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人生舞台》之四《反串》

一按门铃,每天美很快就打开了门,看见何塞丽顿时笑逐颜开,每天美大声说:“哟,是你呀!真稀罕。老牛,你看谁来啦。”
何塞丽装作奇怪地问:“大牛干嘛哪?”
大牛从厨房里出来,交错握着两只湿手,点了点头说:“来啦,你坐吧,我做饭呢,你们俩聊吧。”说罢,回身又进了厨房。
“什么时候回来的呀?”何塞丽问。
“今儿早晨。”
“做了一宿火车呀?”
“不坐火车,他还配坐飞机呀?你可真逗。”
何塞丽打趣地说:“哎呦,你可真舍得!坐了一宿火车了,进门儿还得给你做饭。”
每天美自豪地说:“不是我让他做,他自个儿非要做。本来,我说给他做个红烧肉,他说让我尝尝他的手艺。那就让他做去呗,我怎么那么贱呀?”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每天美说的这话,又无意当中刺痛了何塞丽的心,何塞丽赶紧转过头去看旁边,调整了一下情绪,回过头来问:“大牛给你做什么好吃儿呀?”
每天美纠正何塞丽说:“还大牛哪,都五十啦,往后叫老牛吧。他说就做家常菜,家常菜才见功夫呢。他在那里边,什么活儿都干过,食堂、工厂,还学会了裁缝哪。”
何塞丽羡慕地说:“没想到进了一回……咳,没想到在那里边,还长了本事,坏事倒变成好事了。往后……干点儿什么呀?”
每天美喜滋滋地说:“刚才我们上居委会报道区了。街道干部老刘也问,我们老牛说想开个小裁缝铺,老刘说行,还说大力支持,有困难找她去。哎,对了,以后你要是想穿个世面上,买不着的新鲜样的衣裳,你就来让我们老牛给你做,你也看看他的手艺。”
何塞丽说行。
每天美换了个话题,别有用心地问:“老田在家吗?是不是又在搞创作呀?”
何塞丽摇摇头平静地说:“甭提他,我现在都不搭理他。”
每天美假装什么都不知道,问:“为什么呀?不是好好的吗?俩人又打架啦?”
何塞丽叹口气,依然心静如水地说:“老不正经。又在外边勾搭上他的女学生了,我早就不让他回家了。今天我把他叫回来啦,跟他说好了,下礼拜一去民政局离婚,不过了。”
每天美惊讶地说:“哎呦,至于吗?田大哥那人多好呀!又找小老婆啦?不会吧?该不是那个小娘们儿,贪图田大哥的钱,勾引田大哥吧?”
何塞丽说:“苍蝇不抱无缝的蛋,老田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每天美还是不太相信,她说:“男人都是一样的,一有钱就得变坏。可是这也难怪,这年轻的女人也不是东西,不说找个好男人,踏踏实实过日子,一心光想勾引人家的爷们儿,光明磊落的事不做,非得当那见不得人的小三儿。不过,话也得说回来,年轻的男人有钱吗?还是这岁数大的有钱,其实说白了,她是图钱,不是图人。”
楼主 弘魁  发布于 2016-10-16 20:28:51 +0800 CST  
楼主 弘魁  发布于 2016-10-17 20:52:25 +0800 CST  
HAO
楼主 弘魁  发布于 2016-10-18 20:27:48 +0800 CST  
楼主 弘魁  发布于 2016-10-18 20:29:30 +0800 CST  
楼主 弘魁  发布于 2016-10-20 17:16:34 +0800 CST  
我以为是遭到封杀,不知道满100楼就要转到第二页,对不起各位读者了。
楼主 弘魁  发布于 2016-10-21 18:30:18 +0800 CST  
俩人正说着话,小伟和他对象小蕊走了进来,紧跟着小秀和她男人洪伟也回来啦,每天美骄傲地对何塞丽说:“他们的爹回来了,我给他们打的电话,把他们都叫回来了。”
何塞丽看得心热眼热,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她赶紧起身说:“好好好,都回来了好。难得地聚一回,你们一家人,好好吃顿团圆饭吧,我呆的工夫也不小啦,我回去了。”
每天美把何塞丽送到门口,小声对何塞丽说:“这可是老田不对,跟他离就离,别便宜他!跟他要钱,多多地要。反正是最后一锤子买卖了,你说是不是?”
何塞丽一个劲儿点头,每天美回屋关上门了,何塞丽心里也打定了主意,礼拜一见了田雨浓,再跟他要一百万。他不给,就耗着他,不跟他离,看看是谁着急。

何塞丽站在楼道里,不知道去哪儿好,回家吧?就得吃剩饭,想了想:去他娘的吧,我怎么那么瞎掰呀?我还给谁节着省着,还有什么用啊?我干嘛不享受享受?对,我他妈下馆子去。离婚?离就离呗,谁怕谁呀?想到这里,她走进了电梯。电梯停到九层的时候,看见见天贱跟一个穿着象农村人的中年男人进来了,何塞丽跟见天贱打招呼,见天贱勉强答应了一声,直到电梯开到一层,送走了那个男人,见天贱才深深地叹了口气。
何塞丽关心地问:“又怎么啦?这人是谁呀?”
见天贱无奈地说:“我大哥的小舅子。老家又出事啦!”
何塞丽奇怪地问:“怎么又出什么事啦?出什么事啦?”
见天贱说:“我大哥家的大小子,不是跑运输呢吗?唉,怎么说呢?他常年跑运输,可是根本不挣钱。时间短,可以呀;时间长了,谁受得了呀?养那么大一辆卡车,一年得多少钱呀?”
何塞丽纳闷地问:“怎么可能不挣钱呢?我听说一辆大卡车,干一年就能再买一辆。”
见天贱说:“哪有那么八宗事!你是不知道,咱们吃的这菜,都是海南岛运来的,一路走一路罚款,菜运到北京,能不贵吗?成天嚷嚷菜贵,种菜的不挣钱,运菜的也不挣钱,卖菜的也叫喊不挣钱,钱都让这帮交通部门的路霸抢了去,老百姓吃的菜,它不贵会非!倒霉的,还不是咱们老百姓?”
何塞丽说:“听说不是开通了绿色通道吗。”
见天贱说:“那不过只是让运菜的跑,运别的东西,不能走那条专用道。”
何塞丽提醒见天贱说:“您说了半天还没说呢,您老家又出什么事啦?”
楼主 弘魁  发布于 2016-10-21 18:32:06 +0800 CST  
见天贱说:“我大哥家的大小子,不是跑运输呢吗?唉,怎么说呢?他常年跑运输,可是根本不挣钱。时间短,可以呀;时间长了,谁受得了呀?养那么大一辆卡车,一年得多少钱呀?”
何塞丽纳闷地问:“怎么可能不挣钱呢?我听说一辆大卡车,干一年就能再买一辆。”
见天贱说:“哪有那么八宗事!你是不知道,咱们吃的这菜,都是海南岛运来的,一路走一路罚款,菜运到北京,能不贵吗?成天嚷嚷菜贵,种菜的不挣钱,运菜的也不挣钱,卖菜的也叫喊不挣钱,钱都让这帮交通部门的路霸抢了去,老百姓吃的菜,它不贵会非!倒霉的,还不是咱们老百姓?”
何塞丽说:“听说不是开通了绿色通道吗。”
见天贱说:“那不过只是让运菜的跑,运别的东西,不能走那条专用道。”
何塞丽提醒见天贱说:“您说了半天还没说呢,您老家又出什么事啦?”
见天贱长出了一口气,说:“我那大侄子不是跑运输呢吗?最近他跑了一趟河南,本来这趟运费就不高,刨去成本也就能挣三千块钱。这么一辆大卡车,来回来去五天,挣三千块钱多吗?不多。可是,一跑到河南境内,就让路上的警察罚了三回,三回一共罚了五千六。你说他能不心疼吗?没想到,好不容易回来进了河北省境内,又让河北省的警察罚了两千三,你说他能不生气吗?来回一共能挣多少呀?就让他们这帮死不了的警察,罚了七千八!你还不许说话,一说话就加码!你说,还让人活,不让人活啦?再说了,一个年纪轻轻的大小伙子,他那火儿能压得住吗?所以,河北省那个女警察,拦住我大侄子那辆车时,我大侄子本身也不想轧死她,就想躲过去,省了这一笔开销。谁知道那个死鬼,非死不可,她拼命追车,追上来还用身体去挡车。你说那么大的车,他发动起来,能说停就停吗?他装着满车的货,能想停就停吗?结果把那个女警察给轧死啦!这不吗,我大哥的小舅子给我送信来了,把我大侄子抓进公安局去了,等着判死刑吧。”
何塞丽叹口气说:“咳,这交通部门也太缺德啦!这哪是人民警察呀,这不活活是一群劫道的土匪吗!你说这国家,也不说管管,怎么能由着他们这么胡作非为呀?难道党和政府就真的不知道吗?”
见天贱无奈地说:“知道也管不了,凑合活着吧,能活几天是几天。你干嘛去呀?”
何塞丽说:“我上小饭铺吃饭去。”
见天贱奇怪地问:“不做饭啦?老田不回来吃呀?”
何塞丽提挺起胸膛说:“他爱吃不吃!我不伺猴儿!下礼拜,我就跟他离婚!”
见天贱不明就里,奇怪地问:“因为什么呀?别老打架闹武的,都这么多年的夫妻了,凑合着在一块儿过吧。你听我的,有什么呀?能忍就忍,能装不知道,就装不知道……”
不等见天贱说完,何塞丽马上说:“他在外头养了小老婆,我不能忍吗?我忍了多少年啦?可是那个小老婆,要给他生孩子啦,我还能装不知道吗?我能忍,我也能装,可是人家不能等!那肚子一天比一天大,野种到时候就得生,堵都堵不住。你说我不跟他离婚,行吗?他干吗?那个小老婆比他小十八岁,我这个糟老婆子,人家还要吗?”
这话说的见天贱哑口无言了,闹了半天,何塞丽也是没办法。想了一会儿,见天贱说:“你说你们老田,不是也有组织吗?你不会找他们组织去反应,让组织干涉干涉……”
“您拉倒吧!他们是什么组织?不就是个破协会吗?除了收钱,别的不管。”
见天贱奇怪地问:“他们,他们怎么是破鞋会呀?破鞋还有组织哪?”
何塞丽不耐烦地说:“不是!不是!我说的是破协会,不是破鞋会。要是破鞋都有了组织,那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啦,咱这个社会主义也就走到头儿啦。行啦,别穷白话了,我也饿了,我喂肚子去啦,您快回去吧。”说完,何塞丽就自顾自走了。
见天贱望着何塞丽的背影,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回家去了。
楼主 弘魁  发布于 2016-10-21 20:05:30 +0800 CST  
王连第出院之后一直在家养着,医生早说了,象他恢复成这样,已经是不错的了,只要以后每年输一次液,就不会有什么问题。四丫儿给爸爸雇了个保姆,已经来了半个月,喜欢搞卫生,做饭不行,她就会熬白菜,熬豆腐,熬小鱼,反正只会大锅熬,不会小锅炒,说白了,就是不会炒菜。而且,这个保姆看起来,象是刚从安徽农村出来,还没有什么经验。也正是因为没有经验,所以比较好打交道。来的时候就没说清楚,是光管伺候病人,还是光管做饭。所以,让她去做饭,她就去做饭;叫她去伺候病人,她就去抓屎抓尿,服侍王连第,倒是也好使唤。
岂不知,下楼跟别人家的保姆一串联,这个保姆也学坏了,回家来就跟王婶儿讲开了条件,说什么:伺候病人,就是光伺候病人;收拾屋子做饭,就是光收拾屋子做饭。不能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儿。非得干也行,加工资,原先说的八百不行,最少得一千二,不加工资就走人。王婶儿拙嘴笨腮的,哪说得上话。王连第要是没病,还能嚼扯几句,这一病连话都说不成了。王婶儿只好跟四丫儿说了,因此,今天四丫儿就没上班,打算跟保姆好好谈谈。
早晨吃了早点,四丫儿坐在沙发里,等保姆收拾停当之后,就让她坐下来,然后心平气和地跟她说:“郝阿姨,你有什么想法,跟我说吧。今儿我不上班。”
郝阿姨看了一眼王婶儿,坐下来面对四丫儿,想了一下说:“四姐,咱们那天在中介讲的时候,咱们可没讲又要伺候病人,又得给一家子人做饭。这可不是一个人干的活儿呀?你要是早讲了,我还不来呢,我也是五十多岁的人啦,实在是受不了喂。哪有这个样儿的呀?”
四丫儿说:“咱们也甭绕弯子,干脆点儿,要是给你涨点儿钱,你还干不干呀?”
郝阿姨说:“啥事不是活的?就看你给涨多少了。”
四丫儿不想给价,她知道你给多少,她都没个知足,不如叫她开个价,听听她的心气儿。于是四丫儿说:“你想涨多少合适呀?”
郝阿姨笑了起来,说:“这个四姐,别看年纪不大,还心眼儿怪多。涨多少合适?越多才越合适呢。能由着我妈?还是你讲个数吧。”
四丫儿说:“那什么,还是你说个数吧。”
郝阿姨坚持说:“还是你讲吧。”
四丫儿更坚定地说:“不,还是你说!”
郝阿姨想了一下说:“我讲多了也没有,要是两样都干,一个月给一千二吧。我早在咱们院子里打听了,连伺候病人带做饭,最多的,还有给一千五的呢。我是讲,咱们怪有缘分,我这人也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你讲是吧,咱就不讲那钱不钱的事情啦。你们看着合算,我就留下。不合算,我就走。你们讲吧。”
别看是农村人,别看没文化,别看外表看着朴实憨厚,其实一点儿都不傻。也是啊,人家凭什么傻呀?谁比谁低呀?而且说话干脆利落,一点儿也不黏糊。
四丫儿连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因为四丫儿知道行情,确实如同郝阿姨说的,连伺候病人带做饭,要一千二不高。于是四丫儿说:“那好,我同意。咱就算说好了,先定一年吧。”
郝阿姨却说:“不用一年,先按半年算,到时候再说。”
四丫儿心中冷笑一声,想:这个女人还是真不好斗。保姆行情总的来说,是一直在涨,定一年是怕涨了吃亏,定半年对保姆有利。可是,对主家就不利了,于是四丫儿说:“定半年也行,不过你要是不想干的时候,你一定提前一个月告诉我,你要不提前告诉我,那什么,到时候我抓瞎,你得赔偿我的损失,可别怨我不讲理。”
楼主 弘魁  发布于 2016-10-22 20:26:25 +0800 CST  
郝阿姨说:“那个我自然知道。”
四丫儿说:“一个月歇两天,这是咱们说好的,这个该不会有问题吧?”
郝阿姨忙说:“没问题,没问题。没事了吧,我做饭去了。”说完进了厨房。

听见郝阿姨打开了油烟机,王婶儿才凑到四丫儿跟前,小声说:“就爱擦客厅,整天就是擦客厅,厨房和厕所都懒得擦。我说也说不动她,你再说说她。”
四丫儿说:“那当然了。客厅是明面儿,谁来了都能看得见。厕所谁看去呀?那什么,回头我说她。您别着急,这得慢慢来。”
王婶儿一撇嘴说:“慢慢来?谁来呀?还不得我来。”
四丫儿说:“那就是您的毛病了。您得学会指使人,您不会使人,不能怨人家懒。您当雇个保姆,当个雇主,那么容易哪?您得学,得学着跟她斗心眼儿!”
过了一会儿,王婶儿说:“你说她来了,咱家那大衣柜的锁早就坏了,抽空你给我安把锁,要不那钱我搁哪儿呀?横不能老揣在身上吧。”
四丫儿问:“您身上有多少钱呀?”
王婶儿掏了一下口袋,连零带整,有一千八百多块钱,看见母亲身上装了这么多钱,四丫儿忍不住埋怨母亲,说:“妈,不是我说您,您说你身上带这么多钱干嘛?这不是找的让贼偷吗?这是什么年头儿?遍地是贼,遍地是强盗。您一个一推就倒的老太太,身上带这么多钱,您可真是没事儿找事儿……”
不等四丫儿说完,王婶儿说:“这不是给你爸爸看病,花剩下的吗?平常我也不装这么多钱,这不是……”王婶儿用手一指厨房,说:“这不是她来了吗?我不装到身上,我放心吗?”
话音儿刚落,郝阿姨端着两盘菜走出厨房,摆到餐桌上。四丫儿一看,一盘是猪肉片熬白菜,一盘是萝卜熬粉条。四丫儿不禁说:“郝阿姨,您是不是也学着做点儿别的菜,也学学炒菜,横不能老是熬菜呀。给您多好的东西,您也做不出好味儿来,那不是糟践东西吗?”
郝阿姨不阴不阳地说:“四姐,你雇的是保姆啊?还是厨师?要是厨师,只怕是一千二雇不来的!”说完,瞟了四丫儿一眼又回厨房了。
王婶儿看了四丫儿一眼,四丫儿点点头,小声说:“这个娘们儿,还真是不好斗。先凑合着干吧,实在不行再说。”王婶儿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楼主 弘魁  发布于 2016-10-22 20:26:46 +0800 CST  
掌灯的时候,一家人总算坐在了一起,大牛深有感触地对每天美说:“老婆,我总算盼到了这一天,十六年呀!不容易,都不容易!来,都举起酒杯来,庆祝咱们家团员啦。”
待大伙儿喝了这杯酒之后,大牛又对洪伟和小蕊说:“我不在家,难得你们还肯跟我的儿女……怎么说呢?谈恋爱,搞对象,是吧。我谢谢你们。来,再干一杯。”
看三个人喝完了这杯酒,小伟说:“爸,我就等你回来呢。我们俩……”
不等小伟说完,每天美打断他说:“你爸刚回来,着什么急呀?”
小蕊在桌子下边拉小伟的衣裳,小伟只好不说了。
洪伟问:“爸,您说小秀老不愿意要孩子,这怎么办呀?我都快四十啦。老这么拖着,赶明儿想要都要不了啦。您说是不是?”
大牛听老婆说过,这个姑爷比女儿大一轮,今年三十六了,想要个孩子也是理所当然的。于是他望着女儿小秀问:“你什么意思呀?来,尝尝我做的鱼。”
大伙儿都把筷子伸到了鱼盘子里。
小秀淘气地一笑说:“人家不想那么早就生孩子嘛,生了孩子,体型就毁啦。”
大牛一边吃一边不置可否地说:“也不至于吧。你妈生了你们俩,也没见发胖,也没有毁了体型呀。”
洪伟立即放下筷子说:“对呀,还是咱爸说的对。自从我见咱妈那天起,咱妈一直是很好的身材呀。”
小秀把筷子头含在嘴里,冷笑着说:“你可真会拍马屁!小心尥蹶子踢死你!”
洪伟当即嗲声嗲气地对每天美说:“妈您瞧她呀,您不管她呀?”
小伟嫌弃地说了一句:“贫气!你们俩也不嫌肉麻!”
小蕊赶紧打岔说:“妈,我爸也回来了,要不那什么……我们就起结婚证吧?”
每天美漫不经心地说:“起吧,我没意见。”
大牛看了每天美一眼说:“什么叫没意见呀?这是大好事,是高兴的事。办了结婚证就结婚,我赞成!都老大不小的了。”
小伟马上说:“可是我们没房子,没地儿,怎么结婚呀?”
这话说得大牛有些不好意思,他问小蕊:“小蕊,你嫌不嫌咱家屋子窄气?”
小蕊坦然地说:“我不嫌。”
大牛并没看每天美,直接说:“那就好办,那就……你们住大间,我们老俩住小间。等我挣了钱,给你们买大房子,先委屈委屈你们。行吗?”
小伟和小蕊齐声说:“行。”
每天美一看,已经是这样了,也就没说话。
大牛问洪伟:“洪伟,我听你妈说,你是做烟酒生意的。这行怎么样?好做吗?”
洪伟说:“好做。一年到头儿,请客送礼,公款吃喝,什么时候离得了烟和酒呀?次烟次酒还不行,就得好烟好酒,越好越好。您看不见,好白酒这几年的价格,这是涨了多少倍呀?在银行里存钱,都不如在家里存酒!越是高档……”
楼主 弘魁  发布于 2016-10-22 21:01:25 +0800 CST  
大牛打断洪伟问:“这……里头,是不是也包括假烟假酒呀?”
洪伟笑了一笑说:“您到底不是一般人。是,这高档酒假的多,真的少。哪有那么多真茅台,哪有那么多真五粮液呀?生产不出来!您得说这架多少人喝呀?从中央到地方,从北京到边疆,就是到了一个小县城,他们也是天天喝五粮液,天天喝茅台。不喝白不喝,喝了也白喝。这话,连三岁小孩儿都会说。所以说,下边喝的呀,十有八九都是假的。还包括一些星级酒店,卖真的不赚钱,卖假的赚大钱,干嘛不卖呀?”
小秀冷笑一声道:“这回可说到他那行去啦。卖酒这本生意经,您就问他,他可内行啦。”
小伟不屑地说:“干的是违法的事,挣的是昧心的钱。”
洪伟瞟了一眼小伟,没说话。
小秀不服气地说:“你倒不违法呢,可是你挣不来钱。”
大牛瞪了小秀一眼:“说什么呢!”转过头来,他又问小伟:“你这会儿干什么呢?”
小伟不好意思地说:“咳,见识少,上了一回传销的当。还好,那回看您去,您一跟我说,我赶紧就撤了。损失嘛,三千多块钱,那是不可避免的,算是花钱买个教训……”
每天美不等儿子把话说完,冷笑了一声说:“有钱买教训,也舍不得给妈花。”
小伟垂着眼皮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后来我就开了一个小铺,卖珠子穿珠子。”说着把自己的胳膊朝父亲一伸,让父亲看他手上戴的手串。
大牛这么些年在监狱里,他哪知道儿子手臂上戴的是什么,就问:“这是什么呀?”
小伟说:“上回我跟我妈说,想上小蕊他爸那儿去养鱼,我妈不赞成,我也就没勉强。后来我看戴手串的人越来越多,我想就做这生意吧?本钱不用太多,有个万儿八千的,就够了,又不用跟人借钱。哼哼,再说,我也借不着钱。”说完,他看了洪伟一眼。
大牛问:“怎么样啊?生意?”
小伟说:“还凑合。干了俩月,挣了一万多。”
每天美很惊讶地瞟了儿子一眼。
大牛用手指了一下儿子手上的手串问:“你带的这是什么?值多少钱?”
小伟说:“我戴的是多宝串,这是珊瑚,这蓝的是绿松石,这是蜜蜡,这是象牙,这是砗磲,这是琥珀,这颗长珠子是天珠。我凑这串珠子花了六千多,现在大概得一万出头儿了吧。”
洪伟把手伸过来说:“那你看看我这串,值多少钱?”
小伟说:“你这串当然值钱了,现在得四、五万吧。你多少钱买的?”
洪伟自豪地说:“一万二,买了有四年了。”
大牛不禁感到有些惊讶:“这是什么东西,这么贵?四年就涨了这么多?”
小伟十分内行地解释说:“他这是南红玛瑙,云南保山料,颜色柿子红,是老的。但他这不是全品相,要是全品相,价钱还得高。你摘下来,我仔细瞧瞧。”
洪伟把手串摘下来,递给小伟,小伟一颗一颗地认真看了一遍说:“你这串还真不错,买值了。”说着还给了洪伟。
洪伟把手串带上后说:“有钱就买东西,千万别存钱,谁存钱谁上当。”
小秀不满地瞥了一眼洪伟说:“你说谁呢?”
楼主 弘魁  发布于 2016-10-23 19:58:17 +0800 CST  
洪伟笑了笑说:“我说的是理儿。爸您说是不?咱就说这百行百业,谁挣钱最多?还就得说是银行。这年头儿,说法院是吃了原告吃被告,银行就是吃了存款吃贷款,黑着哪!吃得多少企业倒闭,吃得多少人跳楼自杀!真是吃肉不吐骨头,银行可不是慈善机构。再说了,这年头儿就连慈善机构,也他妈不是东西着哪!我从来都不捐款。你们不知道,我有一同学在一个慈善基金会上班,嚯,他们那福利太让人眼馋了,那捐款可着意儿花,每年两次出国旅游,如果不愿意去,可以拿别人的机票和团费报销,一到年底,那钱就发得海啦……”
小伟说:“还有那电老虎,电力系统,我一个同学接他爸的班,进了电业局,成天吃香的喝辣的,走到哪儿吃到哪儿,走到哪儿拿到哪儿。这还不算,单位一万二一米买的房,卖给他们职工三千六,算经济适用房,一人可以买两套。还有交通系统,你就说这有名的杜大爷,杜家坎收费站,京石高速收了多少年,早就过期了,但是人家改个名照样收,这回收到香港澳门去了,这还得收多少年呀?”
洪伟说:“多少年他也有个头儿,到时候他就没理由收了。”
小伟冷笑一声说:“看把你愁的?到时候,人家不会改成北京到巴黎,叫京巴高速,照样儿收!”
小秀扑哧一声笑了,道:“那不成了狗高速了吗?”
小伟说:“对,还就是狗高速!全世界的高速路,就是中国收费多。”
洪伟点点头说:“你说的也是。你就拿比说这个出租车行业吧,这公司算个什么东西?他管什么呀?凭什么收这么高的份钱?这不就是赤裸裸的剥削吗?你要开个体出租车呀,门儿也没有!不给你起照儿。人家有权有势的,贷款开出租车公司,然后招聘司机,司机来了交风险抵押金,拿风险抵押金还银行贷款,然后坐收份儿钱,典型的空手套白狼!这不吗,有的司机为了挣这个份钱,连命都搭上,疲劳驾驶,死到方向盘上啦!这叫什么国家?这叫什么世道……”
大牛马上打住了洪伟,说:“行行行,到此为止。咱不说这个了啊,这是国家的事,这是政府的事,咱们平民百姓,咱管不了,说也没用,那咱就不说。莫谈国事,莫谈国事。”
小秀忍不住笑着说:“瞧瞧我爸,都叫政府专政怕了。没事儿,现在说什么都不犯法,没有反革命那一说了。”
突然电话铃声响起来,小秀拿起电话啊了两声,就把电话给了父亲大牛。大牛一边接电话一边抽着烟,也没见他说什么,最后答应了一声就挂上了。
每天美奇怪地问:“谁呀?”
大牛犹豫了一下,说:“一个狱友。”
每天美问:“出来啦?”
大牛说:“当然出来啦,不出来怎么给我打电话,早出来二年了。”
每天美不放心地问:“叫什么呀?找你干嘛?”
大牛坐下来说:“外号叫黄毛,没事儿,就是问候一下。”
每天美担心也是吸毒的,就追问:“他……这个黄毛,也抽?”
大牛没说话,看了一圈身边的孩子,点了点头。
每天美顿时火冒三丈:“我说你是狗改不了吃屎是怎么着?刚到家你就搭钩这种人,你还想进局子是怎么着?监狱你还没坐够是怎么着?”
大牛解释说:“这孩子跟我不一样,他是因为对象跟他分手,一时想不开,才沾上了吸毒。而且黄毛也不是因为吸毒进去的,他是因为跟人家打架,失手伤了人命,他不是主犯。”
每天美更有气了:“哦,吸毒还不算,还打死人!你怎么净跟这种人来往呀?”
洪伟也担心地说:“现在吸的毒,可跟您那时候不一样了,您那时候是大麻,能戒得了。现在可是溜冰,是冰毒,冰毒是戒不了的。我看您也是少接近这种人。”
楼主 弘魁  发布于 2016-10-23 19:58:40 +0800 CST  
大牛说:“黄毛不是溜冰,他是吃摇头丸,是在迪厅里打架。我跟他认识,主要是他会裁缝,学裁缝他是我的老师。我说出来以后开裁缝铺,也得他帮忙……”
每天美不耐烦地打断大牛说:“行啦行啦,你给我打住吧啊。咱们宁肯不开这个裁缝铺,咱们也不能搭钩他!今儿个,我可是当着满堂的儿女,给你说明白啦,你要是胆敢跟这小子拉呱,可别怪我不给你脸面!你要是让我抓住把柄,你就给我走出这个屋,滚得远远的,永远别回来!”说道这儿,每天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我怎么这么命苦呀?我等了十六年哪,谁知道我这十六年,是怎么过的呀……”
小秀赶紧走过来搂住母亲的肩膀,安慰母亲:“行啦行啦,我爸刚回来……”
每天美说:“刚回来就弄这个事儿呀?啊?还不如不回来哪!叫我着急,叫我不松心。”
小伟连忙朝小蕊使了一个眼色,小蕊也赶紧凑到每天美身边,一边给每天美捶后背,一边细声慢气地安慰每天美。
洪伟是个姑爷汉,什么话也不好说。小伟虽是儿子,但是他知道在母亲面前,他不得烟儿抽,父亲没准儿倒能靠得上,所以他也不敢说什么。大牛没想到接了一个电话,闹得一家人饭没吃好,话也说不成了,有些扫兴。他只好放下筷子,坐到沙发上抽烟去了。洪伟和小伟把桌子收拾干净了,小秀和小蕊把碗筷洗好,几个人又安慰了每天美几句话,然后就一起走了。

第七章:是个男人就得担当
楼主 弘魁  发布于 2016-10-23 19:59:05 +0800 CST  
郝阿姨在王连第家刚干了一个半月,突然提出要走,王婶儿赶紧告诉了四丫儿,于是四丫儿下班急忙回了家。一见面,四丫儿就问郝阿姨是怎么回事,郝阿姨说:“四姐,我也不用跟你讲谎话,实话跟你讲吧,咱们小区里有一户人家,家里有个八十岁的老婆婆,是半身不遂,人家给我开的工钱是一个月一千五,你讲我是不是应该过去呀?更何况那边是伺候女的,这边是伺候男的,到底男女有别,不方便是不是?”
四丫儿听了这话,想了一下说:“倒也是,哪儿给的钱多就去哪儿呗。可是,咱们早就说过,你要是不干了,得提前一个月告诉我,不能让我措手不及。那什么,你这儿一甩手走了,让我上哪儿去抓个保姆去呀?你怎么也得给我点儿时间是不?你要是眼下就要走,那什么,咱们可是说过的,你得赔偿我的损失,那就得扣你一个月的工资。”
郝阿姨说:“你扣一个月的工资,是不是也太黑心了!我在你们家总共做了一个半月,照你这么讲,你只给我半个月的工资,天底下也没有这么黑心的呀?”
四丫儿冷笑一声说:“那你就别走呀,等我找着保姆你再走,我也可以不扣你的钱。”
郝阿姨说:“四姐,明摆着那边是一千五,这边才给一千二,我在你们家做一个月,就损失三百块钱,这个损失哪个给我补呀?我讲我可以不走,但是从现在起,你能给我按一千五的工资算吗?再者说了,你即使给我一千五,到时候你找到人了就让我走,可是人家那边也找下人了,我上哪里做去呀?这不是把我的事情给耽误了吗?”
四丫儿:“那你什么意思吧?”
郝阿姨说:“我的意思就是,我现在就走,你给我一个月的工资就行,我少要半个月的工资,这半个月的工资也是六百块钱呢。你讲,这样行不行?”
四丫儿说:“不行!噢,你一甩手走了,我这儿怎么办呀?我知道,你想走强留也是留不住的。咱们好说好散,你再给我三天的时间,我去找人,那什么,我找着人了,你再走。这样横是可以了吧?人做事总得讲理不是?”
郝阿姨低头想了一下说:“三天太长了,两天吧,我只等你两天。家政公司有的是人,去了就可以叫一个,就怕是你给人家开的工资太低,要是那样,你是找不来人的!”
话里还带刺儿,四丫儿听了很不舒服,但是也没办法,只好答应了。
事已至此,四丫儿赶紧往家政公司跑,还不错,第二天就带回一个来,这个保姆是四川人,讲好的工资是一千五,因为再找一千二的,实在是找不来。四丫儿带着这个姓汪的保姆一进门,郝阿姨赶紧收拾了自己的小包包,接过王婶儿给的一千二百块钱,抬脚就走了,连头也没回。行动如此慌张,一时让四丫儿起了疑心,她马上把汪阿姨安排到厨房,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让汪阿姨做饭,然后走出来提醒王婶儿:“妈,我怎么觉着这个郝阿姨走的有点儿奇怪呀?该不是偷了咱家什么东西吧,妈,您看看您的钱少了没有?还有什么东西丢没丢?”
王婶儿赶紧打开大衣柜,拉开抽屉,拿出一个马粪纸盒子,打开盒子一看,王婶儿惊讶地叫起来:“哎呀,我的钱少啦?”
四丫儿问:“那什么,少了多少?”
王婶儿把钱认真地点了一遍,说:“少了六百。”
楼主 弘魁  发布于 2016-10-24 20:43:04 +0800 CST  
四丫儿想了一下,小声对王婶儿说:“妈,您还别说,咱扣她六百,她就偷咱六百,这个农村老婆子,做事还挺有分寸,少了不拿,多了也不偷。可是那什么,咱一没有抓住她的现行,二也没有任何证据,说不出来道不出来,你看这事儿闹的,城市人叫他妈农村人给骗了。这他妈安徽人真不是东西!我不是叫您把钱藏好了吗?您是怎么藏的呀?”
王婶儿委屈地说:“你说咱们这个家,我往哪儿藏呀?叫你给我安个锁,你也不给我安。你说不叫我在身上带那么多钱,我一想也是,上街买菜身上有一百块钱就够了,剩下这一千块钱就搁柜子里了。咱这个大衣柜的门子坏了,一拉就会响,她要是偷,我应该听得见呀……”
没等王婶儿把话说完,汪阿姨立即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十分严肃地对四丫儿说:“这位四姐呦,我嗦你还是赶快把锁头装上吧,不然的话,你们家这个活计我可做不来。我们出来做事,挣钱是小事,人的名声要紧!我们丢不起这个人呦!”
四丫儿不耐烦地说:“你做你的饭去,这儿没你的事。”
汪阿姨却坚持说:“你啷个累么嗦话噻?啷个嗦没有我的事噻?前边走的是保姆,后头进来的我也是个保姆,你屋头丢了钱,是你们不谨慎,为啥子骂人家不是东西?安徽人是咋的?四川人又是咋的?啥子都不要嗦啰,你还是赶快装上锁头,不然的话,我是一时一刻都不能在你屋头停的。”
四丫儿一见此情此景,只好起身出去买锁子,买回锁子又打电话找来物业的人,给大衣柜装上锁,汪阿姨叮嘱王婶儿把钱放好,又嘱咐王婶儿把钥匙收好,这才没话说了,然后进厨房做饭去了。
四丫儿跟王婶儿交代了汪阿姨一个月休息两天,每月五号给汪阿姨开工资,因为汪阿姨有个儿子在北京读大学,汪阿姨在北京打工是给儿子挣学费,要不然人家也不愿意出来。俩人正说话,五丫儿回来了,四丫儿说:“嘿,你可真会挑时候,早不回来,晚不回来,我这儿把活儿都干完了,人家你回来了,真是有福之人不用忙。”
楼主 弘魁  发布于 2016-10-24 20:43:28 +0800 CST  
五丫儿翻着白眼儿说:“又怎么啦?你又干了什么活儿啦?”
四丫儿说:“这两天把我忙得脚巴丫子朝天,你老先生在外边躲清闲,你说我干什么活儿啦?这跑家政,雇保姆,买锁子,找物业,安锁子,哪一样不是我在跑?跑得我的脚后跟生疼!”
五丫儿却说:“谁叫你爱穿高跟鞋,你要是穿一双跑鞋,再也不会脚疼的。”
四丫儿最怕别人说她个头儿矮,所以五丫儿一说她爱穿高跟鞋,她就闭口了。
王婶儿问五丫儿:“你怎么回来了?我这儿哪是家呀?简直就是你的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抽不冷子来一回,还怪稀罕,有什么事儿呀?”
五丫儿说:“没事儿就不能回来呀?我给您送喜讯来啦!您就儿子没死,明天就回来啦!”
四丫儿问:“你怎么知道的?那什么,他给你打电话啦?”
五丫儿啊了一声,端起母亲的茶杯子,喝了几口茶,又接着说:“六神儿跑到四川峨眉山去啦,他想跳崖自杀,结果叫人家给救了,死也没死成。”
王婶儿长出了一口气,埋怨五丫儿说:“这么好的大喜事,你倒沉得住气,我快点儿告诉你爹吧。自从六神儿走了以后,这个老东西成天就是睡觉,人都睡傻啦。”说着,王婶儿走进小卧室,把王连第摇醒,告诉他:“老头子,老头子,醒醒,醒醒。你儿子明天就回来啦!”
王连第闻听此言“噌”地一下就坐起来了,他连忙问王婶儿:“谁?谁?谁回来啦?”
王婶儿说:“六神儿,你儿子!”
看样子王连第想用手摸头,但是手才刚抬起来,又耷拉下去,忽然一仰身子又倒下了。王婶儿奇怪地问:“你怎么啦?老头子?哎,你是怎么回事呀?你们快来呀.”
四丫儿和五丫儿也连忙跑进小卧室,几个人摇晃王连第,摇晃半天,王连第一声不吭,这下吓坏了娘儿几个。汪阿姨闻声也从厨房跑过来,她把手放在王连第的鼻子跟前一试,哎呀一声,说:“不好啦,人走啰!“
五丫儿还不明白地问:“谁走啦?”
汪阿姨瞪大眼睛说:“你们的爸爸呀,走啰,就是死啰!啷个大的人,啥子都不晓得。”
娘儿几个这才闹明白,原来王连第竟然死了!事情发生的这么突然,几个人都没想到哭,大眼儿瞪小眼儿,都闹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汪阿姨奇怪地自言自语道:“这大城市的人硬是怪地很,人都死啰,儿女不哭,堂客也不哭,这是啥子事情呦?”
王婶儿问汪阿姨:“你没闹错吧?他,他……他真的死啦?”
汪阿姨冷笑一声说:“我嗦死啰就是死啰,你要是把他整活啰,你就是神仙!”
王婶儿把手也放到王连第的鼻子跟前试了试,果然没气儿了,王婶儿这才一屁股坐在床铺上,傻了,愣了一会儿,她好像还不相信,又转过身去,摇晃王连第,一边摇晃一边问:“老东西,你真的死啦?啊?哎呦,老头子吔,你怎么这么没福哦,你儿子明天就回来喽,偏偏你今天就走喽,你说儿子回来,也见不到你的活面儿喽……”一边唠叨一边哭起来。
四丫儿和五丫儿也跟着象蚊子叫一样,细声慢气地哼哼起来。
还是汪阿姨明白,她忽然说:“你们怎么也不叫救护车呀?也不晓得救得过来救不过来。”
五丫儿立刻还言道:“你不是说已经死了吗?”
汪阿姨说:“我嗦死啰,就是死啰?我又不是医生,你们不叫救护车,与我有啥子相干?”
四丫儿阻止五丫儿:“别闹了,那什么,叫救护车吧。”
五丫儿打了电话,只等了十分钟,救护车就到了楼下,医生护士抬着担架进了屋,经过检查,医生说是心肌梗,叫救护车晚了,人已经没救了。然后,医生问王婶儿怎么办,死人拉走不拉走,王婶儿还有些犹豫,五丫儿说:“留着他干嘛呀?快拉走。本来这房子就不能死人,一旦死了人,将来卖的时候就不好卖,谁买房子都膈应这房子死过人。”
四丫儿瞪了五丫儿一眼,说:“咱妈还活着哪,你就惦记卖房子,你什么意思呀?”
五丫儿冷冷地说了一句:“我没意思,装车。”就不理四丫儿了。
于是,护士就把王连第装上了车,四丫儿让五丫儿拿上钱,跟着救护车去太平间办手续,自己留下陪母亲,五丫儿什么话也没说,就拿上钱跟着救护车走了。
楼主 弘魁  发布于 2016-10-25 20:27:47 +0800 CST  
四丫儿给母亲擦了一把脸,安慰了母亲几句,转过身来对汪阿姨说:“你看,我爸爸也走了,本来我们找你主要是伺候我爸爸,光我妈一人,她能出来进去的,自个儿能做饭,所以也用不着保姆。但是我已经把你叫来了,那什么,你要是愿意留下呢,你就留下,可是有一样,工资就不能给你一千五了,因为不用伺候病人。之所以给一千五,是让你伺候病人,现在病人没了,工资当然就不能给你那么多了。你要是不愿意留下,那什么,你走也行。你说呢?”
汪阿姨问:“不给一千五,给好多?”
四丫儿说:“八百。”
汪阿姨脑袋摇晃得象拨浪鼓,连说:“不行不行!走啰,走啰。哎,今天这一天,你给我好多钱?我总不能白跑一回吧?”
四丫儿毋庸置疑地说:“按一千五算,一天五十。”说完,给汪阿姨拿了五十块钱。
汪阿姨接过那五十块钱,摇晃摇晃,装在身上,撇了一下嘴,说:“好大方呦。”说完推开门走了。
关上门,娘儿俩这才慢条斯理地哭起来。哭了一阵儿,四丫儿给其他姐妹挨个打了一圈电话,告诉她们父亲死了,弟弟明天要回来,让她们明天一早起都过来,商量父亲的后事。
楼主 弘魁  发布于 2016-10-25 20:28:09 +0800 CST  
二丫儿接到四丫儿的电话后,感到很为难,因为自从她把胖丫儿的房子卖掉之后,姐儿俩还没有见过面,不管怎么说,自己做的这事情都是不占理的。甚至可以说,手段是卑鄙的。可是,现在父亲死了,而且失踪的弟弟明天就要回来,这两件事,无论哪一件事都躲不开,都必须得去,更何况是两件事赶到一起了。所以,明天必须回母亲家去,这是毫无疑问的。
但是,二丫儿心里又很怵头,因为这事情不只是得罪了胖丫儿,因为是父母的拆迁房,按说三丫儿和四丫儿也都有份,真要是打起来,她们当然会站到姐姐胖丫儿那一边。此时,唯一能和自己站在一起的只有五丫儿,因为二丫儿已经给了五丫儿十五万,当下最可以信赖的人就是五丫儿。于是,二丫儿赶紧给五丫儿打电话,电话通了,二丫儿说:“小五儿呀,你四姐给你打电话了吗?你知道咱爸死了吗?噢对了,还有六神儿明天要回来的事儿。”
五丫儿说:“我当时在场啊,我怎么会不知道?是我把咱爸送到太平间的。”
二丫儿说:“噢对了,我忘了。你说,明天咱们要是都到了一块堆儿,大姐要问卖房的事儿,咱们怎么说呀?”
五丫儿冷笑一声说:“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呗。”
二丫儿解释道:“你看你,还跟我这儿卖起关子来了。我不是说从卖了房子到现在,我还一直没见过大姐呢,大姐会不会跟我撕扯起来呀?你还别说,我可真有点儿犯怵。”
五丫儿不在意地说:“丑媳妇总得见公婆,躲是躲不过去的。你怕什么呀?你要是真害怕,当初你就别干这事儿。你已经干了这事儿,害怕也没用。还好,你是个明白人,你分了一半钱给我,那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踏踏实实的。有我呢,到时候我顶住,咱们是兵来将挡,水来土屯,有我顶着,你什么事儿都没有,你就放心吧。”
二丫儿仍然不放心地说:“你光说叫我放心,你不拿出一个可行性的办法,我怎么能放心呢?讲比说吧,人家四丫儿和三丫儿也要分一份,大姐那儿就更甭提了,咱俩怎么办呀?咱们是不是得拿出一个方案来呀?”
五丫儿说:“是呀,是得想一个办法,这事儿我也不是没想过。我觉得啊,还是分钱比较公道,主要是跟她们怎么说,说房子卖了多少钱的问题,这个事儿,咱俩事先必须商量好,口径必须一致,不能让她们听出毛病来。”
二丫儿说:“是呀,我也是这么考虑的。我想啊,咱们跟她们就说卖了二十万,然后五个闺女一人四万,要是这样的话,咱俩一人还得再拿出六万块钱来,加到一块儿是十二万,给她们姐儿仨分,一人分四万。四五二十,正好是二十万……”
五丫儿说:“不对,咱俩得一人取八万,加到一块儿是十六万。在她们仨面前,你得假装給我四万。再者说,你拿出十六万来,才能证明你留了四万,你卖的是二十万呀。让她们看着,我当场拿了四万,才证明我跟你没关系呀。”
二丫儿急了,说:“噢,我拿出八万去,我不往回拿了。可是你拿出八万,你又拿回去四万,那,我不是亏啦?你倒不傻!”
五丫儿说:“你看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我回头再给你两万,这不就平均了吗?”
二丫儿明白了:“哦,是这么回事呀。”
五丫儿忽然问:“那六神儿呢?总不能没有人家儿子的份儿吧?”
楼主 弘魁  发布于 2016-10-25 21:14:26 +0800 CST  
这下二丫儿又闹不明白了,她不知道五丫儿是怎么想的,但是她非常清楚地知道,五丫儿肯定也不会愿意往外多拿钱的。可是她又不明白,五丫儿干嘛忽然提出六神儿来,此时提出六神儿是什么意思,于是她试探地问:“你说六神儿,那要再给六神儿一份儿,咱俩不就又得往外掏吗?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就跟二姐我说实话,说实在的,要是跟你绕弯儿,斗心眼儿,我还真绕不过你,也斗不过你。”
五丫儿立即反驳说:“什么话呀?我不过是想到哪儿就说到哪儿,我能有什么意思呢?人家是正经八百的儿子,当然有继承权呀!不过,咱妈不是现在还有住的这套三居室吗?咱们可以这么说,到咱妈死的时候,这套房子是六神儿的,闺女们就都没事了……”
二丫儿当即说:“你是真的呀?咱妈死……哎不是,咱妈百年之后,你以后说话注意点儿,别死呀死呀的,多难听!合着咱妈死……不是,咱妈百年之后,你真的放弃妈这套房的继承权吗?你跟我说实话,我这人是直肠子,你稍微说得含糊点儿,我就听不明白。”
五丫儿结实说:“我说的不过是缓兵之计,到咱妈死……哎不是,到咱妈活一百年的时候,我说二姐,咱妈能活得了一百年吗?”
二丫儿有点儿不耐烦地说:“百年只是个说法,谁能活得了一百年呀?那么大个人,什么都不懂!百年之后是代表死的意思。人们说死,觉得不好听,所以才说百年之后……”
五丫儿打断二丫儿说:“我知道我知道。这么说只是个说法,因为咱们这么说,合情合理,谁也没有反对的道理。但是当真到了咱妈死……啊不是,到了咱妈百年之后,谁说闺女没有继承权呀?法律上有吗?是不是?只是口头上这么一说,也不写什么字据,上嘴皮儿一碰下嘴皮儿,有什么难的?咱们走一步说一步,走哪儿说哪儿。起码眼下咱俩少出点儿血,更何况六神儿都不想活了,钱财乃是身外之物,他也不会在意这个事儿的,二姐你说呢?”
二丫儿这回总算听明白了,她也不相信到母亲死的时候,五丫儿会放弃她的继承权。听五丫儿这么一解释,二丫儿心里彻底踏实了。于是,姐儿俩约好一起去银行取钱,一人取八万,凑成十六万,先由二丫儿保存,明天到母亲那里,当面儿分给大姐、三丫儿和四丫儿。为了不让她们起疑心,五丫儿也拿一份,然后瞅机会,五丫儿再退给二丫儿两万。俩人分手时说好,明天到了母亲家里,先说分钱的事,当场给她们姐儿仨分钱,少废话,也不用废话。然后就赶紧转话题,说六神儿回家的事,不给她们留下考虑和多虑的时间。
楼主 弘魁  发布于 2016-10-27 20:53:31 +0800 CST  

楼主:弘魁

字数:167823

发表时间:2016-08-14 04:14: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6-11-25 15:06:05 +0800 CST

评论数:154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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