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最爱(含潮语对白小说)

     夕阳的余晖浮漾在南澳岛远处的海面上,巷子内家家户户已开了厨房里的灯。忽然间竟又全灭了。宁静的巷子开始有些躁动。张婶满头大汗手执着葵扇不停地扇着从屋中蹦出:“阿陈伯啊,恁内有电无?阮兹块乞伊无电去,煏过火!”
     对屋的陈伯从门中探出头来答道:“亦无电去哩,扑母天时者热来无电!猛猛食饱来去洗个冷水浴。”
     巷子里的街坊邻居也渐渐走了出来,聚在巷口,周围开始喧哗。
     “哦哦哦,臭弟勿走勿走,阿妈来曳风。”李家媳妇跟在小孙子身后追出门来。张婶正准备和李家阿婆打下招呼,没想屋里的煤气灶突然丝丝响了起来,炉上还炖着汤呢,她才想起来,急得连忙回屋,竟把葵扇掉在了地上,可她顾不上管,嘴里念叨着:“哇惨,块汤滚流掉去矣!”
     这时一只肥嘟嘟的小手把扇子拿起,摆弄起葵扇,李家媳妇在后面喊着:“阿强啊,无电勿四散走,通间暗暗等加下乞摵落去。”上前便来拉小强。张婶刚好关小了火从屋里出来拿葵扇:“哇,阿娟啊,阿强食到肥尼肥尼,过如啊。”
     “遐是喏,个物是过哙食呐,内在(do)个米缸拢乞伊食空(kang)去了,”李家媳妇俯身招呼儿子说:“弟啊,有叫老姨无,支扇还阿老姨曳(ia),阿老姨热死猛猛。”
     张婶擦着汗:“[勿畏]呐[勿畏]呐,乞伊耍呐,恁食未?”
     李家媳妇从小孩手中拿回蒲扇,轻拍了一下儿子的小手并递给张婶说道:“未哉(do),阮阿妈伫(do)煮,无电房内热死,阿弟惦欲走出来。”
     张婶接过扇扇着说:“俺巷内[勿会]怎呢呐,个个熟熟。”“著!”她突然想起什么问道:“阿陈伯伊阿孙——阿舒弟今年高考考来怎(zai)生,汝知么?”
     “好像是今日正放榜哩,听呾考着中大。”
     “哇,嗨喏过贤(ghao),考着中国大学。”
     “咪呐,个中山大学。”
     张婶听了连连点头道:“哦哦,阿国父个大学,遐好遐好,贤死啊,我等下来去佮伊欢喜下。”
     张婶走到陈伯家门口,伸着头往里张望喊道:“阿陈伯啊,恁孙考着中大啊,知消息喏孬囥密(mi)密,阮听了拢欢喜死啊。”
     陈伯穿着背心走出来:“咪,是人大。我么亦是正听阮阿孙呾,呵呵,觅一日请大家来食顿,好孬?”“好好好,欢喜欢喜呐。”大伙也纷纷凑上来道喜。何婶多嘴地说:“著佮阿舒弟呾啊,出口读书,撮姿娘仔厉害死啊,家(ga)己著定定呢。”周婆婆也和道:“是喏,勿散势交插撮外省姿娘,物了到时俺佮撮鸭仔听雷平样。”
     陈伯哈哈大笑起来:“阮袂紧张呐,阮阿孙伊伫交插俺隔壁乡里个姿娘仔,生来雅死啊。”
     何婶问道:“遐汝怎(zo)知?”
     “我许日伫伊本簿块睇著个姿娘仔个画像,佮隔壁乡里个物生来过肖,硬虎是,呵呵。”
     这时望舒的母亲陈太太急忙跑出来:“爸啊,汝勿惦来四散呾呐,岁声够下还想著耍,来来来入去食茶呐。”一边说一边把陈伯往屋里推。陈伯边走进去嘴里还辩着:“是哩,我许日睇著个!”陈太太堆着笑脸对大家说:“到时请食定著通知大家伙,呵呵。”大伙再次道喜散开了。
     这样热的天气,大伙都站在巷子里不肯进屋,望舒一个人窝在楼上的竹床上躺着。外头夏虫们可叫得欢了,他反而心静静的。高考完了,好不容易歇下来,他姐姐送了他部手机,恭喜他考上人大。他摸出手机,插起耳机,开始和同学朋友发些平常的短信。在等待他们回信的时候,他不停地翻动着电话本,停在了莹蕊那一栏。他想了想,写道:


楼主 海墘侬  发布于 2011-01-20 13:55:00 +0800 CST  
     “嘿,听说你考了你们学校的第三名。恭喜恭喜,啥时请我们这些老朋友吃饭呀。另外通报一声最后录到哪个学校?哈。”
     没过多久,屏幕亮了。
     “哈,该请客吃饭的是你。我被厦大录取了。”
     望舒心沉了一下,赶忙回复;“不是说一直想去北京的吗?怎么最后选了厦门?”
     望舒看着屏幕自然地暗下去,他仿佛悬在了井口,这一暗,他就滑到了井底。他摁了摁键盘,让屏幕又亮了起来,似乎这样他又能把他井底拽上来。也不知道仿反复了几次,他渐渐地累了,两手揣着手机放在胸前,闭上了眼睛。他想莹蕊在做什么呢,他脑海中浮现的那个女孩子的样子,是一副倔强的表情,他觉得那是一种童心未泯的可爱表情。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孩子,至打他们一起上学以来,他考第一,她就会不服输地考第二。从来都乐观地笑着,倔强地笑着。她写积极快乐的文章,唱欢快的歌。这就是精灵么?他想。
     “我特别想去北京,能在首都读书那该多好。”他记得她说这话的表情,还是快乐得倔强着。于是他填志愿的时候,全填了北京的学校。他只是想在外面照应下她,虽然自己也不知道在北京是怎么样,不过自己是男孩子,总是不愿自主地挑起照顾人的任务。
     突然屏幕又亮了起来,望舒的手像触到了电一般,立即摁下了读阅键,好长一段时间的黑暗,突然出现的这一束荧光,让望舒的眼睛有点吃不消,但是他还是看清了:
     “刚才接了个电话,因为他也报了那个学校。所以就……”
     他——望舒像窒息了一般,好一会儿才艰难地摁下了:“哦,呵呵。”三个字。
     发出时的那一瞬间,他感觉一滴凉凉的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滑入了发迹里。他脑子里想让右手去擦拭掩盖它,可是却不听使唤在黑夜里地触摸到了自己左手,在炎热的空气里凉的不可思议。
     “下一站是……”
     地铁广播把望舒拽了回来。晚上的地铁上的人不多,忘舒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望着对面的车窗玻璃打发时间,这一站似乎长了些,望舒盯着对面玻璃上自己的影像半天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发觉自己竟然是一副落寂的表情,好在有副黑框的眼镜,框住了表露过多的情绪,否则会令自己吃惊吧。望舒回过神来。他的手机里有一首歌,他听了很多年,一直没有删掉过,哪怕换了好几部手机,他还是照常把这首歌放在里面。现在他还在听这首歌,他习惯地打开手机歌曲文件夹,找到那首歌开始播放。
     《不流泪的机场》,他盯着屏幕上,不断流水闪过的歌名,陷入了沉思。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很奇怪,这并不是一首很特别的歌,也谈不上绝美,可是他却反复地听它,仿佛它会唤起一些逝去的东西。他记得第一次听它的时候。那是很多年前,他还是一个毛头小子。列车到站了,他摘掉耳机开始准备下车。出了站,步出地面,望舒抬抬头,天上絮絮地下起了雪。来北京已经八年了,他从一个从来没见过雪的南方乡下孩子,到在这样大城市看过一年又一年的雪景。望舒已经没有那种第一次见到雪的兴奋和雀跃了。记得第一年在北京看雪,他很兴奋地打电话告诉远方的家人和朋友,当然还有远在厦门的莹蕊。他们从没有断过联系,他的理性让他维持着这份纯真的友谊,他们还是像老朋友一般聊聊天,有时电话,有时QQ。偶尔在图书馆归来的路上,他总会想起那张快乐倔强的脸。其实有时候他想不清楚具体是怎么样的,但那张仿佛带着纯洁的月亮荧光的脸,总会在望舒的日日月月带给他许多温暖。他给莹蕊画过许多画像,画的好的也被人拿去展出过,发表过。他也给莹蕊看过,可是他不是那样自私的男人,至少他是这样要求自己的。他允许自己一辈子去想她,默默地看她,或许他年纪到了也会娶妻生子,但她还是他的梦中情人,一辈子最爱的人。可是他只会绅士地爱护她,做她的朋友,没有离开过。


楼主 海墘侬  发布于 2011-01-20 13:55:00 +0800 CST  
     突然,他的电话响了,他接通:
     “你到家了么?”一个女子清脆的声音。
     “还有一会,刚从地铁上下来。”望舒说,一边快步地往家的方向走着。
     “哦,还以为你还在地铁上呢,打电话其实就想告诉你,开始下雪了。”
     “哦,我看到了。”
     “你晚上睡前泡泡脚吧,免得你那双猪蹄子又生冻疮。”电话那头咯咯地笑了起来。
     “我知道了。”望舒顺从地说。
     “挂了。”
     “恩,88”
     望舒有这样一个小女朋友,望舒喜欢叫她小女朋友,因为她总是显得太单纯,不过望舒觉得这样简单也好。在这样复杂的大城市,他已经疲于应付,况且他感觉自己越来越大了,反而喜欢私下里这样简单地相处。他们两年前在798认识的,她叫心蕊,尖尖的下巴,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小梨涡。她喜欢望舒理性稳重有才华,而他,他说不清楚,但他知道他是该谈恋爱了,这样乖巧的女孩子也合适他。或许,他第一次见到心蕊,他就注定会喜欢上她。他们就这样在一起两年了。平常各自工作,回家,下班会给电话,周末也会出来逛逛,看看电影,吃吃路边摊什么的。简单平凡地过着。
     他给心蕊看过自己得意的画作,却没有对心蕊说过自己梦中情人的点滴。他从小就是这样理性,有控制力的人,每天几点钟干什么,几点钟该干什么,他心里码得清清楚楚,条理顺顺的。对心蕊的照顾也是得体周到的。除了他总是那般言简意赅,几乎挑不出大的毛病。
和同住的哥们打过一场fifa,他早早地躺下了,给心蕊去了道晚安的短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望舒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了,他一看,急忙接通:“莹蕊。怎么了。”
     “望舒,对不起,把你吵醒了。”那边传来低低的声音
     “没事儿,”望舒挣扎地翻起身,打开床头灯,问了一句“现在几点了。”
     “2点”莹蕊说。
     “哦,你哭了?”望舒发觉到。“怎么了?莹蕊?”
     电话那头没有回答,但望舒感觉到这不是平常的莹蕊,因为她总是乐呵呵地笑不停的。
     “望舒,我能去你那住一阵么?”
     “……”望舒一下子没反应上来。
     “你不方便,那算了,没关系的。”
     “不是。”望舒赶忙说,“来肯定能来,不过可能住不了我住的地方,你知道我和同学合租的,你女孩子不方便。给你找外面住不知道你习惯不。”
     “怎样都行。我就是想去北京散散心,我明天一早飞机过来,行吗?”
     “恩。”
     也不知道后面是怎么挂断的电话,望舒睡不着了,他对莹蕊的熟悉是一种割不断十几年的情感。她的坚强,她的倔强,她的快乐,不仅沉积在望舒的画里,也埋藏在望舒理性心盘中的缝隙里。每一次都是因为她的快乐,她的伤心,她的情绪波动,那些深度埋藏的情感,就像抽了丝一般慢慢包裹住望舒理性的心盘。望舒戴上耳机,又开始听单词听美文。他不能容许自己有一点点惊慌失措,就这样又渐渐平静下来。
     他还记得有一次一个女孩子问他,“那你为什么不去表白呢。”
     “我希望她过得好,另外我们离得这么远,还是不开始比较负责任些。”
     “那你就喜欢别人呀。”
     “现在还是没有让我特别喜欢的人。况且心里有人也喜欢不了别人。“
     “那你不准备结婚了啊?”
     “谁说我不结婚啊,肯定要结婚的。”
     “那你还记得你的梦中情人不。”
     “……”


(转自蓝色河畔,有少许修改http://bbs.hepan.com/showtopic.aspx?topicid=1289876&page=end)

楼主 海墘侬  发布于 2011-01-20 13:55:00 +0800 CST  

楼主:海墘侬

字数:5665

发表时间:2011-01-20 21:55: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7-07-06 16:19:43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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