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8,不羁》那些年哪些人那样想那样说那样做……

(续  前)

靠着门框坐的张二胡,望着下面的金沙江,想着自己的心事,王有才的问话打断了他的思绪,没兴趣回答这个问题,一把将长发往后捋,一边信口说:

“老王,我不是唱歌的,俗话讲隔行如隔山。我更不是专业搞声乐的,我评判不了。”

宗陵在工棚的木板铺上躺着,听了张二胡的回答,在心头想,你一个拉二胡的,当然不懂人家唱戏的,所以不阴不阳地接了一句:

“你张二胡还谦逊上了。你老兄至少是剧团的吧,就算你不是唱戏的,天天听也听成专家了,还有啥子弄不清的。”

“宗陵,天天听就能成专家?你不是天天听绿麻雀叫唤嘛,跟老子你咋个没成专家?张二胡人家就是专家。张二胡,你不要听宗陵乱说,他就是自己不行,还不服别人。别理他,你说你的。”王有才很烦宗陵的插话,吐着烟圈,毫不客气地嘲讽他。

张二胡一看王有才为这点事跟宗陵斗气,就淡淡一笑劝慰:“老王,这些事你们是外行,我也不是内行,管它做啥子。用你老王的话说是又不挡你财路,管她唱得咋样。”

王有才却很执着,非要张二胡说个一二三。他觉得张二胡的话能证明自己说得对。张二胡拗他不过,说:

“唱戏的人讲究童子功。小姑娘声音条件还马虎,可惜没有经过专业训练,哼两句样板戏也要得,要没学习环境,走不了多远。话说回来,反正也不是搞专业的,业余演出,也就无所谓好坏,能应应景就行。不就是唱京歌嘛。”

王有才听得倒懂不懂的,大致明白张二胡的意思是说绿麻雀水平一般。于是得意地说:“对头嘛,这跟我说的意思差不多。她跟老子就是不行嘛。”

张二胡还是那样淡淡一笑,没再说啥。因为他心里明白,不要说是一般单位的宣传队,就是专业的剧团,演样板戏也都主要是一种政治任务。没有人把它当成是一种纯文娱演出,要求不在艺术水准上。

其他人没再接话,王有才觉得自己占了上风,也得意地住了口。

(待   续)
楼主 山茅2018  发布于 2020-04-29 13:45:27 +0800 CST  
(续  前)


隔天,正在干活路时,原本下着毛毛细雨的天,午后忽然下大,成了中雨,于是十几个人一窝蜂涌进工棚里歇着。大家倒不怕衣服淋湿,差不多都是光膀子,而是路太滑,不好走,干脆歇歇。

刚开始,老黄牛自己一个人光着一个脊背,还在雨中接着干,后来河坎上的路实在不好走,也进工棚抽烟了。

大家一边抽烟一边摆龙门阵,不晓得哪个开的头,又摆起样板戏。

宗陵说:“《沙家浜》《智取威虎山》《红灯记》好看,我看过。另外几个就不行哇,乱球扯。”

王有才嘴里叼着烟说:“我就觉得那里面的坏人演得像,你看胡传魁、刁德一抽烟那个姿势就很像坏人,还有座山雕演得多好。咋个李玉和、郭建光那些正面人物反而不行,一上来就往中间一站,比比划划,装模作样的,一看就让人好笑。张二胡,你们不也是排演过嘛,咋个回事?”

“哪个说正面人物就演不好哇?那阿庆嫂不就是正面人物,演得多好哇!”没等张二胡回答,宗陵倒先接上话。在宗陵看来,王有才字都不认几个,哪里搞得清啥子算好啥子算坏。

“老王你不晓得。那叫三突出的方法,要的就是那个效果,也算是样板戏的一个特点吧。你问咋个回事?简单得很嘛,上头要求那样演,觉得那样好,不在乎你老百姓觉得是好是坏。”

张二胡又是淡淡一笑,一边说,一边把长发往后捋,长发上已经沾了不少雨水。

(待  续)
楼主 山茅2018  发布于 2020-04-30 09:28:20 +0800 CST  
(续  前)

张二胡坐在工棚边上,他不抽烟,怕呛,想离抽烟的人远点。他离开剧团有半年了,到工地快三个月,刚离开剧团时,他最不愿意的就是跟别人摆样板戏的事情,那会让他想到赵洁,想到样板戏的种种,正是由于这两者,让他的命运发生了逆转,都是让他揪心的事。

到工地后,看老黄牛等人活得这样窝囊、这样惨,还照样过日子,从没有自暴自弃的念头。还有李轼这些学生娃娃,刚入社会,就遇到社会巨变,也不放弃自己的想法。他的内心静下来了很多,心想过日子嘛,哪个都不能说自己就是最倒霉的。

“张二胡,哪啥叫三突出?要突出哪三个哇?”宗陵刚才觉得王有才啥都不懂,一听张二胡说啥三突出,他也搞不懂,就凑到张二胡面前去问。

“那是上头要求的一种创作方法。拿郭建光来说吧,他在舞台中间,其他的人得围着他转,处处比他矮半头,显出他的高大。在遇到事情时,处处都得显出他更聪明、更正确,别人都不如他。这有点像在这个工棚里,你这个当班长的站在中间,我们这十几个人就蹲在边上,让你更显眼。”张二胡回答道。

“跟老子,这样一回事哇!”宗陵恍然大悟地说。

(待   续)
楼主 山茅2018  发布于 2020-04-30 14:42:23 +0800 CST  
(续  前)

张二胡这极其通俗的解释,使宗陵有点服了,绕来绕去的东西,让张二胡一句话就说明白了,不过他嘴上没有没有表示出来。

张二胡接着又说:“你看《智斗》那一场戏,三个人都演得很有智慧。阿庆嫂说胡传魁是个大草包,其实胡传魁不是草包一个。对阿庆嫂的身份他是心知肚明的,只不过是为了报恩,为了显示自己的江湖义气,才处处替阿庆嫂打掩护的。

他真要是草包就混不到司令那个份儿上。宗陵,你说的阿庆嫂是有点意思。她本人是个正面人物,地下党员嘛,这没错。但她公开身份是一个茶馆老板娘,在旧社会是一个吃江湖饭的人,演得八面玲珑,巧言令色,正好符合她老板娘的身份。

这样,观众看了才觉得像那回事,才记得往她。幸好她不是第一主角,真要按三突出那种方法来演,演成方海珍那样,恐怕就得让观众倒胃口了。”

张二胡这一说,引起了王有才的兴趣。一说到方海珍,他又搞不清楚,把叼在嘴上的烟取下来,很认真地问:

“方海珍又是哪个?我咋想不起来?”

“方海珍是《海港》中那个书记,那个戏就是演解放后60年代码头上的搬运工,跟我们干这活路差不多。”张二胡回答。

“你这一说,倒有点想起来了。老子搞不清那些几突出是啥子名堂?反正一看就跟老子假得很,衣服穿得那样周正干净,不像干活路的,倒像出门做客的。”王有才摇着头,又转头去问杨建国,“哪个搬运工能穿成那样!建国,你说是不是?”

杨建国想起他们那个公社的知青就在弄这事,把烟屁股丢进棚外雨中,笑着说:

“农村也让知青们演,一窝蜂地演。知青们乐得好耍,反正是算工分,还有点补助,安逸得很。不是说7亿人民8台戏吗?我看就不是好事。至于是演得好还是演得坏,当然还是张二胡在行,能说出道道来。”

听杨建国这样一说,工棚里的人都不说话了,把目光投向张二胡。


(第178章   坊间的“京歌”    完)
楼主 山茅2018  发布于 2020-05-01 12:58:31 +0800 CST  
第179章   我花开后百花杀


看着大家都望着自己,张二胡觉得不回答,就有点“脱离”群众了,这次没笑,淡淡地说:

“上头有要求,要大力普及革命样板戏,所以不管水平行不行,不管条件够不够,都照葫芦画瓢,一窝蜂上。现在城里除了杂技团没有演京剧样板戏外,京剧团在演、川剧团也在演、文工团也在演、青年川剧团也在演。”

说到这里,张二胡停了停,看着工棚外面的风雨。今天的雨是大了一些,而通常情况下,2月下旬的雨多是和风细雨,他想起当初赵洁调来,就是出演琼花的,两人才走到一起,他们常在春雨中漫步。如今春风春雨依旧,人面却不知何处去了,心里叹了一口气,又往下说:

“话说回来,其实北京、上海那些出演样板戏的演员,好多都是很有名的,有些还是行当中的顶尖高手。平心而论,功夫上算是相当不错的。可惜就是样板戏政治意图太强,有点倒胃口。小李,你说是不是?”

李轼也靠着边上坐着,没有抽烟,下着雨,烟雾不易散出去。他想起一次吴能在河边游泳时也摆过武兴华在农村演阿庆嫂,曾请吴能帮忙联系赵洁,说要请教请教,结果才晓得张二胡和赵洁的悲剧,唏嘘不止。

世事难料,他还听说大牛因为身材魁梧,也被选中,在公社宣传队中担纲主演胡传魁,且很投入。刚才一听建国说他们公社知青们在搞样板戏,他想真是全民皆样板戏了。

他看着雨中的金沙江莽莽苍苍,对岸的东山、翠屏山都在烟雨中若隐若现,听着伙伴们扯样板戏,心想滚滚大江,滔滔波浪,气势恢弘,本就应该是千帆竞发,百舸争流才对。如果就剩下一只孤零零的“样板船”,岂不辜负了大江的广阔胸怀。听到张二胡问他,就说:

“相比之下,我也觉得宗陵说那几个还值得一看,不看它又能看啥?作为一种文艺形式,我倒不在意它们的好看不好看,也不在意它们的思想性、艺术水平高低如何。它要好,自然会有人看,肯花钱去看。我在意的是不应该用它们来取代其他文艺形式,剥夺了别人选择的权利。建国说得好,7亿人看8台戏,够吗?不够,可你还有选的吗?”

(待   续)
楼主 山茅2018  发布于 2020-05-02 09:29:54 +0800 CST  
抱歉,跳过一节
楼主 山茅2018  发布于 2020-05-03 21:25:25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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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山茅2018  发布于 2020-05-04 10:28:11 +0800 CST  
(续  前)

宗陵听张二胡跟李轼扯过去的运动,心想这些人一说起过去就扎劲,过都过球了的事,再说有啥名堂。像老黄牛,搞运动时把自己搞下乡去了,现在再说有球用哇?就不耐烦地说:

“张二胡,你们这又是扯到哪里去了哇。一摆点龙门阵,你们就转上了,说得那样悬乎。”

王有才不满地看了宗陵一眼,把烟屁股丢到工棚外,站起身说:“你当然不懂!,你一个农二哥能懂啥。”回头又对李轼说“我看你们也是乱球扯,操那些心有球用。雨停了,各自干活路吧。”

“是呀,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张二胡迈出工棚,一揖首,“干大半天了,诸位,我先走一步。”说罢,张二胡趁起身,捋捋头发,踩着泥泞的路,径自走了。

看着张二胡渐远的背影,宗陵悄悄对李轼说:“小李,我就看不惯张二胡那个球样子,显得比哪个都高明哇。你们说的意思我也懂,不就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嘛。要我看,有萝卜吃就不错了哇。”

李轼说:“宗班头,你说得没错。张二胡就像种青菜的人,后来不让他种青菜,只让他种萝卜,到现在连萝卜都不让他种。他是啥心情,你就不一定晓得了。”

说这话时,李轼想起大史。平时摆龙门阵,大史并不看好样板戏,而每天清早在山上却情不自禁、气势昂扬地吼:“穿林海,跨雪原,气冲霄汉”。

想到此,李轼心中默然,现实生活中,老百姓已经失去许多基本的选择权利。像上山下乡运动,面临的人都没有选择的余地,遑论其他。

“小李,别球理他。他一个农二哥,哪里能晓得人家张二胡的心思。干活路吧。”王有才睃了宗陵一眼,不屑地说。

杨建国也站起身:“老王说得对,操那些心没用。走,干活路去。”

工棚里的老殷和老昆没说话,都有50出头了,每天静静地来干活路,又静静地回去,比老黄牛还沉默寡言。黄皮晓得他们的过去,但黄皮并不说。

大家从只言片语中,晓得他们曾经都是坐机关的人。如今跟河滩上的任一块鹅卵石一样,光溜溜的,没有棱角,不过仍保留着花岗石的内心。要没有那种坚硬的内核,他们连 “鹅卵石”都成不了,早就被金沙江淘成“沙子”了,就像像沙滩上的一地沙子那样。

(第179章   我花开后百花杀     完)
楼主 山茅2018  发布于 2020-05-04 10:39:29 +0800 CST  
第180章  角斗士耍横

当天下午,到机械厂快下班时,因下雨耽误了两三个钟头,原本可以干完的活路没干完。往日也就无所谓,剩下的明天接着干。原来陈老大的船没说要回去,不料陈老大突然提出要当天赶回去,求宗陵帮个忙,把货都运进仓库。平常都很熟悉,宗陵不好意思说不帮这个忙,跟老黄牛、王有才等人一说,都同意,就打算求绿麻雀。

绿麻雀在这些搬运工中印象不错,虽然她下班以后在路上遇见他们就像没见过一样,头都不点一下。但在上班时间里并不刁难搬运工,过称之类从不少算少计,大家的关系相处得还可以。宗陵对李轼说:

“小李,你去跟绿麻雀说说,让她帮个忙哇,多加一个钟头班。她跟你熟,你说容易些。”

李轼找到曾小玲,曾小玲一听李轼说缘由,一口就答应了。

宗陵、李轼等人原本很高兴,不料麻烦也跟过来。

就在这时,几个青工来约绿麻雀回家,一听说这回事,就七嘴八舌地说:

“百灵你干啥?跟老子他们挣钱,你加啥班。”

“走吧,已经下班了,明天再干好啦。”

“我已经答应他们,咋好意思变卦。”

此时,宗陵挑着担子过来,一看这情况,放下挑子连忙说:“马上就干完,马上就干完,帮帮忙哇。”

“快走吧,干嘛跟这帮人帮忙。”

宗陵说:“我们跟曾保管商量过了,她同意的,我们给她凑点加班费。”

“哼!给加班费,跟老子你有几个钱?给钱也不干!走!”

“我们又没有求你帮忙,是求的曾保管,碍你啥事。做人嘛,与人方便,自己方便。”李轼也赶过来,一看这情况就帮着宗陵说。

“哪个问你啦?跟老子站一边去,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分。”说这话的人是曾小玲的师兄,就是那个外号叫角斗士的人。


(待   续)
楼主 山茅2018  发布于 2020-05-05 10:01:28 +0800 CST  
(续  前)

角斗士也是一个“操哥”。小伙子长得很精神,除了自己上班有工资外,家中也宽裕,所以一身行头总换。平常有事没事就喜欢到工地来,围着绿麻雀转前转后,吹牛皮,献殷勤,经常引得绿麻雀咯咯地笑。

看得出来,两人都有那么一点意思,用王有才的话说,就是两只骚麻雀碰在一根枝枝上。

王有才有一次还问:“小李,‘角斗士’是啥子意思?是不是头上长得有角?”

“一句话跟你说不清,简单说就是外国古时候一种为求生存专门拼命打架的人。”

“这小子太狂,要是犯在老子手中,看老子不把他头上的角掰断。”

他不晓得“角斗士”并不是指头上长角,李轼想这样理解也算歪打正着,这个角斗士还真像头上长“角”的人。

因为角斗士和这几个青工常到工地上来,上班是一身工装,下班后也是一身“操哥”打扮,小管裤、白球鞋、大背头或小平头。李轼看着他们都很面熟,其中角斗士几个还是在茶馆打过交道的人,没想到他这样不好说话。他看了曾小玲一眼,立即不高兴地回答:

“你凭啥不让别人说话!你弄明白,我们求的是曾保管,没人求你。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你又何必跟我们过不去嘛。”

“求哪个都不行!老子是这厂里的正式职工,就有这个权力!咋的!姓李的,你最好跟老子靠边站,你以为我不晓得你的底细?你抗拒下乡,老子要是跟厂里一说,你立刻就得滚蛋!” 角斗士一付盛气凌人的架势。

李轼一听,明白是曾小玲跟他说的。扭头看了旁边曾小玲一眼,她把脑壳扭向一边,他眼里透出冷光,声音也冷冷的:“不下乡咋了?!这事轮不到你管!”

李轼回答的语气很强硬。他根本不在乎角斗士的威胁,他虽然人没有下乡,户口早被弄去了。名义上也算下乡知青,哪个也不可能再替他下第二次户口,更不用说区区一个角斗士。

至于工地上的活路,不在这个工地干,也可在其他工地干。这点,黄皮早已承诺过,他还怕个球啊!有这种底气,说话自然硬邦邦的。

(待  续)
楼主 山茅2018  发布于 2020-05-05 15:09:07 +0800 CST  
(续  前)

曾小玲一看双方顶起来,忙说:“别吵别吵。师兄,你们先走,完工了我再走。”

“不行!我们的上下班时间是厂里规定的,哪里轮得到他们来定。有事跟老子明天再说。”角斗士双手把腰一叉,回答得斩钉截铁。他当然不是冲曾小玲,而是对李轼耍威风。

“我们晓得你们已经下班。这不是求曾保管辛苦一下,帮个忙哇,你们就多等一阵子哇。”宗陵还是希望青工们理解,很客气地回答。

“还啰嗦啥?我说不行就是不行!”角斗士还是那种居高临下的口气。

这时,另外三个年青的搬运工也陆续过来,一看这情形,把挑子往地上一撂,七嘴八舌地说:

“跟老子又不是主任,也不是科长,连管事的都算不上,凭啥在这里吆五喝六的呀?”
“跟老子啥都不是!神气哪门?”

“不就是一个小工人吗?”

临时工们原本是社会底层的人,自然也不把角斗士这样的人放在眼头。他们已经在最底层了,还能再差到哪里去?加上年轻,脾气自己也倔强,更不会理睬角斗士那一套,说话同样不客气。

宗陵一看这样吵下去,加班的事就得黄,连忙对那三人说:“你们都少说两句哇,先回去干,赶紧干完。有事我跟他们商量,这位老兄也不是不通商量的人哇。”

角斗士一看,一帮烂民工居然还敢嘲笑自己,觉得在绿麻雀面前丢了面子,根本就不睬宗陵给他台阶下,冲着宗陵骂:“你小子还带头闹事,球大爷跟你商量!跟老子还想不想干了?!”

宗陵晓得这人的叔是基建处的主任,不想招惹他。宗陵想连黄皮在他叔面前都陪着笑脸说话,自己更得罪不起。他要是在他叔面前搬弄点是非,他叔又在黄皮面前说自己几句不是,那就更麻烦。黄皮会认为自己不会办事,把一个工地的事搅黄了。想到这里赶紧陪着笑说:

“你老兄消消气哇,我们也不想多干这一个把钟头。遇上点特殊情况,只好跟你们添麻烦,帮个忙哇。”

(待  续)
楼主 山茅2018  发布于 2020-05-06 10:22:31 +0800 CST  
(续  前)

一看宗陵说软话,角斗士更是得势不让人,把手一挥,高声吼道:“帮个球的忙!老子没得闲心管你们的球事,滚吧!”

“哪来你妈的这样多的屄话,跟老子赶快滚!”旁边的青工也不耐烦了,齐声吼起来。
“有话好说哇,不要出口伤人哇。”宗陵还想缓和气氛。

“说你妈个屄!你要不听劝告,老子用拳头跟你说!”那角斗士有点恼羞成怒,立刻上前用左手抓住宗陵前胸,挥右拳就打。

宗陵的步步退让,让角斗士看出来,这是一个可以拣来欺负的软柿子。他想,在小兄弟面前露一手的时候到了。哪料他的算盘又打错了。

宗陵本不想还手,晓得这个公子哥儿不好惹。另一方面,他也怕动手打架,要是自己受伤或伤了别人,那麻烦就大了,左右都是划不来。

因为他明白自己和王有才之类的人不一样。王有才是光棍一个,没有啥后顾之忧,出了事抬屁股就跑了。自己是有老婆有娃儿的人,俗话说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所以他尽量退让。

但他到底也是年轻气盛的岁数,又当过几年兵,练过擒拿格斗,本能反应也快。没等对方的拳头打在身上,他右手已经握住角斗士左手腕,顺势往外一扭,左手同时抓住角斗士左肩,往前一拉,没等角斗士站稳,又往后一推,角斗士人已被推出去。

下过雨的路,滑,角斗士差点摔倒,踉跄了几步才站稳。

这一下,把角斗士惹冒火了。

(第180章  角斗士耍横     完)
楼主 山茅2018  发布于 2020-05-06 17:53:03 +0800 CST  
第181章    有人 比你更横


那年头,“文革”的武斗余风还没有过去。年轻人的内心都很浮躁,遇到事情,三句话不合,即以拳头相向,以示其阳刚气。打不赢的,往往又得去搬救兵,形成了打群架、连环架、架中架。

人员通常是社会青年,知青、青工这三类人。王有才就是拉不下他那个仗义的面子,时不时被请去充老大镇堂子。

角斗士原来也是一个不爱读书的人,在业余体校练过摔跤,所以自称“角斗士”,也是一个爱打架的人。到了厂里后,仗着父亲是一个官儿,叔叔又在厂里当官,逞强逞惯了,别人往往都让着他。

今天,角斗士原本是想用宗陵来操演自己的能耐的,但没有想到宗陵会还手,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狈。角斗士觉得是在同伴面前丢了面子,狂叫一声,又冲宗陵扑过去。另外几个青工一看,一齐成扇面扑过来。

保管室前是一条很宽的路,李轼他们挑抬就是从江边进到这里,一路上坡,进入厂区已经是缓坡了。这时,他和宗陵就处在下坡,而对方几个人都处在上坡,居高临下,地势不利。

李轼没有经历过打架,一看这架势,手脚有点无措。心想糟了,自己和宗陵就两个人,对方七八个人,不还手就得吃亏,还手更得吃亏。再说,就为这点小事动手打架,值当吗?

李轼想要是杨建国在就好了,他会应付这些事,也认识角斗士。不巧的是,杨建国之前有事已先走。事到如今也不好开溜,只能硬着头皮上,李轼连忙摆着双手说: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不要动手嘛。都是……”

(待   续)
楼主 山茅2018  发布于 2020-05-07 09:43:54 +0800 CST  
(续  前)

还没等李轼把话说完,身上已经挨了好几下,斜眼一看,宗陵也快招架不住,心想是不是赶快跑?正在他们一边招架一边退让时,刚才走的那三人已经把王有才、张山几个人招呼来了。

李轼尚未看清,这几人已经从他身旁呼啸而过,直扑那些青工,其势之猛,不像冲上坡,倒像是扑下坡一般。王有才啥都不问,铁青着一张脸,直冲角斗士,二话不说抡起扁担就打。

王有才手中的扁担不往脸上、头上这些明面去,尽往腰部走,扁担到处,就有人嗷嗷叫唤。青工虽然人多,但挡不住王有才和他的几个兄弟伙都是打惯架的人,手上又操着扁担。那些青工挨了几下,一看王有才几个人的狠劲,晓得碰上恶人了,好汉不吃眼前亏,跑了。角斗士边跑边撂下话:

“你小子有种,仗着有家伙。你等着,老子明天找你龟儿子算账!”

“老子今天就跟你算账!”王有才抡起扁担就追。

“老幺,别追啰!”王有才被刚赶到的老黄牛拦住。又对宗陵说:“宗陵,赶紧领着大家把活路干完,人家陈老大还等着走船。”

“呸!便宜了这帮狗杂种。啥角斗士,花拳绣腿一个,也不打听打听,敢跟老子动手。”王有才觉得还不过瘾,又吼宗陵,“小李没打过架肯定是不行,遇事就得怂。宗陵你小子不是吹牛还当过侦察兵嘛,那天划甘蔗跟我叫板还挺狠的,今天咋也成怂包一个……”

“王老幺,还不闭上你那张臭嘴!你小子跟老子收点心,时间一长你就手痒痒。明天还不晓得咋个收场啰!”

“咋个收场老子也不虚!他横,老子更横!”

宗陵一听老黄牛这样一说,顾不上搭理王有才,忙招呼大家接着干活路。

躲在一旁保管室的绿麻雀已经吓得哭了。

李轼本想过去劝慰两句,心想曾小玲原本是好意帮忙,却倒找了麻烦,有点对不起她。转念一想,劝啥?说自己这方的人不对,还是说对方的人错,好像都不好说,还是顺其自然吧。

(待   续)
楼主 山茅2018  发布于 2020-05-07 12:19:41 +0800 CST  
(续  前)

第二天下午收工后,基建处主任把宗陵找去,李轼、杨建国怕有事,都跟过去。杨建国昨晚从生产队回来,下午赶到工地上来了。

王有才根本不把这事当事,劝李轼和杨建国不必去,说:“让宗陵一个人去听那胖子说就完了,他能咋样!他能咬老子的球?”

王有才说的胖子就是基建处的主任,胖得来脸上都好像冒油一般。“胖子”就是厂里人对他的称呼,王有才也是跟着叫的。他也不等结果,点上一根烟,扬长而去。

在基建处的办公室里,主任对宗陵说:“昨天的事我晓得了,小曾都告诉我了。双方都有不对的地方,好在哪个也没大伤着,这事就算过去了,都别再提。”

宗陵一整天都悬着心,准备要被为难的,没想到事情就这样简单了结,有点出乎意料,连忙说:“要得,要得。”

李轼和杨建国一看胖子主任是这个态度,就没再说话,同宗陵一道回了。

事后,李轼告诉大家,本来基建处主任想把他们全部辞退。曾小玲一口作证,是厂里的青工挑起的事端,不能全怪搬运工。这个情况是两三天后,曾小玲对李轼说的。

她说,她没有想到事情会这样,她主动找主任说明了情况,不想做对不起他的事。听得李轼暗叫一声惭愧,那天自己还没有去安慰她几句,不如她会处事。所以把这事告诉了工友,意思是希望大家对她好一些。

主任还考虑到另一层原因,另找一批人,一是要耽误工期,二是得给黄皮一个交待。这点则是后来黄皮亲口跟李轼说的。

其实,背后还有一个原因是角斗士虚火而让步了。

(待   续)
楼主 山茅2018  发布于 2020-05-08 10:46:33 +0800 CST  
(续  前)

杨建国从生产队回来,听李轼说了这事后,当晚去找过朋友。让朋友出面劝角斗士不要闹下去,说都是一帮下苦力的朋友,不容易,得饶人处且饶人嘛。

这朋友认识角斗士也认识王有才,晓得王有才更狠,他没有按杨建国的意思说,而是直接跟角斗士说:

“老兄,你惹麻烦了。”

“我惹啥子麻烦了?”

“俗话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此话咋讲?”

“你晓得不?你横,有人比你更横!白天跟你打架的有三横王。以后不用他出手收拾你,他手下的那帮小兄弟就饶不过你。

你想你在明处,他们在暗处,就算你厉害,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咋个防?你算混到头了,你哪里惹得起他!

再说,你一个国营单位的正式职工,犯得着去跟一帮下三烂较输赢?赢了不光彩,输了脸面就丢光了!你说值得不值得?!”

一席话说得角斗士心里发虚,心头七上八下的。他晓得混社会的人就怕被黑整,被整了还摸不着魂头。不敢再提虚劲,不由心虚地问:

“那咋个办?”

“一是让你叔别管这事,权当没有发生过。二是找人跟王有才拿言语,说明是误会,不打不相识嘛。”

“对对对,对对对,不打不相识,不打不相识。”

角斗士当然晓得其中的利害关系,自己的叔要开销王有才很容易,而自己要混社会就绕不过王有才这一关,俗话说山不转水转,水不转人转,人不转事转,犯不着为点小事跟这个地头蛇结怨。江湖事江湖了,所以他一面请中间那位朋友去拿言语,一面竭力劝阻叔父开销王有才等人。

事后,李轼对曾小玲又多了一分敬意。在她同事的眼里,这种行为无异于肘倒拐往外弯,肯定会遭到同事的非议。而她能不顾及这些,反而为这帮搬运工说话,说明她心地的善良和单纯。

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后来摆起时,宗陵他们对绿麻雀多了一分好感,一是她那天帮大家加了班,二是她说了公道话。就连王有才嘴巴也干净点,过去他张口就是“骚麻雀”,闭口就是“骚妹儿”。如今也说得少了。

老黄牛原来从不参与摆这些龙门阵,有一次也说了一句:这妹儿还不错啰。


(第181章    有人 比你更横     完)
楼主 山茅2018  发布于 2020-05-09 15:02:39 +0800 CST  
第182章   三十年河东

春节前,李轼第二次去黄皮家,又碰见老黄牛,两人正在叽叽咕咕说啥。黄皮又在喝酒,见李轼来后,点点头。老黄牛也冲他点点头,算是打了一个招呼,然后说:

“你们说,我先走啰。”

从老黄牛的神色看是很不情愿地走了。李轼正感到没趣,心想是不是自己打扰了两个人说事,正不知该说啥。黄皮老婆从里间出来了,一见到他就说:

“小李来啦,快坐快坐。我听杨建国说了,才晓得你妈原来教过我,都是自己人。我姓熊,叫我熊姐,我家老黄你就叫黄哥。大兄弟,活路上的事情你就放心。有老黄给你照应着,他听我的。”

对方噼噼啪啪一席话,把李轼说愣了。他母亲从解放前开始教书,几十年下来,学生很多,加上像杨建国说的那样,城圈圈不大,遇上这类事,倒也不是太意外的事。去年端阳碰见李玉芳时,就遇到类似情况。他也很快反应过来,改口叫:熊姐、黄哥。

熊姐一看就是一个爱打扮也会打扮的人。那时的人为了符合无产阶级革命的审美观,颜色都是青蓝二色,衣裤都肥大,女同志也不例外。

熊姐的外套是藏青色的,裁剪得很合身,下装是一条军裤,改过的,不仅没有原来的肥大,而且裤线笔直。合身的服装把体型衬托出来了,举手投脚间有那么一种自信的架势。

李轼想当年黄皮是不是不因为这个拜倒在熊姐的石榴裙下。


(待   续 )
楼主 山茅2018  发布于 2020-05-10 10:58:28 +0800 CST  
(续  前)

黄皮在部队上时已经是老资格的营长了,正准备提拔副团长,却因为和熊群的“恋爱”问题,双双转业到地方。

熊群是部队医院的一个护士,黄皮因伤住院期间喜欢上了她。时间一长,熊群也喜欢上他。等到熊群向他表示时,黄皮内心虽然愿意却不敢答应,因为他是有老婆的人。

老婆在北方老家农村,是童养媳,比他大三四岁,从小时就一起长大,黄皮才15岁就懵懵懂懂拜堂成亲。老家一解放,作为翻身农民的黄皮,就参军,随着部队,参加了渡江战役、解放西南战役、昌都战役,进军西藏。

最后一次参加的战斗就是对印度的自卫反击战。从北到南的战斗中,他轻伤无数,最后一战却伤重住院,得到熊群悉心照料。对熊群来说,工作而已,而黄皮原来从未得到过女人这样亲人般的照顾,慢慢对熊群产生了爱情。

黄皮的级别低,离家属随军的杠杠还早,要正团职才行。离家10多年,两口子聚少离多,连娃儿都没有一个。看到一些人离婚,离婚的念头有时也浮上他心头 。认识熊群后,黄皮动心了,刚开始没好意思说家中还有一个黄脸婆。

到后来双方都陷深了,开始有人议论,黄皮不得已才说出实情,说等我跟老婆离婚后就跟你结婚。黄皮一提出离婚,上级自然要过问咋回事。

这时的熊群也进退两难,分手吧,有点舍不得。继续吧,对方是有老婆的,这是要犯错误的,军纪国法都是不允许的。熊群人长得秀气,性格却有点硬朗,对黄皮说:

“我不后悔跟你交往,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得摊开来说。你离不离婚是你的事,我不管。但现在这种情况,我既不能影响你的家庭,也不能影响你的前程。我在部队也呆不住,人言可畏,准备打申请回地方。”

(待   续)
楼主 山茅2018  发布于 2020-05-11 09:43:31 +0800 CST  
(续  前)

黄皮不顾同事的劝阻,也转业到熊的老家来。他还考虑到有许多部队的战友就留在这个城市担任领导,自己能得到关照。到地方工作后,黄皮就继续跟老婆提出离婚。

他对朋友说,是怕辜负了熊群。因为他是军官,正准备提拔,上头没有为难他,当然提拔的事也泡汤了。熊群只是一个小护士,是为了他背了一个处分回到地方的。

黄皮的朋友却说他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因熊群小他七八岁,人又长得漂亮。熊群对他说:

“你是为我转业到地方的,我很感激。但话说清楚,你对我有情,我对你得有义,你要离婚,我最多等你三年。只要你是单身,我就跟你,你前脚离婚,我后脚就跟你结婚。三年之外,多一天我也不等你了。我们两不相欠。”

黄皮老婆为这事跟他不依不饶。从河南老家赶过来。他的老婆也是一个厉害角色,从小就把黄皮当一个小兄弟管着。别看他老婆农村妇女一个,一字不识,却懂得一个“闹”字。说现在是新社会,姓黄的你要敢当陈世美,老娘就敢找黑老包砍你脑壳。

黄皮说过去是旧社会是包办婚姻,不怪你也不怪我,咱们好聚好散,坚决要离婚。他老婆说,放你娘的狗屁!老娘几岁就进你家门,二十多年了,你不说是包办婚姻。现在你说是包办婚姻了,你哄老娘是三岁小娃儿!你要敢跟老娘离婚,老娘就敢让你丢纱帽丢饭碗。

他老婆也说到做到,到处闹,到处反映。一些在领导岗位的战友保他也保不成,最终是把他的纱帽闹掉。饭碗是保住了,贬到机关下属的一个小单位当副手。他老婆还是不放过他,说你跟小婊子两个安逸了,让老娘不安逸,老娘也要让你不安逸。黄皮到哪个单位她就到哪个单位闹。

有人劝黄皮说,你这老婆就是一个“母大虫”你惹不起她,算了吧。这时的黄皮被搞得灰头土脸,加上跟一把手尿不到一个壶里,一怒之下辞职不干。另外,黄皮一看三年的期限眼看就要到了,再不了断,就得扁担挑缸钵——两头滑落。到那时,纱帽落了,美人也脱了。对他老婆大吼:老子不干了,看球你往哪里闹!

这样一来,他老婆也真找不到地方闹了,也伤透心,签字同意,独自一人回老家去了。

这时的黄皮已经是一无所有了。熊群兑现了自己的诺言,跟黄皮结婚。

(第182章   三十年河东    完)
楼主 山茅2018  发布于 2020-05-12 13:55:43 +0800 CST  
第183章   四十年河西

看着熊群说话那个架势,李轼明白她在家是居于唱主角位置。这时熊群又冲他说:“当年我见过你哥哥姐姐,你还小,没啥印象。”

李轼想十多年前,自己不过几岁的娃儿,对方哪能有印象,换了一个话题:

“熊姐在哪里上班?”

“我在医院当护士。我对你母亲印象很深,同学们都说她很严厉,终日板着一张脸,难得见她笑脸,不过,学生还是比较尊敬她的。”

李轼想母亲在自己心中的形象,就是谨小慎微、懦弱怕事。没想到在学生心中是很严厉的。这时熊群站起来说:

“大兄弟,你和老黄摆摆龙门阵,我有事先出去。”

黄皮放下酒杯,也冲李轼客气地晃晃脑壳:“转来转去,都是自己人,往后有事别客气。”或许因为都是自己人了吧,熊群走后,黄皮指指门口,“我这老婆对我不错,我抽烟喝酒她都不管,晓得我需要应酬社会上这些事。咋样,过来喝一口。”

“我不会。”李轼客气地拒绝了。

“不会好,抽烟喝酒都不是好事。我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黄皮还是习惯地坐在那太师椅上喝酒。桌上两个碟子里的下酒菜也很一般,一碟里是炒花生米,一碟里是凉拌小菜。酒似乎也不是好酒,瓶子上没有标签。估计打的散装酒。
李轼赶紧换了一个话头:

“我看老黄牛走时有点不高兴,不会是因为我来打断了你们说事吧?”

“不是。不怕你见外,我这兄弟刚来向我借钱,我没借他。可能是有一些不高兴吧。”

“在工地上就数老黄牛挣得多。自我来以后,要是不出意外的话,老黄牛每个月能挣四十多块钱。他干嘛还跟你借钱?”

“老黄牛是比你们多挣点,但他开销也大。一来他家吃饭的人多,二来他是黑户,没有粮票,每月的工钱大半用来买高价粮。”黄皮抿了一口酒,放下杯子后,用筷子敲着碟子说,说完还晃晃脑壳。

“啊,想起来了,我听王有才说过他精简下放的事。黄哥,听说老黄牛不是你亲兄弟?”

“不是。他认我这个哥,我也拿他当本家兄弟。我们都是当兵出身的,有缘嘛。大兄弟,你看,人这一辈子,就像下棋一样。你要是一步走错了,接下来步步被动,被压得喘不过气来。”黄皮说完话,仰头把杯子里那点酒倒进嘴里。


(待   续)
楼主 山茅2018  发布于 2020-05-13 11:43:29 +0800 CST  

楼主:山茅2018

字数:619800

发表时间:2018-08-01 05:36:31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4-05 12:22:05 +0800 CST

评论数:4878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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