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椅子侃史】清朝兴衰三百年(客观通俗,幽默正史)

华文化博大精深,汉语就是很好的例子,同样的意思可以用很多不同的话来叙述并随之产生不同的效果,还不是英语简单的my name is和i am。

我的高中班主任就把汉语的灵活展现了出来,对于班里学习不好的孩子,班主任每次接待他们家长都不会直言孩子学习差成绩不好,而是用一句“XXX还是有很大提升空间”来总结,潜台词其实还是说孩子成绩不好,但所起到的效果却是天差地别。

算起来我的班主任应该只是入门,和王体乾这个开山鼻祖相比还是要差许多,王体乾把说话拐弯这门艺术结合汉语的博大进深发挥到淋漓尽致,杨涟说魏忠贤结党营私,广结党羽,到了王体乾嘴里就是安排几个好朋友做官;杨涟说魏忠贤干预朝政,民间只知有魏忠贤而不知道有天启,到了王体乾嘴里就变成魏忠贤受到百姓赞扬,民间都歌颂魏忠贤,魏忠贤美名满天下。

这些王体乾能信口胡说,把对魏忠贤不利的死命往有利的地方拉,可是个别如魏忠贤谋害皇帝及其亲人这种指控王体乾还真不知道怎么拉,念的话怎么说,说魏忠贤关心皇上身体及其亲人?

王体乾没这个胆子,说以遇到那些不好瞎编的罪名王体乾一律跳过,就当没有,估计少念了七八条,都是最严重的几条。

天启没看奏章也不知道里面有二十四项指控,就算知道也不会掐着指头数,听完王体乾一番改变后的杨涟奏折后,天启可以说毫无感觉,不就是说魏忠贤经济犯罪收了点贿赂、安排几个自己人当官嘛。

杨涟有一条更是让天启感到好笑,居然是指控魏忠贤作风有问题,和天启的奶妈客氏有着不正当男女关系,魏忠贤都不是男人了还怎么不正当?这也让天启对杨涟这封奏折更加的不相信,全当听听解闷。

天启听完之后根本没把杨涟视为必定能把魏忠贤扳倒的奏章当回事,没表态,就跟平常一样。

没表态就代表没事,天启这关魏忠贤轻松地度过了,也是威胁魏忠贤唯一的一关,魏忠贤知道从此后自己平安无事,即使东林党再掀起什么惊涛巨浪也溅不到自己身上半个浪花,因为搞定了天启就搞定了一大半。

魏忠贤还利用自己司礼监秉笔太监的便利,以天启的名义起草了一封给杨涟的回信,心中以领导的语气批评杨涟每天不想好好工作,只想着打击政敌,陷害忠良,这次鉴于初犯,口头警告一次。

接到这批复后杨涟闭着眼都知道百分之一百二是出自魏忠贤的手笔,心中除了对魏忠贤的不满外,还有着不甘。

“凭我那封奏折应该可以推倒魏忠贤,怎么会没有反应呢?”

经过短暂的思考,杨涟找到了答案:

就自己一个人上书,声势不足。

这个明显是错误的,但没关系,杨涟会继续错下去,相比他之后犯的错误这个根本算不上什么。

杨涟把东林党的骨干们召集到了一起,要求大家一起上书弹劾魏忠贤,并表示只要大家一起上书魏忠贤肯定完蛋,看杨涟这么的有把握,加上对魏忠贤的憎恨,其余的东林党同意了杨涟的建议,这其中包括有向恶势力妥协嫌疑的叶向高和质疑杨涟的黄尊素。

这个建议是错误的,而且致命。

当杨涟等七十多人集体上书天启后,天启的答复很快就下来了,只不过答复的内容远不是杨涟所期待的的那样,有的只是批评,甚至还有点怒气,这次不是魏忠贤“假传圣旨”,而是天启本人的意思。

天启不明白这帮人为什么要盯着魏忠贤这个好人死死不放呢?难道是看到魏忠贤好欺负就不停的欺负吗?

至此东林党对魏忠贤的全面进攻宣告失败,东林党人都显得很消沉,他们不明白为什么没有动魏忠贤一根汗毛。

其实他们不用明白,也没有给他们好好思考以让他们明白的时间,正所谓你方唱罢我登场,东林党的进攻结束了,而魏忠贤的反攻也随之开始,只不过比起东林党疲软的攻势,魏忠贤的反攻不仅凶猛,而且还带着腥风血雨,夹杂着他压抑已久的怒气和积怨,他要东林党人付出代价,可以是前途,更可以是生命。

(被个无脑喷子喷了半天,几十个回复只有尼玛,老子,还有其他侮辱性的词汇,本来是我被骂了喷子反倒还装出一副被迫害者的可怜姿态,本想就一些问题和他辩论辩论,可想想还是放弃了,就算我说的他哑口无言,他也会让我拿史实依据;就算我拿出史实依据,他也会说是清人写的,不能信;就算我拿出明人的史料,他也可以说史官对明朝或是皇帝有意见,把皇帝往坏的写,好的方面不写;就算这些都不是问题,他也使出杀手锏,给我戴上一顶汉奸的帽子,还有其他,从道德角度继续攻击我。

一个人生活中可以不得意,可以不舒心,可以不快乐,但是请别把自己的无能归结到别的事物身上,更不要希望通过贬低一些东西秀你的智商,秀你的优越,好像你和别人不一样,没意思,还幼稚,从写文的开始我就见过太多这样的人,你们可以辱骂我,可以给我戴各种各样的帽子,给我扣各种各样的罪名,但我就是我,我相信我的历史是真实的,我也会继续写下去,你们骂我我只会不爽,只会心烦,只会愤怒,但不会认输,写完清史是我人生中的第一个目标,干其他事我常常半途而废,可这件事我不想。)
楼主 新木椅子  发布于 2014-06-13 18:55:42 +0800 CST  
你骂我一句,我骂你一句;你打我一拳,我打你一拳,这是小孩子过家家,既然脸皮已经撕破,关系已成水火,那就不用再顾忌,你骂我一句我打你一拳,你打我一拳我就打死你,这才有意思。

第一个死在魏忠贤手下的是工部屯田司郎中万燝,他也确实是被打死的。

屯田司的主要工作是农业方面,负责检查各地耕地的亩数、是否有人私占耕地等等,按理说这个职位和政治斗争没什么关系。

确实,但万燝还是卷入了这场漩涡之中,不是因为他现任的屯田司郎中,而是因为他之前的职务,工部营缮司主事,掌管宝源局和陵工。

有收藏爱好的朋友一定知道乾隆通宝还有其他通宝,通宝也就是铜钱,宝源局顾名思义就是通宝的源头,也就是铸币厂,制造钱币的地方。

陵工,修陵墓的工人,只不过他们修的陵墓不是一般人的,而是是皇帝的。

万燝之前的工作就是国家铸币厂厂长,还负责皇帝陵墓的修建工作,这一切都和钱有关,铸币厂生产钱币,修陵墓需要钱币。

可是万燝没钱,准确的说是没有生产钱币的原料——铜。

铜钱生产趋于停滞,这也影响到了关于天启陵墓修建的工作进度。

就在万燝为皇帝陵墓大动脑筋的时候,另一座陵墓却修的热火朝天,这就是碧云寺(位于北京海淀香山公园),魏忠贤为自己打造的陵墓。

既然是负责陵工的,万燝对于修陵墓这一本职工作还是很关注的,本着学习的态度,万燝来到了碧云寺参观。

不参观不要紧,这一参观看的万燝目瞪口呆。

“这哪里是给魏忠贤修的陵墓?我还以为是给先帝修建的陵墓呢!”

魏忠贤的陵墓完全按照皇家规格打造,而且用的是真材实料,修筑陵墓比给皇帝修筑陵墓还要用心,还要讲究,万燝这一负责皇室陵墓的也不得不为之惊叹。

“能把陵墓修的如此豪华,魏忠贤肯定十分有钱,这钱多半是从内廷搜刮来的,如今皇帝陵墓资金紧张,我也不妨从内廷想想方法。”

魏忠贤有钱那没错,但万燝错就错在以为魏忠贤是靠搜刮宫里来的钱,更错在把主意打到内廷。

万燝还是厚道的,他知道内廷有钱,但这钱自己没资格动,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前面说万燝是铸币厂厂长,只是因为没有铜钱的原料才资金紧张,所以万燝要问内廷要铜器,把内廷废的旧的坏的不要的铜器全部移交给宝源局。

“反正这些内廷也不要,还不如拿出来给我铸造铜钱。”

万燝的想法很不错,但也很幼稚,人家不要的东西就必须给你吗?再加上万燝文官出身,再给内廷的书信中不免有些上级指挥下级,一副领导下达指示的口吻,这让魏忠贤看完心中很不爽。

“内廷向来是太监说了算,何时由你这个外廷之人指手画脚!”

魏忠贤没把万燝的公文当回事,往办公桌上一放就不管了,连个答复都没有。

可是事情在这里并没有划上等号,杨涟等东林大佬上书弹劾魏忠贤后,身为东林党或亲东林党人士的万燝,虽然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卒,但他对魏忠贤不答复自己这件事很不满,以前只能忍气吞声,眼看如今有人出头,魏忠贤岌岌可危,于是也借着这股风头上书弹劾魏忠贤,只不过他的话就说的比较重了。
楼主 新木椅子  发布于 2014-06-14 10:49:07 +0800 CST  
“就凭魏忠贤有如此多的财富,还有什么想干而干不成的呢?内廷这么多的破旧铜器,都不够资格被他放在眼里。内廷大小事物都是由魏忠贤一手调配,如果魏忠贤怀有二心,那就有了可以操控普天下的财富的权力;既然有了操控天下财富的权力,那还有什么难度去操控普天下的政权?”

万燝从魏忠贤掌握内廷引申到了魏忠贤掌握全天下的财富,甚至有谋权篡位的可能,说的是慷慨激昂,正气凛然,但事实却是危言耸听,用大话来刺激天启,以达到万燝不可告人的目的。

内廷是皇帝自己的家务事,皇帝的财富很多,比如内帑、皇庄,但掌握内廷和掌握天下财富还是有很大区别的,说魏忠贤掌握内廷就是掌握天下财富只不过是为了让天启知道魏忠贤的权柄之盛,好刺激天启,为自己可以除掉魏忠贤奠定一个基础,说的是慷慨激昂,正气凛然,但这番话背后隐藏的是万燝自己的私心。

话说到这里已经足够糟糕了,但是万燝自作聪明,又在后面说了这样一句话,一句谁看谁不爽的话。

“魏忠贤这个老东西用意这么深,蓄谋这么狠毒,我已经察觉出一些了。”

这就是赤裸裸向天启表功了,魏忠贤这么老奸巨猾,别人都没察觉,就我这个工部营缮司主事稍微看出了一些,这不是说明我万燝厉害吗?我万燝都比别人有本事吗?

魏忠贤是天启一手提拔起来的,是天启的亲信,万燝在没有掌握切实证据的情况下在天启面前信口胡言,说什么魏忠贤危害国家颠覆政权,还卖弄口舌炫耀自己如何了得,如何“明察秋毫”,这不是卖弄自己的才能吗?

卖弄也就罢了,可问题是魏忠贤是天启的亲信,魏忠贤之所以能爬到这个位置,有着滔天的权势,和天启这个“领导”在背后的帮助是密不可分的,天启对魏忠贤也是很信任很欣赏的。

这样的情况下有证据尚不可知魏忠贤是否会身死伏法,何况是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在领导面前大肆批评一个领导的亲信,表面上是批评领导,可领导会不会觉得这是指桑骂槐,批评自己呢?

当然会。

魏忠贤这么的不堪,这么的老奸巨猾,这样的不是东西,身为领导还提拔这样一个人,这不等于说天启用人不当吗?糊涂用人吗?

万燝这封奏折已经犯了大忌,天启看到这封奏折不爽是必然的,万燝别说想要达到弹劾魏忠贤目的,就是自己恐怕也得受到惩罚,罚俸或者是贬职都是可能的,但性命却是无碍。

可万燝最后却丢了性命,使万燝丢掉性命的正是因为天启的一道旨意。

这是巧合吗?

绝不。
楼主 新木椅子  发布于 2014-06-16 10:43:58 +0800 CST  
这世间巧合看似很多,但真正的巧合却并不多。

万燝上书弹劾魏忠贤,虽然是信口胡编卖弄口才,引得天启的不悦,但罪不至死,可万燝偏偏死了,还是死在天启的旨意下,这是为什么?巧合?

不是。

喝口凉水都噻牙缝,说的就是万燝,万燝上书的时候正值天启心情极度不好的时候,这不好还不是普通的不好,而是非常的不好:

丧子之痛。

天启只活了二十三岁,放到咱们今天应该还没结婚,但天启身为皇室,结婚也早,天启共育有三子三女,在历代皇帝的子女数量中可以说是很少的,身为九五之尊有着三宫六院,今天临幸一个妃子说不定就能怀上龙种,广撒网多捕鱼,生六个孩子真不算多。

可更奇怪的是,这六个子女居然没有一个活到成年,公主我们就不说了,这和我们接一下来说的事情没关系,更不会影响到大明的政治斗争。

天启有三个皇子,长子朱慈燃,次子朱慈焴,三子朱慈炅,三位皇子都是太子,都是因为天启悲痛过度事后加封的。

死了儿子对天启这个父亲来说是极为悲痛的,是人生中的大事,但这三位皇子的死也对当时的政局产生了极为重要的影响,虽不为人所察觉。

首先,这三位皇子的死都有着神秘的色彩,长子朱慈燃是皇后张氏所生,刚刚生下即为死胎,民间传闻此乃魏忠贤所害,这也就是杨涟二十四条大罪中指控魏忠贤危害皇帝及其亲人的由来。

这是天启三年十月的事情,而万燝上书是天启四年六月的事情,也是天启的次子朱慈焴死亡的时间。

天启正值悲痛之际,万燝再这么一闹腾,无异于火上浇油,比男女朋友在面前秀恩爱更加要命;何况内廷是皇帝自己的家务事,不像争国本还和江山社稷有联系,万燝身为外廷官员却插手皇帝自己的家务事,还言辞凿凿,更加让天启恼怒,于是便下旨命令锦衣卫拿到午门,杖打一百,免除职务,永不叙用。

下达旨意的时候已是深夜,锦衣卫不管这些,一队锦衣卫外带十余名内侍赶赴万燝的府宅,拉开被子就把身穿睡衣的万燝拖了出来。

从万燝家到午门大约有三四里的路程,这一路上早已接到魏忠贤指示的押送人员对万燝是拳打脚踢,大棒伺候,三四里路一边走一边打,等到来到午门的时候,万燝已经是奄奄一息了。

这一百杖虽然严重,但对于常人来说只能重伤却并不毙命,可这一百杖还没打,万燝就已经重伤了,等到一百杖打完,万燝是气若游丝,看上去和死人没什么两样。

接到消息的万燝好友和一些东林官员早已请好了医生在外恭候,一百杖打完立马上去急救,京城最好的名医都请来了,但无奈伤势过重,万燝没过几天还是抢救无效而死。

万燝的死只是一件小事,这种事在史料中甚至连提都不提,就是提也只是几个字一笔带过,但背后的意义却非同小可,代表着阉党和东林党的你争我斗。

东林党又是发动群众又是集体上书,本以为胜券在握,可魏忠贤不仅毫发无伤稳坐泰山,反过来还打死了一名东林官员,这下大家都知道了,在两派的政治斗争中东林党已经落败,阉党已经稳居上风。

东林党人回到首善书院,个个大骂魏忠贤祸国殃民,以宣泄自己心中的不满,可除了乘口舌之利,他们却什么也做不了,骂完之后各回各家,抱着小妾回家睡觉,好像事情已经结束了一样。

可对于魏忠贤及其阉党来说,万燝的死只是第一步,只是他们对东林党展开反攻的开始,他们下一步就是打倒东林党目前官衔最大的,说话最有力量的,也就是内阁首辅——叶向高。
楼主 新木椅子  发布于 2014-06-16 11:50:33 +0800 CST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一人当官全家不愁,叶向高当了首辅后,叶家也沾了不少光,比如叶向高的侄子就突然如打鸡血似的入朝做了官,官职还不小,要说这没叶向高的原因那是绝不可能得。

可问题就出在叶向高的这个侄子身上,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叶向高的侄子没有杨涟那样高的思想觉悟,和常人一样上任连三把火都不烧,就搞贪污腐败包二奶,只管捞银子。

无官不贪,周围都贪就你不贪,这显然不现实,既白做了官又没搞好人际关系,差一点还得把命丢了,当官难,当一个不贪污的官更是难上加难,可叶向高的侄子实在草包,除了贪污对工作是一点都不在行,在工作上犯了很多错误,错误由小到大,由少到多。

仗着“我爸是李刚,我叔叔是叶向高”,叶向高的侄子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包括魏忠贤。

眼看叶向高等人上书弹劾魏忠贤,叶向高的侄子也凑个热闹,他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够横行无忌就是因为叔叔叶向高和东林党的庇护,所以他也在东林党面前表现表现。

可他的这封奏折却引起了他的杀身之祸,不但没弹劾魏忠贤成功,还被魏忠贤反咬一口,把他以往犯过的种种错误全部上奏给天启,天启大怒之下令锦衣卫把他拉出去打板子。

草包就是草包,叶向高的侄子看到锦衣卫来抓自己,这下可慌了,也不知道躲藏到了哪里,魏忠贤也没让人去四处查找,直接告诉负责的太监:

去叶向高的府邸,肯定是叶向高包庇他的侄子。

拿着鸡毛当令箭,魏忠贤的一句话比令箭好使多了,一干太监和锦衣卫大摇大摆的来到叶向高府邸,气势汹汹的要求叶向高交出逃犯。

叶向高那是当朝首辅,大明王朝的二号人物,地位也就比皇帝低,那是何等的位高爵显?一帮人在没有天启的圣旨下就敢搜查首辅的府邸要求交出逃犯,叶向高怎么可能答应他们的无理要求?

就算叶向高有心交出自己的侄子,可也毫无办法,因为自己的侄子真真切切没有躲在自己的府邸。

任凭叶府的家人怎样解释,魏忠贤派遣来的太监就是不听,往门口一站就大吵大嚷,吵嚷的内容就是说叶向高身为首辅不起模范带头作用。知法犯法,任人唯亲,还有其他不好听的话。

一帮太监胆敢堵在首辅门前大骂,这分明是没把叶向高放在眼里,这帮太监给他一百个熊心豹胆也不敢这样做,之所以无所顾忌就是因为魏忠贤在背后撑腰,魏忠贤没把叶向高放在眼里。

被一帮太监堵了大门,这是明朝历史上绝无仅有的事情,就是王振刘瑾也不敢这样做,叶向高觉的自己这个首辅实在窝囊,心里越想越气愤,干脆上书天启请求辞职。

天启虽然忙着做木工,但还是处理工作的,对于叶向高这个三朝老臣还是有感情的,叶向高的辞职信一直没批复。

可叶向高实在被魏忠贤气的不轻,一直上书请求辞职,几天就上了二十多封辞职信,再加上魏忠贤在一边不断为叶向高解释,什么叶首辅年事已高,难操大任,天启也就不再坚持,批准了叶向高的请求。

虽然批准了叶向高辞职,但念在叶向高为国报效大半生,加太傅,赏赐无数,派专人护送叶向高返回家乡。

天启四年,六十六岁的叶向高在盛大的护卫下离开了京城,一行人浩浩荡荡回奔家乡,叶向高这算是荣归故里,面子上甚为有光。

可叶向高知道,这自己呆了二十几年的京都,怕是在自己走后将会掀起一股腥风血雨;自己呆了二十几年的东林党,怕也是凶多吉少,朝不保夕。

叶向高所猜测的一点不假。

魏忠贤的反攻现在才要真正开始,而东林党的噩梦也随之而来。
楼主 新木椅子  发布于 2014-06-17 14:40:40 +0800 CST  
叶向高走了,准确说是被魏忠贤赶走的,对此阉党很高兴,在他们看来这是为他们击垮东林党扫除的一大障碍;东林党也很高兴,在他们看来这是为战胜阉党扫除的一大软蛋。

叶向高走了阉党高兴我们可以理解,可同为东林党也高兴,这就让人无法理解了。

原因很简单。

叶向高之前总说不能和魏忠贤硬碰硬,双方要在亲切友好的氛围下以谈判的方式解决问题,杨涟洋洋洒洒的二十四条没动魏忠贤半分毫毛,声势浩大的行动宣告失败,东林党众人很快找到了失败的“关键”:

就是因为叶向高这个妥协派,事先大唱妥协论调,弹劾魏忠贤的时候不积极不使劲,表态不坚决不强硬,如果换个别人当首辅,魏忠贤早被处斩了。

打死不承认失败的原因出在自己身上,把失败原因率先归结到别人身上,先把自己撇个干净,这样的人很多,所以他们一辈子没有资格成功。

东林党大多数人就是这个样子,一口咬定行动失败就是因为叶向高,至于他们自己一点责任都没有。

失败是成功之母,这句话不是说失败的次数多了就会成功,而是说失败后冷静下来思考原因查找问题进一步提升自己从而成功,按东林党现在推卸责任的状态一辈子也看不到失败的儿子。

东林党不会静下来好好找原因,魏忠贤也不会给他们这个时间。

球场上首发下场替补就得补上,内阁首辅也是这个道理,东林党对于补缺这个问题是毫不担心,因为在内阁中东林党还是有人的,论资历论威望论各方面接替叶向高的只能是东林党的人。

韩爌继任首辅后,不负众望,就是和魏忠贤死磕,成为东林党反击的主力军和领导者,可没几天韩爌辞职不干了;韩爌走后东林党人朱国桢接任,继续和魏忠贤死磕,没几天也辞职了。

可接下来接任的就不是东林党了,而是阉党的顾秉谦。

内阁不是挤公车,男女老少一帮人排队,先上的有座后上的站着,是有严格的人数限制的,不是阿猫阿狗街头买菜的老大爷谁想进就能进的,明朝内阁一般人数为五到七人,东林党原先在内阁就三个人,叶向高韩爌朱国桢,占内阁人数的百分之六十,可如今三人都走光了,接任的自然是那剩下的百分之四十,也就是魏忠贤的人。

韩爌朱国桢的离开和叶向高是一样的,他们上任之初确实和阉党硬碰硬,但接触过后他们才发现,阉党的势力已经遮天蔽日,非一个小小东林党可以匹敌的。

这时候他们才想着寻找盟友,由于东林党以前的霸道得罪的人太多了,那些人不帮阉党对付东林党就仁至义尽了,更不可能帮助东林党了。

除了这些,魏忠贤手中还有一张王牌:

皇帝。

天启忙着做木工搞科研开发,魏忠贤就趁机“狐假虎威”,学曹操以天子名义下旨批评袁绍一样,东林党跟魏忠贤顶嘴,魏忠贤就以天启的名义批评东林党,让他们好好工作,不要偷懒,不要搞党争,严重的直接警告处分,甚至直接撤职。

大家都知道这圣旨其实就是魏忠贤瞎编的,有心反抗又不能抗旨,遵旨但又不甘心被魏忠贤这个他们瞧不起的太监在脑袋上作威作福,于是他们做出了一个自以为不错但其实大错特错的决定:

辞职。

杨涟左光斗等人学着朱国桢他们纷纷递上辞职信,表示自己体弱多病要求回家养老,魏忠贤正求之不得呢,代表天启同意了东林党人的辞职。

一时间朝上东林党人为之一空,相比三年前的众正盈朝,现在可以说是众邪盈朝,朝堂之上有的只是阉党和中立派,至于那些因为东林党离开所空缺的职位也被魏忠贤迅速安排上了自己的亲信,五彪五虎四十孙纷纷得以加官进爵。

东林党觉得自己这招不错,以退为进,暂避锋芒,暗中积蓄力量,等到魏忠贤犯错误或是朝堂上出现重大转折的时候再卷土重来东山再起,毕竟以前也是这样做的。

可东林党错了,他们以前跟三党斗,大家都是文化人,讲原则,三观也有共同点,譬如忠君爱国什么的,有的事情上还是有底线的,算是一个世界的人;可魏忠贤不一样,他没文化,也原则,三观就是自己吃好喝好,和东林党这些文人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东林党以对抗三党的方式来对抗魏忠贤,以文人的思维思考魏忠贤,这等于把自行车的轮胎往汽车上安,牛头不对马嘴外带自己找死。

东林党人集体辞职避敌锋芒等待时机是没错的,他们以为这样做就没事,可魏忠贤不给他们这个时间,更不会这样想。

东林党的集体辞职等于在自己脖子上架了一把刀,并且把这把刀交到了魏忠贤手里,自己任人宰割,魏忠贤只要轻轻一用劲,东林党非死也得重伤。

这么好的机会i,魏忠贤没有理由放过。
楼主 新木椅子  发布于 2014-06-19 11:38:59 +0800 CST  
魏忠贤决心把握住这次千载难逢可以让他消灭仇敌找回尊严的机会,可是就在他想用动刀的时候,一股无形的力量像一双大手般狠狠扣住了魏忠贤,这股力量叫做理由。

为什么吃饭?因为饥饿;为什么喝水?因为口渴;为什么没写作业?因为生病;十万个为什么,就十万个原因。

这就是理由。

人的一生中要做很多事情,每一件事情背后都有理由,有的理由是生理需求,有的理由是为了国家为了民族,还有的理由是为了自己的野心和难以启齿的私欲,这种理由是最多的。

魏忠贤为什么要迫害东林党呢?

首先,杨涟等东林党人践踏过他的尊严;其次,他和东林党有着解不开的深仇大恨,两方看谁都不舒服;最后,魏忠贤和东林党只能有一个存在,如今东林党虽然“下野”了,但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魏忠贤必须下死手。

总而言之,魏忠贤对东林党下手完全是出于自己和阉党的一己私利。

那么,魏忠贤上书天启,东林党虽然下台了,但我和他们有仇,请皇上下旨把他们都抓回来,让我把他们全都咔嚓掉泄愤。

魏忠贤不傻,这虽然是真实的理由,但话不能这样说,任何彰明昭著的罪恶都可以在外表上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就好像有些人砸日本车伤害无辜日本车主,面临法律的惩罚时还要恬不知耻带上一顶爱国的帽子,魏忠贤得找一个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理由解释自己对付东林党,比如杨涟等人贪污受贿,倾吞国有资产。

魏忠贤掌握着东厂这样的特务机构,和锦衣卫也很熟悉,想要调查几个人那还不是so easy,一声令下无数的东厂间谍或是明察或是暗访开始展开对杨涟左光斗等人的调查。

魏忠贤不知道的是,他安排的这些调查人员对于调查出杨涟等人贪污受贿根本不抱希望,他们平常三教九流的人接触很多,对杨涟等人也有个大概的了解,基本都是正面的评价,贪污受贿从来没有出现在别人对杨涟的评价中。

这点也可以从杨涟这些人平常生活中看出来,吃饭从不去三星级以上酒店,门口吃凉粉就是过生日了,平常更不去娱乐场所,整天就是皇宫、单位、家三点一线。

听完手下的报告后魏忠贤并不死心,平常俭朴并不代表这个人就是清官,骑着自行车上班不代表他家没有几个亿的存款,万一杨涟他们的俭朴是装出来的,把那些贪污所得的财物都运回家乡呢?

去查,去他们的老家查!

答复还是一样:家无余财,日子过的还没杨涟他们在北京好呢。

那魏忠贤没法在贪污受贿上做文章了吧?

错,没机会制造机会也要上。

贪污这件事说你有你就有,没有也有;说你没有你就没有,有也没有。这个得看有关部门的态度,很不幸魏忠贤是这次的有关部门,看来有关部门里确实是坏人比好人多。

魏忠贤很快想到了一个人,一个东林党身上的突破口,一个能把杨涟他们都拉进深渊的人。

这个人我们很熟悉,他姓熊,叫熊廷弼,曾近的辽东经略,现在的阶下囚。
楼主 新木椅子  发布于 2014-06-19 17:15:21 +0800 CST  
一个人犯了重罪,他拿出一笔重金找到有关部门希望疏通打点,来个死刑变死缓,死缓变无期,无期改有期,有期变成保外送医的瞒天过海。

身为老百姓对于这种特权阶层都是无比的痛恨,而通常这样做的人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可熊廷弼也这样做了。

熊廷弼委托汪文言找到宫里的太监,许诺给他四万两白银,条件就是保熊廷弼不死。

太监都归魏忠贤管,有人接了这样的大买卖魏忠贤肯定是有高额提成的,听到手下太监的报告,魏忠贤看在提成的面子上就答应了。

可是不知什么原因,汪文言再次找到太监,说买卖终止了,生意不做了,这也就意味着魏忠贤的高额提成没有了。

后来熊廷弼也没有死,魏忠贤打听到是杨涟和左光斗上书为熊廷弼求了情才保了一命。

这件事情是很可疑的,为什么熊廷弼反悔贿赂魏忠贤的四万两?为什么杨涟左光斗偏偏给熊廷弼说情保熊廷弼不死?

原因无非两个,就是熊廷弼财政出现了困难,没钱,不得不终止合约,恰巧杨涟等人出来给熊廷弼说情,熊廷弼得以保命;二.熊廷弼把原本贿赂魏忠贤的四万两银子给了杨涟左光斗,他们为熊廷弼说情,熊廷弼得以保命。

看到第二点肯定有人会直接否定,杨涟左光斗是大清官,怎么会贪污呢?

没错,杨涟是清官,但是我们的这个结论是从铁定的历史史料中得来的,是看完大结局才知道的,是从客观立场、后人角度看待问题的,我们说了不算,得看当时的人怎么看。

站在魏忠贤的立场上,杨链这些人是他的死敌;站在当时的时间段上,他们也不知道杨涟是大清官,虽然知道了也照样往死里整。

不管魏忠贤是认为杨涟把自己的钱私吞了也好,还是只把这件事当做一件巧合,熊廷弼这件事情是有杨涟的影子在里面的,这就足够了。

杨涟左光斗收受原辽东经略熊廷弼四万两白银的贿赂,这是魏忠贤交给天启的奏折。

至于我们讲的证据,根本没有,在一定位置上掌握着一定权力的人说你犯罪还需要证据,好像电视剧中贪官恶霸的经典台词“我就是王法”一样,魏忠贤的话就是证据,再加上这件事情也确实蹊跷,很多人也确实怀疑杨涟有收受贿赂的嫌疑。

除了杨涟左光斗,魏忠贤还找到了另外四位收受贿赂的嫌疑人,他们分别是顾大章、周朝瑞、袁化中、魏大中,涉案人员总计六人,史称“东林六君子”。

魏忠贤以熊廷弼为借口,终于消除了自己所有的束缚,他终于可以对东林党下手了。

杨涟他们在缇骑的押送下回到了他们才离开没多久的北京,怀着一腔的正义和愤怒,准备在刑部大堂和魏忠贤当堂对质,洗清冤屈,可魏忠贤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等待他们的只有锦衣卫和东厂,还有死亡。
楼主 新木椅子  发布于 2014-06-21 09:14:53 +0800 CST  
东林六君子在锦衣卫的大狱中遭到了各种严刑拷打,该上的刑都上了,不能上的刑也上了,在这比阎罗殿都要阴森恐怖的地方,六人没有一个人向魏忠贤低头,他们相信他们是无辜的,他们相信这世上还是有公理的,他们相信历史会证明他们清白的。

他们死了,但他们有着坚定的信念,相信那看不见摸不着但确确实实存在的正义。

在我们都为他们的死扼腕叹息的时候,在我们缅怀杨涟六人的宁死不屈的时候,我们忘了另外一个人,那就是被魏忠贤当做借口攻击杨涟六人的熊廷弼,他还没死,但只是时间问题。

杨涟六人的死是因为这六人和魏忠贤有着深仇大恨,骂魏忠贤骂的最凶最激烈,魏忠贤杀害他们个人恩怨的因素比较大;可熊廷弼不同,退一万步说,杨涟他们可以不死,但熊廷弼必须死。

魏忠贤之所以能把六君子关进大狱严刑拷打,依据就是熊廷弼是坏人,按照传统观念帮助坏人的人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他们六人收了熊廷弼的贿赂,如果熊廷弼没有死朝廷有人拿这件事大做文章,调查出来六人和熊廷弼没有金钱往来的事实,那魏忠贤就被放在风口浪尖之上,东林党在来个全面反攻,胜败可就未可知了。

所以魏忠贤以极快的速度处死了杨涟,还要以更快的速度处死熊廷弼。

但是,处死熊廷弼要比处死杨涟六人困难的多,杨涟他们“体弱多病”“病死在狱中”,可熊廷弼身体健康,吃嘛嘛香,关键还是关在刑部大牢中,不是魏忠贤的地盘,想对熊廷弼下手连个机会都没有。

想要杀死熊廷弼,必须得有天启的旨意。

天启二年,这是一个有人笑有人哭的年份,万历年间被打成反面典型整天挨批斗的张居正得到了明王朝的公开平反,虽然碍于万历的面子没有讲明,但后任皇帝修改前任皇帝的一些政策,已经说明在后任皇帝或是后任政府对前任的不同意见,为张居正平反就是修改万历的错误,张家自然是笑的。

不管修正错误又不断犯下错误,这是规律,同年熊廷弼因为辽事被投下大牢,虽然判了死刑,但直到现在三年多过去了,天启也没有杀熊廷弼的意思,可能是忘了,也可能是打算把熊廷弼关一辈子。

在这三年里熊廷弼日子过的还是不错的,不时有一些他在军中的老部下、仰慕熊廷弼的人士前往狱中看望,可天启五年一位来自辽东的熊廷弼老部下来看望熊廷弼,在他的身上魏忠贤看到了希望。

这位叫蒋应旸的军官刚刚出了刑部大牢,就被早已等候在门口的锦衣卫一拥而上绑到了锦衣卫,负责审讯的锦衣卫像是变戏法一样的从他的身上摸出了一本《观音经》。

一本经书不算什么,可这本《观音经》背后大有文章,在它的末页写着有关熊廷弼密谋造反的计划,里面赫然有着几位东林党成员,他们的目的还深怕别人不知道一样,白纸黑字写明要杀了天启,推翻朱家王朝。

这是魏忠贤对于这件事的说法,也就是官方的说法。

在中国从古至今,官方说法都是一个神奇的东西,好像股票,抓摸不定,半真半假,半实半虚,有的时候是事实,有的时候就是扯淡。

魏忠贤这个“官方说法”就是扯淡,除了蒋应旸这个人,外带被锦衣卫抓走之外,其他都是假的,什么《观音经》,什么背后写这密谋造反的计划,什么杀掉天启皇帝,这些都是假的。

(自己比较懒,更新比较慢,大家多多见谅,刚刚也是看到一位朋友反映,才继续写的,其实这也和自己的作息习惯有关,习惯晚上思考,夜深人静的时候写东西,可是电脑又在自己家客厅,晚上不方便用,外加父亲整日因为高考说些夹枪带棒的话,心情也不好,笔记本也没有,写文也不想写在纸上,所以...大家多多见谅,什么时候买了笔记本情况就会好多了,可是按照目前情况不挨骂已经不错了,笔记本希望渺茫呀,但大家放心,文不会太监,并且我也会不断改良的)
楼主 新木椅子  发布于 2014-06-21 11:13:41 +0800 CST  
光有所谓的熊廷弼版造反《观音经》还是远远不够的,一向在整人方面颇有心得的魏忠贤并没有单凭这本《观音经》就兴风作浪。

每次班里有不好的事情发生,班主任心中总会有几个怀疑对象,不管这件事是不是这些人做的、有没有证据班主任总会怀疑他们,怀疑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些学生给班主任留下了不良的映象。

所以说人与人之间的映象是很重要的,魏忠贤为了方便行动,必须让天启对熊廷弼的映象“有所改观”,换句话说就是得让天启相信熊廷弼有谋逆的嫌疑,然后再递上去这本《观音经》。

皇帝贵为天子也是要学习的,由内阁大学士等人负责讲读,给皇帝讲解历史经书等等,这一次讲读结束后,冯铨等人就从袖子口袋里神秘兮兮的掏出一本小册子,脸上露出一副想要给天启但又不想给天启,不知道是给还是不给的纠结模样。

他们这样子让天启很不爽,在天启的询问之下冯铨等人才说出了事情的原委,原来这本书的名字是《辽东志》,是最近民间流传的畅销书,他们觉得应该给天启看看,但又觉得不该给天启看。

这下勾起了天启的好奇心,命人把《辽东志》呈到自己书桌上来,翻开一看,居然还是画本,可能是作者“凑巧”以连环画的方式来讲诉故事吧,这下更方便了天启的阅读。

天启看的是有滋有味,书里面有个年老的皇帝,天启认出这是自己的爷爷万历帝,后面还有个年轻的皇帝,天启认出这是自己,开始天启觉得不错,可是越看越不舒服,虽然没读过多少书,但好赖还是分的清的,因为在这本书里自己和爷爷都是反面角色,被刻画的昏庸糊涂,每天不理朝政沉迷酒色,而且还是配角。

熊廷弼则是这本书的主人公。

与天启的反面形象不同,熊廷弼在书中是正气凛然,军事上用兵如神,对待老百姓爱民如子,深受拥戴,为官刚正不阿,整个人身上一点缺点都没有,比我们现代宣传所谓的“榜样”“模范”都宣传的完美。

可这本书最后也画出熊廷弼被押入京城,什么百姓夹道请愿,天启皇帝如何听信谗言,简而言之就是为熊廷弼鸣不平。

天启看完十分恼怒,因为这本书中把自己刻画的太反面了,浑身上下一点闪光点都没有,就算自己真这么昏庸,那自己的木工手艺还是高超的嘛!再说自己哪有这么的昏庸。

“此书为何人所著?”

“据调查为熊廷弼旧部所著。”

冯铨说出了早已准备好的答复,而这句话还有要命的后半句。

“现在这本书在市面上广为流传,很多人看完后都为罪臣熊廷弼鸣冤抱屈。”

冯铨的这句话给熊廷弼的一生画上了终止符,天启认为这一切都是熊廷弼和他的手下在背后导演的。

之后代表着“正义”的言官“凑巧”的上书弹劾熊廷弼意图谋反,铁证如山,愤怒的天启下令将熊廷弼立即处死。

在天启看来,处死熊廷弼是完全正确的,但他不知道,当时市面上根本没有那本歌颂熊廷弼抹黑自己的漫画版《辽东传》,冯铨等人递交上去的《辽东传》全球限量仅有一本,而所谓的“证据”,那本《观音经》也是锦衣卫早已准备好,为了避免出现意外,作为重要人证本应严加保护的蒋应旸也莫名其妙的死在了狱中。

看起来熊廷弼是死定了,还是立即执行那种,但问题还没这么简单。
楼主 新木椅子  发布于 2014-06-27 10:41:00 +0800 CST  
有时候一个问题看似简单,但我们却要复杂看待;一个问题看似复杂,但我们却要简单看待,不仅要把负责问题简单话,也要学会把简单问题复杂化。

熊廷弼问题看似简单,当初因为赌气丢掉辽西,现在还有谋反的嫌疑(应该说是坐实),天启下令立即处决,皇帝都下令了,这不是死定了吗?

如果真的这样想,那只能说明你小看政治了。

熊廷弼的前任,辽东经略杨镐,萨尔浒大败的一手缔造者,总指挥,十三万大军战死六万余人,几个总兵也都战死了,逃回来一个还上吊自杀,罪责深重,;辽东经略袁应泰,辽沈大战的总指挥,丢掉辽东重镇沈阳和首府辽阳,罪责也很深重,从战略角度讲比杨镐都严重。

袁应泰兵败自杀,杨镐被押回京师,万历也下令斩立决,可几年过去了,万历都去世了,杨镐还美滋滋的活着,别说立即处决,就是处决都没做到。

熊廷弼也是一样,当初天启就已经下令处死熊廷弼和王化贞了,也是斩立决,按理说熊廷弼都该死了三年了,可现在两人都还活的好好的,王化贞有老师叶向高和阉党的庇护,东林党阉党通吃,可熊廷弼把能得罪都得罪了一大片,居然没被立即处决,这就很说明问题了:

刑不上大夫,只要不是原则性的问题能不追究就尽量不追究,至于死刑只不过是走形式罢了,就好像咱们现在处理贪官一样,一个级别一个处理方法,职位越高反而处罚越轻,这是政治的潜规则。

但魏忠贤决定打破这个规则,正所谓夜长梦多,未来的事情谁也不知道,万一到时候在熊廷弼身上出现什么意外,自己成为阶下囚也不是没有可能,再说熊廷弼这件事背后还有着东林党的影子,魏忠贤早就谋划多时以熊廷弼为突破口打击东林党,杨涟这些都被处死了,为了做到死无对证,熊廷弼也必须死。

可问题是,天启说了斩立决,可说完就跟没事人一样,完全没有杀掉熊廷弼的意思,皇帝不发话,怎么杀掉熊廷弼呢?

就在魏忠贤为此苦恼的时候,他手下的一个人、内阁大臣黄立极出了个点子。

“公公,你知道秦桧怎么杀掉岳飞吗?”

魏忠贤小学文化都没有,知道岳飞这些事也是通过看戏,黄立极滔滔不绝的讲述了一遍,魏忠贤学历不高但脑瓜子灵活,一下子就知道黄立极的意思:

假传圣旨。

秦桧杀岳飞,背后有着宋高宗赵构的默许;魏忠贤杀熊廷弼,虽然没有天启的默许,但也不会出事,因为朝廷已经给出了斩立决的决定,魏忠贤这样做只不过是执行命令,没有任何人可以从这点指责他。

正义的理由同样可以由卑鄙的小人利用。

很快一道由天启“亲拟”的旨意就下发到了内阁,这道旨意在《明实录》和《明史》中都有全文收录,但没人知道这道旨意是由魏忠贤和其党羽拟定的。

这道旨意把明朝当时发生的所有灾祸都归结到了熊廷弼身上,包括徐鸿儒的白莲教起义,还有所有的起义,顺便把为熊廷弼说情的杨涟等人也批评了一番,甚至还直接定义为“奸徒”。

反正这道旨意的大意可以理解为没有熊廷弼,辽东就丢不了,后金早就平定了;也不会有人造反,老百姓都能吃饱饭,国名幸福指数直线上升,国家GDP直线上升,总归一句话,明朝的不好都是熊廷弼一手造成的,好像每次大桥垮塌都是因为临时工。
楼主 新木椅子  发布于 2014-06-28 11:06:17 +0800 CST  
当天深夜,负责牢房的官员接到了圣旨,要求把熊廷弼提出并就地处决。

这位官员很不解,熊廷弼是重犯,要杀也得有朝廷大员监斩之下公开进行,怎么能半夜三更偷偷摸摸的像处决普通犯人一样处决呢?这完全是不合程序的。

他的不解很快就被随之而来的上级领导强压了下去,在这件事中他这样的小人物是没有说话资格的。

处死熊廷弼这样的封疆大吏如此偷偷摸摸本就不合常理,可更为严重的是除了口头通知外,竟然连负责宣旨的公公都没有踪影,也就是说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亲眼看到圣旨。

之前说皇帝下令处死熊廷弼,可现在连圣旨都没有,这不能不让人怀疑,你说皇帝下令,可如何证明呢?随便来个人说皇上如何如何,就真是皇上如何如何?这得有圣旨证明,就好像学生说自己考了一百分,得让爸妈亲眼看到一百分的试卷一样。

负责牢房的官员心里狐疑但没有吱声,他可不想在挨骂了,反正上头怎么说自己就怎么做呗。

熊廷弼看到有人来提审自己,心里知道自己可能命不久矣了,果不其然,这位官员很快说明了来意,圣上有旨,让你去死。

熊廷弼很平静,这个结局对他来说既在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这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了,熊廷弼提出了一个要求,虽然自己有罪,但自己还是要叩拜接旨的。

我要见圣旨。

熊廷弼的本意没有其他,自己就要死了,但身为臣子临死前也要对皇帝表示感谢,感谢天恩浩荡把自己处死,皇帝本人见不到而见到圣旨就等于见到皇帝了。

这位官员听到这里很不耐烦,表现的很烦躁,为什么烦躁?别人不知道他可知道,哪里有什么圣旨,除了魏忠贤和魏广徽冯铨等下鼓捣出来一道所谓是天启的“立即处死”外,根本就没有圣旨,熊廷弼如今要看,自己到哪里去给熊廷弼找圣旨呢?

圣旨是没有的,所以他不能给熊廷弼看,但熊廷弼这个要求也很合情合理,所以他只好转移话题。

“熊廷弼,你丢失国土,圣上下旨处死尔是尔应得的下场!如今尔不要心存侥幸,妄图拖延时间!”

说完这话他目光扫向了熊廷弼,不由得把视线集中在了熊廷弼胸前的一个锦囊之中。

“熊廷弼,你胸前之物为何物?”

熊廷弼不愧是熊廷弼,按常人这时候早就万念俱灰准备上路了,什么事都不关心不在乎了,可熊廷弼不一样,他虽然平静,虽然知道自己确实有罪,但他心中也有不甘,也有冤屈,他不觉得自己就应该死,或者说就应该死自己一个,所以在狱中他早就写好了奏折,为自己伸冤鸣不平,这封奏折就在他胸前的锦囊中。

“这是罪臣的伸冤奏折,望我死后大人帮我转交给圣上。”

熊廷弼这句话还没说完,这位官员是仰面大笑,笑的是前仰后合,好像听到了世间最好听的笑话,笑声比周星驰还要夸张。

“熊廷弼呀熊廷弼,你还真以为自己还是当初正二品的辽东经略?你现在是阶下囚,是个罪犯,你一个罪犯有什么资格给皇帝上书?更有什么资格为自己辩解?《史记》你难道没有读过吗?”

“《史记》罪臣当然读过,但所谓囚犯不能上书,这话是出自奸人赵高之口吧!”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熊廷弼的眼神迸发出一道璀璨的光芒,他知道,这一切他都知道了,为什么不让自己接旨,为什么要半夜处死自己,所谓的旨意,所谓的处斩,不过是魏忠贤在背后的操控。

他愤怒,不甘,想要反抗,但却发现自己很无力,很颓然,因为自己确实有罪,天启也确实下令要处死自己,魏忠贤这样做在流程上有问题,但并没有错,反抗的解决还是死,既然这样也就不必反抗了。
楼主 新木椅子  发布于 2014-07-03 18:41:39 +0800 CST  
1142年1月27日,一代名将、民族英雄岳飞及其子岳云、部将张宪在风波亭被奸相秦桧及其党羽秘密处死,这罪名就是“莫须有”三个字,而岳飞死的那一天,正好是除夕夜。

千古奇冤。

可当我们只知道岳飞的天日昭昭的时候,熊廷弼的冤屈我们很多人却并不知道。

宋高宗死后,南宋的统治者意识到了错误,为岳飞昭雪平反,追封鄂王,谥号忠武,岳飞还是得到了本朝的追认。

483年后,杨涟等人在狱中被严刑拷打,不明不白的死去了,他们很冤,但在崇祯朝的时候,阉党被铲除,朝廷为这些人公开平反,最次的也在南明朝被平反,例如杨涟被追加太子少保,谥号忠烈,追封兵部尚书,这不可谓不隆重,

杨涟被平反了,左光斗、周朝瑞、魏大中这些人都被平反了,可是在一长串的名单里,熊廷弼这个名字始终没有被提及,最后在一干朝臣的近乎哀求之下,崇祯也只给出了允许熊廷弼儿子捧着熊廷弼的头颅下葬的补偿措施,相比同时期遇害的几位,熊廷弼落得了个悲哀的下场,直至明亡,明朝官方也未公开为其平反。

这世间总归是有正义的,只不过通常会堵个车,晚来一会。

这为熊廷弼平反的正是熊廷弼一生与之对抗的满清。

清朝乾隆皇帝看到熊廷弼的事迹后,尽管立场不同,尽管熊廷弼是反对自己先人的,但他还是怀着沉重的敬意,从心底认同熊廷弼是英雄,看到熊廷弼的事迹后甚至说出“观至此为之动心欲泪”这样的话语。

真正的英雄是不论民族不论国家不论肤色不论意识形态的,他是值得所有人尊重的。

乾隆帝亲自下诏启用熊廷弼后人,为熊廷弼修建陵墓和祠堂,至此熊廷弼才得到了平反昭雪。

但我相信若泉下有知的话,熊廷弼还是悲哀的,因为为他昭雪的并不是自己的朝廷,而是曾今的敌人。

“绝笔叹可惜,一叹天下白”,这是熊廷弼临行刑前写下的一句诗,是他人生中最后的遗迹,写完之后从容就义,享年五十七岁。

死者为大,可魏忠贤并不这样想,阉党众人也不这也想,他们对熊廷弼是恨之入骨,所以熊廷弼死了还不算完,他们还割下熊廷弼的脑袋,做了一件事很过分的事情:

传首九边。

九边是明朝的九个军事重镇,就是九个军区,传首九边就是拎着脑袋把这九个军区都转一遍,给这些明军一个警告,而熊廷弼也是明朝历史上唯一一位得此待遇的军事统帅,在中国历史上也很少有人像熊廷弼一样悲惨。

魏忠贤还下令不允许安葬熊廷弼,熊廷弼的尸体就这样被抛在当地,任凭风水雨淋,阳光日晒,野狗乌鸦的啃食,直到成为白骨,直到消失在天地之间。

岳飞遇害,还有狱卒隗顺背出他的尸体;杨涟遇害,还有狱卒偷出他的血书替他大白于天下;唯有熊廷弼,申辩书被人在他死后撕毁,尸体被遗弃,头颅被当成典型前往警告世人,留下的只有一首诗。

可还是有很多人不愿意放过熊廷弼,熊廷弼死后,天启下诏驱除熊廷弼在京的所有家眷,和熊廷弼有过冤仇的言官御史们纷纷上书,御史梁梦环声称熊廷弼贪污军饷十七万两,一个叫刘徽的御史觉得这个数字还不够大,还不够打击熊廷弼,便上书天启说熊廷弼贪污了一百多万两。

最后天启以一百万两为标准,下令追讨。

熊廷弼家里哪里有一百万两!长子忍无可忍之下自刎身亡,女儿吐血而死,熊廷弼的夫人也受到了前来追讨“赃款”之人的百般凌辱,这个女性身上的凌辱我们都知道意味着什么,熊廷弼一家也落得了个家破人亡,直到天启七年,天启还下诏叮嘱都察院加紧对熊廷弼“赃款”的追缴力度。

当时人们对熊廷弼之死的评价有这样一句:

“忠臣良将死在自己人手里和死在敌人手里是一样的,都是国家的损失,随着这些忠臣良将的离开随之而离开的就是大明的江山社稷。”

这可能只是一句戏言,但正是这句戏言在短短的十五年后得到了应验,农民军杀入北京,清兵接着入关,尽管明朝的继承者南明东躲西藏苟延残喘,但还是很快就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

熊廷弼死了,远在千里之外的辽东,时任兵备副使、右参政,和熊廷弼只有过一面之缘的袁崇焕接到熊廷弼的死讯后嚎啕大哭,为这位虽然没有深交但互为知己的朋友留下了自己的眼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男儿不是没有眼泪,英雄也不是没有眼泪,只不过是不轻易流罢了。

我相信袁崇焕心里除了对熊廷弼之死的难过伤心外,还有着豪情,还有着激情,他心中暗暗发誓,要接过老友的担子,继承老友的意志,消灭后金,让辽东大地恢复稳定和安详。

可他不会想到,他的结局最后落得比熊廷弼更要凄惨,更要悲哀。
楼主 新木椅子  发布于 2014-07-04 09:14:32 +0800 CST  
从杨涟的二十四条发起算起,到六君子之狱,熊廷弼被暗中处决为止,还不到短短的一年时间,东林党元气大伤,但事情的发展还远远没有画上句号。

东林党和阉党的斗争是不死不休的,东林党发起进攻,阉党开始妥协,东林党存魏忠贤亡,魏忠贤存东林党亡,和解的机会曾经有过,是魏忠贤提出的,但被当成心高气傲的东林党毫不留情的拒绝了。

机会只有一次,上天不会在给这样的机会,魏忠贤更不会,他要让东林党灰飞烟灭,他要彻底消灭东林党,彻底的斩草除根。

消灭一个国家先要消灭它的学校,学校对一个国家有着看不见但却极为深远的影响,对于东林党来说,学校更有着特殊的含义:

它不是一个简单的学校,而是东林党集会、宣传理念的场合,是东林党的中心。

魏忠贤的第一个目标就是东林党在北京的书院——首善书院,他找到了御史张衲,把这个任务交给了他。

这看起来是一个艰难的任务,因为书院能有什么问题呢?

书院确实没有问题,但东林党的书院却并非如此,张衲很快就找到了拿下首善书院的关键:

首善书院是违章建筑。

冯从吾邹元标是首善书院的创办者,是学校的负责人,但当时他们还有另一个身份,那就是官场中人,邹元标身为左副都御史,是朝廷大吏,而首善书院所在的这块地皮的所有权则是公家(朝廷)的。

首善书院占用朝廷土地,并且没有办理任何手续,缴纳土地使用税在内的任何费,这本身来说就是不符合规定的,这是典型的以权谋私。

张衲还调查出修筑首善书院的工程款项来路不明,相关调查无法说明款项的来源。

事实是不知道,但正因为不知道,张衲有了发挥的余地,你不能说明款项来源,那有没有可能是贪污或是挪用公款呢?

这个可能不是没有,但也不是仅仅这一个可能,而张衲要做的就是排除其他可能,明确的告诉天启皇帝,首善书院的修筑款项就是冯从吾等人利用职务之便挪用公款修筑的,具体数目不详。

天启看后勃然大怒,下旨拆除首善书院,仅留一座供奉先贤的祠堂,张衲趁势还提出调查东林党位于全国的所有书院,看看是不是还有类似的问题。

阉党以首善书院为突破口,终于把这件事扩大成了一场席卷全国的政治斗争,矛头直指东林党。

当一个人掌握了无上的权利,不管这个人是英雄还是义士,是忠臣还是清官,不管是一群人还是更多人,那他所面临的诱惑将会是他们一辈子都没见过的,能不能抵挡住诱惑就是问题的关键。

上任之初严打贪污,声称自己绝不贪污,可上任后没有禁住诱惑,大捞钱财,广受贿赂,这样的人绝不是个例,而是一个很普遍的现象,东林党人也没有禁得起诱惑。

不调查还好,这一调查查出的问题真是有些让人瞠目结舌,东林党所有书院都存在大大小小的问题,小问题就是卫生不过关,物业管理费没有交,大问题就是学校经费不明,占地面积超过协议面积,违规建设,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有的东林学院不说学校,还办起了校办企业,例如有的书院光名下良田就占地上千亩,还修建了很多的豪华别墅,外带私人游泳池,要多奢华有多奢华。

这些问题虽然严重,但远不如接下来的事情严重,因为张衲查到了很多书院的修建资金,是来自当地的富商“无偿”捐助的,甚至还有当地官府的资助。

学校居然和当地极有势力的富商豪绅、和当地代表朝廷的官府有着如此之密切的联系,东林党要干什么?

这不得不引起所有人的注意,而且很多人都朝着一个大家心知肚明的可能想去:

造反。

天启同样想到了这点,所以天启立即下旨,拆除全国各地所有东林党名下的书院,财产全部充公,书院的创办者死去则削籍,活着的下狱调查,这其中就包括东林党的中心,东林党名称来源的东林书院。

很多书院被充公,据当地官员的报告,这些书院有的折价上百两,有的折价上千两,最多的就是三千零十七两,这实在难以理解,上千亩的良田,无数豪华别墅,就值这么一点钱?其他钱去了哪里,我不说大家也应该知道。

当高攀龙回到自己自己的故乡,江苏无锡的时候,他来到了那座曾近奋斗过的地方、那座曾经和好友故人一起谈论国事的书院,一幅幅场景浮现在他的眼前,可摆在他面前的只是一片瓦砾,一片狼藉。

陪着他的好友、东林党人叶茂才也不觉为之神伤,本想劝慰一下老友高攀龙,可高攀龙来了精神,即兴作诗一首:

蕞尔东林万古心,道南祠旁白云深,纵令伐尽林间木,一片平芜也号林。

一个人没了肉体,但他的精神可以长存,这世间最飘渺的就是精神,看不见摸不着,但却时刻影响着我们每个人,指导着每个人认识世界改造世界。

可高攀龙不知道的是,一把尖刀已经悄悄来到了他的身后,魏忠贤不想放过高攀龙,也不能放过。

至此东林党和阉党的斗争以东林党近乎土崩瓦解落下了大幕,东林党的骨干力量遭到了毁灭性打击,剩下的一些人也大多免职,赋闲在家,看起来东林党已经没有东山再起的力量,更无东山再起的可能。

这话还有些为时尚早。

因为东林党还有一个人,在东林党和阉党激烈争锋的时候此人并不在北京,而是身处千里外的边疆辽东,他就是帝师,辽东经略孙承宗。

一个可以力挽狂澜,挽救整个东林党的人,虽然这只是从理论上来讲。而且可能性很小,小到几乎没有,但孙承宗还是有这样的能力的。

不是因为他是帝师,不是因为天启信任他,更不是因为孙承宗饱读诗书,肚子里墨水多,孙承宗之所以有这样的能力和他个人没有半毛钱关系,只是因为他的官职:

辽东经略。

准确的说是辽东经略手中掌握的十一万精兵。
楼主 新木椅子  发布于 2014-07-05 19:31:58 +0800 CST  
一个政府有行政机关,司法机关,立法机关,这是常设机关,但同样也有暴力机关。

暴力不经常出现在我们的视野,但却不能为人所忽视,暴力可以说是最不起眼,但关键时刻却能迸发出强大的力量,推倒一个无论合格或是不合格的政府,例如前不久的泰国,更早之前的埃及巴基斯坦南非巴西等。

有枪便是草头王,枪杆子里出政权,这些话语强调了枪杆子的重要性,历代统治者即使每天不上朝不管事但对于这点还是有着清醒认识的,即使他们不认识他们的父亲爷爷也会为他们做好防范措施,所以历朝历代对军事将领的监督甚为严格,这一过程通常是伴随着君主集权不断加强的过程而不断加强的。

孙承宗自任辽东经略后,大规模的征兵练兵,练就了一支明朝战斗力最强的军队同样也是人数最多的军队,再加上孙承宗东林党人的身份,这一点不能不让魏忠贤感到忧虑,万一孙承宗哪天看自己不爽,领兵来北京,自己怎么办?所以才有了内操。

内操很大一部分是魏忠贤为了防御孙承宗手中军事力量而设立的,但明眼人都知道,内操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与孙承宗手下的辽东劲旅有着天堑般的差距,这个差距是无法弥补的。

硬的不成来软的,魏忠贤是个务实主义者,既然军事方面斗不过,那不如和孙承宗结下良好的“同志情谊”,关键时刻稳住孙承宗,而结交的方式也很简单:

送礼。

魏忠贤不惜血本,平常自己都不舍得把玩的奇珍异宝统统拿了出来,再加上大量的金银珠宝,几十辆几十辆的往辽东送,可孙承宗面对魏忠贤的礼物就是三不:

礼物不收,来人不见,见了不说话。

孙承宗用关门谢客等等方式告诉了魏忠贤:

想买通我,快死了这条心吧。

魏忠贤听完手下人的禀报,也知道了结好孙承宗基本是没可能的,随后再加上杨涟这些事情,魏忠贤忙的不可开交,把怎么对付孙承宗也就暂时抛到脑后了。

杨涟这些人也死了,魏忠贤也能歇一歇了,可这个时候魏忠贤突然接到了一个消息,一个能让他正在厕所都顾不得擦屁股的惊天消息:

孙承宗要来北京。

孙承宗要来北京!他来北京干什么!会不会是为杨涟等人报仇?

很有可能。

面对自己组织内很多和自己志同道合的朋友惨死在魏忠贤手下,受到消息的孙承宗怎么会不心动?怎么会甘心?怎么不会萌生除掉魏忠贤的念头?

这是人之常情,也是孙承宗前往北京的根本原因。

可魏忠贤担心的是孙承宗会以何种方式除掉自己,是带着大兵一起强迫天启交出自己的“清君侧”,还是向东林党那些读书人一样上书弹劾自己,只不过是当面弹劾罢了。

魏忠贤及其党羽都认为孙承宗会以武力手段解决问题,这点也是当时很多人内心的想法,可这些人中除了孙承宗。

孙承宗看到很多至交好友死在魏忠贤手下,家里也是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他意识到自己虽为边疆大吏但也应该主动卷入这场政治漩涡中,帮助东林派系打倒魏忠贤,他是这样想的,但他从未想过用武力威逼天启除掉魏忠贤。

孙承宗是英雄,是高材生,是军事家政治家,但他更是个文人,从小就读忠孝礼义四书五经的文人,天气君亲师,抛开那飘渺的天和地,最大的就是君主,君主比自己父母都要亲,他怎么可能威逼君主?背上第二个曹操的骂名?

他不敢这样做,而且他也不认为解决魏忠贤需要这样做。

孙承宗终究还是和其他东林党人一样,把复杂的事情简单化了,把厉害的魏忠贤弱智化了,当他们醒悟过来,一切已经为时已晚。
楼主 新木椅子  发布于 2014-07-06 10:40:01 +0800 CST  
孙承宗借着天启过生日的日子进京的消息,对魏忠贤来说是个噩梦,对魏忠贤身后的阉党众人同样也是噩梦。

虽然法不责众,但也有句话:

除恶务净。

孙承宗的头号目标是魏忠贤,但并不说明他会放过这些魏忠贤的爪牙和帮凶。

阉党很害怕,魏忠贤很害怕,一时间孙承宗领大兵前往京师捉拿魏忠贤类似的谣言好像成了事实一般,就连内阁大学士魏广微都对魏忠贤说出了类似的话,阉党的绝大多数人都相信了孙承宗要用武力解决问题,他们就要完蛋。

这些惶惶不可终日的人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北京城里求爷爷告奶奶,可有一只“蚂蚁”不同,他虽然害怕,也很慌张,但他还有着清醒的头脑,这个人就是阉党的老大魏忠贤。

魏忠贤一生中经历过的大风大浪并不算少,他曾经面对无数过的风浪,虽然所有的风浪都赶不上孙承宗这次,但对曾近卑微的他来讲,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差别。

短暂的慌张过后,魏忠贤很快找到了解决事情的关键,只要这个人说话,别说孙承宗就是天王老子要自己的命,自己也会安然无恙,这个人就是天启皇帝。

魏忠贤来到天启皇帝的面前,苦苦哀求,哀求天启不要让孙承宗进京,白天哀求,晚上哀求,天启做木工的时候哀求,天启处理公文的时候哀求,后来变成天启早上一睁眼神智还不是很清楚的时候,魏忠贤的哀求之声就传到了他的耳朵。

一个老人在你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苦苦哀求你,换任何人心中都会多少有怜悯之心的,何况这个老人还陪伴了你十余年,于是天启答应了魏忠贤,下旨让孙承宗赶回辽东,不得进京。

魏公公擦着老泪,擤着鼻涕,刚刚走出天启寝宫的时候,身旁的小太监俯身来到他的耳边,对他耳语一番。

听完这番话魏忠贤也顾不上自己的仪容仪表礼仪卫生了,泪痕还挂在他那张松弛的脸蛋上,鼻涕被风化结成固体这些他都不在乎,因为小太监告诉他:

孙承宗没有带兵前来。

准确的说,孙承宗身边只有几个家人,一行人正在赶赴京师。

这个消息让刚刚还任人怜悯的魏忠贤精神为之一大震,比起天启下旨不许孙承宗进京还要振奋,他立即告诉小太监,让他前往北京各大城门,告诉城上的守将,只要孙承宗进京,甭管三七二十一,甭管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甭管有没有目击者有多少目击者,二话不说立即全部切把了,一个人也不许留,一匹马也不能活的。

你到我一拳我就把你的头砍下来,这是魏忠贤的游戏规则,凡是对自己有威胁的人,甭管大小,直接下死手,如果孙承宗来到京城,不管他从哪个城门进,早已接到命令的阉党众人就会让他们死于乱刀之下。

一张大网已经向孙承宗迎面扑来。

可就在阉党众人磨刀霍霍,要反客为主的时候,孙承宗突然掉头,一行人又向辽东方向疾驰而去,而这时候天启的圣旨才刚刚写好,准备发往辽东呢。

这好像鱼儿在上钩的一刹那突然游走了,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孙承宗靠着运气逃过了一劫。

难道真是因为孙承宗的运气好吗?

如果人活着只靠运气,成功只靠命运,一切都听天由命,那只会成为老天的玩偶,命运的傀儡,只会沦为靠天吃饭的庸碌之辈。

孙承宗赋闲在家后才在文集中道出了事情的原委,原来早有人密报孙承宗了魏忠贤的计划,这样孙承宗才逃过一劫。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

就在孙承宗在有心人的帮助下逃过魏忠贤的反客为主回到辽东后,这场危机化解了,可魏忠贤清楚地意识到,这次危机自己之所以平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孙承宗没有使用武力威胁,有再一就会有再二,如果第二次,第三次,天启还会不会庇护自己?孙承宗还会不会轻易的放弃?

魏忠贤为此伤透了脑筋,可辽东前线发生的一件本不起眼的小事让魏忠贤看到了希望,看到了大败孙承宗的希望,这件事无疑是一件送给魏忠贤的大礼,而送礼的这个人正是孙承宗的心腹爱将:

马世龙。
楼主 新木椅子  发布于 2014-07-09 14:32:00 +0800 CST  
孙承宗借着天启过生日的日子进京的消息,对魏忠贤来说是个噩梦,对魏忠贤身后的阉党众人同样也是噩梦。

虽然法不责众,但也有句话:

除恶务净。

孙承宗的头号目标是魏忠贤,但并不说明他会放过这些魏忠贤的爪牙和帮凶。

阉党很害怕,魏忠贤很害怕,一时间孙承宗领大兵前往京师捉拿魏忠贤类似的谣言好像成了事实一般,就连内阁大学士魏广微都对魏忠贤说出了类似的话,阉党的绝大多数人都相信了孙承宗要用武力解决问题,他们就要完蛋。

这些惶惶不可终日的人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北京城里求爷爷告奶奶,可有一只“蚂蚁”不同,他虽然害怕,也很慌张,但他还有着清醒的头脑,这个人就是阉党的老大魏忠贤。

魏忠贤一生中经历过的大风大浪并不算少,他曾经面对无数过的风浪,虽然所有的风浪都赶不上孙承宗这次,但对曾近卑微的他来讲,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差别。

短暂的慌张过后,魏忠贤很快找到了解决事情的关键,只要这个人说话,别说孙承宗就是天王老子要自己的命,自己也会安然无恙,这个人就是天启皇帝。

魏忠贤来到天启皇帝的面前,苦苦哀求,哀求天启不要让孙承宗进京,白天哀求,晚上哀求,天启做木工的时候哀求,天启处理公文的时候哀求,后来变成天启早上一睁眼神智还不是很清楚的时候,魏忠贤的哀求之声就传到了他的耳朵。

一个老人在你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苦苦哀求你,换任何人心中都会多少有怜悯之心的,何况这个老人还陪伴了你十余年,于是天启答应了魏忠贤,下旨让孙承宗赶回辽东,不得进京。

魏公公擦着老泪,擤着鼻涕,刚刚走出天启寝宫的时候,身旁的小太监俯身来到他的耳边,对他耳语一番。

听完这番话魏忠贤也顾不上自己的仪容仪表礼仪卫生了,泪痕还挂在他那张松弛的脸蛋上,鼻涕被风化结成固体这些他都不在乎,因为小太监告诉他:

孙承宗没有带兵前来。

准确的说,孙承宗身边只有几个家人,一行人正在赶赴京师。

这个消息让刚刚还任人怜悯的魏忠贤精神为之一大震,比起天启下旨不许孙承宗进京还要振奋,他立即告诉小太监,让他前往北京各大城门,告诉城上的守将,只要孙承宗进京,甭管三七二十一,甭管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甭管有没有目击者有多少目击者,二话不说立即全部切把了,一个人也不许留,一匹马也不能活的。

你到我一拳我就把你的头砍下来,这是魏忠贤的游戏规则,凡是对自己有威胁的人,甭管大小,直接下死手,如果孙承宗来到京城,不管他从哪个城门进,早已接到命令的阉党众人就会让他们死于乱刀之下。

一张大网已经向孙承宗迎面扑来。

可就在阉党众人磨刀霍霍,要反客为主的时候,孙承宗突然掉头,一行人又向辽东方向疾驰而去,而这时候天启的圣旨才刚刚写好,准备发往辽东呢。

这好像鱼儿在上钩的一刹那突然游走了,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孙承宗靠着运气逃过了一劫。

难道真是因为孙承宗的运气好吗?

如果人活着只靠运气,成功只靠命运,一切都听天由命,那只会成为老天的玩偶,命运的傀儡,只会沦为靠天吃饭的庸碌之辈。

孙承宗赋闲在家后才在文集中道出了事情的原委,原来早有人密报孙承宗了魏忠贤的计划,这样孙承宗才逃过一劫。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

就在孙承宗在有心人的帮助下逃过魏忠贤的反客为主回到辽东后,这场危机化解了,可魏忠贤清楚地意识到,这次危机自己之所以平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孙承宗没有使用武力威胁,有再一就会有再二,如果第二次,第三次,天启还会不会庇护自己?孙承宗还会不会轻易的放弃?

魏忠贤为此伤透了脑筋,可辽东前线发生的一件本不起眼的小事让魏忠贤看到了希望,看到了大败孙承宗的希望,这件事无疑是一件送给魏忠贤的大礼,而送礼的这个人正是孙承宗的心腹爱将:

马世龙。
楼主 新木椅子  发布于 2014-07-09 14:33:16 +0800 CST  
马世龙,宁夏银川人,民族回族,或许是从小不爱读四书五经而爱舞刀弄棒的缘故,马世龙在军中任职的父亲决心让这个儿子接自己的班,事实证明这个决定是无比正确的。

这一年,马世龙参加了考试,只不过他参加的不是当时几乎所有人参加的科举考试中的文举,而是武举考试。

马世龙不爱读四书五经,但对兵书战策那是滚瓜烂熟,倒背如流,在考场之上更是思路敏捷对答如流,校场上演练十八般兵器也是博得考官的一片掌声,就这样马世龙顺利的通过了武举考试。

有着武举资格证书,外带马世龙父亲在军中的关系和使用的银子,马世龙很快就成基层军官上升到了中层军官,很快就当上了宣府游击。

虽有着外力的帮助,但一个人想要做出一番大事根本还是要靠自己本身,马世龙在任上数次击退来犯的蒙古骑兵,受到了朝廷的嘉奖,青云直上官运亨通那是理所应当的。

而真正改变马世龙命运的人就是孙承宗,孙承宗对马世龙的才华是赞不绝口,出任辽东经略后立即调任马世龙到自己麾下,并升马世龙为山海关总兵,这时马世龙不过三十多岁而已。

如果说孙承宗最器重的人是谁,答案并不是我们所熟知的袁崇焕,而是马世龙,事实也是如此。

孙承宗不仅把另外几位总兵统一交由马世龙管辖,还为马世龙筑坛拜将,像刘邦对待韩信一样,把军事指挥权都交给了马世龙,军中花销开支马世龙可以自行调配,无需上报孙承宗。

这是孙承宗对马世龙的器重和信任,但同样也为以后的意外埋下了伏笔。

马世龙是一个能干的将领,能文能武,统兵有佳,这些都没错,但也被忘了,能干的人能干成大事,但一个不小心,同样可以造成常人不可想象的纰漏,马世龙不仅造成了纰漏,还偏偏在一个错误的时间上。

天启五年,马世龙接到手下禀报,一个秀才从后金辖地逃了出来,并声称自己有着绝密情报要向马世龙透漏。

马世龙不敢怠慢,招来这位秀才详细询问,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原来距离自己不远的耀州,最近后金方面来了个大人物视察工作,来者还是后金四大贝勒之一的皇太极。
楼主 新木椅子  发布于 2014-07-11 19:08:24 +0800 CST  
相比明朝,后金只是一家潜力不错的“小公司”,明朝光总兵就有十二位,这里说的是总兵是辽东总兵这样的大总兵,算上其他的镇守总兵、协路总兵,以某个城市命名的总兵的话,估计得有足足上百之多,可后金不一样,军事力量就是八旗,打完就玩完,八旗的指挥者自然是明朝的重要目标。

皇太极是八旗的旗主,还是明朝黑名单上的重中之重,因为他是后金的四大贝勒,是努尔哈赤的儿子,打仗还厉害,这样的人自然是明朝的眼中钉肉中刺,欲拔之而后快。

现在一个除掉皇太极的大好机会摆在马世龙的面前,说他不心动那是扯淡,这就好像在一个饿了两天的人面前摆上一桌丰盛的酒席,换谁都是如狼似虎的扑上去。

可马世龙在扑上去的时候忘记了一个问题:

这个秀才说的话是否可靠?

汉人在后金的统治下过的确实不好,但投降了后金的汉人还是过得不错的,这位秀才是因为不满后金统治逃出来的还是后金的奸细故意过来透露虚假消息的?这个问题很重要,因为它的背后带来的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后果,前者是机遇,后者也是机遇,只不过是一个早已埋伏好的危机。

马世龙身为大将不可能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但他也同样考虑到了这件事的机遇,那可是后金的四大贝勒,如果能把皇太极生擒,那自己还不得连升三级,被朝廷封官进爵,就是不能生擒把皇太极处死了,那自己得到的也不会差多少。

世上不存在冷静的人,所谓冷静的人只是没有遇到真正让他们心动的金权,在十块钱的贿赂面前,换谁都会清正廉洁的。所谓拾金不昧,倘若如果捡到的是百万巨款,这些人还会不昧吗?

马世龙被冲昏了头脑,他决心搏上一搏,这个想法没错,看起来马世龙为此付出的成本和回报完全是成反比的,即使马世龙没做成,付出的也不过是一点“学费”。

可马世龙没有想到自己的鲁莽自己的失去理智会带来的严重后果,因为这是在一个错误的时间点,在一个阉党权势铺天盖地正愁找不着把柄打击孙承宗的时候,这时候哪怕一个小小的机会,都能让阉党大做文章,这一点是马世龙做梦都没有想到的。

详细询问之后,马世龙得知皇太极身边只有一百余亲兵,外带耀州原本留守的后金军卒一百多人,后金方面在耀州仅仅只有三百余人,马世龙决心让这位轻车简从的后金领导尝到不摆领导架子不前呼后拥带来的后果,他立即命令手下副将鲁之甲,参将李承先为先头部队率领七千明军立即偷袭耀州。

七千对三百,是怎样的结果我们心知肚明,不管后金军队如何善战,明军多么窝囊,何况孙承宗在任上强化对明军的军事训练,相比以前明军那种懒散和怠慢有了很大的改善,战斗力有了很大的提高,马世龙有理由相信这七千人足以对付皇太极的七百人,为了以防万一马世龙还特意派遣了一个车炮营,用战车和火炮击碎后金骑兵的铁骑。

这件事孙承宗是一无所知,他把军事大权交给了马世龙,马世龙自作主张才有了这次行动,背着孙承宗调兵遣将,如果孙承宗没有过于信任马世龙,这件事或许还有挽回的余地,这只是我们美好的假设。

就在马世龙怀着忐忑的心希望秀才透露的消息属实自己派遣的七千人可以拿下皇太极的时候,他根本不知道,不管这位秀才所说是真是假,是机遇还是圈套,这一点都不重要,即使消息千真万确,这七千人也无法如期完成任务,因为这七千人的军队中除了车炮营,步兵,骑兵之外,还有水营,统领水营的是游击金冠。

楼主 新木椅子  发布于 2014-07-13 09:37:25 +0800 CST  
二十二日,鲁之甲率队来到了预定地点——二加沟,车炮营、骑兵营、步兵营等等也前来与他汇合,可唯独没有见到金冠所率的水营。

按理说金冠的水营是乘船而来,就算不是最先到达也不可能是最后到达,可徒步的步兵都来了,你坐船的却没影子。

军令如山,主将鲁之甲对金冠很不满意,心中压着怒火在这等待金冠,可副将李承先的表现有些奇怪,是异常的活跃,在鲁之甲面前拿金冠迟迟未到这件事大做文章。

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鲁之甲本来对金冠就没好印象,李承先在一煽风点火,鲁之甲更是恼怒,心中暗暗打定主意回到马世龙面前一定要好好告金冠一状,可他不会想到,他没有这个机会。

原计划是二十二日抵达,随即继续前进,可等了金冠的水营一天也没见到影子,转眼就到二十三日了,鲁之甲这时候就应该果断前进,反正金冠领的是水营,也不是什么主力,多他不多,少他不少。

不行。

鲁之甲想要前进,但在他的面前有一条小河——柳河,我们说这个小河不是咱们现在去旅游撸起裤腿就能趟过去的小河,是古时候的小河,放到咱们今天就是大河,想要过这种河,必须得渡过,必须得坐船,正因为这条河马世龙才特意派遣了水营,也正是因为柳河鲁之甲才得等金冠的水营。

可左等不来右等不来,从二十二日开始鲁之甲等待了金冠整整三天,转眼就到第四天二十五日了,鲁之甲知道不能再等了,因为按照计划后天就要展开对耀州的偷袭,马世龙安排的另一支队伍已经从柳河的上游向耀州运动了,为了保证计划的执行,自己和这支人马必须在二十七日一起对耀州发动攻击,要是金冠还不来,计划就要泡汤。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副将李承先建议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在没有水营的情况下想办法渡河。

渡过柳河需要的就是船只,李承先率人找遍周围地区,果然找到了船只,只不过是老百姓打渔的渔船。

不管渔船还是战舰,能过河的就是好船,可这地方处于后金和大明势力的交界地带,战火频发,老百姓大多都逃走了,剩下的百姓本就很少,渔船自然更少,李承先找到了六只渔船,外加一只有些破烂修一修还能勉强使用的一只,总共是七只渔船。

一只渔船能坐几个人?再把这个数量乘以七,就是明军每次渡河的人数,再用六千多人除以这个数字,就是明军需要运载的次数,加上往返再乘以二,不算马匹粮食这些,就算七只渔船每次可以运载一百名军卒来计算(实际数字可能达不到一百名军卒),想要把鲁之甲军运送过河,往返也需要一百多次。

距离发起进攻的预定日期已经很近了,有船总比没船强,鲁之甲命令立即渡河,七只小渔船满负荷开动,本来为了隐蔽应该趁着夜色才行动,鲁之甲也顾不上这么多了,大白天就开始开船渡河。

可光有渔船还不够,马世龙出于好意特意给鲁之甲安排了一个车炮营,加强战斗力,本是好意可如今却成了累赘,没有军舰运输,这些战车和大炮根本没法运输,想要他们渡河,只能搭建浮桥。

鲁之甲一面指挥渔船渡河,一面指挥人搭建浮桥,叮叮咚咚敲敲打打,忙的不亦乐乎,这样一来明军确实可以渡河,但也被后金巡逻的哨兵发现了。

开始后金军卒没有发现,但禁不住鲁之甲动静这么大,二十六日后金哨兵发现了鲁之甲的动向,报告给了皇太极。

皇太极并不惊慌,他知道这支明军就是冲自己来的,他一面派人求援,一面把自己手里的三百人集合在一起,准备在明军渡河的一刹那发起攻击,打明军一个措手不及,这时候鲁之甲还蒙在鼓励。

二十六日晚间,鲁之甲千赶万赶终于搭建好了浮桥,鲁之甲估摸一晚上差不多可以将自己所部全部渡过柳河,渡过之后还有时间休整,等第二天再发起攻击,心里不禁为自己点个赞,觉得皇太极已成瓮中之鳖,到时候生擒活拿这位后金的王爷(明朝和朝鲜当时的文献记载四贝勒为四大王,后金虽然没有册封,但实际上也可以这样理解),等待自己的是一片光明。

就在鲁之甲展望未来的时候,柳河的对岸突然想起一阵喊杀之声,有喊声,有杀声,有惊慌失措声,有恐惧尖叫声。

鲁之甲不知道情况,先头的明军也不知道,他们只知道自己刚下船刚登岸,还没来得及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定眼观察观察周围,了解了解情况,四面就响起了喊杀之声,数不尽的后金军卒提着刀如下山猛虎似的冲向他们,黑乎乎的一片。
楼主 新木椅子  发布于 2014-07-15 14:29:53 +0800 CST  

楼主:新木椅子

字数:445632

发表时间:2013-08-23 04:03: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6-07-20 08:39:50 +0800 CST

评论数:1499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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