你胡说!”说着,一拳打在顾年的小腹上。
顾年吃痛地蜷起身体,又被程琳抓着头发昂起头。不过她气焰丝毫不落,依旧威胁道:“喜欢自己的jing服吗?可你明天就穿不到了。你将为今天的行为付出代价。”
“你以为我会怕吗?别想唬住我。而且,”程琳瞪着她,一字一顿狠狠地说:“我不是他的xing伴侣。”
楼主 柒个专用小马甲  发布于 2016-12-29 16:19:44 +0800 CST  
“你以为我会怕吗?别想唬住我。而且,”程琳瞪着她,一字一顿狠狠地说:“我不是他的xing伴侣。”
顾年挑衅地笑笑,不置可否。
程琳松开她的头发,从身后桌子里拿出一只特制的手kao,说道:“知道吗?我有上百种方法撬开你的嘴。”
顾年知那只手kao会放出不间断的电流冲击,且她以往曾用在别人身上,并以事实证明它用起来的效果很好。不过,她丝毫不惧,笑吟吟地说:“可你二十四小时后,必须放了我。”
“原则上的确如此”,此时的程琳已经稳住情绪,不似刚才那般暴怒冲动。她带着压迫性质的口气,强硬地说道:“所以我根本没有走正规程序。我会一直扣押你,直到你交代全部罪行。”
程琳长相更偏向于清秀,再加上被某校某局熏陶了这么多年,即使没穿jing服,依旧是正气凛然的样子。
顾年眯着眼睛,思索着她前后行为举止上的破绽。虽然被带到某局事发突然,不过顾年心中早有应对。只是肩上撕裂的疼痛扰得她内心一阵接一阵烦躁,难以定下心神。她索性自暴自弃,不去为加重的伤势争取时间。她迎着程琳的怒视,平静地问道:“这些话,你是说给我江舫听的,还是给顾年?”
程琳死盯着顾年的眼睛,却无法从波澜不惊的眼睛中看出一丝多余的情绪。她心思出现些动摇,第一次对自己的判断产生出怀疑。心想起姜国杰的伤,和上次商场相撞的情景,她坚定住最初的判断。她在心里默默地告诫自己,眼前的人就是顾年,也只可能是顾年。
程琳虽城府不若顾年那般深厚,但也占了个灵动的脑子。她心思一转,说道:“江舫是吗?我的同事指证你在他的执/;/法过程中,有袭击他的行为,并对他的人身造成一定伤害。对此,你有什么要交待的?”
顾年活动活动自己的脖子,以满不在意的态度说道:“在我的律师到达前,我有权保持沉默。”
“你!”程琳没料到眼前的这个女人如此强硬,竟然软硬不吃。她犹豫了一下,决定剑走偏锋,故意说道:“如果你坚持什么都不交代,我便当你是默认了自己的罪行。”
谁知顾年根本不受她的恐吓,条理清晰地说道:“我和你在这间屋子里说的每一句的每一个字,都无法作为合法的呈堂证供进入司/;/法程序。作为某某,你应该再明白不过,你问再多话也都是废话。我将保留我的任何意见,以及全部合法权益。在我的律师到达前,我有权保持沉默。”
顾年看着她被气的说不出话来,心情也变好很多。她不加停顿,继续说道:“我不知你与你的同事究竟遇到了什么,更不清楚那个叫顾年的人与你们有什么纠葛。不过我敢确定的是”,她停下话语,环顾房间四周书架上摆满的刑侦类书籍,有些书缺页掉角,有些则几乎要散架。顾年一眼扫过,发觉其中有用的书少之又少,大多都是她自己平时根本不屑一顾的无用书。她言语间尽是轻蔑地说道:“即使看了这么多书,你也永远破不了案,永远抓不到真正的凶手。因为你不是一个好某某。”
顾年的最后一句话刺到程琳的痛楚。她像一只暴躁的母狮,差点冲上去撕咬顾年脖颈的动脉。她强压住心口涌动的怒火,朝着顾年吼道:“你说谁不是好某某!我为了察一个案子可以连着一周不休息。我每天最早到某局最晚走。我上班一年几乎没休假。你凭什么说我不是好某某?恩?你说啊!”
顾年冷笑,“因为你愚蠢,愚蠢至极。”
楼主 柒个专用小马甲  发布于 2016-12-29 16:20:21 +0800 CST  
终于发出来了……由于某些限制……大家凑合看最近的几章吧
楼主 柒个专用小马甲  发布于 2016-12-29 16:21:14 +0800 CST  
顾年的最后一句话刺到程琳的痛楚。她像一只暴躁的母狮,差点冲上去撕咬顾年脖颈的动脉。她强压住心口涌动的怒火,朝着顾年吼道:“你说谁不是好警察!我为了察一个案子可以连着一周不休息。我每天最早到警局最晚走。我上班一年几乎没休假。你凭什么说我不是好警察?恩?你说啊!”
顾年冷笑,“因为你愚蠢,愚蠢至极。”
程琳抬手就要朝顾年的脸上打去。顾年丝毫不惧,不甘示弱地回道:“你打啊!打上就能留下证据。一会儿出了这个门,我就去投诉你暴力执法。”
就在程琳与顾年僵持不下的档口,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在门外想起。程琳忙警告顾年不要出声,随后悄声走到门边。
顾年对程琳的警告只甩出一个白眼作回复。不过她也好奇,谁会在这个关头来找程琳。门外的人显然有些焦急,敲门见没反应后,又去拧把手。顾年背对着门,听着那人将落锁的门撞击得“砰砰”作响。她大致猜出来人是为何事,故意放开声音说道:“我在这儿。在这里面。”
确认屋内有人,门外那人敲击得更加大力,且嘴里还喊着让程琳开门。
程琳回过头瞪了一眼笑意俨然的顾年,心有不甘地打开门锁,拉开门。看到是自己同组的同事小万,她心里稍松了一口气。却依然谨慎地用自己的身体挡住身后的顾年,防止被小万注意到。她看着小万,语气不善地说道:“找我有事?”
“哦,是这样的。王局找你。说是有很严重的事。他的办公室来了一伙人,很有权势的样子,说让局长放人。好像,好像”,小万回忆着听到的少得可怜的那几句话,“想起来了!我离得远,没听太清。但是听着像是在找一个姓江的人。”
“姓江?”程琳此时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果断地否认道:“不认识啊!我这也没有姓江的人,找我做什么?有……”程琳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顾年出声打断。她的声音不大,却足以门口的两个人听到。“我姓江。”
小万听到声音,凭着自己比程琳高,连忙踮脚去看。他惊讶地问道:“你屋里还有人?”
“我在审讯的一个犯人而已。”程琳敷衍地说。
“她怎么说她姓江?你不是应该将她带去审讯室吗?”
“局长不是找我吗?我要抓紧时间过去。”程琳不愿他细问下去,急忙地岔开话题,催促着他。
“可是她呢?”
“她跟这事没关系。就是个街边抓得小偷,多少次都是惯犯了。”程琳一时着急,胡乱地编着。
“哦。”小万将信将疑地点头
“我这就去找局长”,程琳没时间同他细说,出门前匆忙交代着:“我去去就回。你先帮我看着她,她不老实的狠。”
小万应下她,“你去吧,我给你看着。”





顾年
文/柒个
二十七章
据某位不知名的科学家所说,女人的直觉是仅次于安慰剂效应与不明飞行物的第三种科学无法解释的现象。
程琳不曾怀疑自己抓错了人,就如同她相信警察必然是维护正义一样,不容动摇。即使那人再怎样重申自己并非顾年,甚至拿出的身份证姓名栏上清清楚楚标注着“江舫”二字。程琳同样坚信,那人就是顾年,顾年也只能是那人。
程琳接连几日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细细研究顾年的个人资料。她不只熟悉顾年的身份信息,甚至对她的罪行案底如数家珍。
顾年是个罪人,这一点她从未有过怀疑。
听到姜国杰说袭击他的人是顾年的时候,程琳记不太清自己的心情具体是什么样的。只记得震惊的同时,还有一份暗暗地兴奋。自那一刻起,她满脑子充斥的想法都是,自己终于有充足的理由去缉拿顾年,同她斗智斗勇一决高下。
所以,当在医院大厅撞见顾年的时候,她几乎觉得上天在最完美的时候眷顾了她。

程琳上到三楼,就在即将接近局长办公室的时候,她的步伐忽然减缓了许多,不似之前那般坚定。
她的步子落下时有些迟疑,源自于心底小小一点的胆怯。她在害怕,怕此番进去后事情就不能她完全掌握,怕局长会将顾年交给别的组处理。甚至,她在怕自己不能亲手替姜国杰报仇。
内心虽有不安,她依然走到局长的办公室门外。抬手敲门前,她回想起一句十多年前听到的话,“趁着活着,多做些事。”这句话的主人她并不认识。他撑着最后一口气说完这句话后,便死去了,留下他救活的一十三人。后来直至参加他的追悼会,程琳才听人说起,他不过是个刚结婚不久的年轻警察。
而那十三人中,便有程琳一个。年轻警察留下生前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程琳就在他怀里,刚被他从着火的客车中救出。程琳一直觉得,这句话是他对自己说的。
回想着这句话,程琳抬起右手,坚决地敲在门上。
不待她等多久,门内便传出局长的声音,“进来”。
程琳推开掩着的门,向前一步立正,昂首挺胸地喊道:“报告。”
王局长眼角徐徐地带过她一眼,幽幽地说道:“进来吧。”
程琳向前走了几步站定。
一开门她就注意到办公室里多了一伙人。走近后,她一边等着局长指示,一边暗自打量着这伙人。离她近些的是六个黑色西装包裹的男人,样貌各异却均是同样冷酷的表情。他们面露的凶狠颇有些骇人,然而想唬不住程琳还是有些困难。警校的推理课她向来是听得最专注的学员。单是他们一丝不苟地站在那里,程琳便能断定他们只是保镖随行而已。
程琳将目光落在靠前些的一男一女。她知道,这两人才是重要且有价值的对象。她没有过多地去关注那个提着公文包、抱着文件的男人,而是仔细地打量着独坐在局长对面的女人。
女人背对着程琳,不曾对她的出现有过一丝反应。反倒是局长一直陪着笑,连观察女人的反应都是小心翼翼的作态。程琳猜,局长应是畏惧这女人的。这无疑大大激发了程琳的好奇心以及无边的想象。只可惜女人背对着她,只留给她及腰的长发和纤细挺直的腰。
王局长充分展现自己的重要性后,才结束了漫长的摆谱阶段,终得准备搭理程琳。他抬起耷拉着的眼皮,斜着委屈成缝的小眼,怪声怪气地冲着程琳说道:“听说,啊,你今天胡乱地抓错了人。”
“我的确抓了一个人,但我没乱抓,更没抓错。”程琳不亢地说完,又不卑地同瞪眼的局长对视。
“咦!年轻人要敢于承认错误。”王局长一副虚假嘴脸,假意安慰道:“不要不好意思。大家都有从年轻的时候过来的,谁都错过。这样,你现在立刻把人放了,纪总是不会与你计较的。”说完,他不忘讨好地对他口中的纪总笑笑。
程琳不屑去看纪总是否回应他。她想到这个纪总之前应是同局长达成某些不正当的勾结,心里便一阵作呕。之前对这女人欣赏的看法也一并消散得一干二净。
程琳是一个新人警察。那些官商勾结的事,她听说过,眼见过。但这并不代表她会容忍这些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她稳了稳神色,正言道:“我没错,抓的正是犯罪嫌疑人。”
“放屁!”伴着一声拍桌,王局长破口骂道。不过话刚出口,他注意到纪唯不悦的表情,忙改口说:“胡说!你胡说!什么犯罪嫌疑人!那是纪总的朋友,江舫,江总。人家堂堂集团总裁,怎么能是你口中的什么嫌疑犯?赶快麻利地把人给我放了,别让我给你下处分。”
“她不叫江舫,她是顾年。”程琳丝毫没有妥协的意味,“也就是枪击姜国杰同志的凶手。”
“瞎说!江总怎么会跟那个臭名昭著的女毒贩扯在一起。你趁早把人放了,否则,我给你好看。”王局长瞪着程琳,暗骂她不知好歹。
“她就是顾年,就是凶手,就是伤害国杰的人。”程琳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不耐看二人的僵持,久久没有说话的纪唯适时地开口说道:“王局,既然这位程警官不愿放人,我们不妨可以开始商讨走法律程序的相关事宜。”说着,她抬手示意身旁戴着金丝眼睛手拿文件的男人,面覆寒色地吩咐道:“小张,挑出重要的事情同王局说一说。”
闻言,王局长忙站起身,一副谄媚的样子,哀求道:“纪总,纪总,您的事好说。这法律程序没必要走,没必要。”
程琳见不惯王局长同纪唯说话的面孔,冲着她严肃地问道:“纪总是吗?你觉得你这样做合适吗?你口口声声对王局说着法律,自己又遵了多少守了几分,还不是一样在这用着卑鄙的手段威胁着王局。”
听到声声质问,纪唯这才转过头。她看了看这个直言不讳的小姑娘,只一眼,便看出个大致,并在心里默默地给她打下“不满世俗”的标签。她大半心思都在顾年身上,便不打算同这个年轻小警察牵扯太多,只淡淡地回问一句,“从你抓走我的朋友到现在,你又按照法律走了多少合法的法律程序呢?”
楼主 柒个专用小马甲  发布于 2017-01-03 16:22:18 +0800 CST  
临近年底,楼主忙于复习,耽误了更文的速度,实在抱歉,还需大家多担待担待啦
楼主 柒个专用小马甲  发布于 2017-01-03 16:27:50 +0800 CST  

楼主:柒个专用小马甲

字数:133677

发表时间:2016-11-07 22:32: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7-01-10 18:48:27 +0800 CST

评论数:1614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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