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间兴亡过手----郑国霸业兴衰录

这一段已经连着发了四遍了

加上这次

希望不要再发第五次

阿门
楼主 子非嘉澍  发布于 2020-09-09 12:02:36 +0800 CST  
这回貌似稳了
楼主 子非嘉澍  发布于 2020-09-11 09:21:36 +0800 CST  
~~~75~~~


第二天,齐襄公正式举行国宴,邀请鲁桓公参加,美其名曰研讨迎娶周公主大典的细节。鲁桓公憋了一肚子的火,根本没有心情吃吃喝喝,但齐襄公发出邀请,不好拒绝,而且主婚人的政治任务还没完成呢。于是,鲁桓公就很不情愿的参加了国宴。

在宴会上,鲁桓公心事重重,根本就没有心思吃吃喝喝。老婆公然给自己戴绿帽子,而且还不能发作,搁谁谁也受不了。为了早日结束糟糕的齐国之行,鲁桓公一直在喝闷酒,很快就把自己灌醉了。齐襄公见鲁桓公已然烂醉如泥,于是微笑着下令将鲁桓公抱上马车送回住处。

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命令里,隐藏着杀机。

齐襄公命令将鲁国国君的人是公子彭生,齐国著名的大力士。公子彭生抱着鲁桓公上了车,只稍稍用力,鲁桓公就已经被五脏俱裂而死,虽然看上去他只是醉得人事不省。等车回到鲁桓公下榻的馆舎,随从才发现他们的国君已经死去多时了。

鲁桓公就这么窝窝囊囊的死在了齐国,这是由一顶绿帽子引发的血案。算起来齐襄公还是鲁桓公的小舅子,虽然算不上手足相残,但起码算得上是杀熟了。鲁桓公虽然死的有点儿惨,但考虑到此君先前偏听偏信,杀了为其守国二十年的鲁隐公才得以登上王座的往事,也算报应了。


当然,我们知道鲁桓公是谥号,是国君死后,后人对此国君给出的盖棺论定的评价,其实他在位的时候并没有人叫他鲁桓公。根据《周礼》中关于“桓”这个谥号的解释,“辟土服远曰桓,克敬动民曰桓,辟土兼国曰桓。”从字面上来看,都是相当正面的评价,基本上是为人民为国家做出巨大贡献的最终成就奖。鲁桓公其人,基本上没有做出过什么了不起的功绩,最著名的就是被齐襄公所杀的事件,实在算不上正面。

实际上谥号里有“桓”字的那些国君,尽管有些也有些功绩,但是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基本上都不得善终。最著名的是齐桓公,虽然贵为五霸之首,但是由于晚年昏聩,竟然被几个儿子合起来饿死在宫中。卫桓公被弟弟州吁所弑杀,成为春秋时期被弑的第一位国君。晋国的末代国君晋桓公,韩赵魏三家分晋就是在他的治下完成的,在憋屈方面,一点儿不输暴毙他乡的鲁桓公。鲁桓公最终被称为桓,与其说是一种褒奖,不如说是不得善终这一魔咒的又一个注脚。

对于现在的鲁国来说,第一要务并不是为鲁桓公报仇雪恨,而是赶紧另立一个国君,毕竟国不可一日无君。于是鲁国火速拥立了储君公子般为国君,是为鲁庄公。新君有了,那么现在最重要的问题就是要对先君之死讨说法了。鲁庄公是鲁桓公和文姜的儿子,所以他登基之后面临了一个尴尬的局面,自己的老爸是被自己的老舅杀的,这个仇怎么报都不合适。老爸惨死齐国,不报仇说不过去,痛下杀手的主导者是老舅,老妈肯定不支持报仇。报仇的问题是一方面,陡然经历变故的鲁国还要面对主少国疑的危机,于是鲁国的反应就非常的耐人寻味。

紧急完成了政权交接之后的鲁国,一没有紧急召见齐国大使,二没有以两国断交为威胁,三没有开展大规模军事演习,仅仅向轻描淡写的向齐国派出了使者。鲁国使者的诉求是,首先知会了齐国,鲁国已经有了新的国君,其次是要求齐国对先君之死做出解释,并严惩凶手。

鲁人告于齐曰:“寡君畏君之威,不敢宁居,来修旧好,礼成而不反,无所归咎,恶于诸侯。请以彭生除之。”---《左传》

说实话,鲁国人的反应让已经做最坏打算的齐襄公倍感意外。这样的使者和这样的国书,根本就不算是作为一个刚死了最高领导的国家的反击,连书面的抗议都算不上。说起继位的这个鲁国新君那也不是外人,是自己的亲外甥,于是齐襄公也乐得就坡下驴,于是大手一挥,将弑杀鲁君的罪魁祸首公子彭生斩首示众。

鲁国人不出意外的接受了齐国的解释,并情绪稳定的迎回了正在加速腐烂中的鲁桓公的尸体。一场性质恶劣的弑君事件,就这么轻描淡写的结束了,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齐国和鲁国依然是友谊长存的友好邻邦。

作为这场变故的另外一个参与者文姜,鲁国是没脸回去了,于是就在自己的娘家定居了,反正齐国有的是地方安置。齐襄公在齐国和鲁国交界的禚地专门为文姜修筑馆驿,也算是金屋藏娇了,有兴趣的时候去宠幸一下。从公元前706年鲁庄公继位,一直到公元前686年齐襄公遇刺身亡,两人的通奸生涯才告终结,堪称奸情发展成真爱的典范。

公元前673年,一代尤物文姜寿终正寝,鲁国还为这位 举行了风光的国葬,以褒奖其为齐鲁两国友好做出非比寻常的贡献。



楼主 子非嘉澍  发布于 2020-09-15 12:32:10 +0800 CST  
自己顶一下

祈祷这一段不要又飘散在风中了

阿门
楼主 子非嘉澍  发布于 2020-09-15 12:33:17 +0800 CST  
~~~76~~~




鲁桓公在齐国被杀这个事情,没有赢家。

尽管齐襄公让公子彭生当了替罪羊,自己全身而退,但很快他就受到了冲动的惩罚。一方面,周室公主刚完婚就出了这么糟心的事,除了感叹所遇非人之外也就只剩下每日以泪洗面了,没过多久竟然郁郁而终。本来打算通过与周王室联姻沟通与中央关系,现在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另一方面,齐襄公这个残暴之君的名声算是在诸侯之间传开了,像这样一个大国的首脑在另一国公然被杀,这个国际影响实在太恶劣。就算鲁国最后没有追究,也丝毫不妨碍齐国坏名声的国际传播。

一时之间,国际国内人言可畏,齐国的舆情一时之间沸沸扬扬。

为了稳定国内执政根基,同时重塑齐国负责任大国的形象,齐襄公决定展开一系列卓有成效的努力。这些努力说简单也简单,那就是通过对外战争转移国内矛盾,同时为自己积累经营天下的功业,争取把丧事办成喜事。

此前不久,郑国刚刚发生前文我们提到的,高渠弥弑杀郑昭公的恶性事件,而且拥立公子亹之后竟然不来向齐国派出使者知会。齐襄公决定要把这个事情运作一下,竖起道德的大旗,问罪郑国。虽然这个时候的郑国已经是个标准的软柿子了,但是齐国距离郑国千里之遥,劳师袭远胜算不是很大。齐襄公忽然想起自己的外甥卫国前国君,也就是卫惠公,流亡在齐国快十年了,期间没少求自己出兵为自己复位。对于齐襄公来说,这是一个强势介入卫国内政的绝好机会,他有能力有愿望,同时还有充足的理由。齐襄公决定剑走偏锋,打着为自己外甥复位的旗号,出兵卫国,然后顺路收拾郑国。

齐襄公亲率大军,浩浩荡荡的直奔卫国而来。大军行进到卫国首止的时候,齐襄公命大军驻扎下来,派人邀请郑国公子亹前来盟会。

郑国公子亹得到消息后,准备赴会,祭足却出来阻拦。

“君上,齐国大军压境,此来恐怕来意不善。”

“齐候此来是为其外甥复位,兵锋所指为卫国,郑国与齐国有石门之盟,又有何忧?况且寡人新登基,正好趁此机会结好齐国,爱卿不必多虑。”

祭足答道,“君上难道忘了,当年齐候还是世子的时候,君上曾经因为田猎之事与之相争,最后先君出面才得以调停。此番难保齐候不会因宿怨而不利君上,还请君上三思。”

公子亹满不在乎,“齐国为大国,今召我前去盟会,如若不往,恐有伤齐郑之盟。兼之厉公在栎城虎视眈眈,不可不往啊!爱卿所言为陈年往事,齐候也不一定会记仇,如果因为这个不去,恐被天下笑话。”

政治嗅觉敏感的祭足感到齐国此次军事行动不简单,大军压境了不攻打卫国,反而要假惺惺的开什么盟会,其中必定有诈。但是公子亹执意要去,祭足也就不好再出言相劝了。祭足心想,此去凶多吉少,要去你们去,反正我是不去送死,于是只是推说自己近日患病,无法随同前往。本来由祭足陪着领导去参加盟会是最合适的,既然他去不了,那就只能由高渠弥代替祭足陪同前往首止了。

当然,郑国此时的国君公子亹不会不知道此行之中蕴藏的杀机,联想起自己当年和齐襄公的宿怨,他也只是底气不足的表示齐候大抵不会记仇。但毕竟齐襄公是来打卫国的,这个时候理性的行为是联合诸侯而不是树敌。其次,齐襄公刚刚杀了鲁桓公,再次对一国国君有什么过激举动的可能性也不太高。毕竟这个时候,死硬的反对派郑厉公的势力还在栎城盘踞,如果自己不去主动与齐国联系,难保郑厉公不会去和齐襄公结盟,于是公子亹决定要冒这个险。

临行之前,公子亹对随行的高渠弥一再嘱咐,开会的时候一定要客气,尽量结与国之欢心,别勾起齐候不愉快的回忆就好。

盟会之时,相逢一笑泯恩仇的融洽气氛并没有出现,齐襄公甚至没有去迎接郑国首脑。而是派使者接着公子亹一行人,穿过刀剑雪亮的齐国军阵,来到盟会之地。齐襄公背对来人,良久才猛然转身,表情严肃,劈头就问。

“先君昭公,因何而死?”

公子亹被这个阵势吓破了胆,面对齐襄公厉声质问,哆嗦的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高渠弥久经沙场,还算见过世面,故作镇定的答道。

“先君因病而亡,何烦君上挂念。”

齐襄公道,“寡人听说为盗贼所杀,并非因病之故。”

高渠弥继续编,“原来身染疾病,后来盗贼侵扰,病情加重,不治而亡。”

“汝先君守备何其森严,盗贼如何能够侵扰?”

“先君庄公之后,诸子争位,各储私党。”

“那么贼人抓住了么?”

高渠弥敷衍道,“近来国事纷杂,尚未擒获。”

听到高渠弥还在狡辩,齐襄公拍桌怒喝道。

“汝累受国恩,竟敢以私弑君,如今到寡人面前,还敢说是被盗贼所杀。依寡人之见,汝便是郑国之贼!寡人今日要为昭公做主,惩办尔等弑君之徒!”

话音刚落,齐国士兵立刻上前将二人拿下。

齐襄公下令,将弑君篡位的公子亹和高渠弥行五马分尸之刑。

可怜公子亹糊里糊涂当了郑国国君还不到一年,连个谥号都没有混下,就被当庭斩立决了。随后,齐襄公向郑国派出特使,知会祭足。郑国也像死了鲁桓公的鲁国一样,毫无波澜,现在的郑国不但比不过齐国,甚至还不如鲁国国力强盛,因此就更没有为了这点儿小事跟齐国干一架的必要了。木已成舟,郑国也只能接受郑国国君和高渠弥有去无回的悲催现实。有道是国不可一日无君,于是在齐国的强势介入之下,祭足亲自去陈国,将郑庄公的最小的儿子公子婴迎回郑国,继位为国君。

披上了道德外衣的齐襄公,以国际正义的维护者的面目出现,以弑君篡位的罪名斩杀了郑国国君,尽管自己不久之前刚刚把鲁桓公做掉。反正现在是春秋,没有人不干坏事,所以是非对错全凭拳头和一张嘴。

丛林法则,就是乱世的道德准则。




楼主 子非嘉澍  发布于 2020-09-18 17:20:33 +0800 CST  
ok

周末快乐
楼主 子非嘉澍  发布于 2020-09-18 17:21:04 +0800 CST  
~~~77~~~



歪打正着也好,运气好也罢,鲁国和郑国两个地区性的传统大国至此全部被齐襄公降服,成为齐国的盟国。齐国也达到了其国势的顶峰,势力范围从山东半岛一直延伸到中原腹地,从这个角度来说,齐襄公也算是雄才大略之主。接下来,齐襄公就要图谋完成齐国的终极目标了,去实现吞并历代齐候念念不忘的纪国的夙愿。

我们前边说过,齐国和旁边的纪国有一场历经九代的世仇,每一任齐王临终时除了将江山相托之外,都要嘱咐继任国君一定要灭掉纪国。但是由于鲁国和纪国结成稳定的反齐联盟,几次都由于鲁国的牵制使齐国的灭国努力功亏一篑。在十年前爆发了中原诸国的七国混战,当时的齐候齐僖公本想趁着混战,鲁国无暇旁顾之时,侵吞纪国,不想被郑鲁联军击败,再一次与胜利失之交臂。而齐僖公也因为此战的失利郁郁寡欢,不久就身染重病,不日便与世长辞。

弥留之际,齐僖公面对跪在床前即将成为下一任国君的世子诸儿的最后一句话是:

“灭掉纪国,为先人报仇!”

现在,纪国的两大帮凶鲁国和郑国已经成为盟国,那么灭掉纪国为先祖报仇的事情终于可以提上议事日程了。

于是,从摆平了鲁国和郑国之后不久,齐襄公就厉兵秣马,开始对纪国实施全方位的极限打击。没有了鲁国的掣肘,齐国的军事打击效果显著,终于在公元前690年,齐国在与纪国的百年灭国战争中实现了重要的战略性胜利。这一年,在齐国持续不断的外部打击和内部分化瓦解的双重努力之下,纪哀侯的弟弟纪季前来投降,而且不光自己来,还带来了纪国的一大半国土。这样,虽然纪哀侯在浴血反抗,纪国有一部分的城邑已经接受了齐襄公的领导,纪国已经陷入了一种实际的分裂状态。

现在的纪国,已经是风雨飘摇之秋了,齐襄公只需要再踹上一脚,纪国就会摧枯拉朽的倒下。到了这个时候,鲁国终于发现回过神来,与齐国称兄道弟无异于引狼入室,一旦让齐国吞并纪国,齐国的势力范围将进一步扩大,对于鲁国来说实在不是好消息。但是,鲁国现在已经无法阻止齐国吞纪的脚步了,只好邀请郑国公子婴来到滑地会盟,共同商讨联军援纪抗齐的事项。

郑国现在的国君是刚刚扶立起来的公子婴,现在国内一片凋敝,旁边栎城还有个郑厉公虎视眈眈,根本没有兴趣参与齐国和鲁国的纷争。郑国公子婴与祭足经过一番权衡利弊之后,表示郑国一贯坚持和平共处的外交原则,希望齐鲁两国通过外交磋商的方式,求同存异,解决两国的纷争。事已至此,鲁庄公也没有豁出去跟齐国撕逼的实力和决心,只好眼睁睁的看着齐国对纪国发动一次比一次凌厉的攻击。

夏,齐襄公亲自披坚执锐,集结全国精锐,再次攻城。

城破之前,纪哀侯抛弃君位,逃亡山林。齐襄公大手一挥,将纪国全部的土地全部归于平静投降的纪季所有号码,依然享有其祖先宗庙。纪国作为一个诸侯国,虽然并没有消亡,但是已经实际上被齐国所吞并。控制了纪国之后,齐国的势力范围已经向东扩大到了山东半岛的最东端,除了部分丘陵地区还有东夷部落出没之外,齐国几乎完全统一了胶东半岛。

孟子对于春秋有一个著名的论断,即春秋无义战。作为儒家正统的思想,征伐诸侯这种行动是应该由天子决定的,春秋时代的这些打来打去的战争都是非正义的。孔子老先生对于这一论断,基本上认可,但是有一个例外,那就是这场历时百年的齐灭纪之战。齐国对于纪国的战争,一方面是为了齐国的强盛,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复仇。孔子对这种“杀我老爸者,虽远必诛”的行为表示了赞同,在《左传春秋》没有记载这场百年之战,而且绝无仅有的用“大去其国”几个字,对纪候在某种程度上表示不同情,同时也避讳了齐襄公发动的这一场灭国之战。

纪候大去其国 -----《左传庄公四年》

至此,当年周公旦定下的用鲁国钳制齐国的方略彻底宣告失败,齐鲁两国的战略形势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两国的国势从齐鲁抗衡,变成了齐攻鲁守的态势,而齐国国势迎风而起,一如当年的郑庄公。



楼主 子非嘉澍  发布于 2020-09-24 17:47:25 +0800 CST  
~~~78~~~



齐国鲸吞纪国之后,齐襄公俨然一副谁与争锋的天下霸主派头。难免就有一点儿得意,得意就会忘形。

公元前686年,在齐国政治避难已经十年的卫公子朔再次请求舅舅齐襄公为他报当年之仇,扶植自己复位。这几年齐国对外战争可谓是无往而不利,齐襄公逐渐心生傲慢。而且对于齐国而言,这也是一个介入卫国内政的绝好的机会,如果能够成功把手伸入卫国,那么中原地区则尽在齐国的掌控之内。齐襄公联合宋鲁陈蔡,浩浩荡荡而来,攻打卫国。

卫国国君黔牟是周天子的驸马,卫国听说齐国来打,立刻向周王室求救。

此时的周天子周庄王,刚刚平定了一场成周小宗的暴乱,并将觊觎王位的王子克铲除。这里稍微费些笔墨,将王子克之乱的情况交代几句。

周王朝进入东周之后,礼崩乐坏的表现不光是各个诸侯之间的秩序沦丧,而且在王室内部也是私心泛滥。诸代周王虽然名义上被称为六合之主,但是外有诸侯不听管束互相征伐,内有诸子争权夺位。春秋时期发生了四次的庶子因不甘心失败,发动的武装夺权的政变,史称“庶孽之乱”。周庄王所面对和最终平定的,就是第一次庶孽之乱,王子克之乱。

周桓王在位之时,非常宠爱小儿子姬克,但是已经立姬佗为王储,而且也没有什么过错,总不能莫须有的就换掉储君。带着这样的怨念,周桓王归西之前,虽然让姬佗顺利接班,但是还是特意暗示周公黑肩,让他好好辅佐小儿子姬克。这就算是把祸根埋下了,既然让嫡长子姬佗继位,就应该把其他儿子都断了念想,早定君臣之礼。现在又让王室重臣辅佐小儿子,这不就是承认了小儿子的超规格政治待遇,简直是没事儿找抽,王子克没有想法就算见了鬼了。

果然,王子克从周庄王登基后的地一天开始,就积极谋划着推翻哥哥统治的阴谋。周公黑肩作为周王室小宗的领袖,也乐于看到大宗之间的明争暗斗,于是与王子克紧密合作。不知道是过于招摇还是由于行事不谨慎,王子克的反叛行为竟然被周庄王发现。于是周庄王紧急采取清扫行动,周军虽然不能跟齐国郑国这样的一流诸侯相比,但是拿下一帮乌合之众的反叛势力还是问题不大的。于是,王子克反政府集团被一举拿下,王子克败走他乡。

周庄王一上台就运筹帷幄平定了一场政变,自信息一下子就爆棚了。面对公子黔牟的求救,周庄王没多想就同意派出王师前来阻拦齐国大军。为了重振天子的威严,同时震慑同情王子克的势力,周庄王东挪西凑,拼出了二百乘的王师来援助卫国。

春秋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是支强干弱了,随便一个中等诸侯国家的国力都能碾压周天子。齐襄公自己就从齐国带来了六百乘战车,还不算盟国的战车,周庄王这点儿可怜巴巴的王师纯属螳臂当车。当然,周庄王不可能不清楚军力上的差距,这点儿周军前来居中调停的目的要大于上阵拼杀的。考虑到齐襄公是正儿八经娶过周朝公主的,这么论起来齐襄公跟卫黔牟也算是连襟了。哪怕齐襄公不看君臣之义,只要能看在这层姻亲关系上卖这个面子,对于周庄王来说也是善莫大焉了。

周庄王想的挺好,但是在现实利益面前,齐襄公根本没把这个天子兼老丈人放在眼里,几个回合下来就把二百辆战车的王师冲得七零八落。本来信心满满的周庄王,面对实力不济对方又不给面子的现实,只能灰头土脸的撤回了洛邑,从此再也不敢过问天下诸侯之事。

挫败了周军之后,齐襄公连停都没停,率领着齐国军队马不停蹄的冲进卫都,杀了拥立公子黔牟的公子泄和公子职,宣布卫惠公复辟。然后,将公子黔牟赶出卫国,算是给周庄王留了一点儿面子。

但其实齐国内部也是危机重重,远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美好。多年的频繁用兵,让国力耗散严重,国内民众怨声载道。另一方面,齐国的势力范围的确立都是通过军事霸权维系,同时在他国依靠扶植代理人实现的,这样的霸权是脆弱的。现在齐国在军事上的高歌猛进保证了这种霸权得以维系,但是一旦无论内部或者外部遭遇挫折,这种霸权就必将土崩瓦解。齐襄公现在面临的这种看上去挺美的情况,类似于千年之后五胡十六国时代的北方雄主苻坚的意气风发。彼时,前秦国主苻坚雄才大略,几年时间灭掉了前燕、代、前凉等国,基本上统一了北方。苻坚志得意满,挥师南下,亲率八十万大军讨伐东晋。淝水之战,一场风声鹤唳的攻心战之后,前秦以及其刚刚吞并的燕、代、凉等国竟然溃不成军。经此一站,前秦几乎丧国,苻坚也被羌人姚苌所杀。

福兮祸兮,一个人在最风光无限的时候,其实往往也是危机四伏的时刻。

齐襄公虽然不存在突然兵败,被异族武装反噬的问题,但多年的穷兵黩武使其透支了政治资本,其形势其实已经危若累卵了。

周朝的制度设计者所奠定的社稷基础是天子、诸侯、大夫三级的家天下的体制,在这个三级体制中,所有的关系环环相扣,各人各守本分。天子负责天下礼制,并以家长的名义制定家规,讨伐不守规矩的诸侯。诸侯在各自范围内封土建国,并且拱卫中央。当齐襄公这些春秋时代的叛逆者发现天子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神圣不可侵犯,于是傲慢的在本已岌岌可危的天子这面危墙上再踢一脚,天子轰然倒下。齐襄公们以为天子没了,终于自由了,但是这个自由是有代价的,失去了天子这个执法者,天下彻底乱了。今天齐国强大,齐国把郑国按在地上摩擦,而不会受人谴责,明天晋国强大了,也可以骑在齐国身上爆锤,同样也没有道德上的负罪。失去了天子的管束,诸侯们越来越放肆,天下已经进入了暴力最强者说了算的丛林法则时代。

践踏周王权威的同时,也践踏了齐国自己作为天子代言人的机会,于是作为诸侯领袖的合法性也就荡然无存。鲁国、郑国这些貌合神离的国家纷纷以尊天子法统的名义与齐国决裂,自以为天下无敌的齐襄公,终于开始品尝自己亲手酿下的苦酒了。面对这样的形势,齐襄公派出重兵驻防齐鲁之间一块重要的军事飞地葵丘,以防备鲁国的突然发难。




楼主 子非嘉澍  发布于 2020-09-29 17:42:57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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葵丘远离齐国本土,国防任务繁重,加之鲁国实行的坚壁清野政策,要从国内供应物资,实在是苦差事。为了稳定军心,齐襄公与守将连称、管至父约定,到了明年吃瓜的季节就派别人来换班。第二年瓜熟的时候,连称、管至父请求换防,但多年来战事频仍战力紧张,根本没有合适的部队来换防,于是齐襄公傲慢的拒绝了二人的要求,命二人留在葵丘继续吃瓜。

一年了都没有见到老婆孩子,这下短工变成了长工,连称、管至父急了眼。为了能够早日与家人团聚,二人决定铤而走险,秘密联系齐襄公著名的政敌公孙无知,准备密谋发动政变推翻齐襄公。

公孙无知是前任齐君齐僖公的最喜欢的侄子,当年虽然齐僖公把自己的儿子诸儿立为齐国储君,但是一点儿不影响对于公孙无知的宠幸。为了表达自己对于这个侄子的喜爱,特地让公孙无知享有与储君诸儿同等的礼仪和特权。公孙无知在齐僖公当政的那些年,虽然没有储君的名号,但是结结实实的享受了储君的实惠,那些年在齐国也是豪横过的。齐僖公在即将撒手人寰之际,叮嘱了儿子吕诸儿两件事,第一是一定要灭掉纪国,第二就是一定要照顾好公孙无知。临死都要反复叮嘱的事情,可见齐僖公对这个侄子的心有多重。

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齐僖公对于公孙无知的身份的无限拔高,已经到了与储君相比肩的程度了。一旦继任的国君对其赏无可赏,甚至对其有所贬义,必定会激起其愤怒。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相当于给继任的齐襄公留下了一个巨大的政治难题。

从后来的事实来看,对于父亲的临终遗言,齐襄公只听进去了第一个。齐襄公上台后,对外积极备战,在爆发了跟妹妹文姜的国际丑闻之后,更是努力找回齐国之尊严。一举实现了吞并纪国的目标,算是完成了历代齐国国君未竟之事业。但是对于一定要照顾好公孙无知这个问题上,齐襄公早在还是储君的时候,就对这个处处压自己一头还不知收敛的堂弟心怀不满了。终于熬到自己顺利登基成为齐君,齐襄公还善待公孙无知么?

想都别想。

齐襄公上台伊始,不光没有给予公孙无知应有的待遇,反而处处打压公孙无知。后来还在处理公孙无知与自己的宠臣雍禀争执中拉偏架,将公孙无知免官,赶出朝堂。齐襄公混的风生水起的这几年,也是公孙无知最感觉到度日如年的几年。于是连称管至父拉自己一同起事推翻齐襄公,公孙无知连想都没想就满口答应了。

政变的内外准备都已就绪,连善后事宜都准备好了,只等一个机会。很快这个机会就来了。

公元前686年,宫里的内线带来密报,齐襄公将要带领一帮大臣离开国都,前去贝丘围猎。连称、管至父连夜率领手下的边防野战军,在围猎之地布下埋伏,准备拿下这个不让自己跟家人团聚的人。齐襄公来到贝丘,心情舒畅的打了一天猎,回到寝宫后,当夜就被连称、管至父埋伏的重兵所杀。齐襄公尽管私生活有点儿不太检点,跟妹妹发生不正当男女关系,但是总的来说还算是英明神武,在其治下齐国这几年发展的风生水起。但是由于部队换防问题的不慎,使得一场吃瓜事件引发了血案。

弑君之后,连称、管至父率军杀回国都,扶立公孙无知继位。

公孙无知作为皇亲,平素里毫无执政根基,而且通过武装政变上台,并不能服众。更要命的是公孙无知是前任国君的远房亲戚,继位没有合法性,朝廷众臣虽然不满,但是摄于兵权只好默认。

虽然齐国朝堂表面上生米已然做成了熟饭,但是真正的政治角力正在暗流涌动。在齐国,高氏和国氏两家是贵戚大族,与国君分享政权。当年周公旦下令将吕氏封到齐国之时,同时将高氏、国氏也赐予姜姓,并辅佐吕氏统御齐国,号称天子二守。正是由于这个渊源,国、高二氏时代为齐国上卿,轮流执政。可以这么说,尽管齐候拥有无上权力,但是国高二氏拥有无上的参政议政的权力。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齐候是齐国之主,但国高二氏为群臣之主。

公孙无知政变上台之后,国高两族称病不朝,并积极运作推翻公孙无知政权。一时之间,群臣纷纷站队,对公孙无知的政变表达不满。不久,在国高两家的授意或者支持之下,曾经与公孙无知发生冲突的雍禀在朝堂之上刺杀公孙无知。此时,距离公孙无知成为齐国国君仅仅过去了两个月时间,而公孙无知也只混了个废公的谥号,表达了齐国人民对其的嫌弃和鄙夷。

虽然公孙无知同学过把瘾就死,有些憋屈,但他也没有必要觉得冤,最起码还露了一小脸,在惜字如金的史书上留下了名字。更何况,他用自己的人头落地,换来了另一个不世出的雄主,得以站到历史舞台的中央,开始他辉煌的演出。



楼主 子非嘉澍  发布于 2020-10-12 14:17:05 +0800 CST  
@风姿物语2019 2020-10-13 17:01:16
换防这事的确有些憋屈,但是就因为这个,就想干掉一把手,真的有点匪夷所思了,善后怎么处理呀?不怕自己被灭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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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留言支持

善后处理了啊,拥立了公孙无知啊

就像刘华强那句经典台词

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楼主 子非嘉澍  发布于 2020-10-13 21:37:29 +0800 CST  
@风姿物语2019 2020-10-18 11:31:47
楼主呀楼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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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摸了盆友
楼主 子非嘉澍  发布于 2020-10-19 16:05:04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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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桓公同志的事迹在本文中虽然不是重点,但是春秋的故事是绕不过吕小白的,这里交代一下。齐僖公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其中齐襄公是嫡长子,公子纠是老二,公子小白是小儿子,当然还有一个文姜是齐僖公的宝贝闺女。齐襄公即位后,齐国采取灵活多变的外交政策,积极斡旋于周王室与其他诸侯国之间,将郑、宋、卫、鲁几个大国玩弄于鼓掌之间,而且还以咄咄逼人之势最终吞并了纪国。齐国在国际上混的风生水起的表面之下,是齐襄公的残忍暴虐的性格特点。其在外交的具体表现就是,在他杀死鲁桓公和郑子亹的行为上来看,嗜血而无情,毫无道义可言。而对内而言,就是过于强势的铁腕统治,喜怒无常。而最终齐襄公的暴毙,究其原因,他的这种性格难辞其咎。

在齐襄公的铁血统治期间,意识到危机的齐国大臣们不在少数,对于政治敏感的纷纷寻找未来依靠所在。在这种情况下,管仲选择老二公子纠,而鲍叔牙选择的是公子小白。鲍叔牙和管仲二人为好友,都是一样的目光如炬,都敏锐的意识到齐襄公的这种缺陷性格必然会遭致不测之灾。于是鲍叔牙拥戴着公子小白逃亡到莒国,管仲则保着公子纠逃亡到鲁国,以躲避必然会到来的大动荡。

管鲍二人没有算错,公元前686年,齐国就发生了齐襄公被弑的恶性事件。而在两个月时间里,匆匆继位的公子小白又被国、高二族的势力所推翻,齐国政坛的变幻可谓惊心动魄。

公子小白和公子纠虽然人在异国,但是关于齐国的情报工作一刻都没有停止。很快二人得知了齐国国内的局势,公孙无知被刺杀,齐国国君的位置出现了空挡。两位公子立刻动身回国,这是一场生死时速的较量,谁能抢先回到齐国谁就能拥有一切,第二名将会失去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

根据《史记.齐太公世家》中的记载,“大夫高傒及雍林人杀无知,议立君,高、国先阴召小白于莒。”也就是说,公子小白先于公子纠得到了消息。公子小白所在的莒国比公子纠所在的鲁国更加靠近齐国,又抢先得到了线人的密报,如果不出狠招,公子纠估计没什么戏了。为了确保公子纠能够万无一失的成为新一任齐君,管仲孤注一掷,急行军追上了公子小白的队伍,实施暗杀。一发势大力沉的冷箭之后,管仲亲眼看到公子小白应声倒地,认为小白必死无疑,便返回向公子纠复命。得知竞争者已经被剥夺了参赛资格,公子纠和管仲开始闲庭信步的赶路。但是还没等到公子纠一行走到齐国,临淄的消息传来,公子小白正式继位为新一任的齐君。

公子纠的心呐,从繁花遍地的天堂一下就跌落到黑暗的地狱。

原来管仲一箭射中了公子小白的衣钩,电光火石之间,公子小白瞬间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于是装腔作势的惨叫倒地不省人事,一套下来表演的行云流水,骗过了所有人。待管仲走远之后,公子小白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起身上马,下令拼死向临淄急进。公子小白到了临淄之后,立刻展开危机公关,拜访了国高两家,许以高官厚禄,并取得了正卿高傒的支持。第二天,公子小白高高在上,高傒率领着群臣,跪倒了黑压压的一片。
君臣之礼已定,公子小白正式成为新一代的齐国国君。从此,公子小白有了一个新的称呼,齐桓公。

齐桓公登基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向鲁国派出使者,宣布两项诉求。第一,杀了公子纠,第二,送回管仲,交由齐国法办。

管仲被当做战犯被押送回国后,齐桓公亲自出城迎接,一点儿没有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杀气,反而焚香沐浴,以最高规格迎接。原来,在鲍叔牙的极力举荐之下,齐桓公准备不计前嫌,重用管仲。而且,这个重用可不是一般的重用,齐桓公拜管仲为相,齐国大小政务全部交由管仲处理,甚至敬称管仲为仲父。

至此,管仲正式登上历史舞台开始他的表演。

虽然管仲是作为不太光彩的刺客的形象首次亮相的,但是并没有妨碍其空前绝后的光辉形象。管仲,后世尊其为管子。我们知道被尊称为某子的都是空前绝后的狠人,比如孔子,比如老子。而管子是春秋时代唯一一个以政治家的身份位列诸子行列的,人称春秋第一相,是后世读书人出将入相的典型成功案例。

三国时期的诸葛亮自比管仲乐毅,而孔子也评价管仲,“微管子,吾其被发左衽矣。”意思是要不是管仲,我们这些人就要当披头散发茹毛饮血的牧民了。

管仲同志卓著的治国理念在其著作《管子》中有系统的论述,要是说的话再写一本书也不够,这里就大概总结下。在经济方面,推行四民分业政策,四民分业而居,个人从事行业世代相继。简单的说就是,老爸干啥,儿子也干啥,鼓励子承父业,便于推行生产的专业化和集群化。军事方面,推行“作内政而寓军令”思想,也就是后来所说的寓军于民思想。此举摒弃了春秋时代只有贵族身份的人才能从军的旧习,一举解决了兵力不足的问题。外交方面,大力推行尊王攘夷的政策,让周王为齐国背书,为各种外交斡旋甚至称霸行为取得合法性。

经过二十年的经济发展,修身齐家治国的工作都做得差不多了,现在的齐国国富民强,国力雄厚。对于原本就是强国的齐国,现在已经有了新的目标,那就是成为超级大国,称霸天下。在管仲的谋划之下,齐国开始其平定天下的征程。

公元前682年,齐桓公正式打出尊王攘夷的大旗,并且向周王室请婚。周庄王也乐得与齐国这样的强国沾亲带故,于是将公主嫁给齐桓公,并且由鲁庄公主婚。想一想上一次给齐国主婚惹得事情,鲁国还敢揽这个差事,还真是心大。

刚刚做了周王室的女婿,跟周襄王拉上关系,宋国就送来了一份大礼。

齐鲁修好之后,将原来俘虏的帮着鲁国打齐国的宋国司马南宫长万放回宋国。南宫长万回国后虽然官复原职,但其被俘的经历却屡次被国君羞辱。终于在一次酒宴之上,国君再次在大庭广众之下嘲笑南宫长万,南宫长万酒助怂人胆,在半醉之际一气之下杀了宋国国君。激情杀人之后,南宫长万索性坏人做到底,杀了太宰华督,并且拥立跟自己关系好的公子游为国君,把其他的公族全部驱逐出境。不过,南宫长万仓促起事,虽然快刀斩乱麻,一时间没有遭到什么抵抗就做成了大事,但是最终还是以惨败收场。宋闵公的儿子公子御说举起义旗,一举平定了南宫长万的政变。

管仲敏锐的看到了宋国乱局之中蕴藏的齐国的机会,册封宋国新君为合法继承者,不光体现尊王的法统,而且巩固与宋国的关系,为齐国赢得广泛声誉。于是,齐桓公在得到了周釐王的首肯之后,以天子代言人的身份,召集中原各诸侯国在北杏召开盟会,正式册封公子御说为宋国的合法国君。

是为齐桓公九合诸侯的开端,北杏之盟。
楼主 子非嘉澍  发布于 2020-10-19 16:07:21 +0800 CST  
@风姿物语2019 2020-10-21 17:52:09
楼主辛苦了,管仲的确是一代人杰,春秋和战国时代都是很讲究实际的时代,哪个有本事富国强兵,就重用哪个,这方面以秦国做的最具体,反观魏国,做了近一百年的老大,忘乎所以,以至于流失了很多人才,自己也落了个很悲惨的结局!管仲比儒家学说的那个创始人强多了,各国君主都不是傻子,光会吹嘘,假大空,注定得不到什么重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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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老铁
楼主 子非嘉澍  发布于 2020-10-23 15:16:02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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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齐桓公的带领之下,齐国现在正在以尊王攘夷为口号,积极收拢天下诸侯,而中原地区正在慢慢形成以齐国为唯一超级大国的局势之下,郑国的情况如何呢?

自从郑国国君公子亹和大将高渠弥被齐襄公骗到首止干掉之后,祭足再次出马,从陈国找来郑庄公最小的儿子公子仪推上国君的位置。至此,郑庄公的四个儿子已经全部当过或者正在成为郑国的领导人,在充分体现了公平公正公开的同时,权力的争夺也越来越惨烈。公子仪成为国君,郑国便陷入了一片死寂,死寂的原因一方面是公子仪压根没有什么存在感,干了几年国君连个谥号都没有混上。另外一个原因,就是经过接连几次政变,祭足更加成为郑国舍我其谁的人物,在郑国谁当这个国君都没有关系,但卿士只能是祭足。在国内政坛风云际的同时在,郑国在国际上已经彻底沦为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淡出了国际政治舞台,江湖上已经很久没有郑国的消息了。

公子仪在郑国没有执政基础,他能当上郑国国君,纯属走了狗屎运。作为郑庄公最小的儿子,是在其他的哥哥们在周边的势力支持下,打的死走逃亡才能当上这个国君的。而且,套用一句现在的话说,就是周边帝国主义亡郑国之心不死,周边的这些诸侯一个个虎视眈眈,只要一有风吹草动,他的那些哥哥的故事必定会在他身上重演。自己实力不济,周边又都是不怀好意的邻居,那么郑公子仪就只剩下抱粗腿这一个选择了。

早在齐国开始九合诸侯之前,楚国在历代楚王的经营之下,没有一天停止过北上的扩张。到了公子仪的时代,楚国的这种压力连郑国这种典型的中原国家都已经切身的感受到了,在楚国的扩张以及巩固执政根基的双重压力之下,公子仪选择投靠了楚国。而公子仪的这种行为,从严格的意义上来说是离经叛道的,因为此举已经背叛了周王室。因此,在北杏盟会之时,虽然齐桓公向包括郑国在内的诸侯国家发出了会议通知,但是郑国没有去,也不敢去。

郑国,为天下之枢,天下局势的变化必然会集中反映在郑国。

现在的天下大势是,齐国作为正义的一方,正在打着周天子的旗号维护天下的大一统。而作为春秋时期的大反派,楚国正在试图分裂这种大一统,而且卓有成效。现在的天下基本上是这两大势力的天下,以前,在齐僖公甚至是齐襄公的时代,齐国和楚国中间隔着中原的诸国,并没有什么冲突。现在,齐国势力在北杏盟会之后,扩大到了宋国,而中原的蔡国也已经是楚国的势力范围了。看一下地图我们就能很清楚的看到,宋国再向南就是郑国了,而蔡国再往北也是郑国。也就是说,齐国和楚国下一步必将发生猛烈碰撞,两国国运的走势,郑国成为一个关键所在。

郑国的拒绝参加北杏盟会,让齐桓公觉得非常没有面子。但比没面子更重要的是,由于战略位置的极端重要性,郑国是其实现称霸天下必须要拿下的一个重要棋子。为了能够将郑国从楚国的怀抱争取过来,北杏盟会之后,管仲立刻建议齐国对郑国展开行动。

“君上,经过北杏盟会为公子御说册封之后,宋国已经向我国投诚。对于盟会中不遵守决议的鲁国,已经在柯地会盟,承认我国的盟主地位。甚至没有参加盟会的曹、卫等国,在天子的首肯之下兴兵讨伐,也已经遣使者谢罪求和。唯独郑国,不仅不参加盟会,而且毫无悔罪的表现,为君上霸业长远计,必须对郑国有所动作。”

齐桓公说,“自平王东迁以来,郑国在洛水以东立国,吞并虢、郐两国,三面有大江环绕,兼之虎牢关天险,易守难攻。当年五国伐郑无功而返,更有庄公凭此天险败宋灭许,成就一番霸业。虽然如今国力有所衰弱,但依然是大国,不知仲父有何万全之策。”

“如今之域内,楚国地广兵强,自称为王,公然与周王分庭抗礼,加之吞并了汉阳诸姬之后,扩张态势日趋迅猛。君上如今要在诸侯之间有一番成就,必须打败楚国。而如今郑国倒向楚国,欲击败楚国,而无腹背受敌之忧就必须先拿下郑国。”

齐桓公答道,“寡人也知道郑国是整个中原的枢纽,拿下郑国就占据了继续南下的基地。寡人也有此打算,无奈郑国投靠楚国,恐怕战事不顺使黎民遭受涂炭,一直在思考一个万全之策,敢情仲父指教一二。”

管仲微笑道。

“郑庄公当年称霸中原不假,但现在他的几个儿子为了君王的位置打的不可开交,国力早已今非昔比。郑国卿士先是驱逐厉公,将昭公复位。后来高渠弥擅杀国君,立公子亹为君。自先君襄公杀掉郑君公子亹之后,郑国卿士祭足又册封公子仪为君。郑国伦常丧乱,大逆不道,早该讨伐。如今公子突被驱逐后占据了靠近国都新郑的栎城,无时无刻不想着打回郑国。近日密探来报,郑国卿士祭足已死,此乃武力干涉郑国之良机。君上可遣使与公子突联系,表明支持其复国之意,一旦其复国成功,必会对君上感恩戴德,则郑国投降我国指日可待了。”

齐桓公大喜,与管仲确定了培植郑国反对势力作为齐国利益的代理人的计策,并且派出自己的特使前往栎城与公子突接触。

而此时,身在栎城的郑厉公自从诛杀卿士祭足的计划失败,如丧家之犬般逃离新郑,辗转几番终于占据了一块落脚之地,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七年。在这十七年中,他每天都要想着故国的方向遥望,每天都在想象着打回新郑的那一天,只是这一天是那么的遥远,似乎永远没有实现的可能。郑厉公总是回想起过往,自己自幼随父亲郑庄公征战南北,深受父亲的喜爱。但就是因为自己不是嫡长子的原因,无法继位为国君。哪怕后来通过努力终于推翻了哥哥的政权,但是最终还是被人拉下王座,一种不甘心的怨念在郑厉公心中久久萦绕,这十几年中从未停止。虽然他曾经是郑国国君,而且在法理上没有人比他更具有资格作为郑国国君,但是造化就是这样的无奈,孤悬于外十几年过去了。他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能将他所失去的东西夺回来的机会。

郑厉公似乎已经预感到这个机会的到来,因为他做的一个奇怪的梦。

就在不久之前郑厉公做了一个梦,在梦里他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来到了他魂牵梦绕的国都城外。在雷电的闪烁之下,他看到一只城外的黑蛇在与城内的白蛇斗殴。两蛇大战三天三夜,最终,经过一番血腥的搏斗,城内的白蛇被咬死,瘫软在地,而城外的黑蛇从城门中迅速钻进城中,最后钻进了太庙之中。

第二天从梦中醒来,郑厉公甚至还能清晰的回忆起那场两蛇相争的一些细节,他忽然觉得这可能是一个吉兆。很快,他的这一个判断都得到了印证,齐国的使者来了,带来了两个消息。第一个消息是齐桓公愿意武力支持郑厉公正义的复国行动,只要郑厉公同意复国以后与楚国断交,齐军很快就能出动。第二个消息是,郑国卿士祭足死了,接替他作卿士的是叔詹。

郑厉公听了这两个消息,差一点儿高兴地蹦起来。虽然第一个消息已经足够让他兴奋,但是第二个消息似乎更让他觉得狂喜。祭足这个老奸巨猾的政坛不倒翁,终于还是被命运打败了,再加上齐国的鼎力相助,现在已经没有人能阻止他打回郑国了。

他的那个两蛇相争的梦,已经确定无疑的被验证了。

郑厉公没有犹豫,当即表示了对于齐桓公的归顺之心,事成之后改弦更张,拜齐桓公为盟主。作为回报,很快齐桓公就派大将宾须无率领齐军大军前来驰援郑厉公。是时,郑厉公站在城头,看着城下军威盛壮的盟军部队,多年以来郁结于心中的终于一扫而光。

新郑,老子终于要杀回来了。
楼主 子非嘉澍  发布于 2020-10-23 15:17:41 +0800 CST  
~~~82~~~



祭足死后,郑国新任的卿士是叔詹。在听闻流亡十七年的郑厉公在齐国的支持下准备来攻,叔詹便派出大将傅瑕驻守重镇大陵,根据以往的经验,只要大陵不丢,郑厉公只能无功而返。而这一次不同了,郑厉公有了齐国的帮助,如虎添翼。齐将宾须无带领齐军绕到大陵背后猛攻,同时郑厉公率其全部精锐从正面攻打。傅瑕两面受敌,难以抵挡,硬着头皮出战之后惨败而归,之后就固守不出。

郑厉公率领的虎狼之师将大陵团团围住,城内的粮草供应被切断,负隅顽抗。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郑厉公仰头看着大陵的城头,他已经记不清有多少次自己率军前来被坚固的大陵挡住去路,最终无功而返。但是这一次已经不同了,齐军旗帜林立不计其数,他志在必得,同时他也感觉自己距离成功从未如此之近。在经过数不清多少轮的猛攻之后,大陵城已经摇摇欲坠,只需再踹上一脚就会轰然倒下。郑厉公令旗一挥,下令攻城。能否一雪前耻,建立拥立之功在此一举,郑军奋不顾身的向大陵城头攀爬而去。大陵守卫渐渐不支,很快厉公的旗帜被插到了城头,大陵城破。接着,联军如潮水一般涌入了已经洞开的大陵城门,没有经过多少周折,守将傅瑕被生擒。


大陵是军事重地,卡在栎城和新郑之间,是郑厉公复国之路上难以逾越的屏障。郑厉公看到跪在面前的傅瑕,回想起这十几年里就是此人死守着大陵,已经记不清多少次让自己打回新郑的努力付之东流。一时之间,怒不可遏,怒喝道:

“来啊,给我将此人推出去斩了!”

傅瑕猛地抬头,“君上不是要打回新郑么,杀我何用?”

郑厉公说到,“你守着大陵,多少次让寡人无功而返,不杀你不足以平我心头只恨。”
傅瑕笑道,“我知道君上您怨恨我,但是职责所在,只得如此。但是如今,如若君上能够留我一条命,我必能献上公子仪之首级,助君上早日复国,也使黎民少受刀兵涂炭之苦。”

郑厉公说,“你一个败军之将,能有什么办法杀公子仪,怕是巧言令色罢了。”

傅瑕继续说,“君上此言差矣。恐怕君上也已经知道,卿士祭足已故,现在做卿士的是叔詹,手握郑国军政大权。罪臣与叔詹有莫逆之交,如若君上放罪臣回去,与叔詹共定计策,并能杀公子仪而迎君上复位。”

郑厉公闻言,思虑片晌,怒声喝道,“寡人放了你,你回去再来阻我,如此,寡人不如现在就结果了你!”

宾须无也不想代价过大,在旁边搭话道,“傅瑕的家眷老小都在大陵,可以先抓起来做人质。”

郑厉公言听于此,心想此人留着暂时还有用,万一成了,慰济平生之志,以后再图之也不晚。于是,强压住心中的不甘心,命人给傅瑕松绑,放他回去。

傅瑕在逃回新郑的路上对时局进行了判断,很快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作为一个务实者,他很清楚以如今郑国之国力,无法抵抗郑厉公和齐国两强联合的攻势,因此选择与暴力最强者合作才是明智之选。傅瑕在夜色中潜入新郑,家都没回就去跟他的莫逆好友叔詹商议。

叔詹见到傅瑕非常吃惊,“你不在大陵镇守,私自跑回来干什么?”

傅瑕说,“齐国对于郑国不参加北杏盟会大为不满,挥师东来,现在已经攻占了大陵,我殊死突围才得以逃出。齐军兵势盛大,不日就将攻到新郑城下,特来与卿士大人商议。”

叔詹大惊,“如此该如何应对。”

傅瑕说,“齐国支持厉公,声称要拥戴厉公复位。厉公当年远走他国实乃祭足逼迫所致,而公子仪实为祭足之傀儡,国人不服。如今祭足已死,只要卿士拥戴厉公,顺应民心,则一可保荣华等身,再则可使黎民免收刀兵涂炭。”

叔詹与郑厉公有旧,对于公子仪为君也是多有微词,如今祭足已逝,如今齐军助郑厉公复位,恐怕是志在必夺了。良久思索之后,叔詹终于长叹一声,做出一个艰难的选择。
“也罢,祭足归西,乃是天助公子突复位了,然君上守备森严,该当如何?”

傅瑕答道,“齐军不日将杀到,卿士大人带军迎敌。届时我陪着君上在城头观战,趁机杀之。卿士大人临阵投诚,迎厉公进城,则万事顺遂。”

第二天傅瑕参见公子仪,将大陵失守,齐军不日将杀到的消息禀告。公子仪大惊失色,连忙派人向楚国求救。

结果没有等到楚国的援军,先等来到了齐国大军。

一切都在按照安排好的剧本在发展,叔詹率军装模做样的出城迎敌,傅瑕陪着郑君公子仪在城头观战。

叔詹见到公子突,稍一接战,便非常默契的败下阵来。于是军中一片哗然,混乱中有人高喊,郑军败了。公子仪眼看郑军阵脚一片混乱,大惊失色,连忙下城准备弃城而逃。在一旁准备多时的傅瑕冲上前去,直刺后心,公子仪应声倒地。傅瑕上前,割下首级,高高举起,高呼到:

“故君厉公无故被逐,如今有强齐之助得以复国,有拥戴厉公者,可保荣华富贵。有反对者,可随公子仪而去。”

生存还是死亡,做出这样的选择题并没有多少悬念,尤其是在没有什么执政根基的公子仪已经一命呜呼的情况下。于是,为了在即将复辟成功的郑厉公面前争取一些政治筹码,一众人等纷纷表示坚决拥戴厉公复位。傅瑕这个人虽然品行有问题,但是办事能力超强,不但杀了自己的国君公子仪,而且顺手杀了公子仪的两个儿子,割下人头献于厉公。

傅瑕这边事成之后,派出人往叔詹营中通报消息。叔詹得到城内政变的消息之后,召集郑军将领,将国都之中的变故公之于众。

“前任国君厉公,乃先君庄公之次子,十七年前因祭足驱逐,逃亡国外。祭足拥立少主公子仪为国君,致使大权旁落,国内风雨飘扬。如今祭足已死,而厉公在齐国的支持下大军前来,其势不可挡。国都之中传来消息,傅瑕已经手刃了公子仪。厉公勤政爱民,素有雅望,远超公子仪。为社稷安定为记,老夫意欲投奔厉公,诸位如支持厉公的可随我一同前往,如有他念的,老夫不敢强留。”

既然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这样的选择题基本上没有悬念,众将均表示愿意支持郑厉公回国登基。于是叔詹率领了一众将领,亲往郑厉公的军营中表示投诚,于是一番里应外合之后,郑厉公不费一兵一卒拿下了国都新郑。
楼主 子非嘉澍  发布于 2020-10-28 11:41:22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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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厉公以胜利者的姿态,在一众盔明甲亮的将士簇拥之下,进入了朝堂。朝堂还是那个朝堂,虽然十几年过去了,曾经的气息依然,一切都是那么熟悉,但是自己已经不复当年那个自己了。坐在御榻之上,恍若隔世。

傅瑕立于堂下,献出公子仪和两个儿子的人头,代表郑国群臣对郑厉公汇报自己手刃前任国君的事情。

郑厉公抚摸着鎏金的御榻和案几,不动声色的听着傅瑕不停的表达着自己的功劳。他看着地上两颗人头,沉吟片刻之后猛地抬头,对傅瑕说道:

“十七年了,寡人在外流亡了十七年,如今终于得偿夙愿,得以重登大宝,你的功劳是最大的。”

傅瑕心中大喜,但是还没等他客气几句,郑厉公又说话了。

“这十七年中,你守卫大陵,使得寡人无数次止步于大陵而不能前进一步,你可谓是忠于你的国君了。”

听到这里,傅瑕的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不敢抬头看厉公。

“而你又贪生怕死,食君的俸禄,却又干出弑君的大逆不道的暴行。虽然你为寡人复位有功,但是你却背叛了寡人的弟弟公子仪。你能够对公子仪不忠,我不敢奢望你会对寡人忠心。与其留着你让你以后图谋寡人,还不如今天寡人杀了你,也好用你的人头告慰寡人两个冤死的贤侄的在天之灵。”

说完,郑厉公摆摆手,武士将傅瑕押出,在朝堂之外斩首示众。

本来傅瑕想着靠鼎力支持郑厉公复位,能够顺利度过此次政治危机,没想到却被厉公卸磨杀驴,确实有点儿冤。但是话又说回来,他自己首鼠两端,也确实怪不得郑厉公手段太黑暗。

紧接着,郑厉公对外宣布,乱臣贼子傅瑕公然弑君,自己已经将其正法,并且下令为公子仪和两个儿子举行隆重的国葬。在葬礼之上,郑厉公虽然心里暗爽,但是依然为公子仪和他两个儿子的惨死表示了极大的哀痛。

在一番猫哭耗子的表演之后,郑厉公正式宣布自己正式复位。

再一次回到郑国朝堂之上,郑厉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对前朝的大臣们展开血腥的清洗。十七年前被元老祭足赶走的那一幕还历历在目,郑厉公下决心不能让那样的事情再次重演。他立刻要求朝臣立刻选边站队,要么表示臣服,要么去死,没有第三个选择。

当然,在此之前,首先要做的至关重要的一件事就是立威。简单的说,就是拿群臣之领袖来给自己的权威做注脚,如果不能取得绝对的权威,他宁可大开杀戒。

于是郑厉公命人把大臣原繁叫来。原繁是郑庄公时代的老臣,郑庄公当年东征西讨之时也算立下了汗马功劳。虽然资历比不过祭足和高渠弥,在当年属于郑国政坛的第三号人物。郑庄公之后,郑国陷入了无休止的动荡之中,而原繁一直屹立不倒,也算是政坛的常青之树了。多年的谦冲隐忍,终于把老大和老二都熬死了,老三就自然顺位成为老大了。现在的原繁是郑国群臣中资格最老的领袖,只要他表示效忠,其他的大臣们自然没有话说。郑厉公向原繁通告了对于傅瑕的处理结果。

“傅瑕公然弑君,已然犯下了不可饶恕之罪。按照天子所定的礼法,似这般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寡人虽然不才,但是还是知道礼仪道德之事的,于是寡人已经命人将傅瑕正法。”

原繁正色,郑厉公接着说:

“寡人的弟弟公子仪暴毙而亡,寡人不得已职掌了郑国的政事。凡是全心拥戴我而没有二心之臣,我都许诺他们加官进爵,伯父您老人家德高望重,我当然希望得到您的辅佐。但是当年寡人被迫流亡国外之时,您从没有通告国内的消息。如今寡人重回国内,您也没有一点儿拥戴寡人的举动,实在是令寡人心寒。”

郑厉公这番说辞,听上去谦虚公允,实际上暗藏杀机。

首先,厉公称傅瑕是弑君者,只字不提自己与其的暗黑交易,实际上是在为自己卸磨杀驴的行为找借口。接下来,表明自己对于前朝大臣的态度,那就是顺我者昌。当然,其潜台词就是逆我者亡。最后,对于原繁迟迟不向自己表示效忠的行为下了最后的通牒。

原繁须发皆白,听完了郑厉公的一番话之后,神色平静,让人从他表情中读不出任何的波澜。对于郑厉公话里的弦外之音,原繁当然了如指掌,他也当然知道厉公希望从他这里得到怎样的回应。但是郑国这些年政坛上的变化如果走马灯一般,人生如此,如风中之烛,幻灭不已,那就这样吧,一切总要有个了断。

“当年桓公命老夫掌管宗庙,我的职责就在于国之祠堂。宗庙在哪里,老夫就应该在哪里,这些年来虽然国势衰颓,但是国君一直都有,而他们也都是先君的儿子。国家有国君,我又怎能有外心,这又有什么不忠诚可言?公子仪在位十余年了,而傅瑕的行为,虽然使得您得以复位,但是却无法改变其不忠的事实。庄公还有八个儿子,从法理上讲,他们都有成为国君的可能,如果他们都用高官厚禄贿赂您身边的大臣,让他们对您不忠,那么您又准备怎么办?”

一番话,问的郑厉公哑口无言。

原繁须发皆白,神色凝重,正色继续说道。

“老夫当然知道您召见我的用意,但是老夫已经是风烛残年,早已见惯了城头变幻的旗帜,请原谅老夫不能顺遂您的一番美意,也接受这一切的后果。”

说完,自缢而亡。




楼主 子非嘉澍  发布于 2020-11-06 12:46:49 +0800 CST  
@子非嘉澍 2020-11-06 12:46: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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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厉公以胜利者的姿态,在一众盔明甲亮的将士簇拥之下,进入了朝堂。朝堂还是那个朝堂,虽然十几年过去了,曾经的气息依然,一切都是那么熟悉,但是自己已经不复当年那个自己了。坐在御榻之上,恍若隔世。
傅瑕立于堂下,献出公子仪和两个儿子的人头,代表郑国群臣对郑厉公汇报自己手刃前任国君的事情。
郑厉公抚摸着鎏金的御榻和案几,不动声色的听着傅瑕不停的表达着自己的功劳。他看着地上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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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子非嘉澍  发布于 2020-11-07 09:41:44 +0800 CST  

楼主:子非嘉澍

字数:177882

发表时间:2019-11-20 18:30:29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11-07 12:53:42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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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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