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推理侦破与谍战结合的小说——《惊蛰》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在手指上把玩起来。
他正琢磨着，宋小毛带着皮三走了进来。
“皮三，好些日子没见你了，你跑哪去了？”刘星野把硬币放进口袋。
“我这不给星爷您打听消息去了。”皮三殷勤地说。
“这么说有消息了？”
“可不是嘛。星爷，最近有人放出风来，要出手一批白货，数量很大，据说卖家要一次全出了，不零卖，道上都说这批货值这个数。”说着，他把两只手都举起来，五指全部张开。
“这消息准吗？”
“准。道上知道的人还不多，据说卖家想暗地里联系主顾，看来是不想让人知道，不过消息还是传出来了。”
“出面张罗的是谁？”
“徐记山货店的徐老板。这家伙背后可能是情报科，有好几次他出面，卖的都是情报科的货。”
刘星野心想，宋介到底是坐不住了，这下大幕算是拉开了。
他掏出皮夹，拿出几张钞票，递给皮三。“行，皮三，你小子这次干得不错。”
皮三接过钱，立刻眉开眼笑起来。“还是星爷大方，为星爷办事没得说呀。”
“对了，皮三，你小子现在在卖哪朝的东西了？”
皮三赶紧把钱揣进兜里，凑过来说：“星爷，这回我可弄到好东西了，您猜是什么？是唐朝皇帝使用过的夜壶。瞧人家皇上用的东西，就是不一样，尿起来叮咚响，那动静好听，听完了我又尿了一回。星爷，要不您也试试，也尿它两回？”
“拉倒吧，咱俩可尿不到一个壶里。”刘星野点着他的脑门说，“皮三，你说你这出息，这搞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挖古董吧，还挖出一个夜壶来，那玩意骚哄哄的，谁会要啊。你要说是酒壶，没准还有人上当。”
“星爷，不行啊，哪有这么大的酒壶啊，要说是脸盆吧，又小了点，该说是什么好呢？”
宋小毛说：“你就不会说这是唐朝皇帝用过的花盆？”
皮三一拍脑门。“哎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这主意好，我也觉得夜壶这玩意说出去不好听，花盆就好多了，连味道都不一样了。我这就回去，把夜壶当花盆给卖了。”
这小子刚走了两步，又转回身来。“星爷，还有一个消息不知道您想不想知道，最近城里来了几个人，在赌场出手很大方，看着不善。”
“知道是什么人吗？”
“其中一个长了一脸麻子，看起来手都够硬的。”
刘星野听了一愣。
麻子？
他正想着，听见宋小毛问皮三为什么还不走，皮三嘴上说走，脚下却不动地方，嬉皮笑脸地看着刘星野。
刘星野又从皮夹里掏出几张钞票。“皮三，以后有情报，甭管有用没用，你就往这里送。”
“好咧！替星爷办事就是痛快。”皮三拿着钞票欢天喜地地走出了办公室。
宋小毛过来坐下说：“星哥，有人要出货，这事八成是真的，别线人也传来消息了。”
“哦？”
“星爷，这批货够肥的，道上很多人都想插一扛子。”宋小毛说，“不过，卖家要一次出手，很多人一时都拿不出那么多钱，估计卖家也觉得这批货烫手，想尽快脱手。”
刘星野知道，这批货量比较大，如果慢慢出，消息有可能泄露出去，被日本人知道，加上连奎现在满大世界在找这批货，宋介坐不住了，急于出手，所以，他想一次性都卖掉。
宋小毛看着刘星野。“星哥，你是不是想把这批货给查封了？”
刘星野摇头。“这事牵扯到情报科，咱们不便插手。再说了，查封了，便宜日本人了，还不如留在黑市呢，虽然价格被炒起来，但这批货好歹还是留给咱们中国人用了。咱们这回看看热闹就行了。”
宋小毛咋咋舌：“星哥，十万块呢，你就不动心？”
“我说小毛，这种心最好不要动，这么大一批货，一大帮人盯着，咱们吃不下，弄不好还会掉脑袋。”
宋小毛嬉笑起来。“其实我也不是动心，我只是觉得可惜了，十万块呢。”
“得了，小毛，别惦记这种不义之财了，我给你一个任务，”刘星野把吴月红的案卷扔给他，“你把这个案子重新查一下。”
宋小毛翻看文件夹，发现是吴月红的案卷。“星哥，这案子不是结了嘛，怎么还查？”
“这案子二队根本就没查，签个字就完事了。”
“星哥，你是不是觉得这案子和今天早上顾晓芹的案子有什么联系啊？”
刘星野一拍宋小毛的头。“行啊，小毛，会动脑子了，你觉得呢？”
“我也觉得这案子有点蹊跷。”
宋小毛拿着档案离开，李成走了进来，说他已经按照刘星野的吩咐，安排好人手了。
“星哥，你为什么要安排跟踪那个人呢，难道你怀疑他就是凶手？”
刘星野点点头。“在半年的时间里，滨江大学就有两个女大学生死了，这不是偶然的，老张头说的对，滨江大学里确实有鬼，我们这次就是要把这个鬼给揪出来。”
10
办公室里，连奎和他手下两个小队长正在研究松本给他的两封匿名信。
李春翻来覆去地看着信封和信纸。“江韵阁，江韵阁，这名字不错啊，好像是哪个窑子的名字。”
“瞧你那份出息，”吴全发说，“一张嘴就是那种地方，老李，除了那种地方，你还能想到别的地方不？”
“老吴，你还能想到什么地方？”
吴全发说：“江韵阁，听这名字就不俗，会不会是太太小姐们弄的一个俱乐部，做个诗，唱个曲什么的，还不让男人进去的那种俱乐部。”
李春乐了。“不让男人进去，那一帮女人在里面能干什么呢？”
吴全发露出猥琐的笑容。“还能干什么呢……”
“行了，都别扯犊子了。”连奎不耐烦了，“你们俩赶紧带人下去，四处给我打听这个江韵阁到底是干什么的，这个字号不会凭空冒出来。”
吴全发问：“科长，这种事情一般不都交给情报科吗，怎么这回落到咱们头上了？”
李春说：“老吴，你这就不明白了，落到咱们头上还不好吗，这说明日本人信任咱们。是不是，科长？”
连奎一指他的头。“算你小子聪明。”他抖了抖手里的两封信，“你们别小瞧江韵阁这三个字，弄好了就是奇功一件。你们给我争口气好不好，让宋胖子瞧瞧，咱爷们也不是吃素的，咱爷们能干的，他干不了，他能干的，咱爷们照样能干。”
吴全发和李春连声表示没问题。这时，刘星野走了进来。
“这么热闹，你们又打算干什么好事呢？可别把我落下。”
连奎赶紧把两个手下打发走，把桌上的信收起来，放到抽屉里。
“呦，星野来了。我听说你不是去滨江大学查案去了吗？”
连奎的举动，刘星野看在眼里，不知道连奎他们又有什么行动。他一屁股坐下来。
“是，我这不刚从滨大回来嘛。”
“老弟，我虽然不像你那样会推理，可是我也能看出来，滨江大学这案子一定跟桃色有关，女大学生嘛，总是和这类事搅合到一块，你说对不对？”
“老实说，目前还看不出来。”
“我听说死的那个女大学生很漂亮？”
“滨大的校花，你说漂不漂亮？”
“他奶奶的，连校花也杀，真他娘的下的去手。哎，对了，”连奎起身，走到门口，把门关上，重新走回来，小声地问，“星野，咱捞人那事怎么样了？”
“我今儿就是为这事来的。”说着，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来，扔到桌上。
“这是什么？”连奎打开信封，发现里面都是满洲币。“多少？”
“一半。2500块，算是订金，事成后马上付另一半。”
连奎兴奋地站起来，双手一拍刘星野的双肩。“行啊，星野，这事真要成了。哈哈。”
“我这边和陈家都说好了，就看奎哥你这边和监狱长商量得怎么样了。”
“我这边也没问题了，一个电话就成。”
“那还等什么，今天就把这事办了。”
“对，说干就干。”
连奎马上给第二监狱监狱长阎彭飞打电话，约好下午五点，监狱门口放人。
“成了！哈哈……”连奎放下电话，搓着双手干笑。
“你答应给老阎多少？”
“1000块。剩下的咱哥俩，二一添作五，每人2000块。”
“奎哥，我怎么能跟你拿一样多呢，你怎么也得拿大头啊。”
“那可不行，兄弟，这事都是你想出来的，占兄弟你的便宜，这事哥哥我干不出来。就这么定了。”
黄昏时分，暮色已经降临，寒气渐重。刘星野和连奎坐在第二监狱大门外的一辆汽车里，望着旁边的几辆黄包车，陈家财主几个人坐在黄包车上等着接人。
连奎说：“到底是土财主，也不知道弄辆汽车，至少暖和点。”
“嗐，乡下嘛，估计有车也用不上。”刘星野看了看表，都五点多了，“这老阎也不知道在里面干什么呢？”
“放心吧，星野，人马上就出来，老阎不敢跟老子玩阴的。”他点上一支烟，“对了，星野，你说的那批白货要出手了。”
“你也听说了，我正要告诉你呢。”
“没想到宋胖子搞到那么大一批货，真他妈的。”
“下次奎哥你也搞一把大的，不就行了。”
“话是这么说，可我一想到这次让宋胖子发了，心里真他妈不痛快。十万呢，一下子就把他给吃肥了。你也知道，这家伙没少在我背后搞小动作，让我吃了不少暗亏，我得想办法，也搞他一回。”
刘星野想，黑市上消息传得就是快，现在连奎也知道了，这样下去，价格一定会往上涨，这对地下党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奎哥，黑市这种事，干得说不得。下次你再找机会，闷声发大财吧。咱们现在先把捞人这生意给把持住，让其他人插不进来。”
“有道理，可让我看见宋胖子得意起来，我就是心里不痛快。”
这时，监狱的大门打开了，几个警察带着一个人出来，陈家人急忙迎过去。
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走过来。刘星野把车窗摇下来，那人把一个厚厚的信封递进来。
“奎爷，星爷，我们老爷说了，大恩不言谢，这点意思请收下。”
“好说。”刘星野把信封收了，“陈管家，后会有期。”
陈家人坐着黄包车急匆匆地离开了，好像多呆一会儿，陈家少爷就又会被带进监狱里了。他们一走，监狱门口顿时冷清了下来。
一个穿制服的中年人走过来，拉开车门，坐在后座上，他看见旁边座位上有一个信封。他把信封拿起来，用手一摸，估计里面有1000块。
阎彭飞露出笑容，拿信封一拍连奎的肩膀。“老奎，谢了。”又对刘星野说，“刘副科长，下回喝酒我请客。”
“老阎，哪能让你请客呢，下回喝酒我请了。”
连奎回过头。“老阎，一定有下回。”
阎彭飞又笑了。“一定会有的，老奎，一定会有的，哈哈。”说着下车离去。
@红尘烟雨心迷蒙 2018-04-06 08:4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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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下午，李明和上午一样，见了商店就进去推销，后来，他终于决定要回旅馆了，可是走到旅馆附近，他好像又对哈尔滨的胡同产生了兴趣，在附近小胡同里到处转悠起来，直到晚上五点多，他才回到旅店。
吃过饭后，李明躺在床上，眼睛看着天花板，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七点多的时候，他爬起来，拿过买来的报纸，看了看广告版，找到电影广告。他把皮包拿过来，在提手上绑上了一根不知从哪弄来的头发丝，这样一来，如果有人打开皮包，头发丝就会断开。
做完这一切后，李明离开了旅店。
旅店外的车里，王彪子交代几个手下监视这里，他正打算离开，回去吃顿好的，这一天把他累够呛。这时候，宋介忽然赶到了。
车里，王彪子把这一天跟踪李明的情况汇报了一番。
宋介问：“彪子，你怎么看，这个姓李的到底是不是一个推销文具的？”
“不好说，看着挺像又不像，你要说他是来接头的也挺像，反正这家伙这一天就是到处走，跟谁都推销，科长，咱是不是弄错了？”
宋介阴沉着脸，不置可否。
一个手下突然一指前面。“科长，你看，那个姓李的又出来了。”
果然，王彪子看见李明出现在店门口，左右看了看，就沿着路边走开了。
王彪子指给宋介看。“科长，就是那个人。”
宋胖子眯起眼睛打量着走开的李明，没有说话。
王彪子说：“这个姓李的够活跃的，跑了一天，晚上还不消停。科长，你说会不会去接头？”
一个手下说：“科长，姓李的这回没带他的包。”
宋胖子看李明走远了，吩咐几个手下去李明房间里，搜搜他的皮包，他和王彪子带人跟了上李明。
李明来到了几个街道外的国华电影院。在门口，他从报童手里买了一张《滨江晚报》，随后在售票口买了一张八点半开演的《满洲之春》的电影票就进场了。
一个特务过去，问刚才那人买的票是几排几号。
“10排10号。我跟他说了，这片子已经演过多日了，看的人不多，用不着按票坐，到里面随便坐，不过，他坚持要10排10号的电影票。”
特务回来，向车里的宋介报告。
10排10号。
这是什么意思？这个号码太整齐了，引起了宋介的注意。另外，这个姓李的又买了一张晚报也有点奇怪。相比起日报来，晚报更加本地化，一般都是当地人才会买，他一个小商人怎么对本地新闻这么关心？
王彪子带着三个特务也跟着买票进场。的确就像售票员所说的那样，电影院里有很多空位置，不过，李明还是按照电影票的座号，坐在第10排第10号的座位上。几个特务分坐在李明的前后左右。
电影很快开演了。在看电影的过程中，李明不时看表，好像在等什么人，这让几个特务高度紧张。
演到一半的时候，坐在后面那个特务离开。
外面，宋介在车里等着，特务出来向他汇报，说李明好像在等什么人，不过，那人还没来，他身边前后左右的座位都是空的。宋介要他回去继续监视。
直到电影演完了，也没见有人和李明接触。
李明回到旅店，第一件事就是检查皮包。他发现系在皮包提手上的头发丝不见了，心中一沉，看来自己真的被监视了。上午他就发现有人在跟踪他，甩了几次都没有甩掉，他就知道事情有些不妙，这种情况下，监视他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组人，看来，对方一定事先得到了消息，要不然不可能布置得这么周密。现在，有人动过他的皮包，更加证实了他的判断。对方并没有抓他，只是检查了他的皮包，显然，他们不想惊动自己，目的无非就是放长线钓大鱼。
了解的自己的处境后，李明反而平静了下来。他衣服也没脱，躺在床上琢磨自己该怎么办。逃走，难度比较大；接头，也肯定是不可能了，对方下了大本钱，就是想找到接头的人，继而通过那个人，找到哈尔滨地下党。他一摸藏在身上的文件，第一个想到的念头是烧了它，但又一想，这份文件非常重要，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出此下策。逃走、接头都不可能，他开始琢磨怎么把文件藏起来。
他躺在床上，眼睛看着天花板，眼珠子乱转。
接近午夜，办公室里，宋介和王彪子向松本汇报监视李明的情况。
松本听了以后，想了一会儿，这才开口问道：“你们认为这个李明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呢？”
“我看像。”王彪子说，“这人的反跟踪能力很强，他故意在小胡同里转来转去，看上去很随意，可是，他突然往回走，让跟踪他的人猝不及防，我们好几个弟兄都露了相，幸好我带了足够的人。”
松本转向宋介。“宋科长，你看呢？你们不是监视了好几个人吗，其他人有没有嫌疑？”
“我们监视了好几个这几天进城的小商人，相比之下，我觉得这个姓李的最可疑。其他人根本没发现我们在跟踪他们，说明他们很可能是真正的小商人。当然也有另外一种可能，就是他们已经发现了，但是善于伪装，不过，我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倒是这个姓李的，处惊不乱，总是那么从容，如果不是我们要找的人，也是社会经验非常老道的人。有两点让他显得比其他人更加可疑。”
“哪两点？”
“就是他中午到索菲亚大教堂的广场和晚上到电影院看电影，看上去似乎没什么，但是，不能不让人联想到他可能去跟人接头。”
“是，是，是，”王彪子也插嘴说，“这两次，他肯定是接头去了，行迹很可疑，只是和他接头的人没出现而已。”
“你们详细说说。”松本说。
王彪子把这两次经过详细介绍了一下。
宋介说：“索菲亚大教堂的广场是最理想的接头地点，那里总是人来人往的，不好监视，苏联间谍最喜欢在那里接头了。电影院也是接头的一个理想场所，电影放映的时候，下面一片黑，两个人低声说什么，都不会让人怀疑。”
听了宋介的话后，松本也觉得姓李的确实有些可疑。
宋介接着说：“有一个奇怪的地方，尽管国华电影院的售票员说买什么票都没关系，可是，姓李的坚持要买第10排第10座。”
“坚持买10排10座，这是什么意思？”松本问。
“课长，你忘了，今天是3月10号。”
“难道10排10座和10号有关系？”
宋介猜测：“可能姓李的和接头人互相不认识，所以，他们只能以这种方式接头。”
王彪子兴奋起来。“科长，明天是11号，是不是说如果明天姓李的去电影院，他会买11排11号的座位？”
“有这个可能。”宋介说，“如果明天这个姓李的买的真是11排11号的话，这个人就真的有问题了。另外，这个姓李的在进电影院之前，又买了一份晚报，这个也很可疑。中午在苏菲亚广场上，他买了一张日报，到了晚上，要进电影院了，又买了一张晚报。他一个外地小商人为什么对本地新闻这么关心呢，买了日报还有买晚报？一个小商人一天能挣几个钱呢，可买报纸却这么大方？”
“对，对，对，”王彪子也说，“这个姓李的在广场上根本就没看报纸，就在手里拿着，好像在等人，科长，难道报纸是他们接头的一个标记？”
宋介点头。“很有可能。地下党并不认识这个姓李的，他们可能双方都拿着一份日报，作为标记。电影院这次也一样，不过，这次的标记换成了晚报。”
“没错。”王彪子一拍大腿，“我还奇怪呢，这个姓李的要进电影院了，怎么想起买晚报了，进去看不了几分钟，电影就开演了，原来是为了给接头人看的。”
松本也觉得宋介的分析有几分道理，他问王彪子：“王桑，今晚在电影院里，你是否注意有其他人也拿着晚报？”
“这个——”王彪子卡壳了，瞪了半天眼珠，只好窘迫地说，“报告课长，这，这个没注意，我们只盯着那个姓李的了。”
松本脸色一沉，显得很不满意。“王桑，这是你是失误，电影院里拿晚报的人很可能就是接头人，这是一个非常大的失误。”
王彪子吓得赶紧说：“是，是，是我的失误。”
宋介一看手下被训斥，急忙替他打圆场。“课长，用报纸作为接头标记是我刚刚想到的，这都是我的失职，我没有提前想到这一点，错过了一次机会。”
听宋介这么一说，松本脸色缓和下来。的确，这一点他自己也没有想到，宋介能事后分析出来，已经很不错了。
想到这里，他安慰起两个手下。“宋桑，王桑，你们的工作做的很好，是我急躁了，我向你们道歉。”
宋、王二人受宠若惊。
王彪子赶紧说：“课长，是我的失误，课长教训的是。”
宋介说：“课长，您无需道歉，是属下愚钝，没能及时识破地下党的记号，课长的教训实不为过，实不为过。”
松本露出笑容。“宋桑，刚才你分析得很好。不过，这里有一个问题，这个姓李的并不能保证每次都能买到想要的座位号，万一10排10号座位被人买走了怎么办？”
“我想这可能就是他选择看《满洲之春》这部电影的原因，这部影片已经上映一周了，没有多少人看了，所以，很容易买到他想要的座位，即使座位被人买走了，进了电影院后，他也可以要求跟人换座，这个电影没几个人看，电影院里空座很多，换个座位不是很困难。”
“对，对，对，”王彪子也说，“我还纳闷呢，电影院上映好几部新片子，他怎么就偏偏选《满洲之春》呢，闹了半天是这个原因。”
松本说：“宋桑，按照你的分析，这两次这个姓李的都没有接上头，难道他发现你们在跟踪他了？”
“不会，”宋介很有把握地说，“如果他发现我们在跟踪他，他就不会两次去接头地点。我认为没有接上头的原因是接头人可能没有来，或者接头人不急于接头，还要等等看。”
王彪子本来想说姓李的可能发现他们跟踪了，不过，听宋介这么一说，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松本转向王彪子。“王队长，你的人搜查了姓李的东西，发现了什么没有？”
“什么都没发现，如果姓李的真带了文件，一定放在身上了。课长，这个姓李的白天到处推销产品，接触的人很多，动不动就掏出东西给人家，我担心他会趁机把文件转移出去。我看不如现在就把他抓起来，以免夜长梦多。”
松本转向宋介。“宋科长怎么认为如何？”
宋介沉吟了一下。“我倾向于再等等。姓李的既然去了大教堂广场和国华电影院，说明他还没有发现自己被监视了，在这种情况下，我建议还是放长线钓大鱼。至于他身上带的文件，只要我们盯得紧，他是没有机会送出去的，凡是跟他有过接触的人，我们都把他们监视起来。”
“宋桑，你的想法很有道理。”松本看着王彪子，“王队长，你要知道，这个姓李的已经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了，我们随时可以抓他，可是一旦抓了他，我们得到的东西就很有限了。姓李的如果是地下党省委派来的人，那么，他对哈尔滨地下党的情况并不了解，我们即使抓了他，这方面的情况我们还是得不到。可是，姓李的知道和哈尔滨地下党的接头暗号，如果他真是地下党省委派来的，哈尔滨地下党就不能不和他接头，我们就可以通过他，找到哈尔滨地下党，最终找到谷雨，把他们一网打尽。”
王彪子赶紧竖起大拇指。“高，课长阁下想的就是周全。”
松本问宋介：“宋桑，你对地下党比较了解，根据你的经验，他们接头的方式一般有几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