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小说连载《霍乱》

第十七章 温柔一枪

庞道格躺在床上,把这支世界上现存口径最大的手枪两手端平,瞄准墙上的“叶苏爱世人”的张贴画,扣动扳机。
“嘭”的一声,枪膛里发出撞针击空发出的钝响。刚才一拿起这支枪,凭份量庞道格就确认了手枪里没有上子弹。
张贴画上叶苏的白脸,在庞道格眼中早就变成了辛格的黑脸。随着枪击发的声音,他仿佛看到辛格的鼻子变成了一个大洞,里面流出来绿色的咖喱。
“好家伙,连空枪都听着这么带感。”庞道格咧嘴笑了,正想再开几枪,过足给辛格爆头的干瘾,忽然听到隔壁的铜管音乐响了起来。
庞道格住的是一套三居室,分租给三个学生。左边是主人房,有独立卫生间,住的也是一个C国留学生,还是庞道格的老乡,沪东来的女孩子,模样还不错。右边住着一个本地男孩儿,女朋友是一个鼻子上有小雀斑的斯堪迪纳维亚女孩儿。
庞道格本想有机会跟这个沪东女孩子搭讪一下,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嘛。说不定可以……没想到,不几天就发现这个女孩儿几乎天天换男朋友。庞道格甚至怀疑,她是在用这个挣外快。而且来的男的这品味实在是,怎么说呢,很多都是祖籍F洲的赫兄弟。庞道格还是有底线的,实在提不起兴趣,去赫兄弟战斗过的地方补枪,也就断了交往的念想。倒是有时候在厨房碰上,那个女孩儿挺着一对夸张的大胸,有意无意往庞道格胳膊上蹭,庞道格都忍了。
这会儿音乐一响,准是那女孩儿的“男朋友”又来了,就是不知道是个什么品种。果不其然,隔壁想起一个喉音很重的声音,用赫兄弟特有的调调说:“Come on, show me your pussy.”
这种老公寓楼隔音很差,隔壁的声音简直就像在耳边,想不听都不行。那女孩儿可能是英语还不太行,也不怎么说话,只是“吃吃”的笑。然后是那赫兄弟一顿碎嘴,接着是“吧唧吧唧”亲嘴儿的声音,再来“丝丝拉拉”脱衣服的声音,最后主旋律终于上演了:“Oh yeah,baby……soft, soft, soft……”
至于能让大胸女孩儿soft多长时间,就看这位赫兄弟的战斗力了。
庞道格一阵心烦,翻了个身,把脸扭向另一边。没想到这边的小伙儿和雀斑女孩儿也开战了,小伙儿兴奋的声音响起:“Am I right?”
平时挺文静的一个雀斑女孩儿,可能因为抽烟,这嗓门不是一般的粗,听着简直像个男的:“Stop, don’t……stop……go deep,go deep,go……”。
这边“soft”,那边“go deep”。
“go deep……”,
“soft……”,
“soft……”,
“go deep……”
左右夹击之下,庞道格终于放弃了抵抗。低头一看,不知何时,自己的眼前升起一座绿条纹的贝都印帐篷。原来是下身的睡裤,已经快要被自己的肉枪给捅破了。
庞道格把手里的沙漠之鹰丢到一边,自嘲的笑道:“马勒戈壁,这铁枪再好使,也得先顾着我二弟啊。”
他翻身下床,穿好衣服,出门下到地下车库,开上自己的保时捷越野车,“唔”的一声不见了踪影。
半小时以后,他出现在市区一座颇有名气的脱衣舞厅。他是这里的常客,把车钥匙扔给门口的保安,顺便扔出一张二十米元的绿纸,然后走了进去。
坐电梯到地下室,大厅里的音乐震耳欲聋。五光十色的舞台上,一个细腰长腿,金发飘飘的年轻女孩儿,穿着黑色皮质比基尼,一尺高的黑色高跟鞋,正在围绕着钢管旋转。看长相,就知道是一个东鸥兀柯蓝一带的女孩。绕了一会儿,又上来一个穿白色比基尼的赫女孩儿,巨乳肥臀,腰还特别细。上来一把就扯掉了金发女孩儿上身一边的吊带,金发女孩儿一边的蓓蕾露了出来。赫女孩儿贴上去,一边翘起自己的大屁股对着观众,大幅度画着八字;一边两手搭在金发女孩儿肩上,伸出舌头,做势上下舔那女孩儿的蓓蕾。
底下的观众来了情绪,嗷嗷直叫,有人扒下自己的衣服在空中甩动,绿纸像雪片一样向台上飞去。这间舞厅的消费相当高,好处是来的都是正经人,而且不容易被州警盯上。庞道格甚至见过不止一次,穿便装的州警到这里要Blow job.
庞道格已经箭在弦上,顾不上看台上这些虚凰假凤,分开人群直奔后台。在灯光昏暗的过道里,碰上一个认识的香江领班,庞道格塞给他二百米金,意思说“不要打扰”。香江领班伏在他耳边说:“克劳迪娅对吧?二楼217。”
庞道格奔到217门口,这种包间实际非常小,跟个大一点儿的Hot tub差不了多少。也没有房门,只是挂着一张拖到地的天蓝色厚绒布帘子。庞道格掀开帘子进去,紧靠门口的矮榻上坐着一个娇小玲珑的女孩子,见有人进来,先是往后一躲,等看清楚庞道格的长相,欢呼一声“Bobby!”就扑上来,两手搂住庞道格的脖子,小脑袋在庞道格怀里拱来拱去。这情形,就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妹妹,见到了自己的大哥哥。
克劳迪娅是个沫西格女孩儿,一个纯种的白沫,来了这里没多久。她的长相继承了希班雅裔的热烈美感,头发卷曲,鼻梁高挺,嘴唇丰满,身材也不像一般沫西格女人那般粗壮,而是非常娇小轻盈。一对饱满的木瓜奶,舞蹈的时候就会上下跃动。她的斗牛舞跳的非常好,探戈也很棒。庞道格觉得C国国内那些舞蹈学院的女孩子,跳的给克劳迪娅提鞋都不配。第一次见她,庞道格就喜欢上了她。已经有心把她接出去,跟自己一起住。大不了给舞厅老板一笔钱,没什么买卖是不能谈的,庞道格这样想。克劳迪娅自从知道了庞道格这个想法,就开始天天盼着庞道格的到来。
克劳迪娅死死抱着庞道格,感觉自己的小腹被顶痛了,伸手一抓,捂住了那一片怒放的青春。她抬起头调皮的一笑,对着庞道格眨了眨大眼睛,长长的睫毛煽动中,整个人蹲下去,解开庞道格的裤门,冰凉的小手伸进去,掏出来一只黒缨长枪,张开红唇,就要替庞道格打磨一番。
庞道格却是不愿克劳迪娅这么为自己做事,他觉得这样有点,怎么说,有点辱没了这个极具舞蹈天分的女孩子。他俯下身,一把把克劳迪娅抱起来,扯开她的丁字裤,抬起她的一条腿,扛上自己右肩,两手搂住她的细腰,把克劳迪娅整个人腾空顶在墙上。上面吻住红唇,吸出香舌,温柔的吮咂;下面收紧臀部,晃动早就怒不可遏的黒缨长枪,找准鼓包中间那条蜜缝儿,往里一顶。长枪缓慢的,但是毫不犹豫的,闯进了一片泥泞紧窄之地。
楼主 群魔乱舞2020  发布于 2020-03-18 22:30:26 +0800 CST  
本人关于抗疫官场小说《毒城》的几点说明 (2020-03-18 21:08:36)
首先,本书试图写成一本官场寓言式的小说,所有医学内容都是假托。计划写成三部,共100万字左右。目前推出的是第一部,时间是从十年前开始,第二部是大概五年前开始,第三部是今年。

其次,本书涉及社会生活的面比较广,对于一些年龄太小,或者知识阅历不足的读者,可能理解起来,会比较困难。

再者,出于刻画人性的需要,性和暴力的内容本人以为必不可少,请不喜欢这些的读者,尤其是女性读者谅解。

还有,本人没有写过完本的长篇小说,经验和水平无法让自己满意。真诚希望各位高人,能对书中的情节设置,写作方法,乃至方方面面,提出宝贵意见。本人在此,先大礼参拜!

你们的鼓励,是我写作的动力。
楼主 群魔乱舞2020  发布于 2020-03-19 12:11:55 +0800 CST  
第十八章 两头堵,抓老鼠

时间好像停止了,世界已经不重要。
庞道格一连做了三次,然后给自己和克劳迪娅各注射了一针安非他命。这是实验室里给A国军方开发的改良品种,药效持久而且副作用小,市面上是见不到的。两人进入疯狂的状态,墙壁和矮榻轮番发出“乒乓咔嚓”的乱响,好像是要拆房一样。
庞道格又做了两次,直到克劳迪娅瘫倒在矮榻上,两只眼球向上翻起,几乎只剩下眼白,胸脯剧烈的起伏,眼看快要休克了。
庞道格停下动作抱着她,低头吻着她的额头,一只大手绕过去,揉捏着她的腰椎部位。克劳迪娅的细腰刚才被庞道格长时间来回大角度折弯,这会儿已经抽筋,伸不开了。
克劳迪娅闭眼享受着庞道格熟练的推拿手法,把小脸儿贴在他怀里,喃喃的说:“Bobby,带我走吧!我要给你生小孩儿……”她的母语是希班雅语,但是E语讲的也非常好,几乎没有口音。
听了这话,庞道格笑道:“不是吧?你不是还要上舞蹈学校吗?挺着大肚肚,跳斗牛舞吗?”
“讨厌鬼,坏得很!”克劳迪娅抡起小拳头,捶打着庞道格发达的胸大肌,又说,“我要上最好的舞蹈学校,很贵的那种……”
“没问题,”庞道格道,“我们家小克劳迪娅要做大明星,去第五大道演出。Bobby也不做实验刷试管了,给你当经纪人去。”
“真的吗?”克劳迪娅兴奋的说,“你真好。”低头含住了庞道格的一只乳头。
庞道格感觉自己的长枪又有些蠢蠢欲动,正想翻身再上,策马扬鞭,忽然听到走廊里一阵大乱,有人从门前“咚咚”的跑过,“咣当”撞翻了拐角处的大花瓶。接着听见走廊尽头处有人大声说:“Everybody against the wall. FPI is on charge.”
声音并不是疾言厉色,但是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味道。克劳迪娅身子一缩,不敢再动了。
走廊里的灯熄了,接着明晃晃的手电筒亮起,几个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挨个房间问:“Show me your hands, please, and your ID.”
克劳迪娅的身体开始瑟瑟发抖,她凑在庞道格耳边说:“我,我,没有passport……”
庞道格故作镇定的一笑,说道:“那还等什么,跑啊!”他起身飞快的套上裤子,光着脚登上皮鞋,看了看克劳迪娅的衣服穿起来太麻烦,一把扯起床单将克劳迪娅整个裹住,扛在肩上,探头往走廊里看着,等着来搜查的人进了隔几间的一个包间,他一猫腰从房间里窜了出去。
他知道这间舞厅在厨房储物间后面,有一个小门,通向一条僻静的小街。他看到过帮厨的黑沫,经常从哪里出去抽烟。庞道格这个人平时不管走到哪里,都喜欢记路,而且方位感极强,这时候派上了用场。他扛着一个人,七拐八拐,不走电梯,从一条狭窄的楼梯下到地下室,换了一条通道再折回一楼,进入厨房,看到一群人,赫的白的都有,多数是赫的,一窝蜂往小门外边跑。
“都是老司机嘛!”庞道格笑道,拍了拍肩上克劳迪娅的屁股,大步抢出门去。
一群人跑到街上,看看没什么动静,正想松一口气,庆祝逃出牢笼,迎面一排雪亮的大灯骤然亮起,映衬出四辆体型巨大的道奇越野车,一边两辆排开,堵住了两侧的街口。接着警灯的蓝光闪过,影影绰绰有戴着八角形大檐帽的人影晃动,扬声器里一个威严的声音喊道:“Freeze! Police!”
“马勒戈壁,原来是个坑。”庞道格嘟囔着,“人倒霉喝鸡八凉水都塞牙。”正想把女孩儿放下,就地认栽,却发觉克劳蒂亚的身子不停抽动,明显是哭了。她两只手反抱着庞道格的腰,脸贴在他肚皮上,泪水一下子把庞道格的裤腰打湿了,凉凉的。
庞道格明白,自己没有大事儿,顶多罚个一两千米金。可是克劳蒂亚就不一样了,等待她的无非就是监牢和遣返。庞道格听不少老沫谈起过类似经历,对于克劳蒂亚这样年轻漂亮的女孩子,这个过程,会变得令人不敢想象。
“马勒戈壁,人生能有几回搏?老子今天陪你们玩儿一把大的!”庞道格下定决心,装作蹲下要放背上的人,眼睛眯起观察四周。他发现,对面有一堵墙很矮。
“机会!”庞道格拉住床单,把克劳蒂亚的头脸都包起来,然后脚下发力,一跃而出,就像一只驮着羚羊的猎豹,两步窜过街心,两手把女孩儿横举过顶,推过墙去,自己顺势垫步拧腰甩腿,使出一个漂亮的俯卧式跳高动作,贴着墙头越过矮墙,翻身抱起还在地上滚翻的克劳蒂亚,一头钻进一片黑影之中。
他身后原来被堵在街筒子里的一大堆人,见到有人跑了,像一窝被开水烫了的老鼠一样,“吱呀”怪叫,往四下里乱钻。警察大声喝止,扭打哀嚎的声音,抡起皮带的声音,响成一片。
楼主 群魔乱舞2020  发布于 2020-03-20 00:27:09 +0800 CST  
第十九章 爆头

连着穿过几道篱笆,庞道格听着身后的打闹声远一些了,好像没有人追来。
“FPI不知抽的哪门子风,半夜跑到这里来捣乱。州警不过是混碗饭吃,跑掉两个也少罚不了多少钱。”庞道格这样自我安慰着。他听到舞厅里是FPI临检,至于埋伏在后门的,从他们头上戴的八角形大檐帽来看,是州警。米国的州县一级警察局大多经费紧张,抓脏、罚款都是重要的收入。所以庞道格不认为今天是什么大事儿,他找了个树影底下的草地,把克劳蒂亚放下。
今晚的月亮很大,照的地上的东西历历在目。克劳蒂亚明显惊魂未定,坐在草地上抱着自己的膝盖,眼巴巴看着庞道格。月光下,她长长的睫毛在自己的眼眸里投下一片阴影,泪痕依旧挂在腮边,显得忧郁而又无助。
庞道格想了想,把克劳蒂亚身子底下多出的床单,扯下一大条,撕成三块,一块包在克劳蒂亚头上,另外两块叠了几层,把她的两只脚丫包住,在脚腕儿处扎紧。拉着她站起来,轻声说:“走两步,看看行吗?”
克劳蒂亚试探着走了几步,咬着嘴唇“耶”了一声,点了点头。从床单地下伸出手来,理了理头上的“头巾”。她现在的装扮倒是有点像一个中东少女,看起来别有一番曼妙。
庞道格拉着她,猫着腰走到一片花丛后面,观察前面的街道。这里已经是舞厅隔壁一条街道,两边都是厂房和仓库,个个大门紧闭。有的仓库门前,停着一两辆看起来很普通的车。很远处才有一盏路灯,发出黄黄的光,整条街幽暗而又安静。庞道格记起他有一个打Black Jack的牌友,叫老陈,是个胡建人,也是个偷渡客,好像是个捞偏门的,手面挺宽,就住在附近一条街上。只要溜到这个老陈家里躲一躲,到天亮再让他帮忙找间房子,把克劳蒂亚安顿下,就算躲过这一劫了。
“反正老陈还欠我六百刀呢,大不了扯平了。”庞道格简单想着,牵着克劳蒂亚走出阴影,顺着街道往前走,刚走了没几步,忽然七八米外路边,一辆雪佛兰轿车的门开了,下来一高一矮两个人,前面的高个身着短袖,胳膊和脖子上全是花里胡哨的纹身,慢慢把手里的柯尔特自动手枪对着他们举了起来。
是州警。从他们戴的八角帽,和胸前佩戴的警徽来看,这两人是州警没错。米国西部很多州,是允许警察自主选择配枪的,不一定使用联邦标准制式的警用左轮手枪。庞道格这回耷拉了脑袋,心里充满了挫败感。
前面的纹身警察一边双手举枪,缓慢向前走过来,一边扭头对后边的矮个警察说:“Smart uncle, you are really smart. FPI check drug dealers. We take our gravy train.”
随着纹身警察越走越近,面目逐渐清晰可见,克劳蒂亚本来僵硬的身体忽然抖动起来,眼睛里露出惊恐的神情,庞道格刚刚察觉有异,还没反应过来,克劳蒂亚已经甩开他牵着的手,转身向后就跑。
“No!……”庞道格喊声未落,“啪!”枪响了,尖利的啸叫声划破夜空。纹身警察手里的柯尔特手枪枪口喷出一道一尺长的炽烈火焰,弹头飞出,毫无悬念的追上了奔跑中的克劳蒂亚,带着1000摄氏度的高温,从她的右臀部下缘钻入了她年轻的身体。紧接着在肌肉和骨骼牵拉下,弹头高速翻转偏移,形成拳头大的空腔,粉碎了她的右侧髋关节。然后在她腹股沟正面炸开一个洞,带出去的骨碴碎肉,喷出去四五米远,散落在好大一片草地上。
克劳蒂亚的身体,就像一个被人踢了一脚的布娃娃一样飞起,张开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身子在空中猛地扭了一个圈,双臂无助的张开,仰面朝天摔倒在柏油地上。身上包裹的床单散开,露出了她洁白而又纤细的胴体。她右侧股大动脉被打断了,血液停了一小会儿,就冲破了被子弹烧焦的断口,随着心脏的跳动,一股一股的喷涌出来。很快,就在她身下的天蓝色床单上,形成了一大片浓重的紫黑色。
这时候矮个警察也拔枪在手走过来,用枪指着庞道格。其实他此时完全不必如此,因为一切发生的太快,庞道格已经被惊呆了,大脑一片空白,站在原地一动也动不了。纹身警察快步走到克劳蒂亚身边,抬脚踩住地上克劳蒂亚的额头往一边儿拨,好让她的脸转正。他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叫道:“Mother fucker! What did I do? I just shot a fresh pussy. She had the best blow job!”
“You idiot! What a butter finger. Now you got trouble.”矮个警察恶狠狠咒骂道。
这时候庞道格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嚎叫一声扑了过去,一把推开还踩着克劳蒂亚脑门的纹身警察,趴在她身边的血泊里,一只手摸向她的颈动脉,另一只手伸进她右胯处的伤口,三根手指死死掐住断裂的大动脉。但是这一切是徒劳的,血管头太短,也太滑,根本掐不住。
庞道格用C国话大喊:“止血钳!啊不,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纹身警察被庞道格推了个趔趄,恼怒的再次举起了枪。
“No,fucking idiot.”矮个警察制止了他。
“Why not? Who care a chink, even the fucking nigga churches don't bother.”纹身警察不满的说。
矮个警察四处看了看,远处响起警笛声,但是附近空无一人。他给纹身警察使了个眼色,对着蹲在地上的庞道格怒了努嘴,说:“This guy gonna die. He just needs a gun.”
纹身警察心领神会的笑了,退后了几步,对着庞道格叫道:“Hei, chink,”等他看到庞道格抬头茫然望着自己,接着说了句:“Here you go.”就把自己手里刚刚发射过的柯尔特手枪,调转枪口,向着庞道格抛了过来。
庞道格看着这把柯尔特旋转着向自己的脸砸来,一般人正常的反应肯定是用手去挡。可是也许是他打到自己身上的加强版安非他命后劲上来了,也许是他祖宗显灵,庞道格的脑子忽然变得一片清明。他看清了飞过来的手枪,看到了纹身警察脸上戏虐的表情,也看到了侧面矮个警察手里指向自己的黑洞洞的枪口,和覆盖在枪身上拉动枪机的一只手。他非常奇怪,这人、这枪,此时此刻,为什么都移动的这么慢,就好象电影里的慢动作。
飞过来的枪是一款经典的柯尔特M1911手枪,这款老枪庞道格非常熟悉,在俱乐部不止一次的试射过。他一眼就瞥见这支枪刚刚发射过,枪机自动复位,同时把弹匣里,一枚粗大的点四五口径子弹顶进了枪膛。
纹身警察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也许他没想到这个C国人对枪械如此熟悉,更没想到他居然有这么大的胆量,敢对着一名警察射击。他的这个错误害死了他的拍档,而且,最终也会害死他自己。
“啪!”被庞道格抓在手里的柯尔特抢先一步,再次吼叫着喷出烈焰,子弹准确无误的射进矮个警察张大的嘴巴。他那被同伴认为是很聪明的脑袋,像个烂西瓜一样碎了,白的红的四处飞溅。
到死,他也没来得及射出自己手里的枪弹。
楼主 群魔乱舞2020  发布于 2020-03-20 22:59:28 +0800 CST  
第二十章 群殴

7月6日星期一,临江大学医学院致病细菌实验室。
吕一鸣和白心洁这一对今世冤家,终于还是又见面了。
吕一鸣自从香江回来,就一直躲着白心洁。白心洁本来有一个月的婚假,安排了去玛耳代夫度假,机票早就买好了。可是她实在没心情,陪着印喜松去这里那里。加上她的导师也是她的婆屋里老爹印中流,给她打电话,说是她的博士论文数据分量还是稍嫌不够。这一次市里出现了传染病,致病细菌非常奇怪,到现在无法确定种群,更别谈对症下药了。细菌实验室人手不够,希望白心洁回来加班。同时印中流还交代,希望她能在实验中找到新的第一手资料,扩充一下自己的论文,形成一篇有分量的东西,他好给推荐到国内一流的学术期刊发表。这样对白心洁下来定职称,甚至安排岗位,都很有用。
白心洁的博士论文《计算机细菌鉴定及药敏分析系统在临床中的应用》,这个选题印中流非常看重。因为这套系统就是在印中流本人主持下,由临大细菌所完成的。这篇论文写好了,对于提高细菌所和印中流本人在国内的学术地位,都有莫大好处。但是白心洁毕竟不是吕一鸣那样勤奋的天才,当初吕一鸣的本科学位论文,就发表在了国内核心专业期刊《沪东医学》上。印中流作为指导教师,后来评博导和升院长,这篇论文都是作为一项成绩上报的。印中流的师兄程永东,也是看了这篇论文,马上就拍板收下了吕一鸣这个门生。相比之下白心洁这一篇,对于临床数据的收集和分析都嫌不够,整篇文章更像一本计算机系统使用说明书,所以印中流一直没有同意白心洁提交答辩。
因为印中流本人还兼着省科协副 ,所以白心洁这篇论文,要发表在省内任何的学术刊物,包括已经是A类的《琅江科技月刊》,都没有任何问题,同时也会被清中大学的CNKI文献索引引用,白心洁毫无疑问可以顺利拿下学位。但是这毕竟还不是国家级的核心专业期刊,对于眼睛已经盯上临大校长宝座的印中流来说,意义不大。因为临大有一项传统,校长一定要院士来担任。
这一次出现的传染病致病菌,鉴定和分析的难度超乎想象。同时也就给进入学术前沿提供了机会。白心洁微生物学学的水平一般,但是吕一鸣不是又回来了吗?如果可以让白心洁再次拉住吕一鸣,印中流再挂个名,拿出一篇在国内具有开创性意义的论文,可以发表在《沪东医学》,甚至国内最权威的,国家科学院生物医学研究会主办的《C国医学》上面,被科学院生物科学文献CBM引用,成为一篇CBM论文,那可就是国内医学研究者梦寐以求的好东西。多少普通医学院的教授,一辈子也未必能有一篇。这种成果,对于印中流将来评选国家科学院院士,属于硬件之一。这次,可以说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当然,这只是印中流的如意算盘,白心洁并不知道,她只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印中流让她回去上班的要求。
临大细菌实验室是符合国际FSL-3标准的生物实验室,白心洁来到这里,领了磁卡,依次进入更衣室,淋浴室,换好防护服,再经过消毒室,准备室,才进入了最核心的生物安全操作柜。
实验室里非常安静,只有屋顶的负压空调设备在“嗡嗡”的工作。白心洁看到一个人,独自坐在试验台前面,两手伸进试验台正面的两个圆型操作孔,隔着防护层,正在小心翼翼的移动着里面的一个个菌株培养皿,还不时抬起头,看一眼旁边的JEOL电子扫描显微镜显示终端。虽然这个人也是全身被防护服包裹,只露出了护目镜后面的戴着眼镜的眼睛,但是白心洁还是一下子就认出来,这个人,就是那个在她心里仿佛有千斤之重,几年来无法抱起,又无法放下的人,吕一鸣。
再次面对这个人,白心洁内心一阵激荡。她不由紧咬自己的红唇,眼前腾起一阵雾气。
对于这个人,白心洁心里最不能接受的,甚至在心底里怨恨着的,就是自己对他付出了全部真心,而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竟然不在自己身边。她永远不能忘记,也不想让吕一鸣知道,毕业前夕的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
这一切,都是从一场众目睽睽之下的斗殴开始的。
那事发生在他们大学毕业前两个月,同级同专业但是在隔壁班的庞道格,因为追求白心洁不成,迁怒情敌吕一鸣,恣意找茬。泥菩萨也有三分火气,终于有一天中午,双方在学校食堂里干了起来。究竟是谁先动用了板凳已经完全不可考,但是谁也没有想到的是,这次冲突先是两人,后是两伙,最后一发不可收拾,演变成了一场两个班级之间的大混战。女生尖声大叫,躲避不迭;男生就算是本来想上来拉架的,不知怎么也变成了打架的,最后人人争先,个个挂彩。
食堂里一时间馒头与饭盆齐飞,鼻血共菜汤一色。同样是二十出头,荷尔蒙过剩的小伙子,毕业前的焦灼与躁动,可能还加上对学校饭菜的不满,找到了一次突如其来的发泄机会。混战的结果一共有五人轻伤,一人中伤。伤的最重的是挑起事端的庞道格本人,他被吕一鸣的死党夏正阳一记上步冲拳,击中腹部,当场吐血,倒地不起。送院急救,确诊是胃穿孔。
这事儿闹大了,学校对医学院严加申斥,临床医学系主任印中流因此被记大过一次。庞道格的母亲杜雅静,沪东一家电子公司的董事长,赶到学校不依不饶,一定要严惩打人凶手,不然就要告到国家教委,还要到法院起诉。印中流背着处分四处给人赔礼道歉说好话。各方调解的结果,最终学校党委做了决定,夏正阳开除留校察看,取消学位证书。吕一鸣严重警告,取消保送研究生资格。
而庞道格一方变成了受害者,什么处分也没有。
楼主 群魔乱舞2020  发布于 2020-03-21 21:17:44 +0800 CST  
第二十一章 中医搞什么?

“你是新来的吗?这边完事儿了,跟我出来吧。”有人说话,打断了白心洁的追忆似水流年。她抬头看见吕一鸣就站在自己自己面前,还抬起戴着防护手套的手,碰了一下自己胳膊,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呆子竟然没有认出我?”白心洁心里恼恨着,“走就走吧,反正我也不喜欢这地方。”白心洁虽然已经学了多年的医,但是对于活菌培养柜还是有些怵头。就像她一个人的时候,绝对不敢走近医学院大院角落里,那栋灰扑扑的解刨实验楼一样。
就这样,白心洁什么都没干,又经过两次消毒,脱下全部的防护服,来到计算机房数据分析室。这回吕一鸣终于看清了来的是白心洁,一手抓着自己头发,嗫嚅道“来,来了?”
“他瘦了……”白心洁没答话,手扶着一张电脑椅,看着吕一鸣。吕一鸣好几天没睡好觉了,形象确实有点寒碜,头发乱蓬蓬,眼圈黑黢黢,胡茬子也冒出来了,白衬衣还扣错了扣子,领口这里有一边高出一块来。
白心洁下意识伸手,就想解开吕一鸣脖子上的扣子,重新系好。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想起来,这是在公共场合。而且,这个人并不是自己的丈夫。
果然,有人从他们身边走过,说:“还磨磨蹭蹭干什么?开会了。”过来的是一附院消化内科主任蒋海波,他作为省卫建委指派的专家组成员,昨天提前来到实验室,并进入了状况。
省专家组除了本院的蒋海波,另外还来了五个人,都是省内知名的流行病学,免疫学,抗生素方面的专家、教授,临江军区总医院也派了一个人过来,挂着上校军衔。看得出省里这次很重视,动作很快。
细菌所的人,加上专家组的人,乌鸦鸦坐了一屋子,会议由专家组组长、临大医学院院长印中流主持。印中流的开场白很简短,介绍了一下专家组成员,欢迎了一下,就说:“这次传染病在我省出现,来势很凶啊。已知第一个病例,就是在坐的吕一鸣医生发现的,现在请他给各位领导汇报一下情况。”
吕一鸣就站起来,准备发言,印中流摆摆手道:“加班好几天了,坐者说,坐着说,我们听得到。”又示意坐在旁边的白心洁,给吕一鸣倒了杯热水。
吕一鸣完全没注意到这些细节,他只管抓着头发,一五一十,讲述病情的来龙去脉。他讲起来忘记了时间,说话又慢,一下子说了一个多小时。直到嗓子沙哑,才停下喝了一口水。那水,早就凉透了。
省里来的专家没有任何人表现出不耐烦,包括那个大校,都在仔细的听,还不时用小本子记着什么。吕一鸣说完后,蒋海波代表医学院和细菌室,给出了昨晚加班搞出来的初步意见。他说,患者排泄物和血样培养,均发现大量霍乱弧菌菌群,但是没有发现以往证实可以造成大规模人传人的040和0139号菌群。患者出现的属于罕见的干性霍乱无疑,感染菌对于磺胺类,四环素类和头孢类抗生素均具有极强的抗药性,怀疑是一种新出现的超级变种细菌。目前对患者只能进行一般性的补液、排毒处理,治疗十分被动。有的患者已经出现肝脓肿,并发心肌炎,情况比较危险,但是还未出现死亡病例。已经确定可以通过食物和体液传染,有没有别的传染途径正在分析。患者发病前的情况,以及周围人群的情况需要密切注意,希望领导们向上级汇报,请公安和民政部门协助调查。
蒋海波讲完,有护士抱来了一大摞打印的低亮度油镜菌株图片和数据分析资料,专家们纷纷传看,一个个眉头紧皱,沉默不语。半晌,省中医学会会长杨坤熙开口道:“看来抗生素一时半会是难以奏效了。我要说的是,祖国的传统医学,对于霍乱一类传染病的辩证施治,是有一定心得的。传统医学,是祖国文化的宝库,是世界文明的集大成者,绝对不容忽视!传统医学认为,霍乱等时疾,属于外感暑湿、邪阻中焦、秽浊撩乱脾脉,此次只吐不泄,更成秽浊凝滞,脉络闭塞,阳气暴伤,阴液干枯,可因心阳衰竭而死亡。恳请各位领导并请示上级,立即组织名医,收集验方,配成汤剂下发各医院。救助患者,传统医学责无旁贷!”
杨坤熙说完,四下看了一圈,见在场一众西医、生物化学专家,一个个或者一头雾水,或者不以为然,他的脸不由涨的红了,求助式的看向坐在上首的印中流。本以为作为本省中医大家,印中流肯定会大大支持一把自己的倡议,没想到印中流只是淡淡的说:“也好,能够起到预防作用也好。”似乎对传统医学信心不足。
杨坤熙一下子就火了,正想分辨几句,一个护士跑进来说:“省委的车就在楼下,请印院长马上去省委一宿舍。”
原来印中流自己的手机静音了,没有接到省委办公厅给他打的电话。印中流没办法,交代蒋海波接待好各位专家,就走了。
“肯定是某位大人物龙体欠安,印院长急着去救驾了。”专家组副组长,中南理工大学生物工程系老教授苏畅言,摇着头苦笑道。
楼主 群魔乱舞2020  发布于 2020-03-23 01:32:45 +0800 CST  
第二十二章 换位思考

当天省里的常委会一直开到掌灯时分。会上专职副书记汪文武,一反平日人畜无害的做派,说话咄咄逼人,上来就批评省府这边对处理景门铁厂一件事,考虑不周,办法不多,保障不力。一句话,不作为。张振东当然是针锋相对,将对方的所有指责如数奉还。一众常委和稀泥的有之,拉偏架的有之,不吭声的也是大有人在。表现最抢眼的是分管工业的副省长邓惠文,他有张振东撑腰,根本不惧汪文武,为了与汪副书记互甩景门铁厂这口大锅,争得脸红脖子粗。
议题从第一项就卡了壳,卫生防疫的事情几乎没怎么谈。省卫建委和公安厅的人算是白来了,连汇报工作的机会都没捞上。等到大家都饿的不行了,才在陈丰提议下,开始议几项人事安排。结果可想而知,景门市委报上来的代市长人选,临江市委报上来的政法委副书记,这次讨论全都没有过。
印中流给王东辉看完病,并没有回医学院,而是悠哉悠哉,来到梅园宾馆九号院,一个人喝茶看书。
因为这套院子,有一个单独的小门,车可以从南湖风景区管理局后院停车场直接开进来,不用走宾馆大门,十分隐蔽,所以省长张振东,平时经常来这里住,这套院子平时都是给他留着。
今天张振东回到这里已经晚上八点多了,还是怒气冲冲。在门厅里,因为嫌给他换鞋慢了,一脚把单佳茵给踹了个跟头。
张振东走到客厅里,依然余怒未消,看见印中流坐着看书,开口就骂道:“个婊子养滴,他汪文武算个什么东西,竟敢对老子指手画脚?”
印中流拿着折扇摇来摇去,就是不说话。
张振东拉着一张比驴脸还长的马脸,在客厅里来回转了好几圈,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中流老弟,你倒是说话啊,王书记那边到底啥情况,你怎么像尊泥菩萨,张不开嘴了?”
印中流这才说:“张省长你吃饭了没有?佳茵早就把饭做好了,一直等着你呢。先吃饭吧,我陪领导喝两盅。”
单佳茵一直躲在饭厅里侯着呢,听了印中流这话,赶紧把瓦罐儿煨的的莲藕排骨汤重新开火热上了。张振东为官这么多年,早就对家里的黄脸婆不感兴趣了。在随州当市长的时候,跟市府的文书保管员单佳茵好上了,那时候单佳茵才十七、八岁。女人里面,她算是跟张振东跟的最久的。后来张振东升到省里,把单佳茵也带到了临江市,还把单佳茵的老公,安排进了省电业局。
有一次喝酒的时候,宣传部长余绍峰,曾经色迷迷的问过张振东,为什么一直带着单佳茵,是不是这女人有什么绝活?张振东的回答是,他们两口子懂得知足。所以一直到今天,只要张振东来梅园,不用吩咐,朱辉都会打电话,让单佳茵提前过来候着。单佳茵的老公廖舒诚,有时候还自己开车送她过来。
张振东也确实饿了,被印中流拉着坐到了饭桌前,单佳茵开了一瓶特供的茅台,两人你一盅我一盅喝了起来。
张振东偏爱吃甜而油腻的东西,几大块桂花糖蒸肉下肚,印中流才问他:“今天常委会上,汪副书记都提什么要求了?”
张振东抓起餐巾,抹了抹油嘴,又开口骂道:“这狗娘养的,不知借了谁的势,竟然提出让我去接景门铁厂这个烂摊子,他去负责防疫工作。”
印中流看着张振东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他借了谁的势,咱们暂且不论。如果我说,这也是东辉书记的意思,你信吗?”
张振东愣住了,半晌后,脸上戾气尽退,恢复了平时阴沉的颜色。对呀,自己怎么不会站在东辉书记的角度想一想这个问题?景门铁厂弄成这样,他汪文武明显是摆不平。自己光想着看姓汪的笑话,可是几万工人的事情闹大了,帝都方面肯定震怒。到那时候少不了派遣一路大员,带工作组下来查。到那时最被动的人是谁,还不是执掌一省的东辉书记?说实话,在临江地面上,如果不算东辉书记亲自出马,除了他张振东,还有谁有可能摆平景门铁厂这么大一摊子烂事儿?如果让东辉书记亲自出马,还要他这个省长顶屁用?在东辉书记身体日衰,各路人马都盯上了省委书记这个宝座的时候,自己这是犯的什么傻?
虽然想通了这个道理,可是想起下午汪文武那副翻身咸鱼想做主的嘴脸,张振东还是像吃了苍蝇一样不痛快。他端起一杯茅台,一仰脖子干了,说:“那不是白白便宜了姓汪的这个婊子养滴?”
印中流道:“这次这个细菌,目前看无药可治,怕是没那么好对付。我们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有可能还会影响到别的省、市。到时候,我倒想知道他汪文武,会不会后悔今天揽下这个差事。站在他背后的人物,不管是孔家也好,还是缪家那位也好,会不会觉得自己瞎了眼,用上这么一个人。”
“嘿嘿嘿……”张振东今天第一次笑了。
“哈哈哈……”印中流也陪着笑了。
楼主 群魔乱舞2020  发布于 2020-03-23 21:38:58 +0800 CST  
第二十四章 埃隆博格

A国,圣卡洛斯胡安市。
庞道格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趴在一个只有三四米见方,却有五六米高的房间里,四面都是水泥墙,房间里空无一物。墙上有一个铅灰色的铁门,没有把手。对面一面墙的高处,有一个半尺见方的小窗口,一道惨白的光射下来,投在铁门上,分成一格一格的,可见小窗户上装有栏杆。
他记起来了,这白色的光,是今晚的月光。他跟克劳迪娅从舞厅跑出来的时候,地上就有这样的月光。
“克劳迪娅哪去了?”他记不起来。他不记得自己怎么到的这里,自己好像对着一个人开枪了?他记不得自己抱着克劳迪娅在街上疯狂往前跑,是要跑去哪里?老陈?是一群什么人扑上来,把自己摁倒在地?
他感到全身剧痛,一支眼睁不开,好像肿了。低头看见自己浅色的裤子上,印满了清晰可见的皮靴印子。水泥地很凉。他想爬起来,却听见“稀里哗啦”的铁链响。仔细看,原来自己的两手两脚被人用铁链子,分别拴在房间地面四角的四个铁环上。自己只能像狗一样趴着,或者跪着,坐不起来,更站不起来。
他感觉自己身上滑滑的,是什么?血,是克劳迪娅的血!克劳迪娅死了。她死了吗?
他大声嚎叫起来,没有人应。他手够不到,开始用头撞击铁门。“当,当当”,一下,两下,三下……
终于有人开门进来了,是一个身材高大的警察。
“还活着吗?还活着是吗?”庞道格急切的问道。
对方把一摞照片摔在庞道格面前的水泥地上,冷哼到:“你说呢?”
庞道格向照片上看去,看起来像是一个男人,仰面朝上,半边脸已经没了,头盖骨也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只剩下被血污粘成一把的棕色的头发,连着一块头皮甩在后面。剩下的半边脸眼珠子吊在眼眶外边,腮帮子也没了,露着白森森的牙齿。
“我知道他死了,这个警察死了,哈哈,他该死!我的克劳迪娅呢?她没死对吗,你们救了她?”庞道格见对方不答,嘴里“啊,啊”的叫着,手膝并用向前爬去,想去抓对方的腿。高大警察飞起一脚踹在他嘴上,让他暂时失去了叫喊的能力。然后他的大皮靴踩住庞道格按在地上的一只手,用力向下,慢慢的捻压,说道:“你杀了Steve,你会上电椅的,杂碎。”
“好痛……”庞道格又昏了过去。
半个月以后。
这半个月,庞道格知道了很多东西。
克劳迪娅死了。其实不用别人告诉他,他自己已经想起来了。在他最后抱着她跑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经冷了。失去了大约3000CC的血,身体冷的很快,死的更快。而他庞道格自己,射杀了一名埃克萨斯州的州警,一级警探Steve Razor,两名孩子的父亲。庞道格还知道了,埃克萨斯州是有死刑的,执行方式就是那名高大警察“友情提示”过的,电椅。
他庞道格本来拥有一切,良好的家世,英俊的外表,显赫的导师,漂亮的情人,可是这一切,都因为那个有月光的夜晚而改变了。现在,他只配拥有一样东西,电椅。
坏消息还包括庞道格的母亲杜雅静。在得知他出事的第二天,杜雅静就从沪东飞来埃克萨斯。当时就有在当地的朋友,建议她不惜重金,找Robert Shapiros,或者Johnnie Cochren律师行,或许还有可能反转庞道格的案子。不惜重金吗?杜雅静不缺钱,她有很多钱。庞道格的父亲,她那已经分居的丈夫庞慕洋,有更多的钱。但是她只有这一个儿子,她乱了方寸,采取了她自以为最直接有效的办法。她卖掉了自己在耳湾的一套豪宅,试图用350万米金,贿赂州检察官,目的是把罪名从谋杀改为误杀。结果可想而知,当杜雅静带着50万米金现金订金,到约好的酒店房间,去见那位州检察官时,被埋伏在那里的FPI当场拿下,人赃俱获。她现在面临妨害司法公正、企图贿赂司法人员、非法洗钱、偷税等多项罪名的指控,被关进另外一所监狱里,等候开庭。
这会儿,庞道格正穿着橘红色的囚服,戴着手铐脚镣,坐在会见室的窗口前,等着有人要见他。
现在的他,可不是半个月前那风流倜傥的模样了。庞道格蓬头垢面,嘴唇上全是燎泡,两只眼睛血红。眼睛血红,是因为他醒来后几天几夜不敢闭眼睛。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克劳迪娅,雪白的身体躺在那月光底下,身子底下的鲜血,正“汩汩”的向四外流淌。
他不知道谁要来见他。自从他被关进来之后,只有他母亲在他还在昏迷的时候来过一次,其他没有人来过。谁会来看望一个穷凶极恶的杀人犯呢?
会见室的门开了,走进来一个花白头发,留着山羊胡子,其貌不扬甚至有点猥琐的老头。庞道格认出了这个人,竟然是自己的导师,鼎鼎大名的埃隆博格。
埃隆博格坐下来,拿起通话器对庞道格说:“庞,你让我很失望。”
沉默。
埃隆博格又说:“你的论文题目很好,《变异细菌的基因组分析与数字模型重建》,思路很好,非常有创意,你可以说是一个天才。但是你的实验数据引用有问题,实验架构也设计的不好。我花了一个晚上,重新设计了实验架构。早上三点钟,我发了电子邮件给你,可是你没有看。”
“看你马勒戈壁!”庞道格心道,“三点钟我正和我的小克劳迪娅快活,可是她现在已经死了!你这个该死的老家伙,你有话为什么不早说?现在说这些,还有个卵用?”庞道格恨不得把手伸到玻璃窗外边,抓住埃隆博格的细脖子,把他的脑袋给拧下来。
“有用。”埃隆博格好像听懂了庞道格的心声,坚定的回答说。这燃起了庞道格的一丝希望,终于抬起头,等着埃隆博格把话说完。
“这篇论文我会亲自完成。等完成以后,我会把你署名为第二作者。”埃隆博格兴奋的说。
庞道格第二次产生了把埃隆博格给活活掐死的冲动。
埃隆博格完全没有注意到,庞道格此刻的表情有多么扭曲,继续说道:“这项工作现在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全世界多个国家,出现了干性霍乱变异细菌感染引起的传染病。这种病还不知道是从哪里开始的,几乎在鸥洲,中东,C国,高丽国同时出现,A国现在也发现了。已知的所有抗生素,效果都不令人满意,只能依靠生命维持系统维持患者生存。或者说,延缓患者死亡的时间。目前可以尝试的办法有两个,一个办法是找到它的原生宿主,并提取血清,或许可以发现相关抗体。另外一个办法就是你提出的,用基因测序的方法,应该可以找到,或者制造出克制这种超级变种细菌的靶向药物,就像格列卫宁……”
埃隆博格滔滔不绝讲了起来,就像平时给他的学生上课一样。完全忘记了,他现在是坐在监狱里,面对的是一个绝望的死囚。
“死吧,死了好。都死光才好呢,我是说全世界!哈哈哈……”庞道格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
楼主 群魔乱舞2020  发布于 2020-03-25 21:47:49 +0800 CST  
第二十五章 何必相逢

临大细菌实验室里,省卫建委专家组与细菌室的第一次联席会议,因为主持人印中流一去不回,只能是不了了之。几位专家埋头看资料,杨坤熙觉得自己不受待见,夹着包回了中医院。细菌室现在的主任早就到了退休年龄,现在属于延期返聘。既然院长印中流已经指定了蒋海波负责,他也就乐得清闲,看看时候也不早了,打道回府,抱孙子去了。
白心洁跟着吕一鸣,又回到计算机房数据分析室。分析室里没有别人,只有一台台数字化仪和显示终端,亮着一屏屏的细菌样本显微图片,还有密密麻麻的数据和化学方程式。
吕一鸣自从回到临大,最想见到也是最怕见到的人,就是白心洁。白心洁毕业前出的事,他从夏正阳嘴里知道了个大概。他深恨自己无能,发生那么大的事的时候,自己竟然远在香江,遭然不知。其实,理智已经明确的告诉过他,那个时候,他就算是在旁边,区区一介书生,无权无势,甚至不像夏正阳那样有把子蛮力,会两趟拳脚,又能挡的了什么呢?自己的肩膀,完全无法为白心洁遮风挡雨。
自己的心上人遭受了那么大的磨难,吕一鸣的心好痛,痛的他多少次夜不能寐。心痛之余,总觉得自己亏欠她太多。他连夜坐火车,赶回临江,可是到处找不到白心洁。瞎撞了一个星期,只能拖着疲惫的身心回了香江。他认为白心洁肯定是伤心欲绝了,不想见到自己。一次次拿起电话,可是又不知道这话,该从何说起。他只有把自己埋在实验室里,让那些形形色色的细菌,陪伴自己度过一个个漫长的夜晚。
一晃几年就过去了,白心洁也再没有找过他,吕一鸣逐渐死心了。这一次回到临江,他心中朦朦胧胧,又升起那么一丝丝的幻想。可是他听到的,却是白心洁即将与自己的同窗好友,印喜松结婚的消息。他不怪喜松,他有什么资格怪人家?吕一鸣甚至在想,印喜松的家世、地位,比自己强的太多,大概才是白心洁最好的归宿。他当面向印喜松表示了衷心的祝福,印喜松不知是心里有愧还是怎么回事,也是郁郁寡欢。那一晚,两个人一起在小酒馆里喝的烂醉。
如果不是忽然发生了霍乱传播,吕一鸣甚至有了离开临江,返回家乡琴岛大学医学院任职的念头。琴岛大学一位副校长,是他父亲吕凡人,当年在蛤堆儿乡教出来的学生,已经好几次向恩师的儿子吕一鸣,发出了邀请。还有就是他的导师程永东,从一开始就不同意吕一鸣回临江,极力挽留他留在自己身边工作。为什么要回临江?吕一鸣自己也不清楚。也许,在这里有什么,还是无法割舍?现在情况不同了,一切要等到先对付了霍乱弧菌再说。
吕一鸣和白心洁四目相对,好一阵尴尬的沉默。
“你和喜松,还好吧?”吕一鸣吭哧了半天,冒出这么一句话。
“好,好的很。有什么不好的?起码比你好多了。”白心洁心里酸楚,本来也想说,“一鸣,你还好吗?”可是话到嘴边,又变成了前面那一句。
吕一鸣被白心洁一句话噎到了墙角,只得讪讪的,自己走到一台终端前面坐下。一旦面对那满屏的方程式和数据,他好像恢复了一点自信,没话找话道:“你的博士论文我看了,思路独到,也很实用。就是实验数据不够充分。而且引用的数据,都来自早有定论的病例,体现不出你们编制的这一套自动分析和鉴定软件的先进性。”
白心洁自从进入临大医学院,两门大课生理学和病理学都学的一般。但是两门选修课C语言和逻辑学,却成绩突出。她的闺蜜武晓蕾就不止一次说过,白心洁选错了专业,她应该去读计算机系。可是转系在国内高校哪有那么容易?好在白心洁没多久就抱上了学霸吕一鸣的大腿,惹得武晓蕾和宋睿睿自叹命薄,对白心洁直翻白眼儿。
白心洁听到吕一鸣提到自己拿手的软件系统,也就暂时放下心中的怨怼,走到吕一鸣身边,伸手从数据库里,调出了自己的博士论文。吕一鸣略微翻看了一下,就说:“这一次的霍乱弧菌,菌群特别复杂,培养基里面出现了不下几十个亚种,有几种是以前没有记录过的,就是没有发现高危致病的040和0139。估计是出现了新的变种,只是究竟是哪一个变种致病,或者几个变种都具有毒性,还有他们的传播特性是怎么样的?如果用以前的人工分析和实验,没有几个月不可能拿出令人信服的结果。有了这套软件系统就不一样了,数字化分析可以提高运算速度,还可以产生可供参考的比对鉴定结果。这样能大大减少实验量,说不定很快就可找出传染菌的特性,有针对性的使用抗生素。”
吕一鸣抓了抓头发,又说:“要是睿睿在就好了,显微镜观察,系里没人比得过她。”
吕一鸣说者无心,白心洁可把这事儿记下来了。吕一鸣纤长的手指开始像精灵一样在键盘上跳动,一排排的数据飞快的嵌入了细菌所开发的数据库。白心洁轻轻咬着嘴唇,凑近了屏幕,目不转睛的看着,一只手不知什么时候,搭上了吕一鸣的肩头。
吕一鸣完全进入了工作状态,没有察觉白心洁的变化,一边调用数据,导入方程式,一边不时回过头来,对白心洁说着什么。白心洁则是轻轻点着头,向前探着身子看屏幕,脑袋离吕一鸣越来越近。这是多么熟悉的一幕,好像是回到了往昔的大学时光。
啊,这世间,有多少爱可以重来,有多少人可以等待?又有多少事,毕竟无法忘怀。
楼主 群魔乱舞2020  发布于 2020-03-26 22:02:17 +0800 CST  
第二十六章 六年前

白心洁出生在恩州市诺丽梭摩族苗族自治乡。这里已经进入神州西部高原的边缘褶皱地带,崇山峻岭,交通不便。
托了党和政府的福,这些年乡里通了公路,还开辟了一块新场院,盖了乡政府和小学校。但是老的街道还是狭窄幽深,随着山势蜿蜒。那些已经用了几百年的街道,地上铺着青石板,两边都是竹篦抹上红泥筑起来的吊脚楼,空气中弥漫着柴草和猪粪的味道。这里大山上出产一种肥厚的松菇,有一种奇异的香味。以前路难走也卖不出去,山民经常拿来喂猪。结果这里的出产的山猪肉香嫩无比,作出的火腿远近闻名。
白心洁的父亲是梭摩族,叫阿干答,起了汉名叫白来成。母亲是苗族,叫曲美凤。家里除了承包几亩山地,白来成还有搭楼的手艺,抹出来的红泥经年不脱,请他搭楼补墙的活计常年不断。母亲曲美凤高挑漂亮,又生了个聪明俊秀的闺女白心洁,一家人虽然不算多富裕,日子也过得其乐融融。
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白心洁九岁那年,白来成有一次做工晚归,遇上三川省流窜过来抢劫的匪徒,白来成舍不得自己的辛苦钱被抢走,拼命反抗,被人一刀砍伤了脊背。等到被山民抬回家,人就已经不行了。
白心洁娘俩断了生计,办丧事又借了钱,曲美凤没办法,就在乡政府旁边的场院里,开了一家小饭馆,做些山菜野味儿,也卖土酿的苞谷酒,勉强度日。
山里人穷,不年不节没几个人吃得起酒肉,娘俩儿生活不易。自古寡妇门前是非多,曲美凤正是虎狼之年,也是孤枕难眠。渐渐的,就跟一些年轻后生,和一些乡上有头有脸的人,有了些不清不楚的关系。好在这山乡里还有些传统习俗,山民们对于男女之事大多比较随性开放,也就少有人乱嚼舌头。
早些年的时候,梭摩族的女孩子到了落红,就会在自家闺房窗外挂上红布包裹的扫帚。小伙子看见了,半夜里赤脚爬上楼来。女孩子拿火把一照,看得顺眼也就睡了。生出来的孩子不知道谁是自己的爹,都是跟着舅舅长大。后来山外来的野男人得知这个乖,拉帮结伙来这里,竖起铝合金的梯子爬吊脚楼,轮J这些可怜的女孩儿。女孩子们吃了亏,不再敢挂扫帚。爬楼的风俗,渐渐绝迹了。
不过白心洁懂事儿早,对自己母亲的这些风流事不仅深恶痛绝,还深以为耻。自从上了中学到了县里,就很少回家。如果不是想着母亲一个拉扯自己不容易,就连过年过节,也不想回去。
大学毕业那年六月的一天,白心洁研究生考试已经结束,成绩还没下来,吕一鸣被未见过面的导师程永东再三催促,已经去了香江大学报道。白心洁正在惴惴不安,想到系里打探一下有没有成绩的消息,忽然接到自己老家乡里转到系办公室的电话。电话是乡上一个叫细伢叔的街坊打来的,说是曲美凤得了疾病,快不行了,让白心洁赶快回去。
白心洁一听就慌了,想多问几句,对方已经挂了电话。再打回去,打不通了。乡里的公路经常有泥石流什么发生,电话断线也是常有的事儿,手机更是没有信号。白心洁一方面担心母亲的病情,一方面又觉得有些蹊跷。母亲病了,舅舅怎么不打电话来呢?她知道这个细伢叔也是母亲的那个之一,难道是舅舅有事外出了,不在家?
吕一鸣不在身边,白心洁没了主意,想起了吕一鸣的死党夏正阳。
夏正阳是吕一鸣的老乡,丛海省东昌市人。父母原本都是国营钟表厂的职工。钟表厂倒闭,夫妻双双下岗。父亲骑摩托车给菜市场送活鱼,母亲在家里踩缝纫机,包活儿砸窗帘,供夏正阳读书。这个夏正阳身高只有一米六五,体重倒有一百八十多斤,生的大头大脸,浑身圆滚滚肉墩墩的,活像一颗大地雷。这小子打小食量大如牛,而且好像得了多动症,在哪儿也待不住,喜欢练拳使棒,追鸡撵狗打群架,让他爹妈熬白了头,操碎了心。十五岁那年还离家出走,说是要到少林寺拜师学艺,行侠仗义,除暴安良。走到半路没饭吃,饿的不行跑了回来。回到家,在挨了老爸两巴掌,又吃了老妈蒸的两大笼猪肉大葱包子之后,打着饱嗝,仗剑走天涯的理想已经忘得精光了。好在上高中以后,终于知道父母的难处,发奋用功,考上了临大医学院。可惜临毕业又旧病复发,一拳打飞了自己的学位证书。不过这家伙好像也不着急,也不忙着找工作,整天抱着个足球在校园里到处找人踢,完全没有自己毕业就是失业的觉悟。
白心洁找到夏正阳,商量该怎么办。夏正阳想也没想,开口就说:“没事儿,有我呢,我陪你回去。鸣哥走的时候说了,叫本大爷有事儿罩着你。”
白心洁听了是吕一鸣安排的,心里有些甜,就答应了。她哪儿知道这个夏正阳只不过是在学校里闷的,快要淡出个鸟来,想要跟着白心洁,跑到大山里去玩儿。
楼主 群魔乱舞2020  发布于 2020-03-28 10:40:01 +0800 CST  
第二十七章 亲妈

白心洁和夏正阳向系里请了假。白心洁买完车票,又给乡里打了个电话,告诉家里自己和同学明天后晌能到。这回电话打通了,乡政府的人白心洁不认识,好在接电话的人认得细伢叔,也答应转告。二人这才上路,回白心洁的老家。
一路上夏正阳天南地北,从拳王播求到荷兰三剑客,从花儿街金融危机到波湾战争,一通胡吹海谤,倒是把白心洁紧张的心情冲淡了不少。但是这家伙太能吃了,见了卖吃的什么都要尝尝,而且一尝就是一大碗。这时候白心洁才知道,夏正阳根本没带着钱。问他,他理直气壮的回答说:“没钱。学校食堂的饭卡里,还剩下两块多。”
白心洁身上钱也不多了,先是翻起白眼儿,赏了夏正阳几记卫生球,然后缩减了他的口粮。夏正阳感觉不爽,碰到车上有人不怀好意的瞄着白心洁看,一定瞪起包子大小一对牛蛋眼,恶狠狠瞪回去。倒是更好的履行了护花使者的职责。
二人一路吵吵闹闹,也不寂寞,坐了高铁换“低铁”,下了火车换汽车,第二天中午赶到了县城里的长途汽车站。下了车,运气真不错,白心洁一眼看到一个同乡的小伙子,坐在一辆柳州五菱面包车驾驶座上,在大树底下等着拉客。这个小伙子见到白心洁,热情的邀请白心洁二人上车,也不等别的客人来,说是去小卖部买了盒烟,然后就直接上路,带他们往家里去。
柳州五菱巅颠簸簸,一路往山上爬。白心洁有些晕车,用纸巾捂着嘴不说话。夏正阳倒是兴致勃勃看着窗外的景色。
“这才叫做山呢!”夏正阳心里赞叹着,“比丛海那些东岳西岳的高多了。”一个多小时以后,五菱车已经爬到很高的海拔,只见滚滚浓云,不时在脚下的山坡上漫过;两侧的山峰,依然高不见顶。气温下降了,人感觉还是有些闷,可能空气已经开始变得稀薄了。等到了诺丽乡白心洁的家,已经到了傍晚时分。
白心洁的家临着一条主巷,车子可以直接开到门口。她家倒不是住的竹楼,而是一座土胚小院。前门朝东临街,西墙靠山,南北排列有一间正屋和两间厢房,屋顶覆盖着大片的青石板。这座小院是以前白心洁的爸爸白来成一砖一瓦亲手盖的,图的是妻女住着,冬暖夏凉。
白心洁在自家门口下车,看着进进出出有些人。进到院子就看到打电话到学校的细伢叔,穿一身黑布短衫,头上缠着黑布盘头,赤着脚站在堂屋门口。细伢叔算是曲美凤家里远房的表亲,他有个堂哥在县里公安局当治安科长。说是个科长,其实不过是个股级单位,九品芝麻官儿。但是县官不如现管,这关系已经足够让细伢叔领着一帮烂仔伢子在乡里横着走,连乡长也得让他三分。
细伢叔早就接到乡里的口信,知道白心洁要来,这边已经准备开了。中午他的表弟,开五菱车拉客的小伙子又就给他打过电话,说是接着人了。本来已经手拿把攥的事儿,但是细伢叔一见到白心洁白生生、水灵灵,站到了自己面前,还是情不自禁,满心欢喜,呲着满嘴常年吸食水烟,熏的黢黑的板牙,“嘿嘿”笑道:“伢妹子回来了……”
白心洁就问:“我妈呢,我妈怎么样了?”说着也不等细伢叔回答,三步两步,走进堂屋里去了。细伢叔一把搂住夏正阳的肩膀,说:“伢妹子的同学?好后生,牛犊子一样。饿了吧,来来来……”
说着话把夏正阳拉到了北厢房。厢房已经有好几个人,正围着中央的矮桌,大吃大喝。夏正阳一看,桌子上有大瓦盆装的扣肉,大盘干煸辣子鸡,火烤牛干巴,还有什么别的,看不清楚,反正都是油汪汪香喷喷的。夏正阳早就饿的肚皮贴着脊梁骨,一见这些饭食,口水恨不能淌到了脚面上。他也不用人让,一屁股坐下来,抓起一条鸡腿塞到嘴里大嚼。
“嗯嗯,好吃,这山鸡就是不一样。”夏正阳狼塞猪吞了好一气,才看见桌子正中放着一口比水桶还大一号的瓦缸,上面竖着几根麦秸。这麦秸想必是打通了关节的,有人嘬着麦秸头,“吸溜吸溜”喝的津津有味儿。夏正阳看了看四周,有人对他点了点头,他伸过脖子去,也叼住一根麦秸头一吸,好家伙,好冲的烈酒,满满都是浓郁纯净的苞谷香味儿。夏正阳不禁放开肚皮,又吃又喝,慢慢的,他感觉面前的人影,一个个开始晃动起来。
白心洁进来堂屋,看见自己的母亲曲美凤,好端端在屋里坐着,还穿着一身新衣裳。
“妈,你没事儿啊?那干吗……”白心洁问道。
“妈没事。伢妹子,你回来就好,你细伢叔替咱们还了好几万,你细伢叔说了,今天晚上就和你拜堂成亲……”曲美凤站起来拉住白心洁说道。原来曲美凤没事爱打个麻将,也不知道是智商欠奉还是手气不佳,一来二去欠下别人七八万块钱,这在乡里可就是个大数目。小饭馆抵给人家,也当不了几个钱,前些日子一直在老相好细伢叔家里躲着,不敢出门。细伢叔老婆死了好几年了,这时候就提出来,要娶白心洁。还答应完事儿之后,把小饭馆给曲美凤要回来。曲美凤一盘算,这买卖挺划算。有钱花了不说,虽然她细伢叔辈份不大对,但是有了这么一个女婿,乡里谁还敢招惹自己?也就答应了这门亲事。
“你……”白心洁听了这话,气得浑身发抖,挣脱了母亲的手,说不出话来。
“你什么你,我是你妈。这有什么不好,你细伢叔说了,就睡一晚上,就送你回去,他还要出钱供你上学呢!”曲美凤道。
“你,卑鄙,无耻!你不是我妈……”白心洁手指着自己的母亲,嚷嚷起来。
“我不是你妈,你是打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曲美凤不管三七二十一,走过来,连拉带拽,把白心洁推到了南厢房。屋子里中央火塘烧着,墙上贴着喜字,桌子上点着红蜡烛,竹床上铺着簇新的蜡染大花床单,还放着一套新衣服。
“听话,赶紧把衣服换上,时候快到了。”曲美凤说着,不等白心洁反应过来,出了门,反手把门带上,“咯噔”一声,从外面把门给顶上了。
“要结婚你结,我不结,我要回去上学!”白心洁在屋里,跳着脚,拍着房门大叫。
楼主 群魔乱舞2020  发布于 2020-03-28 21:33:17 +0800 CST  
第二十八章 鱼香蘑菇

白心洁在南厢房里喊叫,没人搭理她。
白心洁气疯了,心里大骂夏正阳这头猪不靠谱。自己四下里瞅了瞅,从火塘里抽出一根烧着火的松柴,像火把一样举着,在屋里到处比划,口里喊到:“让我出去,不然我把这房给你点了!”
房门开了,细伢叔从外面走了进来,栓上房门,回过身儿来说:“伢妹子,一年没见更水灵了。还是大城市好啊,山妹子变成金凤凰喽。”
看他进来,白心洁停下手里的火把,说:“细伢叔,你看着我长大的,快去劝劝我妈,她老糊涂了……”
“嘿嘿,你叔我看着你的小奶包包一天天长大的。你妈不老,你麻的比紧着呢!让叔再尝尝你个伢妹子……”细伢叔呲着黑牙笑道。
白心洁听了这话,柳眉倒竖,眼睛里寒光大盛,抡起手里火把,劈头盖脸,朝着细伢叔砸过去。
这细伢叔虽然看着瘦小,但是山里人常年爬坡走岭,身手却是不慢。他眼见火苗子快要撩到自己头发了,一猫腰上步近身,白心洁手里的火把头就被他让过了。然后用肩头向上一抬,正好顶在火把杆中部。本来那根劈柴就扎手,白心洁握的不是太紧,被他一顶,火把脱手,掉在地上,滚了几下,灭了。白心洁火把打空,手还举在细伢叔面前。细伢叔伸手抓住白心洁的手腕子,顺势一拧,白心洁只觉得肩臂一阵剧痛,关节好像要脱臼了。身体被拧的转了个圈,变成背对着细伢叔,上身不自主的向前趴去,嘴里不由得“啊”的叫了一声。
曲美凤在堂屋里坐着,听见女儿喊痛,有心进去劝劝,让细伢叔不要把女儿作践的太狠了,又想着:“唉,女人嘛,早晚不就是那么一回事儿?往地下一躺,两腿一撇,让那个男人入不是入?”
又听了一会儿,南屋里边没什么大动静了,心道:“八成是入进去了。”想起自己闺女从小心高气傲,看不上山里这些土包子,不免也有些心酸,抬起衣襟擦了擦眼睛,又想到说不定闺女想嫁个城里的后生,然后一翅膀飞走了,到时候管不管自己这个娘可就难说了,暗道:“这伢妹子脾气倔得很,就细伢叔腰上这力道,收拾收拾她也好。长痛不如短痛,到天明她就知道好了。那个女人不是这么过来的?”这么想着,就走去北边屋里,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南边屋里,白心洁被细伢叔拧着胳膊,上身前趴直不起来,抬起脚来往后乱踢,一脚踹在了细伢叔大腿上,差点儿废了他的命根子,痛得他“嘶溜”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细伢叔这下子也恼了,山里人的狠劲发作起来,伸手抓住白心洁头发,推前两步,把她的脸狠狠摁在床铺上。
白心洁只觉得自己快被闷死了,嘴里也喊不出声了,只能是两只脚一个劲往后乱踢。这个细伢叔肯定不是第一回干这种营生了,他毫不着忙,看准白心洁像匹倔驴一样,抬起一条后腿踢人的当口,自己一只脚往前一迈,插进了白心洁两腿之间,大腿根儿紧紧顶住了白心洁隐秘之处。白心洁想把抬起的腿收回来,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拼命往回并,反而变成了自己两条腿,紧紧夹住了细伢叔的一条大腿。
细伢叔合身趴在白心洁背上,两条腿压住白心洁的腿,不让她两条腿乱动,一只手把白心洁的那条胳膊压弯到她自己后背上,把她上半身也摁死了,腾出另一只手,从下边伸进白心洁的运动上衣,一路向上摸去。
本来就是夏天,白心洁衣服穿的不多,运动衣里面就套了一件小背心,在里面就是文胸了。她只觉得细伢叔的大手一把就摸上了自己的小腹,然后顺着她光滑的皮肤向上探过来,那大手上粗硬的老茧刮得她肚皮生疼。她拼命扭动身体,想要摆脱这支大手。没有用,反而使自己的屁股猛烈摩擦细伢叔的挂件,明显感觉到有一个东西吱楞了起来,顶在自己两腿之间。
细伢叔的大手一路向前,插入白心洁小背心里面,往上推开文胸,一把抓住了她的一只玉峰。白心洁死命“哼”了一声,脑袋往后猛地一抬,后脑勺正好撞到了细伢叔的鼻梁骨上。细伢叔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一阵发晕,鼻子酸痛,鼻血“哩哩啦啦”淌了下来。细伢叔不由大怒,也顾不上擦鼻血,左手加大力气, 将白心洁的上半身死死摁住,右手抓住她的玉峰,毫不怜惜,用力搓捏。
白心洁的口鼻被深深按在被子里,呼吸不到空气,渐渐的,意识开始模糊。细伢叔感觉到她的身子发软了,抽出抓奶手,扯开白心洁的运动裤前面系的活扣,把裤子往下一直拉到腿弯处。连里面的白色少女内裤,也连带被褪了下去。少女最隐秘的地方,完全暴露在了细伢叔眼前。
细伢叔把自己右手食指指肚,填进白心洁底下娇红粉嫩的褶皱当中,来回揉搓了几下,举到自己鼻子前面闻了闻,又伸出舌尖舔了舔,满意的笑了。他把两腿都挤进白心洁两腿之间,将白心洁的两条腿尽量往左右撑开,然后解开自己裤带,掏出了凶器。他的家伙事儿不算太长,但是顶端的蘑菇头扁平硕大,像鱼鳃一样向两边张开,颜色紫红发黑。山里人经年也不洗个澡,随着细伢叔脱下裤子,一股死鱼一样的腥臭味在屋里弥漫开来。
楼主 群魔乱舞2020  发布于 2020-03-30 00:36:56 +0800 CST  
第二十九章 莎士比亚

白心洁意识开始涣散,还是感觉到有一个像铁锤一样生硬的东西,顶住自己下体,左旋右努,就要破门而入。但是可能因为铁锤口径太大,加上白心洁两腿腿弯处还被裤子捆着,没有完全分开,间隙狭小,推进有些吃力。
白心洁眼里流出泪水,心里呼喊:“一鸣,我对不起你……”她正要做出最后的挣扎,忽然有个尖锐的物体,戳痛了她的腰部。
原来白心洁离开学校的时候,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踏实。她把自己常用的一把手术刀,用胶布缠了几圈,只露出刀尖,又用纸巾包住,揣在上衣兜里。刚才拼命挣扎,包裹手术刀的纸巾掉了,锋利的刀尖露了出来,穿透衣服,割到了她的皮肤。她艰难的伸出唯一一只自由的手,握住刀把,反手向后,没头没脸,一刀扎去。
“啊!”一声野猪一样的嚎叫,震动了整个房子。
白心洁感觉身上一轻,翻身起来一看,只见细伢叔两手捂着半边脸,倒在竹榻上来回翻滚,指缝里露出了胶布裹着的手术刀把,鲜血顺着他的手流下来,甩的被子上到处都是。
白心洁才不管他,跳下床要跑,一迈步跌了个大跟头。她才发现自己的裤子已经被扯到了脚脖子上,拌住了自己两只脚。她赶紧提上裤子,又飞起一脚,踹在细伢叔裆里,掉头拉开门闩,跑到了堂屋里来。
夏正阳在北边屋里喝的晕了咣叽,出来要找厕所,走到门口听到一声嚎叫,心道:“怎么,这山里真的有大野兽出没?”正在犯嘀咕,看见白心洁跑了出来,一身白衣服上血迹斑斑。
刚才细伢叔的惨叫也惊动了北边屋里的人,有人想要出来看个究竟,可是被夏正阳肥硕的身躯堵住屋门,挡在了后面。白心洁一把拉住夏正阳的手,说道:“我杀人了,快跑!”
说着话不由分说,拉着夏正阳就往外跑。夏正阳脑子犯晕,跑的跌跌撞撞。白心洁顺手从堂屋门口的水缸里,舀起一瓢凉水,“啪”的泼在夏正阳脸上。这下他跑的快多了。
两人跑到院子门口,那辆送他们来的柳州五菱还停在门外,开车的小伙子不知道里面出了什么事,手里点着一颗烟,正伸长脖子,往屋子里看。见到白心洁从院子跑出来,浑身是血,下意识就要张开手,把她拦住。夏正阳这时候也明白事情不对了,但是他打群架经验十分丰富,知道自己这边人少,跑不了肯定吃亏,一步从白心洁身后窜出来,迎面就是一记炮捶。打得那小伙子满脸开花,倒下滚到路边沟里去了。
夏正阳拉着白心洁就要继续逃跑,白心洁拽住他问:“你会开车吗?”
夏正阳道:“上驾校学过,驾照没考过……”
白心洁三把两把,将夏正阳推进开着车门的驾驶室,自己绕过车头,跑向副驾驶座位,没头没脑的说:“这时候了,还要什么驾照!细伢叔的手下都不是好人,跑不出这个乡,咱俩都得死在这里!”
夏正阳知道事情玩儿大发了,伸手一摸,车钥匙还在电门上插着。他回想了一下教练教过的动作要领,打着火,踩离合,挂挡,松离合,加油门,车子往前开动了。院子里有人大呼小叫,还传出来女人的尖声哭喊,有人打着手电筒追出来。
“你倒是快点儿啊!”白心洁催促道。
夏正阳踩离合想换成二档,一放离合,车子“嘎吱”一声熄火了。
这时候已经有人追到了车子侧面,嘴里叫着:“臭婆娘,你杀了我细伢叔,老子今天弄死你!”手里一块砖头,就要对着副驾驶一边的车窗砸下。这时候车子发出“哄”的一声,猛然往前一窜,又停顿了一下,然后一溜烟开跑了。那人手里的砖头拍到了后窗上,“啪嚓哗啦”玻璃全碎了。
白心洁指着路,夏正阳开着车,顺着石板路往镇子外边开。这时候天已经完全黑透了,这辆破车还有一边的大灯不亮,一支光柱在前面晃来晃去,根本照不见多远的路。好在一路也没撞墙,越过了乡政府场院,开上了山间的公路。
山路一路都是下坡,车子越溜越快,大山的黑影就像要迎面压下来,道路的一侧就是深深的河谷,山水冲击岩石的声音清晰可闻。开了一会儿,夏正阳已经紧张的一身是汗。他踩了一脚刹车,车子发出“吱吱”的怪响,后屁股翘了一下又跌在地上,害得夏正阳下巴磕到了方向盘上,嘴里咸咸的,牙花子都撞破了。
夏正阳不敢再开快,挂了二档稳住车速,从没了玻璃的后窗往后看,转弯处透出几束车灯。可能是有人追来了,还不止一辆车。这时天上开始落起小雨点,掉在前挡玻璃上,砸起一个个泥点子。夏正阳到处找雨刷器开关。最后找到了,但是雨刷器坏了,只有副驾驶一侧还能动弹。
“这是什么破车!”夏正阳在一边咒骂,一边寻思怎么样摆脱追兵,白心洁忽然说:“前面转弯右边有一条土路,可以越过老爷岭,直接到老河县城。”
“能行吗?”夏正阳对这辆车实在心里没底。
“不行也得行了。你开车太慢,细伢叔的人开惯了这条路,一会儿就会追上来。这山这么大,死个人往山沟里一丢,永远不会有人知道。”白心洁道。
夏正阳想想没招了,按照白心洁指引,绕过一块大石头,开上了一条狭窄的土路。转过一片小树林,夏正阳并没有急着逃跑,而是将车子熄火停下,下车摸了块石头握着,躲在林子里,往大路上观看。
果然是追兵,一共三辆车。打头一辆越野车,应该是乡政府的。第二辆是面包车,大概也是这种五菱。还有一辆农用车,“砰砰”冒着黑烟,远远落在后面。农用车车厢里影影绰绰坐着几个人,手里都拿着棍棒一类东西。三辆车毫不犹豫,顺着大路追下去了。
夏正阳看看后边在没有别的车了,暗叫一声:“草,本大爷就是命大!”才撇了石头,回到车里开着走了。
土路又是一直爬坡,路面上到处是散落的石块。有的地方两边的大树离得太近,五菱那么窄的车身,也只能硬挤过去。树枝子“器里咔嚓”折磨着两边,把车身上的油漆,刮的惨不忍睹。
一路上既没有灯光,也没有任何交通标志。夏正阳好几次想问白心洁,这条路到底通是不通,想了想还是不问了,她说通就通吧。
走了一个多小时,来到一处高坡上,雨停了,云层中露出半个月亮。夏正阳把车停下,下车避开白心洁的视线,站在沟边放水。白心洁在车里听着,后边“哗哗啦啦”,响了好像有一个世纪才停。
“好舒服……本大爷这一泡也憋得够久了。”夏正阳嘟囔着,放眼一看,不由愣住了。只见月光下,茫茫群山,从飘渺的白云中探出头颅。一座座匍匐在自己脚下,就像参拜玉帝的各路神仙。自己竟然已经站在群山之巅。
回到车上,白心洁告诉他,脚下这里是老爷岭主峰盘龙顶,海拔3215米。过了盘龙顶,开始一路下坡,更加难走。有的地方坡度达到三四十度,还加急弯,一不留神车子就失控往山沟里冲。夏正阳只能别住一档,缓慢往下爬。
雨又下起来了,而且越下越大,五菱车仅剩的一只车灯,打出去的光柱只能照到两三米远。后窗户进水,一直流到了夏正阳脚底下,踩刹车直打滑。紧接着狂风大作,声如巨浪,摄人心魄。右侧山坡上的参天大树如群魔般乱舞,枝叶飞散横着刮上半空,树身“咔咔”作响,眼看着就要拦腰折断。
白心洁浑身抖成了一团,伸手抓住夏正阳一只胳膊,死死不放。夏正阳正打起精神盯着前面路面爬行,忽然听到右侧山上传来“呜哇,呜哇”奇怪的巨响,接着“咔嚓”一声,一棵大树真的软绵绵倒下来,正好横在前路中央。一大片黑乎乎粘稠的,不知什么东西,裹着大大小小的突起,顺着右边山坡蠕动下来,缓缓铺满了整个路面。
黏糊糊的东西淹过车轮,车子打滑,停下不动了。说是不动也不对,车身随着粘液的蠕动,开始缓慢向土路左侧移动。而窄窄的土路左边,看出去就是万丈深渊,深不见底,一侧的车轮眼看就要悬空了。
白心洁眼睛一闭,放开夏正阳的胳膊,口里念叨:“完了,泥石流。”
夏正阳看看白心洁惨白的小脸儿,开口一笑,露出满嘴白牙:“草,真亏大了,本大爷还是处男呢!”
楼主 群魔乱舞2020  发布于 2020-03-30 21:26:00 +0800 CST  
第三十章 景门铁厂

绿星历2010年七月十七日,农历六月丙申。历书上说紫薇宿于火虎,宜祭祀、动土、行船、酿造。新成立的临江省景门铁厂老企业改造指挥部一行二十余人,在副总指挥、副省长邓惠文率领下,分乘四辆奥迪轿车,两辆丰田中巴,由省公安厅派出的先导车引导,奔赴景门市。同行的还有景门市新任代市长,原临江市文昌区副区长章威。
临行前,省长、总指挥张振东亲自接见了指挥部全体成员,勉励大家牢记“六荣六耻”,落实科学发展观,以辩证唯物主义思想为武器,以人民群众为依托,团结一心,忘我工作,打好老企业改造翻身仗。张省长还与每位成员亲切握手,预祝大家马到成功!琅江广电传媒集团所属三家电视台,当天的《时事要闻》栏目,《临江日报》、《琅天都市报》都以头版,进行了报道。大家明白,张振东、邓惠文已经拉开架势,准备生啃景门铁厂这块硬骨头。
景门铁厂的全称叫做景门钢铁集团有限公司。之所以叫景门铁厂,是人们习惯性的沿用了老说法。铁厂的历史,可以追朔到前朝中兴时期的外务运动,由琅江学派大儒张香涛创办,是C国历史上第一座近代化大型工矿企业。后来在抵抗J国侵略的十几年血腥战争中,景门铁厂江阳分厂制造的7.62毫米口径步枪,作为C国士兵的主要装备,立下汗马功劳,被人称为“江阳造”。至本朝创立,以重化工业立国,景门铁厂逐步发展成为集采矿、焦化、制铁、炼钢、机械加工、兵器制造为一体的超大型国有工矿贸联合体。全盛时期有十几座分厂,分布在临江省七个城市,职工数十万人,产值利税占到全省的近十分之一。
但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进入革新开放新时期以来,随着附近的蓝石、管庄铁矿开采殆尽,加之集团内部设备陈旧,管理松散,景门铁厂经营逐步陷入困境。这时候,C国的钢铁工业开始依赖进口铁矿砂,逐步向海运便利的沿海地区集中。景门铁厂虽然有琅江水运之利,但是上游的金陵琅江大桥通航高度只有24米,只能通行两万吨以下货船,造成景门铁厂运费居高不下,制铁主业长期亏损,职工大批下岗,技术人员外流,企业资不抵债。铁厂不行了,原本给铁厂职工配套娶媳妇的针织厂、国棉厂随之散摊子。很多年轻人无所事事,景门等地治安混乱,黑道横行。临江的娱乐场所甚至流行一句话:“破针织,烂国棉,景门来的妹子不值钱。”厂里职工不断组织上访,甚至阻断交通,围攻厂部,搞的当地政府焦头烂额,疲于应付。
改造指挥部一行人轰轰烈烈离开临江市,驱车二百一十公里,来到景门地界,既没有进入铁厂厂区,更没有召开什么誓师大会、职工大会,却一头扎进景门市委常湖迎宾馆,一连几天,没有任何动静。
实际上,指挥部进驻以后,在红墙包围和绿树遮蔽之后,常湖迎宾馆一号楼会议厅的灯一直亮着,彻夜不息。常务副总指挥邓惠文坐镇于此,分别召集铁厂领导班子,以及景门市委、市政府、市人大有关负责人连续召开会议,调查情况,商讨对策。由省政法委、人民银行省支行,省监察厅的人组成的工作小组,连夜查封了铁厂集团以及两个主要分厂的财务处,大批卷宗在武装警察押送下,汇拢到了迎宾馆指挥部。
邓惠文此人五十来岁,中等身材,稍稍发福,一张圆脸,眉毛稀疏,两只金鱼眼,眼角往下耷拉着,眼袋很大。来了的第四天一早,他独自坐在自己一号楼二楼的临时办公室里,一支接一支的抽着黄鹤楼烟。办公室里烟雾弥漫,已经快要变成一间毒气室。邓惠文心里明白,这几天自己搞的这些事,只不过是敲山振虎。省里那么大张旗鼓成立指挥部,景门这边的牛鬼蛇神不可能没有动作,哪有可能让你这么容易抓住尾巴?要解决铁厂问题,关键的关键,还是处理好景门市委,和市人大之间目前势成水火的关系。
思忖再三,他按动电铃,叫进自己秘书,说:“去看看群众组的王小民在干什么,把他给我叫来。”
秘书出去了。不一会儿,王小民夹着文件夹走了进来,一下子被屋里的烟气呛得咳嗽了好几声。他放下捂着自己嘴的袖子,打开文件夹,向领导汇报工作:“报告副总指挥,群众组一共三人,三天一共走访特困职工31户,车间主任……”
邓惠文打断他道:“这些我都知道了,你们做的很好。”他自己站起身,推开一扇窗子。窗外一望无际的湖面上微风吹来,房间里顿时清爽了很多。邓惠文转回身,两只金鱼眼盯着王小民的眼睛,说:“张省长亲自点将叫你来的,肯定不是无的放矢。说说吧,铁厂这个鸟样子,有什么想法?”
楼主 群魔乱舞2020  发布于 2020-03-31 21:58:43 +0800 CST  
第三十一章 四海基金

王小民看起来没什么思想准备,被邓惠文冷不丁这么一问,有些慌乱,结结巴巴的说:“张省长,我,邓指挥长……”
看到王小民这样,邓惠文不由的笑了,说:“别紧张,别紧张。我是省里委派的副总指挥,指挥长这官儿是你封的?”
王小民站得笔直,听了邓惠文这话,只能嘿嘿傻笑几声,不知如何回答。两人之间那种官阶悬殊造成的拘谨生分的气氛,倒是略微冲淡了一些。
对于王小民这个年轻人,邓惠文其实还是有几分欣赏。作为省里一把手东辉书记的小儿子,王小民从临大经管学院毕业后,就一头扎进基层工作。从街道居委会干起,两年后才调到江阳区民政局任殡葬改革办公室副主任(副科级)。干了两年到农村挖坟烧死人骨头的倒霉事儿,又下村当了一年的第一书记,才提成正科,当了民政局基层建设和社区治理科科长。
张振东向邓惠文提起过之后,邓惠文调阅了王小民的全部档案,研究了一番,又给江阳区民政局长打了个电话,侧面了解了一下情况。总体他觉的王小民为人低调,没有自己不喜欢的那种衙内作风,群众关系好。做事周到细致,没有出过任何纰漏,年年被评为单位的先进工作者,但是也谈不到有什么太突出的成绩。这两天经过观察,结果与自己事先的印象相符,少年老成,中规中矩,完全不露锋芒。但是凭他几十年宦海沉浮养成的敏锐直觉,他断定王小民的本事不止如此。王东辉一个堂堂的省委书记,怎么会把这么懂事的儿子培养成池中之物?
“小民,我们这会儿时间紧迫,省里正是用人之际。废话少说,你就给我说说,这个四海投资,是怎么回事?”邓惠文单刀直入,直接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王小民早就知道邓惠文此人为人直率,而且张振东这一条线上的人,都算得上是自己父亲王东辉的嫡系。现在领导把话问到了这个份儿上,自己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反而显得太矫情,就掂量着答道:“四海投资是一家私募基金。几年前铁厂提出计划,准备从J国引进一套镀锌薄板生产线,自有资金不足,四海基金承揽了这个项目的资金管理,并且准备借此项目将铁厂薄板项目IPO,包装上市,但是后来项目没有搞成。”
“没有搞成?你怎么不说说,许褚浩、王世兴和这个基金,是什么关系?”邓惠文的目光变得锐利,扫了王小民一眼问道。王小民抬起头静静的看着邓惠文,心道:“景门这个盖子,终于要揭开了。”
邓惠文提到的这个许褚浩,就是景门市现任的书委书记。而王世兴,是现任市人大主任。铁厂职工中流传着一句顺口溜:“分厂以上沙州人,车间主任临江仔,撅屁股干活景门佬。”许褚浩和王世兴都是沙州人,也都是张振东一手提拔起来的。他俩是多年的搭档,在铁厂的时候,一个干董事长,一个是总经理。到了市里,许褚浩担任市委书记,王世兴干市长。一直以来,合作还算可以。几年前铁厂要上大项目,许褚浩的儿子,市国资委副主任许广庭背后运作,召集王世兴的儿子,省招商银行信贷部主任王新才,还有市里、厂里几个头面人物的子弟,成立了这个四海基金。准备借上市的机会,对铁厂薄板项目进行混合体制改革。再拉进几家僵尸公司,让铁厂集团作名义上的第一大股东,实际控制权落在四海基金手中。后来几个人觉得实力不够,吃不下薄板项目这么大一块肥肉,许广庭与孔大少孔育军是狗肉朋友,就拉了孔大少进来合股。孔大少出面果然不同凡响,他一张嘴,就要吃下整个铁厂。他让人找了帝都和香江,两家会计师事务所。帝都的事务所愣是将按照重置成本法估值不少于500个亿的铁厂固定资产,按照账面净值法估成了89个亿。香江的更狠,直接按照DCF法,给估成了55个亿。这样基金几个创始股东一算账,只要公司一上市,就算去掉债务和职工的工龄买断基金,他们至少也能净赚几十亿,可把这几个老兄高兴坏了。
可惜好景不长。巨大的收益,往往预示着巨大的风险。这回问题就出在这个孔大少孔育军身上。孔育军前后拉来的资金超过了十个亿,许广庭他们在这之前一共才凑集了四个亿。而按照之前约定的基金章程,基金前期股东的收益不低于50%。眼见这几十亿的肥肉就要到手,孔大少却不再愿意拿出一半的收益与那么多的人分享。
当然,孔大少也不傻,他知道没有当地实力派参与,他的这个项目很难做的起来。于是他联合了许广庭和另外一两个人,提出让王新才几个人退股。原来投入的钱,孔大少愿意按照一比一点五清退给他们。改组后的四海基金,完全按照股本比例分红。孔大少以为自己已经很仁慈了,可是他远远低估了那些人对于金钱的渴望,和活动的能量。
几十亿的分红就在眼前,王新才等人怎么会满足于两三个亿的补偿款?他们当然不同意。这时候市长王世兴也坐不住了,跑去找市委书记许褚浩协商。许褚浩想来想去,觉得孔大少得罪不起。别的不说,没有孔家的关系,证监会这一关,你根本休想过的去。就劝王世兴忍耐,先把补偿款拿到手。实在不行,等私有化成功了,孔大少不可能整天在景门这里盯着,生产经营权肯定还是会落到铁厂的老人手里,到时候再想办法补偿给王新才几个人。那时候都是自家人算帐,怎么着不好说点儿?
可是王世兴把这事儿给误会了。他认为许褚浩是铁了心要甩掉自己,独吞这块大肥肉。他这边一锵锵起来,许褚浩毕竟是一把手,也火了,两人大吵一通,不欢而散。孔大少不管这个,他委派的人召集董事会,按股份表决,修改基金章程,把王新才几个人的代理人,一脚给踹了出去。
楼主 群魔乱舞2020  发布于 2020-04-01 22:18:43 +0800 CST  
第三十二章 窝里斗

自家的股份全部被清退,王世兴气得大病了一场。但是他也不是省油的灯,何况手里还握着市长的权力。从此以后,铁厂的事情市府基本不配合。不仅不配合,市里有关部门还经常上铁厂的门,横挑鼻子竖挑眼。闹到最厉害的时候,一个小小的街道税务协管员,就敢跑到四海投资的办公楼,要来查账。
孔大少孔育军眼看着自己的买卖做不下去,就找到了省里专职副书记汪文武。汪文武借着自己主管铁厂改造的机会,把情况捅给了省委书记王东辉。王东辉听说铁厂上项目,王世兴居然瞎添乱,尤其是J国考察团来景门考察项目,市电业局突然给主厂区停电,搞的J国人大摇其头。丢人丢到了国门外,这还了得?省委书记王东辉这回动了真怒。
正好当年市政府换届,比许褚浩年龄还小六岁的王世兴,被省里一把拿下。还是省长张振东,念着王世兴好歹跟了自己多年,好说歹说,把王世兴安排进了市人大当主任。连张振东也没想到的是,这个王世兴也真是够光棍,没有了往上爬这个紧箍咒罩着,他是什么事都干的出来。叫你孔育军,狗眼看人低;让你许褚浩,翻脸不认人!你们让老子官财两空,老子也不能让你们日子好过。他在景门这么多年,当然有自己的班底,一手就罩住了人大的天。景门市委提出代市长人选。人大就是通不过。弄得这个代市长,自己都干不下去了,只能灰溜溜走人。不仅如此,王世兴还找铁厂的人给中央写信,实名举报许褚浩贪污腐败,在跟J国人的谈判中出卖国家利益,造成国有资产大规模流失。许褚浩一个实职的市委书记如果倒台,那么拔出萝卜带出泥,景门市的官场肯定会是一场大地震。搞得不好,省里很多人也得人人自危。汪文武、张振东不得不分头动用关系,到帝都多方勾兑,付出了很大代价,才把这件事压下去。这也算是张省长和汪副书记,非常少见的的精诚合作了一把。
东辉书记得知此事,把王世兴叫去,劈头盖脸臭骂了一顿。王世兴回了景门,表面是老实了,背后干了什么别人就不知道了。总之,网络上开始流传,镀锌薄板项目是个重污染项目,是连印堵国和菲驴宾国都不要的项目。生产中的毒气一旦泄露,全景门的人口要死掉一半云云。说的有鼻子有眼,弄得景门全市人心惶惶。这时候,一个网络著名大V,连小学都没毕业的著名教育家罗勇好,不知从哪儿闻到腥味儿,在网络上连篇发表博文,说当地政府只要政绩,不顾老百姓死活,要上这种断子绝孙的项目。一时间网络舆论大哗,应者铺天盖地。罗勇好的文章一出来,篇篇都是阅读十万加,在线阅读一万以上。罗勇好身价倍增,自己窜等的号称要做手机的公司,也趁势拿到了第一轮天使投资。罗勇好尝到了甜头,干脆跑到景门来,四处活动。在某些人的暗中支持下,他号召了几万人上街散步,大晴天的自己手执红雨伞走在最前,俨然成为了全C国为民请命第一人。这场红雨伞运动惊动了中央,罗勇好捞足了眼球见好就收,溜之大吉。薄板项目彻底歇菜,搞不下去了。
其实这种镀锌薄板,在很多行业,尤其是汽车制造业,用途十分广泛。当时正是C国汽车制造业大干快上的时代,这个项目如果按时上马,前景还是挺可观的。况且,来自J国的技术总体上还是比较先进,并没有什么毒气大泄露之类危险。就算是有污染,也不会比当地的焦化厂更大。但是网络世界就是这样,往往是越是危言耸听,越是能够来势汹汹。等好不容易把事情解释清楚了,群众的注意力早就转移到别的新鲜事儿上去了,根本没人听你罗嗦。这事儿找谁说理去?
邓惠文的秘书见王小民进了办公室,一个多小时还不出来,就推门进来,看见邓惠文坐在办公桌后边,王小民站在他旁边,弯着腰趴在桌子上,正对着一张图表说着什么,邓惠文听的频频点头。邓惠文的秘书就想:“领导跟王小民以前就很熟吗?我怎么不知道,看来我这个秘书还没做到家啊!”
秘书正在胡乱联想,忽然邓惠文抬起头问他:“什么事?”
秘书答道:“省长,开会时间到了。”
今天下午是指挥部招集市里工商、税务、公安、消防、电业等相关部门开协调会。等邓惠文带着王小民等人走进会场,新任代市长章威,以及市直各职能部门的负责人都已经就坐了。一号楼这个会议厅很气派,比省委大楼开常委会的那个小会议室可漂亮太多了。会议厅很大,四周圈是一圈围成方形的会议桌,桌后摆着布套的高背沙发。桌子中间围出的一大块空地上,铺着红色的羊毛地毯。会议厅四角,还摆了鲜花。
邓惠文走到居中的位置坐下,王小民不声不响,走过去后排,跟群众组另外两个人一起坐了。会议开始没多久,税务局长的汇报还没说完,公安局长的手机响了。他的手机用了《小苹果》的曲子,音量开的很大,在安静的会场上显得十分突兀而又有几分滑稽。市公安局局长孙晋亿看了看显示的号码,抬眼看着章威,章威就跟邓惠文解释:“其他同志手机我都要求静音了,公安局孙局怕有什麽急事,我就同意他开着。”
见邓惠文点了头,孙晋亿就打开手机,也不回避,直接说着:“喂?我是孙晋亿啊。什么?铁厂的工人要闹事啊,已经往这边来了?什么,人数有两三千?走的那条路线啊……”孙晋亿接电话的声音很大,好像生怕其他人听不到似的。
坐在邓惠文左手上的,也是指挥部的副总指挥之一,省政法委副书记张国舟,闻言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喝到:“乱弹琴!这是什么人走漏了风声,还是什么人指使的?胆敢冲击指挥部机关,反了你们了。命令武警部队警卫大队,给我全体出动!”
楼主 群魔乱舞2020  发布于 2020-04-02 21:07:13 +0800 CST  
第三十三章 垃圾

绿星历2010年七月中旬,A国,圣卡洛斯胡安市。
庞道格在被关押了十几天以后,被迁移到了州模范监狱的重刑室。他之所以被迁移,是因为州检察官Clark Borton女士担心他在警察局的拘留所里会被人打的不成人形,甚至被用一些莫名其妙的方法弄死,以至使自己失去一次在公众面前展示过人辩才的机会。
州检察官的权力很大,但是薪水并不高。因为圣卡洛斯胡安市一共有四位州检察官,这还不算检察长本人,平均下来每位检察官服务的公民数量不足十万,所以Clark Borton女士的年薪只有九万米金多一点。
Clark Borton女士是非常奉公守法的检察官,要不然她也不会面对350万米金的诱惑,毫不犹豫就举报了庞道格的母亲杜雅静女士,赏了杜雅静女士去品尝米国大牢里还不错的伙食。但是这不等于说Clark Borton女士不需要钱。相反她非常需要钱,作为一个单身母亲,她两个很帅的儿子都在读法学院。不必讳言,她需要很多钱。她的计划是要好好表现,争取跳槽进入哈德森石油公司,或者罗生凡森生物制药公司的律师团工作。这样的话,按照她的年资,她可以拿到三十万米金以上的年薪。三十万啊,想想都让人激动。她的前任检察长,Mr.Mckinsey,就加入了罗生凡森的律师团。当然,她知道自己只有法学学士学位,而且还不是名校毕业,试图进入这两家世界顶级的大公司供职本身,就是一项很有挑战性的任务。但是她很自信,她的自信就来源于自己在州检察院二十年的服务经历,以及相应的人脉。大公司也需要与地方政府打交道,游说州议会,这些都需要法律方面的熟手。
庞道格的案子已经引起了比较广泛的关注。这一方面是因为他的母亲提着50万现金,去会见一位素未谋面的州检察官的离奇案情,另一方面人们也在好奇为什么以前的穷鬼Chink,现在好像一下子都变得这么有钱。还有就是州里的拉丁裔社区也开始关注这个案子,因为嫌疑犯还被指控枪杀了一名沫西格籍年轻女子,随后杀害了前来抓捕他的警官。拉丁裔社区发言人对此暴行表示了极大的愤慨,并表示相信主叶和花以及法律会主持正义,给予罪犯应有的惩罚。拉丁裔社区拥有这个州15%的选票,州长本人除了对殉职警探致以极大的敬意,并亲自出席了葬礼,同时也表示了对拉丁裔社区的同情。奇怪的是,嫌疑人庞道格所属的C国人社区,没有任何反应,好像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与C国一般的情况大不相同,埃克萨斯州的模范监狱就在圣卡洛斯胡安市市中心,是一座中世纪希般雅城堡式的建筑,历史比市政厅还要长些。它的对面就是圣卡洛斯胡安大教堂,顶端带十字架的大圆顶高耸如云。监狱的右边,是米洲银行的双塔大楼。
上帝,金钱和监狱,在这个十字街头,构成了一幅关于人生的神奇画卷。
不管是为什么被迁移到这里,庞道格还是十分感激州检察官Clark Borton女士。因为模范监狱的重刑室都是小号,单间。他再也不用提着裤子与几个赫兄弟争抢小便池,也不会被几个人拧住胳膊,有人拿着小胳膊粗的家伙事儿,要求吹气服务。这时候庞道格有三种选择,他都尝试过。一是咬人,结果是挨打,还有被通后门。另外两种是或者吹完挨打,或者直接挨打。最后他选择了直接挨打。反正打着打着,也就习惯了,并不觉得很痛。
在小号里,庞道格逐步恢复了平静,他大脑里剩余的脑细胞重新开始运转。他想的最多的只有一件事,如何才能不坐电椅?坦率的讲,这不太可能。他甚至想起来,早两年他在学校里认识的一个,公派来参加埃克萨斯州立大学与清中大学合办的全球化研修班的家伙,名叫庄建海。他与这个庄建海很谈得来,不久就成了铁哥们。他认了庄建海做大哥,领着这位大哥尝遍了城里买得到的白妞。另外在克拉克县的赌场,两人一共输了四五万米金。他们还一起接待过一位C国帝都来的大人物,叫什么他不知道,只记得一头灰发,烟不离手。这位明显是大人物的人,用的女助理都是斯坦福的博士,来米国为的是出席泛太平洋基金会,在圣塔克拉一座海滨庄园里举行的年会。
庞道格的小号居然还有一个小窗口,看出去是后街的一片居民区。几条街外一栋不起眼的二层楼,就是C国住埃克萨斯领事馆。在那栋小楼顶上,每天都无精打采的飘动着一面,庞道格非常熟悉的红旗。现在的庞道格,每次看到这面红旗,都有要流泪的感觉。他觉得自己从没像现在这样热爱和想念自己的祖国,想念祖国的亲人,同学,朋友。他两手合十,双眼流泪,在心底里默默的祈祷:“爸爸……庄大哥……大领导,求求你们,快来救救我和妈妈……”
可是没有人回应。只有那面红旗,日复一日,懒洋洋的飘动,好像在嘲弄庞道格的自作多情。祖国已经今非昔比,她非常强大,人才济济,百业兴隆。她就像一尊云端之上的巨大神坻,默然注视着脚下的亿万子民。怎么会Care像他庞道格一样的,一个留学垃圾?
楼主 群魔乱舞2020  发布于 2020-04-03 21:35:44 +0800 CST  
第三十四章 天堂之路

庞道格每天叶苏,佛祖,莫汗莫德的乱念,不知是感动了哪路神灵,这一天,他被带到了一间审讯室。他进入审讯室,发现等他的不是见过多次面的州检察官Clark Borton女士,而是一个陌生的白人中年男子,坐在审讯台后边,脚边放着一个硕大的牛皮公文包。旁边还站着一个非常胖大的赫人,好像是保镖,在室内还带着墨镜。
两名狱警把庞道格按在一张铁椅子上,又把他的脚镣锁在地上的铁环上,就出去了。他们前脚出去,那名保镖往门口移了一步,胖大的身躯把房门堵的严严实实。
庞道格一坐下,中年男子按动审讯台上一个电钮,里面传出通话器的“嘶嘶”声。
“Michelle,我知道你在。把你的监听器关了,不然我告的你倾家荡产。”说着话就把通话按钮放掉了。中年男子说完,回头看着那个胖大保镖。保镖上衣口袋里露着的一个黑色的手机一样的的东西闪了一下红光,保镖对他点了点头,中年男子这才坐正,随手把一本杂志丢在庞道格怀里。
庞道格拿起来看,他不知道刚才这个中年男子喊的Michelle Benkeller,就是这座监狱的监狱长,但是这本杂志他太熟悉了,是最新的一期国际顶级的医学期刊《细菌》。庞道格翻开杂志,第一篇就是他的博士论文《变异细菌的基因组分析与数字模型重建》。埃隆博格果然从不食言,唯一有变的地方,就是他庞道格被列为第一作者,大名鼎鼎的埃隆博格,屈居第二作者。
庞道格看着自己的论文,不由百感交集。没给他感慨的机会,坐着的白人问道:“这篇论文是你写的?”
“我写的,我的导师给改了好多。”庞道格一边翻看着文章,一边答道。
“你的百米速度是多少?”中年男人忽然没头没脑的问道。
“最快十一秒二。” 庞道格答。
“还可以。”中年男人说。
“什么叫还可以,我可是临大普通组的校记录呢。”庞道格心道。
“除了E语和C语,你还会说几种语言?”中年男人又问。
“F语D语和J语,还有希般雅语。都能说几句,但是不会写。”庞道格如实回答。
“你学这么多语言干什么?”中年男人说。
“泡妞呗,反正也不难。”庞道格说。
中年男人又问了几个问题,好像对庞道格的回答很满意,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庞道格,说:“我是罗生凡森公司的首席法务官,CLO,Groner Mckinsey。本人很荣幸的通知你,本公司有意雇佣你,但是需要你先签属这份保密协议。”说着话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扔给了庞道格。
庞道格听了这话,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还好,鼻子还在上面。自己都要死的人了,还有人给自己找工作?今天是四月一号吗?管他呢,什么保密协议,先签了再说。自己还有什么密好保的?连屁股上有几根毛,都被一群赫兄弟数的一清二楚了。
庞道格接过对方递过来的圆珠笔,看也不看就把文件签了。这一切似乎都在对方的意料之中,那人收起了保密协议,又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庞道格,说:“这是Job Offer,你看一下。”
庞道格这回仔细看了第一页,Fort Datrick细菌实验室,一级研究员,年薪25 万米金,加全套福利、医疗保险。这个实验室庞道格知道,是A国等级最高的F4级细菌实验室。他只是不知道,这个实验室是在罗生凡森公司旗下。在他印象中,这个要求苛刻、极难进入的实验室,隶属于A国陆军。庞道格认真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问清楚,就说:“请问阁下,您清楚我现在的状况吗?”
中年男人笑了起来:“请不要质疑我的专业素质。你只管签下这份合同,我们负责让你恢复自由。当然,是用合法的手段。”
庞道格心道:“相信你个大头鬼!反正死马当活马医吧,什么合同也比做电椅强上百倍。”就把文件签了。其实这份文件后面有很多条款,他都没有看。这个字签下去,付出的代价之大,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可以说,需要他用一生去偿还。
庞道格眼下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他故作轻松的说:“那我什么时候可以拿到第一期的薪水?”
中年男人仔细核对了庞道格的签名,然后收起合同,脸色变得冷峻,回答道:“薪水?那得看你能不能通得过天堂之路。”
庞道格还在一脸蒙蔽,中年男人又说道:“明天,你的辩护律师会来见你。你出狱之前,请务必一切听从他的安排,否则后果自负。”说完,就拎起公文包向外走。走了几步,又转回来,低声对庞道格说:“至于你母亲,你放心,她拿给州检察官的,都是伪钞。”
如果州检察官Clark Borton女士得知,自己进大公司供职的事儿,还是八字没一撇,她的前任上司,曾经的州检察长Groner Mckinsey先生,已经给了她手上的死囚庞道格,一份罗生凡森的Job Offer,她不知该做何感想。
楼主 群魔乱舞2020  发布于 2020-04-04 22:19:59 +0800 CST  
第三十五章 追捕

时间回到六年前。绿星历2004年夏天的那个雨夜,白心洁和还是处男的夏正阳,并没有死在老爷岭上。
他们开的那辆五菱车,被泥石流推到了悬崖边上,眼看要跌下万丈深渊,却被崖边一块大石头,卡住了前轮。车上的白心洁和夏正阳,度过了惊心动魄的十几分钟。等到泥石流间隙,夏正阳下车,奋起千斤牛力,将车尾推回路面。两个人开车,从倒下的大树底下钻过,逃出了老爷岭。
等到他们在山坡上,看到眼前横亘着一条宽阔的国道,一辆辆满载的东风天龙大挂车,亮着大灯,在风雨中急速穿行,他们二人的心里,简直比见了亲爹还要高兴。
二人找地方加了油,一路向临江市方向逃窜。路上,白心洁才有时间,向夏正阳大概复述了自己在屋里的遭遇。当然,略去了自己被细伢叔扒掉裤子、顶到下体一节。夏正阳一边大骂细伢叔猪狗不如,一边提议,要白心洁跟回自己丛海省老家,避避风头。白心洁不同意,她觉得法网恢恢,普天之下,你能逃得到哪里去?况且自己虽然杀了人,但是也是被逼无奈,还是先回学校,再做打算。
二人正在争论不休,座下这匹五菱车,吭哧了几声,发动机冒出青烟,再也开不动了。白心洁出面拦住了一辆出租车,许给司机八百块钱。司机一听乐得眉开眼笑,拉上这两人,向着临江大学飞奔。
等到进入临大校园,已经是第三天的深夜了。夏正阳要去找自己的死党印喜松商量对策,白心洁也没别的好办法,就同意了。
印喜松家住在校园里面,教工宿舍区一栋居民楼的一楼。到了楼前,白心洁、夏正阳看到印喜松家里的灯还亮着,二人身上根本没有八百块钱,就让司机在楼门前等着。夏正阳鬼鬼祟祟,敲门去喊印喜松。白心洁早就扔了血衣,只裹着夏正阳一件肥大的外套,露着两条白腿,躲在楼道的黑影里。
夏正阳敲了半天门,印喜松睡眼惺忪的出来了。夏正阳刚把发生在若丽乡的事情给他说了一半,印喜松就慌了手脚,脑门子上冷汗直冒,一个劲搓着手道:“你们怎么这个样子呢?这个样子不行的……”
白心洁看到印喜松这样一幅熊样,心里更加绝望,连日来的屈辱、惊吓、饥渴一起涌了上来。她终于承受不住了,身子在黑影里摇摇晃晃,好像马上就要昏倒在地。这时候,她忽然听到一个温和的男中音响起:“喜松,是你的同学吗?怎么不进来说话?”
白心洁强打精神,往屋里看去,只见一个中年男人,身材笔直,穿着一件棕色的睡袍,站在门里客厅的吊灯低下,脸上带着慈爱的笑容,看向他们。正是印喜松的父亲,刚刚挨了处分的系主任印中流。
白心洁的心里一阵恍惚。她仿佛看到了她的父亲白来成,就像她小时候每天放学一样,站在家门口的大树下面,微笑着看着自己,等着自己扑进他的怀里,撒娇打欢儿。白心洁受辱没有落泪,杀人没有落泪,可这时候,她的眼泪再也忍受不住,扑簌簌掉落下来。
三个人被印中流让进屋里坐下。事到如今,夏正阳也没法隐瞒什么了,开始从头再讲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印喜松听说白心洁杀了人,惊得嘴巴张的老大,合不上了。印中流脸色也变得凝重,又问了已经泣不成声的白心洁几句,一只手抚上白心洁后背,说道:“你们不要慌。我要向学校领导做个汇报,再给学校保卫处打个电话。然后我领你们去报案,相信公安机关会秉公处理的。”然后一只手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低声说着什么。印中流的声音听起来依旧温和有礼,平静的不像是在说一件人命关天的事情,而是像在请朋友过来坐坐,喝杯茶。
白心洁坐在印中流身边,感觉到后背上,他的大手上传来丝丝热力,抚慰着她快要崩溃的心灵。她好想扑进身边这个怀抱,大哭一场。可是她知道,她不能。这是印喜松的父亲,不是自己的。她没来由的嫉恨起印喜松来,老天是如此不公,为什么你有这样的父亲,而我什么都没有?
就在白心洁六神无主的时候,窗外墙根儿底下那位送他们来的出租司机,带着浓重的郁南省腔调叫唤起来:“那啥,车钱还没给呢,要赖帐是咋弄呢。八百块钱不实行,七百块也中啊!俺这来回一趟,光油钱也得四百多,份子钱还没算……”
印中流拿了八百块钱,让印喜松送出去。出租司机拿到钱,正在千恩万谢,还没重新发动车子,忽然一阵刺耳的警笛声响起,接着警灯的蓝光红光闪烁,两辆警车从远处直冲过来,拦在了出租车前。从一辆车上下来一个四十多岁的警察,警容齐整,只是左脸上一块蜈蚣一样的红色刀疤,显得他的形象有些狰狞。
白心洁透过窗户一见这人,“啊”的一声尖叫,一下扑倒在印中流怀里,昏了过去。原来她认出了此人,正是在恩州市水洞县公安局任职治安科长的,细伢叔的堂兄。
楼主 群魔乱舞2020  发布于 2020-04-05 08:52:21 +0800 CST  
第三十六章 抓人

刀疤脸警察下了车,开口问后边跟着的一个年纪挺大的警察:“你看清楚了,高速路监控上拍到的是这辆车吗?”
“没错,曲科长,沙州的车牌,那两个学生仔在休息区上的这辆车。”那个年长警察答道。这时候,从两辆车上陆续下来六七个警察、辅警。两边的宿舍楼上都有灯光亮起,有人从楼上的窗户里探出头来张望。
其中一个穿着辅警制服,手里提着一根胶皮警棍的汉子上前,一把揪住出租司机的脖领子,吼到:“娘买比的,你拉的那两个杀人犯呢?你把他娘给藏到哪里去了?”
出租司机一听“杀人犯”三个字,“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上,带着哭腔喊道:“不是啊,俺没藏,俺不知道啊,不是俺做下的……”说着话磕头如捣蒜。
这名辅警反手一个嘴巴子抽过去,将出租司机打翻在地,嘴里骂着:“娘卖比的,还敢抵赖,人要是跑了拿你去顶!”一边说,一边扬起手里警棍,劈头盖脸就往下打。正打着,夏正阳像一头野猪一样从楼道里冲了出来,张开两手拦在辅警面前。
辅警往后退了两步,手里警棍指着夏正阳喊道:“就是这个杀人犯,兄弟一起上啊!”三四个人围拢上来,警棍、皮鞋往夏正阳身上招呼。夏正阳蹲在地上,双手抱住脑袋,任怎么打,就是不吭声。辅警吆喝着:“娘卖比的,小子你挺有种啊!”手里警棍更加舞的“呼呼”带响,“啪啪”在夏正阳身上乱抽。
印中流放下已经转醒过来的白心洁,像个怒目金刚一样出现在楼门口,大声喝止:“你们是哪个单位的,凭什么殴打我的学生?”
“老家伙,少管闲事!再罗嗦连你一起拷上。”辅警对着印中流叫嚷。
“好啊,你来拷吧。”印中流脚下不丁不八站立,坦然伸出双手。
辅警被印中流的软钉子给顶了一下,有点下不来台,回头看看去科长正抱着胳膊,冷冰冰的表情看着自己。辅警回身“哗啦”一声亮出手铐,走过来真就把印中流给拷了起来。正想把印中流给拉走,一辆黑色的奥迪轿车冷不丁从背后冲过来,几乎把辅警给撞了个跟头。
众人吃了一惊,齐刷刷的目光盯向这辆奥迪车,只见车顶上亮着一盏小警灯,车门打开,下来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又高又胖,一张大白脸生的面团团的,穿一件浅绿色衬衫,敞着怀,没带帽子。下车先扫了一眼先前来的两辆警车上“临N”的车牌,慢条斯理的开口道:“这是哪里来的野狗,敢到老子的地盘儿上来撒野?”
辅警一听这话,再加上刚才被这辆奥迪车碰的一条腿生疼,火撞脑门,轮着警棍过来,想要往胖大男子身上招呼。
“停下!胡老四你个芍货,还嫌捅的篓子不够啊。”刀疤脸警察拦住那名辅警,走过来上下打量着胖大男子,狐疑的问:“老乡,请问你是……”
“谁他妈是你老乡。老子是临江市公安局,警务督察支队支队长王大民,你们他妈是哪个单位的?警衔,警号!”胖大男子一瞪眼,喝问道。
打人众人这回被镇住了,扭头看向刀疤脸。刀疤脸脸上还在阴晴不定,又是两辆防爆车开了过来,“腾腾腾”从车上跳下十几个荷枪实弹的警察,亮出手里的微型冲锋枪,把先前来的一伙人团团围在当中。
“王支队长,误会,误会啊。我们是水洞县公安局的,来这里也是执行公务啊!时间紧急,还没来得及……”刀疤脸这回慌了手脚,一连声解释。
“什么猫洞狗洞的,我现在怀疑你们假冒人民警察,无故殴打人民群众。都给我带走,协助调查!”王大民下了命令。刚才还在打人的一伙人这下全都怂了,乖乖的被下了手里的家伙,押到防爆车里去。
“还不快把这位老师的手铐打开!”刀疤脸盯着先前那个辅警低声说。那眼神,恨不得把那家伙千刀万剐。
辅警点头哈腰走过去,掏出钥匙,要给印中流开手铐。印中流微微笑道:“不必麻烦了,我就这样挺好,咱们去政法委评评理。”刀疤脸一听这话,眼前一黑,差点儿背过气去。
王大民把刀疤脸一帮人全部抓走,把出租司机也带上,又带着夏正阳去验伤,开着五六辆车回市局。印中流穿着睡袍,带着明晃晃一副手铐子,也跟着去了。屋里的白心洁趴在窗口,看的清清楚楚,以为印中流、夏正阳都被抓走了,心里又急又痛,眼泪禁不住又掉了下来。
哭了好一会儿,她又抓过手机,给远在香江的吕一鸣打电话。就跟在路上打了多次的情况一样,对方电话关机。
楼主 群魔乱舞2020  发布于 2020-04-06 06:34:34 +0800 CST  

楼主:群魔乱舞2020

字数:129598

发表时间:2020-03-04 19:54:18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4-23 14:05:07 +0800 CST

评论数:93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热门帖子

随机列表

大家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