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更新)三个首相的故事——徐阶的隐忍、高拱的傲骨、张居正的勃发

@白马银枪跃龙门 32楼 2013-10-15 21:20:02
期待严徐斗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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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主要主要写的是 高拱和徐阶,高拱和张居正斗 我很喜欢那部分
楼主 任平生如是说  发布于 2013-10-15 22:44:38 +0800 CST  



嘉靖十二年(1533),三年一次的吏部例行考核,徐阶因政绩卓异,升任黄州同知。
可算是爬出了山沟,熬出了头,徐阶还没到黄州,吏部新的任命文书就追了上来。原来浙江有一按察佥事丁忧回乡,职位空缺,就改任徐阶为浙江按察佥事,办公衙门在杭州。
明朝分全国为十三道(行省),各行省设布政使司、按察使司和都指挥使司,分管地方上的行政、司法和军事。另外,在一些要冲,派有总兵镇守,类似于军区司令。
徐阶的职位隶属于按察使司,而他具体职务是提学佥事,提举浙江一省的学政,也就是分管全省学校的教育、督察。
此时的徐阶得以请假回家探亲,期间娶第二任妻子张氏。在家中逗留八天后,就赶去杭州赴任,徐阶渐渐地从低谷中走出来了。
当时的教育行当没有今天这么多油水可捞,多数官员都选择搞形象工程,迎来送往巴结上级就够了,不过徐阶例外了。
短短一年的时间,他跑遍了浙江的十一府,一州,七十五个县,大大小小的府学和县学。真正去实地考察学校环境,教官良莠,校舍优劣,学子状况。然后拟定方案查漏补缺,该整的整,该办的办。增置学田,规定学额,修缮校舍,严肃教规等等等等。领导们成天地坐而论道开大会小会,远不如以这种接地气的教育方式来办,这些颇有成效。
徐阶发扬了当年聂豹的风格,常常跟这些士子们探讨经史子集,而且他提倡修身,强调务实,力导经世致用之学,这在当地小有影响。上上下下的教育活动被调动起来,学术氛围渐渐变得活跃了。
即使不是在最好的环境里,也要十分努力地工作,徐阶是这样做的。
还有一件值得一提的轶事,是有一回工作之余,在祭拜西湖岸边的岳王庙时,徐阶意外的发现一首词,是《满江红》的词文,然后又经过多次的寻访、石碑考证。徐阶将这首词原文抄录下来,定下的原作者是岳飞(现在有争议了)。
我们今天读到的《满江红》,最早可以找到的记录,就是在徐阶的文集里。怒发冲冠,荡气回肠,是徐阶的贡献。

嘉靖十三年(1534),徐阶赶上了三年一次的乡试,由他担任浙江省的主考官,主持乡试。
乡试主考官,这是一件人人垂涎的美差,因为这样一来,所有考上举人的士子,都算得上是你的门生,是一条低付出、高收益的人脉资源。
乡试三场考完,在阅卷中间,发现有一名考生在文章中用了“颜苦孔之卓之至”这个典故。考官们顿觉眼生,都想不出这句话出自哪儿。
八股文要求根据书中的圣人之言立意,是严格禁止考生有自己的观点胡思乱写的。那圣人说过的话多了去了,谁能全知道?反正这句话在场的考官都没见过,徐阶也没见过,于是就在试卷上划了个黑杠,批了两个字——杜撰,并置之落榜。
如此处置之后,照例,凡是在卷子上有考官不良评语的,考生要到堂上“领责”,也就是去挨呲儿。
这位考生前来为自己辩护,他拿出了证据,确实是徐阶错了,《扬子法言》里有这句话,当堂把难堪推给了徐阶。
考试名次都定了,总不能临时改吧?徐阶改了。他起身承认错误,说道:“本道侥幸早中科第,并未读过此书,承蒙受教。”他表示歉意,并破格把这名考生拔为头名。
这件事被不少人津津乐道,赞扬徐阶平易近人,不摆领导架子,敢于当众承认错误等优良品质。为此,还列举了另一件事。


楼主 任平生如是说  发布于 2013-10-16 12:54:13 +0800 CST  


隆庆年间,徐阶功成身退,告老还乡,返回华亭,遍邀士绅、乡亲父老、宗族姻旧、邻里故友,大规模地宴请宾客。
酒席之间,觥筹交错。有人偷偷地将一只金杯藏在了帽子里,要顺回家,但他不知,这刚好被徐阶瞥见了。徐阶没说话。酒席快要结束的时候,照例仆人检查器具,发现少了一只金杯,这算是仆人的失职了。
于是,仆人急着要找出来。这时,徐阶拦住他,说道:“不要找了,杯子不曾少。”
没承想这人顺了东西,还喝那么多,一会儿醉醺醺东倒西歪,金杯和帽子一同掉落在地上。这时徐阶赶忙转过身去,假装没看见,又命仆人把金杯重新放回帽子里。
就这样,不声不响地被盗走了一只金杯。
以此看来,徐阶的心胸不但有宽度,还有长度。但是,在这些赞誉之外,有一个问题,徐阶除了这么做,还能怎么做?
难道让徐阶拉硬屎,厚着脸皮把人家训斥一通,然后保持原定名次?或是为了自己眼中一不值钱的物件,当众把邻里揭穿,叫客人下不来台,让他从此恨上你?心知肚明就行了,何必多说?
除非徐阶是愣头青、死心眼,否则决不会那么做。事实上,他只是做了一个最佳的选择,以他自己的方式。而这个选择背后,也不只是人们所称道的那样,它隐藏了一条重要信息,徐阶的处世为官之道。
避免不必要的争执,尽量不要与人结怨,以建立良好的人际关系。徐阶已不是少年时那样轻狂,喜好争论。一路走下去,大家会发现,在任何情况下,任何官位上,他都是这样。所谓多铺路,少砌墙,是也。

嘉靖十四年(1535),徐阶再一次晋升,一纸公文调任江西按察副使,依然是提调学政。
在江西任上,徐阶继续从事着教育工作。由于江西是心学的发祥地,这里讲学风气很盛。于是除了本职工作外,徐阶也着力去推行心学教育,为善去恶,知行合一。
工作上顺风顺水、中规中矩,看这样子是要在地方上安心慢慢地熬资历了。
不过,机会总会不期而遇。
一天,有人私下里找到徐阶,说没什么要紧事,只要求给他个官做做。
哦,这人是来跑官的,奇了怪了,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讨要?徐阶正要打发他哪儿来的回哪儿去。但来者亮出了身份——当朝内阁首辅夏言的亲戚。一个足以令所有人都信服的理由。
这是个送上门的机会,要不要?很简单,以自己的职务之便,在衙门里给他安排个一官半职,不是件难事,这样就能搭上夏首辅这层关系,重返北京必定指日可待了,这不正是自己一直想要的吗?
徐阶沉吟片刻,毅然拒绝了他,说道:“我的职责是管束你们,不是用来以权谋私的。”
说完,当场下了逐客令,这人灰溜溜地退了出去。
不应该呀,这么做不仅错失了良机,还得罪了首辅大人。早已深谙官场之道、利害关系的徐阶干了什么?
我会随着时代的变迁而调整自己,但我坚守的原则始终不变。
——吉米?卡特
我想这应该是最好的答案。历经风雨,许多人迷失了自我,但从一而终,徐阶依然是徐阶。

展眼到了嘉靖十八年(1539),徐阶迎来了人生最大的转机,他被提拔为司经局洗马兼翰林院侍讲,召回朝廷。
屈指一数,离上京还有三个月,这段时间干点什么呢?想着想着,徐阶拿定了主意——立一座祠堂,为纪念王阳明先生。
很快地,祠堂建成。在落成典礼上,人们济济一堂,徐阶虔诚地向阳明先生行礼,并表明心迹:
我作斯祠,志明圣学。
为弘扬心学而建,八年外放不寻常,一切从此开始。
真正体悟了心学的真谛,依然坚韧地寻求良知。当年那个少不更事、天真烂漫的书生已然不在,一个精于权谋、工于心计的官僚冉冉升起。

楼主 任平生如是说  发布于 2013-10-16 16:58:10 +0800 CST  

再入政坛

八年多的时间,朝廷里同样发生了许多事,我们把时间先拨回去。
如果大家还记得,这时张璁刚当上首辅不久,正是最得意的时候,史称“颐指百僚,无敢与抗者”。人如此嚣张,离倒霉也就不远了。
嘉靖九年(1530)正月,吏科给事中夏言上疏,他认为天地应该分开祭祀,要祭天、祭地、祭日、祭月,建四个坛分四次举行。
这是一份议礼性质的奏疏,原来的礼仪是天地放在一块祭祀。如此一更改,令嘉靖很是满意。
于是他找来张璁商议一下,以前张璁是热衷于议礼的,但这次却说三道四,拖出一堆理由来,总之不行。把嘉靖弄得很不愉快。
怎么呢?本来议礼是张璁的专长,这回竟然被别人用了去,张璁心里自然不爽,所以他不干。不过,这位是何许人,胆子这么大?
夏言,字公瑾,江西贵溪人,正德十二年(1517)进士,时任吏科给事中(从七品)。看得出来,这人混了好多年,官职还是很低。
但夏言为人机敏,擅作文章。在嘉靖初年,夏言奉诏复核京军及军中冗官,裁汰了三千二百多人;又巡查皇家庄田,把滥用的民田一一发还给百姓。可知,这人做事公正严明。
如果把议礼获权比作一件商品的话,那嘉靖就是批发商,大臣就是经销商,显然,嘉靖不想让张璁一人垄断。
为此,张璁找来心腹上疏反对,却被嘉靖当即驳回治罪,这事把张璁搞得很没面子。这样,天地分祀就这么定了。
此事结果:夏言表现良好,予以奖励,御赐四品服俸。
风头被别人抢了去,张璁很不甘心。此后,他也找了个机会议礼一把,就是降低孔子待遇那事儿,结果把徐阶贬出了朝廷。

嘉靖十年(1531),张璁突发奇想,认为自己名字里“璁”字的发音犯了皇帝陛下的名讳(朱厚“熜”),不合乎礼节,请求嘉靖给改个名字。
嘉靖很高兴,表扬了他,大笔一挥,赐名张孚敬。
从此,张璁这人就没了,身份证上就写着张孚敬。这也太无聊了吧,不过他爱怎么改就怎么改,为了方便,我们还叫他张璁。
在此期间,张璁时刻不忘教训那个胆敢冒犯自己的夏言,他指使亲信盯紧夏言的一举一动,并派人不断上疏弹劾(就是骂)夏言,不断施加精神压力。他要用现有的实力优势挤垮夏言。
只看了简历,我们还没见识夏言的实力。尽管张璁气势汹汹,但夏言做事小心,一点把柄不留给对手。另外,夏言更是言辞犀利,那么多骂夏言的官员,竟全部被反骂了回去,骂来骂去,他一个人挑遍了张璁一伙人,占了上风。这战斗力,想来就叫人胆寒。
一番动作下来,张璁没能挽回颓势,倒是夏言接连提升,先升为侍读学士,再升为少詹事兼翰林学士。
人一旦拥有了权力,就格外害怕失去,张璁害怕了,他决定策划一个阴谋,一波流干掉夏言。

楼主 任平生如是说  发布于 2013-10-17 10:13:21 +0800 CST  

嘉靖十年(1531)七月,行人司司正薛侃上疏言事。
在奏疏中,他建议,分封各地藩王时,可留一世子在京城。挑选德高望重的官员,对这些世子加以教育,以便在皇子诞生后,有人陪伴读书。
奏疏的篇幅很长,内涵很隐藏。我们来解释一下,明代规定,藩王子弟只能呆在封地,是不允许留在京城的。这份奏疏影射嘉靖没有儿子,得提前留个藩王子弟,以备不时之需!
其实,薛侃没什么恶意,也没有受人指使,他认为这是有利于国家的好事,免得到那时候抓瞎。
在上奏之前,他找到同年好友太常卿彭泽,询问他的意见,彭泽也很赞同。
阴谋就下在这儿。
因为彭泽还有另一重身份——张璁的党羽,彭泽也有另一个同年好友——夏言。
为了让薛侃放心,彭泽鼓励道:“首辅大人看过奏本,说是言之有理,应当支持。”
说这话前,彭泽已将奏疏抄录了一份,交给了张璁,而张璁则连夜将奏疏上呈给了嘉靖。
果然,嘉靖震怒!明摆着的,这份奏疏直接戳到了嘉靖的痛处,当众揭露了他没有儿子这个人人都知道的隐私。别忘了,嘉靖就是藩王入承大统的。
张璁立刻火上浇油,说道:“陛下息怒,据臣所知,夏言才是幕后主使,不如待奏疏上达再做处置。”
于是,当薛侃的奏疏递上去,他立即被打入了大牢,严刑拷讯,逼他交待幕后主使。
薛侃虽然不够聪明,却够朋友,他一口咬定是自己的主意,与别人无关。
拿不下薛侃,张璁急了。他与都御史汪鋐(张璁的亲信),给事中孙应奎、曹沐一同去审问,还把彭泽请到了公堂,做劝诱工作。
审讯毫无进展,供词还是没有幕后主使。
彭泽先说话了,劝薛侃,只要说出幕后主使,就可以减轻罪责,免受皮肉之苦。为了引他上道,干脆直接挑明了——比如夏言是否与闻此事。
话说得这么露骨,薛侃也明白了,他立刻反诘道:“当初是你支持我上疏,而且首辅也知道此事,与夏言何干?”
说完,上面的张首辅坐不住了,汪鋐会意,大喝道:“不用审了,这事分明就是夏言主使!”
他准备就此结案,坐在一旁一直不吭声的两位给事中不同意:“此案案情不明,且牵涉到首辅和彭大人,二位理应回避。”
审判意见相左,不欢而散。
事后,气的张璁跑去告了黑状,说孙应奎、曹沐与夏言勾结,庇护薛侃,妨碍审案。嘉靖下旨,那就将此三人打入监狱,换人再审。
要知道,嘉靖可不是好忽悠的,这次他使了个心眼,不但加强了审判队伍,还派了亲信去陪审,并且要亲自过目供词。
张璁傻眼了,这回玩不转了。审讯一如既往,审理结果:奏疏是薛侃一人之意,彭泽所称夏言指使,证据不足。
这把嘉靖气坏了,张璁竟敢欺骗利用自己,决不能轻饶!
此事结果,夏言、孙应奎、曹沐无罪释放,薛侃削职为民,彭泽充军。至于张璁,直接罢官回家。
种下了阴谋,却栽到了自己,张璁真是失败。尽管四个月后,张璁被召回,此后又几起几落,但他已彻底失去了嘉靖的信任,再也掀不起什么大浪了。
嘉靖十四年(1535)四月,张璁致仕,永久退休,他很幸运。
相比之下,夏言则是一路高歌。嘉靖十五年(1536)十二月,以礼部尚书兼武英殿大学士,入阁参预机务。嘉靖十七年(1538),升任内阁首辅。

楼主 任平生如是说  发布于 2013-10-17 22:48:14 +0800 CST  


嘉靖十八年(1539)二月,嘉靖册立皇太子,这位是皇次子朱载壑,此时年仅四岁。另外,嘉靖一共有八个儿子,夭折了五个,还剩有皇三子朱载垕(穆宗)为裕王和皇四子朱载圳为景王。
皇太子出阁读书,需要配置侍从官员,以便教育。这个工作由内阁负责,也就是夏言说了算。
不出意外,太子就是未来的皇帝,只要搭上了这班车,想不飞黄腾达都难。于是,很多人踏破门槛,说情送礼,只求夏首辅选上自己。
可夏言为人正直、不偏不倚,这些手段通通没用,他要选拔一批有真才实学的人,在此情况下,夏言推荐了徐阶。
当年徐阶有怒斥张璁的壮举,又有在地方上主抓教育工作的经验,听说还拒绝了自己亲戚的行贿,这些夏言都一清二楚。虽然曾有些不爽,可在夏言眼中,徐阶履历合适、正直有为,理应予以提拔。
由于徐阶原先的官阶是正四品,而洗马、翰林院侍读只是从五品,为了照顾徐阶的感情,夏言是煞费苦心,由此在吏部的任命文书中,附加了特别注明——徐阶以四品供职。
终于回到了帝国的中心,几经打探,方知是夏言的极力推荐。为了表示感谢,徐阶决定登门拜访,当然也是怀揣着私心的,他准备去拜个码头。
夏言府上,两个人初次见面,氛围还算融洽,双方你来我往,却只说些场面话。
徐阶说,多谢首辅提拔,深感荣幸。
夏言说,不必谢我,只是职责所在,好好为国效力就行。
双方看似聊得挺多,也挺开心,但仔细一看,实际上什么话也没说,俩人扯闲篇儿呢。可知夏言口风很严,丝毫不露拉拢徐阶的意思。
内容上是老生常谈,毫无营养。人家没那意思,你也不能死乞白赖地上赶着拜码头。过一会儿,徐阶带着些许失望地告辞了,目的没达到。
事后徐阶想想,却十分欣喜,因为他看得出来,夏言不计前嫌,而且正直不阿,不结党营私,是个值得尊敬的人。
应该说徐阶的判断基本正确,但还有一层重要内容,夏言不结党,不只是不为营私。张璁之所以倒台,正是败在了结党弄权上,当年恐吓徐阶“满朝都是我的人”,这话可不是白来的。嘉靖好不容易分化了文官集团,这势必会引起他的反感,失败也就注定了。夏言认定嘉靖是一个够专权的皇帝,而所有的权力只能来源于他,这正是夏言不结党且够自信的理由。

楼主 任平生如是说  发布于 2013-10-18 12:54:10 +0800 CST  


东宫之内,精英云集。这批官员大多是翰林出身,他们年轻有前途,官场资历不深。徐阶应该算里面资历较老的,而他的具体工作是为太子讲解经史子集以及掌管太子的文书往来。
在一般的工作接触中,徐阶隐隐发现,这里有不少人似乎并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他们言行不俗,似乎有一定的组织性,甚至在许多地方的见解与自己大为相似。
可以断定,他们决不是普通的八股文人。徐阶开始有意地接近他们,试着结识了其中的两个人,一个叫唐顺之,一个叫赵时春,这两人的年纪比徐阶稍小一点。果真,他们有一个共同的身份——-王门弟子。
基于相同的学术理念,徐阶加入了他们,成为其中一员,此后大家就经常在一起探讨学问,谈论政治等等。
徐阶的老师是聂豹,是未拜师入门的,而唐顺之和赵时春都是根正苗红的心学嫡传弟子。但奇怪的是,徐阶很快成为了他们中间的组织者。那是因为凭徐阶的学识、阅历和稳步上升的事业,足以令其中多数人信服。
在徐阶的推动下,王门弟子渐渐不满足于小范围内的讨论,他们把活动越做越大,后来经常组织起大规模的讲学活动,公然讲解心学,甚至评论时事政治。也正因为有了这一层关系,在最终的决战之时,徐阶得到了十分重要的援助。
在东宫待了不到一年,一个噩耗传来,母亲顾氏去世了。徐阶是大孝子,必须暂离岗位,回乡守制三年。
这一边安了,那一边的皇帝差点丢了命。

楼主 任平生如是说  发布于 2013-10-18 19:28:23 +0800 CST  


嘉靖二十一年(1542)十月二十一日夜,嘉靖在他最宠爱的曹端妃那里过夜。颠鸾倒凤,云雨过后,他打发端妃另睡一室,自己独自熟睡了。
闲话少说,谋杀开始了。一群宫女偷偷溜进了寝宫,她们按事先的约定,一拥而上。骑上身的、摁住胳膊腿儿的、捂嘴的,各显能耐,可见人多是有点用处的。
当嘉靖被惊醒,企图挣扎时,致命的凶器来了,一根绳子套在了他的脖子上,为首的宫女杨金英快速打了个结。动作像是事先练过的,她用力扯紧绳结,但不管怎么使劲,只把嘉靖勒得半死不活,发出“唔唔”的声音,却总也不断气。
要杀死的是拥有天下生杀予夺大权的皇帝,杨金英慌了神,情急之下,她又上了一道保险——再打一个结。大家都知道,结上加结,变成死结,死结勒不死人的。
而谋杀是讲究效率的,这么久怎么还不死?恐慌如瘟疫一般在宫女中传开,其中一个宫女退却了,趁乱逃了出去,向方皇后报告了此事。这个无脑的行为,决定她们全完了。
皇后慌忙带人赶到,将宫女们全部拿下,解下了嘉靖脖子上的绳套,但嘉靖被折腾地不省人事。经紧急抢救之后,总算换过气来。
在嘉靖昏迷之际,由皇后下令,将参与此事的十六名宫女,顺带着她忌恨的曹端妃、王宁嫔,全部凌迟处死。
这起由宫女谋杀皇帝的案件发生在壬寅年,所以称之为“壬寅宫变”。
由于这属于宫闱秘事,故正史记载讳莫如深,导致各式各样的小道消息不胫而走,民间破案版本也花样百出,我们不多掺合了。
只透露一些事实,嘉靖乱吃丹药,性情变得喜怒无常、刻薄寡恩,经常虐待宫女妃嫔,光皇后他就换了三个,左右侍从更是动辄得咎,他有严重的家暴倾向。
而重要的是此事的后果,嘉靖由于内心受到严重惊吓,从此移居西苑(今中南海),至死也不回皇宫大内。
嘉靖坚信能活下来全是因为上天保佑,是修道的成果,于是他不再上朝办公,专心做起了一名宅男,窝在西苑专职致力于道教研究,整天跟道士们炼丹修玄。这一宅就是二十四年。
自此以后,内阁大学士们不用再到内阁办公,而是在西苑辟出一间办公室,称为直庐。由于入直就意味着得到了嘉靖的宠信,于是大臣们争先恐后以能入直为荣。
在直庐办公的大臣要做两件事,一是随时呈请处理紧急公务;二是撰写青词。
总之,从这一年往后很糟,上述情况可以归结为一句话:能不干活的都不干了。


楼主 任平生如是说  发布于 2013-10-19 00:21:34 +0800 CST  


嘉靖二十二年(1543),守制期满,徐阶起复,擢升为国子监祭酒。
今天在北京的国子监还完好保存着。当时国子监隶属礼部,是全国唯一的高等学府。它执掌着全国学校的政令与训导,部分职能类似于今天的教育部。
国子监的学生称为监生,他们可以不用通过科举考试候补为官,但是名额有限。徐阶就是他们的校长。
对于教育工作,徐阶已经是得心应手了。当时的国子监,可谓是乌烟瘴气。由于监生来源复杂,又有做官名额,于是官场的习气便折射到了学校,拉关系走门路、逢迎拍马、弄虚作假······用体制来管制教育,一定会是这样,徐阶接手了一个司空见惯的局面。
墨守成规是很容易的,他不,徐阶着力改革士风吏习,把读书和体制分隔开,尽力摆脱不良社会风气对学校的影响。
一年多的时间,徐阶把原本无人问津的国子监,办得声名鹊起,他还借此推广了心学教育,效果不错。
不过,尽管徐阶留心观察,还是错过了一个最关键的学生,他叫杨继盛,在学生中很不起眼。
另外,时任礼部尚书名叫严嵩,这会儿是两人初次接触,普通的上下级关系,一般的公事往来,没有感觉,没有恩怨。
现在的国子监学生就是将来的官员,徐阶得到了一批官场资源。


楼主 任平生如是说  发布于 2013-10-19 13:05:39 +0800 CST  
@水穷处233 47楼 2013-10-19 17:34:05
太好了,远超过中央电视台那个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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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是心灵鸡汤,但很明显,普通人喝不上那样的鸡汤
楼主 任平生如是说  发布于 2013-10-19 20:37:14 +0800 CST  


嘉靖二十四年(1545),授徐阶官礼部左侍郎,没过多久,改任为吏部右侍郎。
吏部是六部之首,职责主要是考核任免官员,相当于人事部或组织部的职能,右侍郎则是副部长。这个职位将成就徐阶的官场地位。
人事档案全在我手里攥着,你想干嘛?能管着你升降调贬,因此吏部官员向来脾气不小,人称四大难——人难见,事难办,话难说,脸难看,这一副官样早已经名声在外。
绷着个脸,摆出一副干部架势,跟百姓离得远远的,这才叫官。可徐阶的到来,打破了这个传统。
曾几何时,陕西清吏司主事姚丰进京汇报工作。去吏部衙门之前,他吩咐随从,待在客栈里等他,马上就回来,一起去逛街,买点土特产。
随从纳闷了,您不是要去吏部办事吗?姚丰笑了,他告诉随从,放心吧,按以往的经验,去见吏部那些大爷,不去个两三次以上,是见不着人的。
姚丰来到了吏部,报上姓名,就等一句“某某大人公务繁忙,改日再来“,自己也好回去购物。
不多一会儿,胥吏的回话大出意料:“姚主事请随我来,徐大人有请。”
什么情况?姚丰忐忑不安地跟了进去,却得到徐阶和颜悦色的招待,又是“看座”,又是“奉茶”的,姚丰凌乱了。受宠若惊,手足无措。但接下来,没有摆谱,没有冷脸,徐阶虚心请教他们那里的风土人情、地理险要和民生吏治等问题,姚丰一一如实回答。
徐阶听得认真,还时不时地动笔记下来。当姚丰交代完公事,直到临走时,徐阶也不忘亲切鼓励一番。
姚丰激动万分地回去了,没想到受到侍郎大人如此的青睐,以后逢人便说起此事。这效果,不亚于媒体记者。
如果领导是这样对你好,你不必太当真。其实徐阶对各地进京的官员,都是如此。当然了,这些颇有些作秀成分的工作,获得的人事资料不是重点,得到官员的认可才是必需的,徐阶的美好形象,正是以这些官员的口耳传到地方,从而在基层官员中获得了广泛的支持。
不仅跟下级关系处得好,徐阶跟上司也十分合得来。吏部尚书如走马灯一般,换了熊浃、唐龙、周用几任,都十分器重徐阶,愿意交给他主持工作。
于是,徐阶以此将欧阳德、宋景、张岳等人安置到重要职位上,因为这些人才能出众,而且,都是徐阶的死党。
如此经营,自下而上,徐阶的官场人脉已初具规模。
周用离职后,吏部新来的尚书闻渊挺麻烦,凭自己是老资历,他揽下了部门事务的决策权,有时还给徐阶脸色看,俩人关系处得很僵。徐阶没了话语权,心里不痛快,不跟他争,也不跟他吵,上疏请求调出。
嘉靖二十六年(1547),由夏言推荐,徐阶兼任翰林院掌院学士,去教习庶吉士。
前面说过,庶吉士是进士中的精英,他们都极有前途,徐阶便成为他们的班主任,与往届不同,他以有关国计民生、时事热点的策问为施教的主要内容。
正是在这里,徐阶发掘了那个时代最最杰出的人才,并倾尽心血去培养他。


楼主 任平生如是说  发布于 2013-10-19 20:38:12 +0800 CST  

严嵩

话分两头,在徐阶被召回北京之前,夏言还举荐过一个人,这是夏言一生中犯下的最大的错误,引狼入室。
嘉靖十七年(1538),南京吏部尚书严嵩,召回朝廷,担任礼部尚书。
这位几乎被各种艺术形式骂遍了的奸臣,终于登场了,但鲜为人知的是,严嵩曾经是一个十分正直的人。
严嵩,字惟中,江西袁州府分宜县人,弘治十八年(1505)进士,年长夏言两岁。严嵩出身寒门,但年少立志,二十七岁时考中进士,之后被选为庶吉士进入翰林院。
正德二年(1501),庶吉士结业,授官翰林院编修,这样看来严嵩的前景很不错。但很不幸,第二年,严嵩的祖父去世,他必须回乡守制,再过一年,母亲去世了,再顺延守制三年。青春的大好时光让守制给耽搁了。
正德七年(1512),守制期满,严嵩起复了,但他辞官隐居起来,他有自己的理由——不屑与朝中奸佞为伍。所说的奸佞,就是朱厚照宠信的那帮不三不四的人。
此时的严嵩是一个正直的人。他隐居在家,一心读书,他不但文章写得好,而且练得一手好书法,据说高悬于山海关城楼上的“天下第一关”,就是严嵩的手笔。他名声很好,与当时的李梦阳、王廷相等许多名士都有交往。
在此期间,严嵩为家乡修成了《袁州府志》,在当时的知名度很高。
正德十一年(1516),在杨廷和的推荐下,严嵩出山,重返仕途,先后在翰林院、国子监供职。一直到嘉靖初年,他在南京担任翰林院侍讲,是个闲职。
如果大家还记得,这个时间很特别,南京很不平静。有一群不得志的官员正策划一场风暴。没错,就是大礼议,而其中有一个叫桂萼的人,是严嵩的同乡好友。
之后廷臣分成两派,大打出手。这么多年下来,严嵩也变精了,他既不公开支持推荐过他的杨廷和,也不参与好友的议礼派,而是选择冷眼旁观,心里打着算盘。
最终,大礼议以嘉靖的胜出而告终,议礼新贵登上权力舞台。于是在桂萼等人的推荐下,严嵩被调回北京,担任国子监祭酒。
以卖乖式的骑墙观望,严嵩获得了这次难得的机会。但此时的严嵩,依然不太会阿谀奉承。
后来的几年里,严嵩先后改任户部、吏部侍郎。嘉靖十三年(1534),他担任南京吏部尚书。混了这么些年,又回到了南京,接着打发那无聊的时间。


楼主 任平生如是说  发布于 2013-10-20 11:08:29 +0800 CST  


直到嘉靖十七年(1538),由同乡好友夏言推荐,严嵩回到北京,担任礼部尚书。
因为在夏言看来,严嵩同样是一个正直有为的人,理应推荐。然而没多久,他就会改变这个看法。
这一年六月,大礼议接近尾声了,有人上疏,奏请给献皇帝(嘉靖的爹)庙号称宗,并把神主搬入太庙供奉。
称宗的意思就是叫个“明什么宗”,我曾见过有小说写贞观年间的事,里面百姓都直呼唐太宗,千万别当真,什么宗那是死皇帝才有的庙号。
这一事件在历史上称为“称宗袝庙”。
按例,这样的礼仪性事务应先由礼部拿出处理意见。严嵩头都大了,名分都给你了,还想干嘛?没做过皇帝怎么能称宗?大臣们决不会同意,可严嵩又不敢因此得罪嘉靖。为了稳妥起见,严嵩耍了个滑头,精心写了一份奏疏。
在奏疏中,严嵩把各种相关的礼仪说了个遍,还顺便赞美了献皇帝一番。但关于称宗袝庙的问题,不好意思,礼部不表态。
球又踢给了嘉靖,可这显然是糊弄不过他的。嘉靖十分不满,要求礼部必须表态。
正当严嵩抓破头皮,不知该怎么办时,户部左侍郎唐胄上疏反对,被嘉靖当即削职为民。为此,嘉靖还亲自写了一篇《名堂或问》来质问群臣。
这一招故技重施了,当年徐阶不懂事,反对降孔子的待遇,被贬到偏远山区扶贫。现在轮到严嵩了。看到嘉靖如此咄咄逼人,观望是不可能了。
终于,他还是选择了放弃一贯坚守的正直,因为他已经五十八岁了,折腾不起了,同学差不多都已经退休了,难道自己还要从头再来?
于是,他用几十年的才华,挥笔写成了《庆云颂》和《大礼告成颂》,以赞同嘉靖的决定。
上庙号为睿宗,明朝有个没做过皇帝的皇帝,叫明睿宗。
大礼议终于以称宗袝庙收尾了。在议礼的末班车,严嵩收获了嘉靖的宠信,被升为太子太保,从一品官阶。
客观的讲,生活中这种无奈的时候太多了,严嵩的做法情有可原。但人生路漫漫,关键的就那么几步。此后的严嵩,已然确信了,正直是毫无市场的,只有不计原则、一味地奉承讨好嘉靖,才能获得想要的利益。
从此,严嵩踏上了一条无耻之路,开始狂奔不回头。


楼主 任平生如是说  发布于 2013-10-20 20:15:05 +0800 CST  


严嵩的举动被当时的很多人所鄙视,夏言也对此嗤之以鼻。但此时,夏言管不了这个,他要对付的是另外一个人——武定侯郭勋。
郭勋,明朝开国功臣郭英的六世孙,世袭侯爵,掌管禁军。
当年大礼议的时候,杨慎曾打算用拳头消灭张璁、桂萼,他俩东躲西藏,没人敢收留,是郭勋站出来帮助了他们,最终议礼派获胜。
当然,郭勋不是出于见义勇为,所谓人无利,不起早,他的目的很明确——投机。他看准了当时的少年天子朱厚熜,认定是一支潜力股。在议礼得了便宜之后,郭勋又积极投身于修道事业,响应嘉靖的号召。一系列举动,让郭勋赚足了皇帝的宠信。
为表彰郭勋的功劳,嘉靖进封他为翊国公,成为公爵。郭勋这家伙,决不是什么善类,他仗着宠信,肆无忌惮地贪污受贿,且擅作威福,干预朝政,这些都是夏言必须除掉他的理由。
不过,郭勋十分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夏言是政坛老斗士,自己跟他斗,无异于找死。当年的盟友张璁已经被干掉了,于是,他联络了新盟友——同样与夏言不合的严嵩。
嘉靖十八年(1539)二月,嘉靖巡游承天府。
这承天府,就是湖广安陆州,当初嘉靖做藩王时的封地,在嘉靖十年(1531)改名而来。
这次出行名义上是给父亲祭拜扫陵(现存于湖北钟祥市的明显陵),并亲自视察父母合葬的事宜。而事实上,所谓富贵不还乡,如衣锦夜行,嘉靖可能更看重这一点。
皇帝出行,有大批文武官员随行,一路上扰民不说,那办公人员都出来了,政府公务谁干?安排了皇太子监国。那管什么用?皇太子才四岁。
夏言身为内阁首辅,一路上忧心忡忡,就担心嘉靖留连山水,朝廷中发生变故怎么办。于是出来后不断催促嘉靖完事赶紧回京,赶紧回京······
而严嵩、郭勋却是反其道而行,只要一味地迁延,逢迎就好。
这样两下一比对,嘉靖火着了,责令夏言以“慢君”罪罢官。
这是夏言第一次被罢免,可下了决定嘉靖就后悔了,这纯粹是他的一时激动。当时内阁里只有夏言和翟銮两个人,内阁事务根本离不开夏言。于是没等严嵩和郭勋高兴几天,夏言就官复原职了。
夏言只打了一场热身赛,毫发无损地回来了,他下定决心,是该收拾一下郭勋了。就此,之后的两年里,双方表面上是和和气气,暗地里不断较量,却是势均力敌,谁也没伤着谁。

楼主 任平生如是说  发布于 2013-10-21 09:07:21 +0800 CST  


嘉靖二十年(1541)八月,昭圣皇太后(武宗的妈,嘉靖的伯母)驾崩。嘉靖命夏言拟定皇太子守丧时应穿的服饰。
几天后,夏言漫不经心地上了一份奏疏,把嘉靖惹怒了。怎么呢?夏言大概太不用心,竟然在奏疏中出现了错别字。
借此,嘉靖大声地斥责了夏言几句。没想到夏言也恼了,您存心找事儿是吧?我不干了。他当即顶撞了嘉靖一句——请陛下恩准臣告病还乡。
这真是找茬的碰上抬杠的,“那你就别再回来!”就这样,夏言再一次被罢官。
这边夏言刚撤,那边郭勋也没好到哪儿去。不久前嘉靖交给他一件差事,郭勋一拖再拖,不当回事。嘉靖发火了,要过问此事。
谁知郭勋也不狡辩,给了个石破天惊的回话:“有何事,更劳赐敕语!”
这句话要了他的命,因为翻译成白话文,是一句相当欠揍的话:就这事,怎么还用得着你说?!
嘉靖登时火冒三丈,你敢这么跟老子说话!他大骂了郭勋一通,让他摆正位置,好好反省。几位言官见机,趁势联名上疏弹劾郭勋贪赃不法。
嘉靖一怒之下,把郭勋关进了监狱。
关键时刻,夏言回来了。嘉靖现在确实离不开夏言,原因却令人大跌眼镜,夏言的青词写得太好。夏言一走,嘉靖的修道大业就要耽搁了。
夏言一来,事情的进展得立马快多了。不久后,给事中刘天直上疏弹劾郭勋,开列了十二条大罪,历历有据。这次法司的动作也十分迅速,查实郭勋确有“不轨罪”,依律当斩。
嘉靖蒙了,好好的怎么忽然之间就变成了死罪?毕竟郭勋曾支持过议礼,还跟着自己修道,这样的人才哪儿找去?他准备把这事先压下去,再找机会把郭勋保出来。
嘉靖一面把这事一直压着不批,一面不断暗示群臣松松口。如此磨蹭了几个月,事情结束了,郭勋病死在狱中。
从下狱,弹劾,到定罪,死掉,一切都那么顺溜,夏言的动作太快了。
其中一定有黑幕!嘉靖愤怒了,但他也无可奈何,一切都是按照司法程序走的,你自己病死了,我们也没办法。
夏言干净利落地干掉了郭勋,这时他停手了,并没有顺手解决严嵩,这源于一个错误的判断。依夏言看来,严嵩除了拍马屁,实在没什么能耐,不足为虑。念及同乡情分,夏言没有下手,只是时常训斥严嵩。

楼主 任平生如是说  发布于 2013-10-21 18:37:25 +0800 CST  


严嵩也曾试着改善两人的关系,比如请夏言吃饭。但毕竟两人道不相同,夏言要么借口推脱,要么干脆就不去。
为此,严嵩不惜一而再再而三地置办酒席,次次盛情邀请夏言,有一回甚至亲自去夏言府上,跪读请柬??????好容易请去了,只见夏言动一动筷子,吃个三两口便离席而去,落得满堂的人十分尴尬,严嵩尤其难堪。
像这样侮辱人的事真不该做,夏言依然是我行我素,但在下面两件事上,他做的实在不够聪明。

由于大臣们要经常在西苑值班,嘉靖规定,大臣入直西苑,一律要按道士的习惯,骑马。大家都老实听领导的,除了夏言。就他大咧咧地乘着轿子上班,旁若无人。
还有,嘉靖旷早朝不是一回两回了,领导可以不来,但大臣得照常上班。为了表示不满,索性,只要嘉靖不上朝,夏言就不上班。所谓朕不早朝,言亦不入阁。
夏言性情耿直,自己是痛快了,惹得嘉靖大不自在。
夏言十分反对嘉靖沉迷于修道,无奈青词写得太好。但夏言总是爱搭不理的,要么就拖稿,要么就随便糊弄点。尽管嘉靖不痛快,但为了修道大业,总是耐着性子去催。
相比之下,严嵩的写作态度就端正得多。虽然写得不如夏言,但严嵩从不气馁,笔耕不辍,以坚持不懈的态度赢得了嘉靖的欢心。
一般工作上,态度好和能力强,领导会更喜欢前者,皇帝也不例外。
这些都不是最要命的,真正让嘉靖下定决心整治夏言的,是“香叶冠事件”。
为了显示对道教的尊崇,嘉靖亲手做了五顶香叶冠,赐给自己最亲近的五个大臣。自然,有夏言的,也有严嵩的。
一次,嘉靖召见众入直的大臣,近臣们都识趣,把香叶冠穿戴整齐,活脱脱一个个道士,除了夏言。
“前几天赐给卿的香叶冠呢?”
“回陛下,放置在家中。”
“为何不戴?”
“那香叶冠非臣子所戴,故放在家中,希望陛下今后也不要戴那种东西,有损天子威仪!”
当面把嘉靖呛得面红耳赤,半天说不出话来。
再瞅瞅严嵩,他就听话多了,不仅戴得端正,还在上面蒙了一层轻纱,说是恐辜负圣恩,故用以阻挡灰尘。
嘉靖忍了这个不听话的下属太久太久,而正是这件事,彻底惹恼了他。


楼主 任平生如是说  发布于 2013-10-21 23:11:15 +0800 CST  
@貌似我悲剧了 58楼 2013-10-21 23:42:55
好像很多内容在两三年前就看过了~难道我穿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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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这些内容都是400年前的了,还有的人300年前就看过了,你不仔细看,当然看不出有什么不一样
楼主 任平生如是说  发布于 2013-10-22 10:14:46 +0800 CST  


嘉靖二十一年(1542)六月,嘉靖单独召见了严嵩。
见缝插针的时候到了,严嵩俯伏在地,眼泪鼻涕混合下来,边哭边痛斥夏言的种种“罪行”,自己如何受欺压等等等等。说到伤心处,还配以捶胸顿足等动作。
其中,罪名里有这样一条:夏言鄙弃御赐之物,藐视陛下。
别的罪行都不重要,要的就是这句话,所说的御赐之物,就是香叶冠。因为香叶冠不单是一顶帽子那么简单。
它代表了嘉靖的权威。嘉靖刚愎自用,其他事可以不管,但决不允许别人冒犯他的权威。严嵩够厉害,告状不能罗里吧嗦,要刺痛对方。
这就够了,嘉靖即刻拟旨,历数了夏言的种种罪行,然后将其革职。
嘉靖二十一年(1542)八月,严嵩以礼部尚书兼武英殿大学士,入阁参预机务。
以往夏言对嘉靖修道不以为然,但严嵩完全不同。入直西苑后,每逢斋醮,严嵩都一连几天泡在办公室里,领导不发话,决不回家洗澡换衣裳。这一切自然是装给嘉靖看的,为此,嘉靖还特地下诏表扬了他。
入阁后不久,严嵩发动手下亲信弹劾已升任首辅的翟銮,将其挤走。严嵩登上了首辅宝座,成为炙手可热的人物,开始了大大方方的招财揽权。
从这时起,严府门口的车马开始拥堵了,无数人上门拍马送礼。莫大的权力会使任何人迷失,随着权力的浸染,严嵩开始忽视嘉靖,第一次犯了最不该犯的错误——专权。
具体表现如下:任意安插亲信;所有政事都要经严嵩点头才呈给嘉靖,独揽了票拟大权。
后来入阁的吏部尚书许赞,礼部尚书张璧处处受挤兑,导致一个致仕,一个病逝。
可千万不要小瞧了嘉靖,这家伙表面上整天修道,但他一直像守财奴一般盯着权力,贪污可以容忍,纳贿可以容忍,但权力决不允许任何人染指。
为了敲打一下严嵩,他突然下旨,令夏言官复原职。

楼主 任平生如是说  发布于 2013-10-22 10:15:27 +0800 CST  
@进击的蜗牛 61楼 2013-10-22 11:24:51
我怎么觉得和明朝那些事这么相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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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都差不多,毕竟那是一段真的历史,后面高拱和张居正那里没详写,不过你要真的认真看了,会发现不少不同的地儿,不要只拥趸一本书或一个人
楼主 任平生如是说  发布于 2013-10-22 11:30:46 +0800 CST  


夏言这次复职,其实主要干了两件事。一件改变自己命运的大事——议复河套;一件改变大明国运的小事——推荐徐阶兼任翰林院掌院学士。
议复河套,要从很久以前说起。朱元璋建立了明朝,把元朝统治者赶回了蒙古草原,并在明初不断对元朝的残余势力进行军事打击。慢慢地,各部落分化独立,蒙古人失去了南下的实力。
可是蒙古族属于游牧民族,要他们放牧牛羊可以,那锅碗瓢盆布帛绢这些生活用品上哪儿弄呢?自己造不出来,贸易又不畅通,只能去抢了。
明成祖迁都北京,所谓天子御国门,增强了北部边防。在土木堡之变(1449)以后,明朝逐渐采取守势,并在北部边防线上设立了九个军事重镇,自东向西分别为辽东、蓟州、宣府、大同、太原、延绥、宁夏、固原、甘肃,是为九边。
其中,大同、宣府、蓟州、辽东,拱卫北京的正面及两翼,最为重要,此四地若失,大明必亡。
随着蒙古势力的侵扰,明朝政府有些力不从心了,不得不收缩国防力量。于是,将河套地区的卫戍南撤,因为这里难以守卫,常年有蒙古人抢劫。就把原以为不重要的河套让了出去。
所谓河套,即黄河流经甘肃、宁夏、陕西一带,形成了“几”字形,大片土地被套在“几”字中间,故得此名。
我们看一下地图上宁夏和大同与河套的位置就知道了,这是一个极大的战略失误。这样使得原来的内边变为前线,宁夏和大同成了战略一线,外险尽失,河套成了蒙古人南侵的前沿阵地。好比你开店做买卖,却把街道让给了强盗,自然被搅得鸡犬不宁。
这时候最能杀最能抢的是活动于蒙古西部的鞑靼部,他们的首领叫做俺答。
至此,河套已失守近百年。
一直以来,朝廷中关于河套问题存在两派意见。一派主张防御,修边墙,据之以守;另一派主张武力收复,根除边患。比如杨一清就曾提过收复的主张,但因种种原因中途搁浅了。


楼主 任平生如是说  发布于 2013-10-22 16:06:44 +0800 CST  

楼主:任平生如是说

字数:139963

发表时间:2013-10-11 09:09: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6-03-03 18:10:21 +0800 CST

评论数:1249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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