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天——人为什么活着?生命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39 小虎买酒
美人湖很美,刘小虎却无暇赏玩。
凭借壁虎游墙术,刘小虎用一盏茶的功夫便爬出了美人湖。
又翻过了八个山头,他总算看见了一个大集镇。
一个漂亮的集镇,山秀水美。
刘小虎不怕累,他在天坑里早训练出了超人的体力;刘小虎不怕饿,因为漫山的野物,甚至连石头都可以作为他的粮食。
但是他却突然有种马上飞过去的冲动。
他说不出这冲动从何来,也许是因为可以向集镇里的人问到天罗门的所在;也许是因为他可以早日看到那双如水如电又充满了对他信任的大眼睛;也许,他只是想找一个酒店,喝一杯清酒罢了。
他忽然渴望那甘醇的滋味,尽管他并没有喝过几次酒。
但他就是渴望。
也许这渴望来自于祖父的遗传,也许这渴望来自于对往事的怀缅。
彩霞仙子劝他喝下了人生的第一杯酒,还告诉他,酒是治疗伤心烦恼的良药。
现在,他就有些伤心有些烦恼。
倘若她能够再次给他一杯酒,他一定不再作任何推辞,一口将它干杯。
但永远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因为酒虽是件神奇的事物,但它却治不了彩霞仙子的死。
不过,总算让刘小虎感到安慰的是,彩霞仙子在死之前将她的兽丹交给了他。这让他感觉她就在身边。他还记得她的遗言,带着她的兽丹升天。他答应了,可是他能做到吗?
石火真人说,正是这颗兽丹,还有九昧真火,让他长出了一对翅膀,才让他免于坠下天坑而死。
所以,倘若他要飞到集镇去,也并不是一件异想天开的事。
只不过,他已经好久没见过这双翅膀了。
倘若有这双翅膀,他的行动便快了好多,而他也一定能赶在司马无双等人之前找到任不坏。
倘若他找到任不坏,他第一件事并不是问他要升天图,而是要向他问清楚,他为什么骗他?他怎么忍心骗他?
刘小虎努力地想扇动他后背的翅膀,但却感觉不到半点飞翔的感觉。
他伸手往后背摸了摸,除了冰冷的鳞片,他感觉不到任何东西。
试了好多次,也摸了好多次,他总是以失败告终。
他感觉非常遗憾,翅膀消失了。
也不知何时才能长出来。
他明明记得彩霞仙子的翅膀一直都在她的斗篷底下,并且运用得随心所欲;然而他的翅膀,却如昙花一现,再也不见踪影。
这是为什么?
倘若他没有从天坑掉下,倘若他没有从天坑掉下又活了过来,他几乎怀疑他是否真的拥有过这对翅膀。
所以要快些到达那个集镇,他必须靠他的两条腿。
集镇并不大,但却人流涌动。
刘小虎打听得知,原来这里是通往天罗门的必经之路,此时正赶上天罗门的禅让大典,这里的风景极佳,江湖中各大门派纷繁踏至,骑马的,赶车的,抑或御剑的,都愿意选择在这里打尖住店。
刘小虎放下心来,倘若要去天罗门,只需跟在这些江湖门派后面就可以了。
此时他只想喝酒。
于是他找了一个酒馆便走了进去。
“我要一瓶酒。”他向掌柜说道。
掌柜瞟了他一眼,脸色马上变得很难看,喝道:“去去去,哪里来的乞丐,这岂是你来的地方?马上给我滚出去,不然把你的腿也打断!”
刘小虎才想起,也许他刚刚是天杀帮的新帮主,但现在他只不过是个乞丐,他那邋遢的长衫,裹了好几层;破斗笠下头低低的,眼睛连人也不敢正视;时不时又有几只大苍蝇飞过,任谁看了,都只会将他与乞丐联系起来。
“难道乞丐便不能喝酒么?”刘小虎显然并不喜欢掌柜的态度。
“哟嗬,还敢顶嘴!”掌柜更不喜欢刘小虎的态度,“要喝酒?你有银子么?!”
刘小虎没有银子。
刘小虎身上只有几个路人给他的铜板。
“这些够么?”刘小虎将四个铜板摊在手上。
掌柜瞪着他,忽从柜台里转了出来。
刘小虎以为他要接过铜钱,却不料,
——啪!
掌柜伸手竟将他手中的钱打落在地。
掌柜很生气,好像是受到了侮辱一般,
“我这店里的酒,一两银子一瓶,你这四个铜板,连酒瓶子也买不到!”
他又向一边喊了一声:“来人呀,将这想吃白食的乞丐拉出去狠狠地打,以儆效尤,让那些臭乞丐再也不敢进来吃白食!”
从后堂走出三个伙计来,不由分说便要将刘小虎往外拖。
三个伙计长得并不矮小,他们却拖不动刘小虎半分。
因为刘小虎还不想出去,他倘若不想出去,他们就很难将他移动。
他突然弯下身,捡起了一个刚刚从他手上掉落的铜板,祖父曾经告诉过他,钱并不好挣。
因此他还要去把其余的三个铜板捡起来。
“给我狠狠地打,打死这臭要饭的!”掌柜气急败坏。
三个伙计便狠狠地打这个臭要饭的。
但刘小虎却并不受他们的干扰,伙计的手和脚却看上去有些疼痛。
他们时不时甩甩手,摸摸腿,不断地咒骂,“这乞丐还有两下子,打在他身上,好像打在墙上一样。”
刘小虎终于捡到了其余的三个铜板,这才缓缓地朝门外走去。
“没用的东西!连个乞丐也收拾不了!看我亲自来收拾他!”
刘小虎已经走到了门外,掌柜追出了大门。
“你就这么走了么,臭乞丐!且吃我一脚留个纪念吧!”
掌柜飞起一脚,便朝刘小虎的身上踢了上去。
砰!
一声触碰,掌柜跌落尘埃,急忙捂住自己的脚,肥胖的冬瓜脸忽扭曲成了苦瓜。
痛极了。
他几乎怀疑他的小腿已然折断。
他更不能放过这个乞丐。
他抱住了刘小虎的腿,大声嚎叫:“休要叫这个臭要饭的走掉,今天我打死你,就好似打死一个社会的寄生虫,为民除害!”
酒馆其余的伙计也走了出来。
看热闹的人也围了过来。
刘小虎很尴尬,他并不习惯被那么多人看着,好像在看一个怪物似的。
但偏偏围观的人却越来越多。
他总不能一走了之,他并没有错。
所以,他被十多个伙计一起殴打,他也没有一点抱怨,也许他们打够了,解了气,自然会放他走了。
人群议论纷纷,对着刘小虎和伙计们指指点点,但却没有一个人出来阻止。
直到一个小和尚的出现。
“阿弥陀佛,那么多人打一个乞丐,罪过罪过!”
小和尚看去十一、二岁光景,说话虽尚有些稚气,却一脸正气。
酒馆的伙计们早急红了眼,根本停不下来,似乎真要将刘小虎打死才干休,哪里将小和尚放在眼里。
“各位若再不住手,我可要动手了!”小和尚警告道。
“这乞丐想吃白食,难道不该教训么?”掌柜见他是个和尚,年纪又不大,并不把他放在眼里,“继续打,给我狠狠地打,打死这个臭乞丐!”
啪!
掌柜的脸忽然被重重地打了一个耳光,左脸上迅速显出一个“五指山”,小和尚动作之快,几乎看不出他是怎么出手的。
“该死的小秃驴,你敢打你大爷?!”
掌柜怒不可遏。
啪!
掌柜的脸忽然又被重重地打了一个耳光,右脸上迅速也显出一个“五指山”。
小和尚平静地道:“阿弥陀佛,贫僧不是秃驴,施主也不是我大爷。”
“你,你,你,好大的胆子,来人哪,先打这个多管闲事的兔崽子!”
掌柜捂着脸,已不敢再叫秃驴。
那十多个伙计便放开刘小虎朝小和尚走了过来。
啪啪啪……
还未等那十多个伙计靠近,他们的左脸或者右脸都已多出一个“五指山”。
伙计们怕了,他们从没见过那么快的出手,一时愣在一边呈大惑不解状。
“是谁打的我?是你么?”
“不是我,我也被打了!”
“是那个小和尚打的我们!”
那和尚站在了原地,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还愣着干什么!给我上呀!”掌柜已经急红了眼,“把他打个狗啃屎,我给你们加工钱!”
伙计们又硬着头皮冲了上去。
于是所有的伙计们都被打了个狗啃屎。
奇怪的是,他们仍然没有看清楚和尚是怎么出手的。
显然,对于他们来说,加工钱是无望的了。
掌柜终于不敢轻举妄动。
小和尚问道:“他吃了你们多少银子?”
“他……”掌柜看一眼刘小虎,却答不上来,——他根本就没有吃他们的东西,所以只能说:“算了算了,看在佛祖的份上,就当是我打发叫花子了,不必计较了。”
小和尚却道:“这怎么能行?吃了东西就得给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听到“钱”字,掌柜又恢复了他商人的嘴脸,见刘小虎并不开腔,他嬉皮笑脸地道:“这……不大好吧,呵呵。”
“这有什么不好?”小和尚忽变得严肃,“不过我已经给过了。”
“给过了?”掌柜莫名其妙。
小和尚忍住笑,道“我刚刚给你们每人脸上煎了一条鲤鱼,一两银子一条,想必应该够一顿饭钱了罢?”
“哪里有鲤鱼?”掌柜愣了一愣,方反应过来,小和尚说的鲤鱼就是脸上的耳光。
“倘若不够饭钱,我这还有!”小和尚补充道。
“够了够了,够了。”掌柜和伙计们哭丧着脸赶忙握住了脸颊。
正说话,人群里又走进来四个和尚,一胖一瘦,一高一矮,气喘吁吁。
胖和尚笑嘻嘻地对小和尚道:“慧觉师叔,你又调皮了?”他一语惊人,只将围观的人听得发愣,这胖和尚看上去三十岁上下,居然叫小和尚叫师叔?
小和尚却,俏皮地道:“想不到你们那么快就追上了。”
“你一个人先跑了来,你以为这是捉迷藏么?”瘦和尚佯装生气。
“倘若你有个什么闪失,我们怎么跟太师叔交待?”高个子和尚的语气里充满了担心。
“倘若惹出事来,却有损我伏魔寺的形象。”矮个子和尚却有些不满。
小和尚慧觉摸着光头,却不以为意,“玩玩而已,大家何必当真?”
围观的人不禁又沸腾起来,尤其以那掌柜为代表,顿时大惊失色,“伏魔寺?你们原来是伏魔寺来的高僧?”
“阿弥陀佛!我们正是从伏魔寺而来。”胖和尚元和回道,脸上依然和气。
“莫非你也听说过伏魔寺?”小和尚慧觉对掌柜打趣道。
“哎呀呀,普天之下有谁不知道伏魔寺的?那可是江湖中的泰山北斗,天下第一大寺哩!”掌柜满脸钦羡。
慧觉瞪他一眼,“可是我刚刚明明听到,你叫我秃什么来着。”
瘦和尚脸上马上变了颜色,“可真有此事?!”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掌柜吓得脸也白了,“刚刚小的并不知道伏魔寺的罗汉爷爷们大驾,望乞怒罪!”
“哼!”瘦和尚仍然很生气。
啪!
掌柜脸上忽又被煎了一条鲤鱼。
从酒馆里钻出一个微须中年男人来,气势汹汹,忽已矗立在掌柜的面前,瞪着掌柜:
“伏魔寺的高僧你也敢得罪!我看你是找死!”
掌柜委屈地看着他,摸着已经肿成猴子屁股的脸,一句话也不敢说。
那中年男人忙又换了笑脸,对伏魔寺的众僧道:“我是这家店的老板,向来最喜斋僧布道,与伏魔寺也有过交集,都怪我这掌柜初来乍到,不懂规矩,冒犯了各位高僧。——这样吧!我酒馆里也有上房,要不然各位高僧便在此处下榻,一切费用全部免费,就当是给诸位赔罪了!”
众和尚正要商议,却不想慧觉却指着一边的刘小虎道:“倘若你们肯将他一并接纳,我们便考虑留下来,并且一切前隙既往不咎。”
刘小虎愕然。
店老板看了看刘小虎一身邋遢乞丐模样,皱了皱眉,道:“就依小师傅所言!伏魔寺的朋友便是我们的朋友!”又笑道:“这个便是不打不相识!哈哈哈!——请进!”
店老板向伙计们使了一个眼色,伙计们便左拥右簇将伏魔寺众僧人及刘小虎请到了客栈里了,也不管那刘小虎愿不愿意。
楼主 升天教主  发布于 2018-01-22 19:04:25 +0800 CST  
40 慧觉收徒
众人被带到店内,很快被安顿停当,一人一间上房,店老板确然是诚意满满。
那掌柜忙前忙后,热情洋溢,仿佛这之前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房间很气派,大床桌椅等家具都很精致,洗漱器具一应俱全,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大浴盘。刘小虎还是第一次住那么舒适的房间。
一会儿,伙计不由分说地为浴盘加了浴汤,出出进进很是殷勤,还对刘小虎说:“你倒是有眼光,哪里不去,偏偏到我们德云楼来买酒,要知道我们德云楼在镇上的酒楼中可是数一数二;也怪不得掌柜今日对你无礼,我们酒店本来价位档次要高些,来这里喝酒的人可都是有钱有势的人,倘若天天有要饭的来,那些老主顾哪还肯来哩,你说是不是?今天你又遇上伏魔寺的罗汉爷爷给你出头,你真是走了大运喽!来来来,快来浆洗浆洗。”
刘小虎却并没有洗澡的打算,“我并不想洗澡。”
在天坑的日子里,洗澡对于他来说是多么奢侈的事情,所以他也慢慢养成了不洗澡的习惯。
伙计皱眉道:“我的爷唉,你不洗澡一会怎么能与罗汉爷爷们同桌吃饭呢?光是闻一闻你身上的味也就饱咯!”
刘小虎道:“我也并不想吃饭。”
伙计笑道:“这却稀罕了,哪有讨饭的不想吃饭的?不然你当初为何拿着四个铜板来我们城店里买酒?”
刘小虎道:“我只想喝杯酒罢了。”
伙计道:“这不就对了!我们店里的女儿红可是酒中西施,远近闻名,就连伏魔寺的罗汉爷爷们也喜欢来我们这喝几杯哩!”
刘小虎想喝酒,正是因为喝酒才生出这些事来,只是他不懂,“和尚也喝酒?”
伙计笑道:“当然要喝咯!但凡有和尚来我们浮云镇,总是不吝赐步来德云楼喝几杯,不然的话,今日伏魔寺的罗汉爷爷怎么刚好就看到你了,想必就是来喝酒的。只不过他们喝的是素酒。”原来喝的是素酒。
刘小虎便不再说话。
浴汤也准备好了。
伙计临出房门交待了一声:“浴汤备好了,客官您洗不洗看你自己罢!浴盘旁边有剃胡刀,倘若还有什么需要,便吩咐一声。”
刘小虎看看浴盘里的水,不知是洗还是不洗。他想干脆一走了之,却又有忘恩之嫌;他们是天下第一大寺伏魔寺的人,是正道,他可以借此机会了解他们,也可以向他们请教心中的疑惑,更何况,他还可以喝到他期待的好酒!
他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错过好酒?
所以他脱掉了衣服。
他身上的鳞片已经长得更加密集,除了腋窝,已遍布一身,正向手足脖颈蔓延开去。
刘小虎害怕看见这些鳞片,它们是他苦难的见证,也许这也是他不想洗澡的原因之一罢。
他曾经尝试把这些鳞片拔掉,但它们很快又会重新长出来,拔掉一片,长出两片;而且它们的颜色也慢慢从青蓝色透出一些红色来。
他改变不了鳞片的事实,他只有接受它们。
刘小虎终于坐进浴盘。
水温不冷不热,刚刚合适,浴汤很好闻,他感到很惬意,对于鳞片的烦恼也略淡了些。
他确然有些累,他几乎睡了过去。
如果不是因为敲门的声音。
笃笃笃
“谁?”
刘小虎马上变得警惕,睡意全无。
“我是元和,师叔让我送一件衣服给你换洗。”
刘小虎受宠若惊,“元和师傅好意我心领了,我只不过是一个乞丐,别玷污了你的衣服。”
元和道:“你却不要客气。有师叔为你作主,一切都不用担心。”
刘小虎道:“既如此,便多谢元和师傅了,只是我正在浴盘中……”
元和道:“不打紧,我将衣服放在门口,一会儿你洗完了,自己来拿好了。你动作也迅速一些,我们在楼下等你一起吃饭。”
门外便没了动静,元和显是走了。
刘小虎马上从浴盘里走了出来,用毛巾揩干了水。
门外果然有一件僧袍,刘小虎穿上有些大,但并不能遮住他脖颈上手背上的鳞片。
他总不能又穿上他原来的脏衣服,这样未免太不领情。
于是他想了一个办法。
他将原来的衣服撕成若干的布条,将裸露在脖颈上和手背上的鳞片缠了起来。穿上僧袍后,他的鳞片便“荡然无存”。
刘小虎又修了修脸上茂盛而凌乱的胡须,原先野兽般的狰狞也少了几分。
斗笠已经可以不戴,他并没有要遮盖的东西了。
看着铜镜中干净的自己,刘小虎虽然有些不习惯,但仍然感到很满意:这样至少更像一个正常人了。
端详了好一会,他这才安心走下了楼。
掌柜已经认不出他来。
“客官,您要是住店请来柜台登记。”
刘小虎苦笑:“我不是客官,我是乞丐。”
掌柜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惊讶道:“哎呀,原来是大贵人您哪!大人不记小人过,您还记着哪?来来来,伏魔寺的罗汉爷爷们都在等您呢!您面子可大着哩!”
伏魔寺众僧果然已经坐在了饭桌上。
掌柜小心翼翼地领着刘小虎,向众人道:“你们看看这是谁?”
瘦和尚讥讽道:“莫非是刚刚被你们打得半死的乞丐?”
掌柜知其故意讥讽,但他毕竟久经世故,依旧笑盈盈地,“元法师傅言重了,刚刚哪里是我们打他,——说来你们也不信,他竟似铜头铁臂,挨打的却是我们哩!”
慧觉恨道:“好一个油嘴滑舌的掌柜,明明把人打了,还反说被打,这还有天理么!”
掌柜吓了一下,忙朝自己脸上打了一巴掌,道:“看我这张没遮拦的嘴,罗汉爷爷别生气,只要爷爷们高兴,打我骂我都是可以的,就只怕惹爷爷们上火,伤了身体不值得。”
慧觉也不理他,让刘小虎与自己坐在了一处,这才道:“你倒生了一张好嘴,甜起来像抹了蜜,臭起了,便像吃了屎!我生平最讨厌你这种仗势欺人的奴才嘴脸!——还不给,对了,我忘了问施主贵姓哩!”
刘小虎忙回道:“我姓刘,叫小虎。”
慧觉这才又道:“还不快给这位刘施主斟酒!”
掌柜便忙过去给刘小虎倒了一杯酒,并说:“刘大爷,大人不记小人过,您就权当我是一个屁,把小人给放了罢!”说着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这杯酒就当我是给刘大爷赔罪了!”说完,他便将酒一饮而尽。
众人不禁被这掌柜逗笑,元和忽道:“刘施主,你便也饮一杯酒,将这个屁给放了吧!”
众人便又是一笑,刘小虎不敢拒绝,忙把酒杯中的酒饮尽了。
虽是素酒,也别有一番滋味,刘小虎总算如了喝酒的愿,心中顿时一阵惬意。
慧觉道:“你心中可畅快些?”
刘小虎感激道:“多谢各位高僧,小虎此时十分欢喜。”
慧觉这才对掌柜道:“你且忙你的去吧!且记以后多行善事,倘若让我再见你以势欺人,我绝不放过你!”
“小的不敢,不敢,罗汉爷爷们请慢用!”
掌柜如蒙大赦,信誓旦旦地走了。
一会上了菜,饭桌上摆满了各色菜肴,有鸡有鸭有鱼。
刘小虎不禁皱眉,和尚喝素酒也就罢了,难道还可以吃荤不成?
慧觉仿佛看出他的心思,道:“这些都是素鸡素鸭素鱼,虽是动物形状,却全都是面粉、竹笋、土豆等素菜做的,你可不要多想。这德云楼便是这点好,只要有钱便一定把你伺候得周周到到。他这里的素菜,不仅看着像鸡像鸭像鱼,吃起来也是鸡鸭鱼的味道,要说这烹饪的功夫,这浮云镇非他家最好了!就连这素酒,你刚刚喝的,是不是味道甚好,我再没喝过比他家的素酒更好的了!”
元和也道:“他这里的素鸡素鸭素鱼素酒,加工复杂,工艺繁琐,比那真鸡真鸭真鱼荤酒还贵些哩!”
刘小虎道:“这掌柜吝啬,今天这一顿吃喝,又住他上房,岂不是喝他的血吃他的肉一般,刘小虎实感惶恐不安。”
慧觉笑道:“这哪里话来?他们不要脸,难道我们伏魔寺不要名声不成?该给他们的我们一厘也不少,伏魔寺可不差这几个钱。不过,和尚化斋天经地义,再说我们在他家吃住,却是他们的福气哩!你想想,以我伏魔寺之名,住在他家店里,他们日后便又有吹嘘的资本了,能给他带来多少顾客?财源自然滚滚而来。因此,他们这样做百利而无一害,你却休为商人担心!”
胖和尚笑道:“你还休说人家,慧觉师叔您啊,却是一个商人的好材料哩!”
众人又是一阵好笑。
慧觉又向刘小虎一一介绍,原来那胖和尚叫元和,瘦和尚叫元法,高和尚叫元相,矮和尚叫元智。刘小虎忙一一见过。
慧觉道:“来来来,大家都饿了,动筷子罢!”
众人也不客气。慧觉夹了一块“鱼肉”给刘小虎,笑道:“你尝尝它!”
刘小虎忙将“鱼肉”放在嘴里,眼中不禁放出光来,“竟跟那鱼肉的味道一模一样!倘若你不曾说这是素菜,我还真以为这是鱼肉哩!”
刘小虎又尝了尝“鸡肉”“鸭肉”等,果如他们所言,像极了真鸡真鸭的味道,刘小虎不禁啧啧称奇。
酒过三巡,慧觉忽问道:“你身上的绷带却是怎么回事,莫非是因为被打伤的缘故?”
刘小虎迟疑片刻,真话却不能说,只能扯一个谎了,他回道:“正是,不过并无大碍。”
慧觉又道:“他们也忒狠了,你只不过没钱买酒罢了,他们便将你毒打一顿,未免欺人太甚!不过,你也是与我有缘,我们伏魔寺的弟子,难得下山一回,偏偏就遇到你在这里被人殴打;七年前,我母亲带我沿街乞讨,饿死途中,幸而师傅发现了我,将我带到伏魔寺,我才能免去一死……今日见你这番光景,便想起我儿时的凄苦。”他虽然年纪不大,但忆起难时,竟显出一些老态来。
元和安慰道:“这便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倘若师叔您老人家不历此大难,也不会让净远太师叔遇上,把你带到伏魔寺,更不会成了我们的师叔。”
元相道:“我怎么就没那么好的运气哩!要知道净远太师叔一身好功夫,可是伏魔寺公认的奇才,却从来不收徒弟,偏偏就让慧觉师叔给遇上了,成了他唯一的弟子,慧觉师叔端的是好造化呀!”
元法道:“这便是佛家说的缘分,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也不识。元相,你与慧严师叔不也是如此么,难不成你还看不上他老人家做你师傅不成?”
元相忙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我只是无心之言,你可千万别让我师傅知道了,不然他老人家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元智道:“我们此次能代表伏魔寺前来参加天罗门的禅让大典,说明我们都很优秀,大家应该高兴才是,来来来,喝一杯。”
众人便喝了一杯。
元和道:“天罗门的禅让大典并非小事,本该由太师叔太师伯前来,只是他们被重大事务缠身,故而将我们派来了。”
元智道:“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
元和看了一眼刘小虎,道:“来来来,吃菜吃菜,今日旅途劳顿,毋须劳神,还是说些开心的事好。”
众人会意,忙叉开话题,专心吃饭。
慧觉向刘小虎看了一眼,若有所思,忽灵机一动,道:“师傅他老人家,因为缘分收了我做徒弟;今日我遇到刘小虎也是缘分,而且我曾经也是乞丐,难不成这是天意?”
元法愣道:“慧觉师叔,莫非又有什么惊世骇俗的好主意?”
慧觉想了想,道:“伏魔寺慧字辈的,是不是都收了徒弟?”
众人想了想,道:“是的,除了你。”
“那我还等什么呢?”慧觉点点头,忽对刘小虎道:“我们既然有缘,要不然你随我去伏魔寺,当我的徒弟罢!不但不愁温饱,更不会被人侮打……”
那慧觉话未说完,元法等人早在一边“咳嗽”不止。
楼主 升天教主  发布于 2018-01-22 19:05:32 +0800 CST  
41 华灯初上
元法忙道:“慧觉师叔,这可使不得呀!”
慧觉道:“为何使不得?难道是因为我与他没有缘分?可是刚刚明明有人说什么‘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来着。”
众人作声不得,不禁互相抱怨开来。
慧觉又道:“难道是我还没有资格当师傅么?可是慧字辈都已经有了徒弟。”
众人又无奈,却不知如何反驳,虽然他们每个人的年龄都大出慧觉好多,但他们的辈份毕竟小了慧觉一辈,伏魔寺十分讲究辈分礼仪,众人都不想落得个目无尊长的罪名;然而如让慧觉胡为,众人也少不得回去被掌门和自己的师傅责骂,因此众人在饭桌下踩脚推搡,最终,因元和年纪最长,不得不担负重任向慧觉劝说道:“不是我们不让师叔您收徒弟,实在是此一时彼一时呀!”
慧觉道:“此话怎讲?”
众人也跟着起哄:“你倒是说说看呀!”
元和瞪众人一眼,“少起哄!”又道:“当初,净远太师叔是奉掌门之命下山择徒,正好遇着了你,所以这缘分刚好来的是时候;可现在,我们事务缠身,为参加天罗门禅让大典而来,我们应该专心己任,不可心有旁骛,师叔说对不对?”
众人忙附和:“元和师兄说得确然有理,伏魔寺收徒可不是小事,须得经过掌门的允许才可为之。要不然,慧觉师叔你就等下次再说吧!”
元和又道:“再说,你想收刘施主为徒,只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你还没有问他愿不愿意呢!”
元智也道:“慧觉师叔您才十岁出头,而这位刘施主,看去已是二十有余;我们叫您师叔是天经地义,可我见他挨打时一声不吭,有几分傲骨,未必会甘愿做您的徒弟哩!”
元智就坐在刘小虎另一边,他说完话忙朝刘小虎轻轻踢了踢,又频使眼色,目的是让刘小虎表态否定,纵是傻子也能领会其意,哪知刘小虎却另有打算,他正愁没有机会混进禅让大典,现在遇上伏魔寺众僧,他哪肯放过这个机会呢?
因此等那慧觉问他“你愿不愿意当我的徒弟”时,刘小虎回答道:“既然有吃有喝又不用挨打,任何一个乞丐都不会拒绝的。”
“你……”元智指着刘小虎,只气得说不出话来。
慧觉对刘小虎的回答很满意,笑着道:“缘分一事可遇不可求。既然如此,我便将刘小虎带在身边,办完事情,我便将他一起带往伏魔寺,向掌门师尊求准让我收刘小虎为徒!各位可有意见?”
元和道:“我有……”
慧觉抢道:“有意见可以保留。”
元法也道:“我……”
慧觉道:“你要上茅房是吧!你要去便去,并不用向我汇报。好了,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么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倘若谁还敢提出异议,或者为难我的徒弟,便是跟我过不去,我一定会好好收拾他。”
众人便不得不保持沉默,元法也不得不走向了茅房。
元智忽道:“你们还别说,这刘小虎穿起僧袍来,确然有几分我佛俗家弟子的风貌哩!”
“你还敢说!”元相头上早挨了元和一下。
元智摸着头,撅嘴道:“生米都煮成熟饭了,说说又何妨?”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时辰,各人回了房间,已是华灯初上。
房间里有月光照下,未掌灯,却不失光亮。
虽是素酒,但刘小虎毕竟不常饮酒,已微微有了醉意。
却没有睡意。
刘小虎推开窗,窗外有远山、小河、月光。
想想最近发生的事,又想想他荒唐的一生,他该何去何从?人生无奈,他不禁叹息,苦笑。
不知何处又传来琵琶声?
刘小虎忙侧耳聆听,那琵琶如泣如诉,竟是他在极乐宫里听到的那支曲儿,应恨仙弹奏的那支曲儿。
刘小虎的心也有些醉了。
酒令身醉,曲令心醉。
“倘若你不是应恨天的妹妹那该有多好,我一定会……”刘小虎忽然不确定了,就算她不是应恨天的妹妹,他又能怎样做?她只是说,他听懂了她的琵琶。
她为什么那样说?
一个不懂音律的人却听懂了她的琵琶?
为什么极乐宫那么多美人儿,他却偏偏被她吸引;为什么极乐宫那么多壮男,她却偏偏用她如电如水的眼睛打量他?
他不知道的事太多,他只知道,此时,他的脑子里全是她的倩影。她的一颦一笑,一嗔一怒,配合着琵琶旋律的变换不断涌现在他的眼前。
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这种感觉很奇怪,这种感觉令人不由自主。
他本来可以将应恨天的遗言置若罔闻,他并不在乎天杀帮的追杀,但是他在乎她,她的笑,她的生命,她如水如电的眼睛。
分开并不久,他已开始想念。
他真希望她就站在他的面前。
所以他跳出了窗户,向琵琶的声音追了出去。
他认为,正在弹琵琶的人就是应恨仙。
于是他运起壁虎游墙术,爬到了小河的对面;对面的酒楼上莺歌燕舞,一个女子正抱着琵琶弹着那支曲子。
他趴在屋檐,只能看见她的背,但他确定那就是她,因为他希望是她。
但他错了。
那弹琵琶的女子扭了一扭头,虽然很美,却并不是应恨仙。
会弹琵琶的不只是应恨仙,会这支曲子的也不只有应恨仙。
刘小虎很失望。
房子中央一个穿着华丽的长须男人忽朝这边看了一眼,刘小虎警觉,急忙从屋檐上溜了下来。
刘小虎不得不回到自己酒店的房间,他十分沮丧。
“你是不是在找我?”
竟是他一直在期待的声音。
应恨仙仍然一身素服,缓缓从房间的黑暗中走到月光里。
她似乎看穿了他的内心。
“你怎么会这里?!”
刘小虎大吃一惊。
刘小虎不知所措。
刘小虎无地自容。

应恨仙并不理会他的问题,反而仔细打量了他一番,“你换了一副形容,我差点没认出你来。”
刘小虎道:“但你还是认出来了。”
应恨仙道:“我猜想这首曲子响起,你便会出现,所以我能断定是你。”
刘小虎道:“原来这一切都是你计划好的。”显然,弹琵琶的女子虽然不是她,却是她安排的。
刘小虎感觉,他正赤裸裸地站在她的面前,没了骄傲,没了尊严。
“我只是来告诉你一件事。”她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情绪的变化。
“什么事?”刘小虎意识到,这一定是一件不平凡的事。
应恨仙忽变得严肃,“一件十分重要的事,事成之前你不能告诉任何人。”
“我一定不会告诉任何人。”
应恨仙道:“任不坏偷走的升天图,是假的。”
刘小虎大惊,这件事未免太不平凡。
“你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她忽然将目光移开。
“为了你。”她说。
“为了我?”
应恨仙道:“你加入天杀帮以来寸功未立,司马无双等人是绝对不会服你的。如果你能当面戳穿任不坏拿走的是假图,你不但可以借机打垮任不坏,更可以在天杀帮中树立你的威信!”
她时刻都在为他着想。
“那么真正的升天图却在哪里?”刘小虎有些感动。
应恨仙道:“真正的升天图,我会暂为替你保管,时机成熟时我自然会将它交还给你。不是我不信任你,只是人心险恶,你又初涉江湖,这次多亏了我的兄长留了一个心眼,将真正的升天图交给了我,侥幸罢了;倘若你身边再出现一个任不坏,升天图却再难追回了。你放心,图在我这里就如同在你身边,很安全。”
刘小虎有些羞愧,“你为何要帮我?”
应恨仙道:“我兄长将我和升天图交给了你,我帮助你是天经地义的事。”
刘小虎道:“那你会不会去天罗门?”
应恨仙道:“你希望我去么。”
刘小虎道:“我,我……”
应恨仙含笑道:“我当然也要去。倘若我的身边的事情办完,我会在禅让大典的头一天晚上来找你。”
应恨仙又交待了行动的细节,二人便相对无话。
“我……”
刘小虎想说一些感激温存的话,他却一时找不到恰当的词汇,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你应该早点歇息了。”应恨仙淡淡一笑,“要下雨了,我也应该走了。”
刘小虎疑惑道:“明月高悬,又有彩云作伴,怎么会下雨?”
她却并不再多看刘小虎一眼,对他的问题置若罔闻,顺着月光,她已缓缓地走到了窗台。
她突然问他:“倘若我不是应恨天的妹妹,你一定会怎么样?”她仍然不去看他,脚步也没有停,仿佛她刚才并没有说任何话。
刘小虎的心小鹿般乱撞开来,恨不能马上找个地缝钻将进去,她居然听到了他刚才一个人的自言自语!
“我,我一定,”他的冷汗也冒了出来,“我一时的酒话,冒犯之处,还请圣女见谅。”刘小虎已经慌不择言,没了斗笠的头本来慢慢开始习惯抬头,此刻却埋得更低了。
“我,其实,我其实……”他终于鼓起勇气,向她看去一眼,希望得到一个鼓励的眼神,而窗旁已空空如也。
刘小虎急忙移到窗口,窗外有远山,小河,月光,唯独不见一个穿着素衣的美丽女子。
楼主 升天教主  发布于 2018-01-22 19:06:18 +0800 CST  
42 雨中行船
这一夜,刘小虎辗转难眠,他的脑子里一直闪动着她的身影,挥之不去,直到后半夜才在朦胧中睡去。
因为酒的原故,加上大床的舒适,刘小虎从没有睡得那么沉,倘若不是窗外的雷声炸响,他几乎要睡到日上三竿也不一定。
“果然下雨了……”他欠起身来,喃喃地道。他的头有些痛,不知是因为酒的缘故,还是因为思虑过多。
此时,他不得不又去思索起她来,她是如何知道会下雨?而且还下得那么大,也不知道会下多久……
笃笃笃
门外,伙计已经来传早餐并打来了洗脸水。
刘小虎洗漱完忙下了楼。
还是昨天的餐桌,还是昨日的那几个和尚,只是与昨日不同的是,他们的脸上多了些忧虑来。
元法道:“这雨怎么说下便下,直让人措手不及,早知如此,我们便不该在此地停留,直接飞去天罗门就好了;似现在这般,行又行不得,飞又飞不得,耽误了禅让大典岂非我等的大罪。”
元智道:“下雨难道就不能御空飞行么?”
元法瞪他一眼,道:“就是因为你一直在师叔面前说浮云镇这好那好,撺掇他非要来这里。这会儿又出什么馊主意,要我们冒雨飞行?淋成落汤鸡事小,被那九天惊雷击中,直让你化作飞灰!”
元智委屈道:“你不是也想来德云楼吃素菜么,为何此刻却把干系都推到我身上来……”
“好家伙,你还敢说!”元法只恨得牙痒痒,便要起身来打他的头,旁边早有掌柜劝开,笑着道:“高僧们息怒,浮云镇周围多矿石,常言道五行之中,金生水,正是应了这个理,我们这儿说下雨便下雨,正因此,浮云镇的河水充沛,水上的运输也不弱,倘若众位高僧愿意坐船,却也是一个去往天罗门的好选择,一路上江中雨景更是别有一番趣味哩!”
元和忙道:“坐船多久能到天罗门?”
掌柜道:“平日里多则一日,少则半日可至。下雨时,便要多上一两个时辰罢了。”
元和点点头,道:“禅让大典明日在即,倘如你所言,便不会耽误我们的正事了。”他又向小和尚慧觉看去,道:“师叔,您怎么看?”
慧觉道:“我们便坐船去罢。”
元和便对掌柜道:“即如此,你去帮我们安排船只,我们即刻便要动身。”
掌柜忙应声而去。
码头上人影攒动,一艘双层的客船停在风雨之中,便是掌柜安排的船了。
元和将两个银元宝交给掌柜,掌柜却说什么也不肯收,最后推辞不过,也只收了一个元宝。
船上不只坐伏魔寺众人,还有好些去天罗门看热闹的人以及几个小门派的代表,一听说伏魔寺众僧来到,无不尊敬礼让。
刘小虎对门派之事毫无兴趣,只将目光放在窗外的雨景。
码头渐渐远了,浮云镇在雨水的洗礼下,却显得另有一番生机盎然之像,刘小虎心上竟有一丝不舍。他不知道这不舍之情是因为浮云镇的酒,还是浮云镇的美景,抑或是浮云镇昨晚的琴声。
码头上仍然有在等船的人,有人早已到了,有的人刚刚才来,码头上的人不仅没有变少,反而多了起来。随着客船渐远,码头上的人儿也渐渐模糊起来。尽管如此,有两个人影却跳入了刘小虎的眼帘。刘小虎睁大眼睛,恨不能将眼睛伸到岸上。
他的眼睛当然不能伸到岸上去,所以这两个人影也必定不是他想像中的那两个人。
他相像中的两个人,一个玉树临风,一个端庄大方;一个叫玉面秀才,一个叫彩霞仙子;一个随净玄而去,一个已死在仙霞村。
因此,岸上的那两个人根本不可能是他相像中的那两个人。
他也只有任凭那两个似是而非的人影渐渐变远,消失,但他们却久久萦绕刘小虎的心头,挥之不去。辗转已经十年过去,也不知净玄将玉面秀才带到伏魔寺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是否还活着?
他缓缓将目光移向慧觉等人。倘若净玄果然带着玉面秀才去了伏魔寺,他们自然知道这其中经过,这也正是他接近伏魔寺众人的一个动机所在。
慧觉等人正在与其它门派的代表们饮茶,元智正滔滔不绝解答众人对伏魔的众多疑问,脸上放光,显然是十分自豪与享受;元法在一边不时朝他吹鼻子瞪眼,他只是不管不顾。刘小虎忙也凑了过去。
有人问:“伏魔寺中谁的修为最高?”
元智道:“伏魔寺中修为高的当然是以我净字辈的太师叔和太师伯们的修为最高了。净字辈中又以我主持师尊净德、太师伯净尘以及太师叔净远修为最高,被世人称为伏魔寺‘三大神僧’。这其中尤其是净远太师叔更是被称作修真奇才,为我伏魔寺人津津乐道,虽修行时间最短,然而天资聪颖,修为已与掌门师尊旗鼓相当;至于慧字辈中,则以‘四大金刚’为代表,他们分别是慧严师伯、慧明师伯、慧仁师叔以及我师傅慧空。”他朝元法等人一指,道:“我们四人便分别是‘四大金刚’的弟子。”又移到慧觉身边,“这便是我那从不收徒弟的净远太师叔的唯一的弟子,是我慧觉师叔,别看他年纪小,修为却高得很哩!正应了那句话,强将底下无弱兵。这一次主持将赴禅让大典的重任委以我等身上,可知他对我们是多么肯定!”说到此处,脸上已是骄傲无比。
围观之人听完无不称赞,尤其对慧觉小小年纪便当上了元法等人的师叔而纳罕。一会有人忽问道:“我曾听我师傅说,伏魔寺原来是四大神僧,你是不是少说了一位?”
“这个嘛……”元智不禁搔起后脑勺,吞吐起来,“原先本来是四位,可是净玄太师伯他……”
那边早有元法走了过来,喝道:“住嘴!我看慧空师叔白白在你的名字里给了个‘智’字!你是不是忘了师尊临行前的叮嘱了?似你这般卖弄我伏魔寺名声,可是出家人所为么?实乃愚蠢之极。”
那元智忙用手捂住嘴,十分羞愧,忽朝船舷奔去,嚷道:“快看,那边的雨景真是好看极了!”便借机跑开了。
刘小虎十分纳罕,从元智的话里可以猜测到,净玄原是伏魔寺四大神僧之一,为何伏魔寺会将其除名,而元智等人竟提也不能提及他?这其中必有一番缘故。他本想趁机问询十年前发生在净玄与玉面秀才身上的事,这会儿却只有另寻机会。
正遗憾时,他忽听得有人正在偷偷言论,却正是刚刚向元智提问的人,那人说道:“伏魔寺确然是江湖中的泰斗,不过现在已大不如前喽。先别说天杀帮,无佛寺,兽人族对其围剿,即便是他们的内部也已经开始出现松动,你们可知为何原来的‘四大神僧’变成了‘三大神僧’么?因为净玄已投敌叛寺,已为伏魔寺除名矣!”众人不禁唏嘘,有人接话道:“此言不虚。说什么要为江湖主持公平正义,似这般,伏魔寺岂不是在为邪魔外道输送人才,将往我等往火坑里推么?”
元法在一边听见,好不气愤,走将过来,假意问道:“众位在讨论什么开心的事,何不说出来一起分享?”
那人忙道:“随便聊聊,呵呵!”又指着远处道:“快看那边的景色确然优美,我们也去看看吧!”众人忙附和着他走了过去。
雨越来越小了,到达天罗门的时间便越来越短。
远处群山巍峨,在雨雾中若隐若现,看去雄伟而又神秘。
忽有人问道:“此间至天罗门还有多久?”
有老者笑道:“快了快了,此去至‘仙留步’一个时辰左右,然后再从‘仙留步’到天罗门又得花上一个时辰哩!想必你是第一次去吧?”
那人回道:“我确然第一次去天罗门,让前辈见笑了,只是天罗门乃险地重地,机关重重,非受之邀,谁敢轻去?今幸得天罗门禅让大典之际,真乃江湖盛事,江湖中人谁不想来瞻仰一番?我听说那天罗门有弱水三千护佑,水上鹅毛不浮,飞鸟不过河,可是有这么一回事?”
老者道:“倘若弱水是假,为何要那‘仙留步’?‘仙留,仙留’,是让来者止步之意,倘若行船的不在这止步,随那船继续前行,去至弱水,就算是神仙亦要船毁人没!”
众人啧啧稀奇,“真是好个险处,天罗地网,真不愧‘天罗门’这个名字,江湖中的翘楚之辈!不枉世人将它与天下第一大寺伏魔寺相提前论。这二大门派同仇敌忾,这些年多亏了他们,才有了江湖大背景的安宁呀!”
有人道:“这两大门派确然是关系友好,尤其是八百年前那场大战中,两大门派联合其它正道,才得以将魔教铲除。只是,”他忽向慧觉等人看去,见伏魔寺等人并未靠近,便接着道:“只是这次天罗门禅让大典那么重要的事,莫说是主持未到,就连个净字辈的高僧也没有参加,这般处事,是何等冷落,何等敷衍?”
众人附和道:“你说的却有理,禅让大典这么重要的事,本该由主持出面才算是个理,再怎么说,三大神僧起码也得来一个罢!却只有那么几个名不见经传的和尚前来,一个还乳臭未干哩!也不知是那些和尚是真的不懂事哩,还是真把自己当作了江湖第一大帮派,已不把天罗门放在眼里!”
那老者忙低声喝止道:“我劝你们少说些罢,小心祸从口出,伏魔寺的和尚们再不济,你们也不是他们的对手。至于为何只有他们五个无名和尚前来,净德大师自然有他的道理,禅让大典上自然有分晓。”
刘小虎也觉众人说的话有理,正要听下去,却不想那边慧觉忽朝他招了招手,刘小虎忙走了过去。
“慧觉大师,有何吩咐?”
慧觉道:“你既然是我的准徒弟,就应该常伴我左右,何故与那些人在一起,江湖凶险,倘若一言不和,你岂不是又要惹上是非?”
刘小虎忙点头。
慧觉道:“我看你在那边听得津津有味,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哩?”
刘小虎道:“也没说什么,只是在讨论何时能到天罗门罢了。”
慧觉道:“还有什么,你不妨直说。”
刘小虎道:“他们说,为何这一次禅让大典,主持为何没有参加。”
慧觉笑道:“谁说主持不参加?天罗门的盛典,他老人家自然是要参加的。不过你也无须与他们争辩,也不必告诉他们真相。”
刘小虎奇道:“后日便是禅让大典,天上又下大雨,主持大师能赶到么?”
慧觉道:“主持自然有他的办法,你日后便会知晓。你还有什么疑问,只管问我,不必信那些道听途说之词。”
慧觉之言正中刘小虎下怀,他也就不客气,问道:“为何刚刚有人提到净玄大师时,元法与元智都有所忌讳?”
“因为主持师尊吩咐过,寺中不准再提及此事。你既是我的准徒弟,也不能再提此事,知道么?”慧觉脸上的稚气顿时当然无存,一脸的严肃看上去像个严厉的老者。
刘小虎一肚子的问题也只有咽了回去。
楼主 升天教主  发布于 2018-01-22 19:07:05 +0800 CST  
43 天罗四少
所有人都在仙留步下了船。
仙留步再往前走八百米,便是一条马路,马路上也有陆陆续续赶路的,无非都是想要去禅让大典看热闹的人众,只因没坐上船,故而选择了陆路;刘小虎与伏魔寺众僧很快也加入了马路大军。
待刘小虎等人近天罗门时,那雨忽然住了,赶路之人无不欢喜,亦有怨天尤人的说:“这雨下的忒不知时,淋了我等一路,等我众人到了,它却停了,莫不是与我们开玩笑!”
有人开导他:“这雨才知时候哩,倘若一直这么下下去,禅让大典还开不开?老天爷知道后天是天罗门的大日子,故而将后天的雨挪到今天下完了,不失为好安排也!”那人连连称是。
雾霭也慢慢散开,被洗礼过的群山显得干净,愈加秀丽,一会儿拐过一个路弯,前面早有人喊起来,“到了,到了,终于到了!”
刘小虎忙也加快了脚步,待他也走过路弯时,眼前情景不禁令他瞠目,只见前方大河流经处,两道悬崖相对而立,一边略高一边略低,皆有千仞之险;在两道悬崖上部崖壁之间,急流之上,却建着琼楼阁宇,雕梁画栋;正此时,一道彩虹贯穿楼宇双崖,观之,令人拍案叫绝,说不尽的险奇秀丽、雄伟壮观、气势逼人,就连从伏魔寺福地来的众僧人也赞不绝口,叹为观止!
元智赞道:“好个所在,仿佛来到天界一般!不知这崖壁上的房子是如何修建起来的,真不枉了天罗门的名号!”
那元和却不是第一次来,道:“稍低的悬崖叫云罗崖,稍高些的悬崖叫通天崖,两道崖壁之间的楼宇便是天罗门中心所在,禅让大典便在那里举行;一会儿,会有知客,引我们从云罗崖上去;我前次是与太师傅等人御法宝而来,所以不曾见今日之奇观,如今看来,端的是好个奇观,奇哉,壮哉!”
元智道:“这两道悬崖真是生得蹊跷,好像是被一个巨人用石斧将一座山从当中劈开了一般!”
元和笑道:“你名号里的‘智’字终于起了一些作用。据说这云罗崖与通天崖原本是一座完整的大石山,后被人工从中劈凿开来,只留着上部几十米厚度的一层想连,不曾凿断,然后再在这一层石台上修建楼宇;楼宇下方千仞之下,又将河水引来,便形成了今日这番天险奇观!远而望之,却不像极了一扇‘巨门’?”
众人听罢不禁又是一番赞叹,“想必这便是‘天罗门’名号之由来罢!”
慧觉道:“似这般开山凿石,修这天罗门不知得用多长时间?”
元和道:“我想这工程之巨,虽百年也不算长,只是具体时年,我亦不曾问知;又有一说,在天罗门来此之前,此山已被先人凿开了。”
众人又是一番感叹。
元智早等不及去登天罗门,对众人道:“似如此,我们还等什么,这会儿雨已住了,我们何不御起法宝上天罗门?更待何时?”
元和却指着一个石碑笑道:“你看那是什么?”
元智顺势看去,只见石碑上书写“落燕石”三个大字。
元智道:“这石头上字是何意?莫非能让天上的飞燕落下么?”
元和严肃道:“这‘落燕石’是警告众人,万不可直接飞至两道悬崖之间的建筑,因为下方河流乃是‘鹅毛不浮,飞鸟不过河’的三千弱水;稍有不慎,便会从空中掉落弱水之中,就此陨命。我们一会儿飞行时,须先飞往云罗崖这边南大门,再绕行至天罗门正殿。”
慧觉赞道:“真正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元和道:“既如此,我们现在便到南大门再说。”
众僧便各自取出法宝。
元和是一个木鱼,元法是一颗明珠,元相是一个云板,元智是一个海螺,慧觉却是常拿于手上的铁钵,一会儿,众僧俱将法宝抛至空中,嘴里念念有词,法宝瞬时放大好些倍,俱能载人;慧觉忙拉了刘小虎跳入自己的钵中,随着元和等人飞了出去。
刘小虎心中好不纳罕,倘若他当年有这等本事,又何愁出不了天坑?看来这世上果然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须臾,众僧与刘小虎便已到了云罗崖南大门。
慧觉笑道:“小虎,适才好玩否?”
刘小虎忙点头称是。
慧觉道:“到了伏魔寺,师傅我一定教你。”
正说着,石阶上传来沸沸人声,走近看时,原来是一些江湖人士与天罗门门人起了争执。其中有一黑衣大汉,看上去怒不可遏,大声道:“我等不远千里,长途跋涉参加禅让大典,你们却不放我们进去,堂堂江湖泰斗,行事如此乖吝小器,真正是岂有此理?!”
一个道士扮相的长须中年回道:“不是我天罗门乖吝,只怪‘天问台’场地有限,怎能容得下天下众江湖好汉?一个月前,我们已将禅让大典的邀请发放至各大门派,倘若未收到邀请者,须得在此排队,明天禅让大典当日前九百人可以参加。如有不便之处,还请各位好汉谅解;倘若有人以此滋事,天罗门绝不宽待!”原来天罗门恐禅让大典上龙蛇混杂,尤其担心兽人等魔教中人混入其中,趁机捣乱,故而不得不未雨绸缪,加强安保工作。
那长须中年看去十分威严,说话时铿锵有力,又迫于天罗门一向的威望,众人俱不敢再提出异议,乖乖地加入长龙似地队伍中去了,似乎很快调整好了情绪,做好了在此过夜等候的打算。
一会儿,元和一行人过来递了名帖,长须中年审视一番,见是四个中年和尚同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和尚,脸上顿现出不悦之色,“此行只有你们四人么?”
慧觉笑道:“你们不是场地有限么?倘若来得多了,你们却也麻烦。”
中年见回话的是小和尚,而且言语中大有“伏魔寺地盘大于天罗门”之嫌,心上更不快了,“我听说伏魔寺一向极重礼仪,今日一见,大开眼界;我在此说话,无知小辈也来抢嘴!”
慧觉的脸立时红了。
元和忙道:“这是我师叔慧觉,师尊令我五人先行,他老人家随后便到。”
那中年的脸上这才稍有缓解,“这小和尚年纪轻轻,却是你们师叔?!”
元和道:“因我净远太师叔从未收徒,只在七年前,机缘巧合,收下了我慧觉师叔。此乃事实,出家人不打狂语。”
中年若有所思,不禁又多看了慧觉几眼,“想不到净远大师收的徒弟竟是他!”他忽又将目光看向刘小虎,“那这位也是你们伏魔寺的僧人?”
慧觉道:“此乃我的小徒,择日为其剃度。”
“哼!”中年冷笑一声,“伏魔寺自从出了净玄这个叛徒后,发生什么稀奇古怪之事也都不足为……”
那中年嘴里的一个“奇”字还未说出,“啪!”脸上忽挨了重重一记耳光,他十分生气,却看不出是谁出的手,“是谁打我?”中年喝道。
慧觉笑道:“你您既见多识广,脸上就算被打了一记耳光,又有什么稀奇的呢?”
“你……”中年气噎,喝道:“我看就是你打的我?”
慧觉道:“倘若你敢肯定是我打的你,为何刚才你却问是谁打的你,很显然,你并不能确定我就是打你的人,你可不能冤枉好人哪!”
“你……”
伏魔寺众人知是慧觉出的手,心中顿时出了一口恶气,心想,我等伏魔寺前来参加你家禅让大典,便是给足了面子,无迎接之情,反而还有刁难之意,哪里把我伏魔寺放在眼里?
那长须中年心知这一众僧人虽看上去并非德高望重之形,然而却身怀绝技,并不能小觑,旁边又有江湖人士递上名帖,倘若闹出些事,自己也难担待,他只得忍气吞声,向身旁小厮道:“速引伏魔寺众人去会客厅见俞长老!”
小厮忙答应一声,“是的,薛统领。”接了慧觉一行人向里面去了。
那排队的人众,还只以为能看上一场好戏,却就此罢了,不禁有些失望,见伏魔寺众门人并不用排队,却又好一阵羡慕,有人道:“早知道我也去伏魔寺当和尚去了,就免得今日在此苦等喽!”
有人回道:“你以为进伏魔寺那么容易,须得有缘人才能入寺哩!再说你这等肥头大耳之相,三日之内必破僧规,就算去了也被赶出来!”引得众人一阵轰笑。
接待伏魔寺一行人的是“天罗四老”之一俞秋平。
俞秋平着一身白色长袍,虽头发胡须如银,然则目光炯炯,看去十分精神干练,见是元和众人前来,忙迎了出来。
元和因与其有过一面之缘,也忙抢上前,作揖道:“俞老先生,近来可好?”
俞秋平抱拳道:“好好好,呵呵,你师尊可好啊?”
伏魔寺众人见其并不像先前之人可憎,且言语上也十分温婉,这才好受了些。元和道:“师尊他老人家身体也好,只是近日事务缠身,所以吩咐我五人先来,他老人家随后便至。”
元和又将余人逐一作了介绍。
俞秋平不禁对慧觉啧啧称奇,“我与净远大师有些交集,他向来不收徒,现今终于找到好徒弟传其衣钵,我亦为其高兴。”他又频频向刘小虎打量,脸上似有惊疑之色,然而因其与伏魔寺僧人同行,却又欲言又止。闲聊了些时,因又有客至,俞秋平道:“这样吧,你们旅途劳顿,想必十分累了,先去房间安歇;后日便是禅让大典,介时就辛苦众位高僧了。”
众僧便道辞,随着小厮去了。
小厮将众僧带到了客房,客房虽没有在浮云镇时奢华,却也干净整洁。小厮道:“此次禅让大典,来客众多,尽管如此,我们还是保证让伏魔寺高僧每人一房。”
众僧忙称谢,元智道:“这才是待客之道哩,比之南大门那个牛鼻子强出百倍了。”
小厮道:“您说的是‘薛统领’罢?”
元和道:“正是他。此人对我等很是刁难。”
小厮道:“你们可知我们背后里怎么叫他?”
元和道:“却怎么叫?”
小厮道:“他出生排第二,本名叫‘薛二’,因攀上‘天罗四少’之首上官屠龙而得势,其人向来狐假虎威,行事严苛,我天罗门门徒也不少受他气,因此常背后唤他‘薛恶狗’。只是,各位高僧且不可当面叫他诨号,否则,他定会生出好些事来。”
众僧听毕不禁好笑了一阵,元和道:“这名号配他再合适不过。”又道:“我只听说过‘天罗四老’,怎的又出了一个‘天罗四少’此时何时之事?”
元和道:“‘天罗四少’是天罗门近年来出的四个修真奇才,出类拔萃,因其影响颇大,有青出于蓝之势,故而被称为‘天罗四少’。”
元和道:“这‘天罗四少’与‘天罗四老’可有何关系?”
小厮道:“‘天罗四少’正是‘天罗四老’家的四位公子,第一位是上官杀鸡长老家的独子上官屠龙,第二位是狄英长老家的二公子狄敌畏,第三位是谈笑长老家的三公子谈鹤;第四位是俞秋平长老家的大公子俞越。”
元和点头道:“原来如此,天罗门人杰地灵,果然人才辈出。”
众僧与小厮又闲聊了些时,因有人传唤,小厮这才道别,“众位高僧,我还有事,你们先行休息,斋饭会按时奉上,倘若还有什么需要,唤我便是。”说完便去了。
楼主 升天教主  发布于 2018-01-22 19:07:53 +0800 CST  
44 公子挥刀
众僧贪天罗门美景,只歇了片时,便唤了一个小厮领着看风景去了。
原来这天罗门的布局很是规范,南边云罗崖主要是迎客厅等建筑,北边通天崖的楼宇蔓延至崖顶,主要是议事厅、帮主及天罗四老后堂等重要机关;东边乃天罗门门徒安息之所,西边是天问台,举行大型仪式庆典的地方,本次禅让大典便会在天问台举行。
众人行至天问台,全由汉白玉铺就,建以八卦之形,气势蓬勃,站在台上可观远山、弱水,令人荡气回肠。
元智道:“我曾经以为伏魔寺古刹已秀绝天下,今日到了天罗门却……”
“却什么?”元和白了他一眼,道:“天罗门景色故意险奇,然而杀机遍布,天问台下三千弱水表面上看去平静,然而却已夺命无数;这里的景致仿佛森林中鲜艳之物必有剧毒,怎比得上我佛门的清幽庄严?”
慧觉忽道:“为何上游之水好好的,流到此处便成了弱水,好生奇怪。”
元和道:“有传言说这河底有一绝世法宝镇压此方,此法宝磁场强大,故而会让天罗门下方之水‘鹅毛不浮,飞鸟不过河’”。
慧觉惊道:“这世上竟有如此强大的法宝,却不知是何物?”
元和道:“这只不过是一则江湖传言,真与假尚且不知,哪里晓得是什么法宝?”
慧觉道:“空穴来风,这传言也未必是假。”
元和道:“我听说,这法宝非比一般,倘若出世,天罗门便会付之一炬。因此江湖中有歌谣这样唱:‘群魔舞,法宝出;天罗陨,世道倾’。”
“你还听说了什么?!”
一个陌生的声音质问,令众人措手不及,就连具有超越动物洞察力的刘小虎也猝不及防。
众人正惊疑时,一阵快风拂过,一个身高八尺左右的黑衣男子,衣摆飘飘,已站在天问台的边缘,他的手上拿着一把一人高的刀,这是刘小虎出生以来见过最长的刀,也是最黑的刀。这样的刀一定很沉重,然而这黑衣男子轻松地好像握着一根毛笔。
“我没想到最讲究修养的和尚,却喜欢听坊间市井流言?我倒想知道,你们还听到了关于天罗门的什么消息?”黑衣男子的头发遮住了半边脸,看去冷漠而神秘。
众僧知背后论人有失风雅,尤其还是在天罗门的地盘上,不禁都红了脸,好一会,元和才缓过神,道:“方才确有失礼之处,敢问施主高姓?”
“我姓狄。”黑衣男子冷冷地回道。
众人心里同时想到了一个人,天罗四少中的狄敌畏。
“原来是狄公子,”元和忙道:“失礼失礼,流言蜚语确不可信,今日之事还请海涵。我们就此告辞。”说完便招呼众人离开。
“就这么走了?”狄敌畏又是一声质问。
元和道:“公子还有何事么?”
狄敌畏道:“伏魔寺一向与天罗门并称为江湖泰斗,你们既然是伏魔寺的代表,想必一定技艺非俗,狄某生平最喜与人比赛,今日见面怎能轻易放你们走呢?还请赐教几招罢了!”
元和有师尊临行嘱托,是最怕惹事的,且出家人不宜争强好胜,也是佛家作风,因此忙推辞道:“狄公子,翩翩少年,很有家父气概,我们甘拜下风。且明日便是天罗门的大日子,我们何必节外生枝,倘有意外,实为不雅。”
“哼!”狄敌畏见众僧不肯就范,便以恶言相激,道:“我也听说了你们伏魔寺好多消息,今天却要向你们求证真假。伏魔寺净玄背叛师门,投靠了魔教,我想就连净字辈高僧都把持不住自己,又何况是修围停留在坊间流言的后辈们,想必指日也将追随净灭加入魔教,去学一些修炼迅速的便宜功夫罢?因此疏远了本家的功夫也并不是不可能,哈哈哈……”
啪!
慧觉怒极,他故伎重演,向狄敌畏打出无影手,以教训口出恶言的狄敌畏,他这无影手乃是净远大师独门技艺,极速极快,无影无形,且可隔空打物,慧觉常用于“问候”那些嘴上无礼之人,先前他便借此教训了浮云镇的掌柜以及南大门的薛二,向来是屡试不爽;然而这一次,他将无影手打出,狄敌畏竟然没有半点损伤,他的身体周围似乎有一圈无形的墙壁,无影手根本无法近身,反而,慧觉的手被震得有些微麻。慧觉自出山以来,还是第一次与这样犀利的人物过招,他对战经验本来无几,见狄敌畏一脸无谓的模样,而自己暗中偷袭显然已被对方察觉,心中十分尴尬。但他故作镇静,喝道:“我把你这猖狂的牛鼻子!你还真道我怕了你不成,你既然要自取其辱,那我便成全了你!”说完便朝站在天问台边缘的狄敌畏跃了过去。
“我看伏魔寺果然是没人了,不然怎么会派一个喜欢偷袭的毛头小孩来应战?”狄敌畏的口气充满了鄙视,并没有出招的打算。
慧觉气急败坏,正要将手中铁钵出手,不想旁边早有元智挡在前面,“对付这样的无知狂徒,何须师叔动手?”
狄敌畏道:“这小孩原来是你们的师叔?以此类推,你们的师尊莫不是刚刚出生的婴儿么?”
元智早跃前一步,喝道:“无知狂徒,休得无礼!”早将袖中海螺取出,现出十来倍法相,朝狄敌畏打了过去。此海螺唤作梵音海螺,击向敌人时会发出阵阵梵音,有震魂摄魄之威,扰乱敌人阵角,趁敌人迷乱之际,而将敌人击倒,是一件十分称心的法宝。
然而这一次,海螺并没有称元智的心意,狄敌畏非但没有受到梵音的影响,而且海螺本身的速度也越来越慢,待到得狄敌畏身边时,被狄敌畏轻轻一抓便擎在手上。狄敌畏冷笑一声,“什么破烂玩意,本公子不稀罕!”说完,便将海螺使劲一推,海螺便夹雷带电地朝元智打了回来。元智本想用意念控制,却不想海螺速度十分快速,迅雷不及掩耳,元智想躲时,已被打了个正着,倒在了尘埃,被自己的法宝压在身上动弹不得。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伏魔寺众人又羞又怒,元智在元字辈中算得上卓越,今日在狄敌畏面前不堪一击,令人扼腕;而狄敌畏的实力也着实令人忌惮,他轻松将元智打倒,手中的刀竟动也未动!
众人忙将元智扶起。慧觉佯装冷静,道:“雕虫小技,只不过是区区防御之术罢了!有何奇哉?”
狄敌畏冷笑道:“就算是你们一起上,也无不可!既然你是他们的师叔,想必有些本事,我正好向伏魔寺慧字辈的高僧讨教讨教!我保证绝不使用气盾或任何防御之力!”
慧觉情知狄敌畏实难对付,哪里还与他谦让?道:“你既夸下海口,我便让你自食其果!”他口内早将咒语念动,一时间雷电滚滚,继而金光大作,在天问台上空现出一大团金色黄云来!
修真斗法的场景,狄敌畏也看得多了,雷电风云皆属平常,起先他并不将眼前情状看在眼里,不想那黄云中突然伸出一只大手来,足有四、五丈高度,每根手指比一个成年男人还要粗,手臂通体都有金色铠甲包裹,看去好不威猛,劈头盖脸朝狄敌畏打了过来。狄敌畏吃一惊,修真以来,他还是每一次看到这样大手!看这大手力度,倘若被它拍上一掌,不变成肉酱,也落个三等残废,他并不敢硬接,忙向一边跳开了。
原来这黄云中伸出的巨手,名曰“金甲手”,是净远大师云游四方时,无意间在一山谷石壁上习得此法,传与了慧觉;“金甲手”共有七级,慧觉小小年纪凭他过人悟性和智慧,已练至五级,实属难得;此法威力极大,不仅可以御敌,还可用于御宝,增加法宝法力,净远有嘱,非在万不得已,不能使用;今遇狄敌畏挑衅羞辱,于他,正属非常时期,慧觉使将出来,就连十分倨傲的狄敌畏,显然也很是吃惊,纵使他见闻不贫,也还是每一次见到这般场景,并不敢硬碰。他在巨手追捕下,只能躲避跳跃其间,竟无还手之力。伏魔寺众僧见狄敌畏窘迫非常,总算有些欣慰。
然而尽管如此,狄敌畏却始终没有挥出他手中的刀。
慧觉十分可气,又将手中的铁钵祭起;铁钵迅速显了法相,有如澡盘大小,挂在空中,钵口对准狄敌畏,仿若一个巨大的黑洞,又像一个怪兽的巨口。
这铁钵也是净远大师传给慧觉的如意法宝,名曰“聚星”,显法相时,能吸人。此时钵口正对着狄敌畏,便要使吸人之能。狄敌畏头上有金甲手追捕,且速度越来越快,气势越来越劲,好像无数个巨大的冰雹朝追赶着他,狄敌畏左躲右闪,忙得不亦乐乎;哪想那空中忽又多了一个大铁钵,悬在空中,像一只巨眼一般,随着狄敌位的方位改变而转动,侍机锁定狄敌畏便要下手!一时间,只逼得狄敌畏手忙脚乱!一会儿,那聚星铁钵忽射出一道白光,将狄敌畏罩于其中。
狄敌畏心叫不好,只感觉一股巨大的吸力,源源不绝,势要将他吸入钵内!狄敌畏万万想不到,这十来岁的小和尚实力高出方才的元智太多,远在他的意料之外!他急忙运动“千斤坠”的功夫,欲将身形稳住,哪知那来自铁钵的吸力却越来越大,而头顶上大手早已扑了过来!此时,他背上已冷汗连连。无论是被铁钵吸入,还是被大手捉住,他都将必输无疑,对他来说,那将是多大的耻辱?只是一时分心而已,他的脚上失了些定力,竟被那铁钵的力量吸离了地面,且大有继续上升之势!狄敌畏再也不敢掉以轻心,使出全力挣脱,力争往旁飞出,不料此时他的身体已近钵口,而金甲手也近在咫尺!伏魔寺众僧见其方寸大乱,心中总算出了一口恶气。正当他们以为胜券在握时,哪知狄敌畏毕竟是天罗四少之一,天罗门年轻一辈中的翘楚,挣扎些时,终于从那白光中飞了出来,跳出圈外!
而尽管形势如此严峻,他仍然没有挥出他手中的刀!
这对于对手来说,是多么大的蔑视!慧觉心中已然气极!他将双目紧闭,口里念念有词,空中的大铁钵便飞到了金甲手之中;一会儿,他忽怒睁双目,大喝一声:“苍天莽莽,黄云出缰;金甲巨手,势不可挡!”
那巨手忽将铁钵对住狄敌畏,一道炫目金光从铁钵中射将出来,正好将狄敌畏笼罩在正中!金甲手有御宝之能,而且以此手御宝,力量可以增加好几倍(根据使用者的功力等级而定);任那狄敌畏本事再大,竟不能半点腾挪转移!慧觉面有喜色,急忙又催动咒语,命令金甲手将铁钵慢慢向狄敌畏扣了下去。
狄敌畏被那金光罩住,只感觉全身无力,心烦意乱,身上虽有绝佳的防御功夫,却因自己夸下海口,哪里有脸使用?他显已被逼上绝路,再无他法,倘若这铁钵落下,他必然为慧觉所擒;此时不挥手中宝刀,更待何时?!
他忽然不再挣扎,凝神静气,目光如电,上下搜索,最后将目光锁定了正在天问台边缘念咒的慧觉,然后用力握紧了手中的刀,他的身体在黄光的照射下,泛起层层电火,
嚓——哗啦啦
他终于挥出他的刀,刀唤“风雷斩”,一经挥出,再无挽回,无人能当!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要想破这金甲手,便要先将控制金甲手的慧觉摆平!
慧觉仍然专心念咒,于他,狄敌畏显然已是囊中之物。
倘若狄敌畏没有挥出那一刀的话。
他曾因为狄敌畏不挥刀而感到羞辱,而风雷斩带起的刀风夹雷带电朝自己扑来时,他心中却有一丝后悔:这把刀显然是不能轻易挥动的。
倘若看到了这把刀被挥动之时,也许就是被刀杀死之时。也许,这刀的力量,太强太大,连刀的主人也未必能够控制,所以他才不轻易使用它吧?
就在这一瞬间,慧觉似乎懂得了这刀的玄机,而马上,他便要死在这把刀下!
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刀的主人狄敌畏,显然,结果并不是他希望的那样。明日便是禅让大典,倘若伏魔寺的人出了事,岂有和平之理?他本以为,他并不必挥动他的刀,但是他错了。
只还有一个人没有被惊呆,刘小虎。他在狄敌畏挥刀之前,便在揣测这把刀的威力,便已知道狄敌畏就要挥刀。
现在,只有他,只有他的速度,可以救下本来打算收他为徒的慧觉。
他必须要救他,哪怕是报答他的知遇之恩。
他迅速移动到慧觉的身边,用他的壁虎游墙术;然后将慧觉狠狠地撞了开去,然后他便被迎面扑来的刀风打了个正着。
砰——
他料到了很多事,但他万万没料到这刀风之强之大。
他是人蛊,枪火不入,就算刀风强大也伤不了他,就算是力量猛烈也最多将他震开一段距离。
而正是这段他错估的距离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他被震出了太远,太远,以至于直接飞出了天问台。他那渺小的身形,在千仞峭壁间,仿佛被厨师抛入锅里的一粒盐。
他的翅膀并没有及时的长出来,他的壁虎游墙术在空气里也起不了作用,而身下便是“鹅毛不浮,飞鸟不过河”的三千弱水……
楼主 升天教主  发布于 2018-01-22 19:08:32 +0800 CST  
45 绝世神兵
坠落的速度很快,比他曾经被石火老人打下天坑更快。也许是弱水的影响罢,刘小虎心想。
经过诸般磨难,他终究还是难逃一死。
他心里很是不甘,但也许这就是他的命,他并不是什么英雄皇帝大人物,他只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一粒尘埃罢了;倘若他就此消失,也不会有人在乎,也不会有人为他伤心。
而其实,如果人生是一场戏,每个人都会以为自己是这场戏的主角,往往忽略了他在别人生命中的地位,永远都是次要的,甚至连个配角都算不上。
一瞬间,很多人,很多事涌入刘小虎的头脑,但他都匆匆略过了,此刻满脑子充斥的只是身下的三千弱水,他一会儿将会怎么死?是被弱水淹死,还是被弱水溶化……
但他很快便无法思考下去,并不是因为他已完全放弃了思考,而是他的思考突然被打断了。
被一根绳索。
一根普通的麻绳。
麻绳是丧事中的“常客”,本来是丧气之物,而此刻却变成了救命稻草。它就这么奇妙地出现在刘小虎的身畔,刘小虎想也没想便将它抓住了。
等他拉着麻绳荡到崖壁上时,他长吁一口气,总算又捡回了一条命;他往身下看去,弱水离他还有很远,看来在他掉下去不久,他便被麻绳救下了;他急忙去察看丢麻绳的人,麻绳总不可能自己跑过来救他。
在离他三、四丈高处站着一个白衣男子,崖壁陡峭,能站在上面的绝非凡品,不仅如此,这个男子看上去很面熟,但并不是伏魔寺和天罗门的人。
刘小虎觉得这一切太不可思议,也许他正在做梦罢!
他在船上看到的码头上那个身影竟然真的是他,玉面秀才。
这一别已十年过去,他竟风采依旧,只是身边少了一个她。
“玉面哥哥?”
他依然用小时候的方式称呼他,然后使动壁虎游墙术,迅速爬到了白衣男子的身边。
白衣男子也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眼睛里的惊讶并不比刘小虎少。
“你果然是刘小虎?”他的眼睛有些湿润,脸上却挂满了笑意。
刘小虎拼命地点着头,“嗯嗯,我就是小虎。”
“想不到这一别已经十年了,我还以为你早不在人世。”
“十年前你和彩霞姐姐救了我,十年后,你又捡回了小虎一条命……”
二人欣喜若狂。
玉面秀才道:“我这一次救你,是偶然也是必然。”
刘小虎道:“此话怎讲?”
玉面秀才道:“实不相瞒,自从十年前彩霞离我而去之后,我无一日不思念她。这一次来天罗门,我本有任务在身,在浮云镇逗留时,无意间竟感受到了彩霞的气息。我本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却不想这股气息持久不息。经过我多番考验,这气息正是从你身上而来。于是我便‘盯’上了你,我发现你的五官确与我见过的刘小虎相像,然而你的眉目间散发出一种令人难以捉摸的气质,与我印象中的刘小虎天壤之别;因此我也并不能十分确定你就是刘小虎。因你身畔常有伏魔寺僧人相伴,为了探明究竟,我便一直潜伏在你的左右,直到你被狄敌畏打下天问台,我抛下麻绳将你救了下来。”
“原来如此。我身上竟会有彩霞姐姐的气息?”刘小虎疑惑不解,“莫非,是因为她临死前送给我的兽丹?”
玉面秀才顿了顿,似乎恍然大悟,“我怎么那么傻,那晚情况紧急,彩霞自然会将她的兽丹给你……”他忽然握住了刘小虎的手,然后泪如雨下,好久,他才止住哭,问道:“彩霞还对你说了什么?”
刘小虎的手不敢有半点动作,害怕打断玉面秀才的彩霞仙子的缅怀,他小心地回道:“彩霞姐姐让我带他的兽丹升天。”
“那你怎么回答她的?”
刘小虎心虚地回道:“我答应了……”
玉面秀才忽然转悲为喜,“你回答得很好。你知道么,她曾经承诺与我一起升天。”
“我知道。”玉面秀才在那晚确说过这样的话。
玉面秀才突然撒开刘小虎的手,脸色变得严厉,“你知道?你既然答应过彩霞要代他升天,还为何那么不小心,被狄敌畏从天问台打下来?”
“我,”刘小虎有些不知所措,“我没想到狄敌畏的刀威力那么大!”
“唉,”玉面秀才自知有些失态,说话变得缓和,“也怪不得你。到天罗门的人往往会忽略一件事,这里的三千弱水散发的巨大磁场,并不是只针对人;在这个磁场内的任何事物都会受到强烈的干扰,包括修真者的法宝。因此,倘若在此施展法宝,法力自然大不如前。”
刘小虎恍然大悟:“怪不得元智这么不堪一击,慧觉应战时也十分吃力,原来是他们的法宝失去了原有的威力。但一件,天罗门的人难道不受这磁场干扰么?”
玉面秀才道:“当然也会受到干扰,但他们从小便在此地修炼,早已习惯了这个磁场,因此,与外界的江湖人士相比,倘若相同的修炼时间,天罗门的门徒会受到更多的磨砺,成就也会更大;另外,天罗门十分注重修炼护体神功,有的门徒身上甚至会有好几个真气护盾,一般的伤害很难伤到他们。”
刘小虎点头道:“法宝的伤害本来就会被极大的削弱,更何况他们身上有护盾防身,想伤到他们真是难上加难。怪不得刚刚打在狄敌畏身上的伤害,就如同石沉大海。”
玉面秀才道:“所以说天罗门不枉了天罗门这个名号,上有峭壁,下有弱水,真乃是天罗地网之地;倘若谁想打天罗门的主意,真正是比登天还难!唉——”说完竟叹了一口长气,看去十分无奈。
刘小虎道:“玉面哥哥,你刚刚说来天罗门有任务,却不知是什么事?”
玉面秀才道:“天罗门与兽人族势不两立,我自然是来捣乱的。有天罗门在一天,我们兽人族便会晚一天升天。现天罗门禅让大典在即,便是他们防备最薄弱的时候。”
刘小虎道:“正因为是禅让大典,所以天罗门的把守比以前更森严才是,据我所知,连进场的人数都有严格控制。就连同为江湖泰斗的伏魔寺也才收到了十份邀请。”
玉面秀才道:“你可知道天罗门为何有三千弱水?”
刘小虎道:“我听元和说,传说天罗门河水下有一个非常厉害的法宝。”
“连你也听说过这个传说。”玉面秀才道:“不过我要告诉你,这并非传说。天罗门的三千弱水,正是因为隐藏着一件神奇的宝物,这件宝物具有强大的磁场,所以这里的一切事物都会受到强烈的影响。人们往往以为这里只有弱水,却不知这里所有事物都是‘弱’的,弱山,弱崖,弱空气!只要身在其中,便会受其影响。我说那么多,只是想说明一件事,这件法宝威力无穷。它不一定在天罗门的弱水之中,但它一定就在天罗门。而我此行的目的,为的就是这件宝物!”
刘小虎道:“难道你要将宝物偷走?”
玉面秀才道:“这并不叫偷。据我所知,这宝贝并不属于天罗门!”
刘小虎道:“那这宝物属于谁?”
玉面秀才道:“你。”
“我?”刘小虎以为他在开玩笑。
玉面秀才道:“正是。你可知道十年前,我与彩霞为何去仙霞村?”
“你们是为了,”刘小虎想了想,“好像是一件宝贝?莫非……”
玉面秀才点头道:“那一次去的可不只是我们兽人族,江湖上有份量的门派皆有所涉足。只是我因彩霞之死,而随净玄提前走了。但据我推测,这件宝物最终为天罗门获得,而成了天罗门的镇山之宝!”
刘小虎听得眼睛也直了,“你是说天罗门的宝贝是从仙霞山获得的?归根结底,原来仙霞村的村民都是因为这件劳什子宝物而引来的杀身之祸?”
玉面秀才惊道:“仙霞村的村民莫非都遇难了?”
刘小虎痛苦地点了点头,“被钱大有带着天杀帮的人杀光了。”
“又是钱大有!”玉面秀才目露凶光,“想必他还活着!”
刘小虎道:“我也在各处打探消息,倘若捉住他,必用其人头祭奠仙霞村一村亡魂!”
玉面秀才忽疑惑道:“既然一村人皆遇难,那你是怎么躲过杀身之祸?”
刘小虎便将他身陷天坑十年,又成了天杀帮的帮主,以及路遇慧觉等人之事简单地说了,只惊得玉面秀才也连喊难以置信。玉面秀才顿了顿,忽又道:“倘若再加上另外一件事,你的经历可以说得上传奇了。也许连你自己都不知道仙霞村的前世今生,我相信仙霞村所有的村民都已经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刘小虎道:“我听祖父说,仙霞村民乃是很多年前避难仙霞山的难民。”
玉面秀才意味深长地道:“那你可知为何避难,避的什么难?”
刘小虎连连摇头,“这个却不知,祖父从未提起,可能连他也不知道,也许这并不重要罢,不然他一定会告诉我的。”
“非也!”玉面秀才否定道:“他不告诉你也许是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也许是他不肯告诉你,但绝不是因为不重要。据我所知,仙霞村源于一个铸剑的部落,因为造了一件绝世神兵,威力奇大,引得江湖人士俱来争抢,你先辈害怕神兵入世,引出大祸,故而带领全族之人带着神兵躲起来了。从此消失得无影无踪!因十年前,天生异相,有异人推算将有神兵出世,一切表相都应在这件神兵之上;这位异人又推算出了你族人逃难之所,正是这座大毒大恶的仙霞山!那仙霞山长年瘴雾弥漫并不适于人类居住,你的先辈贪其偏僻险要,故而坚持在此定居,而正是这件神兵的神威,才能镇住这些瘴雾毒兽,否则,人类如何能够长居于此?你的先辈们为了避免族人不再陷入江湖是非,对后代有遗训,全族人改换本来名姓,再不许后代提及你们的铸剑部落的身份,更不能擅离仙霞山,违者处死。故而到如今,仙霞村的村民根本已经不知道自己的出生来历,只以为祖辈多年前逃难于此而已!而那宝贝本就属于仙霞村,现在仙霞村现只剩下了你,这宝贝不属于你属于谁呢?”
楼主 升天教主  发布于 2018-01-22 19:09:07 +0800 CST  
46 三更查房
尽管刘小虎经历了太多奇怪的事,玉面秀才的话还是令他怔得说不出话来。如果他果然是这个部落的后人,他真为他的先人感到不值,在仙霞山这个凶恶之地躲避了几百年之久,依然没逃过覆亡的命运。
“你说的这些可靠么?”玉面秀才当然没有理由骗他,但这则信息实在太令人不可思议。
玉面秀才道:“倘若我说的不是真的,十年前就不会有那么多江湖人士去仙霞村了。这件事除了仙霞村的村民不知道外,在江湖中却已是人尽皆知了。”
刘小虎不得不接受了这个事实,“想不到我祖先的决定,终究还是没有救下族人;想必是他们打造了太多的杀人凶器,无数人因这些凶器而死,所以才让他们的后人遭此报应罢!”
玉面秀才宽慰道:“铸剑只为谋生,谁会管买的人的用途?终究还是人性贪婪以至如此,倘若你的先辈只途自己的利益,几百年前便不会带着神兵离开,而正是他们才让江湖免去一场劫难;倘若他们没有这么做,说不定你的族人在几百年前便已经消失了。”
刘小虎点头道:“玉面哥哥说得是。看来冥冥之中似乎早有安排,非人力所能改变。只是这件事实在是太讽刺,世人皆知仙霞村人的身份,唯独我们自己不知道……”
玉面秀才道:“世人也并不比仙霞村民好到哪里去哩!世人虽然知道仙霞村人的身份,却并不知道他们自己的身份。”
刘小虎不解道:“世人不就是世人么?”
玉面秀才道:“世人并非世人,世人甚至连人都不是。”
刘小虎更不解了:“那世人到底是什么?”
玉面秀才道:“世人只不过是一群被蒙在鼓里,而又自以为是的可怜虫。”
刘小虎汗颜,玉面秀才的话太高深,他并不能懂得,“所以你要夺走这件神兵,拯救世人么?”
玉面秀才道:“你把我想得太伟大了,我拯救不了世人,世人也不让我拯救,我只能试图拯救我自己,及那些相信我的人。我去夺这件神兵,只希望天罗门不再拥有他,现在它真正的主人出现,这件神兵当然属于它的主人,刘小虎。”
刘小虎惊讶道:“可我,可我并不会使用它;而且,倘若三千弱水果然是因此神兵而具有如此大的磁场,想必它一定是一件可怕的神兵,凡人又怎能驾驭得了?”
玉面秀才道:“你可不是凡人,你是这个铸剑部落的后人,其它人驾驭不了,但是你一定能。”
刘小虎突然笑了,“这件绝世神兵,既然有如此威力,天罗门必然看得非常重,想要得到它比登天还难,而我们却在此处决定它的归属问题,岂不是很可笑。”
玉面秀才道:“这并不可笑,你要相信我,我一定会尽力帮你将它拿回来;十年前我也像很多人一样去到仙霞村,就为了得到它,仙霞村的覆亡也有我一份责任;十年后,我要帮你将它拿回来,尽我一份责任!尽管天罗门把守十分森严,但是明日便是禅让大典,他们必然会放松对弱水的看守。”
刘小虎道:“莫非你要潜入弱水之中,可是这弱水‘鹅毛不浮,飞鸟不过河’,贸然下河岂不是自寻死路?”
玉面秀才道:“我可不是一个人来的。这一次有鳞族的帮忙,不会有事。”
刘小虎道:“既如此,我也和你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玉面秀才道:“不可,马上就要天黑了,你必须回天罗门。你现在是天杀帮的帮主,关系重大,你应该去完成你要做的事。对付天罗门和伏魔寺,只靠兽人族是不够的,必须联合无佛寺和天杀帮的力量。倘若你不趁早返回,一会儿天罗门可能起疑。神兵一事,只需交给我罢了。”
刘小虎有些不舍,“那我们何时再能相见?”
玉面秀才道:“等我得到了神兵,我便马上来找你。你快去吧!”
“既如此,你要多加小心,我便去了!”刘小虎使起壁虎游墙术,渐渐从玉面秀才的视线里消失了。
在天罗门的人看来,一个普通人被狄敌畏的刀风扫到必死,一个普通人掉入弱水中也必死,而倘若一个倒霉蛋既被狄敌畏的刀风扫中又跌落至弱水之中,那么这个人死一百次也一点儿不奇怪,而倘若这个人没有死,在他们看来,这一定是他们见过最奇怪的事之一。
而恰恰,刘小虎就没有死。
刘小虎爬上天问台,台上早空无一人。
华灯初上,天罗门四处挂满了灯笼,顿时一派灯火辉煌,在星空的辉映之下,即便是皇宫也难与其媲美。
刘小虎也不耽搁,迅速来到住处,慧觉的房间灯亮着,里面映出五个人影,显然众僧都在。刘小虎正要闯入,却听见里面正在说话,刘小虎好奇,便驻足倾听,只听慧觉口气十分气愤,正要夺门而出,“你们不要拦我,我今晚必定要去找天罗门的掌门讨个说法!”
元和道:“你要去讨什么说法?”
慧觉道:“杀人偿命,刘小虎因狄敌畏而死,自然要偿命!”
元和道:“你此番前去,狄敌畏必然说刘小虎的死是他无意之失;况且明日便是天罗门禅让大典,天罗门上下正在紧锣密鼓筹备明日之事,倘若你一意孤行,必然会对明日大事产生影响,有闹事之嫌,有失风度,我劝师叔还是以大局为重,待到师尊驾到,禅让大典之后,再从长计议也无不可;况且那刘小虎原是半路上遇到的一个乞丐,还未正式入我伏魔寺门,并不能算伏魔寺一员,师叔也毋须如此较真,人死如灯灭,师叔没必要为了一个无足重轻的陌生人,恶化天罗门与伏魔寺间的关系。”
慧觉恨道:“对于你们来说,刘小虎当然是陌生人,但他对我来说却是我的救命恩人,倘若这次没有他挺身而出,死的人便是我!丢了谁的脸,你们比谁都清楚!你们总是要以大局为重,难道忘了这场事故是由谁挑起?”
众人无言以对,沉默片刻,元和道:“话虽如此说,然而毕竟我们这边也出了手,那么就等于接受了挑战,刀剑无情,生死无讣,愿赌服输。刘小虎确然是因救你而死,但全凭他自愿,并无人强压,因而也算是死得其所,倘若你坚持去闹,至令天罗门与伏魔寺之间陷入水火,而且也会将我等都陷入危险之中,岂不是辜负小虎一番救你之心?”
慧觉道:“我不管,天罗门掌门我是找定了!”
元和道:“看来我们劝了你一个下午,终于还是白费了。请师叔三思而行,倘若仍然执意要去,我们便随你一起去!”
元和既然不再阻拦,慧觉想也没想便将门打开了。
刘小虎正站在不远处。
“小虎!是你么,你还活着!!”慧觉早冲了过去。
伏魔寺众人立时将刘小虎围了个水泄不通。
慧觉上下其手,将刘小虎摸了又摸,“是活的,连衣服也没有湿,小虎没有死!”
元和感叹:“阿弥陀佛,佛祖显灵,总算化除一场灾星。”
众僧忙问刘小虎掉下悬崖之后发生了什么。
刘小虎早想好了说辞:“我掉下去之后,并未落入弱水之中,却被崖壁上一个树技挂住了,因我从小便上山采药砍柴,却有些攀岩登崖的本事,借助崖上藤蔓,总算捡回了这条贱命。让各位大师担心了!”
众僧听完无不叫奇,忙又念一遍:“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元和道:“佛祖保佑。在这弱水之上,我等依仗法宝之人,反而不能求生。偏偏小虎有这身好本事,不幸中之万幸!阿弥陀佛!师叔,这会儿,还要去找天罗门讨说法不找?”
慧觉道:“还好我的好徒儿活着回来了,不然把天罗门砸了,也绝不让狄敌畏那小子好过!”
众僧不禁都笑起来。
慧觉忙又让小厮将斋饭拿来,看着刘小虎吃了。
斋饭毕,又闲聊些时,众人已有些倦意,元和道:“小虎今日从悬崖爬上来,必定累极,又兼今日赶路十分辛苦,而明天是天罗门禅让大典,不可耽误,我们也该回房念经安歇了!”
众人便回了各自的房间。
刘小虎躺在床上,细思玉面秀才今日说的话,辗转难以入眠,他真的是铸剑部族的后裔么?倘若玉面秀才真的将那件神兵交给他,他是要还是不要?而此刻玉面秀才应该已经行动了罢,他的安危又如何,是否被天罗门人发现呢?倘若玉面秀才要求他将天杀帮的力量联合兽人族,他到底是帮还是不帮呢?应恨仙说过,会在禅让大典的前一天晚上,也就是今晚,她为何还没来,天罗门把守森严,倘若她不来也属应当……
直到三更时分,刘小虎总算有了些睡意,然而此时,门外却传来躁动之声,他已是想睡也睡不了了。
刘小虎急忙起身,只见门外站了好些天罗门的人,慧觉等人陆续掌了灯。一会儿,他自己的房门也被敲响,笃笃笃笃,敲门的声音一点也不客气。
刘小虎忙开了门,走进来一个长袍青年,“深夜打搅,还请大师见谅!”
刘小虎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青年道:“刚刚捉住了一批兽人,为保险起见,奉掌门之命,搜查天罗门所有角落,不便之处还请见谅!”青年说完,也不等刘小虎允许,便打了一个手势,让随从进了刘小虎的房间,床上床下,衣柜屋顶搜了个遍,这才罢休走了。临行时还嘱托:“倘发现兽人,务必告之,你们也多加小心!”
刘小虎若有所失,并不是介意天罗门的人搜他的房间,而是担心玉面秀才的安危,天罗门刚刚捉到了一批兽人,这里面有没有他呢?倘若是他,又被关在了哪里,此刻是死是活?他早料到玉面秀才之举十分危险,却没想到坏消息来得那么快!曾经救过自己两次的恩人此时生死未卜,他怎能坐视不管呢?
其它房间的灯陆续又被掐灭了,刘小虎轻轻地推开了门,左顾右盼,朝黑暗中走了进去。
楼主 升天教主  发布于 2018-01-22 19:09:36 +0800 CST  
47 夜遇故人
刘小虎使用壁虎游墙术穿梭于天罗门的楼宇之间,如鱼得水,仿佛一条真正的壁虎在黑夜中潜行。
尽管如此,天罗门建筑繁杂,刘小虎并不熟悉,无异于无头苍蝇;他见北边群楼此时灯火通明,人头攒动,极有可能是天罗门的人在审问被捉的兽人族,刘小虎急忙加快动作,朝着北边楼宇而去。
刘小虎来到一座大楼,牌匾上书写“镇魔堂”,门口有重兵把守,时不时传来有人向里面汇报声:“禀告掌门,东边寝房已查,并无发现兽人。”
刘小虎从侧面缓缓靠近镇魔堂,报以十二分小心,然后迅速爬到屋顶,轻轻移动瓦片,朝里窥视。这不看还好,只见玉面秀才与他的同伴被绑缚了个结实站在大厅中央,被天罗门人簇拥着,刘小虎大惊,天罗门与兽人势同水火,玉面秀才命在旦夕!
堂上坐着一个花白发须的中年男人,身着赤色长袍,鹰勾鼻,面目严峻,不怒而威,他盯着玉面秀才,也不动怒,若有所思,缓缓地道:“玉面秀才,兽中白狼,为人类时,曾经中过秀才,误入歧途,大好前程不顾,而成兽人!”中年男人对玉面秀才的身份似乎了如指掌,不禁令人惊异。
玉面秀才脸上毫无惧色,也不示弱,冷哼一声,道:“上官杀鸡,四老之首,虽非狼类,却狼子野心,恬颜朝廷,还未坐上天罗门第一把交椅,却已经以掌门自居!”
后面负责看守玉面秀才的天罗门人见其无礼,早狠狠打下一鞭,“该死的兽人,死到临头,还敢口出狂言!”
上官杀鸡忙向手下摆手,示意其停手,又道:“你明知道三千弱水,‘鹅毛不浮,飞鸟不过河’,却偏偏还要去送死,飞蛾扑火,真不知是勇是愚!别看我抓了你,我其实是救了你!”
玉面秀才冷冷道:“救我?玉面我真是何德何能?”
上官杀鸡道:“我当然是救了你,任何人去了三千弱水都只有死路一条!你以为和你一起来其它同党都去哪了?你这辈子再也看不到他们了!”
玉面秀才道:“虚张声势,危言耸听!这宝贝必然有破解之法,不然,当年又是谁将它放下水去的呢?”
上官杀鸡道:“你以为三千弱水之下有什么?”
玉面秀才冷冷道:“还能是什么,当然是天罗门从仙霞山偷来的神兵!”
“哈哈哈!”上官杀鸡仿佛听了一则最好笑的笑话,“我们从仙霞村确实是得到了一件宝贝,但却不是偷,是这件神兵的主人送给我们的,而且他的这位主人现在就在天罗门!”此言一出,只把屋顶上正在偷听的刘小虎惊得差点滚下屋顶,还只以为自己已经被发现,正欲逃走时,却不想上官杀鸡又道:“神兵和它的主人十年前才来到天罗门,而三千弱水在天罗门存在又何止几百年?这又如何解释呢?”刘小虎这才放下警惕。
“这……”玉面秀才竟说不出话来。
上官杀鸡又道:“这三千弱水乃至戾至邪,与神兵之力截然相反,正因有它作为防御,天罗门才可享一夫当关之势。其实我完全不用在乎你们会不会去三千弱水,不是我太自信,只是我太清楚这弱水之威,无论谁下水,都只有死路一条!我甚至希望你们都去三千弱水送死,只是那样的话,我岂不是连一具兽人的尸首都捞不到?”
“所以在你的眼里,我们只是尸体?!”玉面秀才的眼睛突然变成了绿色。
上官杀鸡目光冷峻,看着玉面秀才仿佛看着一具尸体,他忽然朝堂下喝令一声:“上官屠龙何在?”,
从堂下闪出一个黄衣青年,身形伟岸,目光炯炯,向上回道:“孩儿在!”
上官杀鸡道:“将这些兽人押入死牢,严加看守,倘若逃脱,拿你是问!等吾明日接任帮主后,将此一干兽人绑缚天问台献祭黄天,诏告天下!”
上官屠龙道:“父亲放心,孩儿一定严加看守!”说完便领着随从押解玉面秀才出去了。
想要救玉面秀才,只有跟随上官屠龙,找到死牢所在,然后侍机施救。刘小虎忙起身紧随,却不料碰触到屋顶上瓦片,只是轻微的响动,连刘小虎都认为可以忽略,更何况距离屋顶有几丈高的大堂,却不想那上官杀鸡是何等机警,他忽然将手中一物朝刚刚出声的瓦片打了过去,屋顶破了一个大洞,那物件迅速飞出屋顶,张开,现出一张网的形状,朝着刘小虎扑了下去,动作一气呵成,只在瞬间,刘小虎反应过来,那网已近在咫尺,显是难以逃脱。
正在危急之处,不知何处“飞”来一只猫冲向那张网,那网一触碰到猫,竟然像有人控制一般,迅速收拢,然后又落入镇魔堂,被天罗门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跟我走!”
一个黑衣人不知从哪钻出,拉了刘小虎便跑。刘小虎此时别无选择,也不反抗,顺从黑衣人,风也似地向前狂奔。
后面果然传来天罗门人追杀之声,显然,一只猫并不能左右上官杀鸡的视听。
黑衣人带着刘小虎七转八拐,竟将后面追杀之声远远甩在身后,又穿过几个回廊,刘小虎随黑衣人来到一座十分豪华的楼宇,可以说是天罗门最有气势的建筑,想必是天罗门的机关重地了,刘小虎越来越心虚,步伐也变得慢了。黑衣人似乎看出刘小虎的疑虑,轻声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倘若不想被捉住,这是唯一的出路。”
黑衣人声音十分耳熟,他很快便想到一个人,他曾经试图救过这个人,现在,莫非他在回报他?刘小虎不得不跟他进了大楼。
须臾,上官杀鸡的部下已经追至,然而却不敢再往前半步,有人道:“三清殿,此乃掌门重地,却不能擅闯,我们往其他地方去找吧!”
黑衣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忙又穿过后堂,进入一个隐秘的庭院;黑衣人找了一个房间,朝里面跨过四道门才停了下来。
“好险!这下安全了,这是我的秘密之处,没我的准许,没人进得来。”未等刘小虎开口,黑衣人先说话了,“小虎,你怎么跑到天罗门来了,你的胆子可真不小!你知道么,刚才倘若不是我顺手用猫将上官杀鸡的网挡住,此刻你已经落在他的手里了,你却不知那网的厉害处,不捉活物是绝不罢手的!”
刘小虎道:“你为何救我?你怎么能够认出我来?”刘小虎警觉起来,他记得他与他相处时,戴着斗笠,裹着很厚的衣服,一身乞丐打扮,剃须换衣之后,就连应恨仙都说很难认出他来。
黑衣人道:“你曾经救过我,救你本就应该,更何况我们还是朋友呢?我认出你一点也不难,你别忘了这是谁的地盘,我又是什么身份。伏魔寺高僧驾到,我当然会关注。另外,我不仅能认出你,而且还知道你与伏魔寺僧人很有缘,慧觉还有意要收你为徒,想我当初访遍名山,处处碰壁,与你相比,我真是自叹弗如啊!”
刘小虎冷哼一声:“你少在此虚情假意,你倘若把我当朋友,为何偷走‘升天图’,陷我于危险之境?你随我同往天杀帮,根本就不是为了带我找帮主,更不是为了突袭天杀帮,而是为了偷取‘升天图’罢了!”
黑衣人轻轻揭开面纱,露出本来面目,正是天罗门老掌门任守信的独子任不坏。
任不坏道:“原先我本来是这么打算的,但是我也一直把你当朋友看待。我在偷升天图的时候,很是犹豫,怕你会受到影响,但是我又想,你乃是天杀帮的帮主,天杀帮的人必然不会对你怎么样;况且当天杀帮之主并非你心甘情愿,升天图在你手上也是无用,还不如让我拿来干一番事业哩!”
“你想当天罗门掌门?”刘小虎的口气很是冷漠。
任不坏道:“我既然有做掌门的实力,为何要将这个位置拱手送给上官杀鸡那匹夫?”
一切正如应恨仙所料完全一样,任不坏果然是为了明天的禅让大典,偷来了升天图,圆其掌门之梦。
刘小虎道:“那你父亲知道你的计划么?”
任不坏道:“我父亲十分古板,倘若他知道了,我的计划必定要泡汤,他并不希望我当掌门。”
刘小虎道:“既然你父亲并不支持你,为何你还一意孤行,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天罗门?”
任不坏道:“正因为我父亲并不支持我,所以我更要当这个掌门。天罗门主张禅让,就是要选择有能力的人当掌门,既然我有这个能力,就不应该管我是不是掌门之子。——对了,你还没说你为何来天罗门呢,莫非你是来阻止我当天罗门掌门?你是来抢升天图的吧!”
刘小虎很想告诉他,他手里的升天图并不是真图,但他的脑子里又盘桓着应恨仙交待给他的任务,倘若现在就此拆穿,他明日便无法为天杀帮立功了。
刘小虎道:“就凭一张图,你就能当上天罗门掌门么?要当掌门,按照你们的规矩,你必须挑战上官杀鸡,你打得过上官杀鸡么?我听传闻,他的功夫甚至超过了你的父亲。”
任不坏道:“上官杀鸡确实功夫了得,我这些年到处访师学艺,也不是白学的,我必须一试。这是我的理想,希望你能够成全,我答应你,禅让大典一过,我便将升天图还给你。”
“这……”刘小虎迟疑了,任不坏的话看似是个两全之策,倘若他明日不去阻挠,那么既帮助朋友实现了理想,又可以拿回升天图,“那你可否为我做一件事?”
楼主 升天教主  发布于 2018-01-22 19:10:02 +0800 CST  
48 神兵主人
“什么事?”
刘小虎道:“上官杀鸡将玉面秀才捉住了,他曾救过我的命,你能不能帮我把他救出来。”天罗门地形复杂,上官杀鸡把守森严,而且时间十分紧迫,想要救出玉面秀才,似乎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让掌门之子任不坏帮忙。
“这……”这次该任不坏迟疑了,“不是我不帮你,而是死牢重地一向由上官杀鸡管理,想救他,却难如登天。”任不坏突然背过了身,显然十分为难。
刘小虎道:“你是天罗门掌门的独子,总有办法的。”
“不行。”任不坏转过身,终还是拒绝了,“你救过我一次,倘若你被上官杀鸡捉住,我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救你,但是玉面秀才是一个兽人,与天罗门势不两立,我就算能够救他,也不会救他。你能理解我的处境么?”
“理解。”刘小虎突然很鄙视自己,他甚至认为自己是狗急跳墙罢了,一个为了自己的目的,而像演员一样潜伏在自己身边那么长时间,心机重重,只会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择手段,又怎么会牺牲自己而冒那么大的风险;甚至,他真的把自己当朋友看么?也许只有他自已知道罢了。
“既然你不能帮助我,那我就此别过了。”刘小虎转身便要离开。
“你要去哪里?”任不坏质问。
刘小虎停下脚步,“我当然是去救他。”
任不坏道:“看来你并不理解。你去的话只有死路一条,天罗门的死牢就像是地狱,你能救出他,除非阴间的恶鬼能够逃出地狱。”
“我必须一试,”刘小虎学着任不坏的口气,“这是我现在的理想,就像你并没有把握打败上官杀鸡,却仍然不放弃努力一样,无论一会儿会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后悔。”
任不坏摇摇头,苦笑道:“刘小虎果然是刘小虎,天杀帮主果然没有选错你。”
“没有选错我?我只不过无意当上了天杀帮的帮主罢了。你也太过奖我了。”
“事情并没有你想像得那么简单。”任不坏的眼睛划过一丝光亮,“你信不信,我其实比你自己更了解你。”
“你我相处才有多长时间,你怎么可能比我还了解我。”刘小虎的心忽然像被蜜蜂蛰了一下,他忽然想起白天与玉面秀才说过的话,“世间人皆知仙霞村人的身份,偏偏他们自己不知道。”,然而他故作镇定。
任不坏似乎看透了刘小虎微妙的变化,他的声音又抬高了些,“你一直在刻意隐瞒你的身份,其实最主要是想隐瞒你的一段可怕的经历。这段经历,是你最不愿正视,最不愿提及的。我说得对不对?”
“你,你只不过是在套我的话罢了。”刘小虎绝不相信他知道他的那段经历,除了玉面秀才,他没有与任何人提到过。
任不坏道:“你别忘了天罗门是干什么的。天杀帮耳目众多,消息灵通,作为他们的死对头,只有消息更灵通才能对付他们。这就叫作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天杀帮很多自认为不为人知的秘密我都知道。你的经历无非是你被人扔进天坑关了十年!”
刘小虎几乎打了一个踉跄,他万万没有想到,他一直隐藏的秘密,他竟然早就知道!他缓缓地抬起头,目光瞪视着任不坏,那眼神充斥了他在天坑里惯有的蛮荒:“你是不是偷听了我和玉面秀才说话,在我被狄敌畏打下去的时候?”
任不坏不敢正视刘小虎的眼神,这应该是他见过的最怨毒的眼神了,“天问台的三千弱水是天罗门门徒最大的忌讳,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不会下去。我确实偷看了你们与狄敌畏的对战,也看到了你被狄敌畏将你打下了天问台,但我绝不会去救,并不是我这个人不重视友谊,而是因为我只救活人不救死人。要知道,在天罗门人看来,一个普通人被狄敌畏的刀风扫到必死,一个普通人掉入弱水中也必死,而倘若一个倒霉蛋既被狄敌畏的刀风扫中又跌落至弱水之中,那么这个人死一百次也一点儿不奇怪,而倘若这个人没有死,在他们看来,这一定是他们见过最奇怪的事之一。我再看到你,原来也觉得不可思议,但又想,这事发生在你身上,也就不那么奇怪了。因为你并不是普通人。至于被打下去之后发生了什么,我却并不知情。”
连天罗门掌门的儿子都不敢试探那三千弱水的威力,这弱水的力量可见一斑,“看来上官杀鸡的话并不是危言耸听,任何人去了三千弱水都只有死路一条……”
任不坏道:“这确实不是危言耸听,我们从小就被告诫,三千弱水绝对是禁地中的禁地,无论谁都不能去靠近。天罗门虽然受到三千弱水的保护,但同时也受到它巨大的威胁,他好比一把双刃剑,有利也有弊,不然的话,天罗门也不会在十年前去仙霞山淌那趟浑水,找什么绝世神兵!”
刘小虎的心突然一颤,“我听说,那件绝世神兵最后还是被你们得到了!”
任不坏道:“我们确实得到了,我们必须得到。”
“为什么?”
任不坏道:“你可听过江湖中流传的一道童谣‘群魔舞,法宝出;天罗陨,世道倾’?弱水中确实藏着一件法宝,弱水之所以为弱水,正是因为这件法宝产生的巨大的磁场所至,而且不仅是这里的水,就连这里的空气都是弱的,因为都受到这个法宝磁场的影响,狄敌畏之所以在天问台上能轻易打败伏魔寺僧人,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天罗门的人早就习惯了这个磁场,而伏魔寺僧人的法宝又会受到强烈的影响,自然只有输的道理。然而,在十多年前,这件法宝产生的磁场突然越来越大,甚至对天罗门人都已经产生了严重的影响,有些修围稍差的门徒,常有走火入魔的事件发生,弄得天罗门上下人心惶惶,正此时,江湖上盛传仙霞山将有绝世神兵出世,据传这件神兵威力无穷,有驱魔镇邪之能,为了镇压弱水之中法宝的力量,天罗门也去了仙霞山,目的自然是为了这件绝世神兵!”
刘小虎道:“弱水下的法宝如此可怕,必是一件凶物,怎能称得上法宝?”
任不坏道:“修真者的法宝不分正邪,皆称之为法宝。这件法宝是很久很久以前,一位绝世高人使用过的法宝,可以算作法宝中的法宝。”
刘小虎冷冷地道:“即便你们受到这件法宝影响,但仙霞山的绝世神兵属于仙霞村的村民,你们又凭什么据为己有?”
任不坏道:“话是这么说,但你仔细想想,当初江湖人士一涌而入,只要稍稍有些实力的都去了,包括魔教的兽人族、无佛寺及天杀帮,就算是我们不去争抢,这件神兵必然被其它人夺走,绝不会再为仙霞村人所有,倘若被魔教之人得去,那更是后患无穷!更何况,这件神兵,它的主人已赠与了我们,所以我们拥有他,也是名正言顺。”
刘小虎道:“它的主人?他凭什么代表仙霞村所以的村民?他是谁?”
任不坏道:“对,正是它的主人,它真正的主人。也是你日夜想杀死的,——钱大有。”
“钱大有?!”刘小虎的眼睛几乎要瞪出来,这个丧尽天良,无恶不作的仇人,果然又做出了一件令人不齿的丑行。他明明带领天杀帮杀光了仙霞村一村人,却竟又辗转去了天罗门,不过这正是钱大有一贯厚颜无耻的性格。只是有件事他实在不明白,他竟然是这件神兵的真正主人?他是不是听错了?
任不坏似乎看透了刘小虎的心思,道:“你并没有听错。钱大有正是这件神兵的真正主人。仙霞村人原本是一个古老的铸剑部落逃难于厮,据说逃难的真正原因正是因为这件神兵,最后他们改名换姓,定居于仙霞山,再不对后代提及自己的身份及名姓。几百年后,他们的后人们便渐渐遗忘了自己的身份,只知道自己的祖先逃难于厮,并不知为何逃难,而且他们有一个规定,后代再不许打铁铸剑,渐渐地,他们连他们的绝活铸剑也给忘却了。而这些避难于仙霞村的铸剑部落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会铸剑,他们有的是旁亲,有的是学徒,有的是下人,打造那把神兵的人乃是这个部落的首领。不幸的是,由于这位首领有遗训,后人不能再打铁铸剑,丢了这门绝活,本就不擅长其它,反而渐渐变得衰弱了;相反,那些本是下人及学徒的后人们本来就出身卑下,擅长农耕,任劳任怨,反而渐渐变得强大。最终,你们部落首领的后人穷困潦倒,一代不如一代,以至于游手好闲,破落不堪,为仙霞村村民耻笑,而这个我要说的人,我想你应该知道是谁了吧?”
刘小虎沉默了,他的嘴里好像被人塞了一个臭鸡蛋一样难受,玉面秀才果然说的没有错,仙霞村民的真实身份,除了他们自己外,已然是人尽皆知了,多么大的讽刺呀!
任不坏又道:“而这件神兵怪就怪在,只有铸剑部落的嫡系后人才能驱使它。你虽然是仙霞村人,但你却并不是部落首领的嫡系后人,你自然算不了它真正的主人,更不能驱使它,当然,你也绝对没有见过这件神兵,你道这件神兵为何物,居然是一把有鞘无柄的怪剑!你说连剑柄也无,怎么将它拔出来?而这也是这把无柄剑的奇妙之处,据推测,你的首领让这把剑饮过自己的血,所以它会保护他的嫡系后人,而且会放出镇压邪祟的力量。所以,钱大有尽管让仙霞村民蒙受屈辱,而也正是因为他,才能让这件神兵放射出镇压邪恶的力量,将仙霞山的毒物瘴气驱赶在外,让仙霞村人能够安居乐业。”
“那么,其实你早就知道我要杀的人是钱大有,你早就知道钱大有就在天罗门,而你还要带我去找天杀帮的帮主?”
任不坏不置可否,“但我也真心将你看成自己的朋友。”
刘小虎冷笑道:“你认为这样做是出于朋友的真心?”
任不坏道:“你不也对我隐瞒了你的身世么?人都有难言之隐,倘若你当初便告诉我你的身世,我也不见得不会告诉你这些事情。更何况,倘若我不是出于真心,为何会将这些事告诉你,我完全可以继续将你瞒在鼓里的。不过,这些并不是我今天主要想告诉你的事,我接下来要告诉你的事,你听了之后,会更震惊,也会更难过,而且我相信,我说完之后,玉面秀才的性命,你也不一定非救不可,而这也正是我跟你说那么多的目的,你愿意听么?”
楼主 升天教主  发布于 2018-01-22 19:10:39 +0800 CST  
49 杀人武器
刘小虎不敢听,也不愿意听,但他“必须听,你也必须说。”
任不坏道:“我相信你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是谁将你扔进了天坑,一关就是十年。”
“这个我却知道,关我的人是石火真人。他为了炼制‘万蛊丹’,而将我培养成了人蛊。”刘小虎冷静地道。
任不坏道:“但是据我所知,这江湖中根本就没有什么石火真人。你难道从来没有怀疑过他的身份么?”
“他没有理由骗我,而且谁会为了骗一个人,而在蛇的肚子里呆上一年之久呢?”刘小虎不冷静了。
“哈哈!”任不坏冷笑一声,“当然有这样的人,为了杀人,他们什么事做不出来呢?在蛇的肚子里呆上一年之久也并不奇怪,更何况,在蛇的肚子里呆上一年多时间,便可以制造出一个可怕的杀人武器,这一点小小的牺牲又何足挂齿?”
“杀人武器,你是说石火老人是天杀帮……”刘小虎全身的热血都开始沸腾了“不可能,不对,我在天杀帮可并没有看见石火真人。”他说话时自己都感到心虚。
任不坏道:“你忘了上一次天杀帮主应恨天提过一个人,他自称将这个人当作自己的手足兄弟。”
刘小虎沉吟片刻,“你是说,天杀帮失踪已久的公羊瑜?”
任不坏点点头,“亏你还记得他。此人正是应恨天的心腹公羊瑜,天杀帮的二当家,你以为他真的失踪了么?呵呵,并没有,他只不过在执行一项应恨天交给他的重要任务罢了。”
“任务……”刘小虎感觉自己的头皮也有些麻了。
“对。”任不坏继续道:“他的任务便是为天杀帮制秘的杀人武器。这位公羊瑜,不仅下毒功夫独行天下,更是一位炼丹高手。有一次,他异想天开,向天杀帮主提出要制作一批杀人武器,倘若成功,这批杀人武器将能以一敌百,百毒不倾,防御力极强,杀人效率极高;天杀帮帮主自然十分同意,为了让公羊瑜安心完成这个试验,便制造了公羊瑜失踪的假象,而实则,他只不过是找地方制造他的杀人武器去了。而这个武器,我想,你应该猜出来是什么了吧?”
刘小虎的脚步蹒跚,差点儿跌倒,他感觉他胸口似乎被人狠狠地打了一拳。
“是,是我么?”
这便是他曾在天坑里不断追求的真相,他就像一个悲凉的孕妇,看着肚子里的死胎慢慢从自己的身体里钻出来,他恨这个真相,但他不得不接受这个真相,这真相任谁都难以承受,这真相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可怕。幸而刘小虎已经历了太多磨折,陆续被揭开的真相,仿佛他在天坑里面对的那些毒物,从弱到强,循序渐进,所以刘小虎才能慢慢适应,从人蛊到铸剑部落仆人的后裔,再到现在的试验品,刘小虎的身份真是光怪陆离。而前方,到底还有多少可怕,甚至更可怕的真相在等着他呢?
刘小虎忽然又想到玉面秀才说过的话,世人皆知仙霞村人的身份,唯独他们自己不知道,也许,很多人都知道刘小虎的身份,也唯独他自己不知道罢,而世人的身份又有谁知道呢?他的心已经被这些真相弄得千疮百孔,但他已感觉不到像以前那么痛了,也许这才是心最痛的时候罢?心每痛一次也许就会产生一些抗体,让心有更多的承受力,而这种承受力便是麻木。他忽然又想喝酒了,彩霞仙子曾经说过,酒是治疗伤心烦恼的一剂良药,他现在急需这样的良药。
“你还好吧?”任不坏同情地看着他,他真是多此一问,他当然知道他现在非常不好;他突然有些后悔告诉他那么多事,也许人活在谎言中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只要能够少一些痛苦,又何必去知道那该死的真相呢?世人就算是不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又如何?仙霞村的村民隐居于山林,没有了江湖中的腥风血雨,不是活得很好么?
“我很好。”刘小虎试图平复他内心激荡的情绪,他追求了十年之久的真相,无论多么残酷,他都必须听完。
“所以,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石火真人?我只不过是公羊瑜潜心十年培育的一个杀人武器?可是,我既然是他制造出来的杀人武器,他为何要将我杀死,炼成‘万蛊丹’?”刘小虎的瞪着任不坏,仿佛把他当作了公羊瑜。
任不坏忙避开他那可怕的眼神,“因为杀人武器并不只有你一个。而你应该是他所有作品里面最特别的一个,至于有多特别,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所以,牺牲一个杀人武器,而让自己的功力提升好几倍,对于他来说,利大于弊。只可惜,你的能力超乎了他的想像,丹未炼成,反而让你从天坑里逃了出来。这也许是老谋深算的公羊瑜人生中最大的一次失误。不过,亡羊补牢,公羊瑜很快将你逃跑的消息告诉了应恨天。应恨天对你十分重视,天杀帮怎么会让十年心血付诸东流呢?你既然如此神奇,他们自然要委以重用,不能浪费。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便不用我说了,正是天杀帮的人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因为早知其中缘故,我便侍机在其中饰演了一个带路的角色,我这个角色非但不会妨碍天杀帮的好事,反而还帮了天杀帮的大忙,所以十分安全,并无后顾之忧,而我也可以去品鉴一下天杀帮的演技,”
刘小虎未等他说完,抢道:“而其实你早就料知天杀帮主已经查出了你真正的身份,你非但没有担心,反而还利用这一层,让天杀帮的人误以为你毫不察觉,而且是来偷袭他们,却不知,你真正的目的是夺取天杀帮手中的升天图!哈哈哈”刘小虎突然冷笑不止,“这江湖之中尔虞我诈,果然是惊心动魄,我总算是领教了。不过,量你任不坏聪明一世,却也还是上了天杀帮主的当。”
“此话何意?”
“我也要告诉你一个真相。”刘小虎神情凝重,“既然你告诉了我那么多事情,我也有责任将我知道的告诉你。”
任不坏的心跳忽然快了,刘小虎在这时候告诉他一个真相,一定很重要,但一定不美好。
刘小虎道:“你煞费心机从天杀帮谋来的升天图,是一份假图,我此次来天罗门为的就是揭穿此事,让你下不了台。”
真相是残酷的。
任不坏显然已经不知所措,他的脸变得十分苍白,他本以为以自己的聪明,可以将天杀帮玩弄于股掌之间,却万万没有料到,一不小心,他便成了天杀帮捉弄的对象。“天杀帮主将升天图以死托付,怎么可能是假的?”
刘小虎没有说话,沉默是最好的回答。所以问题变得很严重,任不坏所有理想也将随着这个真相而破灭。
然而,任不坏不愧是见过风浪的任不坏,他很快便调整情绪,道:“我适才同情你,原来,唉,同是天涯沦落人哪!那么,明天你会不会揭穿我呢?”
刘小虎顿了顿,反问道:“那你今晚会不会帮我救出玉面秀才?”
任不坏道:“你是在威胁我?”
刘小虎道:“你也可以这么认为。”
“呵呵,”任不坏冷笑一声,“不愧是在天杀帮呆过的,你已经越来越像天杀帮的人了。我说了那么多,你不为你自己着想,反而还惦记着那个玉面秀才?要知道,他是兽人,与天杀帮同属于魔教,他们只会害你,他们并没有表面上看去的那么美好。救了他,就好比放虎归山了。”
刘小虎道:“这江湖太过复杂,又有多少事是我能看清的?我已顾不得这许多,我只知道他救过我的命,我必须要救他。”
“我说了我不会救他。”任不坏态度依然坚决。
刘小虎道:“什么都不能让令你回心转意么?”
任不坏还是摇了摇头。
刘小虎道:“倘若我把真的升天图给你呢?”
“真的升天图在你手上?”任不坏的眼睛突然亮了,但他的眼睛很快又变得灰暗,“你不可能有升天图。”
刘小虎佯装镇定,“你凭什么那么肯定?”
任不坏道:“既然我偷来的这张图不是真的,那么就说明应恨天并有死;既然他没有死,就没有理由将那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你。”
刘小虎惊道:“可是那天我们亲眼看见他的身体化作了黑汁。”
任不坏:“有时候,我们会被自己的眼睛欺骗,而应恨天正是利用了这一点。”
刘小虎道:“连眼睛看到的都不能信,那我们还能相信什么?”
任不坏道:“那你看到的石火真人他就真的是石火真人么?仙霞村人你天天看到,他们真的就是普通的难民后裔么?这世上唯一能够相信的是你的脑袋,你的逻辑和思维,倘若在这个复杂的江湖里,看到的只是表相,那就只有被人玩弄的份。天杀帮主只不过跟我们玩了一次神奇的障眼法。你想想,一个思维缜密,诡计多端,且又有着疯狂野心的阴谋家,会为了自己制造出来的试验品而死么?天杀帮一向以杀人为本,将人命视为草菅,他们会为了一个普通人遵守他们的规矩么?现在看来,应恨天,不仅是一个成功的帮主,更是一个演技超群的演员!我差点也被他骗了过去。一个人倘若太想得到一件东西,便越容易因为这件东西,受到欺骗。”
刘小虎越来越佩服面前这个比自己还小的年青人,他认为他说的每一句话无论对错,都有着极其缜密的逻辑,令人无法反驳,尽管他亲眼看见应恨天死在了他的面前,但任不坏一番分析之后,他已经有五分相信,应恨天并没有死。只是,他心里始终忘不了一个人,她的体贴,她的音容笑貌,当然还有她那双如水如电的眼睛。倘若这一切是假,那么应恨仙岂不是一直在对他撒谎么?他不相信她会撒谎,因为他不希望她对他撒谎。他应该相信谁,是一心要做天罗门掌门的任不坏,还是一直萦绕心头的应恨仙?
任不坏继续道:“所以,你哪来的升天图给我呢?”
“我会想办法。”刘小虎忽变得自信,“倘若我为你拿到了升天图,那么,你能保证帮我救出玉面秀才么?”
任不坏顿了顿,肯定地回道:“倘若在禅让大典之前,你将真的升天图交到我手上,我保证帮你救出玉面秀才!”
“一言为定。”刘小虎准备离开。
“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任不坏忽然又道。
莫非他变卦了?
刘小虎停下了脚步,但却没有回头。
倘若任不坏真地改变了主意,他也只有自己去死牢试试了。
“什么事?”刘小虎的口气里有一丝不情愿。
任不坏道:“我要你答应我,无论你能不能拿到升天图,一定不要自己去死牢。”
他似乎能看穿他的心思,他确实太聪明,聪明到可怕。
沉默。
任不坏接着道:“上官杀鸡诡计多端,玉面秀才现在不仅是一个死囚,更是一个诱饵。相信我,无论是谁,只要接近死牢,都只会有去无回。你一定要记得,你可以轻视任何人,但绝对不要轻视上官杀鸡。”
“我知道了。”刘小虎继续往前走,任不坏也终于没有再说什么。
楼主 升天教主  发布于 2018-01-22 19:11:05 +0800 CST  
50 床上有人
应恨仙说过倘若她把身边的事情办完,便会在禅让大典的头一天晚上来天罗门。
也就是今晚。
她今晚到底会不会来,她身边的事情有没有办完?
倘若她来了,他又如何向她开口?
倘若他真的向她开口了,她会不会将天罗门的至宝升天图交给他?
他毕竟是天杀帮的帮主,应恨天已经将升天图给了他,她只不过帮他保管罢了。
可是倘若真如任不坏所说,他只是天杀帮的杀人武器,他的地位只不过是天杀帮用来骗他的幌子罢了;他若要索取升天图,岂不是威胁到天杀帮的利益,应恨仙怎么会给他?
可是他已经顾不得恁多了。
可是,她现在在哪?
她只要愿意,似乎可以随时找到刘小虎,而只要她愿意,刘小虎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她。
她对他了如指掌,他对她一无所知。
所以刘小虎准备去自己的住处,他只有守株待兔,倘若她真的来了,那么她就会来找他,而她一定能够找到他。
而倘若她今晚没有来呢?得到升天图的几率便会更小更小,也只有指望明天能够在禅让大典之前见到她。而倘若他见到她的时间再晚一些,那么,也只有明日冒死去劫法场了。
他来到自己的房间,他多希望应恨仙正坐在里面等他,就像在浮云镇的那次一样。他循着音乐声,四处找寻她的身影无功而返,应恨仙却竟然已在他的房间等候。
他轻轻地开了门,并不敢点灯,害怕伏魔寺众僧发现异常;他也不必开灯,在天坑的十年间,令他在黑暗里的视力极佳。
所以他特意扫视了一眼屋子,应恨仙并不在。
刘小虎毫无睡意,他也不能睡;他坐在了椅子上,为自己倒了一杯水。
刘小虎早已习惯了黑夜,习惯了寂寞,但今夜,这黑夜却有种令人窒息的感觉。
倘若临走时,任不坏没有说那番话,他也许正在去往死牢的途中,或者已经到了死牢。
现在,也就只能在这坐着,等一个人,一句话。
他也正好趁机好好消化一下今日发生的太多事情。
然而直到水壶里的水快要饮完,仍然没有任何动静。
而此时已近卯时。
倘若过片时,她再不出现,想必今晚她也不会来了。
况且,禅让大典期间天罗门把守森严,她或许未能进来也未可知。
沙沙沙
窗外传来轻微的响动,若有若无,像脚步声。
刘小虎警觉起来。
但这声音很快便杳无踪迹。
刘小虎忙轻轻地打开了门,门外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事物。
草木皆兵罢了,刘小虎苦笑,他太想见到应恨仙,屋外也许并没有什么响动,只不过是他纯粹的想像罢了。就如任不坏所说,越想得到一件东西,便越容易因为这件东西,而受到欺骗。
他缓缓朝床边走过去,他已有些疲乏。
但他突然又警觉起来,他感觉这个屋子似乎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他扫视一眼却又说不出这变化在哪里。
他终于掀开了被子。
他急忙又将被子放了下去,就像触了电了一样,然后倒退三步。
被子下面露出一个若隐若现的雪白的女人的胴体。
虽然没有光,但那胴体似乎会发光一般,而且这光充满了吸引力。
这胴体堪称完美,就连女人也会忍不住去观注它,而且一定会让你记忆深刻,甚至过目不忘。刘小虎当然见过它,在极乐宫,他永远也无法忘却那具完美的胴体。他没有等来应恨仙,却等来了她!
“诸葛媚娘,”刘小虎先是一惊,然后急忙扭过头去,质问:“你何时跑到我床上去的?”
诸葛媚娘来天罗门显然是为了升天图,而此刻她却在刘小虎的房间?
诸葛媚娘妩媚地看着他,“我何时来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在你的床上。”她的声音充满了暧昧,挑逗,哪怕是再健壮的男人也要变得软弱无力。
孤男寡女,面对这么不可方物的绝世美人,刘小虎的脸变得特别热,心跳得特别快,他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而她干脆将被子全部掀开了,缓缓地朝刘小虎走了过来。
“你虽然不看我,但我完全知道你在想什么。在极乐宫的时候,你之所以不看我,只因为你在众人面前害羞罢了;但是我敢肯定,你虽然没有用眼睛看,心里面可早把我看了一千遍。你们男人呀,既想要我的身体,又想维护自己的尊严,尤其是你这样还没有尝过女人味道的小雏儿,难免会放不开。虽然令人讨厌,但是也让人喜欢。不过,今天晚上,这里一个人也没有。”她的气息近在耳畔,甜得就像蜂蜜。
她的胸已然抵住了刘小虎的背,柔软,温暖,而又散发让人难以抵抗的香气。
“有一种男人,越是喜欢一个女人,便越要在这个女人面前装作一副冷淡的样子,小虎,我不希望你是这样的人,要知道,女人的心就像玻璃一样,一碰就会碎的。”她忽然将他抱住,她并没有使用多大的力度,然而在这样幽静的黑夜里,已足以栓住任何一个男人的身体。
刘小虎也是男人。
但他是一个爱惜生命的男人。
他的脸已没有先前时热,心也没有刚才那么快,他忽然用手握住了她的手。
那手就像刚刚凝固的牛奶,又嫩又滑。
但他依然轻轻将它们从他的腰上摘了下来。
“倘若你的心是玻璃做的,那一定是世界上最硬的玻璃;倘若它不小心碎了,一定会像利剑一样,划开男人的脖子。”他不仅能记住在极乐宫时她完美的胴体,当然也记得被她的胴体害死的男人们。
“你害怕我杀你?”她突然灵活地转到了刘小虎的面前,审视着他。
“是人都怕死。更何况你那么完美,而对于不完美的我来说,越完美的东西便越让我觉得害怕。”
“所以你喜欢不完美的人?”她的语气多了一丝鄙夷。
刘小虎不置可否。
“那天,极乐宫最不完美的女人便是那个衣着朴素,身世悲苦,以卖艺为生的清倌人了吧。你知道么,她对你,”
“她对我怎么样?”刘小虎焦急抓住了她的手。他对应恨仙痴心一片,他当然想知道他在应恨仙的心里是什么位置。
“放手!你弄疼我了!”诸葛媚娘愠怒。
刘小虎忙将手放开,满面羞愧。
“你们男人呀,没一个好东西。”
“你快说,她到底对我怎么样?”
诸葛媚娘冷哼一声,“情窦初开的男人最痴情,也最讨厌!你真的那么在乎她对你的看法?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哪!”
“你这是何意?”刘小虎的心重又跳得热烈。
诸葛媚娘冷眼瞪着他,狠狠地回道:“她对你一点感觉也没有!你少在这里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你还真把自己当做天杀帮帮主了呢!看把你美的!”
刘小虎似乎感觉他的头刚刚被人狠狠地打了一棒,“不不不,她不会这么说的,你一定在骗我……”
“哼!”诸葛媚娘冷笑一声,“我与恨仙情同姐妹,倘若她有心事自然会告诉我,我犯得着骗你么?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你凭什么让她喜欢你?因为你是一个邋遢的臭乞丐,还是因为你那连人也不敢见的丑脸,或者因为你是丢了升天图的大罪人?你真以我很稀罕你么?你也不动动脑子想一想,天底下的男人我呼之则来,挥之则去,哪个不甘愿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我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以你这副尊容,只要是个女人就绝对不会看上你!而你居然还敢问应恨仙对你的感觉,你真是哪来的胆量去喜欢她?你觉得她不完美?人家可是天杀帮真帮主的胞妹,名正言顺的大家闺秀,有多少王孙贵族来极乐宫就是为了她?而你又算什么?呸!”她狠狠地朝他的脸啐了一口,然后满足地打开门,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刘小虎杵在原地,就像一根木头,一根正在被烧毁的木头。
诸葛媚娘的话很恶毒,很粗暴,恰恰又让人觉得很真实,就像另一个残酷的真相被揭开了。
他忽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从来没有感觉到如此绝望。
一个个残酷的真相被揭开,让他不至于崩溃的原因并不多,是祖父的遗言,对钱大有的仇恨,还有,便是对这份感情的希冀。
而现在,他终于又知道,这份感情原来没有任何希望,这份感情只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一个笑柄罢了。
只有责任和仇恨,而没有希望的人生,是怎样的人生?
他辛辛苦苦逃出了天坑,可天坑外的世界完全不是他想像中的那样。在天坑里,只为求生,而外面的世界,你却突然不知道为何而生。
也不知过了多久,
吱——
门突然被推开了一些。
而刘小虎却已经不在乎进来的是谁。
楼主 升天教主  发布于 2018-01-22 19:11:36 +0800 CST  
51 精心算计
进来的却正是他曾经最在乎的应恨仙。
而此刻,他最不想看到的人便是她。
她就像瞎子眼前的一道光,令其渴望,却永远得不到,反而还狠狠地将人灼伤。
她来做什么?
来收获被她重伤的战利品?
他仍然坐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当作对她最大的反抗。
她缓缓地走过去,将他扶起,他竟也无力拒绝。
他慢慢地将头转向她,去寻找那双令他充满了幻想的眼睛。
她并没有回避,她也正看着他。
黑暗中,他能够感受到那目光中并没有一丝嘲笑,依然如电如水。
那目光,让他愿意相信诸葛媚娘的话是假的,任不坏的话是假的,就算应恨天真的还活着,应恨仙一定也全然不知情。
他心里的痛苦瞬间化作了委屈与感激。
十年来,他以为再也不会因为某个人某件事而流泪。
但一滴泪还是不由自主地滚了下来。
他急忙将泪在衣服上蹭掉了。
他卑微得仿佛襁褓里受到惊吓的婴儿,渴望着母亲的抚慰。
而她只说了声:“是谁惹你伤心了?”
她并不知道诸葛媚娘曾经来过。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听上去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但刘小虎了解她的味道,以及她无可取代的眼神,想必她也正被什么烦心的事情折磨着罢?
“作为天杀帮的帮主,怎么可以这么脆弱?”她的口气很平静也很威严,“明日便是禅让大典,天罗门的大日子,也是天杀帮绝好的机会,我们绝不能出一点儿差错的。”
她的大义凛然令他感到羞愧,她永远都能抓住事情的重点,不为其它所影响,他觉得他更配不上她了。
他的那点儿感情在她眼里也许就像一颗尘埃,微不足道,她的心中似乎只有天杀帮的事业;倘若要得到她的青睐,也只有把她交待的事情做好,而事实上,他本来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玉面秀才也许只还有半日的性命,岌岌可危,他怎么可以跌入一场一厢情愿,毫无把握的感情上呢?
她的话点醒了他。
他挣开她的手,站开一些距离,装作似乎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我还以为你今晚不会来了呢。”
“我去办了件很棘手的事,所以来迟了些。帮主不会怪我吧?你刚刚坐在地上,想必昨晚定又跟伏魔寺的和尚喝酒了?”
“我,我是喝了一点儿。”刘小虎不自觉地撒了一个谎,她似乎什么也不知道,刘小虎心中倒有几分庆幸。
“升,升天图,你带在身上了吗?”他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这句话,他的脑子突然有点儿眩晕,他的头皮有些微麻,他都不知道这句话是怎么说完的,倘若她断然拒绝了他,他又应该如何收场呢?
幸而应恨仙说道:“升天图我当然带来了。不然的话,你如何让司马无双、诸葛媚娘等人臣服于你呢?”
他的心跳加快了,想要拿到升天图看来也并不是没有希望。
“升天图,……”他突然不知道应该如何说下去。
她干脆从袖子里将升天图取了出来,仍然用一个深色木盒子装着。
刘小虎专注地盯着它,仿佛盯着一条活生生的性命,玉面秀才的性命。
她真的会将图交给他么?
应恨仙认真地道:“这是货真价实的升天图,事关重大,你可一定不能再弄丢了。倘若司马无双等人来偷袭你,你便将盒子拿出来,说你已经将升天图夺回,他们便不得不臣服于你了。”
刘小虎道:“可是他们会相信我手里的图是真的么?”
应恨仙道:“真正的升天图,必须用最硬的黑檀木制作盒子盛装,因为这样的话,每天第一次打开,盒子里的升天图就会放出金光来,因而打开盒子一看便知。这是升天图的特点,因见过图的人本来就少,所以这个秘密也很少人知道了。”
刘小虎不禁叹其神奇,又道:“所以任不坏不知道升天图的真假也是自然的事了。”
应恨仙道:“正是。第一,他没有见过升天图;第二,他父亲本就不支持甚至会阻止他挑战上官杀鸡,他自然也不会将图拿出来给任何人看;最重要的是,天杀帮主将升天图以死相托,任何人也不会想到这份图是假的。因此,被江湖人称作‘小神仙’的任不坏,尽管他料事如神,聪明绝顶,也一定不会怀疑这份图是假图。这正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刘小虎道:“难道说只有天杀帮的人才能辨别出升天图的真假么?”
应恨仙道:“天罗门之中只有两个人见过升天图,一个是任守信另一个便是上官杀鸡。所以,只要任不坏将升天图拿出来,上官杀鸡自然会验查,假象也就不功自破。”
刘小虎汗颜:“天杀帮主莫非早料到任不坏混入天杀帮就是为了升天图?我直感觉,天杀帮主之死,为的就是让任不坏上当……”
应恨仙道:“升天图乃天杀帮圣物,无论任不坏抱着什么目的而来,只要有外人在,真图便不能轻易示人。这是帮主向来小心之功。等到天明,任不坏拿出假图献宝,必然有一场好戏看。据我所知,上官杀鸡狼子野心,觊觎天罗门掌门一位已久,这一次禅让大典,本来就是上官杀鸡借朝廷之力而为之,并非任守信所愿,而任守信任掌门多年,在天罗门深得人心,倘若通过这次禅让大典,上官杀鸡成功接任掌门一职,任守信的势力仍然对他来说是一重大威胁,他必然会排除异己,任守信父子的日子肯定不好过。任不坏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挑战上官杀鸡争夺帮主之位,除了他个人野心之外,更是一个自保之策,而倘若他这一次拿出来的升天图是假的,上官杀鸡必然会借题发挥,解决掉任不坏这个大麻烦;他父亲任守信自然也不会坐视自己的独子为上官杀鸡所害,大动干戈是少不了的,天罗门必然会因此大乱。当此时,我们天杀帮正好来一个趁火打劫,就算是不灭了天罗门,也能让天罗门遭受重创!”
刘小虎心中不禁为之一震,这样周全的计划及远见,真是令人叹服,更令人害怕。天杀帮果然不简单,杀不一样的人,便使用不一样的方法,找到对方的弱点,弱者便也能杀掉强大的敌人,而他们找到的方法竟可以杀掉一个帮派。
刘小虎道:“那我明天具体应该怎么做?”
应恨仙道:“你只需要在人群里喊一声‘我们怎么知道图是真是假’,以便提醒上官杀鸡去查验。然后静观其变即可,我会一直在你周围协助你。”
正说话间,旁边忽传来声响,二人看时,原来是伏魔寺僧人惯常早起,已经陆续起床开始做早课了。
应恨仙将升天图交给刘小虎,说一声:“盒子不得轻意打开,切记。”便转身走了出去。
刘小虎当然不会轻易将盒子打开,因为升天图每天只有一次发光的机会,而只有这一次发光才能证明它的真假。
他怔在当地,他没想到升天图就这么轻易到手了。
他更没想,危险也随之来得那么快。
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将和尚们诵经声压了下去。
刘小虎定睛看时,只见数十个灰袍道士手拿宝剑,气势汹汹,已然堵在了自己的门口。
而后,一个背负黑刀的年轻人站在了众道士的前面。
刘小虎吃惊不小,来人正是昨日将他打下悬崖的狄敌畏,此刻,他来这里做什么呢?
来者不善,莫非是昨夜在“镇魔堂”的行踪被上官杀鸡发现了?
刘小虎正惊疑不定,那边慧觉率伏魔寺僧人也过来了。
元和忙道:“天刚放亮,狄公子前来有什么要事?”
那慧觉本对狄敌畏心怀愤愤,也不等他回答,抢道:“天罗门向来最讲究法度,他昨日将人打杀,自然是偿命来了罢!”
狄敌畏道:“倘若我昨日杀了人,那么这房间里的却是谁?”
“真是欺人太甚!”慧觉顿时怒不可遏,“昨日你将刘小虎打下悬崖,幸而他被树枝挂住,侥幸捡了一条性命。你居然毫无愧疚之心,分明是不把我伏魔寺放在眼里!”
“看来他果然还活着!”狄敌畏的口气竟有一丝不快,“这位刘施主能否出来一见呢?”
刘小虎在房间里正思量着是否该从窗户离开,转念一想,却又不合情理,倘若就这么走了,越发让人觉得自己心虚,不仅让狄敌畏有了把柄,伏魔寺众僧也必然会怀疑他的身分;他不得不硬着头皮,从房间里走了出来,道:“我当然还活着。不过,狄公子看上去却不是很高兴。”
狄敌畏盯着刘小虎,仿佛看着一个怪物,好一会,才冷冷地道:“对于昨日一事,我原本感到有些惴惴不安,但今日见到你,我却十分后悔我曾经有过那样的想法。”
刘小虎道:“想必是因为我刘小虎出身卑微,在狄公子眼里,我的性命一文不值。”
“你的性命在我眼里确然一文不值,但并不是因为你的出身。”狄敌畏竟不否认,“你是否听过:在天罗门的人看来,一个普通人被狄敌畏的刀风扫到必死,一个普通人掉入弱水中也必死,而倘若一个倒霉蛋既被狄敌畏的刀风扫中又跌落至弱水之中,那么这个人死一百次也一点儿不奇怪,而你居然没有死!这说明你并不是一个普通人,种种迹象表明,你很有可能便是昨日被缉捕在案的兽人同党!”
刘小虎在伏魔寺僧人面前,一直以普通人的身份存在,乞丐的身份虽然骗过了伏魔寺众人,但对狄敌畏显然没有说服力;他心里本来有鬼,还只道狄敌畏已然识破了自己的身份,心中又记挂着玉面秀才的安危,居然无言以对。
幸有慧觉抢道:“我刚刚已经说得很明白,刘小虎是因为掉下去被树枝绊住了,所以才捡回了一条性命,现在他活着回来了,你非但不为其高兴,反而却恨其未死,真是令人匪夷所思!你道你手上的刀是有多厉害?刘小虎仍然还活着,除了证明他命不该绝之外,更证明了你手上的这把破刀和三千弱水不过尔尔!”那慧觉虽得净远大师的真传,功夫了得,但毕竟只有十来岁年纪,哪肯受一些委屈,心中对倨傲高冷的狄敌畏本无半点好感,又兼昨日在天问台上刘小虎舍身相救,哪里容得他对刘小虎诋毁,一番话只将狄敌畏气得面红耳赤。
狄敌畏恨恨道:“昨日天问台胜负已分,我的刀威力如何,各位高僧心中有数!今日乃我天罗门禅让大典,绝不能疏忽,因昨日有抓获一批兽人,奉上官长老之命,为绝隐患,形迹可疑者一概先捕后审,今日无论如何,刘小虎必须跟我走!”一边侧脸命令从人:“来人哪!将这身份不明的刘小虎抓起来!”
原来刘小虎被打下悬崖却能活着回来,不仅破了狄敌畏的风雷斩,也破了令世人畏惧的三千弱水,而这个事实已不仅仅是面子问题,早已上升到军事问题,刘小虎的存在对天罗门是一重大威胁,倘若他真能破解三千弱水,并将破解之法传扬开去,天罗门的三千弱水岂不是形同虚设?因而狄敌畏势必要将刘小虎捉去审查,倘若有所获得,对天罗门来说岂不是大功一件!
而对于慧觉来说,刘小虎坠崖事件以及狄敌畏一再挑衅,同样已不仅是面子问题,而上升到外交问题,倘若顺顺依从,岂不是让人吃定了他伏魔寺软弱好欺?他哪里肯依?大喝道:“将人打下悬崖,非但不赔礼道歉,反而还要将他抓起来,真是岂有此理!想抓刘小虎,除非你先把伏魔寺众人抓了去!我正好趁机向你们掌门讨个说法!”说完,慧觉以身挡在了刘小虎之前,而元和等人虽然年纪比慧觉大得多,但是慧觉辈分高,技艺好,伏魔寺最讲礼数和合,外人面前一向同仇敌忾,于是也都跟随慧觉,挡在了刘小虎之前。
昨日之事本是狄敌畏挑起,又兼今日乃是天罗门的大日子,换作其他人本该息事宁人,而这狄敌畏惯来是个心高气傲,不轻易服人的,心里又急着立功,哪里肯就此干休,怒道:“既如此,那狄某便不客气了!我倒要看看这刘小虎究竟是何方神圣!”他依仗有三千弱水磁场相助,伏魔寺中除了慧觉与未知的刘小虎,他并不放在心里。
慧觉等人却也毫不示弱,早将宝物擎在手中,准备应战。
楼主 升天教主  发布于 2018-01-22 19:12:01 +0800 CST  
52 公子受伤
那狄敌畏眼里却只有刘小虎,加之刚刚被慧觉言语激怒,手里紧紧拽住风雷斩,瞪着刘小虎,喝道:“你不是不怕我这风雷斩么,今日我倒看看你怎么接住它!”
慧觉情知这风雷斩之威,昨日他已领教,一经挥出,再无挽回,无人能当!他丝毫不敢大意,但也不畏惧,忙令伏魔寺众人:“出法宝!”昨日他单独对战狄敌畏时,尚能勉强支撑,今日有元和等人相助,高下胜负也难说得很。
旁边天罗门众道士皆知风雷斩之威非同凡响,早退开了。
元和祭起木鱼,元法祭起明珠,元相祭起云板,元智祭起海螺,显出法相,相继朝着狄敌畏打了过去。
狄敌畏毫不畏惧,昨日他夸下海口,致使他一身防御功夫未能使用,今日还如何与他们客气?他左手忽然向空中一挥,须臾,空中忽显出一个巨大的方形白光盾牌来,有一丈来高,正好将元和等人的四件法宝挡住,不能近身,众法宝虽有威力,却也难以施展。
慧觉心叫不好,他心知昨日能与狄敌畏周旋多时是因为他许诺不使用防御,此刻,他的气盾将元和等人的四件法宝牢牢牵制,又兼他那风雷斩之奇威,攻守兼备,堪称完美,好不伤脑筋!情势紧急,也不容他多想,心中揣定或许能以速取胜,便速速在狄敌畏头上放出金甲手,然后将聚星钵丢至金甲手中,显了法相,射出金光,故伎重演,欲将其扣在铁钵之下。
狄敌畏吃过这铁体和金甲手的亏,哪里还肯就范,他身子一抖,将风雷斩在身体周围划了一个圈,刀过之处竟然又结起一个十米方圆的白光护罩,将其身体牢牢罩住了,任凭慧觉金光射下,却不能近其身!
而狄敌畏却已将风雷斩紧紧地握在了手中。
刘小虎心里很清楚,慧觉等人的实力为天罗门巨大磁场削弱太多,又兼狄敌畏从小苦练防御功夫,伏魔寺人如何是他的对手?倘若他的风雷斩挥下,慧觉等人必然受苦!他们为了不让自己被捉,而舍身相助,可谓有情有义,此刻他又怎能袖手旁观?可是狄敌畏有护罩防御,伤他不得,他也无计可失!
情急之中,他忽然想起九昧真火,急忙调息运气,念动“真火诀”,挥起双掌朝狄敌畏打去,“真火”却如石沉大海。他本以为是因为自己的真火如石火真人所说,已然到了无形无色阶段,但他很快大惊失色,狄敌畏分明没有受到半点影响!是他的真火像他的翅膀一样消失无踪了,还是狄敌畏身上的气罩防御之能太强,真火根本无用?不得而知。他只知道,他的心似乎被掏空了一般,脑袋一片空白。
而狄敌畏已经将风雷斩举过了头顶。
狄敌畏的眼睛死死地瞪着刘小虎,嘴角似乎挂着一丝耻笑,好像在说,“这下可轮到我出手了!”
当此危急之时,似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刘小虎突然使用壁虎游墙术,朝狄敌畏冲了过去。
要想阻止狄敌畏,就只有阻止他手上的刀。
嚓——哗啦啦
风雷斩已然夹雷带电地朝着刘小虎挥了下来。几个根基初浅的小道士立时被震出了好几丈远。
狄敌畏的刀终究还是慢了一些儿,刘小虎身形灵活逸动,在风雷斩挥下之前,已经穿过了狄敌畏的防护光罩,他就像一条真正的大壁虎一般,跳上了狄敌畏的肩头,看定狄敌畏握刀的手,想也不想,一口咬了下去!
他手中没有武器,在天坑中十年的磨砺,让他深深地明白,牙齿是绝佳的武器!更何况他的牙比蛇还要毒!
狄敌畏从小到大,为练功夫跌打伤痛自然是家常便饭,一般的小伤小痛,他甚至连药也懒得搽。他自信,他已经吃够了痛楚。然而这一次,却让他对痛重新有了认识,他认为他手上的痛楚没有一个人能够承受得了,这痛就像一千把刀同时砍在伤口,就像被最响亮的雷电击中!他的手显然已无法承受这样的痛,也无法承受他手中刀的重量,他终于松开了手。
铿啷啷——
风雷斩掉在了地上,但刀风已然挥了出去。
咚!咚!咚!咚!咚!
慧觉五人被刀风扫中,顿时被震飞开去,撞在墙壁上,每人都口喷鲜血,仿佛空中盛开的五朵红色的花,然后又无力地从墙壁上滑落下来。
狄敌畏因手上受伤,真力失控,空中的气盾与周身的气罩也随之消失不见。
而空中的五件法宝突然没了阻挡,就像洪水冲垮了堤坝,纷纷朝着狄敌畏打了下来,慧觉等人想去阻止,却被刀风扫中,自身难保,只有眼睁睁地看着法宝打向狄敌畏。
刘小虎见势不好,急忙从狄敌畏身上跳了开去。
刘小虎奔赴慧觉身边,为其检查伤势,幸而慧觉等人因为风雷斩被刘小虎泻了势,虽为刀风所伤,但凭借平日深厚的修炼功底,未伤动筋骨,并无性命之忧。
那狄敌畏为刘小虎咬伤后,又被慧觉五人法宝重伤,至令其身体仍被扣在铁钵之中,生死不知。
慧觉忙支撑身体,将铁钵收了回来。
只见狄敌畏倒在血泊之中,面目黑紫,已毫无生气。
慧觉惊吓不小,今日乃是天罗门重大日子,倘若狄敌畏因他们失了性命,如何向天罗门交代?
那边早有天罗门道士们将狄敌畏围了起来,大骂伏魔寺众人:“天罗门对你们以礼相待,特地还为你等单独准备了庭院居住,你们却为了区区一个兽人,将我们家公子打得生死不知,今日你们一个也别想跑!”
元和忙苦苦支起身,摇摇头,道:“阿弥陀佛!昨日狄公子无意将刘小虎打下山崖,今日便被误伤,因果报应,真是半点不爽!众位首长息怒,当务之急是要将你们家公子救还过来,而不是再起争执。”一句话点醒了天罗门众人,忙去向上面禀报消息去了。
元和心里却更担心狄敌畏的伤势,性命攸关,关系两家和睦,早忘了自己也是重伤,向狄敌畏走了过去,探了探鼻息,道:“总算还有一口气,只是似有还无……”他忙让天罗门的道士取了水来,将净德大师临行时给他的两粒“大力还魂丹”用水送服了下去。
元和叹一声,“幸好住持师尊有先见之明,将我伏魔寺的神丹‘大力还魂丹’给了两粒,与狄公子服了,暂且栓住了他的性命。只是我看他这伤势,似乎不止内伤严重,好像还中了巨毒……”他冷不丁朝刘小虎看了过去。
刘小虎忙避开他的眼神,心中惶恐,他没有料到果会变得这么一发不可收拾,他原来只想阻止狄敌畏挥刀,却没有想到他会被慧觉等人的法宝重伤。不过倘若让他重新作一次选择,他可能还是会义无反顾地重复一次刚刚的举动。因为情势紧急,根本就没有让他考虑的余地,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慧觉面目苍白,不知是因为重伤缘故,还是被目前情形所吓,忽然拉过刘小虎低声道:“小虎,我这次带你上天罗门非但没让你安心观看禅让大典,反而还让你四处受到牵连。此次我们将狄敌畏打成重伤,无论如何,伏魔寺难辞其咎;你现今还不是伏魔寺的正式一员,并不该受此委屈,我见你动作敏捷灵活,现在一个人悄悄地走了吧!我们它日再续师徒之缘罢了!”
刘小虎却怎么忍心独自离开?心中又记挂玉面秀才安危,一时竟不知进退。正当其犹豫不定时,只见那边又走进来二十来个天罗门的道士,为首的正是在天罗门客厅接待过伏魔寺众僧的天罗四老之一俞秋平与他的儿子俞越。
俞秋平身畔有一中年道士紧随,低声向汇报道:“此事我还未向狄长老禀报,我只怕他平日最爱惜狄公子……”
俞秋平道:“你做得很好,狄敌畏向来行事鲁莽,而他父亲狄英又最是护短,倘若让他知道了,无事变小事,小事也要变大事,今日乃天罗门禅让大典绝不能有一些差池。传我命令下去,禅让大典之前,不得将狄公子被打伤一事告知其父。”
那中年道士忙应了一声:“遵命。”
元和等人忙上前与俞秋平见过,俞秋平的脸上满是严肃,早没有了当初的和蔼,他忙俯身查看狄敌畏伤势,脸上颜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
“伏魔寺真是人才辈出呀,别看你们辈分不高,下起手来可真是了不得!”
伏魔寺僧人知是挖苦之言,却也不敢回嘴。
俞秋平为狄敌畏号了脉,顿时眉头紧锁。
俞越忙问道:“父亲,狄兄伤势若何?我看他一脸黑紫,莫不是中了毒?”
俞秋平一脸难色,道:“他内伤极重,本来以他的身体素质,也不会有生命危险,只是他手腕上的毒,却趁机流经伤处,形势极不乐观;万幸的是,他体内之毒已经被抑制了。”他忽向伏魔寺众人看去一眼,“莫不是伏魔寺的‘大力还魂丹’?”
元和忙点头称是。
俞秋平道:“伏魔寺神丹果然名不虚传。服此丹,狄敌畏三日内无生命之险,但过了三日,若无好转,却就难说了。”又向旁边小厮吩咐道:“将狄公子抬到我府上,好生照看。此事不得声张!”小厮忙应声去了。
俞秋平起身,仔细打量刘小虎。刘小虎忙低头避开他的眼神。
俞秋平:“我当初见你,便觉你有几分与众不同,只是碍于伏魔寺面子,并不敢挑破;今见你行事狠毒,更加印证了我心中想法!想不到伏魔寺一心只为降妖除魔,自身却藏污纳垢,冒出一个兽人来!”
此言一出,天罗门众道士俱都拔出了宝剑。
那中年道士忙道:“狄公子正是被那个刘小虎趴在身上咬了一口!这世上只有动物才会用嘴咬人,他方才举止像极了爬虫,原来正是一个兽人!”
俞秋平目光如炬,向刘小虎步步逼近,“你还有什么说的么?”众道士紧随其后。
刘小虎不得不向后退步,兽人乃是天罗门与伏魔寺的共同敌人,他既然被认定为兽人,伏魔寺众僧如何还会将他善待?此时,他已成了众矢之的,而论实力,场中有天罗门四大长老之一俞秋平与天罗四少之一俞越,再加上伏魔寺的帮忙,他俨然已是瓮中之鳖!只可恨,他身上的升天图还没来得及交给任不坏,以救玉面秀才性命……他心中焦急,恍如热锅上的蚂蚁,双目窥探四周,只待找准时机,便运动壁虎游墙术,以作最后的奋争。此时,尽管慧觉有偏袒刘小虎之心,但在正邪大义面前,并不敢有所逾越,又兼他身上伤势不轻,亦无力量再加袒护,因此,也只有静观其变。
正在这危急关头,西边忽传来钟鸣之音,显是吉时将到,禅让大典即将开始,催促众人过去的信号。
趁众人分神之时,刘小虎急忙抓住时机,运起壁虎游墙术朝自己的房间钻了进去。他身形狡捷,又兼危机时刻,动作更为迅速,就连阅历颇广的俞秋平也吃了一惊,他急忙便要去追,那边慧觉却走了过来,道:“禅让大典马上就要开始,我等万不可因小失大,须以大事为重,俞长老何不与我等同去天问台?”
俞秋平虽心里愤愤,然而慧觉之言却也在理,禅让大典之际,作为天罗门四大长老之一的他,责任重大,怎能缺席?天下第一大寺伏魔寺的代表又怎能缺席?他思前想后,不得不将满眼不甘看向儿子俞越,道:“速速将那兽人与我捉来,不得有误!”
俞越忙带了几个道士朝刘小虎的房间追了进去。
俞秋平忙又向伏魔寺众僧打了一个手势,道一声:“请!”
伏魔寺众人不敢怠慢,忙还了一个“请!”;因元智昨日被打伤,今日重又受到伤害,虽无性命之忧,已不便行动,只有其余四人强打精神,随同俞秋平朝天问台去了。
楼主 升天教主  发布于 2018-01-22 19:12:25 +0800 CST  
53 杀鸡儆猴
天问台上依伏羲八卦方位设立了八个火盘,每个方位又站八位天罗门道士,以凑六十四卦之相;通往天问台的台阶上则站立天罗门重要人物,如天罗四老与天罗四少等(俞秋平与俞越,因处理刘小虎之事还未到),在台阶与天问台的接合处则放着一把金色大交椅。在天问台的中央,竖着五根柱子,每根柱子各绑着一个人,最中间的正是兽人玉面秀才。
天问台下则铺了一条两丈来宽的红布,一直往东边延伸开去;红布两边各摆了一排椅子,每把椅子都是用最好的檀木制作,雕刻了最精致的图纹;椅子上坐着江湖上有头脸的人物,椅子后面便站着各自门派的人,再后面便是连邀请都没有收到的江湖人士,他们很多还是第一次来到天罗门,争相来看这百年也难得一遇的大热闹,心中激动可想而知,比起那些在南大门苦苦排队却终于因人数受限而未能进到来的,直觉得撞了大运了。
饶是如此,左边最前头的椅子竟然空着,这是最重要的位置,一定是为最尊贵的客人保留,天底下有资格坐这个位置的也只有与天罗门齐名的伏魔寺住持净德大师。然而他居然还没有到,就连伏魔寺的和尚也不曾见一个!天罗门最重要的日子,与之齐名的伏魔寺居然没有参加?一时间,这把椅子竟然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对于它的空置展开了热烈的讨论。
直到吉时将至,预备的钟声响毕,才见四个步履蹒跚,身形狼狈的和尚朝那最尊贵的椅子走了过去。这四个和尚,正是刚刚将狄敌畏打成重伤的慧觉四人。
讨论声更热烈了。他们揣测这四人的身份,揣测他们为何受伤,揣测他们与天罗门的关系好坏。
俞秋平见伏魔寺的椅子上仍然是空的,他本来就严肃的脸,变得更加严肃了。元和忙轻声对俞秋平说了些什么,俞秋平冷哼一声,看去更生气了,道:“既然你们的师尊有事来不了,就让你们的慧觉师叔坐罢!”原来净德临行时有嘱,倘若午时不至,便说明他有事缠身,不会来了。
那些看热闹的江湖人士,见一个十来岁的小和尚坐在了最重要的位置,早又一片讶异声起,纷纷为天罗门鸣不平:天罗门如此重要的日子,伏魔寺却只派了四个辈分低下的和尚前来,简直毫无诚意!
一会儿,报时官喊一声:“吉时已到!”东边便响起笙乐之音。众人齐往东边看去,只见一支队伍身着华服,伴着音乐,簇拥着三个人,缓缓朝天问台走来。走在中间的正是天罗门掌门任守信,只见他身材高大,胡须浓密,双目炯炯有神;走在他左边的则是即将要取代任守信位置的上官杀鸡,只见他一脸肃穆之色,又有几分意气风发,也难怪,再过些时,他便要取代身边的这个人,而成为天罗门的新任掌门,心里如何不喜;走在右边的则是一位白发老人,他身穿锦衣,头戴巧士冠,皮肤白皙仿若扑了粉的女子,走起路来也十分轻盈,他的身后跟着两个与他一样肤白的随从,一人手里捧着一顶皮弁,另一人手里则捧着华服与一条玉带,显是为新任掌门准备的。从服饰与这老人的外貌推断,并不难看出他是朝廷的人,而且是一位地位颇高的宦官。朝廷的宦官来参加江湖中的禅让大典,而且还与任守信和上官杀鸡同时出场,显然地位不可小觑,台下的看客们早将注意力从伏魔寺身上移到了宦官身上。那宦官不仅对江湖人士的指指点点毫不在乎,反而还扭捏作态,眼神里尽是优越。
原来天罗门虽然是江湖帮派,但因其一向以锄恶扬善为己任,江湖中常将其比作江湖里的衙门,据传,天罗门第一任掌门便是一位出家向道的皇室成员,所以早前与朝廷的关系十分亲密;修建天罗门,工程巨大,其地势险要,并非常人能为,正是朝廷派出能工巧匠与庞大的财力与物力输出,才有了今日天罗门的气势恢宏,巧夺天工,为天下人津津乐道,而这一点也更印证了天罗门第一任掌门是皇室身份的可能。但随着皇权不断更替,天罗门亦日新月异,渐渐成为江湖中的泰斗,二者之间的关系开始模糊不清,渐渐便疏远了;而天罗门虽然一向有禅让的传统,但是何时禅让却由掌门自己说了算,天罗门本来便以修真了道为能,活过几百岁并不为奇,掌门更替时间也无定例。作为天罗门四大长老之首的上官杀鸡,近几十年来表现突出,为人野心勃勃,觊觎掌门之位久已;无奈任守信一向谨慎稳重,任掌门以来,并无大过失,深得人心,只让上官杀鸡急不可耐。
于是上官杀鸡想到了朝廷。经他一番经营,渐渐与朝廷打得火热,深得皇帝认可,上官杀鸡向朝廷作出种种许诺,朝廷便将扶持上官杀鸡当掌门的事宜很快便被提上了日程。于朝廷而言,上官杀鸡当上新掌门,朝廷便重又巩固了与天罗门的关系,无疑便多了一条有力的臂膀,有益而无害,正是一场双赢的交易。朝廷开始干预天罗门事务,频频向任守信施压,言其年事已老,令其执行禅让事宜。虽然朝廷与天罗门关系已然淡漠,然而三翻两次,两次三翻,又兼上官杀鸡的亲信在天罗门散布任守信厚颜,不再实行禅让的谣言,令任守信压力颇大,渐渐便有了归隐之心,最终遂了上官杀鸡的心愿。
伏魔寺因为来的人少,位置又靠近天问台极佳,他们身后便挤满了江湖之中的无名之辈。只听有人议论声极为刺耳,“世风日下,想不到江湖泰斗天罗门,竟已沦落为朝廷之鹰犬,今日真正是大开眼界,没枉费我南大门排队一场!”
有人回道:“这天罗门本来就与朝廷有些渊源,就连你站着的地方都是朝廷派人修的,你有本事别站在这里?在我看来,天罗门虽然依附朝廷,总比伏魔寺出了叛徒要好多了,你道为何只有几个小和尚代表伏魔寺前来?出了这样丑事,净德那老秃驴哪来还有脸来见天下英雄?”
这二人谈话虽有丈来远,且压低了声音,慧觉等人还是听得明明白白,心里顿时又羞又气。他头也不回,照定那出声位置,用无影手连打了五、六个巴掌,那二人吃痛又惊又怒,不禁失声痛骂:“妈了个蛋,哪个王八蛋敢打你爷爷!给老子站出来!”另一个也跟着骂骂咧咧,二人正左顾右盼,寻找“凶手”,不料,仪仗队伍正好过来,只见上官杀鸡忽然将手一挥,说话的二人只感觉身体一轻,便朝着空中飞了出去,还来不及惊叫,天问台的台阶下便多了一个穿深色衣服的中年与一个灰衣青年。本来缓缓行进的仪仗队伍,不得不停了下来。慧觉见此情景,心中好不纳罕,这上官杀鸡只不过轻轻将手一挥,便可擒人,比起自己的无影手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想来要当天罗门掌门的人果然不同凡响。
只见那上官杀鸡脸上颜色依然肃穆,看着地上二人,平静地道:“你二人可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那二人见此情势,早吓得战战兢兢,深衣中年勉强回道:“今,今日乃是天罗门禅让大典的大日子……”
上官杀鸡道:“那我再问你,我叫什么名字?”
“这……”二人却支吾着如何也不敢犯他的名讳。
上官杀鸡又问:“那么,你们总该知道你们自己的名字和身份吧?”
深衣中年道:“我叫李元风,帅承海外。”
灰衣青年道:“我叫王奇,并无门派。”
“错了错了。”上官杀鸡却不住摇头,“你并不是李元风,你也并不是王奇。”
李元风忙辩解:“我确实叫李元风,绝没有骗你。”
王奇也辩解:“我王奇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倘若骗上官长老,不得好死!”
上官杀鸡仍然摇头,“在我眼里你们连人也不是,怎么可能有名字?你们记住了,你们的身份是鸡,一只黑鸡,一只灰鸡!而我的名字就叫上官杀鸡!今日也不仅仅是禅让大典,对于你们来说,今天是一个特别的日子,也就是你们的忌日!”
那二人顿时大惊失色,急忙大声讨饶:“念我们初犯,还请上官长老开恩,放过我们吧!”
上官杀鸡哪里肯听,向一边小道士命令道:“将这二人扔下三千弱水!”
李元风毕竟有些阅历,情急之中,急忙朝任守信爬了过去,拉住他的腿恳求道:“任帮主,我家中还有老母俸养,小人知掌门最是心善,从来不滥杀无辜,请任掌门搭救!”
任守信见他态度诚恳,很是凄惨,动了恻隐之心,便将头转向上官杀鸡,道:“上官贤弟,……”然而还未等他的话说完,却不想,上官杀鸡忽然左右两手同时挥出,只见李元风与王奇只在须臾之间,便朝天问台的西边飞了出去,直坠向三千弱水,他的举动麻利果断,等众人反应过来,已只能听到李元风的惨叫声:“上官杀鸡,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上官杀鸡却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对任守信道:“任兄,您方才想说什么来着?”
任守信摇摇头,无言以对。
旁边伏魔寺僧人本来慈悲为怀,正要求情,哪里还有机会?慧觉心中更是自责,倘若方才他没有使用无影手打他们,也许二人也不会落得这般田地。
这便是上官杀鸡,做事凌厉狠辣,决定一旦做出,便再难更改;他的举动既没有让任守信下不了台,又做完了自己想做的事,令人气生,却又奈他不何。
锦衣宦官赏识地看了上官杀鸡一眼,又将目光朝着众人扫视一眼,冷哼一声,尖声道:“这就叫杀鸡儆猴!哈哈哈——上官大人果然名不虚传呀!”
“尉迟大人过奖了!”上官杀鸡脸有笑意,伸出手道一声:“请!”
那宦官与任守信便朝着台阶继续前行,不同的是,一个步履更加轻盈,一个步履显是比先时沉重了。
观众席上再无声响。
楼主 升天教主  发布于 2018-01-22 19:12:54 +0800 CST  
54 悬崖救人
世上有一种人,平淡无奇,但他很努力,他似乎不知道疲倦,他甚至看上去很愚蠢,但一旦当你掉以轻心停下了脚步,他便会义无反顾地将你超越。
俞越就是这样的人,刘小虎深有体会,而恰恰他的名字就是超越的意思。刘小虎的壁虎游墙术速度很快,尤其在危急的时候更快,但俞越却始终就在他的周围,如何也甩不掉,就像壁虎身上长了第二条尾巴。要知道,天罗门被称作江湖中的衙门,以抓捕为能事,更何况此刻还是在天罗门的地盘上,更何况天罗四少中以速度著称的便是这位俞公子了。
有那么一刻,刘小虎很好奇,天罗四少中谁的功夫最好?狄敌畏功夫已然十分了得,却不知这位天罗四少之一的俞公子又如何呢?但此刻他已并不想知道,因为他的身上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就在他的怀里,只有他将升天图在禅让大典之前交给了任不坏,玉面秀才才有可能获救,而此时,禅让大典马上就要开始了。
但俞越可并不这么想。
俞越便十分想领教一下这位将狄敌畏打成重伤的兽人到底有怎样的实力!原先刘小虎与伏魔寺众人共同对付狄敌畏,而此刻,一对一,刘小虎是不是就算处于劣势了呢?
刘小虎拼命地往前奔驰,越过房顶,穿过横廊,爬过树木岩石,但他始终能够感觉到俞越的气息;他不敢有丝毫大意,除了不断向前,他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他的翅膀没了,九昧真火也突然消失,他连法宝都没有,更别提什么驾驭法宝。他唯有向前逃命,侍机将那条“尾巴”甩掉。
但甩掉这条“尾巴”的可能却越来越小,他忽然感觉几道青芒在他身边呼啸,看得清时,原来是一把青色的宝剑。这宝剑速度极快,在刘小虎身边不停穿梭,就像夏天狡猾的蚊子,防不胜防。刘小虎不得不更加小心,即便如此,他还是被那青色的宝剑在背上划了一下。
并没有他想像中那么痛,他也顾不得身上的痛,继续拼命往前飞爬,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在他身上发生了远比痛更可怕的事:他的速度突然慢了下来,比先前足足慢了一半;他的壁虎游墙术本来最讲究速度与手脚的配合,突如其来的减速是致命的,他险些儿从岩壁上掉下来。刘小虎几乎使尽了全力,才将身体勉强支撑在岩壁上,但似乎没有向前移动多少。而俞越已牢牢抓住这个机会,迎头赶上,眼看就要捉住他觊觎已久的“猎物”。
千钧一发,刘小虎突然奋力向前一跃,躲过了俞越的铁手;令他庆幸的是,他的速度终于慢慢恢复了过来。他比先时爬得更快了,但他的窘迫并没有改变半分,与先前相比,俞越与他之间的距离更短了,身边的青芒在他身边闪动得也越来越频繁。
二人一追一躲,不知不觉穿过了天罗门会客厅。
又追出一些距离,前方已能看到天问台,在刘小虎与天问台之间则是万丈悬崖,昨日他便从这里掉下去过一次,莫非悲剧又将重演?而可悲的是,昨日悬崖下有人为他抛下麻绳,今日谁又会来救他?
前方已无路可去,后有劲敌追击,刘小虎终于在悬崖边停了下来。
俞越也在他后面五、六丈远近停了下来,眼神里散发出得意的光,随他一起来的随从,已然被远远甩在了后面,不知去向。
“无耻兽人,还不快快束手就擒,更待何时!”
俞越的真力充沛,他的声音充满了说服力,此刻,刘小虎还能往哪逃呢?
后有追兵,前有悬崖,刘小虎似乎已别无选择,但他仍然没有束手就擒的打算。他就这么呆呆地看着他。
俞越冷然道:“连话也不会说么?我看你根本连兽人也不算,分明就是一头,比壁虎还爬得快的野兽!”
刘小虎仍然没有说话,他实在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在天坑里与毒物们较量时,他并不用说话,毒物根本就听不懂人类的语言,但是他知道怎么对付毒物,他最擅长的,便是激怒他们,然后找到他们的弱点。
俞越显然已被他激怒了。他万万没有料到,在他将刘小虎看作动物的同时,刘小虎也同样将他看作了动物。
青色宝剑已经回到了俞越的手上,散发着淡淡青芒。
他冷冷地道:“你可知道我最擅长什么?”
刘小虎仍然静静地看着他。
他接着道:“你当然不知道。倘若你知道的话,你一定不会像现在那么张狂了。我最大的优点的便是我的速度,天罗四少中速度最快的便是我。所以,我最擅长的便是抓人!”
刘小虎仍然不说话,眼神里显然多了几分提防。
他也不管他有没有在听他的话,他继续说道:“你可知道我手中这把宝剑的来历?”
刘小虎便将目光射向那把青色的剑,那剑十分古朴,泛着微微青芒,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俞越继续道:“你当然更不知道了。但是它的威力,我想你已经领教过了。这把宝剑叫做青邙剑,倘若被他击中,对方的速度至少会降低一半!那么,你现在应该很清楚自己的处境了,我以速度著称,又有宝剑降低你的速度,那么,你凭什么跟我对抗,你的宝物是什么?”
刘小虎并不知道如何与他对抗,他更没有什么宝物,但他仍然冷冷地看着他,并没有束手就擒的打算。
俞越彻底怒了。
“啊——”
他大叫一声,再次放出青邙剑。
方才在抓捕的过程中,不能完全控制青邙剑,剑的威力自然也有所保留;这会儿,青邙剑就像瞄准了鱼儿的翠鸟,全力向刘小虎扑了过去。
倘若你要激怒对手,一定要看清对手的实力,倘若他的实力远远超越于你,那么你对他的激怒非但不能帮助你,只会让你死得更惨。
青邙剑的青芒将刘小虎牢牢包裹,像一条饥饿的疯狗一样,肆意地对刘小虎啃噬着;攻速之猛,没有人会怀疑他是天罗四少中最快的。刘小虎仍然没动,他想动也没有任何机会了,仿佛一条病弱的小羊,毫无还手之力,任凭宰割;他能够感觉到巨大的可怕的疼痛向自己袭来,但慢慢连这疼痛之感也觉不出来了。
一会儿,俞越满意地收回了他的青邙剑,按照他的逻辑,此刻的刘小虎极有可能,已经成为一堆碎肉与一副白骨。
但结果十分地出人意料,刘小虎仍然站在那里,冷冷地看着他;他的身上,除了衣服已然破烂不堪,身体却仍然完好无损,只是从衣服破洞里露出的那些青红相间的鳞片看上去极为刺目。
他的剑竟然伤不了他!
他从小便练习防御功夫,作为天罗四少之一的他,更是其中佼佼者,护盾可以结五层之多。但他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惊人的防御,他的青邙剑如此近距离的攻击,居然对他毫无作用!连一个区区兽人也对付不了,这么多年来的修炼还有什么用呢?他哪里知道刘小虎乃是人蛊,蛊中之蛊,又兼吸收了紫袍龙王为他过滤过的无数灵丹,早已有刀火不侵的本事,一般的法宝根本就伤不了他。
太大的震撼,令俞越瞠目结舌,呆立当场,不知所以。
刘小虎本来也是豪赌一场,见躲过劫难,急忙翻身朝悬崖跃了下去。此刻,他的心中并没有击垮俞越的喜悦感,他最为牵挂的便是天问台上发生的事,玉面秀才定已押赴天问台,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爬到天问台,将升天图交到任不坏的手里。
俞越并没有追过来。
刘小虎在崖壁上奋起疾行,正当他聚精会神之时,只听见一串惨叫声从上而下钻进耳朵。
待看得清时,发现原来是两个大活人正从上面掉了下来。这二人正是被上官杀鸡打下来的李元风与王奇。
刘小虎心知这坠崖的滋味,下面便是“鹅毛不浮,飞鸟不过河”的三千弱水,水上不能驱动法宝,掉将下去,必然一死。他也顾不得恁多,将手中腰带解开,朝当先坠下的王奇抛了过去。
也是他二人命不该绝,李元风与王奇本来就有修行本事,生死大事,忙倾身上所有气力,朝腰带而去。幸而王奇刚好离腰带不远,刘小虎揣摩距离又刚好,王奇一个伸手便将腰带牢牢擒在手中。那边李元风见王奇已捉住腰带,可惜他距离微偏了些儿,情急下,捉住王奇的小腿,然后借着刘小虎回拉之势,二人双双朝崖壁荡了过来。
李元风与王奇总算死里逃生,牢牢攀在岩石之上,再也不愿松手,嘴里不住对刘小虎感恩戴德;二人与刘小虎互通了姓名,刘小虎忙问天问台上情况,二人便将如何坠下悬崖之事与简单刘小虎说了,听闻玉面秀才等兽人正是被缚于天问台之上,刘小虎心中焦急万分,也顾不得他二人前途,忙往天问台爬了上去,只见他身形灵活,移动快速,仿佛一条大壁虎,穿梭于崖壁之间,只将李元风与王奇看得瞠目结舌。
王奇道:“真正是好身手,今日幸有他相救!”
李元风道:“看他形状,却像极了兽人一族!”
王奇苦笑道:“今日险被号称正义之士的天罗门杀死,却为邪恶异类所救,这世道却不知怎么了……”
李元风道:“好人坏人本无定论,谁知道这世上究竟谁是正义谁才是邪恶呢?我只知道我们都欠下他一条命!”
王奇道:“李兄所言极是,不过我们却并没有脱离险境,身下便是三千弱水,一会儿倘若天罗门的人过来,我们还是一死,不若早早奔赴南大门,驱宝离开此地,才算捡回性命!”
李元风忙称是,二人也算患难生死,相互帮扶着向上爬去。
楼主 升天教主  发布于 2018-01-22 19:13:20 +0800 CST  
55 质疑掌门
任守信手上拿着一个卷轴,卷轴是一般的卷轴,不长也不宽,但在他手是,如有千斤之重;他忽向上官杀鸡瞟了一眼,心中顿时浮想翩翩,倘若他将卷轴上的文字念诵完毕,身边这个行事狠辣的男人便会成为天罗门新一任掌门,介时,天罗门会是怎样的一番光景呢?上官杀鸡曾是他的左膀右臂,屡建奇功,但是以他的个性适合当掌门么?他刚刚将王奇与李元风打入弱水的时候,眼神里没有半点犹豫,就好像打死了两只苍蝇,人命在他的眼里,似乎一点也不重要。
而无论上官杀鸡适不适合当掌门,任守信似乎都无法改变眼前的局面,禅让大典之上怎么能不禅让呢?更何况在天下英雄众目睽睽之下?现在的形势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任不坏呢?他真的没有来么?为了延续天罗门的禅让制度,他曾经禁止他的独子修真习武,而偏偏这是一个不能让他省心的儿子,他偏偏喜欢功夫,偏偏就喜欢掌门这个位置。现在看来,学一点儿功夫也并没有什么不好吧?倘若上官杀鸡当上了天罗门的掌门之后,以上官杀鸡的个性,亦不知会怎么对付他与他的儿子。
他又将眼神往锦衣宦官看了一眼,那宦官早已一脸地不耐烦,催促道:“任掌门,吉时已经到了哟。你手上拿的是卷轴,又不是漂亮女人,你还舍不得在众人面前脱光她的衣服么?”
任守信也不理会他,他朝台下看了一眼,众人正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他,那目光就好像无数把利剑正指着自己,他从没有感觉这么无力,这么孤独,但他终于缓缓打开了卷轴;任守信,做人要守信,这是前任掌门赐给他的名字,顾名思义,便是要让他坚持天罗门一贯的禅让制,掌门之位能者而居之,这样,天罗门才能越来越兴旺,越繁盛。所以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是必须的,承载着天罗门千百年来传统,不会有错。他还等什么呢?他终于开始沉声诵读:
“朗朗乾坤,黄天厚土,仰天地之恩泽,担时代之重任,天罗门问世而出。朝廷江湖本无二置,皆为天下苍生,消除邪恶,提倡正义,人民共乐。天罗门本为帝业,有绝壁之护,弱水之佑,又兼励精图治,风生水起,至今,已为江湖之翘楚;为荡尽世间邪魔,天罗人留足迹于四海,不遗余力,其心日月可鉴。
‘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为举贤能,天罗门以尧舜为奉,推行禅让,历代掌门更替无出其右。现有天罗门第二十八代掌门任守信因年事已多,为天罗门之将来,万众之福祉,秉持禅让之制,择德艺双优之能人为原则,现将掌门之位传于”
宦官已然笑逐颜开,难掩心中欢喜;上官杀鸡佯装镇定,内心却汹涌澎湃,身后,天罗门的第一把交椅,即将属于他!
偏偏,有人在这关键的时候喊了一声,“等一等!”
宦官的笑僵住了,上官杀鸡不再镇定。
人群中走出一个人来。他的眉毛很粗,眼睛很有神,鼻子很挺,牙齿很白很整齐,却是一个十五、六岁的俊朗小伙子。
“不坏……”任守信情不自禁的叫出了他的名字,他的独子。他不让他来禅让大典,但他还是来了,他果然还是那个任性的任不坏。他最不愿在禅让大典看见的人便是他,但此刻,他心中却涌出一股莫名的感动,这是一个父亲看到儿子那种最简单的感觉。从小到大,他对他并没有寄予厚望,他也不能对他寄予厚望,所以他对他的要求并不高,只要他长大不做坏人便好。但他偏偏从小便心怀大志,偏偏叛逆倔强,偏偏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喊出一声“等一等”!
“任掌门办事有失公允!”他居然叫自己的父亲掌门,而且还公然在天下英雄面前质疑他!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儿子?
“好大的胆子!”宦官本来尖厉的嗓子,又提高了八度,“公然扰乱禅让大典,其罪可诛!”
“算了算了,这是任兄的儿子不坏,我的好侄儿呢。想不到几年不见,出落得这般人才相貌。”上官杀鸡总还是拉不下脸,毕竟他还没有正式成为掌门,但他已不称任守信为掌门,“说不定是来给我贺喜的!”
但谁都能看出,任不坏绝对不是来给他贺喜的。宦官恨恨道:“朝廷都讲究君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区区江湖帮派,难不成掌门的儿子便可以扰乱这大典之神圣?我看这小子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以儆效尤!还不来人速速给我将他拖下去!”并没有人过来将他拖下去,他毕竟是掌门的儿子,而宦官连天罗门的人也不是!天罗门人对这个耀武扬威的宦官并无好感,在他们眼里,在场的所有人,只有一个人有资格将任不坏拖下去,那就是天罗门的掌门,任不坏的父亲任守信。
宦官十分生气,“反了反了!”他大声叫起来,见仍然没有人理会他,他终于强压怒火,鼓着气,憋得像个蛤蟆一样,不再说话了。
任不坏并不理会他,却朝任守信道:“任掌门,看来你不得不对我动手了。”
任守信最守信用,最讲规矩,但面前站着的并不是别人,而是自己唯一的儿子,常言道虎毒不食子,他又怎么下得了手,可是,他下不了手,便下不了台。
上官杀鸡笃定任守信肯定下不了手,所以他便让他更下不了台,既然亲生儿子质疑自己的父亲,岂不是更让任守信颜面无存,将来在天罗门的地位也就更加低微;所以他说:“禅让大典最讲究公允,既然有人质疑,倒是可以说来一听。”
“这这这,”宦官白上官杀鸡一眼,恨道:“这成何体统嘛!”
“那你说说,我究竟怎么有失公允了?”任守信知道他的儿子,既然来了,就绝不会轻易离开。
任不坏一点儿也不客气地道:“任掌门方才说‘秉持禅让之制,择德艺双优之能人为原则’,是不是说选择天罗门功夫修围最高,品德最好的人作新掌门?”
任守信道:“正是。”
任不坏道:“那是不是天罗门中人人都有成为新掌门的可能?”
任守信道:“正是这个意思。天罗门的禅让制,正是为了鼓励天罗门人成为最优秀的人,只要你的修围高,品德没有问题,那么无论你是什么辈分,都有可能成为新一代的天罗门掌门!”
任不坏道:“这么说,我也是有资格的?”他总算说出自己最想说的话。
也是任守信最不想听到的话,“你……”
任不坏道:“我既然是天罗门掌门的儿子,自然也是天罗门的一员,难道我没有成为天罗门掌门的资格?你从小不让我修真习武,以打消我成为天罗门掌门的念头,可是你问过我的感受么?我既然是天罗门中一员,你又为何剥夺我成为掌门的权利呢?你为了不让自己有违背禅让制度的嫌疑,却牺牲了我成为掌门的资格,任掌门,您不觉得您太自私,您不觉得您的做法有失公允么?”
他终于将多年的心声一吐为快,而且还在天下英雄的面前。他终于出了这口气。台上的他的父亲,怔怔地看着他,表情沉重而复杂,他想说什么,终于还是没有说出来。按照任不坏的说法,他确实是一个自私的父亲,他的做法确实有失公允。纵然他有难言之隐,他又怎能在天下英雄面前说呢?他落入了他话语的圈套,他更下不了台了。
场面有些尴尬。俞秋平是这次禅让大典的主事,他必须站出来说话:“不坏,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但今日乃是天罗门的大日子,应该以大局为重,你又何必再计较这些?现在木已成舟,新掌门已经由你的父亲亲自选定,也就是你的上官叔叔,现已经尘埃落定。你自然是有资格成为掌门的,只是如今已经过了时候了。”
“不!如今正是时候。”任不坏态度异常坚决,“我要挑战他!”
“你要挑战他?”俞秋平瞠目结舌。天罗门的禅让大典允许有挑战环节,挑战规定,天罗门中有巨大贡献者,可以挑战新掌门,倘若赢得挑战,便可取而代之。但新选出的掌门一般都是天罗门最强者,挑战鲜有发生,天罗门近千年来都已没有出现过挑战者!这挑战的规矩几乎都快渐渐被人遗忘了。
台下众人顿时喧哗一片,有嘲笑的,有欢呼的,当然最多的是质疑。人人都知道,倘若要挑战新任掌门,那么,这个人必须被公认为天罗门中有巨大贡献者,比如说天罗四老。任不坏虽然是掌门的儿子,但他长年在外,在天罗门呆的时间并不多,若论贡献,实在是乏善可陈。所以他基本上连挑战的资格也没有!所以对于禅让大典上的挑战,上官杀鸡从没有担心过;若论修真与功夫,他早已与天罗四老通过气,就算是要挑战,上官杀鸡也有自信应付得来。
“倘若我有魔教的升天图呢?我是不是就有资格挑战上官杀鸡?”任不坏的话马上又引起了一阵骚动,升天图在天下英雄的眼里确实有着非常重要的地位,先前对他的怀疑和鄙视顿时荡然无存,众人争相讨论着:
“看不出他小小年纪,倒是有些本事!”
“真的还是假的?”
“这升天图乃魔教至宝,倘若他得到了,魔教自然会锐气大减,当然算得上大功一件罢!”
“你真的拿到了升天图?”俞秋平的声音突然变得激动,他忽将目光往台上看去,只见上官杀鸡的表情十分复杂。
“呵呵。”上官杀鸡却笑道,“你不可能拿到升天图。升天图一共有三份,无佛寺,天杀帮,兽人族各有一份,莫说得到它,就算是看一眼也难于登天,你凭什么本事拿到升天图?”
“上官长老不用担心,我自然有我的方法。”任不坏反问道:“倘若我真的拿到了升天图,又作何论?”
上官杀鸡自信地道:“倘若你真的拿到了升天图,你当然有资格挑战我!”就算是他要挑战他,他几乎也不把他放在眼里。此刻,他的眼里只有升天图。
他终于听到了他最想听的话,可是,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来了:他手里根本就没有升天图。原本是有的,只可惜刘小虎告诉他是那张图是假的;他之所以敢在没有升天图的情况下,前来挑战,是因为他必须要说这些话来拖延时间;禅让大典,他一生也许就只能经历一次,当掌门的机会也就只有这一次,这是他毕生梦想,他如何能够错过?倘若不冒险,他必然会后悔一生,他已顾不得许多,他唯有选择相信刘小虎会及时将升天图交到他的手中,尽管现在,他连刘小虎的影子也没有看到。
楼主 升天教主  发布于 2018-01-22 19:13:48 +0800 CST  
56 登台献图
“那你的升天图在哪?”上官杀鸡迫不及待地逼问,于他,倘若任不坏果然有升天图,他今天不仅当上天罗门的新掌门,而且还将收获魔教圣物升天图,真乃锦上添花。
任不坏后背不禁渗出汗来,拖延的说辞几已说尽,他应该如何应付上官杀鸡的逼问?而众人早已等得不耐烦,都想目睹这魔教圣物升天图到底是怎样的宝物。正在骑虎难下之时,一个黑色的木盒子突然朝他飞了过来,任不坏先是一惊,然后急忙将盒子捉在了手中。他大喜过望,那正是他在极乐宫见过的那个盛装升天图的盒子!刘小虎果然没让他失望!他急忙朝盒子飞来的方向搜寻刘小虎的踪迹,却并不见其人,料想刘小虎为图自保确然不能轻易出现。
“这便是升天图。”他自信地向上官杀鸡说道,他笃定刘小虎绝对不敢拿玉面秀才的性命开玩笑的。
“果然是升天图?”上官杀鸡虽然仍有怀疑,但眼睛里却放射出攫取的光。
那宦官忙道:“既然是升天图,何不拿上来一观,不然我们怎么知道是真是假?”
上官杀鸡道:“贤侄可否将那升天图拿上来?”
任不坏双手捧着升天图朝缓缓朝石阶走了上去,他小心翼翼,仿佛捧着自己的性命。
上官杀鸡朝任守信看去一眼,只见他脸上写满了惊诧。他任性的儿子不仅来到禅让大典,更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居然还拿到了魔教的升天图!
任不坏站在上官杀鸡面前,他的心此刻比上官杀鸡等人更激动,因为盒子里的情况他一无所知。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个盒子上,所有的目光都期待着它被打开的那一刻。
任不坏终于缓缓地将盒子的上盖揭开。
一道金光忽然从盒子里放射出来。
混迹在人群中的刘小虎看得清楚,他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正如应恨仙交待的,盒子打开后会放出一道金光,里面装的是真正的升天图不会错了。不过他很快便发现情况并没有他想得那么美好。
那道金光一现,伴随一声嘶吼,从盒子里忽地飞出一条透明的金龙来。那金龙见风就长,只在瞬间,身体已霸踞了整个天问台;它的嘴里忽吐出一颗拳头大的金球,围绕金球,金龙辗转翻跃,不断嬉戏游弋,动作极速,直让天下英雄眼花缭乱,头痛欲裂。众人挥起法宝抵御时,却哪里伤得了它半点?这金龙巨大凶猛,却只是有形而无实,众人只落得浑身无力,胸闷欲吐。
直到那金龙再次将金球吞入腹中,发出一声震天龙吟时,任守信幡然醒悟,脸色立时大变,大叫一声“不好!”,急忙使用全力,朝任不坏挥出一掌,任不坏顿时被掌力击飞朝着东边飞了出去;而就在任守信刚刚打出这一掌时,突然听得一声震天巨响,金龙瞬时炸裂开来,化作无尽浓密的金雾,随着炸起的光浪四散而开,迅速弥漫了整个天问台!那金龙之形慢慢化解,不断发出可怕的呻吟,一副不甘之相,看去狰狞而可怖……
刘小虎杵在当地,呆若木鸡。显然,应恨仙并没有给他升天图,反而,他还在不知不觉中被他利用了。应恨仙必然早已知道他为了救玉面秀才,会将所谓的升天图交给任不坏,而任不坏为了挑战新任掌门,也必然会将黑色的木盒子打开。这一切的安排算计,真是太过周到精妙,算计了形势,算计了人心,丝丝入扣,毫厘不差,令人几乎找不到怀疑的理由。
任不坏曾告诉他,天杀帮为的就是要将他培养成一个杀人武器,而此刻,他真是一点也不辜负这个称呼,他眼见着天下英雄在金色浓雾中片片倒下,却无计可失。一盏茶的时间过后,金雾已渐渐散尽,天问台下全是黑压压的人的身体,倒在尘埃,横七竖八,痛苦地呻吟着。只唯有百毒不侵的人蛊刘小虎仍然站在当地,看着眼前可怕的画面,怅然若失。
“你居然骗我,一切都是骗局罢了……”他的眼神满是痛苦与失意,双腿一软,不自觉地跪在了地上,他虽然没有死,但是他的心俨然已随着那些躺在地上的江湖人士倒在了尘埃。他最爱慕的人,只不过一直以来把他当作了工具而已,他居然相信她,相信她的话,相信她那双眼睛,相信那盒子里装着的一定就是升天图;他真是太无知,太可耻,倘若这世上有最愚蠢的人,那么肯定便是他了。他为她笑过,哭过,也感动过,却原来,他所有的这些表现,在她眼中不值一文。但她并没有揭穿,而是将她对他所有的鄙夷与嫌弃积累到今日,呈现给他,好让他真真切切地看清楚自己是多么的可笑,多么的愚蠢,多么的没有自知之明……现在,他终于相信了诸葛媚娘的话,他凭什么让她喜欢,因为他邋遢的模样,满身的鳞片,还是他人蛊的身份?——只要是女人,就绝对不会看上他的。
他无法宽恕自己,他相信任不坏也一定不会宽恕他,慧觉不会宽恕他,玉面秀才也不会宽恕他,地上躺倒的密密麻麻的天下英雄更不会宽恕他。他真恨不得自己也倒在他们中间,这样,他就不会看到这么残忍的真实。
“啊——”
他疯狂地大叫起来,但痛苦却没有一丝消减。
他甚至更愤怒了。因为他看见几个熟悉的令他厌恶的人影正朝他走来。
他站了起来。
他的眼睛布满了红血丝,远看时,整双眼睛红得可怕,他就用这双红得可怕的眼睛,死死的瞪着走过来的人。
那正是他要寻找的人,他要报复的人,应恨仙。她的身后则跟着诸葛媚娘、司马无双、吴银与喜仁学及一众天杀帮门人。
“你还是那么脆弱……”应恨仙冷冷地看着他,“我说过作为天杀帮主,是不可以这么脆弱的,看来你一点也没有听进去。”她并没有嘲笑他。
但他内心的羞辱未减分毫。
“啊——”
他大叫一声,发疯似地朝应恨仙扑了过去。
应恨仙一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地,看着他。
直到刘小虎快要近身时,司马无双忽然移动到应恨仙前面,朝他重重地击出一掌。刘小虎的身体,顿时被弹开了四、五丈远,然后重重地砸在了地上。应恨仙朝司马无双打了个手势,司马无双忙又退到后边去了。
“你冲过来作什么?难不成也要咬我一口?”
刘小虎捂着生疼的心口,用那蛮荒的眼神死死地看着她,再没有半些爱意。
倘若他刚刚成功冲了过去,他真的会咬她么?
他相信他一定会的。
所以他大叫一声,又朝应恨仙冲了过去。
这一次他的速度更快了。
应恨仙仍然没有闪躲,司马无双等人也并没有出手。
他正要纵身一跃,扑上她时,他忽觉肋下好像被钝物重重击中。他在半空中,脸上满是不可思议,他的眼睛睁得几乎要崩出眼眶,他的嘴张开能伸进一个拳头。他俯身下望,只见应恨仙的拳头正狠狠地砸在自己的肋骨上。
他是人蛊,他刀火不入,但仍然能听见清晰地骨头碎裂地声音。
他重重地掉落在地上,连同他所有的尊严。在这个思维缜密,功夫高深的女人面前,他就像个木偶一样,只有被玩弄的份,永远也休想施以报复。
“天杀拳!”司马无双脱口而出,显然他也十分震惊,“天杀拳只有天杀帮帮主才会,想不到圣女也会!”
诸葛媚娘道:“刚刚只不过用了一、二分力罢了,倘若全部用出来,十个刘小虎也要被打成齑粉。要知道,天杀拳的力量,连一座山头都可以夷为平地。你这不识抬举的臭小子,还不谢谢圣女不杀之恩!”
“那你杀了我吧!”刘小虎显然已经陷于绝望。
应恨仙道:“你帮我击垮了天罗门,我怎么会杀你呢?天杀帮应该感谢你才是,更何况,你还是天杀帮的帮主。”
“哈哈哈……”喜仁学不禁大笑起来,不过他马上停止了笑声,因为他发现没有一个人笑。
她终于还是将他羞辱一番。
他勉强站起身,他准备再次冲击,哪怕被她打死也好。
他终于又冲了过去,尽管速度十分缓慢,仿佛平时走路的速度。
这一次,还没等他近身,应恨仙忽然挥手一扫,刘小虎便被弹了开去,重重地砸在地上。
诸葛媚娘冷冷地看他一眼,“看来他是故意找死的。”他忽然又不怀好意地笑了几声,道:“爱得愈深,恨得愈切。圣女的本事真真不小,直让这臭乞丐神魂颠倒。我看以权死人,以赌杀人,以性杀人都不过是些小伎俩,真正厉害的,还是圣女以‘情’杀人,直让人死得心服口服,媚娘我五体投地,甘拜下风!”
刘小虎的心再次一颤,这一切原来只是应恨仙杀人的过程?在他被她杀害的这个过程中,他竟然如痴如醉,付以真心!他不只是她利用的工具,原来真正的身份只不过是一个死人,一具尸体罢了!
他蜷缩在地上,窝囊得仿佛一坨万人唾弃的粪便,他甚至觉得连粪便也要比他更有尊严一些。仇人就在目前,然而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诸葛媚娘道:“我过去将他杀了!”
应恨仙看一看如同粪便一样的刘小虎,迟疑片刻,道:“他已沦落到这般田地,你认为他还能活下去么?正事要紧,公羊瑜的毒丹虽厉害,总还是不能心存侥幸,且将任守信与天罗四老等人了结了再说。一会儿再过来收拾他。”
诸葛媚娘道:“可是他……”她忽欲言又止。
应恨仙命令道:“莫非我的话也不听么?”
诸葛媚娘狠狠地朝刘小虎瞪一眼,不得不无奈地随着众人朝天问台的方向走了过去。
楼主 升天教主  发布于 2018-01-22 19:14:31 +0800 CST  
57 五雷剑阵
应恨仙等人踏着天下英雄的身体迅速向天问台走去。
诸葛媚娘道:“我观这天下‘狗熊’,修围稍微弱些的已然命丧,活着的多也只剩下一口气了。我听说天罗门人防御最强,今日看来,却也不见得。”
应恨仙道:“你可不要小看天罗门,一般的毒根本奈何不得他们。只是这一次的毒烟可不是普通的毒,其名曰‘金龙戏珠’,乃是公羊先生耗近百年之功,提炼瘴气蛇虫之毒而成,多年经营也只得这一颗,专门为这一次的禅让大典精心设计,爆发速度极快,毒力极大极猛,哪怕闻上一点儿也会心志大乱,浑身无力;纵使他修围再高,只要是有七窍的,都要遭殃!”
吴银道:“这天下第一毒师,果然不是白叫的!想必他隐匿多年,就是为了制造这威力奇绝的‘金龙戏珠’也未可知!”
诸葛媚娘不断在人堆里搜索,忽道:“这毒烟如此厉害,那为何我却始终找不到任不坏,还有他父亲任守信?莫非他们被毒烟熏化了不成?”
应恨仙忙问众门人,果然都找不到这二人。
应恨仙紧锁眉头,道:“这任不坏古灵精怪,自小在外到处拜师学艺,其行动诡秘难以预估。至于任守信那个老匹夫,他乃天罗门掌门,自然有些本事,不可小觑。既如此,以防万一,速速将天罗四老与天罗四少的人头割了,其余便似剁瓜切枣一般。”
诸葛媚娘已然走到交椅旁边,忽道:“我听闻这上官杀鸡向来心狠手辣,对付我升天教众更是无所不用其极。今日便让我取了他的狗命。”说完,她随手捡了一把剑便朝上官杀鸡脖子上划了下去。
那剑离上官杀鸡只还有一两寸之时,上官杀鸡忽然睁开眼,挥掌朝诸葛媚娘打了过来。诸葛媚娘大惊失色,知这上官杀鸡非同凡响,忙幻化两个分身逃开了。原来这上官杀鸡修围了得,那毒烟炸开之际,便屏住了呼吸,只吸得少量毒气,饶是如此,他依旧着了道,只感到浑身无力,不能自已。他急忙调整气息,佯装死亡,却是在体内暗暗逼毒。只是这公羊瑜的毒烟果然厉害无比,进入体内,能乱周身气息,极难对付。待到那诸葛媚娘要对其下手时,他忙挥出一掌,虽力不从心,但这一掌几尽全力,掌力过处,带起一片红光,看去刺目而惊心上官杀鸡声名享誉江湖,饶是诸葛媚娘一身绝技,也不得不十分提防,急忙收了剑势,使用她逃命绝学分身术,退了开去。
上官杀鸡缓缓支撑身体,佯装身体无碍,喝道:“无耻妖人,以毒害人,真是卑鄙之极!”
诸葛媚娘站定身,恨道:“死到临头,还敢嘴硬!天罗门天杀帮本来势不两立,何来什么卑鄙,难道你对付我辈中人,手段就很光明么?”
“哈哈哈!”上官杀鸡忽然大笑起来,“事情还没有盖棺论定,是谁死到临头还不好说。不过有一件事我倒是可以肯定,你这无耻的骚浪贱人定然会死在我的前面!你别以为你的分身术能骗得了我,中了我的朱砂掌,你却还在梦里呢!”
话音刚落,诸葛媚娘果然感觉小腹隐痛,幸而她刚刚情急下放出分身术,上官杀鸡的掌力只有一半打在她的真身上,又兼上官杀鸡元气大伤,并不能运出全力,饶是如此,她的嘴里一甜,竟然吐出一口鲜血来。
众人心中不禁都为之一惊,想不到这上官杀鸡中了剧毒,还有这般本事,且思维敏捷狡诈,令人防不慎防,即便是以逃命为能的诸葛媚娘也未能躲过其暗算!
上官杀鸡显然十分满意刚才的攻击,他又大笑说:“极乐宫是一家大妓院,你则是妓院里的老母鸡,我的名字叫上官杀鸡,正好是你的克星,今日我便为正道杀了你这只老母鸡!”
应恨仙忙问一声:“媚娘,你还好吧?”
诸葛媚娘擦了擦嘴角,轻轻地说了声:“我很好。”然后又缓缓朝上官杀鸡走了过去,“你们不用管我。”众人皆知她的脾气,也不插手。
只见诸葛媚娘忽地将身上衣服抖落,又露出她那完美的身体,在那片黑鸦鸦的男人堆里,越发显得嫩白欲滴,只是静静地看着,似乎都能闻到一股兰花的香气,沁人心脾。只可惜那本来完美无暇的胴体上却多了两个红红的手掌印,在她的腹部和腰上。这两个手印大小形状一模一样,只是背后的颜色略淡些,一看便知是上官杀鸡的朱砂掌掌力从前面透过脏腑打在背上而留下的,这掌力之威可想而知。换作是上官杀鸡以平常的力度打在身上,后果不堪设想!
诸葛媚娘不禁也看了看腹部的掌印,颦眉一笑,道:“你们这些正人君子也真是累得很,明明心里想要,却故作清高,偏偏要装作一点儿也不在乎。你看你,哪也不打,偏偏打在我的肚子上,你明明知道我这里的肌肤最嫩最滑,所以你便趁机打了上去,揩我点油儿。不过我一点儿也不介意,你马上就要当上天罗门的新掌门,谁不愿意伺候你呢?你却不知道,我身上更嫩更滑的地方多得很,你要不要再摸摸看?”她故作姿态,搔手弄姿,一时千娇百媚之状无以复加。她身畔躺倒在地上的苟延残喘的男人们的身体,忽然像蛆虫一般朝他爬了过去。他们的口里流着涎液,眼睛里满是饥渴与臣服,他们争相去舔舕她的脚,伸手欲摸她的身体,然而只要一碰到她的身体,他们立时会像触电一样,打一个哆嗦,然后便被吸走精华,只剩下一具人皮骷髅,身后的男人们又继续前赴后继。而她身上的两个红红的手掌印也渐渐变得越来越淡,及至消失。
上官杀鸡虽修围高深,然则身中剧毒,无论身体还是思维都有巨大的损伤,他眼见着一具完美无暇的胴体朝自己走过来,又兼诸葛媚娘极尽媚态与言语的挑逗,痴痴地看着诸葛媚娘慢慢地朝自己靠近,一时竟也不能自拔。
及至诸葛媚娘快要近至身畔,上官杀鸡才幡然醒悟,原来他虽然为其所惑,然则心中理智不断与其媚术争斗,一番较量,才终于挣脱其控制,大喊一声:“妖魔邪道,休得逞能!”
诸葛媚娘暗叫不好,心知其媚术已为其所破,他知这上官杀鸡声名极大,心想今日趁其中毒之时,将其诛杀,自己势必声名远播;然而方才她险些中了暗算,暗叹这上官杀鸡果然不是泛泛之辈,再不敢有一丝差错,急忙运起自己十分本事,与其较量,她忽然将身一摇,顷刻间,幻化出十来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分身手拿各样武器,方才被她吸干精华的人形骷髅也从新站了起来,成其傀儡与诸葛媚娘的分身一起向上官杀鸡围剿了过去。
十来个完美无暇的胴体朝自己逼近,上官杀鸡只看得眼花缭乱,一时竟也难以寻找诸葛媚娘的真身。然而毕竟他乃天罗四老之首,即将坐上天罗门第一把交椅,一门宗师,如何会陷她套路?他忽然双袖一甩,仰面向天,一声呐喊,从他袍袖中忽然飞出来白青黑红黄五把飞剑,照着五行方位升至空中。上官杀鸡将双手左右挥动,口里念念有词,一时间飞沙走石,天问台上乌云密布,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只将众人压得透不过气来;那些被毒烟毒死的尸体被刮至半空,随风而动,看去如同诈尸野鬼,一派阴森景象好不骇人!
应恨仙大叫一声“不好”,忙警告众人:“这是五雷剑陈,威力奇大,极难抵挡,大家却要小心些!”
司马无双道:“既如此,我去去就来!”
应恨仙道:“大事当前,也顾不得以多敌少,你且小心罢了!”
这五雷剑果然是威力惊人,五把剑分别是金剑、木剑、水剑、火剑、土剑,依照五行方位布阵,且擅能克制五行之物,乃是上古法宝,更有人将这五把剑传得神乎其神,言其乃是天上雷神失落于人间,威力奇大,可谓宝物中之仙品。上官杀鸡忽然飞身半空,仿若雷神一般,振臂而挥,一时间惊雷滚滚,只让人振聋发聩!那些被卷上半空的尸体,恍若炮仗一般,忽而在空中陆续爆裂开来,绽起一片片可怕的血雾。诸葛媚娘离得最近,所感最深,那十来个分身都不约而同捂住了双耳,失声惊叫起来;只余那些傀儡仍然执迷向前。
轰隆隆——
空中白剑忽然白光一闪,顷刻间,傀儡们早被那道白光击成飞灰。又是几声雷鸣过后,五把宝剑同时发功,诸葛媚娘的十来个分身,俱都消失不见。
上官杀鸡在空中威风凛凛,看此情势,他似乎已经占据了上风,不过他仍然十分清楚,五雷剑虽然厉害,但是要驱动它们,极耗真力,况且他本来身有剧毒,虽然表面上看上去威风,实则已不知还能支撑多久。所以他必须速战速绝,利用他现有的真力,将天杀帮众人一网打尽,方能求得一线生机。
于是雷鸣更甚,五把飞剑不断在空中各自旋转开来,一时间,白青黑红黄五色光芒闪耀,直让人眼花缭乱。倘若他再发起攻击,实难知晓双方这次交锋谁输谁赢!
正当他蓄势待发,发起致命一击时,不幸的是,他忽然感觉他的后背一阵剧痛,他扭头看时,只见半张丑陋可怖的脸也正看着自己。一个名字从他脑中飘过,司马无双。这个只有一只手,一条腿,半张脸的人,他的器官多为‘无双’,然而人们往往会忽略他另外一个特点:他的速度,他的功夫同样无双!所以你很难知道,他的名字到底来源于他身上残缺的器官,还是来源于他卓绝的功夫。这个念头在上官杀鸡脑中一闪而过,不过他很快便选择了后者。这个如同鬼魅一般的人,他的举动也像极了鬼魅,即便是像上官杀鸡这样明察秋毫的宗师级人物,也还是没有觉察到他的进攻。
上官杀鸡显然极气极怒,他本来就要成功地发出致命一击,却毁在旦夕,毁在这个不人不鬼,身体残缺的家伙身上!盛怒之下,他忽然运起全力,反身朝司马无双打去。
司马无双显然早就料到此着,他吃定上官杀鸡此时中毒已深,不堪一击,于是忙抽回单掌迎击。
朱砂掌,无双掌。
一个是天罗门即将上任的新掌门,一个是天杀帮四当家。
一个身受巨毒,一个身体残缺。
“轰!”
一声巨响过后,司马无双只感觉周身为雷电所击,全身顿时麻木抖颤,头发不断冒出焦烟,两道血泪从眼眶渗出,半张恐怖的脸看去更添了几分诡异。而那上官杀鸡身上剧毒未解,刚又被司马无双打了一掌,显然身上真力难以为继,脸上忽青忽白,仿佛刚死去的病人。
再坚持些时,司马无双终于不敌,一口鲜血狂喷而出,重重撞下尘埃。上官杀鸡勉强总算支撑了下来。然而令他十分不解的是,当司马无双被击落时,表情非但没有痛苦,反而却现出一丝诡异的笑。他暗叫不好,只觉后背一股劲风疾驰而来,然而为时已晚,想躲避已是不及,他只感到后背又是一阵钻心的巨痛,正好就在刚刚被司马无双偷袭的位置。
他又被偷袭了。
楼主 升天教主  发布于 2018-01-22 19:15:00 +0800 CST  
58 父债子还
半空中,吴银与喜仁学相视一笑,同时喊一声“走!”,岂知那上官杀鸡仍然顽强,转身便向二人挥出两掌。只可惜,那吴银与喜仁学知这上官杀鸡难缠,早已料到此着,偷袭完毕便马上往回撤,上官杀鸡两掌挥出,却只让二人多飞了一段距离,并无大碍,但于他自己,这两掌挥出已使出他身上最后几分气力,他终于再也无法抗争,从空中落将下来。
那五把宝剑终于停止旋转,从空中落将下来,插入白玉石之中;天问台上重重乌云也渐渐消散,雷声隐去,天地间又恢复了方才的正常天气;地上早是一片狼藉,碎肉残肢遍地。这些碎肉残肢多属于那些没收到邀请排队进来的江湖小角色,他们曾因能够进入天罗门观看禅让大典而感到撞了大运,却万万没想到,这大运就像天上掉下的榴莲,砸在了头上,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消受的。
诸葛媚娘不知从何处又冒了出来,手里拿着剑,走到上官杀鸡的身旁。
上官杀鸡躺在当地,气息微弱,显然已经用完了他所有的元气,他张着眼看着她,不禁苦笑一声,无奈地道:“想不到我上官杀鸡算计一生,到头来居然死在一只‘鸡’的手上,可悲可叹……”
诸葛媚娘冷笑一声:“我把你这口无遮拦的臭嘴!看我不割了你的头,扔到极乐宫的马桶里去,让你天天吃‘鸡’粪!”
诸葛媚娘举起了剑,上官杀鸡闭上了眼。
诸葛媚娘挥出了剑,上官杀鸡睁开了眼。
一把青色的剑忽然不知从何处钻出,泛着青芒朝诸葛媚娘飞了过来,诸葛媚娘急忙用剑挡开,然后幻化出三个分身,逃开了。
等诸葛媚娘站定,定睛看时,只见一个身着白衣的俊郎青年正站在不远处,来的正是天罗四少中以速度著称的俞越。他因追捕刘小虎失败而怅然若失,错过了禅让大典的开端,也让他躲过了毒烟。待他听到一声炸响后,忙过来查探情况时,只见黄烟滚滚,他料知是毒烟,并不敢向前,直到毒烟散尽,只看到天杀帮众人徐徐而至,他自知并不是对手,便隐于偏僻侍机而动。他本要助上官杀鸡一臂之力,无奈上官杀鸡使出了五雷剑阵,他知这剑阵非同小可,倘若近身极易误伤;他本以为上官杀鸡凭借五雷剑阵已然占居优势,却哪知其身上中毒已甚,实则是在勉力支撑;司马无双等人的偷袭又速,等他反应过来时,上官杀鸡已然坠落尘埃。
“居然还有个活的,而且是一个小白脸!”诸葛媚娘冷笑着,“我看你细皮嫩肉,不若跟着我去极乐宫罢了,我那儿却有些客人就喜欢你这样的类型!怎么样?”说话间,诸葛媚娘早又摆弄她的媚术,她本来完美无暇的胴体,对于一个发育健全的年轻人,乃是何样的诱惑。她极尽娇媚地朝他招招手,说一声:“来,你过来。”俞越便义无反顾地朝她走了过去。
她握紧了手中的剑。
他阻止她杀上官杀鸡,她便先杀了他。
啪!
俞越的脸上忽然被人打了一巴掌。
一个白衣老人挡在了俞越的面前,狠狠骂道:“不孝的东西!看我打不死你!”
俞越顿时醒转,才知刚刚中了媚术,又满脸委屈与尴尬,朝白衣老人喊一声:“爹,孩儿知错了!”
那白衣老人正是俞越之父,天罗四老之一的俞秋平。他情况正与上官杀鸡一样,身中剧毒,却暗暗逼毒,他修围虽比上官杀鸡略低些,但上官杀鸡与俞越却为他提供了稍多一些的逼毒时间,只是那毒烟威力太甚,他勉力支撑打了逾越一个巴掌,便又跌倒在地。说话间,一个矮胖的老者躺倒一边,笑嘻嘻地道:“依我看来,俞越跟着这美人去了也好,郎才女貌,正好配成一对儿!哈哈!”
俞秋平忙瞪他一眼,恨道:“倘若你喜欢,这骚狐狸送给你好了!哼!”
那矮胖老者道:“我谈笑只不过说一个笑话罢了,你又何必当真?”
一个看上去四、五十岁的男人也发话道:“大敌当前,你二人还有心思斗气,我真是佩服你们了!”
谈笑道:“我看我们四个老头子,就你人老心不老,虽几百岁的人了,却只看上去四、五十上下,如此热衷保养,想必是为了勾引女孩子上钩,要不然,这骚狐狸便给你狄英狄长老好了!哎哟,奶奶的,疼煞我也,这放的什么毒烟,居然如此厉害,真是闻所未闻!”
狄英道:“我看你是活该!”
俞秋平道:“这毒烟果然厉害,我们几个也算有些修围,竟也无法抵挡。我看这毒除了天杀帮公羊瑜,再无其它人能够为之!想必他为了今日之功,必然殚精竭虑,倾尽所能研制这等毒烟,真是好毒的心计!”
谈笑道:“我看呀,他的心比他的毒更加毒!最毒莫过妇人心,莫非这公羊瑜是女人不成?”
狄英道:“他不是多年前便已失踪了么,莫非他还活着?”
俞秋平道:“以我看来,他必然还活着。魔教中人诡计多端,防不胜防,今日我们不是着了道了?想必他以失踪为名,正在暗地里搞什么大阴谋也不一定!”
诸葛媚娘见这几人式微,却还不忘将她玩笑一番,心中好不气恼,骂道:“你们马上便是刀下之鬼,却还在这里嚼舌根!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些什么货色,倘若你们来了极乐宫,只好给我洗马桶去!”
谈笑道:“我看你这老妖婆才该好好照照自己,今年都几百岁的人了,却还故装清纯,勾引年轻公子,你羞也不羞!”
诸葛媚娘恼道:“你……”年纪永远是女人最大的把柄。
应恨仙忙道:“媚娘你休得再与他们多言,他们只不过想趁机多些时间,给自己逼毒罢了!不过简直是痴心妄想,这‘金龙戏珠’可非普通毒品,放出的毒烟只要闻上一丝儿,便会侵入奇筋八脉,扰乱真元,想要逼出它,没有十天半个月的时间,想也别想,我劝你们别再枉费心机,直须引颈受死便罢!”说完便向诸葛媚娘等人打了一个手势,众人便向天罗四老慢慢逼近。
诸葛媚娘第三次将剑对准了上官杀鸡。
“我就不信杀不了你!我看这一次谁来救你?!”
话音刚落,一把金色大剪刀忽向诸葛媚娘飞了过来,那剪刀来势极猛,诸葛媚娘防不胜防,只一听“咔”的一声响,诸葛媚娘手里的剑便被绞成两段。
那剪刀呼啸一声,又飞回一个黄衣高个子年轻人的手里。众人看时,原来是上官杀鸡之子上官屠龙。他利用这一段时间,总算逼了一些毒出来,勉强能驱使手中法宝,他见父亲命垂一线,如何能袖手旁观,使出全力将他的法宝金蛟剪丢了出去。
“无耻贱人,休得伤我父亲!”上官屠龙支撑身体,勉力出声喝骂,早不禁又咳嗽两声,显然气息已然大乱。
诸葛媚娘看他一眼,又看看手中断剑,眼睛里全是杀机,恨道:“俞越长得俊郎清秀也就算了,于我极乐宫有些用处,而你这副尊容,弓腰驼背,毫无卖相,留着你却没半点用处!我看——”她突然诡诈地向司马无双看去一眼,道:“你父亲刚刚把司马先生打成重伤,你既然要为你父亲出头,便只好跟着去他的赌馆效力罢了!”
那司马无双虽然被打成重伤,但服了天杀帮的丹药调息之后,已无性命之忧,他心中正恨上官杀鸡重伤之仇,听诸葛媚娘之言,一时来了兴致,须臾便移动到上官屠龙的身边,恨道:“人说父债子还,既然你爹被诸葛媚娘占了,你便是我的了。只是你身上的器官有太多多余之处,需要好好修剪一番。”那上官屠龙只吓得面如白纸,正要驱动金蛟剪抵挡,司马无双早就手起刀落,将上官屠龙的双臂斩将下来。那上官屠龙只痛得撕心裂肺,满地打滚,鲜血立时染红了周身土地,好不惨烈!
司马无双道:“你父亲乃天罗四老之首,名字里却只有个鸡字,你却要屠龙,你哪里配?你最多是条蛇罢了!所以我让你长得也像条蛇,让你时刻记得你自己的身份!”
上官杀鸡只气得全身颤抖,老泪也流了下来,无奈他此时自身难保,哪里又能帮得了他的儿子?他颤声道:“龙儿,你这是何苦……无耻妖人,我绝不会放过你们……”
诸葛媚娘恨道:“想不到你也有哭的时候!不过我倒要安慰你几句,天罗门向来实行禅让,你生了儿子也没用,难道你还指望他哪一天继承你掌门的位置不成?我看你却一点也不如任掌门自觉,人家为了避嫌,从小便阻止儿子修真习武,你倒好,还给儿子起了一个那么霸气的名字,狼子野心可想而知!好了,安慰时间已经结束,你可以放心去死了!”
诸葛媚娘从新举起了剑,天杀帮百余人也都举起了各自的武器,对准了天罗门所有的重要人物。而天罗四老此时身中剧毒,就算抵挡,又如何是他们的对手?情势看起来,只需要片时,曾经名震江湖的修真泰斗天罗门便会从此消失,讽刺的是就在天罗门最重要的日子,禅让大典之时。
楼主 升天教主  发布于 2018-01-22 19:15:38 +0800 CST  

楼主:升天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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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17-09-16 02:02:08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5-21 17:03:06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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