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仙侠小说】《殉天传》-老半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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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涤清太平丹本是真华派炼化的解毒圣丹,珍贵异常,可解得世间百毒,所用皆是世间奇珍,又需得道真人以真气凝练,普天下若得此丹一粒,便值连城之价。常见君王将一颗涤清太平丹日日藏于怀中,以备遭人下毒暗算,有此丹在怀,便如同是多了一条性命。
周义元知此灵丹亦是李玥儿窃了她师父的,心道今日为救人一命,也是善举,他日回得山中,再向真人请罪求罚便是,于是去了瓶塞,反掌将瓶中丹药倒入手中,只见两粒黄灿灿的药丸滚入掌中,立时异香扑鼻。他知此丹珍贵,便收一粒入瓶,也不还与李玥儿,将那瓷瓶递与薛义舟,这才和水将丹丸送入那人口中。
不消片刻,只见此人脸上昏黑之气渐淡,定是毒气渐消,这一条性命算是保住了。也不知此人是睡是醒,口中呓语连连,只是言些谢恩之语。几人见已无大碍,便一同走出屋去,看那马老丈父子如何。
四人刚出得屋,便听闻四下草折木断、鸟惊兽跃之声四起,其间夹杂着声声兽吼,众人点起火把,只见黑暗之中有数个兽影腾挪,竟是已将一众人团团围住。
马老丈和众猎户步步后退,将院子护住,高声呼喝,又点起数个火把,将一个院子照的透亮。又有猎户进得院中,将院中老幼人等皆送入屋内,让进屋之人紧闭了屋门,又取了木柴等物将门窗掩了,这才与众猎户退入院中,以墙为障,欲阻兽袭。
群兽似惧怕火光,只围不攻,并不上前,众人只听得村中禽畜惊叫,不多时便再无声响,想必是被群兽屠戮一干二净。院中众猎户皆是惊得冷汗涔涔。不多时,便见群兽自黑暗之中缓缓走出,竟有一二十尾,将一个院子围得铁桶一般。
只见此兽四足着地,大者如牛,小者似羊,皆是皮糙肉厚,面貌狰狞。众人定睛观瞧,见凶兽似长着一张人面,却无二目,塌鼻高额,唇翻齿利,一张巨口直裂至耳,口中獠牙如刀,如同猛虎之齿。一对猿臂奇长,掌似人手可抓可握,指尖爪弯如钩。后足精短,如虎狼之臀腿,足上皆有弯爪。身长尾短,身负短毛,筋肉虬然,动静之间,腾跃如电。
这群凶兽只在院外徘徊,皆是焦躁不安,按捺不住便朝院中张口嘶吼,声如婴啼,又含金铁之声。不多时,只见一尾身形如牛的凶兽拖过一匹死马,颈项之上,马头已被咬碎,早已死得透了。这尾凶兽似是群兽之首,一掌剖开马腹,对着群兽嘶吼一声,立时死马便被群兽撕咬一番,皮骨无存。
为首之兽人立而起,冲着院中方向长吼一声,群兽听闻,皆是一跃而起,向院中矮墙电射而去,此兽却不上前,四足着地,俯卧下来。
众兽跃空而起,瞬息便至,幸而有矮墙为阻,群兽须跃上墙头才及众人,这些个山中猎户,也是久在山中伏虎降兽之辈,见兽群来袭,先是一阵强弓劲弩,箭矢齐发。不想箭力虽劲,却不及凶兽皮糙肉厚,尽皆弹开,只阻得兽群略滞。见箭矢伤不得凶兽,众猎户钢叉在手,只待凶兽跃上墙头之时一叉挑落。
一猎户见凶兽已腾空跃起,便瞅准了此兽胸腹,劲透双臂,举叉便刺。山中猎户所使猎叉,皆是精铁打造,势大力沉,两个叉尖淬火锻打,早已化铁为钢,锋利无比,寻常虎狼之兽,这一叉之下皆可透胸而入,只要所使之人劲力刚猛,刺得要害,皆可使其一叉毙命。
这猎户一叉刺出,已是使尽了浑身之力,不想这凶兽皮厚,钢叉只刺入寸许便已滞住,只得再一使力,将叉上之兽贯在地上。那兽摔在地上,翻身跃起,胸口伤处刺痛,更撩拨的它兽性大发,举掌向猎户扑来。这猎户看也是善武之人,横卧钢叉,足扎马步,挺身与此兽缠斗在一起,一时间爪来叉挡,一人一兽斗了个势均力敌。
众猎户皆与凶兽斗得势紧,无奈猎户虽勇,却也只七八人,凶兽却足足一二十尾之众,寡不敌众之时,立时便有一人被凶兽张口咬住了钢叉动弹不得,另一兽扑上一爪便将头颅击了个脑浆迸裂。二兽不顾他人,扑在尸体之上一阵猛咬乱嚼。
马家父子互靠其背,正与三兽缠斗,也是分身不得,见此惨状,心痛如绞,手上加了几分气力,无奈三兽攻势猛恶,也占不得半分便宜。就在二人分身乏术之时,那杀人的二兽已啃食了人尸,越发嗜血,嘶吼几声,向马家父子凌空扑来。
马老丈心念一动,直道此命休矣,却听身后一声狂吼,声如惊雷,直震得众人群兽皆是一滞,只见空中落下一人来,双手握一柄二指宽三尺横刀,凌空向那凶兽斩下,立时便将凶兽斩落于地。
来人正是郭义昂,他横刀在手,这劈斩之下,竟将那尾凶兽头颅斩落,立死当场。马老丈回身一撇,才知是这后辈救了自己一命。再看向自家屋宅,又见周义元、李玥儿二人护住了屋门,薛义舟立于屋顶之上,三人几兽斗得正酣。
群兽来攻之时,众猎户护住院墙,却不想凶兽狡诈,数尾已绕到屋后,专想乘其不备攻入屋内,四人警觉,未去助猎户退敌,只将屋子护了起来,保住了屋内一众妇孺老少性命。郭义昂本与薛义舟在屋顶与凶兽缠斗,见院中马家父子势危,这才一跃而下,救了马老丈性命。
郭义昂举刀挑开一兽,得空对父子二人呼喝道:
“这畜生颈部有隙,腋下有目,皆是可攻之处!”
马家父子听闻大喜,马老丈举叉挡下一爪,细观之下,果见此兽双肩之下,腋窝之上,嵌有一目,只是如同粗皮褶皱一般,如不细观实难发觉。马老丈之子眼疾手快,不待此兽退开,举叉便刺,这一刺之下用上了十分劲力,那叉尖快如闪电,透目而入,竟是轻而易举刺入了兽身。这凶兽钢叉入胸,痛吼一声,倒地抽搐,眼看是不活了。
马老丈急欲与众人说这屠兽之法,环看周围,却痛的几欲昏倒,这不到盏茶之时,便又有三人命丧兽口,此时院中除马家父子和郭义昂,也只遗两人与凶兽缠斗,兽众人寡,料也撑不得片刻,便皆为兽口之食了。
郭义昂见势不妙,便大喝一声:
“退到屋门,莫要腹背受敌!”
几人闻言,边斗边退,皆向屋门周义元处退去。此时那两名猎户斗得脱力,脚下退的慢了,被群兽一拥而上,不及惨叫便被撕了个粉碎,马家父子与郭义昂堪堪退回,也是凶象环生,险之又险。


楼主 殉天传  发布于 2018-01-24 14:00:50 +0800 CST  
@殉天传 2018-01-23 18:57:02
薛义舟心中道,这马老丈一番好意,却不知二弟虽武技非凡,却不习仙法,若是三人比将下来,自己与三弟堪堪斗个平手,这二弟却是绝无胜算啊!他心中所念,却不得明说,只再谢马老丈厚意,点头称善。想及这老者如此厚待,思虑临行时必要多赠些银钱与他。
此时寅时已过,几个妇人做得了饭食,皆是些山珍野味,山野中人日常的吃食。几人用的欢畅,马老丈又取来自家酿造的酒浆,皆是取自山中野果,虽不似琼浆玉液,却也果香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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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殉天传  发布于 2018-01-24 14:04:54 +0800 CST  
经周义元所述,二人才知此兽大有来历,原此兽有名,唤作狍鸮,乃是栖于钩吾山中食人凶兽。此兽人面无眼,双腋生目,虎齿人爪,声如婴啼。凶兽常聚群而居,并无阴阳雌雄之分,仅有主奴之别,主兽又名饕餮,可驭奴兽,亦可以自身为根孕育奴兽。
相传世间本无这饕餮凶兽,上古年间,炎黄二帝与蚩尤大战于涿鹿,蚩尤兵败而被擒杀,其头颅落地化为此物,因蚩尤乃不灭之身,自此之后,便有了这饕餮为祸人间。此凶兽嗜杀成性,只食活物,且极贪食,凡遇天灾乱世之年,世间便闹得狍鸮之灾,极胜之时成千上万不可计数,所过之处生物无存,实为人世间之大患。
真华派轩辕山开宗,世间多称其为轩辕道,便是修得天地清明,日月精华,尊轩辕黄帝为上古真仙,自是与这饕餮凶兽不共戴天。自立派以来,凡遇凶兽成灾为祸之时,便合众人之力救民护城,全力剿杀,百年之中便再无凶兽成灾之时,近年间也只听闻钩吾山中存得此兽,也是寥寥无几,难得一见。
薛义舟几人年少,自是不识得此物,不想竟与这成群凶兽恶斗一场,险些丧命兽口,听闻周义元所言,皆是惊呼奇哉。薛义舟心思缜密,思及当日之状,心中疑虑顿起,便问道:
“二弟,那晚你攻其颈项,本是斩杀凶兽的可乘之机,为何听闻金铁之音便见你横刀断折?黑暗之中瞧不真着,莫不是这凶兽颈项之上有甲胄护体?”
郭义昂闻听此言,口中叹息不已,握拳在地上一顿,牵连腹中伤口绞痛,立时大声呼痛。薛、周二人急跃下屋顶,见其无碍,便与他同坐。郭义昂对二人道:
“我这横刀虽不是削金断玉、开山破石的神兵,寻常兵刃甲胄却也挡不下我一击之力,要教兄弟们知道,我那一刀可是用上了十成十的力道,若是寻常之物,管它是铜铁金银打造,也定要一刀两段,身首异处,我瞧的仔细,那事物乃是一个颈环,似是青铜打造,其上有异纹,料想也不是当世之物。”
薛义舟点头称是,对郭义昂道:
“那些个狍鸮奴兽无不尊其号令,此兽乃是饕餮主兽无疑,这凶兽颈项之中有环,又听得哨声驱使,怎可能是寻常山中野兽,定是人饲之物,只是不知为何人所驱,此次夜袭民村又是何意。”
周义元也插言道:
“大哥,那驱兽之人定是个厉害人物,若在我兄弟与群兽争斗之时放箭,哪里还有你我活路,只因你伤了饕餮一目,他才出手,定是要保凶兽性命啊!”
薛义舟点头称是,口中喃喃道:
“只连累马老丈为我丢了性命……”
三人想及此处,都垂下泪来。
正在三人伤心之时,便听村中有人呼喝,原是李玥儿站在马家院门之外,对着三人大呼小叫,虽听不真实,却知是她唤三人回去。三人便起身回返村中。
李玥儿见到三人,便急向屋中点指,原是前日救得的那位华服公子已醒转过来。李玥儿本在屋中打坐修习,便听得床榻上那人呻吟,不多时便直唤口渴,待李玥儿取水喂过,这人便醒了过来,似已好转大半,只因肩头伤痛,还下不得地,只可卧在床上歇息。两人互通了名姓,这公子听闻几位恩人也在村中,便求李玥儿通禀一声,便要当面恩谢。
几人进得屋内,那公子见到来人,挣扎起身,不顾肩头伤痛欲裂,滚下床来,口称恩公,便要施礼。周义元赶忙上前,将那人扶起,对他道:
“公子伤重未愈,莫要这般折煞了弟兄。”
那公子道:
“救命之恩,无以言谢,还望几位公子受我一拜!”
言罢便要再拜,被周义元使暗力一托,竟是无法动弹分毫,只得依了周义元,被他扶坐于床前。薛义舟见这公子虽是面色憔悴,力不能支,举手投足之中却显华贵之气,眉宇之间器宇轩昂,气质异于常人,便问道:
“我见公子乃是出自富贵之家,缘何在这荒山野岭之内遭人暗算,不知可与我兄弟道也?”
那公子见他问及此事,却并不答言,反是拱手施礼,问道:
“还未请教几位恩公高姓?”
薛义舟通了众人的俗世名姓,只因未解此人来历,便未言明几人真华派的来历,只道是寻亲路过此处,被凶兽阻了去路,这才有这一番机缘。那公子听得暗暗点头,便对几人道:
“众位恩公,我本姓白,名玉成,家中乃是冀州王都人士,祖上历代朝中为官,乃因受过遭贬,发往北境边关,不想途中仇家设伏欲取我性命,幸得恩公相救,这才保得一条性命。”
郭义昂听得气闷,一掌击在桌角,怒喝道:
“你仇家是何人,竟是如此歹毒,你可知那伤你之箭上喂有剧毒,若不是我三弟施为,你便是有几条命,也要交代在这山野村中了。”
那白公子听闻,向周义元再拜几拜,便又要下床行大礼,周义元将他按住,又说些宽慰之言,这人才又对几人道:
“郭公子啊!非我有意隐瞒,这仇家位高权重,我乃是戴罪之身,唯恐避之而不及,你莫要再问,事已至此,日后我便只得寻一个安稳的所在苟且存身,只望他知我中箭后毒发身亡,自此便道世间再无我这人,便是知足了。”
见郭义昂欲要再言,薛义舟抬手阻住他,对白玉成道:
“白公子,你莫怕,我兄弟也是过路之人,无意知你与他人的恩怨,幸而你吉人天相,得脱此劫,也是命数。你可知这山村中猎户,也乃良善之人,皆因救你性命,数人命丧兽口,这一村老幼皆失了生计。”
白玉成听闻大惊,薛义舟便将当日之事一一道来,直听得白玉成心痛如绞,捶胸嚎啕,边哭边道:
“丧尽天良啊!丧尽天良啊!”
他不顾周义元阻拦,滚下床来,跪在薛义舟身前痛哭道:
“薛公子,薛公子,皆是我之过,这些人因我命丧兽口,我该如何是好?该如何是好啊?”



楼主 殉天传  发布于 2018-01-24 15:06:44 +0800 CST  
众人心中苦痛,尽皆垂泪,薛义舟念及马老丈舍身救命之恩,洒泪言道:
“我兄弟几人定要将这一群畜生屠戮得干净,将那驱兽之人交由马大哥报仇雪恨!”
这一日之中,白玉成寡言少语,也不顾肩头伤痛,又与几人至猎户坟前祭拜,他出自大户之家,礼数周全,村中老幼见此人坟前诚挚,皆出得门户祭拜逝者,直至入夜才止。
夜间村中妇人做得了饭食,几人围坐,皆默然不语。白玉成昏睡多日,见到饭食,这才顿感腹中饥火中烧,便与几人同食了一顿饱饭,他伤势未愈,这一日之中悲喜交加,身体疲惫,便早早睡下。夜间周义元在村中巡夜,薛义舟几人睡在偏房之中,还未过多时李玥儿便沉沉睡去,薛义舟与郭义昂心中颇多疑虑,二人皆是辗转无眠,便同坐谈起白玉成此人,郭义昂道:
“大哥,你觉这位白公子如何?”
薛义舟言道:
“今日三弟扶他之时,发现此人定也是习练过武技之人,只是根基甚浅,也不过是寻常之人,我观他并无慧根,修不得仙法,确不是什么厉害人物,但此人日后必成大器啊!”
郭义昂听得蹊跷,便问道:
“大哥何出此言?”
薛义舟答曰:
“这世间之人,乃有一种,虽无匹夫之力,却有将帅之才!我见这白公子为人谨慎,气度不凡,又心怀悲悯之性,若是假以时日,再有时运相辅,那便是世间罕有之奇才,定可成就一番大业啊!”
郭义昂闻言兴趣大起,便追问道:
“大哥快快于我说道,这白公子怎生厉害了?”
薛义舟便道:
“你看今日这白公子醒转后的所作所为,不卑不亢,不惊不惧,对待众人恭谨谦卑,却无失半分尊仪,知这几条人命因他而亡,诚心祭奠,使这一村之中人皆叹服,真乃是贤者作为也。”
见郭义昂频频点头称是,薛义舟又言道:
“今日同桌而食,我细细观瞧,这白公子出生华贵,平日里定也是锦衣玉食惯了,这山野之中的粗糙饮食,本也是难以下咽之物,可你见他之态,可有半点不适之意?见碗筷污秽,也不过使衣袖撇净,便如同是平日里惯用一般。他虽腹中饥饿,因知玥师妹年幼,又乃是你我呵护之人,便先与她盛饭夹菜,对待我兄弟礼数有加,这份定力,可是常人有之?”
听得薛义舟所言,郭义昂心下佩服,言道:
“大哥说得真实,这白公子确非凡人也!不知他日后作何打算?过几日马大哥回到村中,你我也要与这人分道扬镳,去寻玉灵子掌门真人,何日再得相见,也是遥遥无期了。”
薛义舟点头言道:
“此人身上颇多疑团,这俗世之中的恩怨原与你我无关,不宜多生事端,因机缘救了此人,也是命数。师祖重托在身,待他寻得了去处,我兄弟也欲东去,罢了!罢了!”
二人畅谈多时,直至月上中天方才歇息,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村中喧闹,原是马关宝回返村中,同行十几人皆是边关城防兵官,又带着牛马牲口数匹,浩浩荡荡甚是热闹。村中众人见救命之人赶到,顿感宽心,村中车辕齐备,马关宝一声令下,不多时便套起了数辆大车,将一个山村连人带物搬了个干净。
这马关宝也是个爽利的人物,前几日只身上路,随身也只带着一口钢刀和几日口粮,提着一柄钢叉穿山过岭,他常在山中捕猎,大小山路皆是烂熟于心,在山中行走如履平地,皆因惧怕凶兽偷袭,又无有马匹逃脱,这一路便避开大路,只行些崎岖小路。夜间不敢点起火头,只寻那枝叶繁茂的大树之上栖身,所以平日里三两日便至的路途,竟是生生行了五六日。
这一日到了边关燕戎城外,只见一队轻骑正出得城门向南而去,又有一队向北而去,不多时便有七八队兵卒约有几百骑四下而去。这燕戎城本是冀州边关守备囤军所在,屯田已有多年,兵骑万余,经年累月经营,已是边关重镇。冀主仁德,与那关外匈蛮修得互市之好,这燕戎城更是日益繁盛,商贾往来,平日里甚是热闹。
马关宝见城上守备森严,城外也不见了各色商旅之人,全不似平日之气象,心道必有大事,便通禀了城门守将入城之事。因他师父本是城中守军教头,自是一路通行无阻。待见到了师父,听闻马老丈已然身死,他那师父立时便悲痛昏厥过去,待醒转后,师徒二人又痛哭一场,这才细细道明了原委。
连日以来,这燕戎城早已听闻各处均现狍鸮伤人之事,更有兽口余生之人前来城中求救,守备将军大惊,手下谋士恐再现狍鸮之灾,便四下派出轻骑打探,虽未探得敌情,却见恶兽所过之处人畜无生,惨象环生,于是派兵将四下村镇之中无论男女老幼,均遣入城内,加固城防,以备不测。
这师父听闻马关宝村中还有村民等待,立时便派出一队轻骑携骡马相随,马关宝救人心切,也不在城中逗留,当日便折身而返,马不停蹄赶回村中。
村中有了兵卒相助,不消三两个时辰便诸事齐备,马关宝安排了众人饮食,吃罢了饭食便欲携众人启程。临行之时,他至老父坟茔前祭拜,念及父子之情,又是一场痛哭。薛义舟与他同去祭拜马老丈,百般安慰,马关宝这才止了痛哭,二人又祭拜了众猎户,见四下无人,薛义舟便对他道:
“马大哥,今日你携众亲眷去那边城中,只因师命在身,我兄弟几人也就此别过往东而去,待回返之时,再去城中与你相聚,兄弟有一言,还望马大哥能记在心中。
马关宝闻言,拱手施礼道:
“薛公子对我恩重如山,马关宝无以为报,有何指教薛公子但讲无妨!”
薛义舟道:
“仇人阴毒,行踪诡秘,为马老丈报仇之事,切不可操之过急,先安顿好这一众老小,待我兄弟几人回返轩辕山,便禀明师祖,真华派定可将贼人擒获,马大哥三思啊!”



楼主 殉天传  发布于 2018-01-24 16:52:54 +0800 CST  
马关宝闻言不语,低头思量了片刻,点头对薛义舟道:
“兄弟所言不假,我也自知斤两,如单枪匹马去寻这仇家,定也不是那厮对手,待我先安顿好了村中老幼,便暗中查访,绝不擅自施为。”
薛义舟见他依了,心下宽慰,又对他道:
“还有一事要教马大哥知晓,那日救回的公子已醒,现就在你房中修养,此人该当如何,还需马大哥计较。”
马关宝这才念及此人,问此人来历,薛义舟便将白玉成所述原原本本讲于他,马关宝听罢,沉吟半晌,只道要与此人相见,于是二人避开他人,同至白玉成养伤之处。
推开屋门,只见白玉成独坐桌前,桌上一壶烈酒,正自斟自饮,他此时也已换上一身猎户服色,想是衣衫已然污秽残破,村中之人寻来了这一身衣衫与他换上。见来人是薛义舟,身后还跟着一个魁梧猎户,白玉成眼中顿生一抹喜色,想是有些微醉,面上还泛着一阵潮红,他欠一欠身,对薛义舟道:
“薛公子,你来得极好!今日村中喧嚣,又来了这一队兵卒,想是前来捉拿之人,料想也该是此时了,来,来,来,你我同饮几杯,送在下一程吧!”
薛义舟听他所言,见马关宝又在身侧,也不便立时细说此事,便上前对白玉成道:
“白公子,这一队兵卒非为捉拿你而来,莫要担忧,这位是马大哥,那日乃是他将你救回村中,他知你已醒,这便前来探望。”
白玉成听闻,立时僵住,片刻之后扶桌站起身,先向马关宝深施一礼,扑通一声跪倒,失声痛哭道:
“恩公啊!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反累恩公失了至亲,皆是我之过啊!”
他伸手入怀,掏出一捆麻绳,双手奉上,递于马关宝道:
“教恩人知道,在下这一条性命倒也值些银两,还请恩人将我绑了,解到那燕戎城将军座下,换上些钱财,供养这一村老少。”
马关宝听闻,惊得连连摆手,直道使不得,双手将白玉成扶起,对他道:
“白公子请起,马关宝乃是顶天立地的汉子,岂能做这等小人之事,既救得你性命,怎能邀功请赏送你入虎口,岂不是与山中狐狼畜生无异,公子放心,你我从长计议,定要保你性命平安。”
白玉成见他言语豪迈,疑虑顿消,三人一同落座,斟上酒同饮了几杯。白玉成将来历原委又与马关宝述说一番,马关宝草莽性情,听闻他被奸人陷害,也是满腔怒火中烧。薛义舟细闻白玉成所述,与前日所言并无二致,对此人也少了几分提防,他对白玉成道:
“白公子,今日马大哥便要举村迁往燕戎城内,不知你日后作何打算?”
白玉成听他问起此时,不由得一声叹息道:
“本想养好了伤,就此隐姓埋名找一处清净的所在隐居,但敌在暗我在明,不知哪一日便被仇家寻上门来取了性命,前日里有几位恩公退敌,才逃过一劫,可难保日后还得逃脱,眼下只有藏匿身形,暗中寻访旧友,助我北上远赴王土之外蛮夷之地,寻一个存身之所!”
马关宝听他欲寻访朋友,便急问道:
“白公子,你要找之人可在北境?我便帮你去寻。”
白玉成苦笑道:
“不怕马大哥笑话,我要寻之人确在北境之内,但此人远在边关,这一路艰险,我又是戴罪之身,实是不易啊!”
他低头沉思片刻,又道:
“若能先入得燕戎城寻得另一人,或许便有一线生机。”
马关宝、薛义舟二人听闻,便异口同声问是何人,白玉成便道:
“此人与我并不相识,但在民间声名赫赫,为人仗义,嫉恶如仇,江湖之人如有难处,他必倾力相助,此人姓刘,乃是燕戎城守军教头,我便是要寻此人。”
马关宝听闻大喜道:
“白公子所言之人可是燕城百斤刀刘金财?”
白玉成点头道:
“正是此人,马大哥与此人可有交情?”
马关宝朗声大笑道:
“若是旁人兄弟我便谈不上交情,这燕城百斤刀刘金财正是我授业恩师啊!白公子莫担忧,这便与我同去燕戎城,家师必可助你。”
白玉成闻言大喜,起身又向马关宝行礼道谢。这二人正欢喜间,薛义舟却在旁凝眉不语,片刻之后对二人道:
“马大哥,白公子,此法不妥!”
白玉成一惊,对薛义舟道:
“白公子何意?愿闻其详。”
薛义舟道:
“马大哥,你可记得那晚使暗箭贼人的厉害?”
马关宝双目一凛,咬牙道:
“那是我杀父仇人,怎可忘记!”
薛义舟道:
“我料此人那日驱凶兽来袭,定是为了取白公子性命,那日暗箭伤了白公子,本欲驭狍鸮屠尽了村中之人灭口,被我等阻了,这几日偏不现身,定是在暗中观察,只待白公子现身,便要伺机袭击,又或是知箭上之毒猛恶,只等白公子毒发身亡以逸待劳,若是这人见村中无人,必要沿路偷袭,这一路之上山高林密,道路险恶,马大哥,凶险啊!”
马关宝与白玉成相视半晌,都惊得一身冷汗,白玉成对薛义舟道:
“薛公子啊!多亏你言明,差点便连累一村老幼又陷身险境!马大哥,不用管我,给我一匹快马,待你动身,我便策马向南直奔,舍了我一条性命,也须保得你平安赶往燕戎城中。”
马关宝还未答言,薛义舟抢上便道:
“白公子不可涉险,料想这贼人不单取你性命,定要杀人灭口不留痕迹,也饶不得村中之人,我有一计,不过设一瞒天过海之局,若贼人入局,大家便可渡此一劫!”
马关宝道:
“兄弟快说,哥哥我依你之法便是,只要能保得大家性命,便是好计!”
薛义舟道:
“此事还需马大哥相助,今日众人再停留一晚,明日再行,你看如何?”
马关宝饮了一杯酒道:
“这有何难,但凭兄弟吩咐就是。”
三人又唤来了周义元等人,几人在屋中合计良久直至黄昏,这才出了屋门。马关宝通令兵卒,今日天色已晚,夜间山路难行,只在村中歇息一夜,人马养足了精神明日再行。



楼主 殉天传  发布于 2018-01-24 17:49:22 +0800 CST  
次日天还未明,便听闻村中有锣鼓之声,只见众人抬着一口棺材出了马家院门,看那口棺材乃是用些门板拼凑而成,极是单薄。众人将棺材抬至三五里外林中一处空地,几名兵卒取过锨头,在地上刨了深坑,便草草埋了,堆起小小一个坟包。马关宝取过一只瓷碗盛了半碗黑土,燃上三炷香插在碗中,取出腰间盛酒葫芦,在地上洒过,又自饮了几口,跪在坟前连磕了三个头,对那坟头道:
“这位公子,那日在山中遇见,本欲救你一命,不想你伤重身死,也是命数,今日马某便要北去,将你葬于这山林之中入土为安,你便早入轮回,寻一个去处投胎吧!马某就此别过!”
说完便再不多言,身旁他人也依次向坟头拜了,有人敲过三声响锣,这一众人便折身返回,向村中行去。
待众人走远不过盏茶之时,只听林中鸟雀惊啼,树上跃下一条黑影,只见一黑衣男子轻飘飘落在地上,虽是遍地枯枝败叶,脚下却无半点声响。此人一身漆黑如墨劲装,服色特异,与寻常人大不相同,手臂奇长,一双赤足不着鞋履,脚掌宽大厚实,一看之下便知是经年累月赤足行走的人物。这黑衣人用黑布裹住了头面,背上一张短弓,不知是何物制成,通体漆黑,箭壶之中只有两支羽箭,皆与害死马老丈的羽箭一般无二。
这人落地四下一望,见无异状,便探足欲向那坟头走去,足尖离地不足三寸之时便陡然停住,生生将腿又撤了回来。这人使脚勾住身边一根枯枝踢在空中,旋身抬脚一弹,枯枝便向他身前之处飞去,只听“哐当”一声闷响,一支捕兽猎夹立时将枯枝夹断。
只听蒙面人冷哼一声,自语道:
“哼!雕虫小技,也想戏耍大爷不成?虽知你必不在坟中,也定要刨开来看个分明!”
只见他双足一点,身形微微转了半圈,人便如同一只游鱼般朝坟包急射而去,脚下步伐甚是邪异,倒似在地上滑行一般。此人一动,便听四周围一阵机关触动之声,三支羽箭齐齐向他落地之处射来,不想这人早已闪身,羽箭扑簌簌钉在地上。
一足刚落地,他便矮身着地向一边翻滚而去,一截一人来高树桩应声而落。又躲过几个兽夹和羽箭木锥,人便到了坟前,他不进反退,身子向后一仰,使一个倒卧铁板桥,双足便似钉在地上,只见一柄钢叉离面门不过寸许,险险自他身前电射而过。
钢叉之后便再无陷阱,这人单手撑地一个旋身站起,拍拍双掌掸落手中污秽,抬脚便将坟前木牌踢向一边,正欲掘坟开棺,只听树上传来一声鸦鸣,这人一个激灵,竟不去管那坟包,回身几个纵跃便上了树梢。只见一只赤目黑羽乌鸦“扑啦啦!”飞在此人肩膀之上,“呱呱呱!”一阵乱嚷,这人便似听懂鸟语一般,一个弹身跃到另一树上,在林中几个纵跃便消失了身形。
这人所到之处,便是猎户村中,只见此刻已是荒村一座,一众人早已走得干干净净。他便知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心中愤脑之极,一把扯脱了头面黑巾,露出面孔来。只见此人面目甚为狰狞,双目赤红,口鼻之上皆穿铜环,绛紫面皮之上遍布黑纹,仿佛恶鬼一般。他切齿咒骂,口中好似异族言语不明其意。
这人伸手自颈中取出一支寸许长骨笛咬在口中,只听笛中传来一声轻鸣,不消片刻,便听闻四下林中兽吼阵阵,竟陆续奔出十数尾狍鸮凶兽,为首正是那只独眼饕餮。
黑衣人翻身跃上饕餮之背,口中又几声笛鸣,这十数尾凶兽便分作两路,一路向北而去,一路随饕餮主兽向南而去。这人伏在饕餮背脊之上,低声言道:
“分路而行又如何?你几人护着他又能如何?伤我族中神兽,今日便做个了断,那猎户一人几个兵卒有多大本事能保村中之人,教我这些个孩儿今日便杀个干净!”
他口中怪笑连连,那饕餮兽吼阵阵,携着几只奴兽狂奔而去。
直追了约莫一个时辰,便见远处山下四骑正向南方急奔,三骑之上各有一名男子,另一男一女共乘一骑,看身形便知乃是白玉成与薛义舟等人。马匹脚程原比狍鸮快,只因一骑之上两人共乘,饕餮主兽又异于奴兽,黑衣人便越追越近,其余三人恐落下了李玥儿,便也不敢尽力狂奔。眼看不消片刻便要被饕餮追上,薛义舟一声唿哨,四人便在前方岔路之上分开,三人打马向前急奔而去,李玥儿和另一人所乘马匹却向岔路奔去。
黑衣人冷笑一声,心道这几人也是狡诈,分明便是要欺我去追那落单一骑,看那马上之人身形虽与白玉成有几分相像,却矫健灵活,哪里像是中箭受伤之人,这几日暗中查探,那女娃子与书生形影不离,马上之人必是那书生假扮无疑。那三人未发力急奔,明里是顾着这二人,实是白玉成在这三人之中,才无法竭力逃走。想及此处,也不犹豫,口中笛声一响,那几只被饕餮远远甩于身后的奴兽脚下一滞,便朝着那二人一骑向岔路追去。
饕餮负着黑衣人独追那三人,不知是马匹力竭,或是白玉成伤重不得急奔,眼看便是越来越近,三人似也发觉已逃不得片刻,便离了大路,朝一处山路上奔去。
黑衣人一阵暗喜,料定这几人已是穷途末路,看那山坡上怪石嶙峋,眼见逃不脱,必是想在山中藏匿身形,但此山之上少有林木,道路崎岖,马匹自不如饕餮身形灵便,心道这便是你几人葬身的所在了,于是在胯下饕餮颈项之上一拍,凶兽顿明其义,嘶吼一声拔地而起,跃在一块山石之上,此兽一对前爪极像人掌,又有利爪为凭,变蹬为抓,几个纵跃便到了山石之顶,双足蓄力一蹬,凌空又跃上另一山石之上。此兽在山石之中纵跃腾挪,便如游鱼入水一般,几息之间便迫近了几人。
眼见饕餮便要凌空扑下,马上之人一声唿哨,这三人便分作了三路,各朝一面逃去。饕餮本欲朝下扑去,但见三人分路而走,一时不知该扑何人,竟是立在山石上一滞。那黑衣人离得近了,才见三人皆以白巾蒙了面,虽见不得容貌,但三人身形各异,并不难分辨,于是不顾其他两人,只向其中一人追去。



楼主 殉天传  发布于 2018-01-24 18:25:58 +0800 CST  
这黑衣人也是机智狡诈之辈,见其他二人在山石之中左转右突,直转了几转便消失了踪影,恐其有诈,纵身一跃离了凶兽,只身在山石中腾挪。他本是脚下功夫了得的人物,又善暗中偷袭,自然是精于藏匿之技,瞬息便隐身于怪石之中。
那饕餮凶兽对这一人一骑紧追不放,又善攀爬,常居高临下却并不急于将其扑倒,倒似那老猫戏耍鼠儿一般,不多时竟将这一人一马逼进了一处绝路。
此处三面皆有山石,马匹到了此处便如瓮中之鳖,来人只需将退路堵住,便再无可逃之路。这马四下乱跑,皆无出路,回身要逃,只见饕餮已将来路阻住,惊得前蹄腾空嘶鸣不已。马上之人立时便被甩下马背,重重跌落在地。这人想是早已逃得吓破了胆,此时也顾不得马匹,转身便逃,手足并用向山石之上爬去。
那饕餮凶兽想是也失了耐心,后足发力一跃,抬起一掌便击在马首之上,那马匹应声而倒,口中还在悲鸣,便被凶兽一口咬住喉咙大饮其血,立时便丧了性命。饕餮贪食,见马已死,也不去追那人,便在死马尸身上撕咬嚼咽起来。
此时黑衣人在暗中也是摇头连连,心道这饕餮什么都好,只这贪食乃是天性,便如同饿鬼一般,追了这一路,想是早已饥火中烧,此刻见主人不在身边,哪里还顾得上逃走之人,先饱食一番再去理会。思虑之间,想也并非坏事,若被饕餮扑上,这人立时便被吃得尸骨无存,无凭无据,如何又向买主复命?想及此处,伸手从背上取过短弓,抽出箭壶中黑羽箭,弯弓搭箭,双臂使力拉了个满弓,箭尖直指那人背心。
那人此刻已爬上山石,正欲翻身跳下,便听身后一阵破空之声,哪里还有躲闪之机,只听“噗!”得一声闷响,箭入后心要害,脚下一软,便从山石之上滚落。
黑衣人见那人中箭翻落山石背面,虽有九成把握已被射中要害,但未见此人气绝,心下恼恨,闪身跳出藏身之处,便朝那人翻落之处疾奔而去。待跃上山石,只见中箭之人趴伏在地生死不明,心中大喜,回头一望,见饕餮还在马腹之中掏食,一具马尸已被撕咬得面目全非,摇头苦笑了一声,自语道:
“吃吧!吃饱了好多育些孩儿出来!”
又对地上那人道:
“今日取你这条性命,我便回去复命,你我本无仇怨,只怪你投错了胎,惹错了人啊!”
言罢便一个鹞子翻身跃下山石,伸手抓住那人肩膀,使力将其翻过,伸手便要扯掉这人面上白巾,哪知手还未触及这人面门,便觉掌心一阵剧痛,一柄长剑已刺穿手掌,直向自己咽喉逼来!
这一剑来得势猛,黑衣人也是久历凶险之人,见那剑尖之上剑气萦绕,锐不可当,想侧身躲避已无机会,便不顾掌中剧痛,手上使力,硬生生将这一剑之势偏了二寸,险险避过咽喉要害,在肩头划出一道伤口,将肩上背着的短弓弓弦削为两截。
他见那人剑着之后,紧跟着劈向自己面门一掌,自知不可硬敌,便双足发力,脚下使几个诡异步伐,身体向后跃去,那人掌力未中,变掌为抓,探手抓住黑衣人胸口衣襟一扯。只听“咝啦”一声,硬生生扯下一片衣衫。
此时黑衣人已远远跃开,背靠山石定睛一瞧,那中箭之人已立在身前,手持长剑正欲相斗,心中立时大惊。看这人身手,定不是白玉成,此时已然受伤,短弓已废,莫非已做了这入瓮王八?心念电转,口中言道:
“你是何人?”
那人也不言语,扯下面巾,竟是薛义舟,这一路之上他装作白玉成的身形,又假意伤重,在马上放慢脚步,直将黑衣人引至此处。他忍痛拔下背心箭矢,只见背上有一剑气所化“壁”字,这乃是周义元逃遁之时为他所持,黑衣人所使黑羽箭虽是毒物,却也只是寻常箭矢,被这道剑气所阻,箭镞只入肉半分,并未伤及要害。
黑衣人见势不妙,便想唤饕餮来相助,哪知在胸口一摸,那支骨笛连同一块衣衫已被薛义舟扯了去。他急中生智,向身后一跃便跳上山石,本想退回饕餮所在之处,哪知周义元已在暗处故技重施,使了剑气之壁将饕餮阻住,只见那饕餮虽早已发现主人势危,却被困在原地进不得半分。
黑衣人退无可退,一条手臂已伤,又无饕餮相助,本想仗着脚下功夫了得逃遁而去,正思虑之间,两条人影凌空跃下,与薛义舟一同将他围住。这二人扯了面上白巾,正是周义元与马关宝。
这人自知已无路可逃,心下一横,伸手自腰间抽出一柄尺许长匕首,脚下再现那诡异无常的步伐,欺身上前,便与薛义舟斗在一处。周义元与马关宝见二人动手,也挺身上前同斗贼人。
这人武艺原在三人之上,又有那鬼魅一般的脚下功夫,身形飘忽不定,若平时在暗中偷袭,这三人定是毫无胜算,此时当面交锋,又是负伤在先,独臂相斗却非三人敌手。直斗了片刻,便被薛义舟一剑刺中腿上筋脉之处,脚下一个踉跄跪倒在地,背上被马关宝使单刀劈了一刀,周义元又趁势在其胸口拍了一掌。这人一口鲜血喷出,摔倒在地晕了过去。
马关宝冲上举起单刀,便要一刀结果了贼人的性命,薛义舟抬剑挡下,对他道:
“马大哥,不可鲁莽!此人有用!”
马关宝大声喝道:
“我便要一刀结果这贼人,报我杀父之仇!”
正在此时,只听闻远处传来马蹄之声,只见一人一骑飞奔而来,马上之人对着几人连声呼叫。马关宝一见来人,便放下单刀,急忙来在马前,一把握住缰绳,将马使力拉住,对马上之人喝道:
“你这厮怎生到这里来了?不是要你带着玥儿姑娘追上郭公子么?”
来人正是与李玥儿共乘一骑之人,乃是一名官兵,因他身形与周义元相近,为人又精明,便从兵卒之中选出此人,装作周义元,与李玥儿一同引开奴兽。薛义舟定下此计,本选了脚力最佳一匹好马,让此人与李玥儿装作马力不济引奴兽去追,待引得远了,仗着马匹脚程快,绕路赶去与郭义昂相会,谁料此人却只身来在此处,定是路上出了岔子。
周义元不见了李玥儿,忙问此人道:
“这位兄弟,玥儿怎未与你同来?”
那人似已奔得脱力,但面上满是焦急之色,立时滚下马背对几人道:
“大事不好,诸位公子快去救玥儿姑娘!快呀!路上马失前蹄,玥儿姑娘跌落马背,被那几尾凶兽追入山林,生死不明!”
三人听闻大惊,周义元更是顿感一阵眩晕,险些栽倒。此时便听那黑衣人一阵怪笑,三人望去,见他已然醒转,口中连咳数声,又吐出几口鲜血,翻身躺在地上,已是动弹不得。周义元转头瞪了那贼人一眼,吼道:
“都是你做下的好事,玥儿如有个三长两短,定饶不得你性命!”
他翻身跃上马背,一拽缰绳将马头拉过,双足用力一蹬,这马便嘶鸣一声,朝来路疾奔而去。回身向薛义舟喊道:
“大哥,我去寻玥儿!”
薛义舟回道:
“三弟先行,我随后便到,寻得了玥师妹便去与二弟相会!”
只见周义元一路绝尘而去,山谷之中只听闻一阵急促马蹄声越行越远。此时已过正午,天空中骄阳似火,薛义舟却只感心头一阵寒意袭来,耳中皆是饕餮声声咆哮与黑衣人鬼魅般的怪笑声。



楼主 殉天传  发布于 2018-01-24 18:29: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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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殉天传  发布于 2018-01-24 19:00:50 +0800 CST  

楼主:殉天传

字数:42303

发表时间:2018-01-23 23:40:59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1-24 21:49:04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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