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史话】朝鲜半岛大血战(修改稿)

第四章 彭总拒绝苏联顾问和

听说彭总决定停止追击,苏联驻朝大使兼人民军总顾问拉佐瓦耶夫怒气冲冲地走进志愿军总部大门,大声嚷嚷要找彭德怀谈话。
彭德怀立即迎过来,伸出手准备与他握手问好。但拉佐瓦耶夫推开彭德怀,板着脸责问:“你思想右倾,为何停止追击?世上哪里有打了胜仗不追击的总司令?美军已被打得难以招架,如果你下令追击,再打几天,美军必然会撤退,失败得更惨!”
彭德怀礼貌地让他坐下,然后耐心地解释说:
“顾问同志,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我认为你的想法是不切实际的,歼灭‘联合国军’是个战略目标,要实现这个目标,企图通过一两次战役是根本不可能的,必须分成若干阶段来完成。”
“你们苏联人喜欢吃面包,一口能将一个大面包吞下去吗?朝鲜战争起码要打两三年,希望速战速决,希望在半年或几个月解决战斗是行不通的。”
“我要告你!”一席话说得拉佐瓦耶夫无言以对,憋半天蹦出一句话,“我马上发电报向斯大林告发你,要他撤职查办你!”
“那就悉听尊便。”彭德怀强压着怒气说。
拉佐瓦耶夫气冲冲地走了,回到大使馆,就发电报给斯大林告彭德怀的状。
彭德怀也将第三次战役及拉佐瓦耶夫的态度向毛泽东作了报告。毛泽东十分赞成彭德怀的意见,马上将他的报告转给了斯大林。
斯大林不失为具有远见卓识的战略家,对彭德怀在朝鲜战场上的作战指挥和志愿军的英勇表现却由衷地敬佩和赞赏。
他同时收看两份电报后,对政治局委员米高扬说:
“毛泽东在领导中国革命中,指挥了那么多漂亮仗,我斯大林都不敢与他争高低。彭德怀按照毛泽东的方针,在朝鲜打得十分出色,这是个天才的军事家。”
“我们亲爱的拉佐瓦耶夫却在彭德怀面前指手划脚,大发雷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这是个没有教养的蠢才,立刻将他调回国,严肃地处分他,才能让毛泽东和彭德怀消除对我们的误会。”
在彭德怀与拉佐瓦耶夫争论的第三天, 又来到君子里中朝联军司令部。
彭德怀已从拉佐瓦耶夫的口中得知 也存在乘胜追击的思想,并对自己的做法十分不满,所以,早有了思想准备。
在 来后,彭德怀拉着邓华、洪学智、韩先楚等一起会见了他。
果然不出所料, 一进门,劈头就问:“好戏才开场,双方刚接触不几天,怎么就鸣金收兵了呢?”
彭德怀笑着说:“请你先听听我的意见,不妥之处,再请批评。”
然后他脸色一变,心情沉重地说:“志愿军入朝作战已连续进行了三次大的战役,将‘联合国军’驱逐到三七线上。付出的代价是巨大的。”
默默地听着,没有说话。
彭德怀又说:“我们没有制空权,运输困难,前方没有粮食供应,棉衣不足,战士们在如此寒冷的冰天雪地里赤着脚、饿着肚子,叫他们怎么再追击?我们的志愿军将士虽有钢铁般的意志,但他们也是血肉之躯啊!”
彭德怀指着窗外飘着的漫天鹅毛大雪,情绪激动地说:“我们的战士在这么艰苦的条件下能坚持多久呢?”
“再说,”彭德怀继续陈述他的理由,“据侦察,敌人退到洛东江,是想利用洛东江的天然屏障,在两岸加筑工事,诱我南进,加以歼灭。”
听后觉得无话可说,态度比一开始缓和了许多。但是,他仍旧认为,在敌人大崩溃的情况下,如果加一把油,乘胜追击,就可以将敌人赶下海。
他说:“我对志愿军休整并不反对,只希望你们可以边休整边追击,比如,可以先出动几个军追击,其余几个军休整一个月再南进不行吗?”
彭德怀果断地回答说:“不行,敌人是诱我南进,想将我军逐个围歼,如果继续追击,我军一定会吃亏的。”
又说:“南下如果不能歼灭敌人,解放城镇乡村,扩大领土也是好事啊!”
此时双方的谈话陷入了僵局,谁也说服不了谁。彭德怀只好拿出最后一张王牌,默默地将毛泽东的复电递到 的手上。
低头看电报,只见毛泽东在电文中说:“如朝方同志认为不必休整补充就可前进,则亦同意人民军前进击敌,并可由朝鲜政府自己直接指挥。志愿军则担任仁川、汉城及三八线以北之守备。”
看了电报,显得尴尬且又不甘心,他仍不想放弃自己的想法。
彭德怀只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说:“那只好你们人民军自己南进了,向釜山方向打。你们看行不行?”
“不行,不行!” 连声反对说,“你老彭怎么拿我们开玩笑?我们力量单薄,上次打釜山吃过大亏。”
彭德怀说:“怎么不行呢?我一再告诉你们不能追击,理由说得那么充分,你们就是不听,你们以为我们不想早早结束这场战争吗?不想回到祖国而在这里挨冻受饿吗?可是,想归想,做归做,不是心想就能事成的。”
最后, 觉得彭德怀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但仍有些不甘心。恰好此时斯大林撤换拉佐瓦耶夫的电报到了。
电文还指出,强行南下的观点是错误的,彭德怀是久经考验的指挥员,天才的军事家,他指挥志愿军打败了世界上最强大的美军。
有斯大林的这番话, 才彻底无话可说了。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20-04-11 08:41:54 +0800 CST  
第五章 彭德怀的焦虑

许多旁观者,只看到志愿军入朝三战三捷的连续胜利,不了解我军作战的严峻艰难,一味地主张乘胜前进,“不给敌人以喘息的机会!”
彭总针对这种“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偏颇之见,在打给毛 的电报中,一语破的地指出:“我也需要喘息呀!”
我军入朝作战,连打三次战役,已经相当疲惫。尤其是没有制空权,后勤运输跟不上,部队常常是一天只吃一餐,甚至是饿着肚子在坚持作战。
洪学智副司令员当时,在肯定志愿军后勤工作有很大成绩的同时也指出;“存在的主要问题是物资供应不上,伤员抢救不及时,部队是在挨饿受冻情况下打败敌人的。部队普遍反映有三怕;一怕没饭吃,二怕无子弹打,三怕伤员抬不下来……”
部队的减员也没有得到补充,急需休息,整顿。1月5日,韩先楚副司令员给彭总的报告说:“此次战役部队损失尽为骨干,第一一六师两个团伤亡1000余人,第一一九师一个团伤亡300余人,现已有不少营连失去攻击能力;甚至有的师只有半数人员在前面作战……”
彭德怀的焦灼是有道理的:局势并不像许多人想象的那样,“我们取得了朝鲜战争的决定性胜利”。
事实证明,真正残酷的战争还在后面。
然而,“我们无比强大”和“我们胜利了”的情绪已经从国内蔓延到了前线的志愿军官兵中。
“过了三八线,凉水拌炒面。”对极度艰苦的生活的埋怨,随着胜利的情绪产生了。
打过三八线的官兵们有了一种设想:快打,快胜,快回国。“速胜”的思想让官兵们对战争急躁起来。
“从北到南,一推就完,消灭敌人,回家过年。”
于是,“一瓶牙膏主义”一时流行于正处在战争前线的中国军队中。
牙膏是奢侈的东西,中国士兵中很少有人使用,使用这种很文明的东西的,是干部,而且是团以上干部。
“一瓶牙膏主义”的意思很难明确地解释。一种解释是,预测或者盼望战争很快结束,最好是在一瓶牙膏没有用完的时间内。
另一种解释是,朝鲜国土是狭长的,其形状像一瓶牙膏,就像挤牙膏一样,一鼓作气把美国兵挤出去算了。

第四十军开了一个会,想统一官兵的思想。这是这个军的师、团主官人朝鲜后第一次相聚,见面开着战场上的玩笑:“你还没到马克思那儿去报到?”
“彼此彼此,你也是王八活千年嘛。”
接着就交换礼物,是缴获的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儿:咖啡牌或者大象牌的美国香烟,各种式样的打火机,精致得像玩具般的小手枪,金笔尖的派克水笔,能够聚光的手电筒。
说到部队目前存在的思想问题时,大家就严肃了起来。第四十军在战场上可以说是完成了任务,仗打得还可以,但是这些师、团长们心中还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就是在朝鲜打仗很“憋气”。
伤亡不小,而且牺牲的都是能打仗的老战士,让人想起来难过。歼敌不多,三次战役加起来才万把人,和国内战争中一场战斗下来的歼敌数量没法比。
敌人的机械化实在难对付,一个山头付出那么大的伤亡打下来,冲上去的时候,敌人坐着坦克和汽车跑了;
夜间围住的敌人如果天亮前不解决,天一亮飞机坦克来了,就不能说解决敌人了,顶得住顶不住还是个问题。
既然敌人怕死跑得快,那么就让他再快点,只要有炒面和弹药,干脆追着他的屁股打,赶羊一样一追到底,他下他的海,我回我的家。
和第四十军一样,各军都开过类似的会,都或多或少地流露出“轻敌速战”的思想。会议记录被送到彭德怀那里,更加重了他深藏在内心的不祥的预感。
没有人比彭德怀更了解在朝鲜前线的中国军队所面临的巨大的困难。
第四十军打给志愿军司令部的电报中说:“部队极端疲劳,困难很多,三八线以南的群众跑光,敌人把房子烧了,粮食抢光,使部队吃饭、休息都很困难,体力大大减弱。后勤供应不上,部队急需粮食、弹药、鞋子等补充……”
一此时,志愿军全线拥挤在三八线以南的狭窄地区,所有部队都缺衣少药缺粮食。
士兵中疾病蔓延,在渡过临津江时出现的大量冻伤还没有恢复,由于天气寒冷,部队没有御寒的棉衣,新的冻伤又大量出现。有一个师已经因冻伤使上千士兵失去了战斗力。
后勤补给线已经延长至500-700公里,加上美军飞机的日夜封锁,运输工具又极端缺乏,前线的部队几乎处在令人担心的困境当中。
在第三次战役中中国军队前进了上百公里,战役开始时位于前沿第一线的南朝鲜军队损失也是巨大的。
但是,连彭德怀注意到了这个事实:美军几乎是不战而退的。志愿军的官兵都知道,三八线并不是他们打过去的,而几乎可以说是走过去的。
美军大踏步的撤退实际上是按计划进行的大规模机动,从军事战略上说他们“溃败”是有些牵强的。
凡战场上出现这种大规模的撤退,精明的军事家必会十分地警惕,因为这往往是撤退后有计划的大规模反击的前兆。
历史证明了李奇微正是这么设想的。
如果几十万中朝军队继续南进的话,将正好落入李奇微的圈套。当时在三七线上,联合国军以遗待劳,已经在修筑起十分坚固的工事,等待中朝军队的到来。
饥饿和缺乏弹药的中朝士兵将在补充充足的联合国军的火力网中大量伤亡,而且,联合国军随时会发动猛烈的反击,以其占优势的机动手段把中朝军队切割成数段。
同时,善于两栖登陆作战的麦克阿瑟决不会放过从东西两边海岸登陆夹击的好战机,那样,中朝军队就要陷入灭顶之灾了——六个月前北朝鲜军队长驱直入而惨败,正是盲目南进的结果;

在朝鲜战争的后期,彭德怀已回国任职后,在一次作战会议上,他回忆了第三次战役后的情况:
“我打了一辈子仗,从来没有害怕过,可当志愿军打过三八线,一直打到三七线的时候,我环顾前后左右,确实非常害怕。
当时倒不是考虑我个人的安危,而是眼看着几十万中朝军队处在敌人攻势的情况下,真是害怕得很。
我几天几夜睡不好,总想如何摆脱这个困境。我军打到三七线后已向南推进了几百公里,本来后方的物资供应线就很难维持,这时敌人又派飞机对我军运输线猛烈轰炸,使志愿军的各种物资、粮食弹药的供应十分困难。
空中有敌人飞机炸,地面对着美军的坦克大炮,左右沿海是美军的舰队,敌人不下船就可以把炮弹打过来。
加之时值寒冬腊月,到处冰天雪地,战士们吃不饱穿不暖,非战斗减员日益增多。
在这种严重的情况下,志愿军随时有遭厄运的可能。我不能把几十万军队的生命当儿戏,所以必须坚决地停下来,不能前进,并做好抗击敌人反攻的各种准备。”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20-04-11 11:49:14 +0800 CST  
第六章 志愿军开始休整
这些亲临前线的战将,深知部队的艰难,一致感到部队急需休整。在讨论休整时间时,有的同志从我军需要出发,主张三个月;多数同志则认为,三个月太长,恐怕敌情不会允许。最后一致同意暂定休整时间为两个月,由元月15日起至3月15日止。同时指出,敌人可能迅速再来进犯,各部队应随时准备作战。
部队停息下来,开始休整。后勤部门,冒着敌机的狂轰滥炸,从国内运来了白面和猪肉,准备让部队欢度中国传统的节日——旧历年。
新年是在突破临津江的烽烟战火中度过的,一元复始,万象更新的旧历年理应尽力作一些补偿。
中国传统的节日春节即将来临,志愿军前线部队开始筹备过年的物资,国内来的慰问品也陆续到达部队。
毛泽东向在朝鲜打仗的中国士兵发出“爱护朝鲜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的指示,志愿军总部号召全体志愿军官兵开展“拥护朝鲜劳动党和政府,爱护朝鲜人民”的活动。
第三十八军率先提出“十条纪律规约”:
一、尊重朝鲜人民,要当成自己的父亲兄弟姐妹一样看待。严禁调戏、侮辱妇女。
二、遵守民情风俗。进门脱鞋,说话讲礼貌,经常措厕所,不随便大小便,不在室内乱吐痰,保证室内外清洁卫生。
三、住房子要商量。要给群众留一定住处,不准强住,不得全部占光,不准强占灶头。对群众的东西,不论有无房主,均应爱护,妥加保管。
四、借用家具、木材、铺草要爱护,用后要还,损坏要按价赔偿,走时要道歉。
五、雇请向导民工,要按规定付给工资,态度要和蔼,严禁打人骂人,不得随便抓差。
六、爱护群众利益。不损坏一草一木,不拿一针一线,不随便吃群众的东西,不践踏一棵青苗。
七、借粮食、柴草要分清对象,遵守规定。按数付给柴票、草票,严禁翻箱倒柜混水摸鱼,一扫而光。
八、买东西要公平,按价给钱,不强买、贱买,不争购、赊账,严禁杀耕牛和六十斤以下的小猪。
九、宣传教育群众。动员群众回家。召开群众会议,宣传我军胜利,揭发美、李军罪恶,提高群众觉悟。
利用空闲时间,帮助群众劳作,以实际爱民行动团结群众。
十、关心群众痛苦,告诉防空办法,积极协助群众隐蔽粮食物资。加强管理,做饭、烤火,不得粗心大意,严禁烧毁房屋,不得随意玩枪误伤群众。

志愿军司令部认为既然是休整,不如抓紧时间把军官集训一下,即使是临阵磨枪也有一定效果。
于是下达通知,由志愿军参谋长解方主持,邀请苏联军事专家讲课,在中国的沈阳市举办一个由师、团长参加的诸兵种联合作战的集训班,参加集训的人必须立即回国。
第三十九军军派吴信泉认为,在敌人说不定哪天就会反击而来的时候,从前线调大批师、团长回国,显然不妥当。
况且,志愿军既没空军又没海军,虽有炮兵,但数量不多,口径不大,集训“诸兵种联合作战”,现在只能是纸上谈兵。
但是,绝大多数指挥官认为,敌情的掌握是上级的事,能回国看看当然是好事。于是,在那些日子里,志愿军前线的军师指挥员都换上了干净的衣服,乘坐过路的各种车辆开始向国内赶。
其中不少人心中有另外一番激动,因为他们都是在全国解放后才结婚的,结完婚就出国作战了,中国人都说“久别胜新婚”,将与新娘重逢令这些指挥员一路上有了久已没有的好心情。
然而,就是在这时,一个关系到不久以后朝鲜战场局势的严
重问题正悄悄地显露出来。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
这时候祖国和亲人的家信,也纷纷寄到了朝鲜前线。当时一一八师政委张玉华同志收到了妻子刘振华的一封信。张政委入朝以后还坚持记日记,记述了当时的情景和心境。
2月4日
“……昨夜开完会又到刘主任那谈了约两小时,回来时已经是今天拂晓2时了。睡到7时起来,未休息好,因此白天又睡了两小时……”“今天下午接到华新年1月4日来的倌(整整辗转一个月,这在频繁流动的战争岁月里是很正常的)。和前次一样,不知经过多少人的手,不知道被谁拆开了(当时还没有通信保密的法律,人们也不懂得尊重私人的隐秘,总有些好信儿的人先睹为快了),好在内容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
“我看了信很高兴,知道建军儿长得很胖,会到处跑,会说不少的话。”
“尤其是华——她学文化信心是那样强,决心那样大,进步又那样快,现在由乙组升到甲组。”
“这是她的进步,对我确是很大鼓励。她对我的批评意见很好,四科分给师干的战利食品,我节省下来捎给她和建军,引起有的女同志不满意,影响不好。”
“她很大方地,大部分分给其他同志了。并提议今后最好再不要捎东西了。”
“的确,我过去是很注意这方面影响的,本来这次也没准备向后捎,可别的同志说这不是个人拿的东西,是公家分给的,没什么不可以。”
“在道理上是没有什么,而在群众中影响必然会有的。过去在这方面她认为我对她不像别人那样关心,曾经有过意见,这次她体会到了这个问题,也是她的进步……”
当时,张玉华政委连信也没有来得及回。
邓岳师长带领全军的团长和个别政委去沈阳参加东北军区主持召开的后勤工作会议。全师的工作都压在张政委肩上。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20-04-11 20:19:47 +0800 CST  
第七章 美国求和

联合国军在朝鲜战场上的长距离的撤退,再次引发了西方阵营中政治态势的混乱。
包括英国在内的几乎所有的西方大国均因朝鲜战局的再次恶化,尤其是汉城的丢失,而感到一种不可名状的惊慌。
盟国几乎异口同声地质问杜鲁门:联合国军是不是打不下去了?还不撤出那个该死的远东半岛?东京的那个傲慢的美国老头到底是个什么人?麦克阿瑟是反共的老英雄还是通敌的老间谍?
就在中国军队发动第三次战役,联合国军的前沿迅即崩溃的时候,麦克阿瑟给华盛顿发去一封电报,要求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重新考虑他被否决了的针对中国的行动。扬言不然联合国军就要付出被迫撤退的代价。
麦克阿瑟所说的“针对中国的行动”,是他在朝鲜战争一开始就提出的一系列扩大战争的主张:封锁中国的海岸,袭击中国东北的机场,蒋介石参战和骚扰中国东南大陆等等。
对于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来讲,麦克阿瑟电报的内容是预料之中的:面临战场上的失利,这个老家伙肯定会打来这样的电报,继续表达一个威胁性的信号:要么将战争扩大,要么就是失败。
l月9日,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经杜鲁门总统批准,给在东京麦克阿瑟回电,电报措辞极为含糊,但是却明确拒绝了麦克阿瑟邀请蒋介石部队参战的要求。最后,关于朝鲜战局的发展,电报这样说:“如果根据你的明确的判断,为避免人员和物资的严重损失而必须撤退的话,那时可以将你的部队从朝鲜撤至日本。”
麦克阿瑟接到电报后愤怒之极,他认为这是给他的一个“陷阱”。第二天,麦克阿瑟在回电中愤怒地说:要我既守住朝鲜阵地又保卫日本,我们没有这么大的力量。如果华盛顿不扩大战争规模,以美军现有的兵力,其部队在朝鲜的军事地位就支撑不下去。
他说:“联合国军在长期艰苦的征战中已经精疲力竭,并因为那些无端指责他们在被曲解的后退行动中的勇气和战斗素质的可耻宣传而感到苦恼。”
“士气在急剧下降,作战效率受到严重威胁。”
他再次向华盛顿的决策人物发出质问:
“根据你电的合理解释,敌人的优势实际上倒是一个决定性的尺度。因此,我的疑问在于:目前美国的政策目标究竟是什么?是在于目前的有限时间内尽可能保持在朝鲜的军事地位,还是在能够实施撤退时就立即撤退以尽量减少损失?”
麦克阿瑟把前途描述得一片黑暗:“在受到非同寻常的限制和被迫面临种种困难的情况下,本军在朝鲜的军事地位是难以保证的,但是它能坚持一定的时间,直至全军覆灭,如果压倒一切的政治考虑这样要求的话。”
麦克阿瑟咄咄逼人的要挟和气势汹汹的质问,是给杜鲁门的一系列难题。
杜鲁门总统在召集了一系列会议之后,准备安抚一下麦克阿瑟,目的是再静观一下战场形势的变化。
杜鲁门总统决定由参谋长联席会议发电报,重申华盛顿的意见,即:美国在朝鲜的长期坚守虽然不可取,但进一步争取时间将符合美国的利益。“要给中国人尽可能重大的惩罚,不撤出朝鲜,除非确实迫于军事上的需要”。
杜鲁门总统以私人的名义给麦克阿瑟将军发一封电报。杜鲁门的电报十分冗长,除了对以往说过的观点进行了重复之外,基本上没有新的内容。
但是电报至少起到了这样一个作用:彻底地、再次地说明了美国政府在朝鲜问题上的基本立场,即:不能扩大战争,冒引发世界大战的危险;又要在战场上有作为。
同时,杜鲁门还派出了陆军参谋长柯林斯和空军参谋长范登堡前往南朝鲜实地考察,看看战场形势是否真如麦克阿瑟所说那么糟糕。
最后,杜鲁门放软了身段,向中国求和了!由于害怕中朝军队南进,杜鲁门政府利用联合国通过了一个先停火后谈判的五步建议并转交中国。
由于对中国方面的严重困难还不十分了解,不但美国的盟友们普遍对中国军队的作战能力做出了过高估计,连美国政府内部也吵成了一锅粥。
1月11日,联合国大会 安迪让印度代表劳氏和加拿大代表皮尔逊等组成的停火委员会提出了一个新方案,其内容为:
(一)立即安排朝鲜停火;
(二)举行一次政治会议以安排恢复和平所应采取的进一步措施;
(三)外国军队分阶段撤出朝鲜,并采取措施以实现联合国关于建立统一政府的决议。
(四)在实现第三条步骤之前,制定出管理朝鲜和确保朝鲜和平与安全的临时性办法。
(五)由美国、英国、苏联和中华人民共和国四国代表举行会议讨论远东问题,其中包括台湾问题和中国在联合国的代表权问题。
这些建议很让美国政府头痛。尤其是第五项,使美国政府面临一个“要命的抉择”。美国外交政策专家理查德﹒斯特宾斯说:
这项提案“在联合国许多人士中具有相当大的号召力,这些人认为北京在过去受到了不公正待遇,所以必须得到安抚而几乎不惜任何代价,以此来避免一场可能发生的全面战争。”
英国首相艾德礼赞同停火委员会提议,并在1月上旬举行的英联邦总理会议上公开提出“不应使美国的政策把联邦牵累得太深”,他主张同中国进行谈判,甚至还表示:他将赞成恢复北京在联合国内的席位。
美国政府内部也狗咬狗地吵成了一锅粥,共和党领袖塔夫脱认为这是“美国从未遭受过的最严重的失败”,他尖锐地抨击杜鲁门政府的做法是“本世纪对外政策的妄动蠢举”,指责杜鲁门政府奉行的是“使美国在世人眼中威信扫地的政策”。
当美国人蓦然回首之时,发现自己已经身陷左右为难的困境之中。如果接受这个方案,政府就会受到国内共和党人以及院外援台集团的猛烈抨击,给国内政治带来隐患,这一届政府很可能会因此下台;同时,被迫接受停战,则不但美军威望已受到严重损伤,美国在世界上的威信也将大减,同时也意味着在无形之中承认了拱手交出台湾和接纳红色中国进入联合国。
而如果反对的话,又会使美国失去在联合国得到的多数,使本来就已分崩离析的联合战线更加岌岌可危,美国将会落下破坏和平的罪名,从而与全世界公开对着干。
左思右想,无可奈何之下,艾奇逊决定冒险放手一搏!他建议杜鲁门同意这项方案,而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中国政府的不同意上。多年之后,艾奇逊在其回忆录中也不加掩饰地说:
“我们热切地希望并且相信,中国人会拒绝这个决议,从而我们的盟国会回到比较清醒的立场,并追随我们把中国人作为侵略者进行谴责。”
不论艾奇逊在事后如何自吹自擂,但其承诺赞同撤退外国军队,特别是同意把台湾问题和朝鲜问题放在一起来解决,这都只能是美国军政高层对朝鲜半岛的军事形势感到绝望的结果。
1月13日,联合国以压倒多数通过了这个提案并转告了中国政府。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20-04-12 19:36:37 +0800 CST  
第八章 中国错失良机
志愿军大踏步南进后,补给线长达五百公里,有四百公里没有空中掩护,接连三次战役又几乎没有间隙,不仅士兵疲惫不堪,而且粮弹供应早已发生严重困难,极大地影响了部队连续作战的能力。
如果中朝方能够充分利用对手的这一判断错误,明确表示愿意讨论该提案并以此为外交武器与联合国进行周旋,就有可能争取到一个在汉城以南的三七线附近实现停战的机会 ——虽然极有可能是暂时的。
而如果此时接受停战的话,停火线将位于三七线附近,朝鲜的战略要地、政治经济中心和大部分国土都将控制在中朝一方。这将使中朝方在政治上和军事上非常有利 ——因为一旦停火实现的话,他们自然就不能再进行空中轰炸了。
即使“联合国军”以后再耍花招,破坏停火,中朝方也可以利用这个喘息阶段安全地进行后勤运输,补充粮弹和兵员,并且让部队得以休整,战士恢复体力,一旦再动起手来也会主动和有利得多。
原始的后勤手段和能力对中国军队的作战产生了巨大的制约,凭心而论,现在更需要喘息的是中国军队。
中国军队的南进本来就困难重重,冒着极大的风险,而美国人没有看出我军的弱点反而主动求和,美国佬发生了战略性的判断错误了!
如果双方停火进而转向政治解决,那么麦克阿瑟也可以为自己的失败找到理由了 ——不是我不能干,是中国军队太厉害了。你看,换了李奇微也不行,不是吗?
然而可惜的是,由于毛泽东等中央领导人对美军的实力缺乏正确的了解,而对我军的力量估计过高,中朝方面拒绝了美国的求和,错过了一次在政治和军事上极大地陷对手于被动的良机。
1951年1月下旬,总理周恩来在中共中央东北局干部会议上作报告,在谈到第三次战役后的形势时指出:
“过去我们说美国是‘纸老虎’,美帝国主义是可以打败的,但是没有证明。有的信,有的不信。经过我们这一次战斗证明,中国人民不仅能够打倒自己国内的反动派,而且也能够打败世界的反动派。”
美国“经过在朝鲜三次失败,再增加部队就更困难,也有可能再补充两三个师,但是再失败怎么办呢?所以,这就不能不使美帝国主义内部发生动摇混乱,美国政府的当权派互相埋怨、互相攻击、互相责备。它们在朝鲜的失败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不管如何叫嚣战争,没有一个人提出向中国出兵。今天我们可以作一个肯定的估计,除非有新的变化,在今天的条件下,我们看不出美国有进攻中国大陆的可能性。”
1月14日,毛泽东致电彭德怀并转 ,认为接下去朝鲜战场形势的发展可能有两个动向,一是敌人在我“中朝两大军队压力下,略作抵抗,即退出南朝鲜。”二是“敌人在大邱、釜山地区作顽强抵抗,要待我们打得他们无法再打下去了,方才退出南朝鲜。”
毛泽东坚信,战争的结局就是美国人退回日本。既然如此,再打一仗,大局可定,就没有必要与美国人就朝鲜问题的政治解决讨价还价了。
中国也发生了战略性判断的失误!
开国领袖们虽然英才盖世,但毕竟与美国人交手才只有短短的两个月啊。
1月17日,中国政务院总理兼外交部长周恩来复电联合国,表示中国政府不能同意美国为争取喘息时间而提出的先停火后谈判的方案。同时提出:以规定一切外国军队撤出朝鲜为停战谈判的前提条件;并要求美国军队撤出台湾海峡和台湾岛;中华人民共和国取得在联合国的合法地位,并驱逐蒋介石的代表。
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战略误判,它所要求的条件超出了新中国的军事实力。
此时中共中央与朝方商定的停战条件,其核心是“所有外国军队撤出朝鲜”。由于李承晚军队的战斗力差得太远,如果中国人民志愿军和美军都从朝鲜撤出,李承晚政权可以肯定会被北方消灭,美国人当然不会同意。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20-04-13 06:40:23 +0800 CST  
第九章 美国强硬起来

恰在这时,1月17日,美国陆军参谋长柯林斯上将从朝鲜传来了好消息 ——麦克阿瑟是在放屁!李奇微整顿有方,“联合国军”状态甚佳,士气也得到了提升,中国人应该不大可能把“联合国军”赶出朝鲜:
“在李奇微整顿下,第8集团军状况良好,日见起色……部队士气令人振奋;不过,韩国部队确实信心不足,他们长期以来对中国人怀有传统的恐惧心理,从内心里惧怕中国人,但他们对北朝鲜军队仍能进行抵抗。
一旦美国表示有可能从朝鲜撤军,南朝鲜部队便会土崩瓦解。但如果美国仍然坚定不移,南朝鲜部队也会守在阵地上。……
中国人至今尚未向汉江以南推进。他们的补给有困难,有许多迹象表明,他们的士气低落……”
从战后披露的资料分析,美国军政高层当时已经收到了李奇微传来的某种信息,这种信息的核心观点是:最后的胜利不能随便预测,但是美国人在朝鲜半岛坚持下去,并且在军事上给予中国军队某种打击,是完全可能的。
美国政府的态度立刻就变得强硬起来了……。
拿破仑曾说,不要做你的敌人希望你做的事情,原因很简单,因为你的敌人希望你这样做。
这个走钢丝的赌博,艾奇逊赌赢了!他马上在联合国宣称:“现在我们必须清醒地正视这样一个事实:那就是,中国共产党无意停止他们对联合国的蔑视。”
1月20日,美国向联合国提交了一项提案,宣称中国为“侵略者”。2月1日,这项提案在联大获得了通过。
随后,美国又操纵联合国连续通过了对中国实施禁运等数项议案,而中国也开始做长期战争的准备……
志愿军大踏步南进后,补给线长达五百公里,有四百公里没有空中掩护,接连三次战役又几乎没有间隙,不仅士兵疲惫不堪,而且粮弹供应早已发生严重困难,极大地影响了部队连续作战的能力。
如果中朝方能够充分利用对手的这一判断错误,明确表示愿意讨论该提案并以此为外交武器与联合国进行周旋,就有可能争取到一个在汉城以南的三七线附近实现停战的机会。
如果此时接受停战的话,停火线将位于三七线附近,朝鲜的战略要地、政治经济中心和大部分国土都将控制在中朝一方。这将使中朝方在政治上和军事上非常有利 ——因为一旦停火实现的话,他们自然就不能再进行空中轰炸了。
即使“联合国军”以后再耍花招,破坏停火,中朝方也可以利用这个喘息阶段安全地进行后勤运输,补充粮弹和兵员,并且让部队得以休整,战士恢复体力,一旦再动起手来也会主动和有利得多。
原始的后勤手段和能力对中国军队的作战产生了巨大的制约,凭心而论,现在更需要喘息的是中国军队。
中国军队的南进本来就困难重重,冒着极大的风险,而美国人没有看出我军的弱点反而主动求和,美国佬发生了战略性的判断错误了!
如果双方停火进而转向政治解决,那么麦克阿瑟也可以为自己的失败找到理由了 ——不是我不能干,是中国军队太厉害了。你看,换了李奇微也不行,不是吗?
然而可惜的是,由于毛泽东对我军的力量估计过高,中朝方面错过了一次在政治和军事上极大地陷对手于被动的良机。
毛泽东对美国求和的看法是:
“美国要的是先停火,再谈判,为的什么?无非是停战对它有利。只要先停战,美国就有可能保存实力,还可以使李承晚保有若干地区和武装资本。”
“而谈判嘛,可以无限期地拖延。我们当然不按美国的步子走,我们要拒绝先停战的谈判,并针锋相对地提出我们的主张:提议在同意从朝鲜撤退一切外国军队及朝鲜内政由朝鲜人民自己解决的基础上举行谈判,以结束朝鲜战争。”
“谈判的内容还要包括美国第七舰队从台湾撤离和我们新中国在联合国的合法席位问题。”
“美国很可能不会同意我们的提议,那他就太丢脸面了嘛,如此说来,最后还要看战场的军事形势。必须督促中朝军队加紧整训,以强大的力量迎接春季作战。”
可惜的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无论是毛泽东,还是彭德怀,都错过了这个战略机遇。
1月14日,毛泽东致电彭德怀并转 ,认为接下去朝鲜战场形势的发展可能有两个动向,一是敌人在我“中朝两大军队压力下,略作抵抗,即退出南朝鲜。”二是“敌人在大邱、釜山地区作顽强抵抗,要待我们打得他们无法再打下去了,方才退出南朝鲜。”
毛泽东坚信,战争的结局就是美国人退回日本。既然如此,再打一仗,大局可定,就没有必要与美国人就朝鲜问题的政治解决讨价还价了。
中国也发生战略性判断失误了!
开国领袖们虽然英才盖世,但毕竟与美国人交手才只有短短的两个月啊。
由于前几次战役连续不断的胜利,加之某些思维方式还不完全适应全新的世界型的现代化战争,从第三次战役前夕到第四次战役初期,毛泽东提出的一些战略目标有过高之处。
1月17日,中国政务院总理兼外交部长周恩来复电联合国,表示中国政府不能同意美国为争取喘息时间而提出的先停火后谈判的方案。
同时提出:以规定一切外国军队撤出朝鲜为停战谈判的前提条件;并要求美国军队撤出台湾海峡和台湾岛;中华人民共和国取得在联合国的合法地位,并驱逐蒋介石的代表。
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战略误判,它所要求的条件超出了新中国的军事实力。
此时中共中央与朝方商定的停战条件,其核心是“所有外国军队撤出朝鲜”。
由于李承晚军队的战斗力差得太远,如果中国人民志愿军和美军都从朝鲜撤出,李承晚政权可以肯定会被北方消灭,美国人当然不会同意。
恰在这时,1月17日,美国陆军参谋长柯林斯上将从朝鲜传来了好消息 ——麦克阿瑟是在放屁!李奇微整顿有方,“联合国军”状态甚佳,士气也得到了提升,中国人应该不大可能把“联合国军”赶出朝鲜。
陆军参谋长柯林斯上将汇报说:“在李奇微整顿下,第8集团军状况良好,日见起色,部队士气令人振奋;不过,韩国部队确实信心不足,他们长期以来对中国人怀有传统的恐惧心理,从内心里惧怕中国人,但他们对北朝鲜军队仍能进行抵抗。”
“一旦美国表示有可能从朝鲜撤军,南朝鲜部队便会土崩瓦解。但如果美国仍然坚定不移,南朝鲜部队也会守在阵地上。”
“中国人至今尚未向汉江以南推进。他们的补给有困难,有许多迹象表明,他们的士气低落。”
美国军政高层当时已经收到了李奇微传来的某种信息,这种信息的核心观点是:最后的胜利不能随便预测,但是美国人在朝鲜半岛坚持下去,并且在军事上给予中国军队某种打击,是完全可能的。
美国政府的态度立刻就变得强硬起来了。
美国国务卿艾奇逊马上在联合国宣称:“现在我们必须清醒地正视这样一个事实:那就是,中国共产党无意停止他们对联合国的蔑视。”
1月20日,美国向联合国提交了一项提案,宣称中国为“侵略者”。2月1日,这项提案在联大获得了通过。
同时,美国政府一系列决策开始果断地实施显示出美国政府对朝鲜战争的前途有了重新估价:
签署增拨200亿美元作为国防费用的法案,使本年度军事预算增加80%,达到450亿美元;
将征兵年龄从19岁扩大到18岁,并且延长服役期限;将国民警备师编入现役;
加强军火生产,每年生产新型作战飞机5万架,坦克3.5万辆;策划单独对日本签订和约问题,加速武装日本。
美国不是要撤出朝鲜,而是要全面强化战争机制。
让我们梳理一下朝鲜战争两年半以来的进程就可以得知:朝鲜战争时期的联合国,其实是美国操纵的一个“工具”。请读者看看,在朝鲜战争期间,美国是如何使用这个“工具”的:
在朝鲜民族的内战刚刚打响的第二天,所谓的联合国就决议北朝鲜是“侵略”,是“对和平的破坏”;
而当十六个国家组成所谓的“联合国军”越过三八线侵入北朝鲜时,联合国却决议是“为了统一”;
当中国断然出兵时恰逢第五届联大,而联合国决议却诬蔑中国为“侵略者”;
后来当第六届联大时,美国“甄别”战俘的事情正闹得沸沸扬扬,美国政府丢尽了脸,然而联合国却做出了决议,规避讨论朝鲜问题!
这可真是太妙了,妙极了!!联合国的首要职责是维护世界和平与安全。然而事实上,在朝鲜战争中,它非但没有履行自己的职责,反而沦为美国外交的御用工具。连西方人士也认为:
“事实上,在美国压力下,联合国在它的头十年内几乎完全变成了美国对外政策的工具。”
作为战争中的交战一方,联合国以其拙劣的表现失去了新中国的信任,以至于它完全丧失了斡旋、协调朝鲜冲突的资格。直到今天,在讨论朝鲜问题的北京“六方会谈”中,联合国依然被排斥在外 ——联合国被它自己排斥出局。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20-04-13 19:03:32 +0800 CST  
第十章 李奇微准备进攻

李奇微在美军将领中绝非泛泛之辈,不但不准备像拉佐瓦耶夫、 说的那样一打就会撤退,相反,他马上就要用坚决的反攻来结束 和彭德怀的争论。
上任仅仅几天就在部队大规模的撤退中无能为力的李奇微,他将美军撤退的那些天视为他军事生涯中最苦闷的时刻。
如果从战场演变的前因后果上看,也许联合国军阵地的丢失直至汉城的放弃,这位司令官不应该负直接的责任。
但作为战场指挥官,军事和政治上的压力,以及媒体添油加醋的渲染,却令他度日如年。
更重要的是,他无法判断自己和自己的部队目前到底处在一种什么样的境地里,具体地说,就是是否已经面临着准备向日本撤退的局面。
正如麦克阿瑟给他指示的那样:“无论如何在最后的时刻确保釜山的桥头堡,保证部队在情况最坏的时候撤回日本。”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将成为千里迢迢跑到朝鲜率领联合国军的残兵败将撤离战场的一位司令官,这个名声无论对他个人的声誉还是对他职业军人的前途都必会起到悲剧性的影响。
李奇徽无论如何不想看到这样的结局。
从一开始,李奇微就不认为美国人在朝鲜输定了。当柯林斯视察前线的时候,他把自己的感觉透露给他的西点军校的老同学。
他在地图面前详细地分析了自中国军队参战以来,几次大的战役的每一点演变过程,最后的结论是:美国人完全有理由再试一试。
“不是都在说联合国军到底应该怎么办吗?依我看,联合国军的出路只能是进攻、进攻、再进攻!”李奇微说。
李奇微日夜奔波在前线忙着调兵遣将,向第8集团军补充了大批老兵,把从元山撤回来的美10军也填进了第一线,还调来了许多重型武器。
此时,美军在前线的作战部队就有7个美军师、8个南朝鲜师和2个英国旅共计25万人。
而彭德怀的一线部队只有28万人,其中志愿军就6个军21万人,兵力虽略多于美军,但火力和后勤与其差距太大,志愿军形势严峻。
老谋深算的李奇微就要实践他上任时讲过的“一有机会,就实施反攻”的允诺了。
他向视察前线的柯林斯、范登堡断言,中国军队因运输线延长,补给困难,已经达到进攻的顶点,成为强弩之末了。不但如此,大反攻的准备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
杜鲁门松了一口气——麦克阿瑟在危言耸听,战局已经好转!美国政府的腰杆子马上挺了起来,谈判已经没有迫切的必要了……
22日,麦克阿瑟亲自飞临朝鲜。在第八集团军司令部,他审查了李奇微制定的向北进攻的计划。
接着,像往常一样,麦克阿瑟向记者们发表了讲话:
由于补给线拉长造成的敌人战略上的弱点正在逐步发展,疾病也在敌军士兵中蔓延,中国人不知道怎么去控制广泛传播的流行病,以致他们的战斗力遭到破坏。
现在有不少关于中国人要把我们赶下海去的流言蜚语,正如早些时候北朝鲜人说要把我们赶下海一样是无稽之谈,没有人能把我们赶下海去。本司令部决心要在朝鲜保持一个阵地,只要华盛顿决定让我们这样做。
在联合国军决定再次北进的时候,麦克阿瑟接受了以前的教训,这一次他对北进的目标说得含糊而保守:“要在朝鲜保持一个阵地。”
李奇微的目标却不是这样,他有一个野心勃勃的计划:“向北进攻!直至碰到敌人的主抵抗线为止!”
进攻!一定要进攻!为了不给中共军队以穿插分割我军的机会,要使备攻击部队连接一线,互相策应,齐头并进,推进速度不应过快,要稳扎稳打,稳步向前推进。
然而,这天下午晚些时候,第八集团军参谋部送交李奇微一份报告,使李奇微非常愤怒,甚至连晚餐桌上那热乎乎的碎肉馅饼都失去了其特有的香味。
那份题为《一九五一年二月二十日至八月三十一日第八集团军的理想配置位置》的报告,据称是经过作训部门核准的文件,并且还获得了情报部门、后勤部门、工农部门、驻远东海军司令的代表以及第五航空队的气象部门等方面的认可。
这份研究报告是在极力要求第八集团军彻底打消转入进攻的念头,主张部队分阶段地撤至太白山脉以南的阵地——即在夏日的暴雨到来之前撤至原先的釜山防御圈内。
“混账!一群饭桶!”李奇微愤而骂道,“要按照这样的方案,我们就将失去全部的战场主动权!这个报告不能批准!”
第二天一早,李奇微来到第八集团军参谋部,召集全体人员训话:

“我要你们好好想一想,为什么中共军队在与我们的交战中,进攻的势头只能保持一个星期?为什么他们只能在夜间发起进攻?为什么他们在可以乘胜攻进的形势下却突然奇怪地与我军脱离了接触?”
“我要告诫你们,在让你们的士兵们重新确立起战斗意志的时候,必须首先彻底打消你们的怯战儒弱的念头!”
“我要再次重申:第八集团军必须立刻转入进攻!这种考虑我一开始就有。”
“想想看,到了三月份,冬季最恶劣的天气就会过去;而六、七、八三个月通常会出现的暴雨和阴云天气,会使大片大片的地区变成烂泥坑,使许多道路无法通行,使山地的涵洞和桥梁被冲垮,而且,还会影响近距离空中支援的效果。”
“我们必须抓紧有限的时间反攻,以便改善我们现有的阵地。我清楚的知道,如果我们打回汉江以北地区,背靠汉江坚守阵地是困难的。
但是,你们都该知道,打仗是他妈的双方的事情,你困难,中共军队也有他妈的更大的困难!他们没有制空权!”
“我要求你们立即拟定进攻计划,由第一军和第九军协调一致地分阶段地向前推进,查明正面的敌情,要这两个军随时做好准备,一接到命令便立即推进至汉江。
“再重申一遍:必须进攻!进攻!”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20-04-14 06:32:48 +0800 CST  
第十一章 美军的“猎犬行动”

1951年1月15日,小心翼翼的李奇微发起“猎犬行动”,采取了试探性的进攻。
“猎犬行动”,意思是像猎狗一样跑上去寻找中国军队的虚实动向,主动创造战机,大胆地接触中国军队的前锋,把正处于受物资供应短缺困扰的中国军队死死缠住。
在彭德怀命令中国军队全线停止追击一个星期后,1951年1月15日,李奇微的“猎犬行动”开始实施了。
他催促位于前沿的所有的部队立即采取行动,派出小规模的侦察队,大胆地向北侦察,一直到发现中国人的真正的防御线为止。
李奇微特别要求:美军士兵充当侦察队的主力。
15日,在水原至利川间的两军对峙线上,李奇微派出的侦察队开始了主动向北的试探性侦察进攻。
由汽车搭载步兵,几辆坦克为前导,采取小股多路的方式,沿着接触线上的宽大正面向北进行威力搜索,向中国军队伸向前沿的每一根触角进行小规模的攻击,并且密切观察中国军队的反应。
开始是连、排级的兵力规模,后来上升到团级的兵力规模,并配合大量侦察机的空中侦察。
一个加强团的美韩军在水原与利川之间开始试探性进攻,每天用汽车装上步兵跟在小群坦克的后面,在正面上进行火力侦察,一旦碰上志愿军主力就立刻后退,然后用炮兵、空军猛轰志愿军阵地;如果发现对方阵地薄弱,立刻强攻抢占要点。
一个星期内,美军3次进出乌山里,4次进攻金良场里,3次夺占利川,来来回回忙个不停。
为了使美军官兵们更加明确自己的战术思想,李奇微将联合国军今后与中国军队作战的总的战术原则定义为:“磁性战术”。
李奇微所谓的“磁性战术”,就是要和对手贴在一起的战术,同希望转入休整的中朝军队保持接触,消耗疲惫已极的对手,同时侦察清楚对手的布署。
同时,情报部门派去大量特工向北渗透。
美军地面的侦察队没有寻找到中国部队的痕迹,他们看见的只有在被战火摧毁的村庄废墟中生火取暖的朝鲜农民。只有这些零星的农民才证明这片不毛之地尚存有生命的迹象。
偶尔有少量中国军队的侦察兵出现,发生了数次小规模的遭遇战,战斗平淡而短暂,基本上以中国侦察兵消失在雪野中为战斗结束。
李奇微仍然心怀疑惧,因为频繁的空中侦察并未发现志愿军这支庞大军队的踪迹。
他决心亲自出马,来一次“麦克阿瑟式”的空中侦察行动,查明中国大规模集结的部队是否存在,然后才能放心大胆进攻。
一月下旬的某一天,李奇微亲自出马了。他不愿重蹈麦克阿瑟“圣诞节攻势”的复辙,冒冒失失地把第八集团军投入中国军队埋伏的巨大陷井里,他要亲自飞到中国军队阵地上方,亲眼看看那里是什么情景,他命令第五航空队司令帕特里奇准备一架飞机。
他在电话中对第五航空队司令帕特里奇说:
“帕特,我想知道,你是否有兴趣和我一起坐一架侦察机去兜兜风,我们要去中共军队的头上飞几圈,看看他们在干些什么?”
“很乐意奉陪,将军,”帕特里奇说,“您大概不知道,我已经好长时间没有亲自驾驶飞机了,我想这一次可以在您眼皮下显示一下我的飞行技术。”
于是,第五航空队司令帕特里奇亲自驾驶着一架AH-六型老式高级教练机,载着李奇微,开始在敌方占领区纵深几十里的范围内进行搜索。
帕特里奇熟练地驾驶着飞机,越过一座山峦和一道道河流,在任何可能驻有大部队的村庄附近及山谷地带盘旋侦察着。
“将军,这架老式教练机飞行速度很慢,”帕特里奇说,“您不担心撞上苏联的米格或是雅克飞机吗?那样的话,尽管我的飞行技术高超,也是无法逃脱的。”
“你在恐吓我吧?”李奇微笑道“我的神经并不衰弱。据我知道,苏联和中国的飞机数量极为有限,而且忙于掩护他们每日被反复轰炸的补给线,他们是不会飞到这里来的。”
“倘若真的出现意外,我想,我一定会被军事法庭起诉,”帕特里奇说,“他们会追究说,你身为第五航空队司令,为什么不使用一架速度更快的侦察机?为什么不派战斗机为第八集团军司令护卫?”
“我想你这种担心是不必要的,如果有什么闪失,那么生死你都与我同在。”
“将军,我想你此刻会明白我为什么用这架老式教练机了,”帕特里奇不无得意他说,“它可以象一匹驯顺的马一样听我使唤,可以贴着树梢飞行。”
“诺,不如说,可以充分显示第五航空队司令高超的驾驶技术。”李奇微笑道。
帕特里奇的飞行技术的确无可指责,飞机在大气中飞翔,有如一条鲨鱼在海底的山峰间穿棱游戈。一会儿,飞机贴着树梢掠过,一会儿,飞机又滑过两峰夹峙的山谷。
在长达三个多小时的飞行搜索中,只看到一处大部队移动的迹象:白皑皑的雪野上,有一片远如蛛网般的车辙轮迹和脚印,从一个村庄通往一处密布松林的山谷。
帕特里奇驾驶着飞机在这片山谷四周掠来掠去,只看见墨绿色的松林随着山势起伏延伸,到处是厚厚的自雪掩盖着,却看不到有什么车辆或人马移动的迹象。
除此之外,在这天上午的整个飞行搜索过程中,他们几乎连个人影都没发现,更不用说发现有大量部队集结迹象的营火烟雾、车辙以及人马在雪地上踩踏过的痕迹。
“我看只有唯一的办法可用了,”返航途中,李奇微对帕特里奇说,“我要让第八集团军向北推进,只有如此,才能查清敌军到底在哪里集结……”
“猎犬行动”持续了八天,根据数支美军侦察队的侦察报告,李奇微虽没有彻底弄清中国军队的意图和十分具体的防御阵地的位置,但至少可以证明,中国军队暂时没有发动新的战役的能力和意图。
可是,究竟在美第八集团军的正北方,17万中国军队的存在是明确的事实。
这些军队究竟布防在哪里?他们现在正干些什么?下一步的真实意图又是什么?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20-04-15 06:34:02 +0800 CST  
第十二章 发现了志愿军“软肋”

第八集团军的前进指挥所设在骊州一座光秃秃的绝壁之上——两顶帐篷头尾相连,形成了两间一套的房子。
一顶帐篷是李奇微的卧室,放着一张轻便的帆布床和睡袋,还有一张小桌子、一把折叠椅、一个洗脸盆。
另一顶帐篷便是李奇微的办公室,放着一张稍大些的桌子和几把折叠椅,以及桌上那张用胶合板托着的作战地图。
帐篷外面,寒风呼啸着从谷底卷上峭壁,伴着山谷里一阵阵松涛。远处是自雪覆盖的山峦。附近松黄的灌木丛里,偶尔响起一些乌类的啼鸣。
这里没有城市的喧嚣,也没有朝鲜村庄那种腐烂的卷心菜和人类的浓重怪味。环境的幽静,可以使他不受干扰地坐在帐篷里,全神贯注地研究作战地图。
李奇微知道,朝鲜战争问题已经提到参谋长联席会议的议事日程上,而使决策当局一筹莫展。这时候,如果能遏止住中共军队的攻势,同时相应地向北推进,使军事形势有所改观,那无疑将是自己军事生涯中的伟大建树。
多么关键的时刻呀,充当被誉为传奇式的军事天才麦克阿瑟遭到军事上的惨败的时候,正当美国各界对朝鲜的战败骂声不绝的时候,正当世界各国关注着朝鲜战场的时候。
什么是机会?机会全在于你是否能及时地把握它。聪明的指挥员与愚蠢的指挥员的区别就在于此,前看能及时发现与抓住机会,后者却视而不见。
“进攻!一定要进攻!李奇微这样告诉自己,他透过那幅小巧而精致的作战地形图,仿佛看到成群的轰炸机正在中共军队的后方运输线上反复进行着遮断轰炸,被炸毁的敌方运输车辆沿着道路随处可见。
联合国军撤出汉城,在三七线附近加强了防御力量,准备抗击中国军队随之而来的进攻,可是,战场上却出现了令人迷惑不解的寂静。
有消息说,中国军队新的攻势将于20日开始,为此联合国军前沿的官兵整日处在紧张和恐惧之中。
但是,又有空中侦察报告说,没有发现中国军队大规模进攻的迹象,甚至在接触地段根本没有发现中国士兵。
中国军队销声匿迹了,如同联合国军第一次向鸭绿江进攻受到伏击后,中国军队突然消失了一样。
没有人能说出中国军队的司令官脑子里正在盘算什么,因为按照一般规律,中国军队如果继续进行大规模的进攻,联合国军只能是继续撤退,如果中国军队的进攻持续不断,联合国军最终被赶到海里不是不可能的。
也许是中国军队司令官的又一次更大的阴谋?或者说,这是更大规模进攻的前兆?联合国军整个前线弥漫在一种前途未卜的气氛之中,人人都心情烦躁地预感着各种可能的不幸。
第八集团军司令部的参谋们不是应麦克阿瑟的要求,已经做出详细的撤出朝鲜的计划了。连撤退的细节,包括撤退的序列和运输的手段都已经制定完毕。
甚至连南朝鲜部队的去向,当然还有南朝鲜政府官员和他们的家属的去向也考虑到了——要把这些人转移到海中的一个岛屿上去,犹如中国的蒋介石跑到海中的一个岛上一样。
李奇微在光线微弱的瓦斯灯下,细心翻看了中国军队在朝鲜参战后,美军方面所有的机密战斗记录。
迄今为止,中国军队与联合国军进行了三次大的战役,前两次是联合国军处在进攻状态后遇到中国军队打响了遭遇战,后一次联合国军是防御状态,中国军队打的是阵地攻坚战。
李奇徽在战斗记录中发现了一组至关重要的数字:
美第八集团军第一次向鸭绿江进攻,遭到中国参战部队大规模打击的日期是1950年10月25日,真正大规模的战斗从26日开始,11月2日联合国军主力撤到清川江南岸,战斗历时八天;
美第八集团军第二次向鸭绿江进攻,11月25日遭到中国军队的攻击,激战持续到12月2日,中国军队停止了对溃败的联合国军的攻击,战斗历时八天;
第三次,中国军队于12月31日开始大规模进攻,l月8日中国军队停止追击,战斗历时也是八天。
八天,三个相同的战时数字!
李奇微知道了,中国军队的任何攻势,最长的延续时间是八天。
“八”天是由中国军队的后勤补给能力决定的。在联合国军强大的空中封锁下,中国军队的后勤补给线受到严重威胁,甚至不断中断。中国军队物资运输的手段本来就处于接近原始的状态,汽车和火车的运输在受到空中封锁之后,只能靠人力和畜力。
山路崎岖,气候恶劣,支撑数十万军队的粮食弹药供应就成了简直不可能的事。
在一个战役开始之前,中国军队的后勤准备的最大限度,只能是为一个士兵提供大约维持一个星期的粮食弹药,而且这些粮食和弹药还得让土兵自己携带,一旦粮食弹药消耗完,后勤补充如果不及时,战役就只能停止。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中国军队再凌厉的攻势也只能持续一个星期。
李奇微将这种现象称之为中国军队的“礼拜攻势”。
其实,这也是中国军队在占领汉城后为什么没有继续扩大战果的最根本的原因:中国军队不具备持续攻击的能力。
李奇微把战场上混乱的进进退退逐一分析出清晰的条理:“礼拜攻势”大大限制了中国军队的作战。
而且,即使在战役进行当中,中国军队也不敢在白天进行大规模的攻击行动,因为联合国军的空中可击所造成的威胁是他们不可克服的。
每每在夜间作战,天一亮就立即隐蔽。这又极大地限制了中国军队的攻击速度、限制了中国军队的战役发展。
军事上任河最富成效的作为在如此多的限制中是不可能实施的。
中国人民志愿军这种运输供应的困难与弱点是客观的现实,早晚总要被敌人所认识,这是必然的。它恰好被刚刚上任的李奇微识破,则是偶然的。这与李奇微的才智和经验不无关系。
李奇微发现了中国军队的弱点,如获至宝,踌躇满志。更加坚定了他发动进攻的信心和勇气。
他集中了5个军16个师又3个旅、1个空降团及其全部炮兵、坦克兵、航空兵,地面部队共计23万余人。
美国和南朝鲜军混合编队,由美军在西线主攻,在南汉江以西向汉城方向实施主要突击;以南朝鲜军为主在东线实施辅助突击。
为防志愿军实施反击,被分割包围,一反过去分兵冒进,改为互相靠拢、齐头并进、稳扎稳打的做法,并加强了纵深配置。
李奇微针对中国军队装备劣势和供应困难的情况,总结出了对付中国军队的有效办法:
当凶猛的“礼拜攻势”接近尾声的时候,以强大的反击力量立即投入前沿,向弹尽粮绝的中国军队毫不迟疑地扑上去,“接近他们!打击他们!”
采用“磁性战术”和“火海战术”,对中朝军队进行消耗战。
所谓“磁性战术”就是依恃其现代化装备机动快、火力强的优势,像磁石一样粘住中朝军队不放,始终保持对敌军接触,以此来消耗和疲备中朝军队。
所谓“火海战术”则是依其优势的炮兵、航空兵、坦克兵的火力,对中朝军队进行密集的、猛烈的火力袭击,以杀伤敌军军的有生力量。
李奇微采取的战术措施针对性强,切中要害。在敌我双方进一步互相认识的无声较量中,他略胜一筹。而我军干部战士头脑中蔓延滋长着的轻敌速胜情绪,又恰好给他提供了得以施展的余地。
一月二十二日,麦克阿瑟由东京飞到第八集团军前线视察,核准了李奇微向北推进的作战计划,并在第八集团军司令部里,用他那惯有的傲慢的语调告诉记者们:
“由补给线拉长所造成的敌人战略上的弱点正在迅渐发展,疾病也开始在敌军士兵中蔓延开来。”
“由于中国人不知道怎么去控制伤寒症及其他广泛传染的流行病,以致他们的战斗力遭到破坏。”
“现在有许多关于中国人要把我们赶到海里去的流言蜚语,正如早些时候说北朝鲜人要把我们赶到海里去的无稽之谈一样。根本没有人能把我们赶到海里去。”
“本司令部决心要在朝鲜保持一个阵地,只要华盛顿决定要我们这样做。”
一月二十五日晨,李奇微精心筹划的“雷击作战”开始实施。第八集团军重新北进。
然而,与五零年十至十一月间的两次向鸭绿江的进攻不大一样,第八集团军一改那种轻狂傲慢、不可一世的冒进做法,开始变得小心翼翼了。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20-04-15 17:55:07 +0800 CST  
第十三章 毛 运筹帷幄

一月中旬的一天,在北京中南海菊香书屋,同往常一样,毛泽东等人正在处理与朝鲜战争有关的事务。
这场牵动世界政局引起全球动荡的战争,把毛泽东这间小小的办公室变成了处理战争中发生的各种事情的指挥所,而战争在这里似乎成了每日必须处理的日常事务。
毛泽东坐在圈椅里抽着烟,两眼望着办公桌上的一份报告。周恩来和代总谋长聂荣臻坐在两侧的沙发上。
聂荣臻正在就加强广东、福建海防的事情向毛泽东汇报,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而两眼现出血丝,看得出来,繁重的总参谋部的日常工作使这位将军煞过了许多不眠之夜。
“一月八日,蒋介石派何应钦去东京见麦克阿瑟,商谈制订反攻大陆的计划——准备用二十至二十五万兵力进攻厦门、汕头,以配合朝鲜方面作战……据称,麦克阿瑟已通知蒋介石,美国有可能在一月宣布结束对台湾进攻大陆的限制。”
毛泽东喷吐着烟雾,掸了掸烟灰,插话道:
“我看麦克阿瑟捉襟见肘喽,居然打蒋介石那些残兵败将的主意。不过,也不得不防,你接着讲。”
“我们已电告陈毅同志,考虑对厦门增加防御兵力,加强炮兵及高射炮兵,储备粮食弹药,并研究好增援厦门的计划。”
“陈毅怎么考虑?”毛泽东问。
“目前、三十一军全部集中于厦门附近,福建尚有三个军拟分两步计划随时增援厦门。另外,他们提出将二十四军由常州调福建。还有,可否考虑派一部空军。”
“空军准备赴朝鲜参战,不可能顾及华东。”毛泽东说,“让陈毅在厦门及福建沿海布置积极防空。”
“是积极防空,不是消极防空,”周恩来说,“现在虽然斯大林派了两个航空师赴朝参战,但是,我们空军与美国空军相比数量还差得远,而敌人空军在朝鲜对我压力很大,所以我们应当把好钢用在刀刃上。”
“告诉陈毅,福建有四个军已经很够了,”毛泽东说,“江浙两省沿海也要准备对付敌人进袭,让二十四军在常州照常整训,不要去福建。华东各部队除剿匪各部,均需加强整训,准备应付国民党的进攻,厦门要长期确保!”
“广东沿海的防御,我们考虑重点在汕头和海陆丰,”聂荣臻继续汇报,”应该迅速在汕头、海陆丰部署两个军。可从广东三个军中抽一个军集中调派,另外可考虑将湖南的四十六军调出。”
“我看可以。”毛泽东点头道,“要加紧督促广东、福建两省的剿匪,务令早日完成,不得迟误。”
“这件事就这么办了,下面谈谈朝鲜战场的情况吧。”毛泽东对聂荣臻说。
接下来,聂荣臻将日前朝鲜战场上中朝联军各部休整集结位置在地图上一一指给毛泽东和周恩来,随后又将炮兵、空军、装甲兵训练计划以及补充新兵计划、部队改装计划、东西海岸防御计划、后勤补给工作等择要作了汇报。
最后,聂荣臻说:
“最近收到志愿军党委打来的报告,准备开一个中朝联军高级干部会议,以总结经验、统一思想。他们希望有中央、东北局的同志出席,并请朝中央方面主要负责人出席。”
“可以嘛,让高岗同志去参加,他既可代表东北局,又可以代表中央方面嘛”毛泽东想了想说,
“这是彭德怀的主意, 同志担心部队休整时间过长,贻误战机。苏联驻朝鲜大使史蒂科夫对彭德怀下令收兵休整很有意见。我已告彭德怀,如朝鲜方面认为不必补充休整就可前进,那就同意人民军前进击敌,可由朝鲜政府自己直接指挥,志愿军则担任仁川、汉城及三八线以北之守备……”
“已经成立了中朝联军司令部,还是统一指挥好……”周恩来说,“至于史蒂科夫干涉战场指挥的问题,当然不妥……噢,还有一事要请示 ,彭德怀同志有电报,提出要与 一起到北京来商量下一步作战问题……我想此举也许并不很急迫……”
“算了,告诉彭,暂时不要来了,”毛泽东挥了一下手,“他们既然要开中朝干部会,时间很紧,不可能来北京,有什么问题在会上可以讨论解决,无非是互相尊重、互相理解嘛……这件事要征求 的意见,会议要请他参加,请他主持,请你改写一个给 的备忘录,我看后用电报发去征求金的同意。”
“好。”周恩来赞同道。
聂荣臻向毛泽东报告:
“ ,最近,苏联军事顾问沙哈诺夫将军和我谈到,近日,敌军侦察进攻很积极,而且,美三师已增至防御线正面,有攻占我汉江南岸桥头堡的迹象。而我中朝军队,主力过于靠北,只伸出少量部队在前,正面连不成防线,容易被敌人乘虚而入”
“噢,沙哈诺夫将军?”毛泽东望着聂荣臻,“他怎么讲?”
“他认为目前应加强正面防御防敌攻占为好,不然,汉江南桥头堡被敌攻占,我春季攻势开始须要重新夺回,会增加尔后作战困难。”
“听说沙哈诺夫将军很有战略头脑,”周恩来说,“此人打仗有一套办法……”
“当然,斯大林派给我们一个军事顾问,不会是吃白饭的。”毛泽东沉吟道,“荣臻,你的意见呢?”
“此事我和沙哈诺夫仔纲讨论过,我认为沙哈诺夫讲的很有道里……”
毛泽东走到桌边,面对作故地图有了好一阵。
“加强汉江正面防御,似可确保我三七线以北已攻占的地区,不过,我军作战历来不看重一城一地的得失,主要的在于歼灭敌人的有生力量,我看还是怎么有利于歼敌怎么办好……目前,我们最担心的是把敌人压缩到釜山大邱狭小防御圈内,不利我歼敌,而敌人此进则不足惧,这反而有利于我们运动歼敌。”
“但是,如果春季攻势准备连续作战,一口气向南推,那么,部队出击位置前出到汉江南较为有利”聂荣臻不慌不忙他说,“倘若被敌人压得过靠北,则担心攻到釜山防御线一带,我攻击力量己大大减弱。”
“我看,此事征求一下德怀同志的意见吧,请他考虑一下,”周恩来建议。
“也好。”毛泽东说,“请荣臻同志就此拟个电报,由我转发彭德怀,究竟怎么办好,由战地司令官综合情况拿出意见。”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20-04-16 05:52:39 +0800 CST  

第十四章 彭德怀的失算

苏联顾问沙哈诺夫将军和聂荣臻代总长对朝鲜战场正面防御的作战意见,毛泽东很快批转给志愿军司令部,引起了彭德怀等同志的重视。
尽管做为最高统帅的毛泽东对此意见并未用命令的方式下达,而是征询的方式,但彭德怀对类似较大的战略部署方面的意见,无论从责任心还是职业习惯上都不能等闲视之。
彭德怀经过反复的研究思考后,为慎重起见,特意召集中朝联司负责同志开会研究。
这天下午,在君子里志愿军司令部作战处,彭德怀、邓华、韩先楚、解方和联司副政委朴一禹及志司作战处的同志齐聚一堂。
韩先楚副司令是从西线指挥部赶来的,他好久没见到邓华副司令了,一见面,就拉着邓华的手笑道:
“你邓将军有打仗的瘾,好好的在大榆洞养病,三次战役总攻的大炮一响,你就猴子屁股着火坐不住了。”
“我可羡慕你老韩哩,下西线指挥几个军,比我在指挥部看地图过瘾。”邓华笑道。
“韩先楚,”彭德怀直呼其名,“你刚从西线回来,部队情况怎么样?”
“三次战役追击敌人情绪很高涨,零下二十多度,徒涉临津江哟!有的战士冻掉两个脚指头,揉一揉,照样追击敌人。”
“不过现在休整下来,许多连队都在喝稀饭,对后方供应有意见。现在后方已决定不给运粮食,部队要靠就地筹粮,还要打柴,背柴,很是辛苦哟。”
…彭德怀叹道:
“我也听到反映,下边战士有怪话喽,说,‘打过三八线,雪水拌炒面’。还有的战士说,毛 关心志愿军的生活,给高岗打电话,让多给志愿军送点好面,可高岗在电话里没听清,把好面听成了炒面,所以,咱们就天天吃炒面。”
“看来,高岗是替我背了黑锅喽,是我考虑炒面易保存、不冻,也便于携带,才特意在给毛 的电报中提到,让后方多给运些炒面。你们看,这不是高岗替我彭德怀背了黑锅嘛!”
众人都笑了,邓华说:
“炒面虽然不好吃,但是立了功哟,起了大作用。一把炒面一把雪,将来,历史会给炒面写上一笔的。”
“那就请你邓华将来去当历史学家,”彭德怀笑道,“当军事历史学家。不过,将来是将来的事,眼下部队还饿肚子,要想办法。”
“前天,几个军打粮食仗,”韩先道说“我们在汉江南缴获了一些粮食仓库,几个军都去抢。”
“三十九军抓到一个小的,有二十多万斤粮,可是三十八军要冻结,不让运,理由是江南防区归三十八军,结果官司打到我这里来。没办法,一休整,部队就打粮食仗!”
“让三十八军发扬风格嘛,”邓华说,“有饭大家吃。”
“我跟他们说了,”韩先楚说,“部队缺粮缺怕了。不过,抓了几个仓库总算解决了大问题,听说三十八军在汉城南九安里开了个粮仓,是李承晚一个叔叔家的,大财主哟!”
彭德怀笑了,又说:
“那李承晚也为我们志愿军做了贡献嘛!我给大家报告个好消息,今天,东北军区在沈阳召并了志愿军第一届后勤会议,李富军主持,周恩来、聂荣臻,还有总后勤部长杨立三、空军司令刘亚楼、炮兵司令陈锡联都去参加会,高度重视后勤哟!”
“我看,后勤运输问题会拿出解决办法的。我们准备的中朝军队高干会议也要抓紧开,原定二十号开,现在要后推,二十四号开,是后天吧?可不能再推了。”
“会议后天一定开,各项工作都准备好了,”解方说,又看了一眼朴一禹,“只是, 首相……”
“ 首相告我,他这两天喉痛,要晚一两天到会。”朴一禹对彭德怀说,“金首相说,彭司令请他担任大会 团 ,恐怕因病来不成,仍请彭司令代行 主持会。”
“这件事可以再商量,”彭德怀说,又问解方,“聂荣臻代总长要的那个情况——关于人民军海防部队分布和海军的情况,你们上报了吗?”
“已经上报。”解方答。
“那好吧,现在我们转入正题——”彭德怀示意作战处长丁甘如,“先读读毛 转发来的电报。”
丁甘如开始一字一句慢速读电报,声音虽不大,但在矿洞里有回音,显得很响亮。
“沙哈诺夫将军认为,我军在汉江以南之部队不仅数量少而且不成防线。美三师增至正面,且近日侦察活动较积极,恐为敌乘虚而入,夺占我汉江以南之桥头堡及各机场。”
“如此在春季攻势时再重新抢占桥头堡会增加我之困难,不如目前加强正面防线防敌攻占为好,并提出以下意见——”
读到这里,丁甘如走到洞壁上悬挂的作战地图前,用手在图上指示着位置——
“(一)汉城至仁川一线之人民军一军团防务可由我军派部接替,该军团可南开水原、阳村里一线布防。”
“(二)将原州地区人民军五军团调至粥州至阳村里一线布防。”
“(三)以上两个军团及我五十军等部在正面布成一条防线,确保粥州、利川、水原一线及以北地区。”
丁甘如读完电报后,众将领沉默,各自思考着,半晌竟无人开言。
“讲嘛讲嘛,”彭德怀对大家说,”不要老太婆吃蚕豆——闷着。”
“按这个意见,我一军团和五军团将在正面一线担负防务,我担心。”朴一禹首先开口,“彭司令知道,一军团配合韩先楚集团攻伪一帅,部队徒涉临津江,冻伤减员很多;二、五军团也已经长时间攻进、穿插,非常疲劳,恐怕不易负担过重的防务。”
彭德怀点头道:
“朴一禹说的是实情。不过,我们还是先研究一下聂、沙方案,比较一下。目前,美三师确由大邱调至平泽,好象要加强正面防御,并无进攻我汉江南岸桥头阵地的企图。”
“敌人的小股部队侦察活动倒是在增加,不过我看,不妨让敌人的胆子搞大些,然后我设法歼灭其数股,即可让敌人的骚扰停止下来。大家谈谈吧。”
朴一禹说:“敌人连续吃了三个败仗,缓不过原气来,很难立即向我发起大规模进攻。这一阶段敌人的侦察活动,似乎想疲惫我军,破坏我军休整。”
解方说:“也可能是一种防御的积极姿态。”
邓华则全神贯注地凝视作战地图,思索良久,在彭德怀的催促下,他一边点火抽着烟,一边缓慢他讲出自己的看法。
“下一步,我们的春季攻势,战役的主要企图是沿堤川、丹阳、洛东江以东,首先夺取大邱、庆州,截断洛东江以西美军主力退路。”
“如此看,目前汉江以南桥头阵地不宜部署过多兵力,而且筹粮困难,也妨碍整训。”
“倘部队向南伸出太远,压缩敌人,则会增加下一战役的困难。而且,如果敌人真的企图夺占我汉江南桥头阵地的话,那我们要是采取固定持久防御,将消耗大量的人力和物资,是不合算的。不如采取移动防御。”
“嗯,邓华讲得有道理,我这几天也在这么考虑。”彭彭怀又问韩先楚,“你看呢?”
韩先楚说:“西线部队在汉江南的,有五十军和三十八军一一二师,一共四个师,控制在京安里、军浦场一线山地,正在构筑纵深。”
“另有一部分兵力分散于水原、金良场里,利川一线及其以南,虽构不成防线,但是可以积极活动,诱使敌人小部队出击,相机消灭它。”
“这样似可将敌主力吸于当面,有利于下一战役从东部长距离迂回攻进,这样似乎比较主动些。”
会议开到最后,经过反复讨论,彭德怀说:“目前兵力配置还是应该着眼春季攻势的准备,争取主动的姿态;若以重兵配置防御第一线,不利于部队休整。好,给毛 回电,陈述我们的意见”
——沙哈诺夫、聂荣臻的意见遂被搁置。
就在彭德怀这天做出敌人“并无进攻我汉江南岸桥头阵地的企图”的判断后,仅仅过了三天,敌人便于全线向我中朝军队发动了大规模的进攻。
可以说,在彭德怀漫长而辉煌军事生涯中,这是他为数不多的失算之一。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20-04-16 18:21:16 +0800 CST  
第十五章 陈赓赴朝
一月下旬开头那几天,虽然寒流侵袭着朝鲜北部,敌机的轰炸声震耳欲聋,整日不停,但是在志愿军司令部驻地君子里却呈现出一片人来人往、热热闹闹的气象。
经过十多天的紧张筹备,中朝军队高级干部联席会议即将在这里召开了。
连日来,参加会议的同志们从四方八方涌向君子里:有白天来的,也有夜间到的,大部分乘吉普车,但也有一些骑马来的。
参加会议的人员有朝鲜劳动党中央的代表和人民军师以上主要领导同志,有志愿军兵团军以上主要负责同志和部分师以上负责同志。
参加会议的各方面人员陆续来到,自然使君子里热闹起来,大会接待组忙于安排房子和伙食,规定好具体细致的防空袭措施以及通知其它一些会务事项。
从各集结地域来到一起的军长、师长们,各自找着老战友和志司的熟人,兴高采烈地谈论着刚刚结束不久的大胜仗,并且相互津津有味地分食着为战友带来的美国罐头和饼干,或者是喷云吐雾,交换着抽缴获的美国香烟。
也有的互相转赠战利品,夸耀着自己部队的战果。南腔北调汇到一处,加上陌生却又亲切的朝鲜语,你骂我一句,我捅你一拳,气氛之活跃。
使这些刚从前线下来的指挥员们,片刻间似乎忘却了这里依然是敌机随时会来狂轰滥炸的朝鲜战场,仿佛回到了安全的后方。
然而,这些热闹的气氛似乎并未对彭德怀有多大影响。这天下午,他在看完一大摞电报(这几乎是他每日的常例)后,摘下老花镜,揉了揉眼,又戴上眼镜,再一次浏览那份他即将在中朝联军高于会议上的宣讲的报告。
这份报告他曾派专人专程呈送北京毛泽东 审阅。现在他看的正是毛泽东审阅修改后的报告稿。
看得出来,毛泽东对这份报告很重视,文中多处留下他亲笔修改的痕迹。
尤其是,在这份报告的结尾处,毛泽东还添写了一段话,这段话是强调中朝两国同志的团结,要求中国同志注意群众纪律的。
彭德怀觉得,应该把毛泽东添写的这段话做为毛泽东 的指示传达到会议。
是呵,只有使中朝两国同志在思想上、行动上团结一致,打下坚实的政治基础,才能保证军事上的胜利。
彭德怀认真推敲着报告文稿,不时提笔添改一两处文字,时而停下来陷入思索。
报告是很全面,开宗明义地阐明了前三个战役中朝军队之所以取胜的原因,接下来着重分析了战术上存在着几个问题。
譬如:打胜了,为什么没有实行追击?对敌军的装备优势应该如何估计?如何对付?此外,还强调指出下一战役应该进行的思想准备和后勤准备,以及在三八线以南地区所应实施的政策。
毫无疑问,对于上述种种问题,中朝军队都存在着种种不同的认识,大会对此应该进行充分的讨论,以求得认识上的一致。
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一点正是开这次高干联席会议的目的。
有分歧意见是正常的,这并不奇怪,重要的是如何解决这些问题。当然,在大会上,除了他自己要作的报告之外,还有其他人的报告:
朴宪永将专门报告朝鲜人民军的政治工作;邓华将就志愿军对美伪军作战的初步经验进行总结,杜平将报告志愿军三个战役的政治工作;解方专门谈练兵计划和司令部工作,韩先楚和洪学智将分别讲战术问题和后勤问题。
此外,大会还将安排几个典型报告:朝鲜人民军第五军团军团长方虎山将介绍人民军第六师作战经验;志愿军三十八军一一三师副师长刘海清将介绍第二次战役穿插截断故人的作战经验;三十九军一一六师副师长张峰将介绍突破临津江的作战经验。
所有这些报告都已送呈彭德怀审阅过。
现在,大会即将召开,各路人马陆续前来报到,这个时候,彭德怀读着自己的讲稿,担心有什么疏漏或不妥之处。
是的,应该再认真检查一遍,尽管这种慎重也许是多余的——这份报告,已经由诸多同志反复研究讨论过,并且已经毛泽东亲自把关修改。
还会有什么问题呢?如果说有什么问题,那就是他的报告宣讲后,与会各方面同志会有什么反映。
可以肯定的是,对于报告中的一些意见和看法,与会同志会有不同的认识,会有不同意见的争论,也许会有激烈的交锋,对此应该有所准备才对。
彭德怀正翻阅着报告,警卫员走进他的办公室向他报告,说有一位从国内来的首长要见他。
彭德怀刚刚摘下老花镜,就见一个人大步走进,喊着:“彭老总,是我呀!”
“陈赓!”彭德怀从椅子上站起,迎向陈赓,微笑着同陈赓握手,端详着他那一张戴着眼镜的清癯的脸。“刚才警卫员报告,说国内来了首长要见我,我还以为是高岗来了,原来是你陈赓。”
“这么说,彭总不大欢迎我,”陈赓笑着,迈开脚步,在室内四处随意转悠着,四处打量。
“你说对喽!我不欢迎你。”彭德怀瞪起了眼,“你刚从越南打了仗回来,还嫌仗打得不过瘾,又跑到朝鲜来……就你陈赓这家伙鬼点子多。”
彭德怀最后这句话是有所指的——在延安时候,彭德怀任八路军副总司令,军务繁忙,四十多了还独身一人。那时不少中央首长都想给他牵个线当红娘,却被彭德怀一一婉言谢辞。
后来,还是陈赓想出了个点子:一天,陈赓找到彭德怀,请他去看一场女子排球赛,彭德怀不愿去,陈赓说,你彭副总司令要是不去关心一下群众娱乐活动,人家要说你架子大。
彭德怀道,我一个庄稼人出身,有么子架子!于是,彭德怀被陈赓硬拉去看女子排球赛。
比赛进行当中,陈赓注意观察彭德怀,发现彭德怀十分注意场上一位戴眼镜的身材修长的女青年,还问陈赓:那个戴眼镜的高个子是哪个单位的,她打球很内行嘛。
几天后,在陈赓一手策划下,那位戴眼镜的女青年便与彭德怀相识了;后来,这位名叫浦安修的女青年便成了彭德怀的妻子。
现在,当彭德怀在这炮火连天的朝鲜前线突然见到了陈赓,喜悦之情油然而生。
他知道,陈赓是在越南协助越南共产党的游击队指挥了越北边界战役并获得重要胜利后,回北京向毛泽东作汇报时,主动提出要带兵到朝鲜参加抗美援朝的。
毛泽东批准他先期到朝鲜战场进行实地考察。对于陈赓这位能文能武的战将即将来朝鲜协助他指挥作战,彭德怀当然非常乐意。
他对陈赓这种主动求战的姿态很赏识:这家伙,刚从炎热如焚的越南丛林里打了胜仗,又要带部队到冰天雪地的朝鲜一试身手;南边打了法国占领军,又到东边来与美军较量。不愧是一员战将呵,哪里有残酷的战斗就出现在哪里,
陈赓笑道:“我不管你彭老总欢迎不欢迎我来,反正我来了你就得给我仗打。不过,你彭老总的指挥部也太寒酸喽:一张木桌两条木凳加上一张行军床。老总,你身体怎么样,吃得消不?”
彭德怀道:“我这个人你还不知道,一辈子都吃苦惯了。钻了一辈子山沟,吃了一辈子苦。我就是天生的苦命嘛。怎么样?听说你在越南干得不错呀?越北边界战役打得不错!”
陈赛说:“彭总表扬我我最高兴。不过,比彭老总指挥的抗美援朝几个战役的胜利,我可差远喽。彭总,你为世界和平立了大功!”
彭德怀摆了摆手,说:“你莫要只讲好听的。讲讲越南情况,胡志明 怎么样?”
”陈赓说:“胡老身体很好,是留一把长胡须,穿一身长布衫。环境虽然艰苦,可是精神很好,很乐观。”
“胡志明怎么犒劳你陈赓?”
“胡老倒是非常热情欢迎。搞了一个烤小猪,只可惜那一阵犯牙痛病,不能大嚼。说起来好笑,我已到越南筹划作战,法国方面却搞了一个假情报发表,说中共陈赓与越南武元甲七月一日在中越边境见面,并订立了军事条约。”陈赓谈笑风生。
“武元甲这个人打仗怎么样?”彭德怀问。
“缺少作战经验。他倒是愿意跟我谈作战问题,摆出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不过据我观察,这个人很滑头,不正派,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不过,胡志明 人很不错,完全信任我,我向他汇报作战部署,胡老说,他对作战问题不懂,一切由我安徘,很通达。”
彭德怀沉吟道:“胡志明对于马列主义理论修养很深,是个马列主义者。好嘛,你带二野的部队来朝鲜参战,很好,这一下,四个野战军都有部队上来喽。让我们这些‘土八路’都见识见识现代化战争。你们兵团司令部筹建起来没有?”
陈赓汇报道:
“正在抓紧筹建。我刚过元旦就从北京赶回昆明,组织兵团部。二野几个兵团部分散了,打算从三兵团抽出十二军,四兵团抽出十五军,从十八兵团抽出六十军,共三个军。”
“以三兵团名义入朝。不过,三兵团机关已变为四川军区机关,而且分为两个分区,所以,我打算从云南抽出人员,以原四兵团机关人员为主建立新的三兵团指挥部。”
“现在各军正在集结。我是想先到前线看看,了解一下美军作战的特点和我方打胜仗的经验。”
“你来得正好!”彭德怀拍了拍桌上的讲稿,“我们正要召开中朝军队高级干部联席会议,你可以参加这次会议,了解各方面情况。”
正说着,木板屋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还有手风琴不规则的鸣响。
彭德怀对陈赓说:“要开晚饭喽,走,出去看看。”二人走出木屋。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20-04-17 05:46:40 +0800 CST  
第十六章 中朝联军高干会议
冷嗖嗖的寒风卷着雪粒儿在山谷里回旋。浑圆的太阳过早地降落在西边山峦上方。从西南方向隐传将来爆炸声——那是敌机在轰炸平壤一带。
一辆美式“嘎斯”车停下不远外的坡路上,一些机关干部战士正玩弄着从车上搬下来的手风琴和美军铜盔、大衣。
彭德怀叫过一个干部询问事由,那个干部告诉道,这是下边部队给志愿军政治部文工团送来的演出道具和缴获敌人的手风琴,由于走错了路,送到志司总部来了。
“赶快派人给他们引路,把这些东西送到志政文工团去。人家等着用哩,你们不要摆弄坏噗!”彭德怀叮嘱道。
那个干部答应过后转身跑步离去。彭德怀对陈赓说:
“现在宣传、文化工作都开展起来了。国内派来很多记者、作家,志政杜平主任也主持办起了《志愿军报》,我还给题写了报头。”
“文工团也活跃得很——我告诉他们,在中朝军队高级干部联席会议上,要看他们的演出节目。朴一禹已经安排了,要让人民军协奏团给会议演出——两家有一好比哩,我们也不能节目太差,拿不出手去嘛!”
“那我可要一饱眼福喽!”陈赓笑道。
一九五一年一月二十五日——经过充分准备的中朝军队高干联席会议在君子里志愿军总部的大矿洞里召开了。
在空中敌机不时轰炸骚扰的爆炸声中,大矿洞里坐满了参加会议的正式代表和列席人员,共一百二十多人——会议紧张而热烈地进行。
会场没有布置彩旗和标语,显得简朴,但环境整洁,气氛肃穆。在与会人员的热烈掌声中,大会通过了斯大林元帅和毛泽东 为大会 团名誉 。
通过了以 、金斗奉、朴宪永、金雄、朴一禹、彭德怀、高岗、邓华、宋时轮九位同志组成大会 团,通过了由志愿军政治部主任杜平担任大会秘书长。
因病晚到会两天,由彭德怀代行大会执行 职责。
当天上午,在金斗奉向大会致开幕词后,即由彭德怀向大会作报告,题为,《三个战役的总结和今后的任务》。
在报告进行当中,彭德怀用他那粗旷而浓重的湖南口音传达了毛泽东 的指示:
“中朝两国同志要亲如兄弟般的团结在一起,休戚与共,生死相依,为战胜共同敌人而奋斗到底。”
“中国同志必须将朝鲜的事情看做自己的事情一样,教育指挥员、战斗员爱护朝鲜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不拿朝鲜人民一针一线,如同我们在国内的看法一样,这就是胜利的政治基础,只要我们能够这样做,最后胜利就一定会得到。”
彭德怀话音刚落,热烈而持久的掌声轰然而起。掌声敲击着他们心扉,告诉他:中朝军队之间息息相通的情感有多么诚挚。
在大会紧张进行的五天中,除了彭德怀、朴宪永、邓华、韩先楚、洪学智、杜平等人分别作了报告外,还由 首相报告了朝鲜劳动党今后的工作方针,由高岗代表中共中央和东北局报告了国内外形势,由宋时轮同志报告第九兵团的作战经验。
对于会议分组讨论如何编组的问题, 建议,将中朝军队干部混合编组,便于互相学习。
彭德怀点头说:“对对!联席会,联席会,就是要连络感情,增进友谊嘛。”
晚上,在那座可以容纳数百人的大矿洞里,志愿军政治部文工团和朝鲜人民军协奏团为会议同台演出了文艺节目。
除了值班人员和站岗的士兵外,志司机关干部和勤杂人员也都挤进来观看。
矿洞里搭设了简易的舞台,扯上了幕布,台前悬起几盏雪亮的汽汀,映得偌大的矿洞亮如白昼。
、彭德怀、高岗和其他中朝军队指挥员也赶来和大家一起兴致勃勃地观看演出。
幕布徐徐拉开后,台上站立着朝鲜人民军协奏团和志愿军文工团的演员——第一个节目是双方联合演出的大合唱。
演员一亮相。就显出了很明显的差别:朝鲜人民军协奏团的男女演员们,身着呢制军服,胸佩武装带,脚蹬铮亮的皮靴,很神气漂亮;
而志愿军政治部文工团的男女演员却没有特制的演出服。只穿着平日下部队演出时的普通军装。
由于环境艰苦,时常翻山越岭,演员们的军装大都打着一块一块的补钉。不用说,男女演员们由于风餐露宿,脸显得黑乎乎的,手也大都皲裂了。
看到这种情景,陈赓转脸对着政治部主任杜平喊了起来:“哎呀呀!我们的杜主任太穷了。干脆,我们发起募捐好不好?给文工团的同志做一套阔气一点的衣裳,体面体面嘛。”
陈赓这一说,连 和彭德怀也不由得开怀畅笑起来。
两军的高级干部们欢聚一堂,由于中朝军队已连续取得了三次战役的巨大胜利,大家喜气洋洋,会场淹没在一片欢乐的气氛中。
此时,入朝部队的不少军、师、团长们都已回到东北沈阳,参加苏联军事顾问主办的《联合兵种作战训练班》,为换装苏式武器进行下一次战役作长远准备……
但即使是在充满了战友之情的联席会议上,大家在会上聆听报告,在会下仍然是激烈争论。
有些方面大家的观点是一致的,如:敌人的机械化难以对付,一个山头付出了很大的伤亡打下来,冲上去的时候敌人却坐着坦克和汽车跑了;晚上包围住的敌人如果一夜之间不能解决战斗,等到天亮时,敌人的飞机和坦克来了,那就不要说歼灭敌人了,顶不顶得住还是个大问题;各部队伤亡不小,而且牺牲的都是战斗骨干,让人想起来心中难过,仗打得“窝囊”、“憋气”……等等。
对于第三次战役结束后应不应该乘胜追击,大家的争论则更为激烈。
支持继续追击的大多是朝鲜人民军将领,他们复国心切,总觉得在这大好形势下,不乘胜追击殊为可惜。
而认为应该断然止步的则大多是中国军队指挥员,他们对遇到的严重困难有着更为切身的体验。
当然,甚至连少数中国指挥员也认为应该乘胜追击 ——虽然他们在中朝双方争论时并不吭声。
然而,为他们的争吵划上句号的却是 ——敌人。
短短几天内的战场形势变化,就已使这种争论成为多余——就在一月二十五日会议召开的当天,便传来了敌人开始进攻的消息。
当时彭德怀等人并不知道敌人是通常的火力侦察骚扰还是大规模进攻的开始,便传令继续侦察敌军行动意图。
到一月二十七日,据前方部队侦察证实:敌军在野牧里至金良场里正面向北发起进攻,其主力沿水原至汉城公路两侧向汉城实施突击。
一切不言自明:一月上旬敌军完全是有计划地撤退至预定防御地区,以诱我军长距离南进。那种认为敌军已呈溃败之势,我军只要乘胜速进便能将敌军驱出南朝鲜的设想显然是对形势的错误估计。
然而,遗憾的是:由于高层领导的意见分歧,面对敌军的大规模反攻,未能及时采取化被动为主动的运动防御方针,反而代之以坚守反击的作战方案。
结果不但未能阻止敌军的北进,而且大量消耗了我军有生力量,使战局转入被动。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20-04-18 06:00:26 +0800 CST  
第十七章 美军实施“霹雳作战”
1月25日,也就是中朝两军高干联席会议召开的当天,“联合国军”由西向东逐步在全线发起了大规模的进攻。
李奇微下达的命令是:“向北进攻!直到碰到敌人的主抵抗线为止!”他给这次进攻行动取的代号是 ——“霹雳作战”。
“霹雳作战”于1月25日开始,结果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抵抗,行动取得了成功。
李奇微不无自豪地说,第8集团军“马上即将证明它要成为我早已料知的那样:它是一支能同我国所缔造的所有部队相媲美的战地大军”。
与麦克阿瑟不同的是,李奇微对于成功并没有大夸海口。他在进行试探 ——他的推进情况要取决于所遭遇到的对方的抵抗程度。
在进行了初步试探后,从1月27日开始,李奇微集中了“联合国军”五个军十六个师又三个旅、一个空降团及其全部炮兵、坦克兵、航空兵和地面部队共23万余人的兵力,在中朝军队二百公里的防御正面上自西向东发动了大规模的全线反攻。
“联合国军”兵分东西两路,具体部署情况如下:
西线:美第一军以土耳其旅、美第二十五师、美第三师、英第二十九旅为第一梯队,在野牧里、水原、金良场里30公里地段上层开,向汉城方向实施突击;以伪一师位乌山里以南地域为预备队。
美第九军以美骑兵第一师、英二十七旅、美第二十四师为第一梯队,在金良场里以东至骊州38公里地段上展开,向礼峰山方向实施突击;以伪六师位长湖院里地域为预备队。
东线:美第十军以美第二师、空降一八七团、伪第八、第五师为第一梯队,在骊州至平昌以东之乌洞里72公里地段上展开,向横城、阳德院里、清平川方向实施突击;以美第七师位于提川地域为预备队。
伪第三军团以伪第七师为第一梯队,在乌洞里至旌善以东之北洞里30公里地段上展开,向下珍富里、县里方向实施突击;以伪第三师位于春阳地域为预备队。
伪第一军团以第九师、首都师为第一梯队在北洞里至玉溪30公里地段上展开,沿东海岸向北配合进攻。美陆战第一师于义城地域、伪第十一师于大田地域为战役预备队。
对于美军以前的战术,李奇微也作了很大的改进:
首先,步兵一改过去只靠公路前进的套路,开始注意抢占山头,争夺制高点,实施宽正面多路进攻。
其次,针对中国军队惯用的迂回穿插战术,一反过去分兵冒进的做法,而改取主力互相靠拢、齐头并进、稳扎稳打的战术,力求东西呼应,互相支援,保持一条连贯的战线。
公路上小股坦克配合下的机械化分队与中朝军队保持接触,一遇猛烈反扑就往回缩,缠住中朝军队第一线部队不放,用炮火消耗中朝方的兵力后,再根据中朝方投入兵力的大小,或迟滞对手行动,掩护主力退缩转入防御,或攻占某一地域,借助猛烈炮火发展进攻。
这就是所谓“磁性战术”。
除此之外,李奇微还利用其优势的炮兵、航空兵和坦克火力,对中朝军队进行高度密集的火力突击,以求最大限度地杀伤中朝军队有生力量,即“火海战术”。
从1月8日中朝军队全线停止进攻,到1月15日美军转入试探性进攻,中间的时间间隔仅仅为七天!
朝鲜同志终于明白了,原来美军是有计划的南撤,引诱中朝军队上钩!李奇微搞的是全线反攻!好险呀,还是中国同志经验丰富啊!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20-04-18 17:43:29 +0800 CST  
第十八章 第四战役开始
中朝两军高干联席会议会场。
在一片欢乐的气氛中,坐在 台旁边的陈赓忽然瞥见一个情报参谋匆匆走到彭德怀身边递上几份电报,彭德怀的笑容马上敛住了,神色立刻变得严肃起来。
陈赓起身走过去询问一句:“老总,什么事?”
“到底是敌人呐,怕什么就来什么,前线侦察部队说李奇微已经开始进攻了。”
彭德怀低声告诉陈赓,这个话也只能跟陈赓讲了:“现在真的不好打呀,搞得不好要吃败仗的,李奇微只要大举进攻,汉城肯定要丢。”
当时,中国人民志愿军面临非常突出的困难。首先是减员过大。三战三捷,歼敌7万余人,我军自己也减员46000余人,未得到相应的补充。中国国内动员的后备补充兵员四万名老兵和八万名新兵尚未赶到。
东线第九兵团冻伤严重,仅二十六军就冻伤数千人,等于折损近1个师,一直在咸兴、元山一带休整,尚未完全恢复战斗力,难以立即投入战斗。
第十九兵团3个军还在国内,最早也得三、四月分别到达朝鲜前线。第三兵团尚在出川途中。
只有最早出国,连续苦战3个月的三十八、三十九、四十、四十二、五十、六十六这6个军在第一线,也是兵员大减,极度疲劳,粮弹不继。
能马上投入作战的部队,只有刚刚连续进行了三次进攻战役的志愿军前线六个军21万余人和刚刚整补完毕的北朝鲜人民军三个军团。
也就是说,中朝军队现在不仅在火力和技术装备上与对手差别甚大,而且在地面部队兵力上的优势也已不复存在了。
“联合国军”的进攻发生在中国军队最不愿意进行战斗的时候,此次战役,中朝军队完全被动、仓促地投入了战斗,而且必将面临巨大的困难。
1月27日,在判明了李奇微的企图后,彭德怀立即向全军发出了“停止休整,准备作战”的命令,中朝高干联席会议也立即变成了准备进行第四次战役的动员会。
而那些风尘仆仆赶赴沈阳参加《联合兵种作战训练班》的军官们,连一堂课都来不及听,又急匆匆地返回几千里外的前线,可谓是疲于奔命。
彭德怀知道,凭志愿军众将领们优秀的指挥能力,凭战士们英勇顽强的气势和高超的战斗技能,美军休想让志愿军吃大败仗。
但彭德怀也充满了不祥的预感 ——在这场不得不打的战役中,在敌军先进的现代化武器面前,弹药、粮食紧缺,精疲力乏,装备极其低劣的中国军队也肯定要付出重大的代价。
值得庆幸的是,部队及时在三八线上停了下来 ——部队如果继续南进,在我方更困难的时候敌人发起反击,后果将更加不堪设想。
当日深夜二十四时整,在与 、朴宪永、高岗、邓华等人协商后,彭德怀给毛泽东发出了急电:
(一)美军约三个团(后续部队不详),分三路越金良场里、水原线北数里,有相机攻占汉城、汉江南岸桥头阵地的模样,企图以此稳定联合国内部目前严重混乱现象。
为增加帝国主义阵营矛盾,可否播发中朝两军拥护限期停战,人民军与志愿军从乌山、太平里、丹邱里(原州南)线向北撤十五至三十公里的消息,如同意,消息请由北京播出。
(二)、敌继续北犯,我部全力出击,消灭一个师以上,保持桥头阵地,甚为困难。出击将破坏整个整训计划,推迟春季攻势,且目前兵员、弹药、粮食全无补充,最快亦需下月初旬,才能勉强出动。
如我暂时放弃仁川及桥头阵地,国内外政治情况是否许可?……如不能停止敌北进,政治上又不许可放弃汉城、仁川,即须被迫部署反击,但从各方面考虑,甚为勉强。以何者为是,盼示复。
第二天,毛泽东的回电到了,令彭德怀大吃一惊的是,毛泽东不但不同意后撤,而且还要求彭德怀立即发动第四次战役,目标是三七线以南三六线上的大田、安东一线!其电文内容为:
德怀同志:
(一)一月二十七日二十四时给我的电报及给各军准备作战的命令均已收到。
(二)我军必须立即准备发起第四次战役,以歼灭两万至三万美李军,占领大田、安东之线以北区域为目标。
(三)在战役准备期间必须保持仁川及汉江南岸,为确保汉城并吸引敌人主力于水原、利川地区。战役发起时,中朝两军主力应取突破原州,直向荣州、安东发展的办法。
(四)中朝两军北撤十五至三十公里,发表拥护有限期停战的新闻是不适宜的,敌军正希望我军撤退一段地区封锁汉江,然后停战。
(五)第四次战役后,敌人可能和我们进行解决朝鲜问题的和平谈判,那时谈判将于中朝两国有利,而敌人则想于现时恢复仁川及汉江南岸桥头堡,封锁汉江,使汉城处于敌火力威胁之下,即和我们停战议和,使中朝两国处于不利地位,而这是我们决不能允许的。
(六)我军没有补兵,弹药也不足,确有很大困难,但集中主力向原州、荣州打下去,歼灭几部分美军及四五个南朝鲜师的力量还是有的。请你在此次高干会议上进行说明,此次会议应即作为动员进行第四次战役的会议。
(七)中朝两军在占领大田、安东之敌军以北地域以后,再进行两个月至三个月的准备工作,然后进行带最后性质的第五次战役,从各个方面来说都比较有利。
…………
毛泽东
一九五一年一月二十八日十九时
具有浪漫诗人气质的毛泽东也头脑发热了!
彭德怀心里不由暗暗叫苦:连三七线都要保不住了,还要去三六线?!
军事服从于政治。毛泽东的命令是必须执行的。1月29日,彭德怀在中朝高干联席会议上作了第四次战役战前动员,并为会议作了总结。
随后,彭德怀传达了毛泽东的电报精神,并布置了各部队的作战任务。各军指挥员随即返回战场指挥作战。
志司总部确定的总的部署是“西顶东放”:
西线由韩先楚的“韩指”指挥第38军、第50军和朝鲜人民军第1军团组成“韩集团”,在金浦、仁川及野牧里至骊州以北六十八公里的地段上组织防御,坚决阻击敌人向汉城方向的主要进攻集团,以争取时间,遮蔽、掩护我军补充弹药以及后续部队的开进与展开。
所谓“韩指”,就是韩先楚和124师的参谋长肖剑飞,外加两个警卫员、两个译电员。
东线由邓华的“邓指”指挥39军、40军、42军和66军组成“邓集团”,于龙头里、阳德院里、洪川及横城以北地区集结,待敌深入后,即向原州、横城方向实施反击,争取歼灭伪军一两个师并向敌战役纵深发展,威胁西线敌军侧翼,迫敌停止进攻。
由金雄中将指挥人民军第2、第3、第5军团组成“金集团”,掩护邓集团主力集结,并准备以第3、第5军团向横城东南方向实施反击。
所谓“邓指”,就是邓华和作战处副处长杨迪,外加两个警卫员、两个译电员、两个报务员和一部电台。
这已经是身经百战的彭德怀所能实施的最大限度的进攻了。此时,毛泽东原来的设想,已经得到了较为切合实际的修正。彭德怀决定 ——量力而行。
1月31日,忧心忡忡的彭德怀将作战部署电告毛泽东、高岗并通报了 ,同时提出建议:

敌自二十五日开始以大量飞机、坦克、大炮向我五十军及一一二师攻击,占我野战工事约七公里。我仅有步兵武器及少数山炮,且在弹药不足的情况下坚持抵抗。因敌火力猛烈,我伤亡相当大。
我军情况,鞋子、弹药、粮食均未补充,每人平均补五斤,须二月六日才能勉强完成。特别是赤脚在雪地里行军是不可能的。将各军、师直属队、担架兵抽补步兵团亦须数日。
十三兵团主力由现地,出动至洪川、横城集结约二百公里。我们拟于二月七日晚出动至十二日晚开始攻击。
九兵团目前只能出动二十六军共八个团,须二月十八日才能到铁原做预备队,其余因冻伤均走不动(一个师三天只走十五公里),四月才能大体恢复健康,影响了我步兵比敌步兵优势,这是严重问题。
第四次战役敌我步兵相等,我军情绪比敌高,但我方还存在许多弱点。消灭敌两三万人后,敌利用技术优势,我亦不能取得两三个月的休整。
第三次战役即带着若干勉强性(疲劳),此次战役则带有更大的勉强性。如主力出击受阻,朝鲜战局有暂时转入被动的可能。为避免这种可能性,建议第十九兵团迅速开赴安东补充整训,以便随时调赴前线。
彭德怀
能够使身经百战的彭德怀担忧的局面是非同小可的。
尽管总体战略态势被动,但志愿军全军将士仍然英勇顽强、浴血奋战,依托野战工事,奋勇抗击以铺天盖地的钢铁开路的敌人,并一再予敌人以重创。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20-04-19 18:32:31 +0800 CST  
第十九章 汉江南岸阻击战


抗美援朝战争第四次战役中,中国人民志愿军第50、第38军在朝鲜人民军第1军团配合下,为保障中朝军队主力在东线横城地区实施战役反击,于1951年1月25日--2月16日,在汉江以南依托野战工事,对美军进行了带有坚守性质的防御作战。
美国为首的"联合国军"及其指挥的南朝鲜(韩国)军经中朝人民军队打击退至北纬37°线附近地区后,为挽回败局,从1月25日起,在全线逐次发起新的进攻。
美军第1、第9军(第一梯队共4个师3个旅)在野牧里至骊州68公里地段上,向汉城方向实施多路进攻。
在该地区进行防御的志愿军第50军和第38军第112师,克服天寒地冻、工程器材缺乏等困难,构筑了两道防御阵地。
为减少伤亡,每一阵地只以少数兵力防守,主要兵力疏散配置在纵深机动位置上。
防御中,依托野战工事,顽强坚守阵地,以突然、猛烈的火力配合阵前反冲击,对防守的每一要点,同美军展开反复争夺,予以大量杀伤。
30日,美军集中3000余人,在80辆坦克、20余架飞机支援下,猛攻第50军第149师第447团东远里阵地。该团指战员沉着应战,轮番进入阵地,打垮美军4次进攻。
战至2月3日,美军突破第一道防御阵地,志愿军转至第二道防御阵地继续防御,并为了增强纵深防御力量,缩小了第50军防御正面,将南泰岭、果川、军浦场及其以西14公里的防御阵地交人民军第1军团防守。
同时以第38军主力进至江南加强第112师的防御。战至7日,美军占领了第50军第二道防御阵地。
此时,汉江开始解冻,为避免背水作战,第50军和人民军第1军团除留一部控制汉江南岸桥头阵地,主力撤至江北组织防御,第38军仍在汉江南岸坚守原阵地。
8日,美军第9军向第38军防守的阵地发起猛攻。第38军各部队经过十多天战斗,食物、弹药十分缺乏,指战员以"人在阵地在"的决心,"一把炒面一把雪",顽强作战,同美军反复争夺每一阵地。
有的阵地失而复得多达五六次,始终守住了汉江以南的武甲山、南治岘一线阵地。
第50军第150师第450团也一直坚守在汉江以南的广州地区。直至横城反击作战结束,志愿军防守部队奉命于2月16、18日向汉江北岸转移。
此战,第50、第38军将美军第1、第9军牵制于西线,共毙伤俘敌2万余人,有力地保障了志愿军主力在东线的反击作战。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20-04-20 05:29:50 +0800 CST  
第二十章 50军汉江阻击战(1)
50军奉命在汉江南岸正面死守,38军防守侧翼。因为50军不是主力,志愿军总部准备把50军用于这次防守狙击战,用于消耗美国所谓的联合国军,留38军作为预备队,防备万一50军顶不住的时候上。
50军前身是原国民党军第60军,为滇军部队,在辽沈战役中于长春起义。
1949年全军整编后,这支部队被改编为第四野战军第50军,军长为原60军军长曾泽生。
50军成立后,按照人民解放军的建军原则,部队进行了政治整训,又补入了许多解放军军官和战斗骨干,全军整体素质得到了很大提高。
在血站汉江战役中,50军位于战线的最西部,在汉城以南地区,背临汉江,迎头挡住美3师、美25师、英29旅和土耳其1旅的道路。
在整个防御战线上,50军就担任了40公里美军主力突击方向上的阻击任务。
50军军长曾泽生在动员50军官兵时说:“志愿军首长把五十军放在汉江以南最前面是对我五十军的信任,全军必须认真做好各项战斗准备工作。”
以擅长防御作战的50军,当年(即1938年4月)在卢汉统率下的国民党60军打日本侵略军的台儿庄战役,坚守禹王山20昼夜,伤亡逾半,阵地岿然不动。
这种阵地防御战是没余地可讲的,守住就守住了,守不住就人地皆失。
许多山头上极难挖工事 ——泥土冻得和石头一样坚硬。也不用挖。把雪堆起来,浇上水,拍打拍打,一会儿功夫就冻得像钢筋水泥一般坚固。
所谓野战工事,其实许多就是雪堆这样冻住以后做成的工事。
为掩护第二线主力的开进和展开,第一线的50军和38军112师,从1月25日开始,在天寒地冻、粮弹供应困难、各种作战器材极为缺乏的情况下,仅仅依托野战工事,与美骑1师、英27旅、英29旅、美24师、美3师、美25师、土耳其旅几度鏖战,反复争夺,血雨腥风,战斗进行得异常艰苦激烈。
50军在汉江南北50昼夜的防御作战中,一把炒面一把雪地主动出击、一个山头一个阵地反复争夺,总是把战线移向敌方,消灭敌人,以不怕牺牲、血战到底的英雄气概,顶住了敌人的飞机坦克大炮的轮翻轰炸和进攻。
美国为了瓦解50军,从台湾叫来一个女子在战场上用高音喇叭直呼50军团营连主要军官的姓名,让其不要替共产党卖命,这里有美女金钱等等。
但是50军指挥员和战士不怕趴在雪地里挨冻受饿,当时其艰苦与惨烈的程度超过了入朝作战前三次战役,甚至超过红军时期。
在文衡山战斗中,第450团1营与美军反复争夺了三天,剩下的人就连一个排也不到了,虽然顽强坚持战斗,却也难以为继。
150师师长王家善只得命令预备队449团第6连前往接替。6连在几个阵地上与进攻的美25师殊死搏斗,但只顶了一天,全连就在敌人的优势地面炮火和航空火力轰击下伤亡殆尽。
王家善拆东墙补西墙,咬咬牙又让449团第2连顶了上去。
说实话,仗打到这个份上,眼看着上去一批牺牲一批,要说个个都不发怵那是假话,打过日本鬼子,打过法国鬼子的曾泽生也明白,在蒋委员长手下的时候,打到这种程度就得把整箱整箱的现大洋啦、烟土啦抬上来悬赏,刺激士兵们打下去。
然而这边没有任何悬赏,照样有人站出来带头向前冲 ——不用问,他们都是共产党员。
有一次,美军的一群坦克冲到了149师师部。这种情况,要是在国军那边,很铁的部队也就吃不消了,指挥官们立即转移阵地,保障安全那是天经地义、无可厚非的。
然而共产党员们却不!师政委兼代师长金振钟沉着镇定,毫无惧色,就地指挥机关人员和警卫连继续战斗。师部的共产党员们带头用炸药包炸毁了几辆坦克,大家一起奋起反击,打退了敌人的进攻。
然而前面还是有个团顶不住了。团长请示:是否可以将团部向稍后地域转移?
“那你们就转移到我的后面去,反正我的位置不动!”金振钟回答。
再也没人提撤退的事儿了。打完仗后开总结会,这个团长受到严肃批评,被戴上一顶“右倾”的帽子,灰溜溜地好久抬不起头来。
帽落山一战,田文富所在的连队和战备精良、十倍于我军兵力的美军打了八昼夜,最后全连只有田文富一人幸存。
在他的枪口下,躺下了50多具美国鬼子的尸体。帽落山一战,田文富打退敌人数次冲锋,杀敌50余名。
在只剩他一人的情况下,田文富用棉衣迷惑敌人。战后,田文富满是弹孔的棉衣被送到443团政委手里,政委流着眼泪数了数,“一个、两个……”一共有53个弹孔。
田文富被评为“英雄机枪射手”和“战斗英雄”,并成为二等功臣。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20-04-20 19:32:29 +0800 CST  
第二十一章 50军汉江阻击战(2)

联合国军的火力太猛烈了,炮弹像下雨一样。面对优势的敌军,50军部队昼失夜反,死战不退,以血肉之躯苦苦坚守着阵地。最惨烈的时候,一天就有三、四个连队全部牺牲在阵地上。
营连一级的建制很快就打散了架,只好以团级单位进行防守。打了不到半个月,50军就已伤亡过半,全军勉强能成建制投入战斗的只有4个营又4个连部队。
“美国人的炮弹真他妈多呀!”50军军长曾泽生喃喃地骂了一句。
政委徐文烈也感叹道:“是啊,为攻击一座小小的修理山,仅仅一个美军营就得到近百门无后座力炮、迫击炮、二十一辆坦克和十辆自行高炮的营级火力支援,这还不包括团级、师级和航空兵的火力加强。”
曾泽生一拳捶在了桌子上:“我相信我们的战士,我们一定能守得住!”
打了不到半个月防御战,50军就已伤亡过半。因伤亡过大,很多阵地丢失了。曾泽生只好收缩收缩阵地,扼守要点,对进攻之敌实施阵前反击的次数和强度也渐呈疲态。
而进攻的美第1军却因为有强大火力做后盾而攻击势头不减,以“磁性战术”不断向北滚进,渐渐地占了上风。
至2月3日,敌人已攻占了我修理寺、军浦场、光教山、文衡里、发利峰、天德峰、梨浦里一线阵地。
韩先楚集团各部被迫转移至第二线阵地继续组织防御。
2月7日,因汉江开始局部解冻,为避免陷入背水作战和地形狭窄受敌优势地空火力杀伤的不利境地,50军主力奉命转移至汉江北岸。
在汉江北岸,他们继续坚持了一个多月的防御战,给美3师、美25师、南韩1师和英29旅之敌以沉重打击。
在50多天的汉江两岸防御作战中,50军共毙伤俘敌1.1万余人,俘敌61人,击毁坦克装甲车70余辆,击落击伤敌机15架,缴获各种枪支1800余支、汽车17辆、火炮34门及大量军用物资。
50军一直坚持到3月中旬,直到张仁初军长率领第26军从后方赶来接替他们。
50军恰恰打的非常出色,胜利完成任务,把美国主力挡在南岸50昼夜,后来连毛泽东都佩服50军。汉江两岸五十天惨烈的阻击战,成为50军永远的骄傲。
五十军为了防守汉江南岸伤亡近两万人。
50军防御战中与阵地共存亡的有:
七个整连、31个整排、138个整班,都打光了。入朝时全军三万三千官兵,历经一、二、三次战役,特别是第四次的汉江南北五十昼夜阻击战,减员只剩一万零三十三人了。
在这五十天里,50军产生了一大批荣誉部队和英雄模范,447团被志愿军总部授予“白云山团”称号,444团第4连被授予“修理山连”称号,445团8连被授予“英勇顽强连”称号,450团7连被授予“战斗英雄连”称号,部队产生了大功以上功臣达四百七十六名!
曾泽生看得清楚,这些共产党员打起这种硬仗、血仗毫不含糊,其视死如归的气概令人震撼和敬佩。
满身硝烟的曾泽生来到志司复命,他两行热泪流下了脸庞,他肃然立正,向彭德怀端端正正地敬了一个军礼。
彭德怀紧紧地握住曾泽生的手道:“50军打得好,你指挥得好,我要给你补兵,苏式武器来了,优先给你们50军换装!”
曾泽生不由百感交集。在国民党军队的二十多年中,他这支滇军受尽了歧视和排挤,蒋介石曾几次要对这支非嫡系部队下毒手啊。曾泽生虎目含泪道:“我们尽力了,我们能在兄弟部队面前抬起头了!”
彭德怀也动了感情:“这是什么话?就因为50军是国民党改编部队吗?我彭德怀和你一样,也出身旧军队的杂牌湘军,彭德怀从来没有把你们当后妈养的,50军有很多共产党员了嘛,你回去告诉部队,彭德怀向50军的同志鞠躬致敬!”
彭德怀当真弯下腰来,向曾泽生鞠了一躬!
5月,曾泽生因车祸负伤回国治疗,受到了毛泽东接见。
曾泽生惊异地发现,毛泽东对50军的作战情况了如指掌。从战役最初阶段148师坚守的前沿阵地修理山、帽落山,到149师坚守的阵地白云山、文衡山;从美军1月15日发起的“磁性攻势”作战,到3月7日的“撕裂者行动”;从军、师的作战部署,到团、营各部队的布防,毛泽东问的非常详细。
曾泽生越来越紧张,再问下去,一军之长就要被烤“糊”了!
当毛泽东问到一个二线分队的情况时,曾泽生一下子卡住了。毛泽东见状忙递台阶:“我只是随便问问,你们50军在朝鲜还是打得蛮漂亮的!”
但黄埔军校一期毕业的曾泽生却脸红了,同时他也明白了共产党军队为什么总是打胜仗的原因之一 ——他们有一个英明而卓越的统帅!
1955年,曾泽生被授予中国人民解放军中将,成为新中国开国将帅之一。
1973年2月22日,曾泽生将军去世,享年七十一岁。
他同样是我们不能忘记的民族英雄!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20-04-21 07:45:40 +0800 CST  
第二十二章 38军血战汉江(1)

第38军建军以来最严峻的考验到了!
高射炮三营紧随三十八军作战,从鸭绿江一直打到三八线以南,1951年初,在友邻部队纷纷撤过汉江北岸之后,只有38军不但不能撤,还要将惟一没有过江的第114师也调到江南岸。
38军的阵地位于东西线敌人的接合部,为了保障东线邓华集团的反击,他们必须在汉江南岸背水作战,死死顶住西线敌军主力的进攻,隔断东西线敌人的联系。
现在,西线几乎所有的敌军都将攻击矛头指向了第38军。美骑1师、美24师、英27旅、希腊营、南韩第6师……一支支敌军向第38军防御阵地扑去。
从51年1月28日起,38军的官兵们就再也睡不成觉了。空中无数敌机在阵地上空扔下成千上万吨的高爆弹、燃烧弹、照明弹。
地面上,几千根各类炮管日夜不停地倾泻装满烈性炸药的弹丸,炮火犁松了高地上的每一寸土地,防御阵地的山头普遍被削低1米。
炮击过后,成群的坦克,无数的敌军开始发起冲锋,被打退之后再重复一次轰炸、炮击、冲锋的程序,这是李奇微的“火海战术”。
国民党在台湾岛兴高采烈地喊道:“这叫火海洗人海!”
有时,美军一阵轰炸炮击后,一个阵地上被活活震死的中国士兵就有20多个。
战局在不断的恶化,第38军不少阵地上拼光了最后一名战士,而后方又没有兵员补充。第38军危机四伏!
2月4日,李奇微吸取志愿军战术经验,美24师19团竟夜间穿插,渗透到了第38军防线后方!
这支美军一直插到了第113师侧后的山中里、洗月里地区。炮弹围着第113师指挥所爆炸,第113师危机万分。
军指急了,命令不惜一切代价消灭这股敌军。第338团2000多条好汉连夜奔袭反穿插,将这股敌军反包围,突进的美军无处可退,只有血战到底一条路。
两天两夜后,洗月里,山中里地区的枪声渐渐平息,美军两个营基本被歼,第338团将士的遗体也铺满了那一带的山谷丘陵。
许多执行命令极其坚决的干部战士面对惨重的伤亡,奇缺的弹药、粮食,开始气愤得怒吼:“还要不要第38军了?一定要把四野这支王牌主力同敌人拼光吗?”
2月7日,梁兴初等军师团领导终于从沈阳赶回38军军部,连夜召开了军师首长作战会议。
梁兴初冷冷地环视众将。他知道这一切还只是个开始,今夜第50军和人民军第一军团都要开始撤过汉江,汉江南岸只剩下第38军孤军苦战。
前一段防御战还有兄弟部队共同承担压力,而现在所有的重负都将压向第38军。
“我已限令工兵连修复汉江大桥,把粮食弹药抢运过来。”梁兴初先告诉干部们,军长知道大家的苦处,他在尽力解决问题。
“兵员我没有,志司现在也没有,但是,不久在安东集训的战士就会补充到部队,师团指挥员必须保存一部分骨干,在阵地上的兵员打光以前,尽可能从排长、副排长、连长、指导员和营长教导员中抽一个下来,一定要保存一部分骨干,不然新兵补充来了后,没有人指挥怎么打仗!”
梁兴初的这段话再深刻不过地说明了老兵对于一支部队的重要性。
安抚一番后,梁兴初斩钉截铁地下令道:“无论困难多大,也要守住阵地!如果我军的阻击线垮了,不要说东线的反击,整个战线都要崩溃!大家不要忘了第38军的传统!为了保证东线部队胜利出击,第38军必须血战汉江南岸!”
连续十几个昼夜的血战,第38军的阻击战打到白热化的程度了,一半以上的步兵连已不足40人,每个班只有三四支步枪还能打响,其余的战士只有手榴弹可用。
第38军所有的官兵都打红了眼,许多阵地打到最后,都是以一个中国兵抱着炸药包、集束手榴弹冲击敌群而告终。惊天地、泣鬼神的英雄壮举每时每刻都在发生……
美国军队虽有着几百倍于第38军的火力,9倍于第38军的兵力,却表现出极虚弱的战斗力。
第38军英勇的战斗把他们吓住了,以如此优势,李奇微一天也只能推进一到两公里,这一两公里路程纯粹是用炸药开出来的。
第38军的将士们明白自己身上的职责,所有的部队都抽到东线打反击去了,西线只有第38军这一段薄弱的阻击线。
一旦第38军被突破,西线敌军可由此缺口突贯中国军队后方,将东线邓华部队包饺子!即使东线部队能跑掉,整个战线也将崩溃。
350.3高地是个突出在最前沿三面临敌的小高地,也是整个38军防御阵地的要点。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20-04-21 18:28:08 +0800 CST  
第二十三章 38军血战汉江(2)

“钢铁营长”曹玉海率部艰难抵住美军王牌骑一师连续7昼夜的疯狂进攻。
牺牲是惨重的,2月12日,第38军公认最优秀的“钢铁营长”曹玉海和教导员方新也一起倒在了阵地上。
曹玉海据守的350.3高地是整个第38军防御阵地的要点,意义特别重大,却又特别难守。
这是个突出在最前沿三面临敌的小高地。为了这个小小的阵地,副军长江拥辉亲自把曹玉海叫去谈话,曹玉海毫无畏惧地看着江拥辉的眼睛:“我们营从来没打过败仗,首长放心,一定完成任务!”
面对美国精锐王牌骑一师的进攻,曹玉海和好友营教导员方新连续7昼夜不眠不休,击退了敌军上百次进攻。在“钢铁营长”的阵地前,美国人不知扔下了多少死尸。只是,英勇的第一营也消耗殆尽了。
2月12日,最后的时刻终于到了。曹玉海上阵地时就将营指设在位于主峰的三连阵地上,以示与敌人共存亡。
这天拂晓,曹玉海在主峰瞪着血红的眼睛看着山下,下面是利川、水原、龙江3座城市通往汉城的3条公路的交汇点,这个地方是非死守不可的!
曹玉海深深吸了一口饱含硝烟和血腥气的黑雾。估计是熬不过今天了,曹玉海心里想到。
昨天第2连就只剩4个战士了,今天该轮到主峰的第3连了!
炮弹的啸叫预示着骑一师的进攻又要开始。
教导员方新和战士们宣誓声响彻整个主峰:“为了保卫新中国,为了保卫朝鲜人民,为了保持一营的光荣,誓与阵地共存亡!”
又打退了敌军的7次进攻,下午3时,团长孙洪道打来电话询问战况,曹玉海很沉着地答道:“人越来越少,不过请团长放心,有曹玉海在,就有阵地在。”
曹玉海根本就没有要援兵,虽然他只有30多人了,但他知道,全团也只剩下100多人了。
孙洪道被曹玉海的沉着感染,不禁感到有些宽慰,不想电话机里曹玉海的声音忽然急促起来:团长,敌人包围了营部!我跟你告别了,团长!
“曹玉海,实在不行就下来,天黑反击,不要蛮干!”孙洪道急得跺足大叫。
“来不及了,再见了我的好团长!”曹玉海匆匆回答。
曹玉海扔下电话机与敌血战,两颗子弹迎面击中他的头部和胸部,他强睁着眼睛对班长徐金说了最后一句话:“一定要守住阵地,有机会告诉俺嫂子,我没有给她丢脸!”言毕壮烈殉国,年仅28岁。
“钢铁营长”牺牲的消息一传到指挥所,团长孙洪道就放声大哭了。他一边大哭,一边拼命要往阵地上跑,去替部下和战友报仇,政委王丕礼将他死死抱住。
曹玉海牺牲后,他的好友兼搭档,教导员方新沉默不语,只是拼命杀敌,他要为好友报仇!
又打退几次反攻后,连长赵连山几次催促方新下阵地。两个主官若都牺牲了,英雄营以后谁带?这会伤部队元气的。
赵连山连长看到,方新对包括团长在内的催促都充耳不闻,只是冷静地坐在战壕里将驳壳枪子弹压得足足的。
他压了一条又一条子弹,激烈的枪声又响起来了,赵连长提了两个手榴弹大喊了一声“再见了教导员”,就冲入了硝烟中。
方新立刻冲上阵地,打完了枪里的子弹后,他拣起一颗拔掉引信的迫击炮弹冲入敌群往下砸。
阵地终于守住了。当晚,当另两个连队接下阵地时,阵地上只剩两个人。
曹玉海和方新用生命实现了“与阵地共存亡”的誓言,在连续7昼夜的血战中,他们率领的营队消灭了680多个美国兵,这是志愿军营级建制歼敌最多的一次。
战后,方新和曹玉海最后战斗的所在的第3连被记特等功并授予“二级战斗英雄连”的光荣称号,而第一营则被中国军队总部授予了“抗美援朝英雄营”的光荣称号。
2000年4月,极重战友情谊的第38军锲而不舍地追踪数十年,终于在山东莒南县找到了曹玉海的嫂子王月花,偿了“钢铁营长”的心愿。
这时,王月花已经84岁了,这位老人这才第一次知道,自己牵挂了几十年的小叔子是特等功臣,一级战斗英雄!
靠着官兵们惊天动地的英雄精神,第38 军拼命维持着西线那条脆弱的防线。
西线敌军在小小的580高地不停地倾泻下数以千计的炮弹,在最激烈的战斗中,刘保平营长一手把肠子捂进伤口,一手坚持扣动扳机向敌人扫射,直至流干最后一滴血。
连日来,第38军军长梁兴初处于神经高度紧张状态:各主要守备阵地不断告急,部队损失一天天加重,兵员极端缺乏。
整日整夜,梁兴初守在军指挥部电话机旁寸步不敢离开。刮风似的炮击震得他的脑子整日嗡嗡直响,缺少睡眠的两眼凹陷很深,眼珠布满血丝。
“最关键的时刻到了!”14日上午,梁兴初不断用这句话惊醒自己那缺乏睡眠、昏沉到极点的大脑。
电话铃又响了,梁兴初抓起话筒,竟是第112师335团“老虎团长”范天恩直接打电话向军长要兵:“军长,美国人的炮火太凶了,一营打光了,三营上去,没一个小时又光了,我的警卫连都上去了,求求你,再派点人过来。”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20-04-22 05:38:09 +0800 CST  

楼主:碧薇萍

字数:1078790

发表时间:2019-10-13 17:30:11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3-01 17:52:36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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