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北伐
520.
进来的是一个年轻的蒙古将军，大约十八九岁的样子，手里捧着一个托盘，上面用一块白布盖着。
老保认识他，不就是齐王扩廓帖木儿的幼弟金刚奴么？
金刚奴一见老保，口里毫不客气地说：“老保平章，我王兄让我来问你，你还是不是大元朝的忠臣？”
老保站起来，面对这个昔日以叔父称呼自己的黄毛小子说：“你直说吧，殿下要我干什么？”
“要么，拿起这把军刀，指挥我们蒙古军队，与南朝决战。”金刚奴说，“要么，就把这药酒喝下去，以报皇恩！”
说着，金刚奴把白布掀开，果真就是一壶酒、一个酒杯和一把军刀。
扩廓帖木儿不是说，让李老保眼睁睁看着他如何收复元朝大都城，如何打败朱元璋么？怎么现在出尔反尔，要来解决老保的性命？
很简单，有人对他说了几句话，导致已经带着军队离开太原城，向着雁门关进发的齐王殿下改变了自己的初衷。
这个“有人”，正是虎林赤、金刚奴等人。
扩廓帖木儿部署好太原城的防务工作后，带着十几员高级指战员和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向北开拔。虎林赤担任前锋指挥官，他走着走着，心里老不踏实，便让队伍在离太原城北三十里的地方暂时休息，自己返回中军，向扩廓帖木儿反映情况：“殿下，李老保留在太原城，恐怕是个祸害啊！”
“何解？”齐王问，他笑了笑，“难道，我连袁绍也不如么？”
虎林赤说：“李老保昔日在太原镇守，甚得民心，也有军官自他提拔而起的，若果我们大军离开太原，卑职担心他会与当日的老部下暗中搞鬼，我们后方就危险了！”
“李老保跟从我父子多年，谅他不敢如此反我！”扩廓帖木儿说。
旁边的王弟金刚奴说：“他不敢反王兄，今天见面时，就已经把平章政事的官服穿上身了！”
虎林赤说：“是啊，他这次北归太原，分明就是奉了明寇朱元璋的命令，前来招降殿下的，你看他在众人面前的说辞，就知道他已经变了心，根本不是和我们同坐一条船的！”
扩廓帖木儿想了想，觉得他俩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于是，问身边得孙翥：“你以为，如何处置李老保好呢？”
孙翥说：“王爷殿下，请恕卑职直言：我与李老保私交甚深，我心里自然愿意给他一条生路，让他继续效忠于殿下，与南朝决一死战。”
那赵恒说：“李老保既然来了太原，就把生死置于度外了。不怕死而来，图个啥？如果不是想着报效旧主，东山再起，就是为了给他的新主人立一个大功劳！”
虎林赤说：“那就给他两条路选择：要么，继续与我们一道杀敌报国，要么，自杀了事。免得他在太原搞破坏！”
扩廓帖木儿摇摇头，表示不同意。
虎林赤又说：“他从泽州、潞州过来，沿途的贺宗哲、韩札儿、毛义等人，都没有把他怎的处理，难道殿下就这么放心留他在太原城？”
“我不是把他关起来了吗？”
齐王说。
金刚奴笑道：“王兄你一句，让他看着你收复大都，看着你打败朱元璋，你要羞死李老保，太原城哪个小卒敢动他一根毫毛？没人敢动他一根毫毛，你关起他来，又有何用？若然他动动坏心肠，我们可能回不了太原城啦！”
“李老保不会负我！”齐王这么说，可是，心下已经犹豫了。
“他已经辜负皇上了！已经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自己的出身了！”虎林赤说。
孙翥忍不住说：“虎林赤平章，难道你真要害死李老保才肯罢休？”
赵恒也说：“难道你一点儿也不记得，我们的同袍战友的情谊？”
虎林赤看着他俩，心里很不高兴，他说：“若我是他李老保，益都城失守，当时就自刎殉国了，哪还会有重临太原之日！”
金刚奴也说：“壮士报国，不成功，便成仁！岂能像李老保那般摇尾乞怜于贼寇，又为贼寇说降旧主？就凭他丢失益都，就是死罪了！”
虎林赤又说：“若李老保如此之人，仍然能苟活于人世，我等大蒙古国的壮士们，如何能为国出力，舍身报国？”
扩廓帖木儿不出声了。
赵恒、孙翥也不再说话了。
良久，齐王问：“杀了他？”
虎林赤说：“也不尽然。反正两条路：要么重新拿起他的军刀，与我们一道冲锋陷阵，杀败明寇；要么，就赐他一杯药酒，让他上长生天，看他有何面目去见忠襄王的在天之灵！”
“劝忠惩奸，势之必然。李老保于私，的确有恩有功于我，于公，也确实有负国家。好吧，”他叹息着，对金刚奴说，“你去办这件事吧。”
于是，就有了前文那一幕——
金刚奴端着托盘，瞅着李老保，看他如何取舍，如何抉择！
进来的是一个年轻的蒙古将军，大约十八九岁的样子，手里捧着一个托盘，上面用一块白布盖着。
老保认识他，不就是齐王扩廓帖木儿的幼弟金刚奴么？
金刚奴一见老保，口里毫不客气地说：“老保平章，我王兄让我来问你，你还是不是大元朝的忠臣？”
老保站起来，面对这个昔日以叔父称呼自己的黄毛小子说：“你直说吧，殿下要我干什么？”
“要么，拿起这把军刀，指挥我们蒙古军队，与南朝决战。”金刚奴说，“要么，就把这药酒喝下去，以报皇恩！”
说着，金刚奴把白布掀开，果真就是一壶酒、一个酒杯和一把军刀。
扩廓帖木儿不是说，让李老保眼睁睁看着他如何收复元朝大都城，如何打败朱元璋么？怎么现在出尔反尔，要来解决老保的性命？
很简单，有人对他说了几句话，导致已经带着军队离开太原城，向着雁门关进发的齐王殿下改变了自己的初衷。
这个“有人”，正是虎林赤、金刚奴等人。
扩廓帖木儿部署好太原城的防务工作后，带着十几员高级指战员和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向北开拔。虎林赤担任前锋指挥官，他走着走着，心里老不踏实，便让队伍在离太原城北三十里的地方暂时休息，自己返回中军，向扩廓帖木儿反映情况：“殿下，李老保留在太原城，恐怕是个祸害啊！”
“何解？”齐王问，他笑了笑，“难道，我连袁绍也不如么？”
虎林赤说：“李老保昔日在太原镇守，甚得民心，也有军官自他提拔而起的，若果我们大军离开太原，卑职担心他会与当日的老部下暗中搞鬼，我们后方就危险了！”
“李老保跟从我父子多年，谅他不敢如此反我！”扩廓帖木儿说。
旁边的王弟金刚奴说：“他不敢反王兄，今天见面时，就已经把平章政事的官服穿上身了！”
虎林赤说：“是啊，他这次北归太原，分明就是奉了明寇朱元璋的命令，前来招降殿下的，你看他在众人面前的说辞，就知道他已经变了心，根本不是和我们同坐一条船的！”
扩廓帖木儿想了想，觉得他俩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于是，问身边得孙翥：“你以为，如何处置李老保好呢？”
孙翥说：“王爷殿下，请恕卑职直言：我与李老保私交甚深，我心里自然愿意给他一条生路，让他继续效忠于殿下，与南朝决一死战。”
那赵恒说：“李老保既然来了太原，就把生死置于度外了。不怕死而来，图个啥？如果不是想着报效旧主，东山再起，就是为了给他的新主人立一个大功劳！”
虎林赤说：“那就给他两条路选择：要么，继续与我们一道杀敌报国，要么，自杀了事。免得他在太原搞破坏！”
扩廓帖木儿摇摇头，表示不同意。
虎林赤又说：“他从泽州、潞州过来，沿途的贺宗哲、韩札儿、毛义等人，都没有把他怎的处理，难道殿下就这么放心留他在太原城？”
“我不是把他关起来了吗？”
齐王说。
金刚奴笑道：“王兄你一句，让他看着你收复大都，看着你打败朱元璋，你要羞死李老保，太原城哪个小卒敢动他一根毫毛？没人敢动他一根毫毛，你关起他来，又有何用？若然他动动坏心肠，我们可能回不了太原城啦！”
“李老保不会负我！”齐王这么说，可是，心下已经犹豫了。
“他已经辜负皇上了！已经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自己的出身了！”虎林赤说。
孙翥忍不住说：“虎林赤平章，难道你真要害死李老保才肯罢休？”
赵恒也说：“难道你一点儿也不记得，我们的同袍战友的情谊？”
虎林赤看着他俩，心里很不高兴，他说：“若我是他李老保，益都城失守，当时就自刎殉国了，哪还会有重临太原之日！”
金刚奴也说：“壮士报国，不成功，便成仁！岂能像李老保那般摇尾乞怜于贼寇，又为贼寇说降旧主？就凭他丢失益都，就是死罪了！”
虎林赤又说：“若李老保如此之人，仍然能苟活于人世，我等大蒙古国的壮士们，如何能为国出力，舍身报国？”
扩廓帖木儿不出声了。
赵恒、孙翥也不再说话了。
良久，齐王问：“杀了他？”
虎林赤说：“也不尽然。反正两条路：要么重新拿起他的军刀，与我们一道冲锋陷阵，杀败明寇；要么，就赐他一杯药酒，让他上长生天，看他有何面目去见忠襄王的在天之灵！”
“劝忠惩奸，势之必然。李老保于私，的确有恩有功于我，于公，也确实有负国家。好吧，”他叹息着，对金刚奴说，“你去办这件事吧。”
于是，就有了前文那一幕——
金刚奴端着托盘，瞅着李老保，看他如何取舍，如何抉择！
521.
十月九日。
泽州。
大明右副将军冯宗异与御史大夫汤和、湖广平章政事杨璟以及都督佥事陈德等人正在会议中。
冯宗异说：“大将军那边传来消息，他已自北平出师，进取山西。副将军常遇春业已夺取了最靠近山西的军事据点真定府，目前正在清剿周边的山贼和元军的残余势力。估计，很快就会突破井陉关，进入山西地界。”
他停顿了一下，说：“诸君，大将军和副将军一路北伐，所向无敌，兵锋所及，有如摧枯拉朽一般，元都几乎兵不血刃就拿下了，他们为我军作了一个绝好的表率。连日来，我军渡河之后，在诸位的指挥和浴血奋战之下，也是势如破竹，突破了太行山天险碗子城，沿路的怀庆府、泽州等大城重镇纷纷进入我大明版图，诸君和众军士们皆有功劳，都得受赏。前日虽在韩店遭遇小挫，但失败乃成功之母，我军必须找出其中原因，重振士气，只要将士们万众一心，斗志昂扬，必能摘取这场战争最后的胜利果实。诸位，以为如何开展下一场战役好呢？”
杨璟满脸羞惭，他口中“啧啧”连声，随即说：“韩店之败，我负有最主要的责任。我现在向大家检讨：我之所以在韩店打了败仗，主要原因就是骄傲冒进，心急争功。我会向圣上作出书面检讨，所有的责罚，我愿意一人承担。希望诸位同袍战友，不要犯我这样的错误。”
冯宗异说：“我老冯和老汤何尝不是骄傲冒进？我在这方面也犯错了，大家试想，如果我们不分兵进取，而是三军合一，拧紧一个铁拳头，打出去，泽州、潞州又怎能阻我大明王师？”
汤和说：“偶有小挫，不见得就是坏事。它会让我们更加看得清自己，也更加看得清敌人啊！”他伸手拍拍杨璟的肩膀，说，“圣上也曾说过，小小挫折，等于激励嘛！老杨，潞州之战，你的翻身之仗，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击败韩札儿那厮！”
冯宗异笑道：“老汤，你又来了？打潞州，不是老杨自己的事，而是我们大伙儿的事！”
汤和连声说：“是，是，是，我又说错话了。打潞州，我们三军合一。”
陈德出声了，他说：“那韩札儿偶然得手，其军上下定然飘飘然，自以为了不起，此际，正是他们骄傲自得之时，也正是我军突然出击，把他打个稀巴烂的好时机！”
王志说：“韩札儿在韩店偶然得手后，并不敢南下泽州，可见鞑子内心也颇顾忌我军呢！也就是说，老杨一军杀他不少人马，最起码，我大明军士的英勇战斗足教他怕怕！”
金朝兴抢着说：“那我们就突然给他将上一军，今晚上，我军就出击，打他一个措手不及，拿下潞州城！”
汤和笑道：“不可，圣上刚刚派了李老保去劝降扩廓帖木儿。”
冯宗异听了，不禁呵呵一笑，他站起来，围着众人走了一圈，说：“诸位，如果李老保成功说降了王保保，那么，我们这班武夫，抛头颅、洒热血地与鞑子拼死厮杀有何意义？李老保一人，就说降了王保保数十万军马，我们的脸往哪里搁？”
他刚说完，陈德、王志、金朝兴等人齐声附和：“我们决不能让李老保抢了这个功劳！”
冯宗异又笑了，他说：“李老保绝不能说得王保保投降，他此去太原必死。不过，我们可以利用他和王保保交涉这个时间，给他一个突然袭击，抢个潞州回来。”
汤和犹豫道：“可是，圣上派他去招降……”
“圣上让他去招降，可是，圣上没有让我们停止进攻！”陈德忍不住了，他说了一句，“李老保说降王保保，某种程度来说，是圣上为我们创造进攻的机会啊！”
冯宗异禁不住拍打了陈德的肩头，说：“老陈开窍了！李老保有李老保的劝降，我们有我们的进攻！到今为止，韩札儿没有把李老保的人头挂出来，就说明李老保已经往太原去了。只要韩札儿把李老保送去太原，就说明他们还在等他们总兵官的消息。韩札儿一则不敢南下，二则等待太原消息，自然依靠着前日的韩店之胜。那么，我军就突然袭击，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杨璟一拳头打在桌子上，说：“我打前锋！”
“想报大仇？”陈德笑他。
“这个自然！”杨璟满脸怒气地说。
冯宗异说话了：“好，今晚就杀个一个措手不及！众将官，听我命令！”
众人马上离座肃立。
“陈德！”
“末将在！”
“你的部队负责往西堵截贺宗哲！”冯宗异说。
“得令！”
冯宗异又说：“只要你拦住贺宗哲，不让他过来泽州和潞州，就算你头功一件！”
陈德说：“不是吧，打潞州没有我老陈的份儿？不过瘾啊！”
“我三军合一打潞州，一定要万无一失，手到拿来。贺宗哲虽然西去，但是，若潞州韩札儿向他求援，他可能会重新杀来。你老陈截住贺宗哲，杀他一场，也很过瘾的！”
汤和说：“老陈，贺宗哲是王保保手下大将，你能打败他，我看，不仅仅是头功一件，还是奇功一件！”
冯宗异说：“二功合一，奖赏多到你笑！”
陈德说：“好好好，我不要什么奖赏，我就想着一个个地割掉鞑子的首级！我领命啦，一定会把贺宗哲折成两截！”
说罢，哈哈大笑。
十月九日。
泽州。
大明右副将军冯宗异与御史大夫汤和、湖广平章政事杨璟以及都督佥事陈德等人正在会议中。
冯宗异说：“大将军那边传来消息，他已自北平出师，进取山西。副将军常遇春业已夺取了最靠近山西的军事据点真定府，目前正在清剿周边的山贼和元军的残余势力。估计，很快就会突破井陉关，进入山西地界。”
他停顿了一下，说：“诸君，大将军和副将军一路北伐，所向无敌，兵锋所及，有如摧枯拉朽一般，元都几乎兵不血刃就拿下了，他们为我军作了一个绝好的表率。连日来，我军渡河之后，在诸位的指挥和浴血奋战之下，也是势如破竹，突破了太行山天险碗子城，沿路的怀庆府、泽州等大城重镇纷纷进入我大明版图，诸君和众军士们皆有功劳，都得受赏。前日虽在韩店遭遇小挫，但失败乃成功之母，我军必须找出其中原因，重振士气，只要将士们万众一心，斗志昂扬，必能摘取这场战争最后的胜利果实。诸位，以为如何开展下一场战役好呢？”
杨璟满脸羞惭，他口中“啧啧”连声，随即说：“韩店之败，我负有最主要的责任。我现在向大家检讨：我之所以在韩店打了败仗，主要原因就是骄傲冒进，心急争功。我会向圣上作出书面检讨，所有的责罚，我愿意一人承担。希望诸位同袍战友，不要犯我这样的错误。”
冯宗异说：“我老冯和老汤何尝不是骄傲冒进？我在这方面也犯错了，大家试想，如果我们不分兵进取，而是三军合一，拧紧一个铁拳头，打出去，泽州、潞州又怎能阻我大明王师？”
汤和说：“偶有小挫，不见得就是坏事。它会让我们更加看得清自己，也更加看得清敌人啊！”他伸手拍拍杨璟的肩膀，说，“圣上也曾说过，小小挫折，等于激励嘛！老杨，潞州之战，你的翻身之仗，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击败韩札儿那厮！”
冯宗异笑道：“老汤，你又来了？打潞州，不是老杨自己的事，而是我们大伙儿的事！”
汤和连声说：“是，是，是，我又说错话了。打潞州，我们三军合一。”
陈德出声了，他说：“那韩札儿偶然得手，其军上下定然飘飘然，自以为了不起，此际，正是他们骄傲自得之时，也正是我军突然出击，把他打个稀巴烂的好时机！”
王志说：“韩札儿在韩店偶然得手后，并不敢南下泽州，可见鞑子内心也颇顾忌我军呢！也就是说，老杨一军杀他不少人马，最起码，我大明军士的英勇战斗足教他怕怕！”
金朝兴抢着说：“那我们就突然给他将上一军，今晚上，我军就出击，打他一个措手不及，拿下潞州城！”
汤和笑道：“不可，圣上刚刚派了李老保去劝降扩廓帖木儿。”
冯宗异听了，不禁呵呵一笑，他站起来，围着众人走了一圈，说：“诸位，如果李老保成功说降了王保保，那么，我们这班武夫，抛头颅、洒热血地与鞑子拼死厮杀有何意义？李老保一人，就说降了王保保数十万军马，我们的脸往哪里搁？”
他刚说完，陈德、王志、金朝兴等人齐声附和：“我们决不能让李老保抢了这个功劳！”
冯宗异又笑了，他说：“李老保绝不能说得王保保投降，他此去太原必死。不过，我们可以利用他和王保保交涉这个时间，给他一个突然袭击，抢个潞州回来。”
汤和犹豫道：“可是，圣上派他去招降……”
“圣上让他去招降，可是，圣上没有让我们停止进攻！”陈德忍不住了，他说了一句，“李老保说降王保保，某种程度来说，是圣上为我们创造进攻的机会啊！”
冯宗异禁不住拍打了陈德的肩头，说：“老陈开窍了！李老保有李老保的劝降，我们有我们的进攻！到今为止，韩札儿没有把李老保的人头挂出来，就说明李老保已经往太原去了。只要韩札儿把李老保送去太原，就说明他们还在等他们总兵官的消息。韩札儿一则不敢南下，二则等待太原消息，自然依靠着前日的韩店之胜。那么，我军就突然袭击，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杨璟一拳头打在桌子上，说：“我打前锋！”
“想报大仇？”陈德笑他。
“这个自然！”杨璟满脸怒气地说。
冯宗异说话了：“好，今晚就杀个一个措手不及！众将官，听我命令！”
众人马上离座肃立。
“陈德！”
“末将在！”
“你的部队负责往西堵截贺宗哲！”冯宗异说。
“得令！”
冯宗异又说：“只要你拦住贺宗哲，不让他过来泽州和潞州，就算你头功一件！”
陈德说：“不是吧，打潞州没有我老陈的份儿？不过瘾啊！”
“我三军合一打潞州，一定要万无一失，手到拿来。贺宗哲虽然西去，但是，若潞州韩札儿向他求援，他可能会重新杀来。你老陈截住贺宗哲，杀他一场，也很过瘾的！”
汤和说：“老陈，贺宗哲是王保保手下大将，你能打败他，我看，不仅仅是头功一件，还是奇功一件！”
冯宗异说：“二功合一，奖赏多到你笑！”
陈德说：“好好好，我不要什么奖赏，我就想着一个个地割掉鞑子的首级！我领命啦，一定会把贺宗哲折成两截！”
说罢，哈哈大笑。
552.
冯宗异接着说：“杨平章，你带复仇之军，连夜进发，攻取潞州东南的壶关，隔绝蚁尖寨胡人兵团的声援。”
杨璟一听，说：“怎么蚁尖寨那边也有鞑子兵团？”
冯宗异笑了笑，说：“老杨，韩店之战，你算幸运了，遇上那李惟馨雄山三老相救。你不知道，就在离雄山不足百里之处，就是壶关所在地，虽然那里几近荒废，守兵亦不多，可是，鞑子盘踞着太行山险要处蚁尖寨，距离壶关仅仅一日路程，若然他们出兵来助韩札儿，你就倒大霉了！”
杨璟禁不住伸手摸摸自己的额头，他说：“老冯，为何事先你不告诉我这等厉害军情？”
冯宗异说：“老杨啊，你以为我冯宗异知道么？大将军派人传来紧急军情，我也是刚刚知道的？”
汤和说：“如此说来，老杨这次可能要面对两个敌手了！”
冯宗异说：“别急！老杨这次大可放心进取壶关。大将军说，他已经派薛显右丞会同韩政平章围攻蚁尖寨，薛右丞自北而南，韩平章自东而西，蚁尖寨鞑子岂敢再出来与老杨厮杀？”
众人听了，齐声说：“大将军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我等皆不及也！”
冯宗异说：“虽说我军渡河以来也节节胜利，其实，这一切都在大将军掌握之中！如今，韩政平章自山东杀来，必破蚁尖寨，那时节，山西所有出口，都在我大明军马掌控之中，王保保插翅也难飞啊！”
汤和说：“还是剩下了一个出口，那就是大同。”
冯宗异说：“对，对，对，我几乎漏了大同。圣上所言，归我者，永安于中华；背我者，自窜于塞外。王保保如果不肯投降，那，他就只能逃到他老祖宗的居住地喝西北风去！”
大伙儿齐声道：“说得好！”
冯宗异又说：“汤和，你直接攻击潞州城。”
汤和领命，然后问：“老冯，我攻潞州，那么，你干啥？”
冯宗异说：“我，与韩札儿打一场硬仗！”
冯宗异看着在场的每一位指战员，继续说下去：“渡河以来，诸般胜利，都是在座各位的功劳。我老冯还没上过阵，与鞑子厮杀。这次，我就要与韩札儿斗个你死我活！”
王志说：“我看不是你死我活，而是他死你活。”说罢，哈哈大笑。
冯宗异点头说：“老王说得对！就是他韩札儿死，我冯宗异活！”
他看着汤和，说：“老汤，你趁我和韩札儿混战之时，迅速绕过战场，直扑那潞州城，看他有什么办法来救潞州！”
而后，冯宗异作了一番动员，他说：“大将军那边节节胜利，我辈不可落后啊！如果，常将军突破鞑子的井陉关防线，而薛右丞和韩平章又拿下了蚁尖寨，我冯、汤、杨三军依然在潞州与胡虏胶着不下，我说一句：我们还有什么面目去见大将军，还有什么面目去见圣上？”
他又补充了一句：“而且，康茂才都督正在谋取山西的西南部，若然他也夺取了河中府和绛州，那时，我军就更加没有面子了！”
众人齐声说：“冯将军放心，我等一定奋力杀敌，誓夺潞州城！”
冯宗异走到地图旁，比划着，说道：“大家看：大将军、常将军从井陉关突入山西；韩平章、薛右丞从林虑山蚁尖寨突入山西；康都督从陕州渡河突入山西；我冯、汤、杨三军自怀庆府突破太行山碗子城，进入山西。可以说，我大明将士从四面八方攻王保保他娘的山西老巢，王保保就算是三头六臂，也难逃一败涂地的命运！但是，如果我军落后于其他三军，又或者，他们兵临太原城下时，我军仍然在潞州徘徊不定，毫无进展，那绝不是面子问题了！那就是我冯、汤、杨部队的能力问题了！”
他忽然提高嗓音，大声问：“难道我们都是无能之辈？”
“不是！”众人嚷道。
“那么， 为什么还拿不下潞州城？”冯宗异大声问。
众人一时间回答不上来。
冯宗异又问：“为什么？”
汤和高叫：“因为，我老汤还没有出手！”
众人听了，大叫：“对！因为，我们还没有举起军刀！”
杨璟咬牙切齿地吼道：“对！我们举起军刀，就能砍翻敌人了！”
冯宗异说：“好！那就证明给我看看，证明给大将军看看，证明给圣上看看！我给大家的时间：一天之内，拿下潞州！”
众人群情汹涌，纷纷攘臂宣誓。
冯宗异一声令下：“祭旗，出师！”
夜幕降临之际，泽州，同时出发四支军队：西门，陈德部，往晋宁方向进发；东北门，杨璟部，往潞州壶关方向挺进；北门，冯宗异部，往韩店进军；西北门，汤和部，继后于冯宗异部，一旦发现前方激战，则绕过战场，直取潞州城。
所有军队合计超过十万人，将士们同仇敌忾，斗志昂扬，誓要扳回韩店之败绩，攻取那潞州城。那么，他们如愿了吗？韩札儿、毛义军团如何应对呢？
冯宗异接着说：“杨平章，你带复仇之军，连夜进发，攻取潞州东南的壶关，隔绝蚁尖寨胡人兵团的声援。”
杨璟一听，说：“怎么蚁尖寨那边也有鞑子兵团？”
冯宗异笑了笑，说：“老杨，韩店之战，你算幸运了，遇上那李惟馨雄山三老相救。你不知道，就在离雄山不足百里之处，就是壶关所在地，虽然那里几近荒废，守兵亦不多，可是，鞑子盘踞着太行山险要处蚁尖寨，距离壶关仅仅一日路程，若然他们出兵来助韩札儿，你就倒大霉了！”
杨璟禁不住伸手摸摸自己的额头，他说：“老冯，为何事先你不告诉我这等厉害军情？”
冯宗异说：“老杨啊，你以为我冯宗异知道么？大将军派人传来紧急军情，我也是刚刚知道的？”
汤和说：“如此说来，老杨这次可能要面对两个敌手了！”
冯宗异说：“别急！老杨这次大可放心进取壶关。大将军说，他已经派薛显右丞会同韩政平章围攻蚁尖寨，薛右丞自北而南，韩平章自东而西，蚁尖寨鞑子岂敢再出来与老杨厮杀？”
众人听了，齐声说：“大将军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我等皆不及也！”
冯宗异说：“虽说我军渡河以来也节节胜利，其实，这一切都在大将军掌握之中！如今，韩政平章自山东杀来，必破蚁尖寨，那时节，山西所有出口，都在我大明军马掌控之中，王保保插翅也难飞啊！”
汤和说：“还是剩下了一个出口，那就是大同。”
冯宗异说：“对，对，对，我几乎漏了大同。圣上所言，归我者，永安于中华；背我者，自窜于塞外。王保保如果不肯投降，那，他就只能逃到他老祖宗的居住地喝西北风去！”
大伙儿齐声道：“说得好！”
冯宗异又说：“汤和，你直接攻击潞州城。”
汤和领命，然后问：“老冯，我攻潞州，那么，你干啥？”
冯宗异说：“我，与韩札儿打一场硬仗！”
冯宗异看着在场的每一位指战员，继续说下去：“渡河以来，诸般胜利，都是在座各位的功劳。我老冯还没上过阵，与鞑子厮杀。这次，我就要与韩札儿斗个你死我活！”
王志说：“我看不是你死我活，而是他死你活。”说罢，哈哈大笑。
冯宗异点头说：“老王说得对！就是他韩札儿死，我冯宗异活！”
他看着汤和，说：“老汤，你趁我和韩札儿混战之时，迅速绕过战场，直扑那潞州城，看他有什么办法来救潞州！”
而后，冯宗异作了一番动员，他说：“大将军那边节节胜利，我辈不可落后啊！如果，常将军突破鞑子的井陉关防线，而薛右丞和韩平章又拿下了蚁尖寨，我冯、汤、杨三军依然在潞州与胡虏胶着不下，我说一句：我们还有什么面目去见大将军，还有什么面目去见圣上？”
他又补充了一句：“而且，康茂才都督正在谋取山西的西南部，若然他也夺取了河中府和绛州，那时，我军就更加没有面子了！”
众人齐声说：“冯将军放心，我等一定奋力杀敌，誓夺潞州城！”
冯宗异走到地图旁，比划着，说道：“大家看：大将军、常将军从井陉关突入山西；韩平章、薛右丞从林虑山蚁尖寨突入山西；康都督从陕州渡河突入山西；我冯、汤、杨三军自怀庆府突破太行山碗子城，进入山西。可以说，我大明将士从四面八方攻王保保他娘的山西老巢，王保保就算是三头六臂，也难逃一败涂地的命运！但是，如果我军落后于其他三军，又或者，他们兵临太原城下时，我军仍然在潞州徘徊不定，毫无进展，那绝不是面子问题了！那就是我冯、汤、杨部队的能力问题了！”
他忽然提高嗓音，大声问：“难道我们都是无能之辈？”
“不是！”众人嚷道。
“那么， 为什么还拿不下潞州城？”冯宗异大声问。
众人一时间回答不上来。
冯宗异又问：“为什么？”
汤和高叫：“因为，我老汤还没有出手！”
众人听了，大叫：“对！因为，我们还没有举起军刀！”
杨璟咬牙切齿地吼道：“对！我们举起军刀，就能砍翻敌人了！”
冯宗异说：“好！那就证明给我看看，证明给大将军看看，证明给圣上看看！我给大家的时间：一天之内，拿下潞州！”
众人群情汹涌，纷纷攘臂宣誓。
冯宗异一声令下：“祭旗，出师！”
夜幕降临之际，泽州，同时出发四支军队：西门，陈德部，往晋宁方向进发；东北门，杨璟部，往潞州壶关方向挺进；北门，冯宗异部，往韩店进军；西北门，汤和部，继后于冯宗异部，一旦发现前方激战，则绕过战场，直取潞州城。
所有军队合计超过十万人，将士们同仇敌忾，斗志昂扬，誓要扳回韩店之败绩，攻取那潞州城。那么，他们如愿了吗？韩札儿、毛义军团如何应对呢？
553.
冯宗异的军事部署彻底地把韩札儿、毛义初尝的胜利终结得干干净净。
蒙古人正在韩店热烈庆祝破天荒般的胜利，杨璟和陈德犹如两把尖刀一样，分别插入他们兵团的左右方，把他们的援助路线截断了。与此同时，冯宗异亲自率领主力部队，乘夜色向韩店推进，他的先头部队由金朝兴和王志带领，率先切入潞州北宋村附近。那时，一弯半弦月正斜挂在夜空，寒风呼呼地吹，明军的军旗收卷起来，号角不再鸣叫，战马和军人悄无声息，所谓“人衔枚，马摘铃”之夜趋敌营也。
那御史大夫汤和，则统领一万多名战士跟随在主力部队的侧根，一旦主力与元军接战厮杀，他马上绕过战场，直取韩店以北三十多里的潞州城。
战斗在深夜亥时打响，与冯宗异预测的一般无二：韩札儿兵团遇袭后，手足无措，仓促应战之下，连失几座营地，十多员万户长以上的指战员被明军击杀，近两千名士兵被杀、被俘。韩札儿、毛义好不容易集结好军马，想着与明军死战到底，不料，潞州方面已经派人前来告急，说一支明军，不知多少人马了，已经把潞州城团团围住，城内守卫力量严重不足，请求韩平章、毛平章火速发兵救援云云。
韩札儿顿足大呼：“我等得意忘形，结果为贼所乘，我老韩之罪过啊！”
毛义也止不住捶胸，他问：“明寇是谁人领兵杀来的？”
部下对他说：“听说明寇的主帅就是冯宗异。”
“冯宗异！？”
韩札儿叫道：“就是他抢了碗子城？”
毛义说：“老韩，怎么办，与他决一死战，还是回师保护潞州？”
韩札儿说：“我军伤了锐气，士气已经打了折扣，若在此处与他死战，潞州守兵单弱，必然守不住，我军在韩店这里，恐怕也会吃亏。罢罢罢，还是回师潞州的好。”
大将陈湾说：“我军若回师潞州，冯贼必然在后面追赶，末将愿领兵殿后，与贼兵周旋，掩护主力撤退！”
“好！陈左丞，所谓时穷节乃现，说的就是像你一样的豪杰！我给你两千兵，与贼人周旋，可以把他们引向黎侯岭，那里有你弟弟陈浚参政把守，你兄弟俩尽力拖住冯贼兵团，等我和毛平章回师潞州，解决那里的明寇，再领兵与你等合击冯贼！”韩札儿命令道。
陈湾说：“末将领命！”
说着，便领兵而去。
毛义说：“贼将冯宗异是个厉害角色，我担心光凭我军难以取胜，我想派人向贺疯子求助。”
“贺疯子没有出兵围截杨璟贼军，他会出兵来夹击冯宗异么？”韩札儿说。
“会的。之前，我军节节胜利，贺疯子不来，他是不愿意白忙乎，因为他来与不来，我军都打了胜仗，他看起来就没有什么功劳。可是，现在不一样，我军遭受了挫折，他若来相助，打败了贼兵，看起来他的功劳就大大的有。我以为他一定会来相助。”毛义说。
韩札儿沉吟片刻，说：“这样吧，我再派人联络蚁尖寨的吴庸右丞。王爷殿下在那里部署了三万多军马，由吴庸带着，若他们能出击冯贼的右翼，即使贺疯子不肯相助，也会打乱贼将冯宗异的如意算盘，那时，我军反败为胜就易如反掌了！”
于是，韩札儿派出两名元帅，各领五十名精壮勇士，分别向晋宁、蚁尖寨疾驰，请求那边的军马前来潞州会战明军。
冯宗异的军事部署彻底地把韩札儿、毛义初尝的胜利终结得干干净净。
蒙古人正在韩店热烈庆祝破天荒般的胜利，杨璟和陈德犹如两把尖刀一样，分别插入他们兵团的左右方，把他们的援助路线截断了。与此同时，冯宗异亲自率领主力部队，乘夜色向韩店推进，他的先头部队由金朝兴和王志带领，率先切入潞州北宋村附近。那时，一弯半弦月正斜挂在夜空，寒风呼呼地吹，明军的军旗收卷起来，号角不再鸣叫，战马和军人悄无声息，所谓“人衔枚，马摘铃”之夜趋敌营也。
那御史大夫汤和，则统领一万多名战士跟随在主力部队的侧根，一旦主力与元军接战厮杀，他马上绕过战场，直取韩店以北三十多里的潞州城。
战斗在深夜亥时打响，与冯宗异预测的一般无二：韩札儿兵团遇袭后，手足无措，仓促应战之下，连失几座营地，十多员万户长以上的指战员被明军击杀，近两千名士兵被杀、被俘。韩札儿、毛义好不容易集结好军马，想着与明军死战到底，不料，潞州方面已经派人前来告急，说一支明军，不知多少人马了，已经把潞州城团团围住，城内守卫力量严重不足，请求韩平章、毛平章火速发兵救援云云。
韩札儿顿足大呼：“我等得意忘形，结果为贼所乘，我老韩之罪过啊！”
毛义也止不住捶胸，他问：“明寇是谁人领兵杀来的？”
部下对他说：“听说明寇的主帅就是冯宗异。”
“冯宗异！？”
韩札儿叫道：“就是他抢了碗子城？”
毛义说：“老韩，怎么办，与他决一死战，还是回师保护潞州？”
韩札儿说：“我军伤了锐气，士气已经打了折扣，若在此处与他死战，潞州守兵单弱，必然守不住，我军在韩店这里，恐怕也会吃亏。罢罢罢，还是回师潞州的好。”
大将陈湾说：“我军若回师潞州，冯贼必然在后面追赶，末将愿领兵殿后，与贼兵周旋，掩护主力撤退！”
“好！陈左丞，所谓时穷节乃现，说的就是像你一样的豪杰！我给你两千兵，与贼人周旋，可以把他们引向黎侯岭，那里有你弟弟陈浚参政把守，你兄弟俩尽力拖住冯贼兵团，等我和毛平章回师潞州，解决那里的明寇，再领兵与你等合击冯贼！”韩札儿命令道。
陈湾说：“末将领命！”
说着，便领兵而去。
毛义说：“贼将冯宗异是个厉害角色，我担心光凭我军难以取胜，我想派人向贺疯子求助。”
“贺疯子没有出兵围截杨璟贼军，他会出兵来夹击冯宗异么？”韩札儿说。
“会的。之前，我军节节胜利，贺疯子不来，他是不愿意白忙乎，因为他来与不来，我军都打了胜仗，他看起来就没有什么功劳。可是，现在不一样，我军遭受了挫折，他若来相助，打败了贼兵，看起来他的功劳就大大的有。我以为他一定会来相助。”毛义说。
韩札儿沉吟片刻，说：“这样吧，我再派人联络蚁尖寨的吴庸右丞。王爷殿下在那里部署了三万多军马，由吴庸带着，若他们能出击冯贼的右翼，即使贺疯子不肯相助，也会打乱贼将冯宗异的如意算盘，那时，我军反败为胜就易如反掌了！”
于是，韩札儿派出两名元帅，各领五十名精壮勇士，分别向晋宁、蚁尖寨疾驰，请求那边的军马前来潞州会战明军。
554.
先说往蚁尖寨方向求援的左翼元帅答剌罕虎都。
他领五十骑冒寒风，顶星月，一口气就向东疾驰了七八十里远，满以为抵达壶关就可以稍作歇息，得到那里的守兵的接待，然后再向蚁尖寨进发。岂料，那壶关不足千人的守卫力量，早在两个时辰前就被大明湖广平章政事杨璟带着一万战士扫平了。杨璟随即张开两翼，把壶关前后左右五六里的范围全部封锁，他掷出命令：“不得让潞州的鞑子逃出壶关，也不得让蚁尖寨的鞑子进入壶关！”
结果，答剌罕虎都等骑士刚刚进入壶关以西六里处，虽有半弦月色，却因黑夜朦胧，丛林掩映，几根绊马索就放倒了十几名骑士——包括左翼元帅答剌罕虎都本人！几乎同时，丛林里一阵飞蝗乱箭，一轮乱铳轰鸣，蒙古人一个不剩，不是当场死于非命，就是人马倒地苦苦挣扎。
埋伏此处的明军总旗刘兴带着战士一拥而上，不容分说，把倒地的元兵生擒活捉，捆了起来，押往壶关明军大营。
杨璟闻报，即刻连夜审讯答剌罕虎都。
“你是何人？”杨璟看着摔得鼻青眼肿，盔歪甲斜的鞑子头目喝道。
虎都一抬头，直棱棱地站着，一副毫不畏惧的神态，从鼻孔哼出一阵粗气，却不答话。
杨璟说：“鞑子，我看你还算是一条汉子，不怕死，为啥还怕我问话？”
虎都看了他一眼，说：“要杀要剐，悉随尊便，废话不要说！”
说完，又仰天而视。
杨璟大笑，说：“哦？还会说汉话！要杀你还不容易？但是，我杨平章的刀子从来不杀无名小卒！”
“你是杨平章？杨璟？”虎都给杨璟一个白眼，帐内灯火中，分明就是鄙视的意味。
“对，我就是大明杨璟！”杨璟说。
虎都忽然仰天大笑，忽然冷笑两声，说道：“你杨璟乃我韩平章手下败仗，在韩店损兵折将，在雄山能死里逃生，已经万幸了！如今我答剌罕虎都竟然栽在你手里，我一点儿也不服气！”
杨璟还没搭话，旁边他的儿子杨通早伸出一脚，端端踢在虎都小腹，虎都一个趔趄，倒在地上，杨通骂道：“死鞑子，死到临头，还犟什么！”
杨璟挥手让他退下，叫左右把虎都拉起来，他说：“汉高祖与楚霸王打了几年仗，好几次几乎死在楚霸王手下，可是，到头来怎么了？楚霸王还不是给汉高祖打败了吗？韩札儿偶然得手，就得意忘形，以为天下无敌了。如今怎么了？还不是四面楚歌般可怜兮兮！他是叫你去搬救兵吧？从这里，到壶关，说明你们就是要去蚁尖寨搬救兵，可是，壶关已经被我夺取了，你这般搬兵的鞑子也被我全部擒杀了。可以说，韩札儿这条诡计已经没门了，你和他还能嘚瑟多久？”
虎都站着那里，听着，不吭声了。
杨璟又说：“我杨平章是在韩店吃了败仗，可是，上天眷顾，我逃出生天了。我告诉你，鞑子，你们蒙古人最相信天命，最相信什么长生天的保佑。你看看，我杨璟打不死，说明什么？说明我大明乃天命之所归，岂是你胡人所能左右的？我告诉你一个消息，这对你们胡虏来说是个坏消息，蚁尖寨已经被我大明军马团团包围住了，就算你能跑到蚁尖寨，他们也没能力来救你们的韩平章！”
虎都与他的几个战友不禁面面相觑，半信半疑。
杨璟还说：“再告诉你们一个消息：韩札儿估计不止派你们去搬救兵，他可能也派人去晋宁向贺宗哲搬救兵了。你们知道么？我大明军马也抢了通向晋宁的彫黄岭，那些搬救兵的鞑子现在也像你们几个一样，束手就擒了！”
虎都脸色大变，狐疑占了一大半。
杨璟上前，对虎都说：“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大明也不是什么杀人狂魔，只要对手归顺我，无论汉人，还是蒙古鞑子，我大明天子都一般看待，皆为大明良民，同享太平福乐！再说，蒙古皇帝早已逃出中国，回到大漠吃风沙去了，整个天下，哪还有蒙古人的份儿呢？跟住王保保只要死路一条，听我杨平章良言，你们都是好汉子，归顺我大明，一样可以在沙场上建立功勋，满门自然平安，一家子自然享福。要是你们随同王保保、韩札儿与我大明军队作战到底，等待你们的真的只要死路一条！”他伸手在虎都肩上拍了几拍，又说，“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你即使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家中的父母妻儿念念，若然你们打了败仗，不能在中原立足，就只能逃出塞外，父母妻儿跟着你们四处奔波，到处逃窜，你们铮铮好汉子于心何忍？听我良言，归顺我大明，开始新生吧！”
虎都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一个蒙古士卒忍不住说：“可是，我们的父母妻儿都在潞州。”
杨璟哈哈大笑：“这有何难！你们带着我大明英雄战士，突破潞州城防，拿下那座城池，你们不就可以和父母妻儿团聚了！”
“你们真的能保证我们家人的安全？”
蒙古人还在犹豫。
杨璟一招手，帐外走进一队明军装束的蒙古士兵。
“他们都是你们的族人，镇守靖江的蒙古战士，现在都是我大明的英雄战士。你们问问他们，他们的家人是否安全，是否享受着太平带来的福气！”
进来的蒙古士兵齐声说：“我们的家人都平平安安，生活得好好地，我们不想回去沙漠颠沛流离，吃西北风！”
“好吧！”答剌罕虎都终于说，“我们愿意归顺，为大明前驱，先把潞州攻下，保住家人，然后再随杨平章征战吧！”说罢，带着一众蒙古人跪下。
“好壮士！”杨平章一一扶起他们，“我大明欢迎你们的加入！”
“我是答剌罕虎都，左翼元帅。他们都是我的部下。”虎都说。
杨璟握着他的双手，说，“欢迎虎都元帅！我汤大夫已经袭取潞州去了，你们能为前驱，则如虎添翼！潞州城必下矣！”
他环顾帐内，说：“三更做饭，四更出兵，目标：潞州城。这次，一定要把潞州连根拔起！”
杨璟内心一直耿耿于怀：潞州没有攻克，他是寝食难安啊！
那么，有了降人答剌罕虎都做前锋，潞州城，他能手到拿来么？
先说往蚁尖寨方向求援的左翼元帅答剌罕虎都。
他领五十骑冒寒风，顶星月，一口气就向东疾驰了七八十里远，满以为抵达壶关就可以稍作歇息，得到那里的守兵的接待，然后再向蚁尖寨进发。岂料，那壶关不足千人的守卫力量，早在两个时辰前就被大明湖广平章政事杨璟带着一万战士扫平了。杨璟随即张开两翼，把壶关前后左右五六里的范围全部封锁，他掷出命令：“不得让潞州的鞑子逃出壶关，也不得让蚁尖寨的鞑子进入壶关！”
结果，答剌罕虎都等骑士刚刚进入壶关以西六里处，虽有半弦月色，却因黑夜朦胧，丛林掩映，几根绊马索就放倒了十几名骑士——包括左翼元帅答剌罕虎都本人！几乎同时，丛林里一阵飞蝗乱箭，一轮乱铳轰鸣，蒙古人一个不剩，不是当场死于非命，就是人马倒地苦苦挣扎。
埋伏此处的明军总旗刘兴带着战士一拥而上，不容分说，把倒地的元兵生擒活捉，捆了起来，押往壶关明军大营。
杨璟闻报，即刻连夜审讯答剌罕虎都。
“你是何人？”杨璟看着摔得鼻青眼肿，盔歪甲斜的鞑子头目喝道。
虎都一抬头，直棱棱地站着，一副毫不畏惧的神态，从鼻孔哼出一阵粗气，却不答话。
杨璟说：“鞑子，我看你还算是一条汉子，不怕死，为啥还怕我问话？”
虎都看了他一眼，说：“要杀要剐，悉随尊便，废话不要说！”
说完，又仰天而视。
杨璟大笑，说：“哦？还会说汉话！要杀你还不容易？但是，我杨平章的刀子从来不杀无名小卒！”
“你是杨平章？杨璟？”虎都给杨璟一个白眼，帐内灯火中，分明就是鄙视的意味。
“对，我就是大明杨璟！”杨璟说。
虎都忽然仰天大笑，忽然冷笑两声，说道：“你杨璟乃我韩平章手下败仗，在韩店损兵折将，在雄山能死里逃生，已经万幸了！如今我答剌罕虎都竟然栽在你手里，我一点儿也不服气！”
杨璟还没搭话，旁边他的儿子杨通早伸出一脚，端端踢在虎都小腹，虎都一个趔趄，倒在地上，杨通骂道：“死鞑子，死到临头，还犟什么！”
杨璟挥手让他退下，叫左右把虎都拉起来，他说：“汉高祖与楚霸王打了几年仗，好几次几乎死在楚霸王手下，可是，到头来怎么了？楚霸王还不是给汉高祖打败了吗？韩札儿偶然得手，就得意忘形，以为天下无敌了。如今怎么了？还不是四面楚歌般可怜兮兮！他是叫你去搬救兵吧？从这里，到壶关，说明你们就是要去蚁尖寨搬救兵，可是，壶关已经被我夺取了，你这般搬兵的鞑子也被我全部擒杀了。可以说，韩札儿这条诡计已经没门了，你和他还能嘚瑟多久？”
虎都站着那里，听着，不吭声了。
杨璟又说：“我杨平章是在韩店吃了败仗，可是，上天眷顾，我逃出生天了。我告诉你，鞑子，你们蒙古人最相信天命，最相信什么长生天的保佑。你看看，我杨璟打不死，说明什么？说明我大明乃天命之所归，岂是你胡人所能左右的？我告诉你一个消息，这对你们胡虏来说是个坏消息，蚁尖寨已经被我大明军马团团包围住了，就算你能跑到蚁尖寨，他们也没能力来救你们的韩平章！”
虎都与他的几个战友不禁面面相觑，半信半疑。
杨璟还说：“再告诉你们一个消息：韩札儿估计不止派你们去搬救兵，他可能也派人去晋宁向贺宗哲搬救兵了。你们知道么？我大明军马也抢了通向晋宁的彫黄岭，那些搬救兵的鞑子现在也像你们几个一样，束手就擒了！”
虎都脸色大变，狐疑占了一大半。
杨璟上前，对虎都说：“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大明也不是什么杀人狂魔，只要对手归顺我，无论汉人，还是蒙古鞑子，我大明天子都一般看待，皆为大明良民，同享太平福乐！再说，蒙古皇帝早已逃出中国，回到大漠吃风沙去了，整个天下，哪还有蒙古人的份儿呢？跟住王保保只要死路一条，听我杨平章良言，你们都是好汉子，归顺我大明，一样可以在沙场上建立功勋，满门自然平安，一家子自然享福。要是你们随同王保保、韩札儿与我大明军队作战到底，等待你们的真的只要死路一条！”他伸手在虎都肩上拍了几拍，又说，“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你即使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家中的父母妻儿念念，若然你们打了败仗，不能在中原立足，就只能逃出塞外，父母妻儿跟着你们四处奔波，到处逃窜，你们铮铮好汉子于心何忍？听我良言，归顺我大明，开始新生吧！”
虎都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一个蒙古士卒忍不住说：“可是，我们的父母妻儿都在潞州。”
杨璟哈哈大笑：“这有何难！你们带着我大明英雄战士，突破潞州城防，拿下那座城池，你们不就可以和父母妻儿团聚了！”
“你们真的能保证我们家人的安全？”
蒙古人还在犹豫。
杨璟一招手，帐外走进一队明军装束的蒙古士兵。
“他们都是你们的族人，镇守靖江的蒙古战士，现在都是我大明的英雄战士。你们问问他们，他们的家人是否安全，是否享受着太平带来的福气！”
进来的蒙古士兵齐声说：“我们的家人都平平安安，生活得好好地，我们不想回去沙漠颠沛流离，吃西北风！”
“好吧！”答剌罕虎都终于说，“我们愿意归顺，为大明前驱，先把潞州攻下，保住家人，然后再随杨平章征战吧！”说罢，带着一众蒙古人跪下。
“好壮士！”杨平章一一扶起他们，“我大明欢迎你们的加入！”
“我是答剌罕虎都，左翼元帅。他们都是我的部下。”虎都说。
杨璟握着他的双手，说，“欢迎虎都元帅！我汤大夫已经袭取潞州去了，你们能为前驱，则如虎添翼！潞州城必下矣！”
他环顾帐内，说：“三更做饭，四更出兵，目标：潞州城。这次，一定要把潞州连根拔起！”
杨璟内心一直耿耿于怀：潞州没有攻克，他是寝食难安啊！
那么，有了降人答剌罕虎都做前锋，潞州城，他能手到拿来么？
555.
杨璟这边降伏了元军左翼元帅答剌罕虎都，并由他带路进取潞州城，那么，陈德那边又如何呢？
此时此刻的陈德，大明大都督府佥事，也抢占了彫黄岭，列寨防备着贺宗哲兵团。
话说这个彫黄岭，就在潞州城以西五十里处，元平章政事韩札儿在这里部署的兵力也仅仅一千人左右，领兵官就是豁鼻马。
知院豁鼻马在潞南紫云山被杨璟打败之后，投靠了韩札儿，继而参与韩店战役，与韩札儿、毛义兵团合力杀败了杨璟，算是报了大仇。韩札儿随即把他派到彫黄岭镇守，防止明军从这里绕道晋宁，突袭太原城。
冯宗异的战略部署十分清晰明了，派杨璟和陈德翦除韩札儿的左右两翼，并堵截来自东面和西面的元军救援部队，他自己则与韩札儿在韩店周旋，而汤和则领兵直取潞州城。这种去其羽翼，突破中坚的打法，实际上并非冯宗异首创。当年对付平江张士诚时，朱元璋就是用这种军事部署，蚕食了张士诚平江南北地区，使平江成为孤城一座，然后十一员大将重点攻坚，张氏政权随即瓦解，再也无法抵挡，平江就是如此攻陷的。如今冯宗异把大规模的平江会战缩小成一个小战役——潞州之战，用按图索骥、得心应手来形容也不为过。
原因之一，这个陈德，就是当年翦除张士诚南北两翼之一的南翼嘉兴的指战员。陈德受命领兵占领张士诚南面的势力范围之一的嘉兴城，切割嘉兴与平江之间的联系，并由此北上，会战平江（即苏州）。现在，他带着部队连夜行军，袭取潞州以西五十里处的彫黄岭，也是得心应手，手到拿来之举。
豁鼻马虽然受命把守彫黄岭，可是，十月九日夜间，他也被邀请到韩店参加什么庆功宴去了。明军突然杀到彫黄岭时，元军寨内只有几名副将带着几百个兵丁，哪里抵挡得住陈德的凶悍进击？结果毫无悬念：彫黄岭被明军拿下，元军悉数被擒被杀！
彫黄岭原本有座古城，元军以此为军寨，陈德抢占它后，第一时间就下令把古城拆除了。他说：“一把火，烧了，免得鞑子在这里聚众为贼。”
部将指挥副使章存道说：“这个据点我们可以利用啊，若贺宗哲果真来救潞州，我们也可以凭借这个城寨抵抗他。”
“我就是要贺宗哲知道，我就在这里等着他！”他指着夜空说，“这场大火，就是给他两个信号：其一，潞州被我军围攻，他救兵如救火，必定急急忙忙赶来；其二，我就在彫黄岭等着他厮杀，要救潞州城，必须先过我陈至善这一关。”
章存道说：“都督，贺宗哲乃鞑子名将，我等不可轻敌啊！”
陈德呵呵一笑：“我军对付磨盘寨犹如秋风扫落叶一般，鞑子不堪一击，贾五舍兵败自杀，俞仁为我生擒，现在彫黄岭也被我军拔除，他贺宗哲如果还敢前来送死，我就看看他有多少个脑袋！”
说罢，他接连下达六七道命令，让六七员指挥佥事分别执行。
最后，他对章存道说：“老章，想当初你也在浙东战区驰骋厮杀，出生入死，毫无畏惧，如今在山西，怎么犹豫害怕起来了？”
章存道说：“啊，不是我犹豫害怕，而是韩店一战，我军损失了许多人马，不得不小心谨慎呢！”
陈德说：“你说得对。我方才笑话鞑子，并不是轻敌，更不是无视之。而是，我要激怒他贺宗哲，让他只顾着增援潞州城，而忘记了他的晋宁城！”说着，呵呵笑起来。
章存道听了，拱手道：“陈都督妙计，只是，属下还没有接到你的指令，我要干什么呢？”
陈德微微一笑，说：“你，就等着韩札儿派人向贺宗哲求救，若他来人，你就放行！”
“放行？”
“是！我要贺宗哲火速前来，越快越好！”陈德望着西方的夜空，继续说，“我要他既救不了潞州城，又丢了晋宁城！”
前往晋宁求救的，是元军右翼元帅康里索思吉。这个彪形大汉带着五十名骑士离开韩店，一路往西，风风火火疾驰四十五里，巴望着到彫黄岭稍稍停留，人马补给一下，再向晋宁进发。岂料，远远就看见彫黄岭上空火光冲天，康里索思吉暗叫不妙，他对左右说：“糟糕，可能彫黄岭已经被明贼攻占了！”
一名百夫长说：“豁鼻马知院不在寨内，他也在韩店庆功，估计明贼乘机抢了我们的彫黄岭。”
康里索思吉叹息道：“这个贼将冯宗异果然了得，我们还没有看到他的影子，他的贼兵就下手抢了我们的彫黄岭。这可如何是好？”
百夫长说：“看来，只好绕道而行了。”
元帅说：“一路奔驰，人困马乏，没有补给，很难在天亮前赶到晋宁城。”
他想了想，说：“我们先在这里歇息一会儿，让战马喝些水，吃点干草，我们也囫囵几块牛肉干吧。”
于是，这位右翼元帅，带着骑士下了马，他们一边叹息，一边歇息，不再向前奔跑了。
百夫长带着几名骑士拿着酒皮囊，在山边喝起酒来。
元帅走过去，问：“喝酒？”
“元帅，喝点吧，说不定，明天就不能喝了。”
一名骑士说：“是啊，明天我说不定就战死了，现在能喝，就喝个够吧！”
众人一阵沉默，只听到大家喝酒的声音。
良久，康里索思吉长叹一口气，说：“从来，战斗哪有不死人的？诸位，自求多福吧！”
百夫长忽然说：“贺宗哲就算能来，能打赢明寇么？我们的王爷殿下，能打赢这个翻身仗吗？整个大元天下，大半都是姓朱的了。”
康里索思吉瞪着眼睛，逼视着他，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百夫长迟疑了片刻，终于鼓起勇气，说：“我看，我们不如归顺朱皇帝吧。”
“还没打，就想投降？”
元帅怒了。
百夫长说：“问题是，我们的皇帝都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我们为谁而战？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打完仗？我们什么时候才可以回家，和家人团聚！”
元帅“嚓”拔出利剑，横在百夫长脖子上，喝道，“好你个毕剌秃，你不仅扰乱我军心，还煽动军士做叛徒！我康里索思吉现在就砍了你，以正军法！ ”
毕剌秃闭上眼睛，说了一句：“也好，元帅你杀了我，我就一了百了。总比明天死无全尸要好！”
元帅一时间怒气攻心，却没有砍下去，良久，他收起利剑，对毕剌秃吼道：“你走吧，回家去吧。我不杀你，你也不要去投降明贼。走吧！”
他对其余骑士说：“大家如果觉得跟着我打仗没有前途，就回家去吧！我不杀你们，你们都走吧！”
说着，他翻身上马，自个儿向晋宁方向跑去。
杨璟这边降伏了元军左翼元帅答剌罕虎都，并由他带路进取潞州城，那么，陈德那边又如何呢？
此时此刻的陈德，大明大都督府佥事，也抢占了彫黄岭，列寨防备着贺宗哲兵团。
话说这个彫黄岭，就在潞州城以西五十里处，元平章政事韩札儿在这里部署的兵力也仅仅一千人左右，领兵官就是豁鼻马。
知院豁鼻马在潞南紫云山被杨璟打败之后，投靠了韩札儿，继而参与韩店战役，与韩札儿、毛义兵团合力杀败了杨璟，算是报了大仇。韩札儿随即把他派到彫黄岭镇守，防止明军从这里绕道晋宁，突袭太原城。
冯宗异的战略部署十分清晰明了，派杨璟和陈德翦除韩札儿的左右两翼，并堵截来自东面和西面的元军救援部队，他自己则与韩札儿在韩店周旋，而汤和则领兵直取潞州城。这种去其羽翼，突破中坚的打法，实际上并非冯宗异首创。当年对付平江张士诚时，朱元璋就是用这种军事部署，蚕食了张士诚平江南北地区，使平江成为孤城一座，然后十一员大将重点攻坚，张氏政权随即瓦解，再也无法抵挡，平江就是如此攻陷的。如今冯宗异把大规模的平江会战缩小成一个小战役——潞州之战，用按图索骥、得心应手来形容也不为过。
原因之一，这个陈德，就是当年翦除张士诚南北两翼之一的南翼嘉兴的指战员。陈德受命领兵占领张士诚南面的势力范围之一的嘉兴城，切割嘉兴与平江之间的联系，并由此北上，会战平江（即苏州）。现在，他带着部队连夜行军，袭取潞州以西五十里处的彫黄岭，也是得心应手，手到拿来之举。
豁鼻马虽然受命把守彫黄岭，可是，十月九日夜间，他也被邀请到韩店参加什么庆功宴去了。明军突然杀到彫黄岭时，元军寨内只有几名副将带着几百个兵丁，哪里抵挡得住陈德的凶悍进击？结果毫无悬念：彫黄岭被明军拿下，元军悉数被擒被杀！
彫黄岭原本有座古城，元军以此为军寨，陈德抢占它后，第一时间就下令把古城拆除了。他说：“一把火，烧了，免得鞑子在这里聚众为贼。”
部将指挥副使章存道说：“这个据点我们可以利用啊，若贺宗哲果真来救潞州，我们也可以凭借这个城寨抵抗他。”
“我就是要贺宗哲知道，我就在这里等着他！”他指着夜空说，“这场大火，就是给他两个信号：其一，潞州被我军围攻，他救兵如救火，必定急急忙忙赶来；其二，我就在彫黄岭等着他厮杀，要救潞州城，必须先过我陈至善这一关。”
章存道说：“都督，贺宗哲乃鞑子名将，我等不可轻敌啊！”
陈德呵呵一笑：“我军对付磨盘寨犹如秋风扫落叶一般，鞑子不堪一击，贾五舍兵败自杀，俞仁为我生擒，现在彫黄岭也被我军拔除，他贺宗哲如果还敢前来送死，我就看看他有多少个脑袋！”
说罢，他接连下达六七道命令，让六七员指挥佥事分别执行。
最后，他对章存道说：“老章，想当初你也在浙东战区驰骋厮杀，出生入死，毫无畏惧，如今在山西，怎么犹豫害怕起来了？”
章存道说：“啊，不是我犹豫害怕，而是韩店一战，我军损失了许多人马，不得不小心谨慎呢！”
陈德说：“你说得对。我方才笑话鞑子，并不是轻敌，更不是无视之。而是，我要激怒他贺宗哲，让他只顾着增援潞州城，而忘记了他的晋宁城！”说着，呵呵笑起来。
章存道听了，拱手道：“陈都督妙计，只是，属下还没有接到你的指令，我要干什么呢？”
陈德微微一笑，说：“你，就等着韩札儿派人向贺宗哲求救，若他来人，你就放行！”
“放行？”
“是！我要贺宗哲火速前来，越快越好！”陈德望着西方的夜空，继续说，“我要他既救不了潞州城，又丢了晋宁城！”
前往晋宁求救的，是元军右翼元帅康里索思吉。这个彪形大汉带着五十名骑士离开韩店，一路往西，风风火火疾驰四十五里，巴望着到彫黄岭稍稍停留，人马补给一下，再向晋宁进发。岂料，远远就看见彫黄岭上空火光冲天，康里索思吉暗叫不妙，他对左右说：“糟糕，可能彫黄岭已经被明贼攻占了！”
一名百夫长说：“豁鼻马知院不在寨内，他也在韩店庆功，估计明贼乘机抢了我们的彫黄岭。”
康里索思吉叹息道：“这个贼将冯宗异果然了得，我们还没有看到他的影子，他的贼兵就下手抢了我们的彫黄岭。这可如何是好？”
百夫长说：“看来，只好绕道而行了。”
元帅说：“一路奔驰，人困马乏，没有补给，很难在天亮前赶到晋宁城。”
他想了想，说：“我们先在这里歇息一会儿，让战马喝些水，吃点干草，我们也囫囵几块牛肉干吧。”
于是，这位右翼元帅，带着骑士下了马，他们一边叹息，一边歇息，不再向前奔跑了。
百夫长带着几名骑士拿着酒皮囊，在山边喝起酒来。
元帅走过去，问：“喝酒？”
“元帅，喝点吧，说不定，明天就不能喝了。”
一名骑士说：“是啊，明天我说不定就战死了，现在能喝，就喝个够吧！”
众人一阵沉默，只听到大家喝酒的声音。
良久，康里索思吉长叹一口气，说：“从来，战斗哪有不死人的？诸位，自求多福吧！”
百夫长忽然说：“贺宗哲就算能来，能打赢明寇么？我们的王爷殿下，能打赢这个翻身仗吗？整个大元天下，大半都是姓朱的了。”
康里索思吉瞪着眼睛，逼视着他，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百夫长迟疑了片刻，终于鼓起勇气，说：“我看，我们不如归顺朱皇帝吧。”
“还没打，就想投降？”
元帅怒了。
百夫长说：“问题是，我们的皇帝都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我们为谁而战？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打完仗？我们什么时候才可以回家，和家人团聚！”
元帅“嚓”拔出利剑，横在百夫长脖子上，喝道，“好你个毕剌秃，你不仅扰乱我军心，还煽动军士做叛徒！我康里索思吉现在就砍了你，以正军法！ ”
毕剌秃闭上眼睛，说了一句：“也好，元帅你杀了我，我就一了百了。总比明天死无全尸要好！”
元帅一时间怒气攻心，却没有砍下去，良久，他收起利剑，对毕剌秃吼道：“你走吧，回家去吧。我不杀你，你也不要去投降明贼。走吧！”
他对其余骑士说：“大家如果觉得跟着我打仗没有前途，就回家去吧！我不杀你们，你们都走吧！”
说着，他翻身上马，自个儿向晋宁方向跑去。
556.
毕剌秃，蒙古百夫长，日后大明蒙古左卫正千户长，跟几个战友打了个眼色，众人一哄而来，齐齐上马赶来。
元帅康里索思吉只道他们被自己感动了，赶来协助，齐往晋宁搬救兵，便放慢速度，准备好说辞，与他们作动员工作。岂料，毕剌秃等赶上来，不等上司训话，便一拥而上，把康里索思吉团团围住，一个个拔出利刀，恶狠狠地盯着元帅。毕剌秃说：“元帅，得罪了，我们得拿你去大明军营图富贵！”说着，便要上前解除元帅的武装。
康里索思吉大怒，喝道：“叛国逆贼！你们不怕死么？”
毕剌秃说：“我们就是怕死，才不得不拿你去大明军营归顺！元帅，你素来对我等不薄，我等也不愿意为难你，不如你带着我们一起投奔大明天子吧！”
康里索思吉骂道：“国家何负你等？竟然甘心为贼寇？”
毕剌秃说：“元帅，现在我们还愿意叫你一声‘元帅’，皆因我们都希望你带着我们归顺大明，若然你不愿归顺大明，那么，你就是我等的敌人啦！”
旁边几个骑士喧哗起来：“若元帅成了我们的敌人，我们眼里认识元帅，手里的宝刀却不认识元帅了！”
康里索思吉愤怒不已，他举起长剑，大骂：“你等逆贼！我生为蒙古将军，死为蒙古鬼雄，岂能与你等怕死之徒同为尘土！”
说着，冲向毕剌秃，一剑往对方咽喉刺去。
毕剌秃一闪，两旁的骑士涌来，就要对康里索思吉下杀手。
毕剌秃叫道：“闪开，你等不要上来。他可是我们的元帅，我要让他三剑。”
康里索思吉更加恼怒，他唾了毕剌秃一口，骂道：“可恨叛贼，谁是你元帅？我如今就要取你狗头，以正军法！”
说罢，又一剑劈来。
毕剌秃再次闪过，他说：“元帅，何苦与我等相斗呢？韩店之战，我等不过侥幸取胜而已。那大明军队杀来时，韩札儿也手足无措，到处搬救兵。我奉劝元帅和我们一起归顺大明，一起享受太平日子……”
“住口！毕剌秃，今日不是我杀了你，就是你杀了我。我生为长生天之下的蒙古元帅，食蒙古皇帝之俸禄，就得为君王分忧，就得为大蒙古国尽忠！”
说着，第三剑当胸捅来。
“元帅！”毕剌秃第三次避让，他拨转马头，说，“康里索思吉为蒙古忠臣，我们，”他对左右说，“我们是什么人？”
元帅大声说：“你们是蒙古的叛贼！”
毕剌秃笑道：“我们或者真是蒙古的叛贼，但是，我们却是大明的开国功臣！”他对左右说，“你们说，是也不是？”
“毕剌秃说得好！我们都是大明的开国功臣！”说着，众人一涌而来，一时间，刀影绰绰，马蹄得得，几个照面，康里索思吉就被众人打倒在地上。
大家正要结果元帅的性命，毕剌秃连忙制止，他说：“留生口，把他送往大明军营，作为我们归顺大明将军的见面礼！”
于是，可怜的右翼元帅康里索思吉就如此这般被手下捆押着，送往大明都督佥事陈德的军营。
陈德一听章存道带着毕剌秃等几十名蒙古骑士前来归顺，心下大喜，忙叫蒙古降人入帐。及至他看到那右翼元帅浑身伤痕，被五花大绑。问明情况后，他心里顿时有了主意，便把毕剌秃留下，对他说：“我们需要蒙古壮士为大明打仗，你既然来归顺我军，那么，如今有一大战功，等着你去夺取。你可愿意？”
毕剌秃倒下就拜，他用半咸半淡的汉语说：“愿意！”
“好！如今，你来当右翼元帅，你带着你的骑士，前往晋宁，诓骗那贺宗哲前来送死。你可有这般胆量？”
毕剌秃朗声道：“敢不如命！”
“好壮士！”
陈德吩咐军士，把康斯索思吉杀了，把一身元帅装束与毕剌秃穿了，对他说：“只要你把贺宗哲带着我军埋伏圈，就是你的头功一桩，你就是我大明的百户长了！”
“遵命！”
毕剌秃再次下拜领命。
陈德便在他耳边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嘱咐了一番，最后对他说：“你如今是蒙古右翼元帅，就说你的旧元帅康里索思吉在突围求救时，被敌军杀了，他临死前叫你当元帅，继续向晋宁搬救兵。如果贺宗哲问起原委，你就如此这样说给他知道。那贺宗哲就不会怀疑你了。”
说话间，军士送来康里索思吉的首级，报告说已经杀了元军元帅。
陈德把康里索思吉的佩剑交给毕剌秃，说：“这就是你的旧元帅临死时交给你的任务，务必完成任务。贺宗哲听了你的话，又见了这口佩剑，一定相信你，一定会跟随你来救潞州。你就把他带到我军的包围圈，一旦贺宗哲进入我军埋伏圈，他十条命都不够死！”
说着，他又拍拍毕剌秃的肩膀，说：“若你一归顺我大明，就建立这么一桩大功劳，何愁在大明没有富贵？”
毕剌秃点头，到外面，带着一众军士进来，齐齐下拜，口称“领命”而去。
看着毕剌秃等人远去的身影，陈德止不住一阵得意，他捋着胡子，对副将章存道说：“鞑子这般一去，贺宗哲如此一来，不仅他的晋宁不保，就连他贺宗哲小命，也要断送在彫黄岭！哈哈哈……”
章存道在旁说：“都督，为何如此信降人？”
陈德说：“我不信啊。”
一会儿，又说：“所以，我把他们的什么元帅杀了。这样，就断了他的后路。他们的元帅已死，他们没了退路，不听命也不行，只得乖乖去晋宁搬救兵了。”
章存道半信半疑，却不好再说什么了。
贺宗哲，就这样被陈德终结了么？
毕剌秃，蒙古百夫长，日后大明蒙古左卫正千户长，跟几个战友打了个眼色，众人一哄而来，齐齐上马赶来。
元帅康里索思吉只道他们被自己感动了，赶来协助，齐往晋宁搬救兵，便放慢速度，准备好说辞，与他们作动员工作。岂料，毕剌秃等赶上来，不等上司训话，便一拥而上，把康里索思吉团团围住，一个个拔出利刀，恶狠狠地盯着元帅。毕剌秃说：“元帅，得罪了，我们得拿你去大明军营图富贵！”说着，便要上前解除元帅的武装。
康里索思吉大怒，喝道：“叛国逆贼！你们不怕死么？”
毕剌秃说：“我们就是怕死，才不得不拿你去大明军营归顺！元帅，你素来对我等不薄，我等也不愿意为难你，不如你带着我们一起投奔大明天子吧！”
康里索思吉骂道：“国家何负你等？竟然甘心为贼寇？”
毕剌秃说：“元帅，现在我们还愿意叫你一声‘元帅’，皆因我们都希望你带着我们归顺大明，若然你不愿归顺大明，那么，你就是我等的敌人啦！”
旁边几个骑士喧哗起来：“若元帅成了我们的敌人，我们眼里认识元帅，手里的宝刀却不认识元帅了！”
康里索思吉愤怒不已，他举起长剑，大骂：“你等逆贼！我生为蒙古将军，死为蒙古鬼雄，岂能与你等怕死之徒同为尘土！”
说着，冲向毕剌秃，一剑往对方咽喉刺去。
毕剌秃一闪，两旁的骑士涌来，就要对康里索思吉下杀手。
毕剌秃叫道：“闪开，你等不要上来。他可是我们的元帅，我要让他三剑。”
康里索思吉更加恼怒，他唾了毕剌秃一口，骂道：“可恨叛贼，谁是你元帅？我如今就要取你狗头，以正军法！”
说罢，又一剑劈来。
毕剌秃再次闪过，他说：“元帅，何苦与我等相斗呢？韩店之战，我等不过侥幸取胜而已。那大明军队杀来时，韩札儿也手足无措，到处搬救兵。我奉劝元帅和我们一起归顺大明，一起享受太平日子……”
“住口！毕剌秃，今日不是我杀了你，就是你杀了我。我生为长生天之下的蒙古元帅，食蒙古皇帝之俸禄，就得为君王分忧，就得为大蒙古国尽忠！”
说着，第三剑当胸捅来。
“元帅！”毕剌秃第三次避让，他拨转马头，说，“康里索思吉为蒙古忠臣，我们，”他对左右说，“我们是什么人？”
元帅大声说：“你们是蒙古的叛贼！”
毕剌秃笑道：“我们或者真是蒙古的叛贼，但是，我们却是大明的开国功臣！”他对左右说，“你们说，是也不是？”
“毕剌秃说得好！我们都是大明的开国功臣！”说着，众人一涌而来，一时间，刀影绰绰，马蹄得得，几个照面，康里索思吉就被众人打倒在地上。
大家正要结果元帅的性命，毕剌秃连忙制止，他说：“留生口，把他送往大明军营，作为我们归顺大明将军的见面礼！”
于是，可怜的右翼元帅康里索思吉就如此这般被手下捆押着，送往大明都督佥事陈德的军营。
陈德一听章存道带着毕剌秃等几十名蒙古骑士前来归顺，心下大喜，忙叫蒙古降人入帐。及至他看到那右翼元帅浑身伤痕，被五花大绑。问明情况后，他心里顿时有了主意，便把毕剌秃留下，对他说：“我们需要蒙古壮士为大明打仗，你既然来归顺我军，那么，如今有一大战功，等着你去夺取。你可愿意？”
毕剌秃倒下就拜，他用半咸半淡的汉语说：“愿意！”
“好！如今，你来当右翼元帅，你带着你的骑士，前往晋宁，诓骗那贺宗哲前来送死。你可有这般胆量？”
毕剌秃朗声道：“敢不如命！”
“好壮士！”
陈德吩咐军士，把康斯索思吉杀了，把一身元帅装束与毕剌秃穿了，对他说：“只要你把贺宗哲带着我军埋伏圈，就是你的头功一桩，你就是我大明的百户长了！”
“遵命！”
毕剌秃再次下拜领命。
陈德便在他耳边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嘱咐了一番，最后对他说：“你如今是蒙古右翼元帅，就说你的旧元帅康里索思吉在突围求救时，被敌军杀了，他临死前叫你当元帅，继续向晋宁搬救兵。如果贺宗哲问起原委，你就如此这样说给他知道。那贺宗哲就不会怀疑你了。”
说话间，军士送来康里索思吉的首级，报告说已经杀了元军元帅。
陈德把康里索思吉的佩剑交给毕剌秃，说：“这就是你的旧元帅临死时交给你的任务，务必完成任务。贺宗哲听了你的话，又见了这口佩剑，一定相信你，一定会跟随你来救潞州。你就把他带到我军的包围圈，一旦贺宗哲进入我军埋伏圈，他十条命都不够死！”
说着，他又拍拍毕剌秃的肩膀，说：“若你一归顺我大明，就建立这么一桩大功劳，何愁在大明没有富贵？”
毕剌秃点头，到外面，带着一众军士进来，齐齐下拜，口称“领命”而去。
看着毕剌秃等人远去的身影，陈德止不住一阵得意，他捋着胡子，对副将章存道说：“鞑子这般一去，贺宗哲如此一来，不仅他的晋宁不保，就连他贺宗哲小命，也要断送在彫黄岭！哈哈哈……”
章存道在旁说：“都督，为何如此信降人？”
陈德说：“我不信啊。”
一会儿，又说：“所以，我把他们的什么元帅杀了。这样，就断了他的后路。他们的元帅已死，他们没了退路，不听命也不行，只得乖乖去晋宁搬救兵了。”
章存道半信半疑，却不好再说什么了。
贺宗哲，就这样被陈德终结了么？
557.
韩札儿和毛义派出两路求援部队后，留下陈湾与明军对阵，自己则带着一万余人风风火火奔向潞州城，打算打败围城的明军。
哪知道，他们仅仅向北奔驰了二十多里，也就是将近两个多时辰之后，就接到陈湾部的紧急军情：冯宗异军截断了他撤往黎侯岭的道路，目前他的部队正受到明军前后夹击！
怎么办？
是继续挥军北上，去解潞州之围，还是调转马头，回军增援陈湾部呢？
继续北上，陈湾部极有可能被冯宗异消灭；增援陈湾部，则潞州就会被明军攻克。
如何是好？
毛义说：“陈湾怎么搞的，都两个时辰了，居然还没有抵达黎侯岭大寨，若他已到黎侯岭，凭大寨他兄弟的协助，就足以抵抗明贼了！”
赶来报告军情的哨骑说：“陈左丞刚刚离开韩店，不过十里，就被明匪包围了，我们已经与贼人对阵了将近一个时辰，难以取胜才派小人前来求助的！”
“离开韩店不过十里就遇上贼人？”韩札儿问，“那，当时我军还在附近！唉，这冯宗异难道有一双天眼？我军一旦分兵，他就下手？”
毛义问：“老韩，如何是好？”
韩札儿叹息道：“哪还用问？救陈左丞要紧！他的部队可是我军的精英，乃你我二人的老本，救了他，再带上他兄弟的部队，一同杀向潞州城！”
“好！”
韩札儿的决定也许是对的，因为，就在他回军增援陈湾之后不久，大明御史大夫汤和就把潞州城攻陷了。若他继续北上为潞州解围，恐怕只会徒劳无功，而陈湾，则会被冯宗异吃掉。
汤和的部队，两个卫军，在深夜亥时左右包围了潞州城。
汤和的打法是这样的：分兵四路，分别攻打潞州的东南西北四个城门。主力攻打南门，其余的三个城门只是各派出数百疑兵前去骚扰，虚张声势，目的是吸引敌兵前去那边把守城门。等到东、西、北三门都出现鞑子与明军疑兵交战时，主力部队则全力猛攻南门。结果不出预料之外，明军在东、西、北三门外高举火把，大声吆喝，守兵惊慌失措，一面派人出城向韩札儿求救，一面分兵四门抵御敌兵。可怜守军人单势孤，千把人守城，还要分守四门，如何抵抗汤和的万人军阵！刚过子时，潞州南门就被攻破，守将来不及逃出城去，也被明军生擒活捉了。
汤和马上约束士卒：不得掳掠一物！不得妄杀一人！
同时，出榜安民，向城内军民人等宣示：大明王师，天下无敌，仁义之师，纪律严明，不得取百姓一物！军民人等，无分汉蒙，各安职业，无须惊慌。
当然，他还派出使者，飞报总指挥冯宗异：拿下潞州城了！
再说那湖广平章政事杨璟带着军士，由降人答剌罕虎都做向导，在黎明时分抵达潞州城，竟然发现城头上高高飘扬的，已经是大明战旗，不禁又喜又无奈。喜的是，潞州城已经属于大明国土，无奈的是，夺取潞州城的，不是他杨璟杨平章，而是汤和汤大夫！
汤和哈哈大笑，出城迎接老战友杨璟，第一句话就说：“老杨，你来迟了！”
老杨苦笑道：“汤大夫，总是你福大命大，功劳也大啊！”
汤和说：“非也！若不是你老杨在壶关把守，老冯又纠缠着韩札儿，再有老陈抵挡住贺宗哲，我老汤，如何能轻而易举拿下这潞州城？潞州城这份战功，有你的一份，也有老冯、老陈的一份，我老汤，只占其中一小份而已！”
杨璟说：“老汤，还是你最会说话！”他拍拍汤和的肩膀，“不过，我爱听。”
他和汤和一边入城，一边又说：“老冯那边，对抗着韩札儿，估计战况激烈得不得了，老汤，不如这样吧，我们马上南下，助老冯一臂之力，杀韩札儿一个措手不及，如何？”
“好！不过，先让我们的弟兄吃饱肚子，再打仗！”
杨璟点头同意。
韩札儿和毛义派出两路求援部队后，留下陈湾与明军对阵，自己则带着一万余人风风火火奔向潞州城，打算打败围城的明军。
哪知道，他们仅仅向北奔驰了二十多里，也就是将近两个多时辰之后，就接到陈湾部的紧急军情：冯宗异军截断了他撤往黎侯岭的道路，目前他的部队正受到明军前后夹击！
怎么办？
是继续挥军北上，去解潞州之围，还是调转马头，回军增援陈湾部呢？
继续北上，陈湾部极有可能被冯宗异消灭；增援陈湾部，则潞州就会被明军攻克。
如何是好？
毛义说：“陈湾怎么搞的，都两个时辰了，居然还没有抵达黎侯岭大寨，若他已到黎侯岭，凭大寨他兄弟的协助，就足以抵抗明贼了！”
赶来报告军情的哨骑说：“陈左丞刚刚离开韩店，不过十里，就被明匪包围了，我们已经与贼人对阵了将近一个时辰，难以取胜才派小人前来求助的！”
“离开韩店不过十里就遇上贼人？”韩札儿问，“那，当时我军还在附近！唉，这冯宗异难道有一双天眼？我军一旦分兵，他就下手？”
毛义问：“老韩，如何是好？”
韩札儿叹息道：“哪还用问？救陈左丞要紧！他的部队可是我军的精英，乃你我二人的老本，救了他，再带上他兄弟的部队，一同杀向潞州城！”
“好！”
韩札儿的决定也许是对的，因为，就在他回军增援陈湾之后不久，大明御史大夫汤和就把潞州城攻陷了。若他继续北上为潞州解围，恐怕只会徒劳无功，而陈湾，则会被冯宗异吃掉。
汤和的部队，两个卫军，在深夜亥时左右包围了潞州城。
汤和的打法是这样的：分兵四路，分别攻打潞州的东南西北四个城门。主力攻打南门，其余的三个城门只是各派出数百疑兵前去骚扰，虚张声势，目的是吸引敌兵前去那边把守城门。等到东、西、北三门都出现鞑子与明军疑兵交战时，主力部队则全力猛攻南门。结果不出预料之外，明军在东、西、北三门外高举火把，大声吆喝，守兵惊慌失措，一面派人出城向韩札儿求救，一面分兵四门抵御敌兵。可怜守军人单势孤，千把人守城，还要分守四门，如何抵抗汤和的万人军阵！刚过子时，潞州南门就被攻破，守将来不及逃出城去，也被明军生擒活捉了。
汤和马上约束士卒：不得掳掠一物！不得妄杀一人！
同时，出榜安民，向城内军民人等宣示：大明王师，天下无敌，仁义之师，纪律严明，不得取百姓一物！军民人等，无分汉蒙，各安职业，无须惊慌。
当然，他还派出使者，飞报总指挥冯宗异：拿下潞州城了！
再说那湖广平章政事杨璟带着军士，由降人答剌罕虎都做向导，在黎明时分抵达潞州城，竟然发现城头上高高飘扬的，已经是大明战旗，不禁又喜又无奈。喜的是，潞州城已经属于大明国土，无奈的是，夺取潞州城的，不是他杨璟杨平章，而是汤和汤大夫！
汤和哈哈大笑，出城迎接老战友杨璟，第一句话就说：“老杨，你来迟了！”
老杨苦笑道：“汤大夫，总是你福大命大，功劳也大啊！”
汤和说：“非也！若不是你老杨在壶关把守，老冯又纠缠着韩札儿，再有老陈抵挡住贺宗哲，我老汤，如何能轻而易举拿下这潞州城？潞州城这份战功，有你的一份，也有老冯、老陈的一份，我老汤，只占其中一小份而已！”
杨璟说：“老汤，还是你最会说话！”他拍拍汤和的肩膀，“不过，我爱听。”
他和汤和一边入城，一边又说：“老冯那边，对抗着韩札儿，估计战况激烈得不得了，老汤，不如这样吧，我们马上南下，助老冯一臂之力，杀韩札儿一个措手不及，如何？”
“好！不过，先让我们的弟兄吃饱肚子，再打仗！”
杨璟点头同意。
大明洪武皇帝朝会九大舞曲
1.《起临濠》之曲，名《飞龙引》，曰：
“千载中华生圣主，王气成龙虎。提剑起淮西，将勇师雄，百战收强虏。驱驰鞍马经寒暑，将士同甘苦。次第静风尘，除暴安民，功业如汤武。”
2.《开太平》之曲，名《风云会》，曰：
“玉垒瞰江城，风云绕帝营。驾楼船龙虎纵横，飞炮发机驱六甲，降虏将、胜胡兵，谈笑掣长鲸，三军勇气增。一戎衣宇宙清宁，从此华夷归一统，开帝业、庆升平。”
3.《安建业》之曲，名《庆皇都》，曰：
“虎踞龙蟠佳丽地，真主开基，千载风云会。十万雄兵屯铁骑，台臣守将皆奔溃。一洗烦苛施德惠，里巷讴歌，田野腾和气。王业弘开千万世，黎民咸仰雍熙治。”
4.《削群雄》之曲，名《喜升平》，曰：
“持黄钺削平荆楚、清吴越，清吴越，暮秦朝晋，几多豪杰？幽燕齐鲁风尘洁，伊凉蜀陇人心悦，人心悦，车书一统，万方同辙。”
5.《平幽都》之曲，名《贺圣明》，曰：
“天运推迁，虏运移王师，北讨定燕畿。百年礼乐重兴日，四海风云庆会时。除暴虐、抚疮痍，漠南争睹旧威仪。君王圣德容降虏，三恪衣冠拜玉墀。”
6.《抚四夷》之曲，名《龙池宴》，曰：
“海波不动风尘静，中国有真人。文身交址毡裘，金齿重译来宾，奇琛异产梯山，航海奉表称臣。白狼玄豹，九苞丹凤，五色麒麟。”
7.《定封赏》之曲，名《九重欢》，曰：
“乾坤清廓，论功定赏，策勋封爵，玉带、金符、貂蝉、簮珥，形图麟阁。奉天洪武，功臣佐兴运，文经武略，子子孙孙，尊荣富贵，久长安乐。”
8.《大一统》之曲，名《凤凰吟》，曰：
“大明天子驾飞龙，开疆宇定，王封江汉远朝宗，庆四海车书会同，东夷、西旅、北戎、南越都入地图中。遐迩畅皇风，亿万载时和岁丰。”
9.《守承平》之曲，名《万年春》，曰：
“风调雨顺遍乾坤，齐庆承平时节。玉烛调和，甘露降远近，桑麻相接，偃武修文，报功崇德，率土皆臣妾。山河磐固，万方黎庶欢悦。长想创业艰难，君臣曾共扫四方豪杰，露宿宵征鞍马上，历尽风霜冰雪朝野。如今清宁无事，任用须贤哲，躬勤节俭，万年固守王业。”
这是摘引自《大明太祖高皇帝实录》的资料，从中，可以看出朱元璋以及他的开国功臣、军队是何等的凌云气概，何等的自豪骄傲！这是清修《明史》所不载之史料。有些字句，似曾相识，仿佛看到了上世纪某些唱遍神州的歌曲的影子。
1.《起临濠》之曲，名《飞龙引》，曰：
“千载中华生圣主，王气成龙虎。提剑起淮西，将勇师雄，百战收强虏。驱驰鞍马经寒暑，将士同甘苦。次第静风尘，除暴安民，功业如汤武。”
2.《开太平》之曲，名《风云会》，曰：
“玉垒瞰江城，风云绕帝营。驾楼船龙虎纵横，飞炮发机驱六甲，降虏将、胜胡兵，谈笑掣长鲸，三军勇气增。一戎衣宇宙清宁，从此华夷归一统，开帝业、庆升平。”
3.《安建业》之曲，名《庆皇都》，曰：
“虎踞龙蟠佳丽地，真主开基，千载风云会。十万雄兵屯铁骑，台臣守将皆奔溃。一洗烦苛施德惠，里巷讴歌，田野腾和气。王业弘开千万世，黎民咸仰雍熙治。”
4.《削群雄》之曲，名《喜升平》，曰：
“持黄钺削平荆楚、清吴越，清吴越，暮秦朝晋，几多豪杰？幽燕齐鲁风尘洁，伊凉蜀陇人心悦，人心悦，车书一统，万方同辙。”
5.《平幽都》之曲，名《贺圣明》，曰：
“天运推迁，虏运移王师，北讨定燕畿。百年礼乐重兴日，四海风云庆会时。除暴虐、抚疮痍，漠南争睹旧威仪。君王圣德容降虏，三恪衣冠拜玉墀。”
6.《抚四夷》之曲，名《龙池宴》，曰：
“海波不动风尘静，中国有真人。文身交址毡裘，金齿重译来宾，奇琛异产梯山，航海奉表称臣。白狼玄豹，九苞丹凤，五色麒麟。”
7.《定封赏》之曲，名《九重欢》，曰：
“乾坤清廓，论功定赏，策勋封爵，玉带、金符、貂蝉、簮珥，形图麟阁。奉天洪武，功臣佐兴运，文经武略，子子孙孙，尊荣富贵，久长安乐。”
8.《大一统》之曲，名《凤凰吟》，曰：
“大明天子驾飞龙，开疆宇定，王封江汉远朝宗，庆四海车书会同，东夷、西旅、北戎、南越都入地图中。遐迩畅皇风，亿万载时和岁丰。”
9.《守承平》之曲，名《万年春》，曰：
“风调雨顺遍乾坤，齐庆承平时节。玉烛调和，甘露降远近，桑麻相接，偃武修文，报功崇德，率土皆臣妾。山河磐固，万方黎庶欢悦。长想创业艰难，君臣曾共扫四方豪杰，露宿宵征鞍马上，历尽风霜冰雪朝野。如今清宁无事，任用须贤哲，躬勤节俭，万年固守王业。”
这是摘引自《大明太祖高皇帝实录》的资料，从中，可以看出朱元璋以及他的开国功臣、军队是何等的凌云气概，何等的自豪骄傲！这是清修《明史》所不载之史料。有些字句，似曾相识，仿佛看到了上世纪某些唱遍神州的歌曲的影子。
558.
冯宗异的两员虎将：王志、金朝兴作为先头部队切断了元军陈湾部的北撤道路，把后者与黎侯岭的陈浚大寨割裂开来，陈湾部便成了孤军作战的态势。
可是，元军全不在意。左丞陈湾以及他的助手参政脱欢先前曾打败杨璟，把他们的对手碾压到雄山一带，几乎全歼敌手，如今见明军杀来，自然充满信心，毫不惊慌，沉着应战。哪知道王志、金朝兴的五六千战士却非杨璟部队那样骄傲轻敌，而是抱着一颗决战之心，同仇敌忾，斗志昂扬，专等敌人进入埋伏圈——同袍的败绩反成了他们内心复仇之火焰。当蒙古军队进入他们的伏击圈——马蹄峡谷，明军的优势——火器就毫不留情地从敌人意想不到的地方突然袭来。
蒙古骑士应声猝然倒地者难以计数，整支队伍顿时大乱起来：军士吼叫，战马嘶鸣。吼叫者，四面逃逸，东躲西藏；嘶鸣的，到处乱撞，猪突豹冲。陈湾急急忙忙，呼呼喝喝；脱欢慌里慌张，叫叫嚷嚷。这边厢，兵丁好不容易控制住战马；那边厢，骑士抽箭拉弓搜寻目标。一时间乱作一团，刹那间惊慌失措，说的就是这个情况。
王志对部下说：“趁鞑子大乱，我先打击他们左翼！”
说着，领两千军士猛冲下来，数十面明军战旗猎猎作响，就像一片红云罩顶一般。蒙古骑士连忙集结组队向明军冲杀，便有数十面元军战旗高高飘扬，如同一朵朵白棉花那样。两军相遇，立时短兵相接，互相格杀起来。
金朝兴望见王志部队与元军激战，竟也沉得住气，一直按兵不动，他在等待，等待元军的主力扑上来。
与王志厮杀的元军，正是脱欢统领的三千余骑士。虽然突然遇袭，令他们一时间摸不着头脑，可是，付出一定的伤亡后，脱欢已经把他的部队重新集结起来了。只见这位河南行省的参知政事脱欢将军刀一挥，咽喉中一股浓浓的骚羊奶味儿冲口而出：“杀死明寇！统统杀死！”他的手下就脱缰而出，向山坡冲去。
王志的两名千户长也把军刀高举，喝道：“放箭！”
居高临下的箭雨纷纷射向蒙古兵丁，后者倒下者数以百计。
蒙古军士也不待指挥官的指令，一个个弯开弓，掏出箭，向着山坡的敌手射来。当然，明军倒下的也不在少数。
仅仅两三个来回的对射，两军就面对面，头碰头地拼刺刀，砍脖子了！
王志喝一声“长枪手”，就见一队队的长枪兵士挺着龙刀枪，向着同一个目标刺去。蒙古军在山坡上难以组队，头一批冲上去的骑兵很快就被明军围殴消灭了。
脱欢叫嚷了：“放箭！放箭！”
他的骑士便乱箭射来——
金朝兴一皱眉头，对千户长凌敏说：“把火球滚下去！”
就见凌敏一挥手中令旗，马蹄峡谷的另一侧传出梆子响，继之而来的就是“呼”、“呼”、“呼”柴藤捆扎起来，包裹着树叶枯草的火球向山坡下翻翻滚滚砸去。
那边的元军骑士刚拉弓射箭，欢呼着放倒一百几十名对手，这边的火球已经撞在他们身上，连人带马一骨碌地惹火燃烧起来了！蒙古阵中又是乱哄哄，不可收拾：惹火战马惊慌失措，不受控制，奔腾撒野，屁滚尿流，长嘶悲鸣；着火骑士烟熏火燎，忙于自救，扑打火苗，甚至就地打滚，嗷嗷咧咧……
陈湾面色一变，他知道遇上劲敌了。
在这个马蹄峡谷，两边都是山坡，明军就在上面，一侧俯冲杀来，一侧猛滚火球，而自己的队伍就在峡谷之中，左右受敌！
“快快冲过明寇的包围圈，奔往黎侯岭大寨！”
他下令道。
冯宗异的两员虎将：王志、金朝兴作为先头部队切断了元军陈湾部的北撤道路，把后者与黎侯岭的陈浚大寨割裂开来，陈湾部便成了孤军作战的态势。
可是，元军全不在意。左丞陈湾以及他的助手参政脱欢先前曾打败杨璟，把他们的对手碾压到雄山一带，几乎全歼敌手，如今见明军杀来，自然充满信心，毫不惊慌，沉着应战。哪知道王志、金朝兴的五六千战士却非杨璟部队那样骄傲轻敌，而是抱着一颗决战之心，同仇敌忾，斗志昂扬，专等敌人进入埋伏圈——同袍的败绩反成了他们内心复仇之火焰。当蒙古军队进入他们的伏击圈——马蹄峡谷，明军的优势——火器就毫不留情地从敌人意想不到的地方突然袭来。
蒙古骑士应声猝然倒地者难以计数，整支队伍顿时大乱起来：军士吼叫，战马嘶鸣。吼叫者，四面逃逸，东躲西藏；嘶鸣的，到处乱撞，猪突豹冲。陈湾急急忙忙，呼呼喝喝；脱欢慌里慌张，叫叫嚷嚷。这边厢，兵丁好不容易控制住战马；那边厢，骑士抽箭拉弓搜寻目标。一时间乱作一团，刹那间惊慌失措，说的就是这个情况。
王志对部下说：“趁鞑子大乱，我先打击他们左翼！”
说着，领两千军士猛冲下来，数十面明军战旗猎猎作响，就像一片红云罩顶一般。蒙古骑士连忙集结组队向明军冲杀，便有数十面元军战旗高高飘扬，如同一朵朵白棉花那样。两军相遇，立时短兵相接，互相格杀起来。
金朝兴望见王志部队与元军激战，竟也沉得住气，一直按兵不动，他在等待，等待元军的主力扑上来。
与王志厮杀的元军，正是脱欢统领的三千余骑士。虽然突然遇袭，令他们一时间摸不着头脑，可是，付出一定的伤亡后，脱欢已经把他的部队重新集结起来了。只见这位河南行省的参知政事脱欢将军刀一挥，咽喉中一股浓浓的骚羊奶味儿冲口而出：“杀死明寇！统统杀死！”他的手下就脱缰而出，向山坡冲去。
王志的两名千户长也把军刀高举，喝道：“放箭！”
居高临下的箭雨纷纷射向蒙古兵丁，后者倒下者数以百计。
蒙古军士也不待指挥官的指令，一个个弯开弓，掏出箭，向着山坡的敌手射来。当然，明军倒下的也不在少数。
仅仅两三个来回的对射，两军就面对面，头碰头地拼刺刀，砍脖子了！
王志喝一声“长枪手”，就见一队队的长枪兵士挺着龙刀枪，向着同一个目标刺去。蒙古军在山坡上难以组队，头一批冲上去的骑兵很快就被明军围殴消灭了。
脱欢叫嚷了：“放箭！放箭！”
他的骑士便乱箭射来——
金朝兴一皱眉头，对千户长凌敏说：“把火球滚下去！”
就见凌敏一挥手中令旗，马蹄峡谷的另一侧传出梆子响，继之而来的就是“呼”、“呼”、“呼”柴藤捆扎起来，包裹着树叶枯草的火球向山坡下翻翻滚滚砸去。
那边的元军骑士刚拉弓射箭，欢呼着放倒一百几十名对手，这边的火球已经撞在他们身上，连人带马一骨碌地惹火燃烧起来了！蒙古阵中又是乱哄哄，不可收拾：惹火战马惊慌失措，不受控制，奔腾撒野，屁滚尿流，长嘶悲鸣；着火骑士烟熏火燎，忙于自救，扑打火苗，甚至就地打滚，嗷嗷咧咧……
陈湾面色一变，他知道遇上劲敌了。
在这个马蹄峡谷，两边都是山坡，明军就在上面，一侧俯冲杀来，一侧猛滚火球，而自己的队伍就在峡谷之中，左右受敌！
“快快冲过明寇的包围圈，奔往黎侯岭大寨！”
他下令道。
559.
王志在山坡上，望见元军火把掩映下的旗帜向西北方向移动，知道敌军意欲突围他走，便对左右指挥同知何应龙、千户长李实说：“你们领两千军士，分作两队，先让鞑子前锋部队过去，然后直插他们的中间部位，把鞑子一分为四！”
二人应命即往。
话说这何应龙指挥同知，原是元军宁国万户长，乃朱亮祖部下勇士，自幼涉猎经史，更兼膂力绝人，曾经因为建立了奇功，受到朝廷的敕封，名曰“珠虎符”将军。1357年，朱亮祖在宁国城与朱元璋首将徐达、副将常遇春激战连场，擒杀对手近七千人，甚至把常遇春都射伤，可谓战功赫赫，不可一世。这里面，就有万户长何应龙的一份功劳。宁国的失利，教朱元璋大为光火，他亲征宁国，设下妙计，阵前车轮战擒拿了朱亮祖，继而动用先进的攻城武器——飞车，一举攻克了宁国城，守城的元军将领或死或逃，还有的，就是被生捉，做了俘虏。何应龙就是那时突围而去的元军将领，当他听闻自己的顶头上司朱亮祖投降了朱元璋，便长叹一声，带着残兵败卒，前来老朱的营门前缴械投降了。
朱元璋没有埋没这位勇士，继续任用他为万户长，经过多年的戎马生涯，到大明北伐时，何应龙的军衔为六安卫指挥同知，隶属于王志麾下。
此刻，他带着一千军士，向山坡下的元军直扑过去。
“珠虎符”将军，应该具备怎样的资格呢？首先，必须是万户长级别的军官；其次，即便是万户长，也有上中下三个等级，必须是上等级的万户长，才有佩戴“珠虎符”的资格。也就是说，何应龙是宁国城的万户长里面最高级别的，勇悍善战是必须的，足智多谋也是必须具备的。用一句话来说，何应龙就是一员智勇双全的将军。
你看，他带军士俯冲而下，先是火球滚滚，再兼火铳连连，然后就是箭雨交加，最后的短兵相接，长枪、刀牌近身肉搏。
肉搏！
是什么概念？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何应龙已经是四十开外的指战员了，可是，他却带头冲锋，那杆龙刀枪在他冲刺几个来回后，早已滴血成线，割肉如泥——血，是敌人的，肉，是对手的！有见及此，他的部下哪有落后之理，何来胆怯之情？
——明军之所以战斗力惊人，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第一线的指挥官往往就是冲锋陷阵的勇士，何应龙就是其中一个彪悍的一份子。这场仗之后，他的勇敢无敌再次得到洪武皇帝的赏识，他得到了晋升，并且留在京师，成为保卫皇帝的扈从官——留守后卫指挥使。
再说何应龙带着军士经过一轮奋战后，果真如愿了：他们把突围的元军一分为二了！
李实呢？千户长李实亦非省油的灯。
他的祖父李万一是滁州的富户，家产殷厚，本来是起家于贫苦农民的红巾军“专政”的对象，可是，参考定远大富翁郭子兴的做法，他也散财聚义，结寨自保。李万一死后，李实的父亲李觉成认识到仅仅凭着一个民寨，是不可能在乱世中谋取到生存权的。于是，当朱元璋攻占了和州之后，李觉成就带着少年儿子李实投奔了朱元璋，随军南下，渡江取采石，定南京，战功卓著。常遇春挑选精兵勇士时，李觉成和儿子李实同时入选，成为名副其实的先锋营父子兵，一道成为军中之佳话。苏州之战，李觉成阵亡，李实承袭了他的职务——千户长，继续效力疆场。
一名千户长，看起来，似乎小家子了点，与如云如雨的指挥使、指挥同知、指挥佥事来比，的确如此。可是，他是什么队伍的千户长？常遇春属下的千户长！全称是虎贲左卫亲军千户长！原来是精英中的精英，用现在的语言来说，就是特工队伍中的特工了。
说句后话，李实后来战死于青藏高原，他的葬礼，洪武皇帝朱元璋亲临祭祀。那时的李实军衔是虎贲左卫亲军指挥佥事，相当于现在的一名旅长。一名旅长的葬礼，皇帝也亲临祭祀，可见，其规格之高，足以令人咋舌。也足以证明朱元璋御人之术的确非比寻常！
那么，何应龙在前，李实在后，几番冲突后，元军被截为四段。
元军指挥官陈湾和脱欢又如何应对呢？
王志在山坡上，望见元军火把掩映下的旗帜向西北方向移动，知道敌军意欲突围他走，便对左右指挥同知何应龙、千户长李实说：“你们领两千军士，分作两队，先让鞑子前锋部队过去，然后直插他们的中间部位，把鞑子一分为四！”
二人应命即往。
话说这何应龙指挥同知，原是元军宁国万户长，乃朱亮祖部下勇士，自幼涉猎经史，更兼膂力绝人，曾经因为建立了奇功，受到朝廷的敕封，名曰“珠虎符”将军。1357年，朱亮祖在宁国城与朱元璋首将徐达、副将常遇春激战连场，擒杀对手近七千人，甚至把常遇春都射伤，可谓战功赫赫，不可一世。这里面，就有万户长何应龙的一份功劳。宁国的失利，教朱元璋大为光火，他亲征宁国，设下妙计，阵前车轮战擒拿了朱亮祖，继而动用先进的攻城武器——飞车，一举攻克了宁国城，守城的元军将领或死或逃，还有的，就是被生捉，做了俘虏。何应龙就是那时突围而去的元军将领，当他听闻自己的顶头上司朱亮祖投降了朱元璋，便长叹一声，带着残兵败卒，前来老朱的营门前缴械投降了。
朱元璋没有埋没这位勇士，继续任用他为万户长，经过多年的戎马生涯，到大明北伐时，何应龙的军衔为六安卫指挥同知，隶属于王志麾下。
此刻，他带着一千军士，向山坡下的元军直扑过去。
“珠虎符”将军，应该具备怎样的资格呢？首先，必须是万户长级别的军官；其次，即便是万户长，也有上中下三个等级，必须是上等级的万户长，才有佩戴“珠虎符”的资格。也就是说，何应龙是宁国城的万户长里面最高级别的，勇悍善战是必须的，足智多谋也是必须具备的。用一句话来说，何应龙就是一员智勇双全的将军。
你看，他带军士俯冲而下，先是火球滚滚，再兼火铳连连，然后就是箭雨交加，最后的短兵相接，长枪、刀牌近身肉搏。
肉搏！
是什么概念？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何应龙已经是四十开外的指战员了，可是，他却带头冲锋，那杆龙刀枪在他冲刺几个来回后，早已滴血成线，割肉如泥——血，是敌人的，肉，是对手的！有见及此，他的部下哪有落后之理，何来胆怯之情？
——明军之所以战斗力惊人，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第一线的指挥官往往就是冲锋陷阵的勇士，何应龙就是其中一个彪悍的一份子。这场仗之后，他的勇敢无敌再次得到洪武皇帝的赏识，他得到了晋升，并且留在京师，成为保卫皇帝的扈从官——留守后卫指挥使。
再说何应龙带着军士经过一轮奋战后，果真如愿了：他们把突围的元军一分为二了！
李实呢？千户长李实亦非省油的灯。
他的祖父李万一是滁州的富户，家产殷厚，本来是起家于贫苦农民的红巾军“专政”的对象，可是，参考定远大富翁郭子兴的做法，他也散财聚义，结寨自保。李万一死后，李实的父亲李觉成认识到仅仅凭着一个民寨，是不可能在乱世中谋取到生存权的。于是，当朱元璋攻占了和州之后，李觉成就带着少年儿子李实投奔了朱元璋，随军南下，渡江取采石，定南京，战功卓著。常遇春挑选精兵勇士时，李觉成和儿子李实同时入选，成为名副其实的先锋营父子兵，一道成为军中之佳话。苏州之战，李觉成阵亡，李实承袭了他的职务——千户长，继续效力疆场。
一名千户长，看起来，似乎小家子了点，与如云如雨的指挥使、指挥同知、指挥佥事来比，的确如此。可是，他是什么队伍的千户长？常遇春属下的千户长！全称是虎贲左卫亲军千户长！原来是精英中的精英，用现在的语言来说，就是特工队伍中的特工了。
说句后话，李实后来战死于青藏高原，他的葬礼，洪武皇帝朱元璋亲临祭祀。那时的李实军衔是虎贲左卫亲军指挥佥事，相当于现在的一名旅长。一名旅长的葬礼，皇帝也亲临祭祀，可见，其规格之高，足以令人咋舌。也足以证明朱元璋御人之术的确非比寻常！
那么，何应龙在前，李实在后，几番冲突后，元军被截为四段。
元军指挥官陈湾和脱欢又如何应对呢？
560.
陈湾在中军，脱欢在前锋，他俩眼看自己部队被明军一冲而为四段，又气又急，这边破口大骂，那边凶神恶煞，各自领兵猛烈冲击他们之间的明军。
王志看金朝兴已经全军出动，他也不甘为人后，指令他的战士投入到最激烈战斗的地区。
于是乎，元明军队就在马蹄峡谷拼死血战：一会儿你包围了我，一会儿我纠缠住你；一会儿你匆匆突围，一会儿我急急陷阵；一会儿你设诈逃逸，忽然间来一招回马枪，一会儿我穷追不已，突破中坚又来袭左右两翼。彼此间分而又合，合而又分。那火把如同走马灯，直走又回旋；那战马似是游龙，横奔而惊窜。军士奋戈，叱咤中鲜血淋漓；勇者挥刀，呼啸处皮开肉绽。怒吼声，如雷贯耳；厮杀处，鬼哭狼嚎。这一方恨不得对方死无全尸，那一方满心望敌手肝脑涂地！
正是起逢敌手，难解难分！
陈湾冲杀多时，已经血染征袍，脱欢厮杀良久，也是遍体鳞伤。蒙古兵丁伤亡过半，蒙古战马倒地而亡、弃主而逃的，不可计算。
“向韩平章求助吧！”脱欢叫道。
陈湾说：“好，先把军队集结好，保存实力，不要再与贼人纠缠了！”
脱欢连忙派出一百名勇士连夜向韩札儿报告，陈湾则收缩阵线，把所有能够集结起来的军士集结在一座树林的左侧，他希望这座树林能够起到缓冲的作用，把明军阻挡在树林的右侧。
明军也不见得完胜。
你看王志左臂负伤，何应龙腹部中箭，金朝兴已经换了两匹战马，李实也伤痕累累。军士减员过半，武器委地者，数不胜数。
金朝兴奋起神威，枪挑两名对手，大叫：“众弟兄，坚持，坚持就是胜利！冯将军的大军就要到达战场了！”
王志包扎好伤口，重新上了战马，挥剑呼喊：“鞑子退却了，鞑子往树林方向退却了！我们追！”
两军厮杀到达白热化阶段时，哪一方最先退却，则意味着这一方已经丧失斗志，已经没有信心打赢这场仗了。这个时候，另一方如果抓紧这个战机，一鼓作气，勇杀过去，胜利绝对是属于他的。
王志的呼喊起到作用了：他的军士，呐喊着，手中战旗迎风飘扬，手中的长枪高高举起，向敌军退却的方向迈开坚定而急促的步伐！
金朝兴亲自擂鼓，胜利的喜悦已经爬上了他的脸颊。战鼓一响，明军就像潮水一般汹涌起来，直扑树林左侧的元军。
冯宗异，此时距离这个战场仅仅五里地，他没有下令增援他的先锋部队，他知道，仅凭王、金二人足以摆平对手。他在山梁上驻马遥望，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整个韩店西北二十里地的战场周遭，都给黑夜笼罩着。冯宗异遥望什么？他能看到什么？他在望东南方的黑暗地区，他在等着那里的火把，不是一个、两个、三个火把……他希望他能在那黑暗的地区，看到一连窜的火把。它们一个接一个，甚至一堆堆，一片片，一堆堆的火把，彷佛成了小火山，一片片的火把，不就是一团火海吗？
他对部将李英说：“韩札儿一定来救他的好战友陈湾的，我们耐心一点，一旦鞑子进入我埋伏圈，就出击歼灭之！”
李英点头拱手领命。
冯宗异又说：“只要陈湾和韩札儿都遭遇我军伏击，鞑子的损失必然不少，那时，韩札儿唯一能做的，就是撤出潞州战区。那时，就算贺宗哲从晋宁赶来，也孤掌难鸣！”
李英问：“贺宗哲那边，不是有陈都督防住吗？”
冯宗异没有即时回答他，过了一会儿，他问：“李将军，你以为，陈都督能战胜贺宗哲么？”
“说实话，如果真刀真枪拼杀，末将以为，陈都督不是贺宗哲的对手。”李英如此说。
“所以，我要在尽快结束这里的战斗，把韩札儿赶出潞州战区，然后领兵援助陈德陈都督。”冯宗异说。
冯宗异、李英都说陈德打不赢贺宗哲，事实的确如此吗？那里的战事打响了吗？
陈湾在中军，脱欢在前锋，他俩眼看自己部队被明军一冲而为四段，又气又急，这边破口大骂，那边凶神恶煞，各自领兵猛烈冲击他们之间的明军。
王志看金朝兴已经全军出动，他也不甘为人后，指令他的战士投入到最激烈战斗的地区。
于是乎，元明军队就在马蹄峡谷拼死血战：一会儿你包围了我，一会儿我纠缠住你；一会儿你匆匆突围，一会儿我急急陷阵；一会儿你设诈逃逸，忽然间来一招回马枪，一会儿我穷追不已，突破中坚又来袭左右两翼。彼此间分而又合，合而又分。那火把如同走马灯，直走又回旋；那战马似是游龙，横奔而惊窜。军士奋戈，叱咤中鲜血淋漓；勇者挥刀，呼啸处皮开肉绽。怒吼声，如雷贯耳；厮杀处，鬼哭狼嚎。这一方恨不得对方死无全尸，那一方满心望敌手肝脑涂地！
正是起逢敌手，难解难分！
陈湾冲杀多时，已经血染征袍，脱欢厮杀良久，也是遍体鳞伤。蒙古兵丁伤亡过半，蒙古战马倒地而亡、弃主而逃的，不可计算。
“向韩平章求助吧！”脱欢叫道。
陈湾说：“好，先把军队集结好，保存实力，不要再与贼人纠缠了！”
脱欢连忙派出一百名勇士连夜向韩札儿报告，陈湾则收缩阵线，把所有能够集结起来的军士集结在一座树林的左侧，他希望这座树林能够起到缓冲的作用，把明军阻挡在树林的右侧。
明军也不见得完胜。
你看王志左臂负伤，何应龙腹部中箭，金朝兴已经换了两匹战马，李实也伤痕累累。军士减员过半，武器委地者，数不胜数。
金朝兴奋起神威，枪挑两名对手，大叫：“众弟兄，坚持，坚持就是胜利！冯将军的大军就要到达战场了！”
王志包扎好伤口，重新上了战马，挥剑呼喊：“鞑子退却了，鞑子往树林方向退却了！我们追！”
两军厮杀到达白热化阶段时，哪一方最先退却，则意味着这一方已经丧失斗志，已经没有信心打赢这场仗了。这个时候，另一方如果抓紧这个战机，一鼓作气，勇杀过去，胜利绝对是属于他的。
王志的呼喊起到作用了：他的军士，呐喊着，手中战旗迎风飘扬，手中的长枪高高举起，向敌军退却的方向迈开坚定而急促的步伐！
金朝兴亲自擂鼓，胜利的喜悦已经爬上了他的脸颊。战鼓一响，明军就像潮水一般汹涌起来，直扑树林左侧的元军。
冯宗异，此时距离这个战场仅仅五里地，他没有下令增援他的先锋部队，他知道，仅凭王、金二人足以摆平对手。他在山梁上驻马遥望，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整个韩店西北二十里地的战场周遭，都给黑夜笼罩着。冯宗异遥望什么？他能看到什么？他在望东南方的黑暗地区，他在等着那里的火把，不是一个、两个、三个火把……他希望他能在那黑暗的地区，看到一连窜的火把。它们一个接一个，甚至一堆堆，一片片，一堆堆的火把，彷佛成了小火山，一片片的火把，不就是一团火海吗？
他对部将李英说：“韩札儿一定来救他的好战友陈湾的，我们耐心一点，一旦鞑子进入我埋伏圈，就出击歼灭之！”
李英点头拱手领命。
冯宗异又说：“只要陈湾和韩札儿都遭遇我军伏击，鞑子的损失必然不少，那时，韩札儿唯一能做的，就是撤出潞州战区。那时，就算贺宗哲从晋宁赶来，也孤掌难鸣！”
李英问：“贺宗哲那边，不是有陈都督防住吗？”
冯宗异没有即时回答他，过了一会儿，他问：“李将军，你以为，陈都督能战胜贺宗哲么？”
“说实话，如果真刀真枪拼杀，末将以为，陈都督不是贺宗哲的对手。”李英如此说。
“所以，我要在尽快结束这里的战斗，把韩札儿赶出潞州战区，然后领兵援助陈德陈都督。”冯宗异说。
冯宗异、李英都说陈德打不赢贺宗哲，事实的确如此吗？那里的战事打响了吗？
561.
洪武五年（1372年），大明再次北伐，军事行动曰“永清沙漠”。洪武皇帝朱元璋部署大军分别由东、中、西三路翦灭蒙古最后的军事势力。其西路军，统帅征西将军即为宋国公冯胜（即冯宗异），他的助手左副将军就是陈德、另一位助手右副将军则是傅友德。这路军事指挥官排名，陈德在傅友德之前。
凭啥？
凭陈德是皇帝朱元璋的同乡，甚至是亲戚？
不全是。
陈德，在1356年就担任朱元璋的五部野战军的都先锋（当时朱元璋占据了金陵城，自称吴国公）。这个五部都先锋是与五翼元帅府相对应的，即左部都先锋，就是左翼元帅府的先锋战士的长官，目前能够检索出来曾任都先锋的有陈德、陶文兴、陈八、严德、孙兴祖、蔡迁、周显、胡海、赵德胜、金朝兴和李茂之等十一人。可见，陈德确实是朱元璋集团的一条好汉，他的成功，靠的是自己在战火中的英勇打拼和无穷运气。
冯胜与兄长冯国用是1354年投奔朱元璋集团的，稍稍迟于陈德。对于这个都先锋的战斗力和指挥水平，冯胜绝对是了如指掌的。故此，屡次派他独领一军执行艰巨任务，陈德也屡立奇功。
1368年十月初陈德在晋南会战中的表现尤其出色，他不光夺取了元军的磨盘寨，逼死了副寨主贾五舍，生擒了大寨主俞仁参政，而且还抢占了彫黄岭，并且设计围困了贺宗哲的先头部队，并把他们全部歼灭了。
三十九岁的大明大都督府都督佥事陈德在十月十日日出之前，接到前线的报告，说贺宗哲的救兵果真闯入我军的埋伏圈，已经统统被消灭了。
陈德刚刚啃了几块硬馍馍——这是他渡江作战之前就养成的行军打仗的习惯，多年的习惯，改不了。即使现在他身为都督佥事，从二品军事大员，依旧保持着这个朴素的 惯。
这个 惯，王志曾取笑过陈德，说他做了大官，还改不了土鳖习气。
陈德并没有生气，反而说：“这些硬馍馍就是敌人，别看他们那么硬，似乎很难啃，可是，只要真的啃上几口，就破碎了，甚至融化了。”
王志还在傻笑。
陈德又说：“这是提醒我自己，不要被貌似强大的敌人吓唬了去，我连咬几口，连杀他几仗，准能找到突破口，准能打败敌人！”
王志终于不再笑话他了。
说得不对吗？当初对付陈友谅这个貌似强大的对手，朱元璋没有被他吓倒，鼓起勇气，动员自己的手下，硬着头皮和他干上，结果就在金陵城外的龙湾，把气势汹汹的陈友谅打到几乎全军覆没！后来，更在鄱阳湖血战三十多天，终于击败了陈友谅这个“强大”的对手！
自此以后，不仅最高领袖朱元璋本人，就连他的手下，直至普通一兵，没有哪一个心里还有“害怕”两个字的。
陈德，更是勇者中的勇者。
他没有被冯宗异猜中，彫黄岭伏击战中，他的部队全歼贺宗哲派来的先头部队。这支元军大约两千多人，都在彫黄岭的峡谷中和山坳上报销了。
听罢捷报，陈德没有一丝笑意，因为士兵告诉他：歼敌一千多，生俘八百多。
他自言自语：“贺宗哲自己没有来！”
又嘀咕道：“毕剌秃那厮到底没有把事情办好。”说着，叹息了一声。
“带几个军官模样的上来，等我审一审他们！”他命令亲兵说。
他想出战俘口中获取更多的情报。
洪武五年（1372年），大明再次北伐，军事行动曰“永清沙漠”。洪武皇帝朱元璋部署大军分别由东、中、西三路翦灭蒙古最后的军事势力。其西路军，统帅征西将军即为宋国公冯胜（即冯宗异），他的助手左副将军就是陈德、另一位助手右副将军则是傅友德。这路军事指挥官排名，陈德在傅友德之前。
凭啥？
凭陈德是皇帝朱元璋的同乡，甚至是亲戚？
不全是。
陈德，在1356年就担任朱元璋的五部野战军的都先锋（当时朱元璋占据了金陵城，自称吴国公）。这个五部都先锋是与五翼元帅府相对应的，即左部都先锋，就是左翼元帅府的先锋战士的长官，目前能够检索出来曾任都先锋的有陈德、陶文兴、陈八、严德、孙兴祖、蔡迁、周显、胡海、赵德胜、金朝兴和李茂之等十一人。可见，陈德确实是朱元璋集团的一条好汉，他的成功，靠的是自己在战火中的英勇打拼和无穷运气。
冯胜与兄长冯国用是1354年投奔朱元璋集团的，稍稍迟于陈德。对于这个都先锋的战斗力和指挥水平，冯胜绝对是了如指掌的。故此，屡次派他独领一军执行艰巨任务，陈德也屡立奇功。
1368年十月初陈德在晋南会战中的表现尤其出色，他不光夺取了元军的磨盘寨，逼死了副寨主贾五舍，生擒了大寨主俞仁参政，而且还抢占了彫黄岭，并且设计围困了贺宗哲的先头部队，并把他们全部歼灭了。
三十九岁的大明大都督府都督佥事陈德在十月十日日出之前，接到前线的报告，说贺宗哲的救兵果真闯入我军的埋伏圈，已经统统被消灭了。
陈德刚刚啃了几块硬馍馍——这是他渡江作战之前就养成的行军打仗的习惯，多年的习惯，改不了。即使现在他身为都督佥事，从二品军事大员，依旧保持着这个朴素的 惯。
这个 惯，王志曾取笑过陈德，说他做了大官，还改不了土鳖习气。
陈德并没有生气，反而说：“这些硬馍馍就是敌人，别看他们那么硬，似乎很难啃，可是，只要真的啃上几口，就破碎了，甚至融化了。”
王志还在傻笑。
陈德又说：“这是提醒我自己，不要被貌似强大的敌人吓唬了去，我连咬几口，连杀他几仗，准能找到突破口，准能打败敌人！”
王志终于不再笑话他了。
说得不对吗？当初对付陈友谅这个貌似强大的对手，朱元璋没有被他吓倒，鼓起勇气，动员自己的手下，硬着头皮和他干上，结果就在金陵城外的龙湾，把气势汹汹的陈友谅打到几乎全军覆没！后来，更在鄱阳湖血战三十多天，终于击败了陈友谅这个“强大”的对手！
自此以后，不仅最高领袖朱元璋本人，就连他的手下，直至普通一兵，没有哪一个心里还有“害怕”两个字的。
陈德，更是勇者中的勇者。
他没有被冯宗异猜中，彫黄岭伏击战中，他的部队全歼贺宗哲派来的先头部队。这支元军大约两千多人，都在彫黄岭的峡谷中和山坳上报销了。
听罢捷报，陈德没有一丝笑意，因为士兵告诉他：歼敌一千多，生俘八百多。
他自言自语：“贺宗哲自己没有来！”
又嘀咕道：“毕剌秃那厮到底没有把事情办好。”说着，叹息了一声。
“带几个军官模样的上来，等我审一审他们！”他命令亲兵说。
他想出战俘口中获取更多的情报。
562.
贺宗哲撤离泽州北部之后，四大知院除了豁鼻马之外，陆陆续续带着残兵余部前来会合，李景春、蔡孟周、杜旺三大知院被总制官贺宗哲痛骂一顿，谁料他们三个早已商量好对策，把打败仗的责任一骨碌地推给没有回归本队的豁鼻马身上。特别是蔡孟周，他内心怨恨豁鼻马，更是把缺席的豁鼻马描绘成卑鄙小人，贪生怕死，临阵脱逃云云。贺宗哲却不是个傻瓜，他知道蔡孟周与豁鼻马有牙齿印，心里总是不太相信蔡孟周的说辞。可是，连李景春、杜旺这两个素来与豁鼻马没有丝毫矛盾的也如此这边般讲述豁鼻马的斑斑劣迹，不由得相信了他们：四大知院之所以在潞南泽北山区伏击明军失败，全因豁鼻马部一开始贪功冒进，过早暴露了目标，继而贪生怕死，临阵畏缩，最后带部队逃离了战场所致。
仅仅半日时间，韩店之捷传来，韩札儿、毛义兵团竟然大破明军，贺宗哲内心就有私念了：人家韩札儿打了个打胜仗，而自己则打了个打败仗，在王爷殿下面前如何解释？还挂什么晋南总制官的头衔？自己作为主力部队，在自己的地盘失利了，韩札儿作为协助部队，以客军的姿态进入战场，居然杀败了明寇。这实在是让自己无法面对的事情，一张满是傲慢的脸皮真不知道往哪里搁！
故此，韩札儿派人来请求他截击难逃的杨璟部队时，贺宗哲竟然当耳边风，不仅不听，不协助，反而带着自己的部队离开了泽州北部，望相反防线——晋宁转移去了。这可让韩札儿和毛义恨到入心！
贺宗哲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别人领了功，他不会去做“锦上添花”的事情，因为，再大的“添花”，也不过是别人的，他自己本人毫无好处。可是，当韩札儿第二次派人前来求助时，形势就不一样了：韩札儿无法战胜冯宗异，甚至可以说必败。这样，贺宗哲就认为他的出手是有价值了——你韩札儿就打不赢贼将冯宗异，若我老贺出马，定然粉碎冯宗异的进攻，那时，所有的功劳就是我老贺一人的了！
于是，毕剌秃一出现，贺宗哲根本没有任何的怀疑，他马上，连夜派出部队，奔袭潞州的明军阵地，他自己则天明时带两万军马继后杀来。
执行这次任务的不再是那三大知院了，贺宗哲这次派出的是周元圭平章。
周元圭官衔为冀宁分省平章政事，目前贺宗哲军中，他的排名仅次于贺宗哲。可见，贺宗哲高度重视这次援韩（札儿）之战了。
周元圭统领的部队为一万五千人，先锋官为八丹和赛因帖木儿两兄弟：八丹为知院，赛因帖木儿为参政。兄弟俩俱为蒙古军中之“万人敌”，皆有万夫不挡之勇。
这兄弟俩带着两千人连夜奔袭，向导就是毕剌秃。毕剌秃向他们透露了秘密军情：彫黄岭左侧十里处有明贼屯放粮草军需的辎重营，守备单弱，若能取之，明贼必然军心浮动，斗志全无。于是，八丹兄弟俩夜袭明军辎重营，周元圭则捣毁明军占据的彫黄岭大寨。毕剌秃还自告奋勇，充任向导，八丹很高兴，送给他一匹花斑马，说事成之后，再送另一匹。他说这两匹花斑马都是西域的良驹。毕剌秃下拜答谢，上马带着蒙古军士再次进入彫黄岭战区。
贺宗哲撤离泽州北部之后，四大知院除了豁鼻马之外，陆陆续续带着残兵余部前来会合，李景春、蔡孟周、杜旺三大知院被总制官贺宗哲痛骂一顿，谁料他们三个早已商量好对策，把打败仗的责任一骨碌地推给没有回归本队的豁鼻马身上。特别是蔡孟周，他内心怨恨豁鼻马，更是把缺席的豁鼻马描绘成卑鄙小人，贪生怕死，临阵脱逃云云。贺宗哲却不是个傻瓜，他知道蔡孟周与豁鼻马有牙齿印，心里总是不太相信蔡孟周的说辞。可是，连李景春、杜旺这两个素来与豁鼻马没有丝毫矛盾的也如此这边般讲述豁鼻马的斑斑劣迹，不由得相信了他们：四大知院之所以在潞南泽北山区伏击明军失败，全因豁鼻马部一开始贪功冒进，过早暴露了目标，继而贪生怕死，临阵畏缩，最后带部队逃离了战场所致。
仅仅半日时间，韩店之捷传来，韩札儿、毛义兵团竟然大破明军，贺宗哲内心就有私念了：人家韩札儿打了个打胜仗，而自己则打了个打败仗，在王爷殿下面前如何解释？还挂什么晋南总制官的头衔？自己作为主力部队，在自己的地盘失利了，韩札儿作为协助部队，以客军的姿态进入战场，居然杀败了明寇。这实在是让自己无法面对的事情，一张满是傲慢的脸皮真不知道往哪里搁！
故此，韩札儿派人来请求他截击难逃的杨璟部队时，贺宗哲竟然当耳边风，不仅不听，不协助，反而带着自己的部队离开了泽州北部，望相反防线——晋宁转移去了。这可让韩札儿和毛义恨到入心！
贺宗哲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别人领了功，他不会去做“锦上添花”的事情，因为，再大的“添花”，也不过是别人的，他自己本人毫无好处。可是，当韩札儿第二次派人前来求助时，形势就不一样了：韩札儿无法战胜冯宗异，甚至可以说必败。这样，贺宗哲就认为他的出手是有价值了——你韩札儿就打不赢贼将冯宗异，若我老贺出马，定然粉碎冯宗异的进攻，那时，所有的功劳就是我老贺一人的了！
于是，毕剌秃一出现，贺宗哲根本没有任何的怀疑，他马上，连夜派出部队，奔袭潞州的明军阵地，他自己则天明时带两万军马继后杀来。
执行这次任务的不再是那三大知院了，贺宗哲这次派出的是周元圭平章。
周元圭官衔为冀宁分省平章政事，目前贺宗哲军中，他的排名仅次于贺宗哲。可见，贺宗哲高度重视这次援韩（札儿）之战了。
周元圭统领的部队为一万五千人，先锋官为八丹和赛因帖木儿两兄弟：八丹为知院，赛因帖木儿为参政。兄弟俩俱为蒙古军中之“万人敌”，皆有万夫不挡之勇。
这兄弟俩带着两千人连夜奔袭，向导就是毕剌秃。毕剌秃向他们透露了秘密军情：彫黄岭左侧十里处有明贼屯放粮草军需的辎重营，守备单弱，若能取之，明贼必然军心浮动，斗志全无。于是，八丹兄弟俩夜袭明军辎重营，周元圭则捣毁明军占据的彫黄岭大寨。毕剌秃还自告奋勇，充任向导，八丹很高兴，送给他一匹花斑马，说事成之后，再送另一匹。他说这两匹花斑马都是西域的良驹。毕剌秃下拜答谢，上马带着蒙古军士再次进入彫黄岭战区。
563.
陈德见着被卫士推搡在地上的六名俘虏——他们被反绑双手，一声不吭。
陈德一摆手，让军士把俘虏拉起来，站着。
他问：“你们都是鞑子头目么？”
耷拉着脑袋的俘虏依旧不作声。
“听不明白汉话？”陈德招招手，过来了几名蒙古军士——他们都曾是战俘，现在已经是大明战士了。
“跟他们对对话。”陈都督说。
一个叫王哈只不花的小旗对俘虏说起蒙古话：“大明陈都督问你们，想活着回家与亲人团聚，还是在这里砍头示众！”
还是没人回应。
王哈只不花又说：“我在山东归顺大明，现在是小旗长，家里人都在享福.你们何苦自取灭亡？”
听了这话，有个战俘终于搭话了：“你到底是蒙古人，还是汉人？”说罢，还轻蔑地瞥了一眼王小旗。
王小旗笑道：“从前，我是蒙古人中的穷光蛋，现在，我是汉人中的军官。蒙古皇帝把我家里的牛羊牧场都抢光了，令我不得不当兵活命；大明天子却分了几十亩地给我，令我衣食无忧。你们说，我王哈只不花为谁打天下好？实话告诉你们，我连姓都改了，我如今姓王，叫王哈只不花！”
那个战俘摇摇头，不再回应。
这时，陈都督出声了，他说：“只要归顺我大明，无论汉人，胡人，我大明天子都一视同仁，皆为我大明良民。如果愿意在军中效力，就依旧从军，按军功晋升；如果不愿意当兵，可以回乡务农，我军队付给路费。你们想清楚罢。”
六个俘虏沉吟片刻，有两个表示愿意当兵，其余四个则想回家乡。
陈德点头同意，他说：“你们到底是怎样被我马将军生捉的？”
原来，负责设伏剿灭蒙古援兵的，是马鉴——怀远卫指挥佥事。
一名战俘说：“我们是周元圭平章麾下的，我们作为前锋，随八丹知院和赛因帖木儿参政兄弟俩连夜进军，本想袭击你们的辎重军需大营，谁知入了营寨，发现是个空营，那向导毕剌秃居然不见了。原来他是个奸细，专门讹我军去偷袭空营寨的。八丹两兄弟急急忙忙带兵往营外冲，就遇上大明军队用火炮封住了营门，不得已，我军只好寻找其它活命的门路。那时还没有天亮，我们到处冲，到处撞，想杀出包围圈，岂料营寨中突然起火，原来营寨内堆满了干柴和枯草，还有许多火药硫磺之类，我军乱作一团，惹火自焚，自相踩踏，彼此斗殴致死者不计其数，等到我们拼死拼活冲出一条血路时，已经折损了大半人马。”
另一名战俘接着说：“我们跟着八丹两兄弟一口气奔跑了十多里，满以为脱离了危险，就想歇息一下，岂料，当我们下了马，人啃干粮，马吃枯草时，大明军队又不知从哪里杀了出来。我就是那时候被你们生捉了的。”
有两名俘虏也表示他们都是那个时候被一个名叫花百户的明军百户长生擒的。
陈德捋着胡子，笑道：“那是我军的威武卫百户长花茂壮士！”
他又问：“那么，你们知道八丹知院和赛因帖木儿参政哪里去了么？”
“他俩皆有万夫不挡之勇，没有被你们生捉，肯定逃跑了！”俘虏说。
陈德笑笑：“跑得过初一，跑不过十五。既然周元圭会来，他们定然跑回去了。”
“周元圭有多少人？”
陈德又问。
“我们前锋是两千人，他带着的军士有一万三千人呢！”
“哦？”陈德再问，“贺宗哲怎么不来？”
“来，来，来，”俘虏连胜说，“他说要天亮再带主力部队过来。”
“主力？知道有多少人马么？”
“有……两万人。”
陈德听了，点点头。
他吩咐善待俘虏，然后传令：召集军中千户长以上的军官开会。
八丹和赛因帖木儿逃了，他们的上司周元圭平章，必然很快就会领兵杀来。
另外，那贺宗哲，肯定也会带着主力部队向彫黄岭杀来。
陈德要做好军事部署，把周元圭，贺宗哲三四万大军阻挡在彫黄岭。
陈德见着被卫士推搡在地上的六名俘虏——他们被反绑双手，一声不吭。
陈德一摆手，让军士把俘虏拉起来，站着。
他问：“你们都是鞑子头目么？”
耷拉着脑袋的俘虏依旧不作声。
“听不明白汉话？”陈德招招手，过来了几名蒙古军士——他们都曾是战俘，现在已经是大明战士了。
“跟他们对对话。”陈都督说。
一个叫王哈只不花的小旗对俘虏说起蒙古话：“大明陈都督问你们，想活着回家与亲人团聚，还是在这里砍头示众！”
还是没人回应。
王哈只不花又说：“我在山东归顺大明，现在是小旗长，家里人都在享福.你们何苦自取灭亡？”
听了这话，有个战俘终于搭话了：“你到底是蒙古人，还是汉人？”说罢，还轻蔑地瞥了一眼王小旗。
王小旗笑道：“从前，我是蒙古人中的穷光蛋，现在，我是汉人中的军官。蒙古皇帝把我家里的牛羊牧场都抢光了，令我不得不当兵活命；大明天子却分了几十亩地给我，令我衣食无忧。你们说，我王哈只不花为谁打天下好？实话告诉你们，我连姓都改了，我如今姓王，叫王哈只不花！”
那个战俘摇摇头，不再回应。
这时，陈都督出声了，他说：“只要归顺我大明，无论汉人，胡人，我大明天子都一视同仁，皆为我大明良民。如果愿意在军中效力，就依旧从军，按军功晋升；如果不愿意当兵，可以回乡务农，我军队付给路费。你们想清楚罢。”
六个俘虏沉吟片刻，有两个表示愿意当兵，其余四个则想回家乡。
陈德点头同意，他说：“你们到底是怎样被我马将军生捉的？”
原来，负责设伏剿灭蒙古援兵的，是马鉴——怀远卫指挥佥事。
一名战俘说：“我们是周元圭平章麾下的，我们作为前锋，随八丹知院和赛因帖木儿参政兄弟俩连夜进军，本想袭击你们的辎重军需大营，谁知入了营寨，发现是个空营，那向导毕剌秃居然不见了。原来他是个奸细，专门讹我军去偷袭空营寨的。八丹两兄弟急急忙忙带兵往营外冲，就遇上大明军队用火炮封住了营门，不得已，我军只好寻找其它活命的门路。那时还没有天亮，我们到处冲，到处撞，想杀出包围圈，岂料营寨中突然起火，原来营寨内堆满了干柴和枯草，还有许多火药硫磺之类，我军乱作一团，惹火自焚，自相踩踏，彼此斗殴致死者不计其数，等到我们拼死拼活冲出一条血路时，已经折损了大半人马。”
另一名战俘接着说：“我们跟着八丹两兄弟一口气奔跑了十多里，满以为脱离了危险，就想歇息一下，岂料，当我们下了马，人啃干粮，马吃枯草时，大明军队又不知从哪里杀了出来。我就是那时候被你们生捉了的。”
有两名俘虏也表示他们都是那个时候被一个名叫花百户的明军百户长生擒的。
陈德捋着胡子，笑道：“那是我军的威武卫百户长花茂壮士！”
他又问：“那么，你们知道八丹知院和赛因帖木儿参政哪里去了么？”
“他俩皆有万夫不挡之勇，没有被你们生捉，肯定逃跑了！”俘虏说。
陈德笑笑：“跑得过初一，跑不过十五。既然周元圭会来，他们定然跑回去了。”
“周元圭有多少人？”
陈德又问。
“我们前锋是两千人，他带着的军士有一万三千人呢！”
“哦？”陈德再问，“贺宗哲怎么不来？”
“来，来，来，”俘虏连胜说，“他说要天亮再带主力部队过来。”
“主力？知道有多少人马么？”
“有……两万人。”
陈德听了，点点头。
他吩咐善待俘虏，然后传令：召集军中千户长以上的军官开会。
八丹和赛因帖木儿逃了，他们的上司周元圭平章，必然很快就会领兵杀来。
另外，那贺宗哲，肯定也会带着主力部队向彫黄岭杀来。
陈德要做好军事部署，把周元圭，贺宗哲三四万大军阻挡在彫黄岭。
564.
周元圭，元朝平章政事，听闻前锋上了当，中了埋伏，全军覆没，只剩下那“万夫不当之勇”的八丹、赛因帖木儿两兄弟带着数十个残兵败卒逃了回来，不由得痛心疾首，怒气填膺再加咬牙切齿！
他破口大骂道：“叛徒！毕剌秃那厮，碎尸万断不足以平我内心愤恨！八丹！你两兄弟也是个窝囊废！竟然一点儿觉察也没有？如何做我大元朝的知院！参政！”
他马上让军士把八丹、赛因帖木儿绑了起来，说：“送给贺宗哲处理！败军之将，死有余辜！”二人耷拉着脑袋，不敢作声，乖乖就绑。军士们七手八脚把二人绑住，就要推走。
这时天已大亮，周元圭冷静下来，喝住军士：“且慢，暂且留下他俩。”他询问八丹打败仗的经过：“到底，你们是如何入了圈套的？”
八丹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周元圭听着，忽然微微一笑，心里说：“既然明贼在那边设了一个空营圈套，如今取了胜，必然无备。嗯……我就如此如此，这般这般，你有你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
他大声说：“八丹！现在是你兄弟俩立功赎罪的时候了！”
二人听了，得了性命一般，抬头待命。
周元圭说：“这里到彫黄岭明军大营就那么十几里，你们依旧领兵奔袭刚才吃了败仗的明贼空营，若明贼已退，你们就占领那座空营，侍机迂回到明贼彫黄岭大营的后侧！”
“得令！”那两兄弟领命。
周元圭又说：“倘若你俩能成功滋扰明贼大营，吸引住他们的一部分兵力，并把他们引出来，就带着他们兜远一些，引到平阳处，用马军冲杀他们。”
二人点头。
周元圭再说：“记住，贼军追来时，你们要边撤边打，把他们拖住，拖得越久，就能给更多的时间我军主力破敌！”
他看了看东边天，最后说：“一定要挨到中午时分！我给三千兵你俩，完成任务，就将功赎罪啦！”
“得令！”
周元圭看着八丹兄弟俩出发后，心里正盘算着下一步棋，忽然哨骑飞奔来报：“张伯颜、商暠两位平章等自磨盘寨失利后，集结了数百军士，突破了贼军的包围，现在正往晋宁奔来，欲投奔周平章大人你！”
周元圭一听，大喜，禁不住笑呵呵地说：“来的好，我这里正是用人之处！”
原来，这个周元圭和张伯颜正是一对连襟兄弟，他们的妻子是姐妹俩，乃元朝英宗皇帝丞相拜住的孙女。元英宗起用蒙古精英拜住，大力推行汉法，结果被朝廷的逆党谋杀，君臣同死。拜住的家族受到残忍的清洗，几乎全家杀光光——只得拜住的儿子笃麟铁穆尔逃出生天，远远避祸到四川地区。后来，元泰定帝得到了皇帝位，恢复了拜住的名誉，并追封为东平王，笃麟铁穆尔由此回归京师大都。元顺帝时，皇帝妥懽帖睦尔依靠脱脱摆脱权臣伯颜的掣肘，脱脱得以上位，担任元朝最高行政长官——中书右丞相，他任命拜住的儿子笃麟铁穆尔为御史中丞，协助自己的弟弟御史大夫也先帖木儿负责中央监察工作。红巾军起义时，也先帖木儿领兵前去镇压，却吃了败仗，全军覆没，却得到哥哥脱脱的庇护，不仅没有受到任何处分，依旧担任御史大夫之职，丝毫不受影响。笃麟铁穆尔身为御史中丞忍无可忍，在皇帝面前多次指斥也先帖木儿为奸臣，必须严惩不贷。皇帝不敢得罪脱脱，没有开罪也先帖木儿，反而把笃麟铁穆尔撤职，打回四川。其后，四川大将答失八都鲁起兵镇压红巾军，笃麟铁穆尔和儿子阿礼铁木耳随之从军，多年征战，数伦杀戮，答失八都鲁败多胜少，笃麟铁穆尔死于军中，阿礼铁木耳随答失八都鲁的儿子孛罗帖木儿继续镇压民变军。汴梁会战中，阿礼铁木耳领兵参战，立功升职为河南行枢密院知院。其后，孛罗帖木儿和察罕帖木儿交恶，皇帝不得不出面划分他们的势力范围，阿礼铁木耳部归入察罕帖木儿管辖，成为后者的主要将领。在多年的战火洗礼中，察罕帖木儿和战将之间，以及战将与战将之间，都缔结了军事或者政治婚约。阿礼铁木耳把两个女儿分别嫁给同袍战友张伯颜和周元圭，后二者由此成为亲家。
如今，周元圭就要带着他的老襟张伯颜与明军厮杀了。
周元圭，元朝平章政事，听闻前锋上了当，中了埋伏，全军覆没，只剩下那“万夫不当之勇”的八丹、赛因帖木儿两兄弟带着数十个残兵败卒逃了回来，不由得痛心疾首，怒气填膺再加咬牙切齿！
他破口大骂道：“叛徒！毕剌秃那厮，碎尸万断不足以平我内心愤恨！八丹！你两兄弟也是个窝囊废！竟然一点儿觉察也没有？如何做我大元朝的知院！参政！”
他马上让军士把八丹、赛因帖木儿绑了起来，说：“送给贺宗哲处理！败军之将，死有余辜！”二人耷拉着脑袋，不敢作声，乖乖就绑。军士们七手八脚把二人绑住，就要推走。
这时天已大亮，周元圭冷静下来，喝住军士：“且慢，暂且留下他俩。”他询问八丹打败仗的经过：“到底，你们是如何入了圈套的？”
八丹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周元圭听着，忽然微微一笑，心里说：“既然明贼在那边设了一个空营圈套，如今取了胜，必然无备。嗯……我就如此如此，这般这般，你有你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
他大声说：“八丹！现在是你兄弟俩立功赎罪的时候了！”
二人听了，得了性命一般，抬头待命。
周元圭说：“这里到彫黄岭明军大营就那么十几里，你们依旧领兵奔袭刚才吃了败仗的明贼空营，若明贼已退，你们就占领那座空营，侍机迂回到明贼彫黄岭大营的后侧！”
“得令！”那两兄弟领命。
周元圭又说：“倘若你俩能成功滋扰明贼大营，吸引住他们的一部分兵力，并把他们引出来，就带着他们兜远一些，引到平阳处，用马军冲杀他们。”
二人点头。
周元圭再说：“记住，贼军追来时，你们要边撤边打，把他们拖住，拖得越久，就能给更多的时间我军主力破敌！”
他看了看东边天，最后说：“一定要挨到中午时分！我给三千兵你俩，完成任务，就将功赎罪啦！”
“得令！”
周元圭看着八丹兄弟俩出发后，心里正盘算着下一步棋，忽然哨骑飞奔来报：“张伯颜、商暠两位平章等自磨盘寨失利后，集结了数百军士，突破了贼军的包围，现在正往晋宁奔来，欲投奔周平章大人你！”
周元圭一听，大喜，禁不住笑呵呵地说：“来的好，我这里正是用人之处！”
原来，这个周元圭和张伯颜正是一对连襟兄弟，他们的妻子是姐妹俩，乃元朝英宗皇帝丞相拜住的孙女。元英宗起用蒙古精英拜住，大力推行汉法，结果被朝廷的逆党谋杀，君臣同死。拜住的家族受到残忍的清洗，几乎全家杀光光——只得拜住的儿子笃麟铁穆尔逃出生天，远远避祸到四川地区。后来，元泰定帝得到了皇帝位，恢复了拜住的名誉，并追封为东平王，笃麟铁穆尔由此回归京师大都。元顺帝时，皇帝妥懽帖睦尔依靠脱脱摆脱权臣伯颜的掣肘，脱脱得以上位，担任元朝最高行政长官——中书右丞相，他任命拜住的儿子笃麟铁穆尔为御史中丞，协助自己的弟弟御史大夫也先帖木儿负责中央监察工作。红巾军起义时，也先帖木儿领兵前去镇压，却吃了败仗，全军覆没，却得到哥哥脱脱的庇护，不仅没有受到任何处分，依旧担任御史大夫之职，丝毫不受影响。笃麟铁穆尔身为御史中丞忍无可忍，在皇帝面前多次指斥也先帖木儿为奸臣，必须严惩不贷。皇帝不敢得罪脱脱，没有开罪也先帖木儿，反而把笃麟铁穆尔撤职，打回四川。其后，四川大将答失八都鲁起兵镇压红巾军，笃麟铁穆尔和儿子阿礼铁木耳随之从军，多年征战，数伦杀戮，答失八都鲁败多胜少，笃麟铁穆尔死于军中，阿礼铁木耳随答失八都鲁的儿子孛罗帖木儿继续镇压民变军。汴梁会战中，阿礼铁木耳领兵参战，立功升职为河南行枢密院知院。其后，孛罗帖木儿和察罕帖木儿交恶，皇帝不得不出面划分他们的势力范围，阿礼铁木耳部归入察罕帖木儿管辖，成为后者的主要将领。在多年的战火洗礼中，察罕帖木儿和战将之间，以及战将与战将之间，都缔结了军事或者政治婚约。阿礼铁木耳把两个女儿分别嫁给同袍战友张伯颜和周元圭，后二者由此成为亲家。
如今，周元圭就要带着他的老襟张伯颜与明军厮杀了。
565.
大明大都督府都督佥事陈德占了先机，与元朝冀宁分省平章政事周元圭对垒，后者无法逾越明军彫黄岭防线。同一日的下午申时，元朝晋南总制官贺宗哲拉大队加入战圈，经过一番龙争虎斗之后，明军防线依然毫无松动的迹象。
陈德的部队就两万人，自泽州出发经过彫黄岭战事，再与周元圭厮杀，阵亡人数超过一千人，不同程度受伤而不能参加战斗的超过五千人，能够参加战斗的，合计就是一万四千人左右。
元军呢？周元圭部队就有一万三千人，贺宗哲的主力部队是两万人，两军合计，远远超出明军人数。
这个战场，对明军来说，明显就是敌众我寡的情形。
但是，由于陈德占据着有利地形，准备充分，各部队之间配合作战的能力较强，最重要的是人吃饱，马养肥，武器充足，以逸待劳，结果，硬是把贺宗哲等阻挡在彫黄岭西侧。
贺宗哲第一次真正亲临战场与明军大将对抗，他对先前委派的四大知院袭击明军于紫云山竟然失败一事感到又怒又羞，他一直都不明白，也不相信为什么他的对手——明朝军队的战斗力竟然如此惊人，现在亲临阵地，驻马高坡，眺望战火纷飞，炮铳震天、人仰马翻、尸横遍野的战场。他的战马受到惊吓，不禁嘶鸣着，向后倒退了七八步，贺宗哲出力控制着它。可是，他本人的脸色也稍稍变了——当年的汴梁之战、益都之战，都不能与眼前的血腥杀戮相比！
那时候，基本上都是人与人，马与马的厮杀、角逐，零星的火炮和铳弹只是点缀，故此，蒙古骑兵一旦冲锋，那阵势就是势不可挡，那效果就是摧枯拉朽。但现在的明军，大量使用他们的火器——火炮和火铳，对付驰骋沙场的蒙古战骑。后者还没有到达他们跟前，就倒下一大批了。及至骑兵杀到，短兵相接，肉搏战斗，明军利用战壕、丛林和彫黄岭高低起伏的地形，几个兵种联合作战，把蒙古兵分割成一小股一小股，采取以多击少，各个击破的打法，不断消耗蒙古军的有生力量。结果，蒙古军队花费了几个时辰，居然没有占到丝毫便宜！
贺宗哲苦瓜干一般的脸庞又打满疙瘩结，双眼血红，喷射仇恨之光芒，偶尔眨巴眨巴，却闪现着一丝惧色。他知道了：明军不是以往他遇见过的任何一支军事武装，他面对的敌手，是他一生中从未遇过的敌人！
试想——
1352年，起自濠州的朱元璋红巾军遇到那时候周边的元军以及所谓响应朝廷号召起来“保家卫国”的“义军”一次又一次的冲击，没有灭亡，反而南下大江，夺取江南繁华地金陵城，这要有多大的勇气，多强的战斗力和多睿智的目光啊！他们做到了。
1356年，盘踞金陵的这支军队，东有张士诚，西有陈友谅，南有元军。到了1363年，鄱阳湖之战，朱元璋居然战胜了陈友谅，成为南国第一军事强人，1367年，朱元璋的军队更是兼并了张士诚，真是到了兵强马壮的时刻了。同年十月，朱元璋的军队北伐元朝，到1368年八月，不足一年，就攻陷了元朝政治中心大都城……
可以说，这是一支历经数百次战斗磨练出来的军队，更重要的是——它是汉人的军队，对汉人有着极大的号召力！只需看看那些汉人，在蒙元的铁骑下过着什么样子的生活，就知道他们多么渴望他们的军队能够战胜鱼肉自己几代人的蒙古权贵的军事力量了！这种“渴望”已经转化为实际行动——明军一进入山东，大明北伐檄文所到之处，只要是汉人出身的元朝军事将领，无一例外，都带着部队向明军缴械投降了！偶然有一两支反抗力量，只要大明大将军徐达令旗所到，那些反抗力量犹如树倒猢狲散，鸡飞狗走，只剩下王宣父子乖乖就绑，元朝中央部队也冰消瓦解了，元朝皇帝也远远遁去！
明军不可小觑啊！怎样才能战胜它？
贺宗哲皱着眉头，苦苦思索破敌对策。
这时，张伯颜策马上来，他要为总制官献上一条妙计。
大明大都督府都督佥事陈德占了先机，与元朝冀宁分省平章政事周元圭对垒，后者无法逾越明军彫黄岭防线。同一日的下午申时，元朝晋南总制官贺宗哲拉大队加入战圈，经过一番龙争虎斗之后，明军防线依然毫无松动的迹象。
陈德的部队就两万人，自泽州出发经过彫黄岭战事，再与周元圭厮杀，阵亡人数超过一千人，不同程度受伤而不能参加战斗的超过五千人，能够参加战斗的，合计就是一万四千人左右。
元军呢？周元圭部队就有一万三千人，贺宗哲的主力部队是两万人，两军合计，远远超出明军人数。
这个战场，对明军来说，明显就是敌众我寡的情形。
但是，由于陈德占据着有利地形，准备充分，各部队之间配合作战的能力较强，最重要的是人吃饱，马养肥，武器充足，以逸待劳，结果，硬是把贺宗哲等阻挡在彫黄岭西侧。
贺宗哲第一次真正亲临战场与明军大将对抗，他对先前委派的四大知院袭击明军于紫云山竟然失败一事感到又怒又羞，他一直都不明白，也不相信为什么他的对手——明朝军队的战斗力竟然如此惊人，现在亲临阵地，驻马高坡，眺望战火纷飞，炮铳震天、人仰马翻、尸横遍野的战场。他的战马受到惊吓，不禁嘶鸣着，向后倒退了七八步，贺宗哲出力控制着它。可是，他本人的脸色也稍稍变了——当年的汴梁之战、益都之战，都不能与眼前的血腥杀戮相比！
那时候，基本上都是人与人，马与马的厮杀、角逐，零星的火炮和铳弹只是点缀，故此，蒙古骑兵一旦冲锋，那阵势就是势不可挡，那效果就是摧枯拉朽。但现在的明军，大量使用他们的火器——火炮和火铳，对付驰骋沙场的蒙古战骑。后者还没有到达他们跟前，就倒下一大批了。及至骑兵杀到，短兵相接，肉搏战斗，明军利用战壕、丛林和彫黄岭高低起伏的地形，几个兵种联合作战，把蒙古兵分割成一小股一小股，采取以多击少，各个击破的打法，不断消耗蒙古军的有生力量。结果，蒙古军队花费了几个时辰，居然没有占到丝毫便宜！
贺宗哲苦瓜干一般的脸庞又打满疙瘩结，双眼血红，喷射仇恨之光芒，偶尔眨巴眨巴，却闪现着一丝惧色。他知道了：明军不是以往他遇见过的任何一支军事武装，他面对的敌手，是他一生中从未遇过的敌人！
试想——
1352年，起自濠州的朱元璋红巾军遇到那时候周边的元军以及所谓响应朝廷号召起来“保家卫国”的“义军”一次又一次的冲击，没有灭亡，反而南下大江，夺取江南繁华地金陵城，这要有多大的勇气，多强的战斗力和多睿智的目光啊！他们做到了。
1356年，盘踞金陵的这支军队，东有张士诚，西有陈友谅，南有元军。到了1363年，鄱阳湖之战，朱元璋居然战胜了陈友谅，成为南国第一军事强人，1367年，朱元璋的军队更是兼并了张士诚，真是到了兵强马壮的时刻了。同年十月，朱元璋的军队北伐元朝，到1368年八月，不足一年，就攻陷了元朝政治中心大都城……
可以说，这是一支历经数百次战斗磨练出来的军队，更重要的是——它是汉人的军队，对汉人有着极大的号召力！只需看看那些汉人，在蒙元的铁骑下过着什么样子的生活，就知道他们多么渴望他们的军队能够战胜鱼肉自己几代人的蒙古权贵的军事力量了！这种“渴望”已经转化为实际行动——明军一进入山东，大明北伐檄文所到之处，只要是汉人出身的元朝军事将领，无一例外，都带着部队向明军缴械投降了！偶然有一两支反抗力量，只要大明大将军徐达令旗所到，那些反抗力量犹如树倒猢狲散，鸡飞狗走，只剩下王宣父子乖乖就绑，元朝中央部队也冰消瓦解了，元朝皇帝也远远遁去！
明军不可小觑啊！怎样才能战胜它？
贺宗哲皱着眉头，苦苦思索破敌对策。
这时，张伯颜策马上来，他要为总制官献上一条妙计。
566.
“总制大人，”张伯颜对贺宗哲很客气——虽然他俩的官阶是一样的，可是，贺宗哲身挂晋南总制官之大印，对军队的指挥权高于张伯颜，“我军自怀庆失守以来，接连失利，仅仅韩店一役挽回了面子，可知其中原因？”
贺宗哲看了看眼前的张平章，没好气地说：“明寇气焰嚣张……”
张伯颜打断他的话，说：“恕我直言，我军处处防御，时时在意明寇的进攻，在战略和战术上过于保守了！”
贺宗哲白了他一眼，说：“张平章，目前我军不是正在进攻么？”
张伯颜说：“不错，眼前我大蒙古国的勇士的确在进攻明寇的彫黄岭阵地，可是，相比于整个晋南战场，我军仍然处于防守的态势，防止明寇攻占我潞州，防止明寇攻占我太原……”
贺宗哲收回了自己的傲慢，问：“依你之见，有何策略？”
张伯颜说：“我和商暠平章在泽州磨盘寨出走以后，带着数百战士流落在泽潞山区，商平章与我痛定思痛，苦思破贼良策，谋求东山再起，为国出力。商平章和我商议了好几天，我俩想出一个好计策。就是……”
贺宗哲不耐烦了，他说：“不要卖关子了，快快说来！”
张伯颜笑了笑，说：“贼军主力北上潞州，与老韩争战于韩店附近，又有一股贼军在彫黄岭阻挡我军，那么，他们的泽州城必定空虚！我看，不如派兵突然直捣泽州城，一则可以收复失地，二则更可以分薄贼军兵力，三则，贼军分兵之后，这个彫黄岭阵地，还愁拿不下来么？”
听罢，贺宗哲的脸庞流露出一丝笑意，他说：“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所谓围魏救赵也不过如此。只是，如今战事紧急，前线吃紧，即使派兵捣虚，恐怕也无将可派啊！”
他的意思很明白，就是说：“你张伯颜说出这个计策，你愿意领兵去抢那泽州回来么？”
张伯颜哪有不明白呢？
他说：“总制大人，我张伯颜愿意领兵间道南下，收复泽州！”说着，端端正正地行了个军礼。
“好！我等的就是张平章这句说话！”
贺宗哲马上拨五千马军，由张伯颜指挥，火速奔袭泽州城。
陈德，明军指挥官，这次遇上劲敌了。本来，他打算派兵趁贺宗哲部队前来抢夺彫黄岭时绕道进取晋宁——贺宗哲的老巢，后来，听闻老贺的兵力居然比自己的军士多出两倍以上，他不敢分兵偷袭晋宁，而是把所有部队都收缩在彫黄岭阵线，准备打一场阻击战，拦截贺宗哲部队向潞州推进，以便冯宗异的主力部队打垮韩札儿兵团，夺取潞州城。
张伯颜这招南下捣虚，偷袭泽州城，大大出乎陈德等明军指战员的意料之外。
泽州城。
此时的守将是费聚，永兴卫指挥使。
其麾下军士不足两千人，而且，这个时候一部分军士在筑城、安民，另一部分忙于剿灭散落于乡邑郊野的元军残余草寇，真正能够与张伯颜五千铁骑硬碰的，仅仅七八百人。费聚能抵抗得住蒙古骑兵的突袭，守住泽州城吗？
“总制大人，”张伯颜对贺宗哲很客气——虽然他俩的官阶是一样的，可是，贺宗哲身挂晋南总制官之大印，对军队的指挥权高于张伯颜，“我军自怀庆失守以来，接连失利，仅仅韩店一役挽回了面子，可知其中原因？”
贺宗哲看了看眼前的张平章，没好气地说：“明寇气焰嚣张……”
张伯颜打断他的话，说：“恕我直言，我军处处防御，时时在意明寇的进攻，在战略和战术上过于保守了！”
贺宗哲白了他一眼，说：“张平章，目前我军不是正在进攻么？”
张伯颜说：“不错，眼前我大蒙古国的勇士的确在进攻明寇的彫黄岭阵地，可是，相比于整个晋南战场，我军仍然处于防守的态势，防止明寇攻占我潞州，防止明寇攻占我太原……”
贺宗哲收回了自己的傲慢，问：“依你之见，有何策略？”
张伯颜说：“我和商暠平章在泽州磨盘寨出走以后，带着数百战士流落在泽潞山区，商平章与我痛定思痛，苦思破贼良策，谋求东山再起，为国出力。商平章和我商议了好几天，我俩想出一个好计策。就是……”
贺宗哲不耐烦了，他说：“不要卖关子了，快快说来！”
张伯颜笑了笑，说：“贼军主力北上潞州，与老韩争战于韩店附近，又有一股贼军在彫黄岭阻挡我军，那么，他们的泽州城必定空虚！我看，不如派兵突然直捣泽州城，一则可以收复失地，二则更可以分薄贼军兵力，三则，贼军分兵之后，这个彫黄岭阵地，还愁拿不下来么？”
听罢，贺宗哲的脸庞流露出一丝笑意，他说：“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所谓围魏救赵也不过如此。只是，如今战事紧急，前线吃紧，即使派兵捣虚，恐怕也无将可派啊！”
他的意思很明白，就是说：“你张伯颜说出这个计策，你愿意领兵去抢那泽州回来么？”
张伯颜哪有不明白呢？
他说：“总制大人，我张伯颜愿意领兵间道南下，收复泽州！”说着，端端正正地行了个军礼。
“好！我等的就是张平章这句说话！”
贺宗哲马上拨五千马军，由张伯颜指挥，火速奔袭泽州城。
陈德，明军指挥官，这次遇上劲敌了。本来，他打算派兵趁贺宗哲部队前来抢夺彫黄岭时绕道进取晋宁——贺宗哲的老巢，后来，听闻老贺的兵力居然比自己的军士多出两倍以上，他不敢分兵偷袭晋宁，而是把所有部队都收缩在彫黄岭阵线，准备打一场阻击战，拦截贺宗哲部队向潞州推进，以便冯宗异的主力部队打垮韩札儿兵团，夺取潞州城。
张伯颜这招南下捣虚，偷袭泽州城，大大出乎陈德等明军指战员的意料之外。
泽州城。
此时的守将是费聚，永兴卫指挥使。
其麾下军士不足两千人，而且，这个时候一部分军士在筑城、安民，另一部分忙于剿灭散落于乡邑郊野的元军残余草寇，真正能够与张伯颜五千铁骑硬碰的，仅仅七八百人。费聚能抵抗得住蒙古骑兵的突袭，守住泽州城吗？
飞翔明2018曰：
冯宗异与贺宗哲对垒于晋南泽、潞、晋宁之间，耗时超过两个月。见于史料的，大将军徐达先后两次催促冯宗异北上，会战太原。事实上，直至太原战役结束，冯宗异部还没能抽身参加太原之战。可见，他与贺宗哲之间的对垒绝对是势均力敌，难分难解。最终，贺宗哲失败，退出晋南战场，也退出了山西战区。扩廓帖木儿树倒猢狲散，在太原吃了败仗后，无法立足于山西。可见，徐、常部队和冯宗异、康茂才部队已经基本解决了山西的元军势力。这场山西会战，娓娓道来，发前人之未发，取材不限于《明太祖实录》和《明史》、《明史纪事本末》、《明通鉴》。《元史》、《新元史》、《续资治通鉴》、《国初群雄事略》以及山西地区的地方志也是史料来源。
冯宗异与贺宗哲对垒于晋南泽、潞、晋宁之间，耗时超过两个月。见于史料的，大将军徐达先后两次催促冯宗异北上，会战太原。事实上，直至太原战役结束，冯宗异部还没能抽身参加太原之战。可见，他与贺宗哲之间的对垒绝对是势均力敌，难分难解。最终，贺宗哲失败，退出晋南战场，也退出了山西战区。扩廓帖木儿树倒猢狲散，在太原吃了败仗后，无法立足于山西。可见，徐、常部队和冯宗异、康茂才部队已经基本解决了山西的元军势力。这场山西会战，娓娓道来，发前人之未发，取材不限于《明太祖实录》和《明史》、《明史纪事本末》、《明通鉴》。《元史》、《新元史》、《续资治通鉴》、《国初群雄事略》以及山西地区的地方志也是史料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