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两臣,乱世忠奸,原来笑到最后才得人心


朝廷上唯一赫赫有名的,便是赵嵩的儿子赵无忧,当朝丞相的独养儿子,大邺朝最年轻的礼部尚书。思及此处,刘弘毅心里吃了一惊。
眼下这白衣少年,看上去病怏怏的,难道就是赵无忧?
他下意识的看了穆百里一眼,穆百里还是没有转身。
初闻钦差到访,刘弘毅吓了一跳,也来不及问到底是哪位京官,如今赵无忧亲自相告,他难免有些手足无措。
谁来都好打发,唯独这赵无忧,怕是不好打发。
年纪轻轻能位居礼部尚书,没有点手段,如何能成?
“不知大人在朝中所任何职?下官此前并未收到任何的圣意。”刘弘毅笑问。
赵无忧笑了笑,“那是自然,本官奉命前来替皇上办事,自然不能暴露身份。”她将令牌往刘弘毅跟前一放,“城主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乍见如朕亲临的金牌,刘弘毅当即伏跪在地,高呼万岁。
门外有陆国安和素兮守着,是故不会让人轻易靠近。
赵无忧搀起刘弘毅,收了金牌,“城主不必如此客气,本官乃是礼部尚书,奉命前来私办皇差,还望城主能给予配合,不要轻易在外人面前露了本官的身份。”
“那下官在外该如何称呼大人呢?”刘弘毅试探。
“便说是大人的远方亲眷,长久未见,如今难得一叙。”赵无忧笑道,“督主,您觉得呢?”
穆百里幽幽然转过身来,笑得凉凉的,“赵大人说什么,那就是什么吧!横竖皇上的旨意在赵大人手里,本座无权置喙。”
楼主 蓝家三少V  发布于 2018-03-03 13:17:00 +0800 CST  

赵无忧报之一笑,“即使如此,还望刘城主谨记。”
“不知赵大人前来,所谓何事啊?”皇命到底是什么,刘弘毅很想知道。
赵无忧意味深长的望着刘弘毅,“这些年皇上对城主的忠心耿耿倍感欣慰,城主驻守金陵城,为大邺守住了北疆关口,乃是朝之功臣,皇上时常念起,一直对城主赞不绝口。然则这些日子,却有人对城主和金陵城的管制,颇有微词。”
刘弘毅面上一紧,“赵大人这是何意?”
“刘城主不必紧张,听本官把话说完。”赵无忧漫不经心,继续道,“城主也该知道,皇上龙体欠安,寻求仙道以求万岁之躯,此乃天降大任于君王,乃天意。可这些日子皇上听说金陵城内,有人私藏长生不老之秘。”
说到这儿,赵无忧眸色陡沉,冷飕飕的凝着眼前的刘弘毅。
刘弘毅俯首作揖,“下官不知此事,不知皇上是从何听来的谣言?”
“是否谣言,一查便知。”赵无忧敛眸,继而轻叹一声,“城主不必惊慌,我也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来到这金陵城,见着城内井然有序,百姓安居乐业,本官已深感欣慰。至于这谣言之事,不管是真是假,本官都相信绝非刘城主刻意隐瞒。”
“是!”刘弘毅如释重负。
这赵无忧不简单,一松一紧,让人有些吃不消。她给你一颗枣子,却也给你埋了一颗雷。
楼主 蓝家三少V  发布于 2018-03-03 13:57:00 +0800 CST  
笑着打脸,笑着给你施压,你不接也得接。
刘弘毅道,“下官一定查清楚谣言的出处,务必给大人一个交代。”
赵无忧拱手朝天,“刘城主此言差矣,臣乃为皇上办事,岂是给本官一个交代。”
刘弘毅急忙改口,“吾皇万岁。”
等着刘弘毅急急忙忙的离开,赵无忧这才坐了下来,面色有些泛白,看上去不是太好。素兮慌忙进门,“公子,你是不是不舒服?”
“有些胃疼。”赵无忧轻叹一声,“没事,给我弄点热水就行。”
素兮看了穆百里一眼,极不放心。
赵无忧笑道,“去吧,他还能吃了我吗?”
拎着空茶壶,素兮快速离开。
“赵大人好手段,恩威并施,把人治得服服帖帖的。”穆百里含笑望着她,缓步走到她对面坐着,看着赵无忧那张泛白的脸,他又想起昨夜,她红,肿的唇。
恩,那个样子才真的好看。
他最不喜欢看的,就是她这副病怏怏的样子,分明比谁都凌厉,却装得这般无害。
不知道的,还总以为是他欺负她。
殊不知,这赵无忧与他可是不遑多让啊!
“恩威并施那也是忙活了一阵,不像督主,只是把我供出去了,然后就当了甩手掌柜。敢问督主,你方才做了什么?”赵无忧笑问。
穆百里挑眉,“做了一回好徒弟,好好学一学赵大人官场上的本事。”
楼主 蓝家三少V  发布于 2018-03-03 14:37:00 +0800 CST  

“这么大徒弟,我可不敢收,还怕哪天督主会欺师灭祖呢!”赵无忧皮笑肉不笑,其实她真的胃疼,早上起得太晚,吃得太少,又加上这两天奔波劳碌没好好吃饭。
“无妨,欺师灭祖那也只是本座一人的杀戮,跟赵大人并无关系。若真到了那一日,你只需好好做你的死人就是。”穆百里笑得凉薄。
素兮递上热水,赵无忧的脸色还不是很好,得好好歇一阵才是。
只不过,刘弘毅来西厢房的事儿,很快就传到了一些人的耳朵里。
刘弘毅是悄悄来的,但也保不住有人随时窥探。
穆百里算是刘弘毅的贵客,与刘弘毅比肩观赛,可见身份不凡。
而此次刘弘毅竟然亲自来西厢房,足见西厢房的客人,这身份地位远在刘弘毅之上。刘弘毅是金陵城的城主,能比刘弘毅自身还尊贵的,大概也只有京中来客。
一时间,赵无忧与穆百里的身份成疑。
当然,知道这些的也只是少数。
赵无忧在等着,等着那些少数中的别有用心之人。不过她并不打算搬离西厢房,此处她好不容易熟门熟路了一番,对她而言还是具有优势的。
何况西厢房里,还有个五公子呢!
那才是她想钓的鱼,至于其他嘛——她也是来者不拒的。
比如,这位七星山庄的大公子。
大公子来的时候,已是午后时分,穆百里并不在,赵无忧刚好午睡醒来吃药。
楼主 蓝家三少V  发布于 2018-03-03 15:17:00 +0800 CST  

素兮行了礼退出门外,免得闲杂人等叨扰。
“大公子不在校场上盯着,到我这儿来作甚?”赵无忧轻咳两声,睡一觉吃了药,身子舒坦多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大公子直言不讳。
赵无忧笑道,“你觉得我是什么人?”
“你是京官。”他冷然眯起眸子。
赵无忧轻叹一声,“你见过京官吗?”
闻言,大公子愣了一下。
七星山庄从商不从政,打从宋谷这一代开始,宋家就有组训规矩,不许从政从军。而金陵地处偏僻,很少会有京官来此,就算来了也只是照例巡防,而后便回去了。
赵无忧咳嗽着,“大公子还有事吗?”
“你跟城主是什么关系?”大公子继续问。
赵无忧挑眉看他,“怎么,大公子是怀疑我跟城主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你们关系非同小可。”大公子冷笑两声。
赵无忧笑了笑,“难不成我是他生的?他是我爹吗?若是如此,那关系还真是匪浅呢!”
“你!”大公子怔住,没能答上话来。
“明人跟前不说暗话,大公子还是开门见山吧!”赵无忧掀开被褥下了床,顾自走到案前倒上两杯水,将一杯递到了大公子跟前。
见状,大公子面上微冷。那种被人一眼看穿的窘迫,还真是不好受。别看赵无忧病怏怏的,可是她看人的时候,眼睛里发着亮,让人格外不舒服。
楼主 蓝家三少V  发布于 2018-03-03 15:57:00 +0800 CST  
那双眼睛,太毒辣。
当然,这只是在她不高兴的时候。
一般情况下,赵无忧是不会拿这种眼神看人的。
谁让他不请自来,偏偏在她刚睡醒的时候,不知道她起床气大吗?被陌生男人闯入房间,赵无忧怎么想怎么都不舒坦。
有时候嘛,女人任性起来是不需要理由的,只是看你不顺眼,仅此罢了!
很不巧,赵无忧有资格任性。
大公子笑得凉薄,“那我就直说了,你到底是什么人,来我七星山庄到底意欲何为?我身为大公子,是绝对不允许任何人,觊觎七星山庄的。”
“大公子何不直接说,你其实是来威胁我的。”赵无忧一针见血,大公子很没面子。
虽然都是男人,可男人之间的话题不是该更腹黑一些,或者更婉转一些,毕竟事关重大。可赵无忧却像个女人撕逼那样,把所有问题都撕开来说。
这让大公子一时间没办法接招,原本想好的套路,一下子被赵无忧带进了沟里。
“胡言乱语!”大公子很无奈。
赵无忧轻笑,“你来这里,是想知道我的身份。毕竟你知道刘城主来找过我,心里寻思着我的身份地位应该能让刘城主在最后的裁判里,倾斜至你这里,好让你夺得庄主之位。可你又怕说服不了我,一进来就想给我个下马威。大公子,我没说错吧?”
大公子更无奈,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一张脸黑白相间。
楼主 蓝家三少V  发布于 2018-03-03 16:37:00 +0800 CST  
握着杯盏的手,咯咯作响,恨不能将杯盏当场捏碎。
赵无忧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也不屑瞧他。现在按捺不住,来日就算是坐上了庄主之位,也是个酒囊饭袋。不过酒囊饭袋有酒囊饭袋的好处,那就是不必她费心对付。虽然不讲情义,但小人有小人的妙用。
“你到底是什么人!”大公子问。
赵无忧轻叹一声,“烦劳,换个问题。我是什么人,还用得着问吗?男人,活的。”
大公子一口水卡在咽喉里,愣是盯着赵无忧半晌没回过神。
“还要我重申一遍?”赵无忧煞有其事。
大公子气得发抖,砸了杯盏就往外走。
素兮进门,“公子,你没事吧?”
赵无忧一身轻松,“你看我像有事吗?”
“大公子气冲冲的走了,卑职还以为他对你动手了!”素兮如释重负。
赵无忧站在门口,无奈的轻叹一声,“他生气,只是因为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我就是那秀才,他就是那兵。”
素兮噗嗤笑出声来,“在公子这里,谁都没理。”
“我是这么强词夺理的人?”赵无忧心想着,你是没瞧见穆百里的强词夺理,那根本就是不要脸。
“公子惯来,以理服人。”素兮郑重其事的行礼。
赵无忧点头,自信满满,“本来就是!”
“公子瞧不上大公子?”素兮问。
楼主 蓝家三少V  发布于 2018-03-03 17:17:00 +0800 CST  

“诸葛孔明才智过人,七擒七放孟获,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对付莽夫得有耐心。”赵无忧坐在栏杆处,“他还会回来的。”
“来得次数多了,怕是会惹是非吧!”素兮担虑。
赵无忧挑眉看他一眼,“是非怕什么?”见着穆百里缓步而来,“有咱们东厂在,还真没有闭不上嘴的人。督主,您觉得呢?”
穆百里一来就听得她在那里冷嘲热讽,当即坐在她身边,凉飕飕的剜了他一眼,“本座现在最想,闭上你的嘴。”
他眼神带着一股子撩,骚,赵无忧一下子想起了昨儿夜里的那一场惊心动魄。想起唇上的啃噬,想起他的掌心裹着自己冰冰凉凉的柔荑,是何等滋味。
“赵大人怎么脸红了?”穆百里凑近问。
“素兮,你下去吧!”赵无忧绷直了身子,面上淡淡的。
素兮担虑的行礼,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陆国安当然也是个知情识趣的,这个时候不走,还打算给督主做个人头凳坐坐吗?
“穆百里,咱们定个规矩吧!”赵无忧说,“你离我远点,别祸害我。你来日最多是个对食,我将来可是要娶媳妇的。”她白了他一眼,“我可不想让赵家无后。”
穆百里把玩着她冰冰凉凉的柔荑,就像清水白玉,这么盈盈一握,光滑细腻,简直教人爱不释手。
“穆百里,我跟你说话呢!”赵无忧起身,却被他一下拉回下去。
楼主 蓝家三少V  发布于 2018-03-03 17:57:00 +0800 CST  

赵无忧一屁股坐了回去,狠狠瞪着穆百里,她想抽回手,奈何他不许。
“穆百里,你有病吗?”赵无忧愠怒不减,“这是我的手,你作甚拽着不放。要玩,玩你自己珍品房的那些胳膊腿去!”
穆百里揶揄浅笑,“赵大人何时变得这样沉不住气?”
赵无忧一怔,是啊,什么时候变成这样?
好像是从穆百里看中她这双手,开始动手动脚以后。最初似乎也没多少感觉,可后来他越来越明目张胆,弄得这双手好似已经归属于他。
赵无忧自己的东西尚且无法保护,自然心里愤懑。
可惜她手无缚鸡之力,不会什么武功,否则她必定要问他讨个公道。
“与你无关!”赵无忧别过头去,他还在若无其事的把玩着她的手。
“宋广汉来找过你。”穆百里道。
赵无忧斜睨他一眼,“与你无关。”
“是来与你合作的?”他又问。
“与你无关。”赵无忧冷冷淡淡。
“问出什么来了吗?”穆百里继续问,“再说与你无关试试。”
她的话到了嘴边,愣是咽了回去,“没有。”
穆百里很满意,赵无忧很憋屈。
他松了手,她这才面色稍缓。
“生气了?”他问。
可你问人家生气没有,怎么带着那点撩人的腔调呢?好像生气的是他,不是她。
楼主 蓝家三少V  发布于 2018-03-03 18:37:00 +0800 CST  
赵无忧斜睨他一眼,这死太监的花招越来越多,如今更要小心。一不留神栽坑里,可就爬不出来了。
赵无忧起身往外走。
穆百里问,“去哪?”
她刚想说“与你无关”,可转念一想,又换了个词,“我逛逛!四处走走!”
“不需要作陪?”他斜了一眼,这万种风情的魅惑之色,让赵无忧一哆嗦,赶紧离开。
作陪,陪你个屁啊!
有你在,我还如何办事?
风来小筑。
绫罗翻飞,邻水小亭里坐着神情淡然的钟昊天。
赵无忧漫步上前,“一人独酌岂非无趣?”
“无人相伴,自是独酌。”钟昊天扭头看她,“赏脸吗?”
赵无忧一笑,缓步落座。
一如上次,钟昊天垂下竹帘。
对于他的细心,赵无忧还是挺有好感的。知冷知热的男人是个好男人,即便是装的,也好过那些连装都懒得装一下的。
“这个时候不去看比武,却一个人在这里躲清闲,我该如何说你为好?”赵无忧含笑抿一口杯中酒,“这不是中原的酒。”
“西域美酒,味道如何?”他笑问。
酸酸甜甜的,滋味自然是极好的。
“极好!”赵无忧报之一笑,“你看上去似乎有满腹心事。”
钟昊天轻叹一声,“如何猜出来的?”
“脸上写着,还用得着猜吗?”赵无忧放下手中杯盏。
楼主 蓝家三少V  发布于 2018-03-03 19:17:00 +0800 CST  

“你到底是什么人?”钟昊天问。
赵无忧轻笑,“这个问题,你大哥问了不止一遍,我始终没有回答。不过既然你问了,我可以告诉你。我是朝廷的礼部尚书,代天巡牧至此。我姓赵,叫赵无忧。”
眉睫陡然扬起,钟昊天陡然盯着她,“你是赵无忧?”
“有问题吗?”她问。
钟昊天不敢置信的望着她,“人人都说京城出了个小丞相,为人心狠手辣,做事不择手段。位居高阁,成了大邺最年轻的礼部尚书。可我没想到,竟然会是你这样。”
“我这样?”赵无忧笑道,“看上去是个病怏怏的年轻人,又或者是命不久矣的少年郎?虽是一脸无害,其实满腹城府,脑子里都是阴谋诡计,所作所为皆是祸国殃民?”
“我不是这个意思。”钟昊天眉心微皱,垂眸不语。
“我知道,在所有人眼里,我就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因为我爹是赵嵩,所以我也不是什么好人。毕竟有其父必有其子,赵家注定洗不干净。”赵无忧说得云淡风轻,谈吐间何曾有半点污浊之色。
眉清目秀的白衣少年,哪像是世人口中的奸佞之徒。
倒像是寄情山水的书生,恣意天下的文人雅士。
“你为何不否认?”钟昊天望着她。
“你心中早就有了答案,我又何必扫了你的兴。”赵无忧抿一口美酒,惬意怡然,“好酒。”。
2018-03-03 69
楼主 蓝家三少V  发布于 2018-03-03 19:57:00 +0800 CST  
钟昊天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赵无忧,这个病秧子确实不简单。她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却又似窥透了一切,把所有人都赤条条的看在眼里。
在赵无忧的眼里,恐怕所有人都得摘下面具。
赵无忧轻咳两声,“酒虽好,却不可贪杯,五公子以为呢?”
“能否贪杯,还得看自己的酒量如何。”钟昊天道,“不知道赵大人,能喝多少?”
“不是我能喝多少,而是你能给多少。”赵无忧瞧着杯中佳酿,“五公子恐怕还没明白我的意思,能替我喝酒的人多了,你这一点点,也只能算是杯水车薪。”
钟昊天握了握手中的杯盏,“既然赵大人如此坦诚,那在下就直言不讳,不绕弯子了。敢问赵大人,如何才能合作?”
赵无忧含笑望着他,眸光清冽而幽邃,“那就要看五公子,有多少诚意。”
“你想要什么?”钟昊天问。
“这你不用管,你只要告诉我,你有什么便是。”赵无忧起身望着波光粼粼,负手而立。风过衣袂,白衣书生,消瘦却又不失体美。
“我要的东西,怕是有些难。”钟昊天道,“这七星山庄里的,有我母亲的遗物,我一定要拿回来。只不过,赵大人确定要做这为难之事?”
“我这人最喜欢做的,就是为难自己。”赵无忧凉飕飕的回头看他,“易得之事易失去,难得之事难失去,不是吗?”
“是一串佛珠。”
楼主 蓝家三少V  发布于 2018-03-04 08:30:45 +0800 CST  
钟昊天凝眸盯着赵无忧。
可惜,赵无忧的脸上没有半点情绪波动,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喜好。身居高阁,没有半点贪婪之气。这般的翩翩公子,如何能将她与执掌风云的朝堂大臣联系在一起?
“佛珠?”赵无忧挑眉,“这倒是不错的,到时候可否一观?”
“不是所谓的金银财帛,也不是什么传世奇珍,赵大人还感兴趣吗?”钟昊天问。
赵无忧凝眉,“家母吃斋念佛,我这厢借花献佛的事儿也不少。难道五公子在京城的时候,没听过在下亲自前往东厂,为母亲挑选佛珠一事?”
钟昊天面色一紧,“你如何知晓,我来自京城?”
“靴面上的祥云蜀绣,出自京城的四海布庄,且四海布庄的物件,都是天下独一无二,没有双份不可复制。据我所知,四海布庄没有分号,五公子不是从京城而来,就该是京城有友人在居。能送衣物鞋袜这样贴身之物的友人,怕是不多吧!”赵无忧撩开竹帘,漫不经心的说着。
“你的眼睛真毒。”这是钟昊天的总结陈词。
赵无忧无奈,“不好意思,天生的。我若不毒,被毒死的就会是我。”
朝廷,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钟昊天深吸一口气,“你如何帮我?”
“我帮你当庄主,你便能得到你想要的。”赵无忧迎着微光,这金陵的天气还真是说变就变。
楼主 蓝家三少V  发布于 2018-03-04 09:10:45 +0800 CST  
前两日大雪冻得半死,这两日温暖如春,越发舒坦了。
“你该知道,以我的身份不可能当上庄主。宋氏一族不可能承认我,我当年与母亲是被逐出山庄的,人尽皆知……”说到这儿,他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
赵无忧低头轻笑。
“你笑什么?”钟昊天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我笑你自卑心太重。”赵无忧挑眉。
被人一语中的的戳中心思,对一个男人而言,是件很难堪的事。钟昊天抿唇不语,冷冷的别过头去。
“堂堂七尺男儿,自己瞧不起自己,你还想让谁看得起你?”赵无忧斜睨一眼,尾音拖长,“嗯?”
钟昊天沉默。
“如今自身荣耀,皆是自己所属,何以要依附他人,何以要自卑人前?”赵无忧冷笑,“你既然是来了你母亲的遗物而来,就该光明正大,理直气壮的出现,何必要躲躲闪闪,反倒落人口实呢?”
他无言以对。
“话到了这儿,再说下去也没什么意思。还望五公子好好考虑一下,有些东西瞒得住别人瞒不住自己。”赵无忧意味深长的笑着,瞧一眼外头的天色,“告辞!”
语罢,她不紧不慢的离开。
钟昊天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没有挽留。
走出去甚远,素兮疾步迎上,“公子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如今七星山庄的人巴结我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伤我。”
楼主 蓝家三少V  发布于 2018-03-04 09:50:45 +0800 CST  
赵无忧想着,这也是有好处的,至少下次迷路她吼一声就会有人带她回房,也不需过多解释。
“五公子——”素兮道,“说了吗?”
“半真半假,压根没说实话。”赵无忧斜睨她一眼。
素兮一怔,“那公子呢?”
“他没有诚意,我便只好陪着他兜圈子。反正承诺这东西对我而言,只不过是一句话罢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可也没人作证呢!”赵无忧轻笑,“横竖闲来无事,陪他玩玩罢了,不撞南墙不回头,我等着他撞个半死再来找我。”
素兮蹙眉:撞半死?
“那……如果是其他人来找公子麻烦呢?”素兮问。
“照单全收。”赵无忧笑了笑,“越乱越好。”
孙子曰: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乃诡道也。
这么大一个宋氏家族,定居金陵城多年,根基深厚。若不乱起来,又怎么能露出空隙让她钻呢?所以,赵无忧觉得自己有事没事,就得添添乱。
毕竟人的欲望是无极限的,有了欲望就有软肋。
很显然,赵无忧是个心想事成之人。
老大刚走,老五还摇摆不定,夜里又来了七星山庄的老二。
二公子小心翼翼的进了西厢,进来的时候,赵无忧正在左右互搏,自己跟自己下棋。素兮在旁边候着,也不理睬二公子,只莞尔笑道,“公子布的棋,真叫人看不懂。”
楼主 蓝家三少V  发布于 2018-03-04 10:30:45 +0800 CST  

“都被人看懂了,就不叫布棋,而是叫拆棋。”赵无忧笑了笑,一直盯着自己的棋盘,“二公子坐吧,这是七星山庄,何必与我这客人太过拘泥。”
这么一想,倒也对。
二公子是主,赵无忧怎么说都只是个客。
坐定,二公子低眉望着棋盘里的棋局,“公子喜欢下棋?”
“不喜欢。”赵无忧淡淡然回答。
倒是把对方给惊着了,他面色微恙,“既是不喜欢,为何还要如此专注?”
“正因为不喜欢,所以才要好好的学,免得来日有人拿我不喜欢的来,惹我的厌烦。”赵无忧白子落下,“二公子有什么事吗?”
对方没有吭声,赵无忧这才抬了头。
入目所见,倒是个俊俏的公子。面冠如玉,剑眉星目,只这眉宇间凝着淡淡的忧郁,平添了几分难解愁绪。他穿着青竹色的长衫,不似寻常江湖中人的一身戾气。
换句话说,他身上没有一丝杀气,倒是多了几分文人雅士的书卷气。
他坐在赵无忧跟前,那神情仿佛多年未见的故友,稔熟之中透着无言的默契。
有那么一瞬,赵无忧想着,他们差不多是一类人。
善于隐藏自己,而后不择手段的去争取,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越是安静的人,越危险,这种生存法则,走哪儿都适用。
赵无忧慢条斯理的将手中的棋子放回棋盒,却见他拿起了黑色的棋子,不紧不慢的落了一子。
楼主 蓝家三少V  发布于 2018-03-04 11:11:00 +0800 CST  
见状,赵无忧也不拒绝,开始于他对弈。
棋盘里,生死对决。
棋盘外,各自心肠。
素兮在旁伺候,对于下棋,她还真的不太懂。
不过素兮不懂,不代表穆百里也不懂,然则一个太监下棋,瞧着也不太雅观。所以太监变了心肠,换成了跟刘弘毅的比肩同行。
知道穆百里不喜欢太嘈杂的地方,刘弘毅特意挑选了安静的茶楼。
“刘城主美意,本座心领了。”穆百里端着杯盏,浅尝辄止。
“七星山庄毕竟人多眼杂,我担心督主不习惯,是故——”刘弘毅环顾四周,“这地方极为安静,绝不会有人打扰,督主可暂且在此地歇息,等明日我腾出庄子,让督主住在七星山庄最近的地方。”
穆百里没有理睬,微光里,长眉入鬓,这浓墨重彩的脸上没有半点情绪浮动。骨节分明的手,轻轻的端着杯盏,低头啜饮时,不慎让茶露凝了睫稍。抬眸间,流光倾泻,眸光似笑非笑。
刘弘毅面色一紧,穆百里的杯盏已经落在了桌案上。
他口吻微沉,“刘城主似乎没弄清楚本座的喜好。”语罢,他突然起身,抬步离去。
“督主?”刘弘毅一怔,他自问小心谨慎,在穆百里到来之后,把一切能做的都尽量做到细致。这金陵城里的防卫,以及各种安置,他都不敢有所差池。
可现在是怎么了?
“千户大人,这——”刘弘毅追问。
楼主 蓝家三少V  发布于 2018-03-04 11:51:00 +0800 CST  

陆国安冷飕飕的斜睨刘弘毅一眼,“刘城主,督主最不喜欢底下人自作主张,何况城主还敢做督主的主张。”他冷哼一声。
刘弘毅脊背寒凉。
“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烦劳千户大人替我美言几句。”刘弘毅作揖。
陆国安道,“督主的心思,当下属的岂敢随意揣摩。左不过看在城主一番美意,我不妨给督主提个醒。督主奉命而来与赵大人同行,是故……城主懂了吗?”
语罢,陆国安转身离开。
与赵大人同行?
刘弘毅眸色微凝,似乎有些听懂了。
天磊上前,“城主,该怎么办?”
“东厂什么时候也有了忌惮?”刘弘毅不太明白,这穆百里执掌东厂,杀人如麻,何时有过怜悯何时有过忌讳?赵无忧不过是一介病秧子,怎么有这么大的能耐,连穆百里都降服了?
还是说,穆百里打算在那病秧子身上,图谋什么?
赵无忧,到底想干什么?
天磊凝眸,“许是忌惮丞相府罢了!”
“赵嵩出使,穆百里何必忌惮赵无忧这个黄毛小儿?”刘弘毅深吸一口气,“赵无忧,真的那么难对付?以至于穆百里要费这么大的心思。”转而问,“查清楚了吗?他们到底所为何来?”
“京城还没有消息,大约还要几日。”天磊垂眸。
刘弘毅沉默,穆百里喜怒无常,今日得罪了他,势必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楼主 蓝家三少V  发布于 2018-03-04 12:31:00 +0800 CST  

回去的时候,暖暖已经睡了。
杜玉娆竟然不在屋子里,刘弘毅心下一惊,急忙四处找寻。
湖心小筑的杨柳树下,纤瘦的女子蜷着身子,紧抱着双膝,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那里。风吹过那干枯的杨柳枝,荡开波光粼粼,倒映着那张极是美丽的容脸。此刻的杜玉娆,有着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沉默寡言。
刘弘毅缓步上前,褪了外衣与她披上。
仿佛惊了她的宁静,她骤然惊惧的盯着,突然出现的他。
“夜里凉,出来也不多带件外衣。”他在她身边坐定。
杜玉娆正欲起身行礼,却被他伸手拦住,“你喜欢这儿,我陪你多坐回。”
“城主日理万机,还是早点回去歇着吧!”她垂眸,仍是那一副无波无澜的样子。
“你就那么不愿意跟我在一起吗?”刘弘毅问,“你娘的死只是个意外,我当时并不想……”
“我困了!”她起身,行了礼转身离去。
“玉娆!”刘弘毅喊了一声,突然从身后圈住她,“我是真的喜欢你,不要这么对我。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杜玉娆敛眸,也不挣扎,只是微微绷直了身子,“我去陪暖暖。”
他将脸埋在她的肩胛处,滚烫的呼吸透过她的衣衫,熨烫着她的肌肤,“我们再要个孩子吧!”
“暖暖只是个意外。”她低语。
楼主 蓝家三少V  发布于 2018-03-04 13:11:00 +0800 CST  

“我想有第二个意外。”他深吸一口气,“可以吗?”
她掰开他置于自己腰间的手,不曾回头看他,径直离开。
“四年了,你还爱着他?”刘弘毅动了气,“无论我做什么,无论我怎么哄着你,你的心里始终只有那个男人,是吗?”
杜玉娆走了,刘弘毅一拳砸在柳树上,顷刻间皮破出血。
回到房间,杜玉娆才发觉自己的身上,还披着刘弘毅的外衣。
关上房门,抱着他的外衣,她静默无语的坐定。指尖轻柔的拂过衣服上的纹路,这件衣裳还是她三年前给他做的。她还记得,当时他是那样的高兴。
一针一线,她做了整整半个月。
当时做得有些小,他便愣是给饿了好几天瘦下来,然后穿着这件衣裳走到她跟前,与她笑说她何其有先见之明。
她纵然不谙世故,也知道他的意思。
于是乎,她便将这尺码悄悄的记了下来。
可她也就做过这么一回衣裳,因为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
衣服上有些小裂痕,她起身取了针线,就着烛光仔细的重新缝补,尽量让痕迹不被人看出来。
床榻上,暖暖一声呓语。
杜玉娆心惊,针尖刺在指尖,血珠儿嫣红夺目。她凝眉望着指尖的血迹,轻轻的含在嘴里,却只尝出满嘴的苦涩。
轻叹一声,唯叹造化弄人,相遇不逢时。
楼主 蓝家三少V  发布于 2018-03-04 13:51:00 +0800 CST  

楼主:蓝家三少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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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18-02-07 22:56:29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3-07 11:41:43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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