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蜀史说

突然发现掉的楼还蛮多的,各位师友们,如果你们发现哪里叙述没接上的,还请提醒一下,我确实没有办法兼顾回溯上文查漏补缺。我尽量把掉的楼补上,如果实在没有补上的,还请大家原谅!

一补,
青铜簋结言
说此次是为推易周氏奉天受命,取代殷商,有什么史料佐证吗?有的,如下:
《史记•周本纪》载:“其明日,除道,脩社及商纣宫。及期,百夫荷罕旗以先驱。武王弟叔振铎奉陈常车,周公旦把大钺,毕公把小钺,以夹武王。散宜生、太颠、闳夭皆执剑以卫武王。既入,立于社南大卒之左,右毕从。毛叔郑奉明水,卫康叔封布兹,召公奭赞采,师尚父牵牲。尹佚筴祝曰:“殷之末孙季纣,殄废先王明德,侮蔑神祇不祀,昏暴商邑百姓,其章显闻于天皇上帝。”於是武王再拜稽首,曰:“膺更大命,革殷,受天明命。”武王又再拜稽首,乃出。”由此记载可以看出,先除道,脩社及商纣宫,然后荷罕旗,奉陈常车,把大钺,把小钺,执剑以卫,再是奉明水,封布兹,赞采,牵牲最后致祝词,革殷受天命。一整套完整而标准的取有商氏而代之的“命天子”或“为代王”程序何其明了。《逸周书•克殷解》与《史记•周本纪》也有同样记载,此处不再引述。
《竹书纪年》载:“王亲禽受于南单之台,遂分天之明。”这句话中的“分天之明”即“改天换日”的意思。陈逢衡《竹书纪年集证》卷二三云:‘“分天之明”,“分”疑作“受”,谓受天之明命,观《史记》“受天明命”自见。郑环云:明,明命也。
《逸周书•世俘解》载:“维四月乙未日,武王成辟,四方通殷,命有国。”可见姬发也是伐殷功成以后的四月,才成为国君,即“武王成辟”。
《逸周书•度邑解》载:“王曰:“旦,予克致天之明命,定天保,依天室,志我其恶,专从殷王纣,日夜劳来,定我于西土。我维显服,及德之方明。””
《淮南子•道应训》载:“武王问太公曰:寡人伐纣,天下是臣杀其主而下伐其上也,吾恐后世之用兵不休,斗争不已,为之奈何?太公曰:甚善,王之问也!”语句中的意思明显,武王姬发承认自己伐纣是以下犯上,是臣杀主,他害怕后世效仿,争斗不休,于是问对于太公。
《尚书•武成》载:“武王伐殷。往伐归兽,识其政事,作《武成》”。《竹书》载“夏四月,王歸于豐,饗于太廟。命監殷,遂狩于管。作大武樂。巢伯來賓。薦(荐)殷于太廟。遂大封諸侯。秋,大有年。”这里的“饗于太廟”, “饗”的应该是代表武王尊位的各种祭祀礼器,其中当有此簋。
还有其他资料,此处不一一引证了。
综上所述,周氏的进化史为古公西岐立足,季历为牧师被困而死。姬昌先为西伯后为周侯,为商臣或附庸,后被囚于羑里,终生没有称王。伯邑考(姬考)卒后,姬发继周世子。姬昌会姜子牙致力于反殷大计,然,中道崩殂。姬发为周侯,子继父志,集西夷八国众诸侯以讨殷。牧野大战后诛纣王受,尘埃落定推易问天,暂代有商后称天子,是为代王,此后周氏便是有了王称。
此簋作为具有重大意义的“代王”或“天子”见证,制作时间约莫在周公旦做《金縢》之后,还政于成王之前,目的是向天下表明周氏以“天子”之名辖制天下,名正言顺,得以让周氏政权平稳过度。
由此可见,此簋称“周天子簋”或“商周代王簋”,也许更为贴切!
后续,代王做法的后遗症便是诱发了后来的“三监之乱”,姬发还没有通过正式称王的考察期,便是薨了。如果姬发正式称了王,早过了弱冠之年的姬诵理所应当的继任王位,无有争议。为什么周公旦要辅政?因为天下未定,好些诸侯未服周氏,姬发讨殷还要立姬昌的木像,还只是代王的情况下,周氏怎么可能理所应当的称王?姬诵这个无战功,无资历,无威望的“三无人员”何以服众?为了稳定大局,一定要有人站出来。这个人是谁?按彼时父辞子继兄终弟及的原则,既然姬诵无法服众,按此原则应是姬发的弟弟来做代王,第一顺位就是姬发之弟,姬旦之兄姬鲜即管叔(三监之一)。姬旦是姬发的忠实拥护者,在获得了太公望支持的情况下,也为了镇服天下,保周氏的稳定,姬旦是作为临时摄政的一种存在。尽管如此,此非常之举显然乱了礼制规矩,为后来的三监之乱埋下了祸根。
为免赘述,对此时关键人物和西周的早期事件做一个简要总结,西伯姬昌贤德谦虚积攒国望,世子姬发征讨殷商武德功高,纣王子受凭武托大命丧鹿台,太公吕尚逆天而行改天换命,西土八国随周起事复仇驱瘟,周公姬旦公心昭昭也有践祚,召公姬奭分陕而治勤勤恳恳,周王宅兹中国实现成康之治,纲纪失常三监之乱祸起有因,武庚兵败殷人南迁遗孤夷越。
楼主 cdnwpu2019  发布于 2020-03-13 10:40:10 +0800 CST  
师友们,我重新整理了一下,楼上补更了涯叔抽掉的2607楼。
希望涯叔别再抽抽了!
楼主 cdnwpu2019  发布于 2020-03-13 19:02:31 +0800 CST  
连续两天被抽了楼,我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究竟是我的立场有问题,还是字词哪里敏感了,有朋友说分段发出来试试,我就分段发出来给大家看看,我哪里犯了忌讳!

第一段
路在何方?
前文不有说到 “驱瘟丧除晦气”的古蜀将士出川状态看起来哪里是去讨伐,像去讨饭吗,话虽戏谑了点,却也属实,那个时代有几人能有利整的衣冠裈履。其他地域军士的情况也差不多少,一个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军容不整秩序无度,所以大家谁也别嫌谁!一路饥渴劳顿死里逃生的古蜀军士们在这段时间扎扎实实的吃了个饱,见识了不曾见过的硝烟、繁华的街市和异域的风土人情,一个个似乎都有点乐不思蜀了。
入夜时分,参加完姬发承天意称“天子”为“代王”仪式的古蜀司马杜勖、大将阿热和各位千夫长们聚在一起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此时大家脸上已没多少取胜后的喜悦,唯有淡淡的忧伤和黯然留存,想着战死负伤的同袍和满目疮痍的故地,再看看中原强大的军力军制,精良的工匠技艺,先进的农业水平,如织的繁华街市,琳琅的街边货物,在一番痛饮之后,都流露出许多落寞与感慨。
司马杜勖咂了一口酒,沉声曰:“嗟乎!中土之酤清而亮,余地之澧浊而迷。何时可及中土之景也?”
夏族千夫长姒昱接曰:“商都付之一炬,周氏继为“天子”。吾等战至今日,所图几何?”
蚕丛(氐)千夫长髟仇是一言不发,双目迷茫,只是闷头灌酒。
好半晌的沉默,柏氏千夫长柏鹄,接曰:“驱丧,民之意也;除晦,地之需也。嗟乎,非本也,乃为国也!”
昭曲部的阿热用树枝拨了拨火堆,默然曰:“吾族自南北上,是为生,随军北出,是为国。血战中土,死则死耳,何以兴国?”
羌族千夫长姜平脸色平淡,悠悠曰:“国之兴,人也、物也、器也、术也。吾地广人稀,物产贫薄,器钝也,术乏也,于农于军,皆是不利,为之奈何?”
姜平一语出,其余人皆是垂首暗然。
好一会儿后,千夫长柏鹄怅然曰:“吾地偏痹,百业待兴,如何振国济民?贤公奭曾诺吾地于前,伐殷功成,周蜀永修盟好,何不前去请教?”
诸位一听,无有定计,何不去请教看看,皆欣然曰:“善”。
楼主 cdnwpu2019  发布于 2020-03-13 22:12:53 +0800 CST  
第二段又被抽了,我再发!

于是杜勖、阿热、姜平、柏鹄四人一起前去找寻姬奭,髟仇却没去。盟军驻地人员驳杂,加之言语不通,大半日后,几人连猜带蒙的方才探得姬奭所在,于是前往拜见召公于帐前。
司马杜勖站定堂前,对着姬奭恭敬一拜,曰:“吾等有惑,还望贤公赐教!”
召公见得他们前来,以为是为贿赏而来,笑曰:“贵地守信履诺,战阵争先,贡献体大。天子赏赂必丰,何不静候?”
这几位大老粗里面就数柏鹄会说话一点,于是他也就作了发言代表。
柏鹄拱手行大揖,恳言曰:“晚辈乃柏氏之后。吾等有一事不明,请贤公赐教。”
召公含笑曰:“柏氏先贤,明德昭然,汝等族老恬贤怀仁。但我有知,必坦言相告。”
柏鹄再拜,曰:“吾地偏蔽,地广人稀,器物术乏,百业无着。吾等前来非为赂赏,乃寻强国饱民之法。”
召公闻之,神情肃然,低头沉思良久,遂抬眼凝视着四人,抚须颔首曰:“尔等有此志,西土有望也。”
“望贤公赐教!”
召公也不藏私,正言曰:“富国强民之法曰:民为国之本,吏为民之准,欲善国先治吏,欲治吏先安民。惟王建国,辨方正位,体国经野,设官分职,以为民极。立冢宰,帅其属掌邦治,以佐王均邦国,为治吏;立司徒,帅其属掌邦教,以佐王安邦国,为教吏;立宗伯,帅其属掌邦礼,以佐王和邦国,为礼吏;立司马,帅其属掌邦师,以佐王平邦国,为军吏;立司寇,帅其属掌邦禁,以佐王刑邦国,为刑吏;立司空,帅其属掌邦术,以佐王器邦国,为工吏。治、教、礼、军、刑、工以成国之大体,国建则吏正,吏正则民安,兴国之道也。”
四人听后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听起来好有道理的样子,但完全不懂啊!召公一见,怎不知他们心智未及,于是耐心的逐一给四人解释。 小半日后,似懂非懂的四人采用死记硬背的方法各自记下一些,好歹把大致架构和体系搞懂了。
待记的大体不差的时候,四人向召公深深的一揖便欲告辞。临行前,召公特意把几卷竹简拿给柏鹄,让他转交柏老,柏鹄看着竹简上那甲骨文和早期金文字符,简直就像看天书。姬奭曰:“此简乃老夫蒐集所得之骨甲形字,劳转交柏老。”柏鹄小心翼翼接过收好,对着召公再深深一揖。
楼主 cdnwpu2019  发布于 2020-03-13 22:30:57 +0800 CST  
@无颜画皮 2020-03-15 13:12:18
楼主的文字,老师们的评论,真的是字字珠玑,墨香万里!
一天不来熏染一番,感觉仿佛是缺失了一段时光,一场思考,一个仪式,
历史欠缺我们一个完整,古蜀留下的密码,或许就此完美破译,
万分期待接下来的叙述!
有一处小小的疑惑,没有在文中找到答案,想请教楼主和众位老师:
[此簋作为具有重大意义的“代王”或“天子”见证,制作时间约莫在周公旦做《金縢》之后,],不知为何强调在《金縢》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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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非常感谢无颜老师的仔细和提问,也非常感谢先秦老师的释义解惑,关于这个时间点的不一致,我做下说明。
1 《尚书•武成》载:“武王伐殷。往伐归兽,识其政事,作《武成》”。《竹书》载“夏四月,王歸于豐,饗于太廟。命監殷,遂狩于管。作大武樂。巢伯來賓。薦(荐)殷于太廟。遂大封諸侯。秋,大有年。”这里的“饗于太廟”, “饗”的应该是代表武王尊位的各种祭祀礼器,其中当有此簋。--------------------------------这里“饗于太廟”,武王武德功昭, 饗的是代表武王尊位的各种祭祀礼器,这一点应无争议。后面的“当有此簋”是我最开始的预估和判断;
2 此簋作为具有重大意义的“代王”或“天子”见证,制作时间约莫在周公旦做《金縢》之后,还政于成王之前,目的是向天下表明周氏以“天子”之名辖制天下,名正言顺,得以让周氏政权平稳过度。--------------------------------------关于此簋的制作时间的考量,我前后花了两天时间思考,后来觉得在周公做《金縢》之后,还政于成王之前的理由是:
a 此簋第一个金文“珷”为王+戈+止,意王执戈以止,把牧野之战描述的很是完整,这里有个问题,对姬发的称谓为:“有珷而无王”,这样的做法在此簋以后的诸多铜器中是极少见的,“珷”为谥号,“王”为身份,本文经过前后考量最后采信彭裕商、曹汉刚等的意见为“死后称谥”,所以对姬发的称谓应该是在其薨以后;
b 其他的青铜器上铭文对先王的称谓多是谥号+身份一起称呼,很少有单独称谥号而不称王的,称谥而不称王,这样的做法感觉有点不尊敬,就像今天你见了市长,省长,你只叫他的名而不叫其职位,感觉有点唐突;
c 今日尚且如此,西周等级森严的做法,唐突之举可是很严重的,所以称谥而不称王的这个做法多半为身份与其同,而且是长辈或平辈才可以,成王姬诵及其以下绝对不能对姬昌称“玟”,对姬发称“珷”;
d 那有没有可能是吕尚姜子牙呢,本文有描述,姬发和姜子牙的关系应该是君臣的关系,姬发尊称姜子牙为“尚父”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就如项羽称范增为“亚父”一样。姜子牙不能这样,南宫适他们自然也是不能了;
e 但是有一个人不论在身份、关系、能力等等方面都可以和姬发一拼的,他就是后来的“自以为代王”的周公姬旦,如果此簋是姬旦所铸以解决周氏称王合法性的顶心问题,那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
f 本文采信为此簋由周公姬旦所铸,时间在《金縢》之后,还政于成王之前。
所以在此再次感谢无颜老师的细心和先秦等老师的帮助,也再次恳请师友们多多提意见。青铜簋,我前后花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来分析,推敲,个中若有不合之处,还请大家多多提意见,直接提出,千万不要藏私。
特此更正:去掉我预判不准的“其中当有此簋”。改为:这里的“饗于太廟”, “饗”的应该是代表武王尊位的各种祭祀礼器。
楼主 cdnwpu2019  发布于 2020-03-15 16:27:27 +0800 CST  
说生前称说,往往是时间的不确定,如果是生前说,但需要解决几个问题
第一 如果是生前称,那是自称还是他称?
第二 是何时称?
第三 为什么要那样称?理由是什么?
好的,第一个问题,如果是生前称,那是谁称?如果是自称,凭什么那么称,比如武王,姬发要是没征商,何来武德?客观的说,史料表明文王姬昌比武王姬发打的仗更多,更能打,为什么姬昌不称武反而自称文?如果是他称,他人这么称他的理由是什么?他们自己认不认同?
第二个问题,何时称?比如姬发的武,姬昌在世的时候,他能自称武吗?如果是他伐商成功后才称,如果姬发活了八十岁,六十岁以后就堕落了,丧失文武功德,那武王又该自称什么?如何服众?
第三个问题,如果姬昌自称文王,姬发自称武王,后来的恭王,昭王都是自称,理由是什么?是谁同意他那样的,极度将就礼制和功德的西周,是怎么认定的?太多太多的疑惑!
所以,如果 生前称说要成立,以上三个问题永远绕不开,而且要很合理的解释才行,我个人见解不足,着实想不通这几个问题,于是我选择了死后谥的说法以做推究,这些说法供师友们参鉴
楼主 cdnwpu2019  发布于 2020-03-15 17:37:23 +0800 CST  
蜀地所求
几日后,待武王封赏安顿完毕,遂召庸蜀羌髳微卢彭濮等方国觐见,封侯拜爵,班赐宗彝,分殷之器物。庸国,蜀国获封侯爵(虚衔),古羌和濮族以蜀为长,爵位不显。羌和其余诸国主要目的一样,就是找殷商复仇,爵不爵位的也是不关心,他们更加关注的是鹿台之财和钜桥之粟。东方斗士古庸国倒是对殷之军器垂涎三尺,最后在姬发的首肯下,领到了他们心仪已久的青铜装备。其余诸国欣喜的随着南宫适去往鹿台和钜桥领他们的“胜利果实”去了。但古蜀司马杜勖站定堂下,羌濮从之,问对于周天子。
于王帐内,司马杜勖堂下站定,对着“天子”姬发拱手一揖,曰:“祝周天子,贺周天子,有商无道,贤周取之,上合天意下顺民情”。
姬发见杜勖未行君臣之礼,虽说侯爵是虚衔,心里也难免有点膈应。然,各为其利,无有说道,姬发考虑到天下未定,羌濮唯古蜀马首是瞻,实力颇盛。周氏欲平定中土和东夷,西土之稳很是关键,姬发瞬间权衡后决定扬周氏之威以压古蜀之锐,笑曰:“蒙诸位鼎力相助,天道方清。但有所求,朕自应之!”
杜勖观姬发神色,思虑片刻后,曰:“贤公召诺,伐殷功成,两地世为邦交。蜀地偏痹往来不易,特咨邦交之仪。”
姬发闻言蹙眉,若有所思曰:“爵位不合?赀财不及?”
杜勖曰:“非也,天子所赐,丰也。天子诺于前,结邦交之礼,望天子鉴。”
姬发神色不悦,昂首挺胸,声色颇厉,曰:“天子之国,君令臣行,顺乎?万里之地,广乎?百万之军,强乎?周得天道,贤乎?蜀列天子之地,乐乎?”
杜勖做一大揖,不卑不亢朗声道:“天子聚正义之师,伐殷之无道,上承天意;威仪天下,置地安民,万国臣服,下合民意。天子命诚不欺也,不负民之望也!”
姬发盯着杜氏司马,背负的拳头紧握,轻笑一声,曰:“朕之国乃天子之国,如何邦交?”
杜勖闻言一愣,思忖片刻,曰:“周先主仁德贤明,祥瑞降于周,后有天子。天子上承天意下应万民,必不负民之意也”
姬发盯着杜勖,良久后,摆摆手,曰:“朕素闻贵国先王,逐之久矣。未有新王,如何邦交?”
杜勖铿锵道:“吾地决议,若伐殷功成,则立新王,望天子观效!”
姬发闻言,皱眉不言,好一会儿后沉声曰:“善!然,青天之下,唯天子也!”
杜勖愣了一下,明周天子意,遂回曰:“天子明德于天下,吾地愿奉周为王。”
姬发不耐之色稍缓,冷冷曰:“伐殷功成,蜀地贡献体大,可有何求?”
杜勖仔细想想后,整理了下措辞,明言曰:“望天子允吾地择殷奴,五谷之种及农具、工用器具。”
武王姬发绕有深意望着杜氏司马,曰:“金、碧、玉、珠、铜器、绸缎之名贵,饱腹之粟稷,何不取之?”
杜勖曰:“名贵有尽,五谷常生,谷可饱民,足矣!望天子成全。”
姬发指了指羌濮的首领,曰:“善,蜀地不取,羌濮从乎?”
杜勖示意羌濮首领自提要求,羌濮首领对爵位什么虚名的,完全不在意,不过班赐之物可是没少要,武王哈哈大笑,无一不从。
楼主 cdnwpu2019  发布于 2020-03-15 20:07:57 +0800 CST  
杜勖领着众人退下后,姬发立即召来了军师吕尚,告蜀国之所求,征询尚父之意。
姬发脸色颇为严肃,曰:“尚父,蜀地不求赀财钱粮,但求人不求宝,朕揣之,其志恐大也!”
吕尚闻言,略作思量,哈哈一笑,曰:“蜀地,偏痹之地,心智虽坚,然,无人矣!”
姬发惑曰:“无人?蜀国兵士数千,诚不少矣!况,其领西南诸夷”
吕尚捻须回曰:“战之兵,无畏,文之礼,当忧。蜀民智未开,其地四围,无有礼教,无惧也!羌濮蛮夷,苦居山腹,无忧也。昔东夷之地,若生礼教,太昊何以居?少昊何以治?”
姬发轻轻颔首,思忖半晌,曰:“有理!然,南蛮亦有荆越之不逊,为之奈何?”
“所言甚是,老夫以为荆越之患大于羌蜀之忧也!”
“何解?”
“荆越之地自人皇始,未服中土,其行也蛮。神农共工皆不能敌,少典之后奋发图强,是有轩辕,励精图治,仿其行效其用,合天下之力以克之,然,今仍未服也。伯侯火工鬻师南至荆越,知其性也!非力能服,唯有合之以礼,化之以德,缓纳天子地。”
“嗯,何以行?”
“封鬻师之后,缓图荆越!置一子于巴地,用监南蛮。”
“尚父细言之!”
“南蛮尚有巴地未属。其地北为髳,南为濮,东为荆,西为蜀。置一子于巴地,则东可观荆,西可望蜀,北监髳庸,南视濮越。南蛮之地握于股掌也!”
姬发若有所思,思虑半晌曰:“所言甚是有理,宜何爵?”
“侯爵过盛,伯爵不宜,男爵稍逊,当宜子爵,以缓图之!”
姬发紧皱的眉头一扬,曰:“大善”
吕尚略作沉思,曰:“蜀地之北有褒国,何不联褒以观蜀?”
“何解?”
“蜀地群岭险阻,若北有褒之观,北上则滞;西为游羌,不足虑也;东有巴荆,亦难矣;南为蛮濮,不足道也。蜀居于瓮中,心智虽坚,徒然耳!!!”
“哈哈哈……”
周武王二年(前1045年),武王封姬姓子弟以子爵,前往巴地,是为巴子之祖,此时的巴地指的是渝东鄂西一带。为了缓图荆越之地,周成王时期特封鬻熊的曾孙熊绎于“楚地”,为子爵,以“礼德”荆越之地。“楚”的甲骨文意思是双木为杖,特指古代的一种刑杖。没曾想熊绎的后人没能“礼德荆越”,反而慢慢融入并接受了荆越文化,以致有了后来的楚国种种,此处暂略过不表。
且说杜勖领着仔细挑选的善于耕地,畜牧,渔猎、铜器、木器的殷奴千余人,并向周天子做告别后便是回到蜀军驻地。但见衣衫褴褛,架着胳膊瘸着腿的蜀中军士们,杜勖和阿热等人心里也不是滋味,没给他们领好吃好用的,却领来千多张吃饭的嘴。两眼迷茫面黄肌瘦的蜀中军士们见司马带来乌泱泱一片人,顿时骚动不安,什么情况?阿热见状说了一句:“诸位莫慌,此众皆为贤人。可助吾地耕牧,饱腹有望也!”贤人?闲人还差不多!耕地?谁不会!饱腹?明显是来分食的。带回来这群人干什么?自己吃都没够!…………顿时议论纷纷,有跺脚的,有叹气的,还有骂娘的………
杜勖一看也不废话,手一挥,大喊两个字:“归家………”
斜阳挂在褒斜之巅,无悲无喜,阳光暖和,春分拂面。暮春三月,吐绿和争艳的树木花草显现出了自然界的勃勃生机,但这一大群蓬头垢面,骂骂咧咧,步履阑珊的军士抑或游魂与此时的生机勃勃很不应景。古蜀以前的路很坎坷,将来的路可能也布满荆棘,不管怎样,那个四地皆围群岭环阻的地方才是他们的家,那个让他们既讨厌又思念的家。
夕阳西下,中土几月的“玩儿命游”就这么结束了,这群“游魂”相互搀扶着,这么一瘸一拐的踏上了漫漫归途。
楼主 cdnwpu2019  发布于 2020-03-15 22:08:47 +0800 CST  
谢谢各位师友的热心提问,关于周朝生前称还是死后谥的个人看法,我整理一下发出来供大家参鉴,如果说的不好还请多多担待!时间可能要稍晚点
楼主 cdnwpu2019  发布于 2020-03-16 12:39:19 +0800 CST  
在说王号是“生前称”还是“死后谥”这个问题之前,咱们先简要的说说商周时期的青铜器铭文是怎么制作出来的。
据殷墟二期出土的青铜铭文分析后得知,早在商中后期就已经出现了青铜铭文,其制作方法分铸铭和刻铭,铸铭又分模作,芯作和范作三种形式,绝大多数是铸铭,刻铭极少,目前只发现4件!由此可见,青铜铭文不是西周才出现,而早在殷商时期就已经出现了,西周因为礼制祭祀社会等级的规范化,将铭文发扬光大,以成为后来的金文。
为了不影响铜器美观,此时的铭文铸刻位置一般在器内壁,内底,圈足内,盖内等稍显隐蔽的地方,“骤视不能见,细察之得见”,目的是做标记或做识别之用。后来渐渐用作记言,记事和重要的祭祀活动等,慢慢出现了“XX尊彝”的落款。
关于铭文的制作方法,无数先贤大家做过揣测和推敲,如清朝的阮元、后来的郭宝均、陈梦家、巴纳、陈初生、张昌平等等。各种制作细节机要,我不能推知,在此仅做一些常见的铸铭制作方法介绍,供大家参详。
铸铭依所施铭文对象的不同又可分为模作铭、芯作铭和范作铭等三种方式,三者又以模作铭最多,芯作铭次之,范作铭最少。通常情况下,器壁内、外侧的阴文铸铭均由模作铭制作;器壁内侧的阳文铸铭由芯作铭制作; 器壁外侧的阳文铸铭由范作铭制作。
模作铭指的是铭文先在模上制作,再翻印到芯或范上,最后浇注形成。这类铭文在模上为阴文,多采用刻划手法完成。模作铭翻印于芯上与翻印于范上所采用的方法不同,前者需要四道工序: 一是制作独立的铭文模,为阴文; 二是将铭文模翻印于独立的芯上,成为铭文芯,为阳文;三是将铭文芯嵌入器物的主体芯内; 四是合范浇注出青铜器铭文,为阴文。后者需要三道工序: 一是铭文与器物主体模( 包括纹饰) 一起同体制作,为阴文; 二是翻印于范上,为阳文; 三是合范浇注出青铜器铭文,为阴文。
由于模作铭翻印于范上浇注出的青铜器铭文位于器物表面,与“铭文要铸在不显著位置”的原则相违背,所以殷墟模作铭的青铜容器绝大多数属于前者。另外,为了使文字更加清晰,线条更加均匀、流畅,还需要对从铭文模翻印在芯或范上的文字进行修整。这与陶范上的纹饰从模上翻印后,要对纹饰线条进行修整,以便浇注出来的青铜器纹饰更加清晰的道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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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商周时期,青铜是绝对的稀缺物资,将青铜作为铭文载体,一定是有选择的,非重大重要事件不可能记录在青铜上,不仅如此,青铜铭文的制作工艺复杂,技师工匠的技艺要求很高等等都有很大的限制。可见,绝无可能什么事都会制作成青铜铭文,彼时主要的书写和记录载体应还是骨甲或竹简(右事需要利金记录),出现在青铜器上的铭文大都是王家记事的“宝尊彝”或公侯记录“荣光”的“子孙永宝用”。
今天争论的“生前称”和“死后谥”,其症结在于不确定铜器铭文所记内容与铜器的铸造的时间是否存在先后的问题。“生前称”认为,在青铜上做铭文记录时,王还活着,“死后谥”则认为,在青铜上做记录时,王已崩逝。既然说不清,那咱们做一个假设,看哪种情况更为合理。
假如“生称王”说成立,那么王在世便有了谥号,且不论铭文,首先要面对的就是这个谥号是怎么来的这个问题,也就是“生称王”之三问。为了迎合“生称王”说,本文艰难的提出一个假设,即“谥号”有没有可能是先王或王之长辈对继任新王的一种期待和指导,现在想想还是不合理的,因为这种期待和指导很难用一个字难概括。
我力有不逮,“生称王”说的三问怎么都无法合理解释,因此本文采信“死后谥”说,那“死后谥”又能成立吗?
假如“死后谥”说成立,那么在先王崩逝后,后来的王室、公侯,为了做重要记录或保留“荣光”,将记录在骨甲或竹简的万千事件中挑出很重要很值得纪念的事,特地花重金制成青铜器并制铭文以做“宝尊彝”或“子孙永宝用”。此时的铭文制作对先王的称呼一定是谥号(因为已经评定出来了)+王称(身份),而且记录的语气一定是“王曰”或“XX王曰”,这么做不仅是尊重,还是一种怀念!
再则,几乎可以确信青铜铭文的制作是“商铭周随”。我认为周之谥号是商之庙号的升级换代的版本,商庙号文中已有描述。将二者对比一下就会发现,商的庙号为序号+祭日(亡后贞卜的吉日),商之庙号有着极浓的鬼神意志,这符合商朝的时代气质,而周开始摒弃鬼神之说,强调“人治”的重要性,其理念改为“易”,这样的做法贯穿了整个周朝。周用对先王行为过失的一种总结取代了殷商的鬼神之志,即“谥法”取代“贞法”,这种“死后谥”的做法也表现出了王室的客观对待过往和承认功德过失的一种态度。
因此,本文坚持认为,青铜铭文的制作是在先王崩逝以后才完成的,王称为“死后谥”,而非“生前称”。
楼主 cdnwpu2019  发布于 2020-03-16 13:44:33 +0800 CST  
各位师友们,先给大家致个歉,这段时间因为新冠一直没开学,小家伙一直在家学习。白天要上班,晚上回来还得完成老师安排的辅导任务,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我尽量保持更新,只是更新时间可能不太确定。师友们的提问,我看到后也尽快给你们作答,若有延迟,还望师友们多多理解。
下文正式进入蜀侯时代!
楼主 cdnwpu2019  发布于 2020-03-17 21:06:58 +0800 CST  
蜀地新主篇
一路伴随着古蜀将士骂骂咧咧和长吁短叹的杂声,浩浩荡荡的古蜀军夹带着浮萍无依的殷奴,沿着逶迤险峻的褒斜古道,下陈仓,过褒地,越潘冢,出梓潼,跌跌撞撞的回到了成都平原。西邑校场这几千破衣烂衫面黄肌瘦的军士一个个是东倒西歪,坐的坐躺的躺,剧烈的咳嗽声,嘈杂的叫骂声此起彼伏,场面不忍目睹,各大族长见状是一脸蒙圈。什么情况?这是胜了,还是败了?
待众族长获悉羌濮所获颇丰后,古蜀地却两手空空,一脸迷茫的杜氏族长杜淳赶忙召来司马杜勖,问道:“是何情势?”
杜勖先对着诸位族老一拜,然后给阿热和千夫长们吩咐下去,找地方先把殷人安顿好,随后和杜老及诸位族长到了议事堂,一一道明情况。
杜淳听后,急的直跺脚,责曰:“尔等所虑有理,然,何以养人?何以安军士?何不取钱粮?”
羌老姜勰,幽幽一叹,悠悠曰:“哎,奈何,奈何?”
此时最为年长的柏老柏毓倒是看得开,淡然曰:“欲富国强民,人力器术为制肘。若善用之,乃不绝之赀也。”
蚕丛族长髟青怒拍椅背站起身来,厉声道:“岂有此理,尔等何以自专?”
姜勰见几要暴走的髟青,忙起身抚慰道:“髟老莫急,且坐”
“哼”,一声怒哼夹杂了多少愤懑,髟青心有不甘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撇头不理众人。
杜老杜淳,夏老姒尉,颛顼族老华灏,玄嚣族老刘鸿,皆是唉声叹气,摇头不语。辛辛苦苦出川伐殷,驱瘟讨债,败了也就败了,这胜了好处没捞到不说,还带回来那么多吃饭的嘴,你说气人不?
柏毓见大家垂头丧气愤懑难平,出声安慰道:“司马所抉也有道理。尚取回谷种器具若干,此乃兴地之利器也!人若在,赀不尽,何忧之有也!”
最年长也最有学识的柏老发话了,众人也不好多说什么,不摇头也不点头,就这么无精打采的坐着。一时无话,沉默的气氛是压抑的。
半晌后,杜勖心里也是有愧,但仍坚信自己的选择没错,于是鼓起勇气道:“周欲王吾地以无主,望诸老定夺?”
诸老自封双耳就当没听到,唯柏毓曰:“无主之地,为人所伺,当立主为要。”
众人一听,动作瞬时整齐划一,皆是齐刷刷的望向杜淳。杜淳见状,顿时汗如雨下,立即摆手曰:“吾年事已高,力不能及,还望举他人。”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眼神怪异,要么看屋顶,要么看脚下,不知看啥。所有的表情都明白无误的表明,这个烫手山芋谁乐意接谁接!周强何以交?千余殷人何以养?蜀地路在何方?如何走?………这个家不好当啊!
杜淳眼观鼻鼻观心,恍若入定,其他族长似是灵光凸显,又齐刷刷的望向杜勖,眼神里无一不显露出:这是你惹出来的祸事,你不管,谁管?
夏老姒尉老神在在,道:“司马掌军,助周伐商,居功厥伟,功德无双,可为主也。”
杜勖闻言双眼一愣,连忙摆手曰:“不可不可”
姜勰笑意彦彦附和曰:“司马力壮,所思所行为地兴也。堪当此重任,望司马切莫推辞!”
髟青闻言嘿嘿一笑,阴恻恻的说了一句:“此地之兴全拜司马耳!哼!”
柏老颔首曰:“司马情真意切,拳拳之心可表日月。吾辈老矣,司马实为可托之人,切莫推辞。如司马有所需,吾等定当鼎力相助。”
杜淳一听,欲言又止,嘴唇哆嗦几下,终究无言!众族长纷纷拱手,以示无异。就这样,在诸位族长 “甩锅式”的推举下,杜勖成为了继鱼凫王之后蜀地的首任蜀主(侯)。
周武王二年(前1045年),杜勖赶鸭子上轿,成为了古蜀新主。就任仪式上,萨帕和萨玛倒是卖了些力气,但杜氏全族上下完全没有做“蜀主”的喜庆,皆是哭丧着脸唉声叹气。与杜氏的满脸愁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蜀军内部的欢呼雀跃,举杯相庆,典型的没心没肺,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状态。不论怎样,自己弄出来的事还得自己兜着,杜勖收拾好复杂的心情,召来还能议事的阿热、柏鹄等,商讨下一步怎么办。这些大老爷们儿除了嗓门大,情绪高昂外,遇到关键问题只有搔首挠腮,终究想不出什么好的对策。此时个性率直的阿热言道:“不有贤公良策?何不召族老商议,集思广益?”召族老?甩锅都来不及,他们会来?想都别想!
此时平原上真正的决策者还是族老,族老不来,不管你什么好想法明政策,都是镜中花水中月,所以族老还是要去请的。杜勖也是头大,考虑停当,也管不了族老们高不高兴乐不乐意了,赶紧让大家想办法去请各族族老。这些大老粗们连求带请还拽,终究是把各族老给“请”来了。议事堂上,一个个吹胡子瞪眼,又是埋怨,又是吵嚷,又是疾呼,又是低吟的,要多乱有多乱,总之就没有一个议事的样子。把议事堂的门先关上,等他们吵够了再说吧!
前面有一次最成功最和谐的议会,而这算是蜀地有主之后,吵得最厉害最不和谐的一次议会。不论怎样,吵吵嚷嚷、之乎者也了大半天后,好歹拿出了个章程:
一、杜勖为新主,派使节持鱼凫先王之信物于周(鱼凫王玉璋或玉圭)。示旧主去新主立,以毕蜀周邦交之异;
二、初拟国家架构,预设立治、教、礼、军、刑、工六官,系民于官,官立本位,此时的六官是有形而无实,由族长们代任;
三、立王都郫邑,瞿上(宝墩地界)为别邑,三星堆为辅邑。扩金沙之地为新坊市和祭祀地,以金沙为中心向东南沿河扩建城邑;同时在平原背面和西南增开坊市以促商贾;
四、加强对外商贸道路的开拓,以西南丝绸之路为主路,另积极开启东出巴地和荆越的水上道路;
五、将千余殷人按所善技艺,分属各官,各司其职,充分运用其长,做好安顿;
六、以水利和农耕为重中之重,加快成都平原中西部各水道支系的疏通连接,农业方面成立专门的时官和农官,时官负责农时之观测,农官负责五谷耕种之法;
七、成立器工部以专器具,命蜀中巧人跟着殷人工匠学习技艺,完善农用、祭祀乃至军用器械的制作;
八、调整军制,建常备军和临时兵募,同时配合刑官做平原上的秩序管理;
九、确立祭祀的等级,规模、流程、地点;常规祭祀小型化如春种、雨时、旱时等的流程简化;
未尽事宜,暂略过不表!…………
蜀地内既成的事实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得闲时,杜勖一个人喃喃自语,给自己打气曰:“先祖何其艰也,吾辈何畏当下?大道不自荆棘乎?”不长心的阿热,偶尔也跟着瞎感叹!艰难的现实不会因为美好的意愿而突变,唯有起早贪黑的躬身践行和持续不懈的刻苦努力才会生出半分期望!
因为殷人的安排问题,此时平原上还是比较热闹的,形式上设的“六官”实际是大氏族兼领,将殷人按技能分配后,去处自然也是各大氏族所在地。直观理解就是殷人被安排到了氏族的“家里”,这样的情形自然少不了几多埋怨,斥骂和呵责,可想而知,殷人的日子是不好过的。吵吵闹闹声中,生活还得继续,唯一有点麻烦的就是肚子饿!不过饿也是没办法的事,反正饿着饿着也就习惯了!
楼主 cdnwpu2019  发布于 2020-03-17 21:12:38 +0800 CST  
开不了学,还真是考验人!突然觉得,以前的学白上了,给小神兽辅导好累啊。
师友们,大家好,待我整理整理一下,今天晚上做下更新。
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
楼主 cdnwpu2019  发布于 2020-03-19 21:43:31 +0800 CST  
笃慕的抉择
平原上吵吵嚷嚷有哭有笑的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此时待在古蜀地的阿普笃慕虽对平整肥沃的成都平原很有好感,但他更关心的却是故地的重建。自从朱提遭大水后,加之古蜀地神王后时代却是也够清贫,以致南北贸易往来的频率从一年一两次降为三两年才有一次。身在平原心在朱提的笃慕是日夜盼着南来的讯息。
约公元前1044年,夏雨,消息终于来了。昭曲部族人带来两个讯息,一是老族长的身体愈发不好,二是昭曲部的矿山(东铜)管辖权正慢慢被武僰为代表的其他支系蚕食,其实在笃慕北上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这个苗头。彼时站在十字路口的阿普笃慕左右权衡,若留在朱提,不说重建日长,说不得还会被其他有敌意的支系趁势吞并,为了留存和发展部族势力才不得已北上。老族长撮朱笃丢不下祖地,一直在苦苦坚守,诸多努力也就仅仅守住了祖地保得支系不灭,但矿山的开采权却是丢了,昭曲部的情势也就愈发窘迫。撮朱笃连急带气,病倒了,不得已派人北上传信。
这两个讯息令阿普笃慕是坐立不安,矿山管辖权丢了还可以再夺回来,而今老族长力不能支,如果他系趁势相逼,就麻烦了,看来得尽快回朱提!
某一日,笃慕召来阿热商议曰:“热,老祖颓靡,他族相侵,金铁已失,祖地危矣!”
阿热一听顿时火起,怒曰:“他族安敢欺我,待我禀明杜主,借兵以报之!”
笃慕摇了摇头,摆摆手曰:“此地望族本有嫌隙,杜主恐难为也,休再累之!”
阿热一番思量后,点点头,曰:“阿爹说的极是,然何为?”
笃慕来回踱步,好半会儿后,曰:“此地必不与我兵,殷人为望族所弃,可求借殷人于杜主。”
“求借几何?”
“兴祖地,三百足矣!”
阿热拳掌一拍曰:“阿爹,待我与杜主议,借殷人三百。”
“甚好”
说完,阿热就去找杜勖借人。对于阿热的要求,杜勖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应了。
同年秋,阿普笃慕带着慕阿切、慕阿考、慕阿克、慕阿齐四子、族人和三百殷人准备南下祖地。阿热也急吼吼的想要跟随笃慕一起回祖地抢回矿山,笃慕拍了拍阿热,严肃的说:“热,阿爹非为夺金石,而为守祖地。今他族已盟,势大矣!我族今之力不能敌也,唯力保祖地不失!你与卧留此地,为我族援。待有时,相机夺回祖业!”
阿热听后双眼噙泪,重重点头,曰:“阿爹,孩儿谨记!”
约公元前1035年,经过近十年的努力,笃慕一族重新在朱提一带稳定了下来,但势力依旧薄弱。此时古彝地区他族已结盟并占有了矿山,对笃慕一族时有打压。阿普笃慕为了避免与他族纷争,彻底让出了矿山的权力,最后迁徙到堂狼山以伐木为业,恬退隐忍繁衍生息。此时近耳顺之年的笃慕虽为形势所迫不得已退让,但雄心却是不减,为了部族更好的发展,窝在堂狼山显然是不行的。笃慕于是召来四个儿子,语重心长曰:“热,卧于北地根基渐牢,可为吾族援。此地维艰不利兴也。然沃处已为他族侵。唯辟新地,散枝叶?”
四子一听,有的面露难色,有的跃跃欲试,长子阿切问曰:“阿爹,吾族辗转至此,根基未稳。何不待此地稳,而后辟新地?”
笃慕双目圆睁,斥曰:“竖子,辟新地是备祖地之不虞,也为寻尔等立锥之地?若他族再次相逼,吾族又当迁往何处?祖地、祖业,岂有望也?”
二子阿考懦懦曰:“儿等离去,若他族相侵,阿爹危难,相救不及,儿之罪也!”
笃慕端坐椅上,神情坚定道:“阿爹与祖地共存亡!”
四子顿时跪拜于地下,泣不成声。
笃慕看着几个儿子心里也是难过,辟新地,何其难矣!然,又能如何?笃慕抑制住自己起伏的心情,沉声曰:“尔等辟得新地,吾族枝叶有继,方有颜见先祖。”四子无言,好半晌后,笃慕语气颇重,曰:“尔等未辟得新地,休回祖地。阿爹不见,祖灵不引!”
四子见阿普笃慕心意颇坚,唯有叩首,立誓。笃慕望着四个儿子心里是五味杂陈,待四子离开后,很可能余生再也见不到了!
来年,春醒,老大慕阿切、老二慕阿考领着部分族人和部分殷人往西进滇中,老五慕阿克、老六慕阿齐领着部分族人和部分殷人往东沿金沙江南下,在宜宾一带遇阻折道南下,经毕节到黔中黔西一带。此处情形暂略过不表!
楼主 cdnwpu2019  发布于 2020-03-19 22:28:10 +0800 CST  
拜谢各位师友的支持与鼓励,加油吧!不问过往将来,只管问心无愧。

蜀主杜勖篇
公元前1084年~前1020年
自杜勖为蜀主以来,与周国毕邦交,行邦国礼仪,无须称臣朝贡。平原周边局势相对安生,在蜀地常备军的威势下,偶有的游群滋扰,也没起多少风浪。南边昭曲部笃慕一支恬退隐忍默默发展,古彝地区其他势力也没有北上侵扰的打算,就是占着矿山坐地起价,以致蜀地与古彝地区货殖交易不再那么顺利。西边古羌地区与成都平原经过千余年的来往交流已融合的非常紧密,偶尔的一点小冲突也不过是货殖交易的吵嚷罢了。由于道途艰险蜿蜒路长,周氏此时正进行着如火如荼的平乱和封建,蜀与周的交流也不频繁。加之君长之别,礼制之异,书轨不同,言语不通等等因素,以致两地交流不畅。
这种种因素在某种程度上区别了,或者说保护了古蜀文明的原生态。
自武王后,周朝对古蜀地的态度是任之,处之,监之,困之。古蜀地是外无贤才良士内缺法家拂士,除了独立生长摸着石头过河,别无选择。
成王元年,杜勖此时关注的显然不是什么方针大道,古蜀内刚经历伐殷大战,没捞到什么实质好处,农地还荒废了,面对这样一个烂摊子,杜勖也是莫可奈何。当务之急,除了兴水利,促农耕,饱蜀民,富国强民只有先放一边了,还是糊口要紧。
成王三年,中土发生了一件大事曰“三监之乱”,其缘由和过程前文已有表述,还是将目光聚焦在古蜀地。杜勖在原来官职架构上新增了一职,曰器工,专司器械军器的制作,蜀地的六官虽为氏族代领,但具体职责已经落实到人。此后古蜀地官职慢慢的细化和具体化,此处暂不表,后文会分别展开叙述。
现在,古蜀地工作的重中之重是想办法增加耕地,促农饱民,西邑(郫县温江一带)耕地虽平整易耕,水患首当其冲。此时成都平原的耕地大多集中在如今的江安河以北到蒲阳柏条河之间。岷江汛前,杜勖将水工愆召来,问曰:“吾地北蒲阳、柏条已东。然支系甚繁,走马贯西中,当如何?”
愆回曰:“视水势之大小,地势之高低,刚卤之咸结。高围低填,筑堤改道,合小为大,以河为灌,拓地开荒,分田,以作农耕。”
“有何难?”
“吾地治水久矣,人稀器钝,所需时日且长!”
杜勖垂首不语,默默半晌,后曰:“集民之力,高围低填,筑堤改道,合小为大,疏河导流。”
除了其他古蜀地日常事务,杜勖大多数时间都随水工愆奔忙在河道梳理上,风里来雨里去,披星戴月不辞辛苦。这哪里是高居庙堂的蜀主,实则一个加强版的劳动力。
成王九年,深秋,秋阳不暖西风又起。杜勖站在山顶上,眼望平原上秋草泛黄落叶飘零,河流支系依旧纵横,水利农耕进展缓慢,古蜀民生存维艰却又无可奈何,心情也是沉重!
系曰 古蜀吟·西风凉:谁念西风凉,落叶织黄裳。两鬓攀霜人憔悴,寂寥哀愁挂残阳。天凉好个秋,岂道是寻常!
楼主 cdnwpu2019  发布于 2020-03-22 17:51:00 +0800 CST  
看看此时中土的周王朝发生了什么!
约成王五年,周公和太公联手平了三监之乱后,周氏的王权慢慢稳定,周氏在中土的影响力和控制力越来越强,周公急流勇退,面北而立还政于姬诵,而后潜心于礼制的制定,封土建国,乃至易学等的梳理。成王姬诵时的封土建国规模更大,数量更多,等级更清晰,分工更明确,全面主持和推进的人便是周公姬旦。主征伐之事的太公吕尚见周氏归正统后,也是归隐全心全意的经营东夷之地和其封地。召公姬奭见周公公心无私,也就释怀,并和周公冰释前嫌一起辅佐成王姬诵。其他的诸多事项有依稀可见的史料记载和叙述,此处不再赘述。
重点探讨下伯邑考后嗣为什么没有被分封?有史料怀疑说伯邑考过早夭折,没有后嗣,又有《封神演义》说伯邑考被剁成了肉羹,还有史料说伯邑考有子嗣但又少见于史料,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有一点是肯定的,伯邑考是姬昌长子,而且“伯邑考”的这个称呼几乎也可以明确,其姓“姬”,名“考” “伯”指爵位,此爵要么承自姬昌,要么是后世周王所封,邑当指“封邑”或“食邑”,由此本文采信伯邑考也许是英年早逝,但大概率是有子嗣的,而且子嗣可能还不止一个.因为姬发称天子为代王取代殷商,中间有非常繁杂的政权过度流程,还起了不少风波,如“三监之乱”。连姬发之子姬诵继任“王位”尚且需要周公领代王摄政,太公朝外压阵,遑论伯邑考之后,这时的嫡长子长孙为继的原则可能都不太好使了。在如此复杂的时代背景下,为了政权的平稳过度,为了天下的安定,此时淡化处理伯邑考后嗣显得很有必要。后世史学家进一步淡化处理可能是因为礼制和儒学架构等的历史需要,似乎一切都是合情合理的。
前文说过,西周初期的封土建国完全不是想象中去封地去坐享食邑作威作福,而是去创业去吃苦甚至可能还有小命不保的风险。据本文所究,伯邑考(姬姓)为周氏付出了巨大牺牲,周氏为表其功,后世周王特尊其享太庙位。武王、成王封伯邑考之子逸为伯,专司王室宗庙祭祀之事,在周氏内的地位是极高的,换句话说,伯邑考后嗣是被特地保护了起来,不用出去受苦受难,且享受了高规格待遇。封建礼制完善之后,姬考后嗣一直执大宗伯位,世袭罔替。此职位(《周礼》曰春官)在太宗、太祝、太卜这类神职职位慢慢弱化后渐渐衍化为太史寮机构,掌五史,曰太史、小史、外史、内史、御史。因此便有史料称伯邑考之子逸为史逸(姬姓),见明丰坊的《书诀》载:“史(职)逸(名)(姬姓),字孟佚;伯邑考之子,文王之嫡长孙也。”之所以特地说到伯邑考后嗣的问题,是因为西周历史上有一件非常重大的事与此有关,且看后文分解。
楼主 cdnwpu2019  发布于 2020-03-23 18:53:04 +0800 CST  
再次拜谢各位师友的支持!
晚上还有事,为免忘记,加班给更新了,如下:

周朝的事儿先放放,回头来看看古蜀地境况。
成王二十年,初冬,杜勖积劳成疾,终究病倒了。力不能支时召来时任司马的阿热,杜勖附身坐在火塘旁,神色颇为落寞。阿热进门,杜勖未抬头便曰:“阿热,今兴水利促农耕,时日绵长。蜀地时艰,吾民饥寒,如何是好?”
阿热屈身坐在火塘旁的石墩上,伸出手烤着,神色淡然,慨曰:“嗟乎!今时有各族轰殷人于门外,不予食。长此以往,吾等愿景泡影矣!”
“活不易矣,为之奈何?”
“何不分水官,稷官,器官出各族,后分而立之?自领殷人驻外,兴水利,务农耕,制器物”
杜勖听后,叹曰:“何人能掌?食之何来?”
此时已年过不惑的阿热是古彝古蜀部的族人头领,其父阿普笃慕留他在古蜀地是为繁衍发展,他的一个抉择不慎就可能让自己部族陷入两难的境地。
阿热看着杜勖稍显落寞的眼神,想着曾经的意气风发和胸怀壮志纠结不已。初冬的古蜀地渐已微寒,此时的阿热是真的有点热,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脑子里天人大战无数回,最后坚定道:“人予我!”杜勖盯闻言摆了摆手,叹曰:“何其难矣!殷人无着,束之且难何以饱食?三思,三思!”
双方沉默了半晌,阿热用力拍了下大腿,腾地一下站起来,曰“人予我!”
杜勖沉默良久迟迟无语,颤巍巍的起身紧紧捏着阿热双手,双眼噙泪欲言又止!长此以往,负技殷人要么渐逝,要么外逃,蜀地之兴,无望矣!再好的技能也得等填饱肚子后才能展现。时下境况维艰,殷人本就习俗有异言语不畅,这个烫手山芋谁接都烫手!曾经的愿景真的将化泡影了吗?
阿热定定曰:“人予我”。杜勖看着火塘,先是点点头,继而又摇摇头,点头摇头几度反复,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杜勖用干树枝轻轻的拨弄了一下火堆,曰:“塘火不灭,我志不息”。
阿热用力点点头,曰:“塘火不灭,我志不息”。
三日后,杜勖向各族宣布了这个决定,诸族只需要提供一些吃食即可,诸族欢呼雀跃无不赞许,唯有柏氏族老柏罨慨然曰:“司马阿热部族千人之数,何以养八百殷人?吾族自留之!”
不及半日,除柏氏外,其余诸族的殷人就齐刷刷的被遣送到了阿热部。人生而为己是天性,况“驱瘟丧”在先,没取得好处还带回来一大堆“累赘”,几大氏族在主观情绪上是嫌弃厌恶,在客观条件上是自顾不暇,无可厚非!阿热看着乌泱泱一片人,个个面黄肌瘦,眼神空洞,破衣烂衫,一阵风几乎就可以把他们带走,再回头看看自己的族人一个个脸上写满了惶恐、惊惧和担忧,心里颇不是滋味。阿热埋首闭上眼睛,调整了一下有些急促的呼吸后环视众人,朗声曰:“天不怜我我自怜,我命由我不由天。进则生退则死,生同居死同穴,望诸位勿负!”
初冬,风寒,众人瑟瑟,可能是没听懂,也可能听懂但麻木了,殷人个个神态麻木。过好一会儿,一匠人老叟颤颤巍巍的出列,泣曰:“蒙蜀主大义,救我等于水火。老朽年迈无用,不欲废食,就死!”说完,不等阿热反应便是一头撞向堂前大石,其余殷人见状,依旧默然呆滞无有表情。阿热见状赶紧跑上前去扶起殷人老叟,双眼血丝密布,终究是抑制不住起伏的情绪,恸声曰:“尔等千难万险入此地,是为生,非为死也!”“要生,不要死!”“要生,不要死!”………
阿热的声泪俱下终于使得殷人动容,有的呆滞无措,有的掩手拭泪,有的泣不成声,悲伤的情绪渐渐蔓延,没过多久有人便是嚎啕大哭起来。阿热让族人拿来本就不多的储备之食,让殷人先垫垫肚子。待食完,安排匠人筑屋搭舍,以作安顿。阿热将殷人按其所能分给水官,稷官,器官各司其职各自管辖,饿就要想办法填饱肚子。另外专门成立了一个约二百人的商队,分三小队,每队几十人,东出巴地荆越,南下古彝地区,货殖再艰难还是要想办法继续。后来还是有不少老弱病重之殷人自绝以不废食,殷人之行令阿热心痛的是无以复加,又能奈何!
最大的绝望莫过于生不能不如死,最大的希望莫过于我能撑到明天。日落月升,秋去春来,古蜀地这里修饰一下那里调整一下,古蜀面貌在古蜀先人的倔强中一点点改变着。
成王二十一年,杜勖将蜀主之位传给阿热。华夏大地的其他地方为了抢王抢侯抢地盘,打的是头破血流昏天黑地,古蜀地难道就不争一争抢一抢,意思意思?很遗憾,让大家失望了,什么表示都没有,阿热任新蜀主(侯)很快就全体通过,没有任何异议。阿热继任蜀主,平原上诸族的第一反应不是去抢,而是谢天谢地烫手山芋终于有人接手了。
又二年,杜勖卒,终年64岁。
楼主 cdnwpu2019  发布于 2020-03-24 18:46:18 +0800 CST  
笃慕阿热篇
也许大家一直为古蜀地诸族对做蜀主一点都不积极感到疑惑,“甩锅”是一个因素,另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因素。鱼凫王中后期有过短暂的政教合一做法,由此促生了辉煌的三星堆文化。不幸的是,被殷商王朝生生中断了,“王权”被迫被埋入了一号坑,留下了神权和儡王。几十年后,连神权也埋入了二号坑和即将发掘的三号坑内。为了扶大厦于将倾,杜氏为众推举为长(老),古蜀地此后在很长一段时期内处于弱政弱教的状态,此时的管理和约束很大程度上都是依靠萨玛萨帕的威望来维持。助周伐商驱瘟除晦后,要不是周氏以蜀地无主来胁迫称臣,可能直到现在蜀地都还处在有长而无主的状态。从某种程度上说,此时古蜀地的“蜀主”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蜀主是没有多大权力的,各族都是各管各,偶尔分工协作。名义上的蜀主和西周时分封到其他地方上创业的“诸侯”本质上差不多。
成王二十一年,在萨玛祝祭词和萨帕傩舞等流程完了后, 47岁的阿热就算正式继任蜀主,执大司马令。不再年轻的阿热已没有了昔日的锋锐,如何生计,如何发展,如何找到出路这些问题填满他的整个内心,曾经一起并肩作战的柏鹄、姜平、姒昱等也都成了各自氏族的族长,对阿热继任蜀主也是大力支持,古蜀地散乱的状态慢慢开始改善。岷江安静的年头,成都平原收成尚可勉强裹腹,一旦岷江发怒,成都平原湖泽遍地生计艰辛,古蜀先民的身家性命都攥在岷江手里,活于岷江,也陨于岷江。这时的阿热及古蜀先民们可没这么多感慨,他们一心想的是如何疏通河道防范水患,开荒拓地裹腹活命。
康王元年,春寒料峭时,期待有个好光景的蜀主阿热,再次召来水官邽询问河道疏浚事宜。
议事堂内,火塘旁,木柴有点湿,阿热被烟熏得直咳,见得水官进来,咳曰:“江水时有泛滥肆虐,河道当如何?”
水官邽拱手拜曰:“昔日力乏器钝,河道浅而窄,堤亦不堪用,遇大水则溃,如此往复。”
“可有良法?”
“增人力,锐利器,深挖道,筑坚堤”
“人力几何?”
“少则三千,多则五千”
“何以筑?”
“耒耜取道,垒巨石于河侧,桩积细于机要,木夯石夯筑基,堤可固也;直弯道疏滩涂,宽河面深河道,以畅水势,水不滞也;”
“需时几何?”
“以今器物计,疏走马于中西,人力三千,需时约二十岁,人力五千,约十岁。”
阿热,深思半晌,决然道:“征人力,疏河道”
“嘚”
水工邽,去。器工铎遂被招至庭前,阿热直言曰:“今欲疏走马于中西,然器钝,当如何?”
铎曰:“器物取材曰木、石、铜、铁,前二者轻贱易得,后二者量少难寻。若能取铜铁无数,器则锐矣!”
“如何能取?”
“铜自南来,货殖可得,然铁来天外,不易得也。中土荆越之地或见少许,甚难得!”
“可有良策?”
“锐器端乃法一,革器形乃法二。”
阿热闻之,眉头一扬曰:“如何革器之形?”
“器乃肢体外延,盖力弱增力强。合地之形,水之势,荆之绊,制木石铜刃之形,补器之锐”
阿热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着器工加紧制作,另着南下商旅贩铜营商。这期间出来许多稀奇古怪的木制石制工具,今人看到的都是经过实际使用检验能用的石斧、钺、矛、锛、锄、凿、石夯等等。
楼主 cdnwpu2019  发布于 2020-03-25 19:10:37 +0800 CST  
师友们,不好意思,劳你们久等!续上文:
在阿热的力主和推动下,前后历经十余载终于疏通了中西部的走马河和柏条河支系,并筑坚堤固河道,平原中西部的耕地在一点一点增加着。在总结了前人的治水经验后,水工邽为了更好的记录和了解岷江每个汛期的水位变化,采用了石刻、木桩做标的的方法观测和记录各时间段水位水势,同时在枯水期清理滩涂淤泥,以利水势。
每年春种秋收时,阿热领着平原各族和古蜀先民在金沙所在地祭天祭神祭祖,祈求天神眷顾护佑风调雨顺。虽然此时的祭祀用品变得小巧简单,流程也简化,但整个祝祭仪式还是很神圣的,虔诚的,一丝不苟的。这些年光景还算不错,古蜀地渐渐趋于平稳逐渐焕发生机,慢慢的朝着以蜀主为政,以萨玛萨帕为教的政教两条线相对分离的模式发展。
秦岭以北的中原之地在经历了“四十年刑错不用”的成康之治后,周王励精图治周天子之名已实,周氏王权得以巩固,中原之地虽有小争已无大斗。古蜀地和中原往来比较少,彼此相安无事和谐共处。西边的古羌与古蜀地有了千年之久的渊源,自然关系不菲往来无滞。南边在阿普笃慕确定了固北地避强族散枝叶的基本做法后,昭曲部一支默默的积攒着再次崛起的力量。古彝地区因为血亲关系延伸为家支文化的缘故,不同族系间的为了土地、山林、家畜等等争斗从来没有停息过,为了“抢亲”也可能发展为两族或者几族的械斗,比如阿普笃慕就经历过。唯一有点难受的是古蜀地从滇东北贩铜付出的代价比以前高昂了许多,也是没办法的事。支格阿鲁征服武僰其他支系后,古彝地区凭借其威势在形式上有过一段“统一”的时期。在这段时期内,古蜀地和古彝地来往最为频繁,从某种程度上说,三星堆辉煌的青铜文化也有支格阿鲁的功劳。
康王二十一年,夏末秋起,阿热和其子古蜀热尼站在岷江堤岸边,业已年迈的阿热望着流淌不息岷江水,轻语曰:“流水不息,生命不止,热尼,阿爸要还乡了!”
古蜀热尼,笃慕阿热的长子,古彝取名特点是要么父姓在前名在后的父子连名,要么以所居之地为姓名在后承接延续,要么是赐姓(后世常用)。古蜀热尼母亲是古蜀杜氏女,热尼生于古蜀,便以古蜀为了姓。
“还乡?阿爸,此地不我家乎?”
“祖地,在南方。今祖灵唤之,是时矣!”
热尼喃喃曰:“阿爸回了祖地,此地该当如何?”
阿热瞧着自己的儿子,道:“由你继任蜀主,可敢应乎?”
“蜀主何不让贤于他族?孩儿陪阿爸还乡。”
阿热摇了摇头,“此地以祖神为尊,各有其托其信,蜀主,形也!我祖地灾劫,活于此地。你生于斯长于斯,也应竭尽所能!”阿热说完静静的看着热尼,郑重曰:“况,此地为我族之援!”
热尼闻言若有所思,回道:“阿爸,孩儿谨记。”
次月,阿热召集众族族长商议推举新蜀主,或许见阿热一族做得还不错有了信任,或许是不愿多管闲事,又或许一半一半,全部族长都赞同和推举了古蜀热尼为新任蜀主。
几月后,阿热留下五子(热尼为首)在古蜀地,另外带着三个儿子循着祖灵的指引南下回祖地,同行的还有不少殷人。公元前993年,笃慕阿热薨于邛都安宁河畔!为什么会在安宁河畔,不是在堂狼山?因为此时的昭曲部在朱提一带过得还是很艰辛的,为了避免与他支冲突才待在了几十公里外的安宁河畔。
阿热赞
若水遇难往北去,恰逢蜀地募兵丁。
古蜀欲振风来信,壮士出征生死轻。
伐殷功成未有利,艾叟戚戚生无依,
三千殷人苦伶仃,死则同穴生同居。
楼主 cdnwpu2019  发布于 2020-03-26 19:23:54 +0800 CST  
古蜀热尼篇
康王二十一年,已过不惑之年的热尼接任蜀主,并接过大司马权柄,对生他养他的古蜀地有着深厚的感情。既为了生地的再次兴起,也为了祖地有强力后援,热尼自任蜀主起就采取了不少改善蜀地的措施。经过杜勖和阿热几十年的努力,虽说生产力还是低下,但江河已疏通中西、农耕面积大幅提高,农田耕地逐渐向成都平原中部和南部延伸。
随着耕地增加,粮食产量提升,能养活的人越来越多。各氏族的人口数量和分支支系自然也就多了,人多,矛盾跟着也多。平日里,氏族内部的一些小矛盾小摩擦在族长或萨玛萨帕的协调下给平息了,但氏族或家支之间的矛盾,族长、萨玛和萨帕也有点无能为力了,打斗结仇免不了的。古蜀人言行随性行事由心,对血缘关系和情谊往来特别在意,友好的时候巴不得把自己的米缸都送给对方,出现矛盾的时候又恨不得扒了对方的皮。这种亲疏有别爱憎分明的做法深深的影响了后来古蜀地,乃至西南地区的气质和性格。
部族间私仇打斗的情况让曾经的蜀主杜勖和阿热甚是头疼,蜀主权力有限出面调和的效果有限,根本没有好办法。在杜勖时期,蚕丛一族就因为对杜勖的做法不满,曾一度找杜氏一族的茬,断断续续好些年,杜氏一族是完全没有办法只有默默接受。毫无疑问,氏族或家支之间的不合和争斗对平原的秩序管理和农商发展是极为不利的。热尼继任蜀主后,针对这一桎梏沉疴召来各族族长商议对策,能否找到一个行之有效的办法,照此下去,古蜀地别说复兴了,说不定又得被岷江给带走了。
夏雨之时,天气有点湿热。议事堂上,大家有点烦躁,热尼见大家按次坐定,遂曰:“今日议事唯有一项,我地争斗成风,无有辖制。长此以往,地恐衰矣!”
还不待其他族长发话,蚕丛族长髟洪接话曰:“我地今日疲敝,何人之过?”
柏老柏覃曰:“髟老勿怒,争斗两伤,不利也!地兴,国强,民富,何以争屑末!”
髟洪不言,转头不理,羌老叹曰:“争小利而间亲疏,何其伤也!”
其余诸族皆是不言,夏族姒烈也是摇头不语,徒有叹息!
此时秩工姜愆出列拱手曰:“主上,斗乃有侵。理疏其气,抚顺其利,或有法也!”
“述来!”
“今之私斗,非田地山林之争,多为末利戕语。一人发多人从,呼家从聚庞支,势渐大矣!何不设校场,立斗台,凭自力,论输赢,辨利余,旁人不得参也。阻一人之争于前,可阻百人之斗于后。”
热尼一听觉得还行,既然没有更好的选择,当下有个选择也是不错的。于是征询众族长之意,诸位族长也没有什么好的想法,于是纷纷表示赞同。
这样的做法,后来称为“角斗”(彝语叫“格”)当出现认为不可调和的矛盾时,双方各自选出自己的“角斗士”,约定好时间、地点,在蜀主、族长和萨玛萨帕的见证下,公平对决愿者服输,事后不得寻衅滋事。以“角斗” 的方式处理部族之间矛盾在此后很长一段时期内存在,这样的做法有弊也有利。弊的是,渐渐催生了以武力论输赢的蛮横做法和更相信拳头而不相信语言的行为方式;利的是,降低了氏族间的私斗内耗,找到了不良情绪的出口,对古蜀地的秩序管理和农商发展起到了一定的积极作用。在艰苦的环境和艰难的时期,逞勇斗狠崇勇尚武或许也是活下去的一种方式。
兴起于热尼时代的“角斗”做法,后来衍生为了古蜀地乃至西南地区的“尚勇文化”,古蜀男性个个尚勇,以成为角斗士为荣,后世还流传着这样的彝族谚语:不维护一个人的利益,一户将被糟蹋;不维护一户人的利益,一族人将会毁灭;最好要成为维护家支这个篱笆的树桩,次之也要成为维护家支这个篱笆的根土,再次之也甘受家支成员的使唤等等,这些都是彝族尚勇尚武文化的一种折射。 “角斗”在蜀王时期前后还成为了祭祀的一个表演环节和重大节日的娱乐节目,古蜀历史上的角斗勇士有吉卡、阿沙、阿布及后来的威王冷波、武王吉克等,还有一个赫赫有名的出自冉族(蚕丛部)的角斗好手,冉駹王冉聃(又称岷山庄王)。
关于尚勇文化的文物力证,就珍藏在金沙遗址里,此处暂略过不表。现在西南地区彝族仍然流传着对英勇先祖的神话和史诗传说,今天也有丰富的非遗文化彝族摔跤,这样的气质和性格后来成为彝族人民求生自强和奋发向上的民族精神。
楼主 cdnwpu2019  发布于 2020-03-27 20:02:48 +0800 CST  

楼主:cdnwpu2019

字数:435842

发表时间:2019-11-13 01:10:13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4-23 09:43:33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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