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老人家突然想起来什么，他笑着问李逸然：“小同志，我都忘记问你们叫什么名字了，是从哪儿来的。”
“没错，我们应该报上自己的姓名，以后也好联络不是。”李逸然笑，他又接着说：“我叫李逸然，小名狼儿，这个姑娘叫杜晓琼，小时候是人都叫她二丫。”
老人虽然年纪大了，但不糊涂，过往的事一点儿都不忘。他一拍手大笑起来：“你就是山那边的，你爸叫李保根，生产队那会儿他还小，刚上班，大队里经常开社员大会，老碰面就熟悉了。他嘴甜着呢，老叔叔叔叔地叫着。后来他结婚了，人们听说山那边李保根的老婆生养，生了一只狼，我的妈呀，这山外头的人，到你家看你的，好比潮水一样那么凶那么猛。我也去了，挤在人群里想看个究竟。你妈妈把你抱出来与大家见面，人们见了都拍巴掌狂笑，这谣言谣得实在滑稽，这是一个正常的孩子嘛，白白净净的小男孩。”老人说到这里忍不住地哈哈地笑着。
李逸然告诉老人：“我十八岁的时候考上了大学，还有杜晓琼，我们一同进的大学，在合肥学了四年，都毕业回来了。”
“都听说了，山里山外，一个生产大队出了两个大学生，从盘古到如今还是第一次啊，有文化就做大事，你们这是在城里做事咯？”老人家问。
“赵老爷爷，我们就在农村做事，在村里我们搭起了为民服务平台，专门为农民做事，农民的事就是大事呀。”李逸然如是说。
赵老爷爷扶着李逸然的肩头，顿时热泪盈眶，他说：“孩子，你到底是狼儿，我们盼望啊。”
李逸然扛着锹要去看水，赵老爷爷拉住了他。“还早，得要两个小时，这才好一会功夫，歇着我们爷三呱呱嘛。”老人家喜乐颠颠的。
李逸然又挨着赵老爷爷坐了下来，正要开口说话，老爷爷又说开了：“人还是有文化的好，没有文化就什么都不知道，一根筋啃死理老不进步，落后啊，没有吃的没有喝的，没有用的。”
“赵老爷爷，您说的对，解放前就是这个样。”杜晓琼如是说。赵老爷爷点点头，他一眨眼回到了清王朝；“要说老早的老早，一个县只有一个人有文化，你们说这个人是哪一个？”他望望杜晓琼，又回过头看着李逸然。
李逸然不加思索，顺口答道：“那还用说，是县太爷呗。”
“老爷爷，我也知道，那叫县令，七品芝麻官，中了状元才能当上这个官。”杜晓琼做了补充。
老爷爷笑着说：“你们这是看书看电视知道的，我是听大人们说的，衙门里的人说威——武！原告被告着实被吓了一大跳，浑身像筛糠似的发抖。”
这爷三笑得扭作一团，杜晓琼很认真地说道：“不过县令确是有文化，最起码相当于现在的大学本科或者是研究生。”
李逸然笑得直摇头，赵老爷爷又说：“有的是状元，走马上任做了县太爷，有的够不上状元，是拿钱买的县令补缺，后来补了缺才担上县令的。”
“现在好了，领导都有文化了。”杜晓琼抢着说道。
“大家都有文化，发展就快了。就拿我们农村来说几十年前的互助组水稻一亩田才打五六百斤，现在一亩田稳打一千四五百斤，就是有文化的人做的嘛，叫作杂交水稻杂出来的。”老爷爷的一番话，逗得李逸然杜晓琼仰天大笑。

（72）李逸然不笑了，他一本正经地问赵老爷爷：“老爷爷，你们每年播下去的稻种是自己到种子公司买的呢还是有人送上门的？”
一听这话，赵老爷爷沉下了脸，不断地摇头，迟迟不开口，难不成他有什么难言之隐吗。李逸然问：“老爷爷，你尽管说，没有事的。”
赵老爷爷点点头，又叹息一声说道：“刚分田到户那会儿都是村里集体去种子公司买，买回来了，大喇叭一喊，老百姓都到村里称稻种，袋口一扎交完钱回家播种下秧。”
“这很好，就这样继续下去。”杜晓琼拍手叫好。
赵老爷爷说道：“好是好，可好景不长，过了几年村里给稻种每斤加了两毛钱，理由是运输要钱，再把过桥费加上去，村里不赚一分钱。”
李逸然苦笑，他说：“可以理解嘛，怎么样呢？”
“万万没想到，一些人不买了，说自己到种子公司去买，小王八羔子傻了眼，剩下几百斤稻种，他到种子公司好说歹说，人家才给退了。”赵老爷爷说着又不断地笑着，他又说道：“真是吃力不讨好，叫什么来着，奥，猪八戒背媳妇过河，吃力不讨好，他还差照镜子，真是里外不是人。”
“你说的小王八羔子就是王主任吧”？李逸然问。
“是的，那会儿他还年轻，老年人都叫他小王八羔子，他还笑嘻嘻的，从来不拿架子，现在他老了，是人都叫他老王头，就是王主任嘛。”赵老爷爷摇头苦笑，不想再说什么。
李逸然若有所思，沉默良久后，他又问道：“后来再也没集体买过”？
“集体买是好事啊，可谁还敢买呢。”赵老爷爷如是说。
分田到户是老百姓通俗的说法，领导们说土地承包到户三十年不变更，农村人高兴得又是蹦又是跳，家家户户都有了各自承包的土地，想怎么弄就怎么弄，老人小孩男男女女哪个不是喜笑颜开的。
“好哇，还是集体好，人多力量大什么困难都不怕，老爷爷，你说是不是？”杜晓琼问赵老爷爷。
“集体好，单干也好，这些个路都是我们摸搜着走出来的。现在好了，吃饱了穿暖了，什么都不缺，正是条条大路通北京。”赵老爷爷说得在理，到底是经历过来的人。
“老爷爷，你说得很好，继续说，我们听着呢。”李逸然来了兴趣。
“好， 就拿买种子来说，农民们自由了，自己去买，想到哪里去买就到哪里去买。就为了节省那三五块钱，骑着自行车跑得满身是汗。买回来了，是种子公司的优良品种。可年复一年，年年到大老远的地方去买，也有嫌烦的时候。巧了不是，为农民服务送货上门，种子公司把稻种送到田头，一手交钱一手拿货，农民朋友啊欢喜得又是唱又是跳。”赵老爷爷说得有条有理明明白白，他的意思还是单干好，那才叫个爽。
“老爷爷，说得好，我们为你拍手，为你鼓掌。”李逸然如是说，他与杜晓琼为老爷爷，也为家乡的农民朋友热烈地鼓掌。
“好是好，可也有出事的时候，有一年，就是两年前出事了。”赵老爷爷说着说着，他的脸阴沉了下来。
“老爷爷，你是说农民们出事了，摊上大事了，你接着说。”杜晓琼那个急得满头大汗，李逸然也在焦急地等待赵老爷爷继续说下去。

（73）赵老爷爷望着眼前的一片青稞，心事凝重，他慢慢地说道：“也就是我们山外面的几个队，向阳、苏李、还有上西村。山里面的几个队什么事都没有。我们这里向南就有一条东西向的大马路，东到白上西到平阳，真是条条大路通罗马。”
“打住，打住，老爷爷，罗马是什么意思？”杜晓琼忍不住地笑。
赵老爷爷也笑了，他说：“我是听我的孙子还有我的重孙子说的，他们都说罗马是一个很好的地方，那里有的吃有的喝有的穿有的玩。是人都想坐飞机飞呀飞呀，飞到那里做生意赚大钱，其实那里就是天堂，比天堂还要好。”
杜晓琼告诉老爷爷：“您说的条条大路就是一条四通八达的大路，那叫茶马古道又叫丝绸之路，前清朝就有人下西洋，和友好邻国互通有无互惠互利，直到现在，我们叫做一带一路，就是繁荣经济强国富民，我们把产品推到国外去，又把外国的好东西引进来，大家都有益处啊。”
赵老爷爷的眼睛都直了，他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李逸然杜晓琼，转而他又想这两个大学生是见过世面的人，他们说的也许是真的。
李逸然对着杜晓琼耳语：“老爷爷年纪大了，耳朵又闭塞，你别扯得太远了，这样不好。”
杜晓琼点点头不住地笑，也还好，她立马正襟危坐洗耳恭听。
“老爷爷，您接着说。”杜晓琼如是说。
“大路通向四方是件好事，也不光是件百分之百的好事，你们说为什么吗?”老爷爷问。
李逸然杜晓琼都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说不知道，要想富先修路，大路通天了，还不是百分之百的好事，搁谁都不理解。
赵老爷爷笑着说“你们山里头也有路，但都是坑坑洼洼的小路，坏人不进来，进来了也是歪歪扭扭的。好人追来了，他就是逃也难，憋瘸着呢。我们这里就不一样了，汽车喇叭一响，坏人来了，车灯一歇坏人丝拉一声跑了，你就是逮也逮不住。”
“有坏人”？李逸然问。
“有，有。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打扮讲究的，赤脚光膀子的，披肩散发的，剃着光头的，什么样的坏人都有。”老人家越说心情越沉重。
“这三个队曾经遭到过坏人的破坏”?李逸然问。
“两年前的清明时节，各家各户都在做秧田，准备泡种下秧呢。有的人家已经上水沤田了。你忙你的，我忙我的，谁也不在意谁。忽然间大家都听到了有人在田埂上喊话，说稻种来了，稻种来了，和去年不一样，今年是极品二代杂交种子，价格和去年一样的，极品种子不涨价。”
“还有这等事，一听就是假的，只有优等品没有极品，别上当啊！”李逸然提醒着，他不住地摇头，他与杜晓琼都把眼睛睁的大大的，等着老爷爷的下文。

（74）“这些人把汽车停在大马路上，从向阳村开始挨个村地跑，一块田一块田地搜寻着，大喊大叫着。现在的人警惕性都高了，任凭你们怎么个叫，谁也不理会。一上午过去了，没有一个人去买。”
“很好！下午呢？”杜晓琼问。
老爷爷笑，他说：“下午就热闹了，那些个人把他们的货整麻袋地扛到田头，又挪到人堆里，人们一看都惊呆了，麻袋外面印着几个大字，就是极品二代种子，还有几个小一点的字，就是省朗朗种子公司，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难道你还不相信吗，人家是整麻袋地封着口来的。相信的不相信的各参一半。有的试探着要买，但家里的人意见不统一不让买。”
“既然这样，就把他们撵走，我们的人该干什么还干什么，不就结了吗。”杜晓琼心直口快，李逸然也支持：“撵走撵走，不理他就是了。”
赵老爷爷接着说：“能撵走吗，人家是一步一步地来的。一个像似有文化的人，拿出了几张纸，照着纸上的字就唸开了，张三李四王二，各家各户几亩田，种子数量，单价金额，甚至于住宅电话号码手机号码全都在上面。人们议论开了，有的说是极品种子不假。有的说他们是经过乡里村里同意才来的，还有人说就是嘛，今天早上我路过村委会门口看到几个人和老王头讲话呢。没有什么再怀疑的了，大家一窝蜂扑上去，那架势不亚于抢，我自己也挤了进去，生怕买不到。”
赵老爷爷说到这里，李逸然杜晓琼连连拍着大腿，大声地喊着：“别上当啊，别上当啊！”
赵老爷爷说：“这事都过去了，你们喊也没用。”李逸
然杜晓琼连连摇头，着急啊。
赵老爷爷又接着说：“那个文化人，像似主事的，他说大家不要急不用挤，喊到谁谁来买，按照喊到的名单顺序排好队，很快就能买到的。你还别说，所有的人都听他的，秩序相当好，交钱拿货很快的。有人要求买两年的，那个主事的人说绝对的不行，极品种子每年都要杂交培植，我们要为你们负责，明年我们还会来的。就这样三个队每家每户都买到了。他们笑嘻嘻地把所谓的极品种子背回了家，我自己也买了，背着麻袋喜颠颠地又小心翼翼地送回家，一路上又生怕掉了一粒种子。”
李逸然杜晓琼听到这里长吁短叹不住地摇头：“唬人啊，黑心肠的人该罚该打！”
接下来李逸然替代赵老爷爷说：“村民们播种育苗下秧栽秧田间管理一切照旧，没有人提过种子的事。”
“你小子精得很，上了你的话，没有一个人说过怀疑的话。说话的人也有哇，三三两两地私下里高兴着呢，那意思是让山里面的人听到了，还不把财气也抢了去。”赵老爷爷如是说，只听得他喉咙里咕噜一声，一股气堵了上来，怕是也气自己愚昧心里阴暗。
“后来还是发现了，假的总是假的嘛。”杜晓琼说。
“姑娘， 你说得没错，青稞到了带肚的时候，却不见带肚，少数棵瓣带了肚，却是痺的也不见扬花。”赵老爷爷有气无力，越说越没劲。
停了老半天，赵老爷爷又说道：“大面积青稞不灌浆不长米，人们慌了神，这才想起来到村里找王主任问个清楚讨回公道。”

第十九章 不耻下问李杜拜瑞芳为师 农民致富种菜上市亦是生财之路
（75）“有结果吗，王主任肯定要管的。”李逸然问。
赵老爷爷笑着说：“他是村官，能不管吗，这小子能耐不浅啊，我就在他跟前，他指着我的鼻子就骂，我说你们不是很能吗，集体买你们不要，现在好了出事了，晓得来找我了，你们早干什么的呀?”
说真的李逸然杜晓琼忍不住地笑，你赵老爷爷岁数大，是长辈的长辈，领导也要敬重你，可你理亏啊，骂你两句也不大要紧的。
“老爷爷，王主任骂的对呀，是我们自己警惕性不高嘛。”李逸然安慰着老爷爷，但他决不和稀泥，“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我们不能随便地就出手啊，尤其是年纪大的人嘛，应该头脑冷静办事小心谨慎才对呀。”
“狼儿，你批评的对，老爷爷接受。那会儿我知道自己错了，低下了头一声不吭地退到后面去了。王主任说你们把条子拿给我看看，什么条子，大伙儿都楞住了，条子，收据！王主任大声地叫了起来，没有条子也没有收据，都一起齐刷刷地摇着头，王主任那个气得翻白眼，一屁股跌坐在凳子上。”
此时李逸然杜晓琼都沉闷起来，杜晓琼问：“老爷爷，大致每户拿出去多少钱？”
“少的一百多块钱，多的两百多块钱。”老爷爷答，他突然想起来了：“何止这些钱呢，那一年每家每户颗粒无收，一亩田损失两千块钱，田多的人家就是一万多。”老爷爷如是说，他又补充道：“我家五亩田，损失一万，再加上第二年买米吃，双重损失啊。”
“老爷爷，其实，骗子的骗法并不高明，极品种子从来没有过，就是最好的种子也不挂极品两个字，再说了整车送到田头，没有村主任带着明显是假的。骗子手里的信息也是买的，我们不能信啊。有人看到几个人和王主任说话，那几个人是什么来厉，他们说得什么话，你们一概不知道。选种是大事，一定要集体去办。”
赵老爷爷混浊的眼里湿润了，谢谢你们啊，两位年轻人。田里的水打满了，李逸然杜晓琼一直把老人送到家。
告别了赵老爷爷，李逸然杜晓琼一直向南走去。赵老爷爷大声地喊着：“这个村子叫向阳村，南头是苏李庙，奥，不，是苏李村。”
“谢谢老爷爷，再见！”
刚到村里，在三岔路口，李逸然杜晓琼发现了一块菜地，这块菜地的面积不算大，也就半亩左右，地里长满了蔬菜，绿色的蔬菜一壠又一壠，有青菜黄瓜茄子辣椒，品种太多目不暇接。这两个年轻人高兴啊，在大学那会儿也参观过农家的菜地，面积挺大的，品种也很多呀，可他们没有这样的兴奋，因为这是在自己的家门口，亲人们自己种的菜啊。
一位青年妇女正蹲在地里弄菜呢，她这是在拔青菜，一把一把地拔起来，挨个地剪去菜根，又在水桶里清洗干净，再齐整整地放到筐子里。她的动子如此的娴熟麻利轻快，李逸然杜晓琼看得如痴如醉。他们曾经在老书本里见到过哪些嘴里叨念着之乎者也，又大喊大叫着劳动者是衣食父母，可这些文人墨客们不学无术，肩上不能挑担，手上不能提蓝。
农民是我们的衣食父母，是农民养肓了我们，他们善良淳朴。眼前的这位大姐就是农民的典型代表。想到这些，李逸然杜晓琼对这位大姐的崇敬油然而生。
“大姐，您好。”李逸然叫着。
“大姐，您在弄菜啊。”杜晓琼喊着。
这位大姐仿佛听到有人在叫她，应声回头看去，她发现了是两个年轻人，一个男孩一个女孩正冲着她在笑呢。

（76）“奥，是你们两个，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嘛，是不是找我有什么事吗？”这位姐姐问话过后爽朗地笑着。
杜晓琼抢先回答：“没有事，我们看到你这样地能干事，就想向你学习呢。”
“瞧你这位大姐说的，我哪里会干事啊，我们这几个村子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多的是，钉能的人太多了。”大姐回了话又低下头去干活。
“大姐，我们能进去吗？”李逸然问。
“怎么不能进呀，我是怕耽误你们的时间啊，拿开园门进来就是了。”大姐又埋头干活，真是时间就是金钱啊。
李逸然杜晓琼拔开用树枝编的园门，径直来到大姐跟前，他们蹲下来与大姐说着笑着，李逸然杜晓琼也学着大姐的一举一动，一把一把地拔菜，他们只顾着拔菜话就少多了。这位大姐一回头，不得了!大事不好!她一急惊讶之下，不但没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这位大哥这位大姐，你们不要拔了，赶紧停下来！”大姐高声地喊着。
杜晓琼不高兴了，她嘟嚷着：“姐姐，我们是给你帮忙的，也不要你的菜，就是要个一把两把的，也会付钱的，怎么就不能拔呢。”
大姐说：“你们瞧瞧，我拔过的地方还有菜，拔上来的是大菜，留下来的是小菜，这一回拔了，下一回还有，下一回拔了，下下回还有，要拔四五回呢，你们再瞧瞧你们拔过的地方，一根菜都没有了。”
经大姐这么一说，李逸然杜晓琼来回这么一看，直觉得自愧不如羞愧难言，于是乎此二人立马倒地，半天不说一句话。
“大姐，我们给你帮倒忙了，真是对不起，我们向你赔礼道歉。”李逸然如是说，杜晓琼只是赔笑。
“瞧你们这样细皮嫩肉的，压根儿没干过活嘛，从大城市来得吧，起来吧，滚泥巴会弄脏衣服的。”大姐一边干活一边不停地笑着。
杜晓琼红着脸答道；“大姐，您说得对，我们餐餐吃蔬菜，就是没种过蔬菜，真的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
“文化人做报告，写文章，搞研究，不像我们泥腿子一天到晚在泥巴里打滚，没有什么出息啊。”大姐也蛮谦虚的，其实大姐有文化，十年前的高中毕业生，姓张名瑞芳，就是本队人，嫁给本队小伙子胡万才。丈夫去外地打工也有好几年了，她自己在家种四亩田，三亩田栽水稻一亩田种蔬菜，到年尾算算细账，不比他丈夫挣得少。
“大姐，您教我们拔菜吧。”李逸然央求着 。
大姐也是个热心肠的人，她笑嘻嘻地说：“我刚才说过了，拔大的留小的，不用怕，将五指插下去，手到了半腰，合拢着把大菜提起来。把菜交给另一只手，再继续拔，抓菜的手一定要轻，别把菜抓烂了。要把菜根对齐，对齐了才好剪哪。”大姐一边说一边做示范动作，李逸然杜晓琼听得认真看得仔细，他们一遍一遍地做，没出多长时间就学会了，虽然有断菜的情况，但毕竟是少数几根。
今天李逸然杜晓琼学会了拔菜，心中不知道有多高兴，这是在课堂上没有学到的知识。他们真的不好意思告诉大姐，自己就是省农大的学生。
在李逸然杜晓琼的帮助下，大姐的那壠青菜很快就拔完了。大姐笑着说：“一个哥哥一个姐姐，我也没时间邀请你们到我家喝茶去，谢谢你们了。”

谢谢谢支持 ！

（77）“听大姐的话音是要撵我们两个人走人，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大姐这里还有两个空筐子没装上菜呢，我们不走，必须把活干完。”杜晓琼这是赖上了不是。
大姐哈哈大笑，不知从哪里同时掉下宝哥哥林妹妹，不抓他们的公差还就是不行。“好好好，你们两个摘茄子下辣椒。注意要专挑大的摘，中等以下的全留着，能摘多少算多少。”
好嘞，这一对年轻人每人占一个壠，杜晓琼下辣椒，李逸然摘茄子，都是个大鲜艳，爱不释手。就数杜晓琼话多，什么好大呀，好水灵呀，从来都没见过的呀，大姐不嫌烦也附和着说说笑笑。
“大姐，要把这些菜运到哪里去卖呢？”李逸然如是问。
大姐笑着说：“谈不上运，就是用扁担挑，挑到雨山，哪里好卖就到哪里去卖。”
李逸然沉下了脸，他说：“这不行，这就是打游击么。”
“我们把菜挑到城里，想到人多的地方去卖，又不能占道经营，想到住宅区旁边去卖，又影响了人家的环境卫生。”大姐一边说一边叹息，眼里含着晶莹的泪花。
“我们可以到菜市场去卖呀，买一个固定位置嘛”杜晓琼说道。
“谁不想这样做呢，我们家既种粮食又种菜，就我一个人在弄着，不是天天有菜卖，每个月交三百块钱摊位费就不划算了。再说了外来的菜贩子占了所有的位置，我们压根儿买不到固定摊位。”
“奥，原来是这样的。”李逸然凝神朝远方看去，远处的天空湛蓝湛蓝的，偶有一两朵白云绕在山间。
大姐告诉两个年轻人，她家有两块菜地共计一亩面积，全种蔬菜，隔三差五地挑到雨山去卖，大姐一担挑就是百把斤，也能卖个一百多块钱。
“一百多斤的重担挑在肩上，大姐您要走多少里才能走到雨山呢？”杜晓琼问。
大姐笑着说：“走十五里路就到了，得要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在路上要歇两肩。”
杜晓琼闷着头不敢做声，她心想我这个大学生管什么用，我有生以来从没挑过担子，这一百多斤的重担恐怕连挑都挑不起来，我废人啊我。大姐比我还端庄，她不娇气，在艰难的生活中她历练出来了。杜晓琼走到大姐跟前拿着大姐的手，哽咽着说：“大姐，您真的很伟大，请问您尊姓大名，我要拜您为师，一辈子向您学习。”
大姐也深受感动，她说：“伟大不敢当，学习是互相的，我知道，你们是有知识的人，国家的栋梁，我要向你们学习。我叫张瑞芳，瑞士的瑞，芳草的芳，你们就叫我瑞芳姐姐。”
“瑞芳姐姐好，我叫李逸然，她叫杜晓琼，我们是省农大的学生，我们是一个行政村的，刚毕业，回到家乡务农，还请姐姐多多地指教。”李逸然如是说。
瑞芳姐姐哈哈大笑：“我说呢，以后你们常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你们吱一声就行。”
“瑞芳姐姐，这里，除了你家种菜以外，还有别的人家种菜吗？”李逸然问道。
瑞芳姐姐甩手向南一指说道：“就在南头，上西村老万家，全家五口人种菜，六亩地架设大棚种菜，每天早晨开着汽车送菜，他家有固定摊位。”
好！想着点子发家致富，上西村已经有了先驱。李逸然杜晓琼继续南行，老万家是种菜大户，本次考察是必须要访问的。

第二十章 乡村建设上西村率先奔小康 老板心黑豁牙不堪忍受甩手回家乡
（78）“李逸然，你看，上西村就在前面。”杜晓琼兴奋地叫着，顺着杜晓琼指引的方向，李逸然放眼看去，好家伙，一栋一栋的小三楼，在太阳光的照射下放出耀眼的光芒。他们走到村头，才发现这儿的村民把住宅楼建到了一起，所有的小三楼都座北朝南，东西方向一字排开。建造时他们规划了前后两排，楼房前建有水泥场，厨房建在东侧，每栋楼房都建有后院。李逸然杜晓琼无限感慨，兴奋不已。他们由东向西一路走一路看又一路数，两排共计四十八户，这是集体农庄了。前些日子领导要求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这个号召在这里已经得到了响应，在建设小康的路上，这里的人们跑在了前头。生活实施文化实施该有的都有了，这里很富裕。
“李逸然，村民如厕一定是在家里了，用的是现代化的抽水马桶，可我们没看到粪窖在哪里呀。”杜晓琼如是问。
李逸然略一思衬，他笑了：“我们向北走，粪窖在后面。”果不假离第二排楼房远一点的地方，他们看到四十八个粪窖一字排开，窖盖上有用油漆写上的编码，下水是从地下管道流淌过来的。
真的是太了不起了，这里的村民生活不比城市人差，李逸然杜晓琼连连感叹。
村子西头站着好几个人，还有两个小孩。这几个人冲着李逸然杜晓琼嘻嘻地笑，咋一看像大呆瓜似的。李逸然明白他们不是智障，倘若是智障不会个个是智障。
“杜晓琼，我们迎过去。”李逸然的话音刚落，他们不禁自己也哈哈大笑起来。“老乡们好，大家好！”李逸然叫着大步流星地朝西头走去。三个老头五十岁以上，突然收起笑容往这头奔跑了过来，两孩子也叽哩哇啦地叫着跑着。
李逸然高声地喊着：“老人家慢些走”。几个老人跑近了些放声大笑，一个老人高喊着：“同志，你们好哇，终于把你们盼来了。”“老乡好，大家好哇。”李逸然笑着和每一个老人握手，杜晓琼也和老人们说着话。
“早也盼晚也盼望穿双眼，怎知道今日里打土匪、进深山、救穷人、脱苦难、自己的队伍来到面前！”这个老人唱了起来。
“这是革命现代京戏智取威虎山李勇奇的唱段，你们都会唱吗？”杜晓琼如是说。
“会，都会！”老人们个个兴高采烈。
“好， 我们一起唱，接着唱。”李逸然双手抬起打着节拍，大家一起唱道：
“亲人哪！我不该青红不分皂白不辨，我不该将亲人当仇敌羞愧难言！三十年做牛马天日不见，抚摸着这条条伤痕、处处疮疤我强压怒火，挣扎在无底深渊。乡亲们悲愤难诉仇和怨，乡亲们切齿怒向威虎山。只说是苦岁月无边无岸，谁料想铁树开花、枯枝发芽竟在今天！从此我跟定共产党把虎狼斩，不管是水里走、火里钻，粉身碎骨也心甘！纵有千难与万险，扫平那威虎山我一马当先！”
“同志，你们是从上面来的吧？前一段时间我们就听说上面来人了，要通过劳动致富彻底改变农村面貌，不知道是真是假，今天终究看到你们来了。”一个老人这样地问。
杜晓琼回答：“是的，我们代表上级的意图，来到这里，要和乡亲们一起大干一场，让大家都富起来，富上加富啊。”

（79）李逸然下意识地点点头，他问道：“你们原先是干什么的？”
一个老人眨巴着眼，又眨巴着眼，他是有眨眼的习惯了，又歪了歪嘴，抢着说道：“人家都说在外面打工能挣到钱，不——不错，一年两万块钱带回家没问题，可是，在——外面受罪啊！”
“啊，怎么个受罪呢，说说看。”李逸然问。
这老头一个劲地摇头，又是笑又抓头扰耳。
“说嘛，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都这一大把年纪了，你这个老豁牙！”边上的一个老头催促着。
老豁牙笑，他不服输：“什么老豁牙不老豁牙的，我有那么老吗，还一大把年纪了，不——不就是——五十九嘛。来来来，看看哪个像你，六十二了，在外面想老婆想得哭，过年了是人都带两万块钱回家，你呢，口袋里还有五千块钱？你还老歪，小歪还差不多”
“我不掐死你！”老歪火冒三丈横眉竖眼，说着伸手就打，愣是给李逸然拦住了。
“好了，好了，说老也不老，长年在外谁还没个半斤八两的，大哥不讲二哥，全倒腾出来差也差不多。”说话的人叫九子，小的时候人们都叫他六九，时间喊长了人们觉得拗口，干脆就喊九子顺口滑溜。他的大名叫徐德明，这个名字只有查户口办理身份证什么的才用得上。
一遍笑声过后，李逸然问这个老人：“敢问您老尊姓大名高寿？”
徐德明一抬手笑道：“同志，你抬举了，我姓徐，双人徐，名字叫德明，道德的德，光明的明，今年白活了六十九。”众人大笑鼓掌，为他白活六十九点赞。
李逸然笑道：“您老风趣幽默有文化，在这里您是公众人物了。”
徐德明又抬抬手，他谦和地说道；“同志，你过奖了，在很多事情上，我还迷迷糊糊的呀，老了，不中用了，还希望你们年轻人多多地提醒啊。”
“您老也在外打工吗？”李逸然问。
徐德明答道：“都在外面干了十几年了，说起来一年也能挣个两三万的，可是真的很遭罪，身体也拖垮了。这不回来了，领导说在家门口照样挣钱，我们盼望着呢。”
老歪这会显得有气无力了，他怏怏说道：“我说年轻人哪，这十几年接的活那才叫个重活啊，能干的就上，不能干 就下，都撑着啊，是人根根肋骨都嘎嘎地响啊，一旦有了活一天干十几个小时，没活成天等着，哪个老板的心都是黑的，比煤炭还要黑。”
老豁牙问李逸然：“你们两位年轻人是区里的还是市里的？能不能帮我们在农村找点活做做呀？我们在城里待不下去了，不去了就在家门口干。”
老歪附和着说：“不要说干活遭罪，就连吃饭都遭罪。”
“怎么个吃饭还遭罪呢？”杜晓琼问。
“老板管伙食，一日三餐，伙食费老板在我们工资中扣除，那也没办法我们认了。饭做不了假，吃不饱干不动活，可菜就假了，假的我们无法忍受，中晚两餐都是肥肉泡子还有杂肉炒青菜炒罗卜炒黄芽白。谁都想找一块肥肉吃吃润润肠子，可是没有肉的影子，我们哪个不是瘦的皮包着骨头。你说我们还能干得下去吗”
九子接着说：“我来告诉你们晚上睡觉怎么个遭罪，农民工就是睡工棚，工棚就是临时搭建的简易房，冬天冷夏天热。我们天天滚地铺，今天有位置明天就不一定有位置。一个通宵有扯淡的有喊叫的有打呼噜的，冷不丁还有夜游的。还有那个臭呀，整个工棚里臭气冲天，汗臭口臭脚臭，那闷得不能呼吸，奔到工棚外面想吸一口新鲜的空气，可还是臭，那是阴沟里的水臭。我的天啦，这能待得下去吗？”

（80）杜晓琼长叹一声，心痛家乡亲人，那纠结谥于言表：“乡亲们，过去的一页就让它翻过去吧，好在我们已经挣了一些钱回来了，眼下补贴家用还行。现在我们的观念要改变，在外干活是挣钱，在家干活也是挣钱，祖国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处处有黄金，我们脚下就有黄金啊。”
三位老人还有孩子们一起鼓掌，杜晓琼示意大家不要鼓掌，不用客气。李逸然问老人们：“听说你们这里有姓万的一家建立大棚种蔬菜，赚了很多钱，有这回事吗?”
“千真万确，老万就是老秃驴，方圆二十里种菜大户。”老豁牙一边说一边笑，笑得摇头晃脑。
“什么老秃驴？”李逸然笑着问。
九子解释道：“秃驴就是骂人的话，老万是个秃子，小的时候就秃得没有头毛，一根头发都没有光头，又邋遢被人看不起，长大了还是被人看不起，渐渐地就老了。他也不护秃，就是不戴帽子，成天到晚曝光自己就是秃子，你能把我怎么样。”
众人哈哈大笑，老歪说得更玄乎：“这个老秃驴现在七十多岁了，自然不护秃了，可年轻的时候就是护秃子，小兵帽一天戴到晚，因为他是个秃子，在本地找不到老婆，他还真的有本事跑到河南找来一个小姑娘。”
“你还别说，他秃虽然是秃，但他人长得不丑，白白净净的浓眉大眼的高大魁梧的，人又聪明会说话，好衣服穿在身，把帽子一戴，还真有那么回事。”老豁牙插嘴他说得在情在理。
老歪又接着说道：“那河南小姑娘来了可勤快了，什么事情都干得条条和和的清清爽爽的，可好景不长，不多时日小姑娘发现她的男人是个秃子，那气得浑身没劲，还好下田干活还是正常，可回到家她就是官太太了。小秃驴哄着捧着，这才没抬腿走人。时间长了也就淡了，那妇人把家里家外的活都承揽了，还为老秃驴生了两个胖小子。你还别说，大棚种菜就是老秃驴的女人从河南学习引进过来的。”
老歪绘声绘色，众人耳目一新。“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些大棚在哪里，我们看看去。”李逸然问道。
“就在南头大田冲里，向南走十五分钟就到了。”老歪的嘴向南一掳，又甩着膀子朝南指去。
杜晓琼叫着：“朋友们，我们一起走，参观学习去。”
“好嘞”！大家应着一起向南开进。
李逸然一行五人绕过一条塘埂，穿过一道道田埂，不一会功夫，别有一番的风景映入他们的眼帘。待走近了些，一块一块的塑料薄膜搭建的蔬菜大棚尽收眼底。
他们在田埂上走着看着欣赏着，一个个唏嘘着议论着。竹竿作支架，深色加厚盖膜，拉钩式的开放封闭装置上下自如。菜壠由北向南，大棚两头留有通风门。
这里有三块大田建有大棚，一共八块大棚。天然水源由坡而下满塘的水，一般情况下不会干旱，水泵打水一根水管就灌到田里，两壠一深沟，用水瓢泼洒自如，不用挑水出苦力，省时省力省成本。好哇，也是现代化了！
“老万，老万，老万！”九子一声又一声的喊着，显然不耐烦了。“小老万”！这一招行，老万一边从大棚里走出来一边骂道：“小九子活腻了不成，找死啊！”
老歪笑道：“今天在领导面前给足了你面子，喊你老万你不搭理，偏叫你小老万你才出来。”

（81）老万出来了，就顺口一句话把大家逗乐了：“要菜自己弄，要多少弄多少，哪个要哪个弄，弄了走人，我不服侍你们。”一个村子住着，乡里乡亲的早不见晚见的，老万虽然话说的不中听，但他还是笑哈哈地向众人走了过来。
众人乐了，老万发财也给大家沾点光，虽然只是给一点菜也是沾光啊。
老豁呀朝着老万说道：“老万，今天来了两位领导，你发了财，有名气了，领导来看望你，你能认识他们是谁吗？”
老万满面笑容地朝李逸然杜晓琼傻傻地呆看着，好像已经想好了要说的话又忘记了该说什么。
李逸然杜晓琼眼见这个普普通通的庄稼人朴实厚道，看得出年轻那会儿身子骨强健硬朗，他的眼神里依然印记着年轻那会儿的血气方刚。虽然老天爷没有给他两鬓斑白一种老者的美姿，但他那满头黝黑的皮肤记忆着他的倔强顽强。他已年逾七十，理应赋闲享受天伦之乐，但他仍然把剩下的余热挥洒在属于自己的土地上。他的两手青筋暴起，满脸爬满了皱纹，那是历经沧桑留下的印记。
“万老，您好哇！”李逸然恭恭敬敬地叫着。
“大伯，您辛苦啦。”杜晓琼亲切地喊着。
“哎，哎。你们好哇，你们好！”老万激动啊，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人称呼他万老，万伯伯。在人生的道路上，他终究受人尊敬，他创办的事业终究就得到了人们的肯定。
李逸然杜晓琼同时向老万伸出了手，老万迎过去正要伸手，突然他哈哈大笑说：“我去洗手，洗手。”
老万在水沟里洗了手，又在衣服上擦了又擦，这才伸出双手与李逸然杜晓琼连连握手。老万不断地点头，好像似曾认识，在哪里见过，但又忘记了。
九子笑着说道：“老万有了钱，财大气粗，把领导都忘了，说说看他们是谁？”
老万仰天大笑，他一拍脑门说道：“我想起来了，前两天老王头对我说过的，我们这里有了大学生为民服务平台，两位领导已经来了，一个是李主任，另一个是杜副主任，杜副主任是女的，这就对了。老王头交代我，两位主任来到我们这里时，要我好好地招待你们。”
老万说着说着又激动起来，他笑得那样的好看，脸像开了花似的。他抖动着双手，再一次地伸向李逸然，他摇着李逸然的手说：“要说致富，我才起步，还没有取得什么成绩，领导们就来鼓励我。你瞧瞧，我的腰早就驼了，和你们在一起，我就觉得腰杆子直起来了。李主任，谢谢你们啊！”
李逸然握着老万的手，顿时感觉到自己也有了浑身使不完的劲，老万的手粗糙厚实有力，这双手还有千千万万个农民兄弟的坚实而有劲的大手，创造了太多的物质财富。农民兄弟和工人老大哥一样是历史的主人，他们的伟大创举是社会进步历史发展的动力。他们是我们的衣食父母，为他们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是我们的神圣职责。
杜晓琼笑着说：“我们就是大学生，不是什么领导，哪儿来的主任副主任，也许是王主任说的，我们就是来学习的嘛。”
“我知道，我知道。可王主任说了，乡里还能不说？乡里说了，市里还能不说？”
老豁牙、九子、老歪一个个地定住了神，没想到这两个年轻人竟然是大学生，这大学生和我们农民在一起，就是理所当然的领导啊。

第二十一章 时事造人万良友当上百万首富 实践出真知李杜拜见农民致富能手
（82）这三人硬是把李逸然杜晓琼看了个够，老歪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就说嘛，一看就知道有气质有文化有能力。”老豁牙九子连连点头，对眼前的这两个年轻人的敬意油然而生。
“三位老爷子，我们一起参观万老的大棚蔬菜吧。”李逸然提议道。
“好，今天我们好好地学习，明年就跟着老万学种菜卖大价钱，也红红火火地过日子。”九子脑筋转的快，开始动心思种菜了。好嘞，老歪、老滑牙附和着下了田。
李逸然一行五人跟着老万进入大棚，人们进入大棚后立马感觉像是进入了空调室，只是比空调室的温度略显高一些。
“万老，大棚里的温度是多少？”杜晓琼问。
老万顺手在柱子上拿下温度计，他看后笑了笑说：“三十度”。
李逸然告诉大家室外温度是三十八度，老豁牙惊讶地叫着：“这个小老万长本事了，能把温度调低八度，你是怎么调低的呀？”
老万笑着回答：“你可知道你的牙为什么掉的那么早吗？因为你白天干活晚上还加班，累得吃不消了，所以你的牙就掉得早。”众人哈哈大笑，老豁牙也笑，没再张口。
老万告诉李逸然杜晓琼说：“我架设的这个大棚高度是三米，宽度是五米，两边山墙的高度是两米，用的是防紫外线的灰色加厚簿膜，每个大棚罩着两个菜壠，两头的门全都敞开着。你们瞧，中间还有一条深水沟。这样一来，既挡住了强烈的阳光照射，空气也流畅了，还有水的浸印，温度自然就降下来了。一般情况下，大棚里的温度都是三十度恒温。”
李逸然连连点头，他赞许地说：“好，很好!我们农大基地的大棚还没有你这样的好。”
老豁牙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他想报复：“我说老万呀，冬天怎么办，零下十度你怎么办？”
“这个不用怕，簿膜上面盖草帘，是加厚的草帘，把两头的门紧闭起来，外面如是零度，里面一定是在十度以上。”老万如是说。
老豁牙步步紧逼：“我说的是零下十度，下大雪了怎么办？”
“这个好办呀，生炉子烧煤炭，一个大棚放三个炉子就够了。不过这两年我们这里没有下太大的雪，我还没用上炉子。就是遇到再大的困难，只要我们肯动脑子，办法总会有的，车到山前必有路嘛。”老万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众人佩服，个个赞叹不已。
人们跟着老万在大棚里走着看着，感到这里的空气十分地清新，一阵又一阵的清香扑面而来。九子笑着说：“老万呀老万，我感觉到了我们似曾走到了世外桃源，又似曾穿越到了远古，那是孙子们的童话世界啊。抄近一点说我们深居在绿色的海洋又奔驰在清清的大草原。这不，说回来了，我们是在五颜六色的果蔬园里欣赏着瓜果蔬菜呢。”
老豁牙又不服气了，他嚷嚷着：“你九子就是喜欢拍马屁，听着你的话浑身痒痒，挠一挠就起鸡皮疙瘩。还是小时候读的几年书，到现在还在漫酸水，干脆做诗得了。”
众人笑，九子捡起一个小土疙瘩朝老豁牙砸去，就有那么巧，小疙瘩飞到了老豁牙的嘴里，那个老豁牙蹦呀跳呀，又是叫又是骂的，还不停地追着九子打。
“好了，好了，别踩着菜了。”李逸然急忙制止，这才作罢。估计真的打起来老豁牙也不是九子的对手。
老万笑道：“这些个老家伙到了一起就打架，小时候的味道一点也没变。”

为楼上的朋友送鲜花，以表示感谢。

（83）李逸然杜晓琼被脚下的两壠辣椒深深地吸引着，他们蹲下来捧着挂在楷子上的辣椒爱不释手，这一个一个的大灯笼椒个大娇嫩，翠緑欲滴。李逸然朝着老万直是笑，老万告诉李逸然：“四个辣椒就是一斤重，卖三块钱一斤，就是说四个辣椒卖三块钱。”
杜晓琼为老万伸出了大母指，她说：“万伯，你真的很伟大，太了不起了！天地之大，乾坤万里，谁是英雄，您老就是英雄了!”
老万向杜晓琼略欠一下身体，笑着说道：“杜主任，让您见笑了，英雄不敢当，就是劳动而已。”
“劳动最光荣，劳动出成果，万伯，我们要给您戴大红花！”杜晓琼如是说，李逸然带头鼓掌众人喝彩。
老万又领着大家参观了第二个大棚，这个大棚里的两壠菜是茄子，一边是青茄子一边是紫茄子，青色和紫色都透着光亮，看得出都是皮簿肉嫩。老歪双手同时托起两个青茄子，然后又托起两个紫茄子，他反复掂量着，好像很有把握地告诉大家：“两个茄子就有一斤重，看起来很嫩还是蛮重的。”
老豁牙对老万说：“小老万，继续说，我们听着呢。”
老歪精明过人，他笑着对老豁牙说：“你呀你呀，折腾到现在，你不就是现场取经吗，直说拉倒呗。”其实人们都明白老豁牙就是要偷学老万的经验。
老万说道：“谁家都有房，有房就有门，财门大开钱财滚滚来，我老万一家吞不下去，有财大家发嘛。”
“好样的，我们为你点赞！你出技术，我们出劳动力，有了钱就有你的一份啊！”老歪趁热打铁，这话说得可谓摸一个眼钉一个钉。
老万笑着抬抬手，又瞟了一下李逸然杜晓琼一眼，一丝丝红润掠过他的脸庞。李逸然鼓励他：“万老，您接着说。”
老万清了清嗓子，他抬高了声音说道：“茄子要的就是水，千万不能干旱，除了水沟保持深水以外，每天都要浇水，这样才能保证她的嫩滑细腻。”众人唏嘘连连点头，又称赞不已。
老豁牙把两壠茄子看了够，他一会儿点头称赞一会儿又摇摇头。忽然他问老万：“我说老万呀老万，你的茄子青一色的光亮，而且大面积的都是这样，怎么我只栽了两百棵茄子，不是有黄斑就是有白斑，一传十十传百，没了，自己家都不想吃别说卖了，你能告诉我是什么原因吗？”
老万笑着说：“因为你是露天种菜，土壤没有消毒，翻耕时地表潮湿，之后又遇到连续的阴雨天气，这是出现斑块的直接原因。还有就是打药水不及时，对付斑块不是治而是防，在斑块还没出现的时候就要打预防斑块的药水。”
“啊！原来是这样的。”老豁牙笑，他不住地点头。
老歪的头脑笨一些，他问老万：“大棚的的茄子怎么就没有斑块呢？”
老万连续地点头，像吃了点头丸似的，就是不说话。老歪急了，他嚷开了：“这个小老万，你说话呀，你是哑巴？”
九子也不满意了：“老万到底不是个好东西，卖关子了不是，没称称看你能有多重。”
老万哈哈大笑，又冷不防地一巴掌朝九子打过去，李逸然眼快手快，一抬手接住了。
老万一阵红脸过后对九子说：“小六九子，算你走运，我也给足了你面子。”

（84）众人笑，谁对谁错不好评判。杜晓琼对大家说：“大棚的茄子没有出现黄斑白斑，这就是大棚的优点，也是种菜的基础知识，第一，连续阴雨天对大棚的菜没有影响，地表也不会潮湿；第二，土地翻耕时施一次消毒药粉；第三，茄子移栽成活以后，喷洒一次预防黄斑枯叶的农药。做到了这几条，茄子就不会出现斑块枯叶。万老的大棚已经具备了这样的条件，他该做到的也已经做到了，所以万老的茄子光亮无斑块。”
掌声响起，人们欢呼。专家啊，真的是专家。“杜主任你讲得真好！”老豁牙大加赞赏。
杜晓琼谦和地说道：“不，是万老做得好，万老的经验我们都学到了。”没化一分钱上了一堂课，真的好划来，人们不住地笑，笑得疯疯癫癫的。
李逸然杜晓琼等在老万的引领下，参观了万家的所有大棚，大棚里主要蔬菜有黄瓜、豇豆、胡子、西红柿等等。李逸然发现了这些壠子上还套种了菜，绿茵茵的刚破土发芽。其他人也发现了，像是菜又像是草很难辨别。
九子问老万：“哎，我说老万，你在这架子底下搞得什么玩意，绿色的怎么这样的好看？”
老豁牙专挑不好听的话说；“这个小老万，懒到了功，架子底下遍地是草，也不拔也不锄，想做肥料不成？”
老万笑得浑身发抖，半天他说：“老豁牙呀，我的好兄弟，说你是农民，你却不懂菜，说你是做文章的，你却大字识不了几个，悲哀呀！”
李逸然在最密的地方拔了一小把，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后递给了老豁牙，老豁牙嗅了嗅便明白了。“真有你的，我的小老万！”
老豁牙一声叫之后，转向了李逸然，他说道：“李主任，他这是套种的胡萝卜。”
李逸然点点头，他笑着说：“是套种的胡萝卜，万老真的是了不起呀！”
“套种就是节约土地，还不影响产量，主要是夏季套种冬天的菜，现在人们都喜欢吃反季节的菜。胡萝卜有一定的季节性，冬季三个月是销售的旺季。”老万笑嘻嘻的，成就感溢于言表。
老豁牙、老歪、九子每人都在最密的地方拔了一小把，放在鼻子尖上闻着嗅着。九子用舌头舔了舔，大叫起来：“真的好甜啊，香的很哪！”众人大笑，老万摆摆手跟着笑。
“现在的老万精得很呢，摸透了人的心事，人家想什么他就上什么。”老歪说道。
“那好哇，这是正道哇，他不会干什么坏事吧？”老豁牙又想从中捣乱。
老歪笑道：“那倒不会，老万是好人，偷鸡摸狗的事他不干。你说寒冬腊月里，喝上一口西红柿烧蛋汤，舒服不？”
众人跟着叫道：“舒服，太舒服了！”
老歪又问道：“现在人的饮食都趋向营养性了，大雪纷飞的时候，喝一口白酒，吃一筷子青椒炒肉丝，快活不？
“快活，太快活了！”众人又叫道。
李逸然对大家说：“万老确实精明过人，当然他的种菜经验也是从实践中摸索出来的。他掌握了市场需求，在冬天里种反季节的菜，比如西红柿辣椒等等，就能卖出大价钱。”
几个老人连连点头称赞不已，老万笑着说道：“就是一个冬季卖反季节的菜，每天卖出两千块钱，三十晚上之前的十天每天收获四千块钱。”

（85）“哇撒，你这个小老万太心黑了，你不觉得钱烫手吗？”老滑牙又开始攻击了。
众人哈哈大笑，老豁牙笑个不停。杜晓琼一摆手，对大家说道：“同志们，你们想一想，靠劳动得来的钱烫手吗？”
众人不笑了都摇着手，杜晓琼又说道：“一分耕耘就有一分收获，万老所得的钱是辛苦钱，汗水钱，再说了他也是按章纳税按章交费呀。同志们，我们为万老鼓掌点赞，支持他！”
“好，大家鼓掌！”李逸然说着带头鼓掌，群情振奋，就那么几个人，这场面就像上百人开大会那样的热闹非凡。
“万老，你能总结一下你的经验吗？”李逸然问。
老万略有所思，片刻后他说：“要说经验现在还没有，想法还是有一点。”
“奥，说说看。”李逸然笑道，他不催促，让老万慢慢地想慢慢地说。
“想法就是随意，种什么不种什么自己做主。以前栽水稻，一年收的稻子两年吃，人吃饱了剩下的就喂猪，说喂猪也是好事，但也糟蹋了一些粮食。”
老万正说着呢，三个老人叽叽喳喳地叫起来了，这个说，光是种稻子没有用，那个说，没有钱花，这一大家子怎么过日子。
老万又接着说道：“是呀，没有钱花不行，没有钱寸步难行，我和老伴就商量着搞大棚种菜吧，讨论了好几回，孩子们也同意了，就这样搞起来了。”
“是吗，接着说。”李逸然催促着。
“种菜也是一门技术活，自打我记事起，我们家除了在自留地里种菜自己家的人吃以外，从来没种过大面积的菜，即使有了种菜的想法，但是胆子小不敢干。”老万如是说。
众人连连点头，有的人小声地嘀嘀咕咕，九子说道：“老万，你单刀直入吧，不要吞吞吐吐啰里啰嗦。”
老豁牙说道：“你是不是又想卖关子，还是怎么滴？”
“还是我家老伴头脑聪明灵活好用，她说她娘家那里就有人搞大棚种菜，不妨我们看看去，学习了别人的做法我们不就是会了么。好勒!她娘家在河南。说去就去，把家里安顿好了，我们踏上了北上取经之路。”打开了话夹子，老万滔滔不绝口若悬河。
老万又继续说道：“到了河南，我们这才发现那里家家户户做大棚种菜，处处是大棚，好看极了。让我们更高兴的是我们的孩子舅舅家也是大棚种菜的大户，九亩地的大棚菜从种到销售一条龙，都是自己的人干，不请雇工，不批给菜贩子，可想而知那辛苦的程度已经到了极限了。”
众人长吁短叹，又静静地听着老万的后续。
老万点头，又叹息一声，继续说道：“我们到了家，那才叫脚不沾地，没有任何客套，没有时间啰嗦，也没有必要讲废话，就是立马下地干活。小孩舅比我小十岁，是我老伴的弟弟，他对我说：“亲爱的姐夫，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就是干活，放下裤脚加油干吧。我领悟了，干活，干活，拼命地干活，在那里我和老伴一呆就是半年，虽然苦一点累一点，但是大棚种菜的技术学到了，这半年的辛苦值得啊。”
老万北上取经感动了所有的人，他说的这些事比书上说的事，比报上说的事还好听，人们依然沉浸在老万的感慨陈词之中。

（86）老万又说道：“六个月下来了，小舅子看我和他姐瘦得只剩下皮包了骨头。便对我们说，姐夫，你和姐姐该回去了，你们这样的辛苦，我过意不去啊。也好你们把技术学到了，就赶紧回去干吧。这话倒是说道了点子上，我恨不得插翅回飞，早干早好啊。临上车的时候，小舅子把三万块钱塞到我手上，他说姐夫你们把这钱拿回去做个本吧，做大棚种菜是要垫本的。我和老伴就是不肯要，但小舅子不依不饶，这你推得来我推得去，最后小舅子说，姐姐，姐夫，这钱就算是我给你们的辛苦费，你如是不收，我做小弟的就妄为做人了。话说到这份上，我收下了。可我有愧啊，这哪里是钱啊，这是从他骨头缝里敲出来的油啊。再说了我又何德何能收他的钱，我这姓万的白活了这七十年啊！”
老万说着说着竟然嚎啕大哭起来，人们都惊呆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感觉到这老万怎么就不正常了呢。
李逸然笑了，他对老万说：“万老，这就是手足之情，兄弟姐妹之间互相拉扯着，是在情理之中的事啊，您大可不必懊悔。”
杜晓琼也对老万说：“万伯伯，您说您白活了这七十年，这话就不对了嘛，致富总是有先有后，您虽然落后了小舅子，但您在我们这一片，您是首富啊，首富，您懂吗，万伯伯。”
老万抬起了头，他凝神望着杜晓琼，半天他问：“首富，我是首富吗？”
“是的，在我们这一块地方，您是首富，是第一个富起来的人。”杜晓琼如是回答。
“富人，我是第一个富起来的人！”老万破涕为笑，继而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说。
老豁牙、九子还有老歪这才缓过神来，这小老万已经富了，还嫌自己富慢了，我不封了你的口，折断你的腿，他们一起扑向老万，这打得闹得笑得不可开交。
好了好了，别打了，别打了。都这一大把年纪了，谁还真的打架呢，闹着玩呗。“老爷子们，起来吧，碰到哪里也不好，衣服上滚得都是泥。”李逸然想把他们拉开，却无从下手，他就这样地叫着。
杜晓琼曾经看到小孩子们嬉戏打闹，这个场面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老人们衣食无忧，歇下来的时间想怎么玩就这么玩，都是些老顽童啊。“伯伯大爷们，快快起来，出事了，出事了！”杜晓琼忍不住地哈哈大笑，她也这样的喊着。
九子趴在最上面手舞足蹈嬉戏玩爽，李逸然揪住他的衣领，杜晓琼拽住他的衣袖，他们朝着一个方向用力甩去。拉开了九子，他们又把老歪拽到一边。只剩下老豁牙了，这个不省油的灯，还真倔强得要命，他回过头对李逸然说：“李主任，你别拉我，我只问他一句话，如是他回答的我满意，我便放了他。”
李逸然不知道这个老豁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依着他，也好就这样做个顺水人情：“好吧，老人家你问吧。”他又对老万说，“万老，你要准确地回答，要让他们满意呀。”
老万笑，他点点头说道：“这个老豁牙，你就问吧。”
老豁牙问道：“小老万，这几年你挣了这么多钱，还满足不满足？”
老万笑，他不回答，也好像没有回答的意思。
说，说，说！三个老人异口同声，看样子这个小老万不回答，他们是不会放过他的。
“好好好，我不满足。”老万如是回答。
“什么?你都上百万了，还不满足?”老歪歇斯底里地叫着。

第二十二章 感恩戴德李杜得到领导的支持 群策群力李逸然提出种菜致富
（87）“这个家伙心太黑，给我打！”九子指使着。
老豁牙的拳头雨点般地打了下来，看那样子老豁牙下手也不是很重，老万直是笑并不反抗。
“再给我打，不诚实招来，继续打。”老歪火上浇油。
老万笑着说道：“钱，我已经挣得不少了，我满足了。”众人大笑，他们真的满足了。
“小老万，你这才是一句人话，希望你说的是真话。我再问你一句话，你要如实回答。”老豁牙也忍不住地偷笑。
老万点点头，不知道老豁牙还要问什么话。
“你倒好，小老万，上百万了，可我们呢，我们怎么办？”
“你们自己挣钱呗，谁要钱谁自己挣呀，我的钱也不是大水飘来的！”老万说得是真话
“我们不懂得种菜，没有技术，挣不到钱呀！”“是呀，这该怎么办呢！”九子老歪叫苦不迭。
老万笑道：“学呀，我教你们呀！这还不成吗？”
老豁牙放了老万，众人欢呼。
“同志们，万老说了，他要教我们种菜，他将亲手把种菜的技术传给我们，我们感谢呀，大家鼓掌，为万老点赞！”李逸然高兴啊，他激动了。
杜晓琼两行热泪挂在脸上：“万伯伯，你是好样的！”顿时掌声雷动欢呼不息。
是日上午村两委委员会议在村会议室召开，村里党支部委员有五个人，村委会委员有五个人，因为有三人在支委会和村委会交叉兼职，所以合起来只有七人。
这七人中在村里做事的，只有王主任一人，郝书记兼服装厂厂长，这里的书记办公室每天都是锁着的。村里的会计和出纳也是服装厂的会计和出纳兼着的，所以村里财务办公室的门平常也是锁着的。王主任点了人数，应到会七人，实到会七人。
李逸然杜晓琼两位年轻人最后进场，他们是应邀列席今天的会议。
郝书记哈哈地笑，她向两位年轻人招手：“来来来，坐到我这里来。”原先坐在郝书记边上的人让了位置，李逸然杜晓琼坐了上去。
郝书记笑着对大家说：“我来介绍一下……”
郝书记刚开了口，就在这一瞬间，李逸然杜晓琼刷地起立，又微微一鞠躬，李逸然说道：“各位长辈，各位领导好。”
郝书记示意他们坐下，她接着说道：“这两位是我们的后生，他们都是省农业大学的毕业生，今年刚毕业回到自己的家乡，为农民服务，他们就是我们本村的人哪。”
与会人员嘀嘀咕咕嘀嘀咕咕，郝书记稍作停顿后，指着李逸然说道：“这小子，叫李逸然，他爸爸叫李保根，你们都认识，大家还记得吧，他刚出生那会儿，四面八方的人到他家里去看去问，说你家宝宝是狼，你得给我们看看，让我们见识见识，这不是扯淡嘛。”与会人员都笑，都盯着李逸然看，好像在他的身上就是有着狼的痕迹。
郝书记接着说道：“你们看什么?现在我就是要问问你们，这小伙子到底是人还是狼？”
人们不禁喷口大笑，有的摇头有的点头。王主任开始发烟，好香烟每人都有。
“脑子进了水不是，这么呆呆的看着。”王主任笑得直是摇头。
郝书记接着说：“是狼终究是狼，是人终究是人，人与狼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可今天我要说李逸然就是狼，英雄一个战狼一匹。”不大的会议室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人们把赞许的目光都投向了李逸然。

（88）李逸然站立起来，他深深地向大家鞠躬，又说道：“谢谢，谢谢大家的鼓励。”
郝书记又转向了杜晓琼，杜晓琼盈盈地笑着，向书记微微点头。书记说：“这丫头是金凤凰，这只金凤凰四年前从我们这里飞出去了，今天她又飞回来了，她是我们山里头的宝贝疙瘩呀。”
“山那边老杜家的女儿，她叫二丫。”有人插话，那意思老杜家和他家近着呢。
郝书记笑着说：“是呀，这孩子的小名叫二丫，大名叫杜晓琼，那会儿大学录取通知书发下来了，那边几个自然村像炸开了锅似的，那酒席办得从早喝到晚，我在那里喝了一天的酒，中餐晚餐都没分，连着喝也不知道醉。其实我是狠狠地醉了一回，高兴啊，山窩里出了女大学生，我这个当书记的抑制不住地高兴啊。”
一个女委员，六十多岁，是人民公社时期的妇女代表，现如今依然当着村委会委员，听了郝书记的一番话，似乎有些坐不住了，她试图插话，却未开口。
“于大姐，你想说话，你就说嘛。”郝书记让于大姐说，她自己喝了一口水在等着。
于大姐朝着杜晓琼说道：“我说二丫呀，你可能不认识我，可我认识你，我家就在你家西边那个村子，我姓于，你就叫我于婶吧。我是看着你长大的……”
杜晓琼笑，她点点头说：“于婶好，您说，我听着呢。”
于婶说道：“我听说一个愣头青，才是个小学生，奥，不，现在也是二十多岁了，一个读了八年书的小学生，竟然疯子一样地粘着你，要你嫁给他，有人说你还没考虑好，说等考虑好了再答复他，有这回事吗？你还需要考虑吗，他能配得上你吗？”
杜晓琼一时语塞，她不知道怎样回答于婶，要说没有那么回事也不符合事实，要说有这么回事，也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得清的，如不回答也不好。
杜晓琼的脑子活络了一下，她想这个问题让李逸然回答是最好不过的了，她等着李逸然回答，可李逸然没有开口的意思。
短暂的沉默后，王主任对李逸然说：“李逸然，二丫一个姑娘家家的，还是你来回答吧，你最了解二丫了。”
人们都在笑，并附和王主任催促李逸然说出实情。
李逸然看着杜晓琼，不禁也笑了起来，他说道：“据我所知，这个事是那家男孩子的一厢情愿，杜晓琼没有那个意思，不存在考虑成熟后再答复这个事。”
啊，原来如此，人们唏嘘议论着，有人打破砂锅问到底：“既然有那么大的差距，为什么人家还盯着她不放呢？”
李逸然又答道：“他们两家是远房亲戚，想联姻成亲，一开始是双方父母的意思，其实那个人还是挺有能力的，在省种子公司二级分公司担任副经理，钱是大把大把的有，但杜晓琼就是看不上那个人，没有办法，那是没有缘分的事。”
有人感叹，为杜晓琼竖起大拇指：“二丫，你是好样的，没有缘，钱多有什么用，金钱又不是万能的，你做得对。”还有人说：“没有钱也是万万不能的，二丫，你和李逸然都是大学生，还怕挣不到钱，等你们把钱积累够了，我们还等着喝喜酒呢。”
一片哗然，杜晓琼脸上泛起一朵朵红云，李逸然傻傻地笑着。郝书记高兴地说道：“李逸然杜晓琼是天生的一对地设的一双，他们成婚的那一天我们两委都是座上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