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帖来一发《沉默之刃》,悬疑犯罪都市小说,自己超级喜欢的类型,嘎嘎嘎

昨天跟母亲大人聊了很久的电话,话语间都是思念,她劝我不要像她和父亲一样整日奔波,找一个稳定,安逸的工作最好。我出生在一个普通的三口之家,以前日子过得很温馨,不过最近十年,父母各自的事业做得有了起色,渐渐很忙碌,而我也不是一个甘愿随波逐流的人,在外打拼的日子也不轻松,三个人聚少离多。到了该成家立业的年龄了,大家压力都很大,在我们的家乡,最体面最有结婚优势的工作是公务员,在家乡考个公务员,从此过上安逸休闲的生活,是他们对我的期待。

他们不理解,他们其实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导师,早在我懵懂的年纪,他们奋斗拼搏的精神已经烙印在我心底,成了我奋斗一生的榜样。那时候我们一起过着贫贱的日子,虽然简单快乐,但时不时还是会听到令人不愉快的羞辱声,后来家境更殷实,却也遭到过亲友的背叛与坑宰。不过爸妈都太正直,太担当,说真的,现在同样在商海打拼的我,没见哪个所谓‘成功人士’像你们一样善良和奉献。父亲、母亲大人,如果我说因为你们的正派憨厚,导致家里曾经一贫如洗了几次,负债惨淡经营了多年,此时的你们怕是更抗拒我固执的表现了,怕我经历你们曾经受的那种劳心折磨,所以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插科打诨的贫嘴多,追忆过去的次数少而谨慎。但是,丰富刺激的人生经历打磨着我的内心,我更坚强了,现在甚至活的有些贱,不过我心中还稳稳燃着一团火,很暖。

忍不住说了好多题外话,心底话从来不敢对父母讲,今天突然想发泄一下,又或许只是想家了。。。说说作品吧,《沉默之刃》、《彷徨钟》、《空》等都是悬疑类型的作品,我本人当做一种解读,或者自我审视,希望在塑造人物的时候也能重拾自我,会陆续发上来,如果真有人对我的作品感兴趣,我应该会很愿意跟别人交流心得。

楼主 寒三齐  发布于 2018-05-15 13:02:07 +0800 CST  
这么快?!代表可以发正文了吗
楼主 寒三齐  发布于 2018-05-15 13:07:54 +0800 CST  
还是舞文弄墨这个版块牛啊,我记得以前玩的时候,在杂谈是要审核的是吧~不管了,正文盖楼开始
楼主 寒三齐  发布于 2018-05-15 13:10:40 +0800 CST  
《沉默之刃》
作者:寒三齐

所谓命运,像是一种力量,拉扯着每一个人直到他出现在设定好的那个位置。一些人的命运早早就被安排好,另一些人则会选择挣扎,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第一章
陈默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叔,胡子拉碴,头发蓬松,嘴里总是叼着一根廉价香烟,最近这些天天气转凉,他便穿上了一件灰绿色的旧夹克。此刻陈默脚下褪了色的鞋正一步步踏在楼道的水泥地面上,每向上走一步陈默手里拎着的塑料袋便刮蹭在他的腿上,发出一道刺耳的声响,在昏暗的楼梯间里回荡着。塑料袋里面装着他这个月的药,值得一提的是,今天是他生日。

陈默居住的公寓年久失修,经常断水断电,楼体有不止一道裂痕,也许随时都会倒塌吧。好在这里价格便宜,陈默在这栋公寓租住的一居室一个月房租只要五百块。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居然住在这样一栋摇摇欲坠的烂尾楼里,没有家人,没有朋友,你也许不会在意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除非他的故事足够吸引你。陈默是一个扒手、窃贼,更是个骗子,他不爱说话,和他的名字一样,永远都保持着沉默。

什么?你说骗子不都得能说会道吗?我要告诉你那只是普通的骗子,最高明的骗术并不需要太多语言。什么?你又说沉默是优点?那是你没有亲眼见到,陈默被开除警籍时的一脸愤怒,和试图开口辩解时的词穷理屈。

没错,陈默在学会坑蒙拐骗之前,曾经是一个警察。陈默的父亲曾经是春城市下面一个小县城的小学校长,所以他从小家境还算殷实,只不过母亲早亡,而父亲又没再娶,导致了陈默从小性格的内向和固执。在春城市警官学校毕业后,陈默被安排到老城区的警局做文案工作,一做就是十五年。这些年来,陈默虽然没什么突出表现,但工作上还算中规中矩,没出过大纰漏。遗憾的是,直到陈默的父亲去世,他都没有找到一个女人和他成家过日子,十五年来,孜身一人。

六层把边,窗户朝向北侧的房间就是陈默的家,推开门就能闻到一股发霉的味道,虽说是一居室,但看起来更像是一个二十几平方的杂物间。房间里除了堆积一地的生活垃圾外,只有一张单人床,一个布满灰尘的破旧橱柜,灶台后面的墙上油腻腻的,不用看就知道台子下的柜里一定爬满了臭虫和蟑螂。

将手中的塑料袋随意扔到床边的地上,陈默一手掐着腰,另一只手掏出打火机点燃了叼在嘴角的香烟,看着这间屋子里唯一一面平整的墙入了神。这面墙上贴满了无数的简报和照片,而陈默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最中央的一张照片上:一个身穿制服的警察倒在血泊中,嘴角微张,怒目圆睁,而他的胸口,插着一柄剔骨刀。这是陈默在十五年从警生涯里唯一的一次外勤,也是他一手终结了自己事业的痛苦抉择。

“小默,跟我出去一趟!”

刑侦处的老杨急匆匆地来到陈默的办公室,双手拄在办公桌上,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对陈默说道。此刻陈默正在电脑前敲击着文件,抬起头来看到自己刚分配到警局时带自己熟悉业务的老大哥,额头上正渗出的细密汗珠,和他言语之间隐藏不住的惊慌,陈默没经过太多思考便答应了老杨的请求。

警务车拉着刺耳的警笛声,一路狂飙,向着春城市区的老城区疾驰而去。一路上,老杨没有向陈默解释过什么,只是眼神中带着一丝疯狂和决绝,而陈默只是牢牢地抓住车门把手,防止自己在一个急转弯之后一头撞向车玻璃。

吱呀。

警车停在了老城区的双星小区,一栋破旧的七层小楼下,这里是即将被改造的棚户区,仅隔了一条街便是成片被推到的房屋,让这栋小楼显得格外孤独,好在,楼里的人气儿算足,除了一些上了年纪的人外,这里还住了些租房子的打工仔和上班族。陈默曾来过这里不止一次,亲眼见证了棚户区的变化,说起来,这还要归功于自己身边这个老师傅,杨勇。

“呦,这不是杨勇嘛,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住在一楼的田大爷正坐在门口的小凳上,也许是刚吃过饭在消化食儿,一脸满足地微笑。陈默刚来警局的时候,杨勇负责带他熟悉业务,虽然两人的工作并无交集,显得很突兀,不过杨勇不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不但人谦和,更是热情地邀请陈默来自己的家吃过几次饭。杨勇的家,便在这栋小楼的七层,每次陈默来这里,都会看到田大爷,大多数时候,这个大爷并不热情。

“留在这里等我!”

杨勇没有理会田大爷,只是对陈默说了这样一句话后,便匆匆向楼门洞跑去,片刻之后身影便没入了楼梯口的一片黑暗之中,只留下一串腾腾脚步声。田大爷被杨勇忽视,但没有表现出一丝不悦,只是得意地哼着小曲,幸灾乐祸地打量着警车副驾驶位置的陈默。陈默被田大爷盯得有些不自在了,解下安全带,又松开衬衫的两个扣子。

一分钟,两分钟。

等了大概有五分钟吧,陈默有些不耐烦了,推开车门走下警车,从兜里掏出香烟点上。说起来,自己抽烟还是杨勇手把手教的,一次在杨勇家吃饭的时候,他告诉自己,烟就是男人的情人,你得用手指夹着用嘴叼着,你得主动亲近,它才会带给你想象不到的乐趣。那一天,杨勇一手香烟一手二锅头夸夸其谈,没有交往过女朋友的陈默羞臊地底下了头,而杨勇的女儿杨小文则在一旁咯咯地笑。

杨小文就像她的名字一样,是一个小家碧玉又文静的女孩儿,正在读高中。杨小文的母亲很早就离开了她们父女,陈默不知道她的母亲为何离开,只是从杨小文安静地笑容里,陈默能读出一种落寞和不甘,也许是同病相怜吧。杨小文长相很甜美很清纯,人又温柔,想必在学校里也是个瞩目的存在,不像杨勇这样粗犷直率,大大咧咧。

“啊!”

小楼上的一声尖叫将陈默的思绪从杨小文身上拉了回来,吓得他一个激灵,一脸担忧地抬头看向七楼的一间窗户。尖叫声十分熟悉,声音的主人应该就是杨小文无疑了。奇怪,今天又不是周末,她为什么会在家呢?

“呵呵,我说这个小同志,你不上去看一眼?”

田大爷一脸狡诈地对陈默说道,仿佛他知道什么内幕似的。这个年岁的人,特别喜欢和其他人讲究一下别人家的琐碎事儿,捕风捉影,乐此不疲。田大爷的猥琐模样让陈默心里说不出的压抑,思量了片刻,陈默掐灭了手里的烟,迈开步子向楼道走去。



没等陈默走进楼道,只听身后一声巨响,一道身影从空中落下,狠狠砸进了警车的前机盖上,整个身体都嵌到车里,只留下张开的四肢伸展在车外猛地抽搐了几下便安静了。陈默震惊地望着惨死在警车前机盖上的杨勇,一把剔骨刀正深深地扎进他的胸膛。身体里的血像是一颗炮弹,一路急速上升到陈默的脑袋里然后砰地一声炸响开来。紧张地抬头望了一眼,只见七楼杨勇家的窗户上一道人影闪过,陈默想也没想,拔腿向七楼爬去。

陈默虽然是个警察,但常年从事文职工作的他并不热衷于锻炼身体,爬七层楼在一般警察眼里根本不算高,像杨勇这样的刑侦高手来说爬楼更是家常便饭,可是陈默爬到七楼的时候,早已累得眼冒金星。杨勇家的门大敞着,门正对着他家的窗户,此刻窗户上的玻璃碎了一地,冷冽的风肆无忌惮地向屋子里灌着,又从敞开的门冲出,涌荡到陈默的脸上。

踩着一地的碎玻璃,陈默小心翼翼地走进了杨勇的家。杨勇家是标准的两居室,进门就是一个方方正正的客厅,左边是厨房和小文的卧室,右手边则是洗手间和杨勇的房间。此刻客厅中一片凌乱,有打斗的痕迹,地上还有一滩血,鱼缸估计在杨勇和歹徒搏斗时碎了,所以才导致一屋子都是碎玻璃。从门口的柜子上抄起一把榔头,陈默悄悄地向杨勇的卧室走去,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似是从喉咙发出的。所谓的‘心跳到嗓子眼’,描述的就是此刻陈默的心声。

杨勇的卧室传来微弱地哭泣声,门是虚掩着的,陈默顺着门缝能看到一个瘦弱的身影此刻正坐在床上。鼓起勇气,陈默将门缝一点点的扩大,发现杨小文正赤裸着身体,环抱着膝盖流泪,一侧脸上像是被殴打了一般肿起老高。

杨小文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一抬头便看到了悄然出现在门口的陈默,顿时惊慌地抓起身下的被子将自己的身体盖住,这时陈默才发现,杨小文的双脚正被一副手铐铐着,而一副被打开的手铐也随着杨小文将被子掀起往身上盖时掉落到地上。看起来,之前杨小文的手脚是被歹徒铐住的,也许杨勇刚刚为杨小文解开了手铐,自己就被提前埋伏好的凶手偷袭,二人一路扭打到客厅,最后身受重伤的杨勇被歹徒推出窗外,砸在警车上身亡。

不过,歹徒是怎样逃跑的呢?既然歹徒没有随杨勇一同从窗户上掉下来,自己也没有在楼道里遇到任何人,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歹徒还在这里!陈默不禁被自己的推测吓得浑身发麻,自己平时是不配枪的,只靠手中的榔头,陈默可不敢保证自己是否能打得过穷凶极恶的亡命徒。



就在陈默心中犹豫的片刻,身后传来了关门的声音,当陈默再次来到客厅时,发现杨勇家的大门已经关闭了,想必是歹徒逃跑时将大门关闭发出的声响。来不及再做思考,陈默打开房门走进楼道,紧跟着歹徒向外追去。一时间,整个楼道里传来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可惜,陈默还是晚了,当他重新回到一楼走出楼道时,歹徒只留下了一个模糊的背影,已经没了踪迹,而之前坐在一楼纳凉的田大爷此刻也倒在了血泊中。陈默扑倒在田大爷身前,发现他已经没了呼吸,头上被砸了一个大窟窿,鲜血更是流了一脸,血液顺着陈默的手腕流到他的袖口,警服被鲜血染了一大片。第一次见识到歹徒的凶悍和残忍,让陈默有些抓狂了,只见他嘶吼着向外追去,一路跑过了旧楼,跑到了被推倒的大片房屋瓦砾之间。

当同事们找到陈默时,他正坐在废墟中的一堵矮墙后,目光呆滞地看着远方,那里尘土飞扬,一个个大型机械正如同巨兽般呼啸着运转,仿佛永远都不会停歇。

咳咳咳

胸腔突如其来的疼痛感让陈默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将他嘴里的烟都咳掉了。只见他一边颤抖着俯下身子,一边伸出软弱无力地手,从塑料袋里掏出几个瓶子,然后挨个打开,将胶囊药片一股脑儿向自己的喉咙里倒进去,然后抓起地上不知道放了几天的半瓶水咕咚咕咚喝了个精光。烟蒂滚落到床尾,冒出微蓝的青烟,半支烟上沾着殷红的血迹。家族遗传性肺癌,这是陈默的母亲留给自己的儿子最后一份礼物。没错,陈默的母亲和外公都是死于肺癌,他也没有逃离命运的安排。陈默的母亲用自己的命换来了陈默的命,可同时也带给了他致命的基因,说起来还真是讽刺。

由于杨勇的事件,陈默被警队开除,尽管杨勇的死有很多疑点,凶手也未能落网,但这件引起不小轰动的案子竟然被压了下来,最后草草收了场。警队和高层对于陈默的质疑声,包括公众的指责却如枪林弹雨般射向陈默,让他无从辩解,这一次,他依旧选择沉默。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离开警队一年后,陈默发现自己得了肺癌。以他的经济条件来说,肺癌等同于对他宣布了死刑,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可是这一次,他突然很想打破这长久以来的沉默。

陈默在警局门口拦下了局长刘永吉的黑色奥迪Q7,将他的想法告诉了刘局长,可是陈默的一腔热忱,换来的却是刘局长的冷嘲热讽:

“小默啊,局里的事儿自有我们的人去处理,你现在毕竟是外人,就不要过分操心了。你也老大不小了,有那闲工夫,还是找个好女人成家吧,有个人伺候着,别一天邋邋遢遢的,你看看你穿的成什么样子。”

陈默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打扮,微微泛黄的白色运动鞋,牛仔裤,灰绿色的外套,明明只是普通人打扮,虽然有些破旧,但还不至于被说成邋遢。可是当他抬起头想要反驳的时候,黑色奥迪早已绝尘而去。春A0T808,黑色奥迪的车牌号在陈默面前招摇着,不久便消失在了车流中,陈默将这次谈话中唯一有用的信息,暗暗地记在了心里。
楼主 寒三齐  发布于 2018-05-15 13:18:03 +0800 CST  
命运的轮盘一旦开始转动,别妄想它会轻易停下来,因为你我并非操控者,只是参与者。
第二章
蓝锦鑫坐在审讯室内,双手被拷在一起,对面桌子上的大灯晃得他眼睛生疼,只能微微眯着,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坐在这个地方。一般情况下,就算自己身边发生了不尽如人意的事情,这个位置也都会有别人替他坐,可是这一次,跟以往情况不太相同。

“蓝老板,大企业家啊,您可是咱们春城市的明星,能见到您可算是我三生有幸啊。不过没想到,咱们的第一次见面竟然会是这样。”

“这位小同志,能不能麻烦您把这个灯调暗一些,晃得我都睁不开眼睛了。”

“好说好说,要不我再给您倒杯茶?”

“那太感谢了,正好我嗓子有些紧。”

啪!

坐在审讯桌后跟蓝锦鑫搭话的小警察突然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将桌上的水杯和坐在他身边的同事都吓了一跳。

“你以为这是蓝氏集团?想干嘛就干嘛?这里是警察局,你坐在这里也不是给我们开会的。老实交代,人是不是你杀的?”

杀人?小警察的话让蓝锦鑫浑身一怔,此刻他的脑袋还有些迷糊,这是宿醉的后遗症,自己昨天刚刚谈下来一个大项目,庆功宴上喝了不少,可是之后发生了什么,他却怎么都记不清了。

“我,我不记得了。你说的什么杀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们的局长刘永吉呢,我要见他。”

“呸,装的还挺像,证据确凿还想抵赖?还有啊,别跟我们拉关系攀亲戚的,这一套在我这儿没用!我们刘局忙着呢,想见他也行,录完口供再说!”

“不敢不敢,警察同志,我真的是头疼,想不起来了,不然您给提个醒?”

“麻烦!好吧,那我问你,昨天晚上十点钟左右,你在哪里?”

“我在一克拉招待客人,昨天我们公司签了一个大项目,昨晚庆功宴上我喝了不少酒。”

一克拉是春城市唯一一所七星级酒店,是蓝锦鑫这种商业巨子经常出入谈生意的地方。不仅如此,蓝锦鑫的家就在一克拉酒店后面的高档住宅区:一克拉公馆。

“这我们都知道,棚户区改造嘛,都公示了,蓝老板生意做的很大嘛。可是生意做的再大,也不能伤天害理,伤害他人性命啊!”

“这位同志,说话请讲证据,你一口一个杀人性命,最好有真凭实据,不然的话我会为了我的权益追究到底。”

“懂法是吧?好,别急,咱们慢慢来。你离开一克拉酒店的庆功宴,是几点钟?”

“当时喝了太多酒,没有记住,不过这种事情你们可以找当天参加酒会的人问一问,我当时是几点离开的。还有,我不可能也不会去杀人,我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优秀公民,为这个社会的进步和春城的发展做过很多贡献,你们大可以打听一下我的身边都是些什么层次的朋友,还有他们对我的评价。”

蓝锦鑫极力为自己辩解着,不过小警察却没心思继续听他乱扯一通,毫不留情地打断他道:

“喂喂喂,行了闭嘴吧,废话一箩筐。你记不起来没关系,我告诉你。闭路电视显示,你的车晚上十一点半离开了一克拉酒店,但你人却没在车里。昨晚酒会过后你根本就没有离开,而是在酒店直接开了房。”

开房?蓝锦鑫极力回忆着昨晚发生的情况,好像自己的确进过酒店的房间,还洗了澡,但是印象很模糊,他也分不清在他脑海中涌现的画面是梦还是现实。

“你在一克拉酒店504号房间开了房,而且叫了客房服务,点了一瓶拉菲,啧啧啧,真够奢华啊。你不用狡辩,这些我们已经在酒店前台和当晚的服务生那里核实过了。”

“恕我冒犯,我并不是针对你个人,但是以我的经济实力,就算用拉菲漱口也很正常吧。”

“那倒是,您是春城市的商业巨子,只要您挣的钱干净,当然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啦。蕾蕾这个名字你有没有印象?”

蕾蕾?当小警察说出这个名字时,蓝锦鑫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个身穿白色碎花旗袍,身材性感的女孩儿。如瀑布般垂下的褐色长发微微打着卷,略显慵懒,但唇齿间的颜色鲜红却透着无限的诱惑,最要命的是她那一双泛着泪光的大眼睛,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鹿似的,纯情得让人怜爱。

“蓝先生,很高兴认识你,你可以叫我蕾蕾”

蕾蕾的旗袍将她的身体裹得很紧,将她傲人的双峰和丰满的翘臀都显现了出来,她在酒会上出现的第一刻起,就成为了瞩目的焦点。女人们眼里的妒火熊熊燃烧着,而男人们则纷纷展现出了自己审美的单纯技巧,品鉴着。只不过,在酒会的所有人中,蕾蕾的眼里只有一个存在,那就是今晚的主角蓝锦鑫。

“很好听的名字,我认为比起这里还有一个更适合你惊艳亮相的地方。”

“哦?蓝先生这么有雅兴,蕾蕾倒是很好奇,你是否会带给我惊喜。”

蕾蕾满眼的好奇,一点点将身体凑近蓝锦鑫,微微踮起脚尖,双手轻轻搭在他的胸前,在蓝锦鑫的耳畔吹着清爽的口气:

“今晚,你会带给我怎样的惊喜呢?”

“是啊,怎样的惊喜呢?说到惊喜,这里的气氛或许不太合适,我们换个地方如何?”

蓝锦鑫玩味地笑着,脑海里早已将面前的尤物剥了个精光,常年混迹于各种交际圈子的蓝锦鑫从这个蕾蕾身上,嗅到了一股熟悉的骚味儿,在他眼里,这只是一个姿色上佳的交际花,妄想着能在这种场合将自己的身体卖个好价钱,甚至于最后混成个阔太。不过躺着就能把这些社会精英的钱赚了,最后成为人生赢家,真的这么简单吗?梦醒时分,到底谁能把谁伤?

蓝锦鑫在心底对这种出卖肉体的女人是看不起的,在他的眼里这些人和玩具一样,玩儿腻了就可以换,而且永远都换不过来,因为总有新玩具会进入这场游戏。但是蓝锦鑫也是男人,男人天生就需要女人的慰藉,无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

坐着电梯一路下行来到一克拉酒店的五楼,此刻已经接近午夜,整个五层通往504号房的走廊上空无一人。蕾蕾挽着蓝锦鑫的手臂,胸前的乳肉时不时地刮蹭在他的手臂上,蓝锦鑫脸上依旧是一副平静和儒雅的模样,却早已心猿意马,跃跃欲试。

没什么区别嘛,还不都是一个样。蓝锦鑫本以为这个长相不俗的蕾蕾会玩儿出一些花样,不过和其他拜金女一样,玫瑰花瓣浴加82年的拉菲,无一不在暴露着她永远清洗不净的外在,和永远熏陶不出的内在。但是此刻的蓝锦鑫没心思计较这些,当客房服务送酒的侍从离开后,他一边听着舒缓的音乐,一边享受着成功人士的优待,等候着蕾蕾这一朵出水芙蓉,盛开在自己的温床上。

“干杯”

“干杯”

不得不说,蕾蕾将节奏把控的很好,直到二人喝下最后一滴葡萄美酒后,才温顺地爬上蓝锦鑫的床。仿佛千里冰原上,开出了一朵娇艳地火红色莲花,一股暖流顺着蓝锦鑫的小腹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一路上冰雪融化,百花盛开,充满活力的激流沿着他的奇经八脉游走,愉快的漩涡在他的脑海里快速地转动着,不消片刻,便将蓝锦鑫淹没在汹涌地浪潮里。

这一觉蓝锦鑫睡得很沉,直到门板被猛烈拍打发出的噪音将他从睡梦中拉扯回现实。挣扎着起身,随手抓起一条浴巾围在身上,蓝锦鑫一脸不耐烦地走过套房的前厅来到门前。粗鲁地敲打声仍在继续,不过蓝锦鑫试图打开房门的手却僵在了半空中。缓缓转过头,只见昨夜还让自己销魂过的尤物此刻正四仰趴叉的倒在前厅的沙发上,脖子上系着自己的名牌腰带,脸色青紫,毫无生气。

咯噔!蓝锦鑫的心中一沉,一股诡异的阴寒顺着他的双脚爬上全身。呼吸越来越急促,但浑身上下唰唰冒出的冷汗却如同冰针刺在皮肤上,刺得蓝锦鑫后背生疼。小心翼翼地走到蕾蕾身边,蓝锦鑫伸出颤抖不已地手,轻轻探了探她的鼻息。没有一丝气息从蕾蕾的鼻孔发出,只是她空洞的双眼死死盯着蓝锦鑫,让他坐立不安。蓝锦鑫试图将她的眼睛合上,只是当他的手碰触到蕾蕾的眼眸时,背后传来一声巨响,套房的门被一脚踹开,几个身穿制服的警察将蓝锦鑫一把摁在地上。

“蓝先生?蓝先生?”

“啊?”

小警察见蓝锦鑫入了神,不耐烦地喊了他两声,没想到吓了蓝锦鑫一大跳。这时,坐在小警察身边一言未发的另一个警官将自己手里的本子放到小警察面前,用手指轻轻点了点本子上的内容,示意小警察继续。蓝锦鑫奇怪地看了一眼这个一言未发一直记录着的警察,觉得他的样子很眼熟,但又怕随意开口攀关系会再受奚落,所以便忍住了没开腔。小警察看了一眼坐在他身旁的警官,又看了看坐立不安地蓝锦鑫,突然厉声呵斥道:

“蓝锦鑫,你将蕾蕾带到504号房间后,对她进行了殴打,她的身上有很多道软组织挫伤,估计是你鞭笞后造成的吧,这你怎么解释?”

“我记不太清了,像我这种做企业的,压力都比较大,偶尔会玩儿一些不一样的东西缓解压力,可能是那个时候吧,不过我这个人从来不会强迫别人的,再说了法律也没有规定不允许玩儿SM啊。”

“经过法医鉴定,蕾蕾死于机械性窒息,诺,说通俗点儿,就是被这条皮带勒死的。这是你的名牌腰带吧,这上面只有你和蕾蕾两个人的指纹,你该不会说是这个女孩儿自己将自己勒死了吧?”

小警察说着从桌子上拿起了一张照片,照片上的正是蓝锦鑫的名牌腰带。

“你们,你们一定是搞错了,我怎么可能会杀人,像这样的女人,我想要多少就有多少,我怎么可能杀了她,动机,对了,我缺少动机啊!”

“的确是个好问题,现在我们证据确凿,只差一个动机了,所以还请蓝先生您指点指点我们吧”

“不,不可能,我是被冤枉的,有人要陷害我!我要见刘永吉,立刻马上!你们局长人呢?就说我蓝锦鑫要见他!”

说着蓝锦鑫挣扎着试图站起身来,可是他身下的椅子是特制的,被牢牢固定在地面上,再加上他的双手被手铐扣着,所以一切挣扎都是徒劳。

“实话告诉你,我们刘局长被纪检的领导叫去喝茶了,这一夜都没动静,现在想找他的人多了,就算是你蓝锦鑫想要见他,也得排队等。”

“什么!”

“对了,我们李刚李队长在,你要不要见他?”

“不用!”

一听李刚的名字,蓝锦鑫立刻浑身泛起鸡皮疙瘩。李刚这个人,是杨勇死亡后上面调下来接替他主持刑事案件的大队长,为人刚正不阿,做事雷厉风行。凭着手里的尚方宝剑,这几年李刚扳倒了春城好几个大亨级人物,就连刘局长对他都忌惮三分。蓝锦鑫有两个要好的朋友,暗地里都做些走私的生意,本想巴结一下这个李刚,没想到巴结不成反倒自投罗网被他盯上了,最后都让李刚查了个底儿掉锒铛入狱。所以在春城市,李刚这个霉头可以说是无人敢触。蓝锦鑫自己事情自己知,如果把这个李刚牵扯进他的案子,恐怕就不止是一项杀人罪名了。

审讯桌上的灯光依旧刺眼,蓝锦鑫偏过头,避着光看向身侧的一面墙,灰白墙面上裱着十个醒目的大字: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楼主 寒三齐  发布于 2018-05-16 12:49:22 +0800 CST  
每个人心中都有属于自己的小秘密,即便是陈默这样沉默的人,有时候也会因为保守着秘密而苦恼。
第三章
在出租公寓的照片墙上摆弄了一整天,陈默饿得有些前胸贴后背了才停下手里的活儿,一屁股坐在床上,坐起了一大片肉眼可见的灰尘。大部分灰尘漂浮在空中,在狭小腐臭的小屋中起舞,然后又不甘心的落下,匍匐在陈默的身上。蜷缩在尘埃里的陈默,比盖着丝绸被子时心里更暖。

天色渐渐黑了,从陈默家唯一的半扇窗户向外看去,远处是无边青色的天,眼前是灰暗斑驳的楼宇。倒不是窗外的楼有多破旧,而是远远打量着这一切的陈默心中满是疮痍。陈默的窗外,是整个春城市最豪华的公寓,一克拉公馆的后门。每天从这里进出的豪车数不胜数,每到夜里,发动机的轰鸣声和年轻人的肆意吵闹声便会越过长街,飘到陈默住的这栋旧楼里。

不知是不是有钱人的恶趣味,最豪华的公寓旁总有一片最贫瘠的土壤,每天在一克拉公馆后门的长街上都会发生这样的一幕:一台价值上千万的豪车停在路边,走上来一两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儿,豪车几乎每天夜里都会回来,但女孩儿一旦离开就永远不再回来。最痛苦的不是差距,而是无力感。

但就在这片贫瘠得流着血的土地上,却已经进行了太多次强取豪夺的搏杀。在春城市的开发商之间流传着这样一句话,现在最贱的,就是未来最贵的。所以无论是住户还是开发商,都对这里虎视眈眈着。目前春城市这样的地界不多了,也许过不了多久,这里的地皮便会刷新春城市新的辉煌。不过陈默相信,即便自己所居住的这栋破楼动迁,住户们也不会得到什么便宜。毕竟,这个世界上富人最需要的,不是金钱更不是豪宅,而是像陈默这样的穷人。

哇,哇。

邻居家的小孩儿又开始哭嚎,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每个清晨、傍晚和午夜都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竟然比上班的人还规律。陈默见过这个长相有些畸形的小孩儿,他叫小布,是个长得很乖巧的男孩儿,和母亲、姥姥一同挤在二十几平方的小屋里。小布的母亲智力不健全,智商不超过十岁,和小布一样得了怪病,陈默每次见到她们娘俩时,这两人都是口水沾满衣服,一脸的懵懂和好奇。但小布的姥姥不轻易让这娘俩见外人,有时候她会突然从屋子里出来,将这对母子拉扯回屋去,然后对着陈默尴尬一笑。陈默知道,小布每天按时的哭嚎已经吵走了很多租客,房东也多次撵这一家三口离开,好在陈默来了,他是个不怕吵闹的人,因为没人听他开口抱怨过。只是陈默从未向任何人说过,他能从小布的哭闹声中听出不一样的东西,大多数时候是要命的疼,哭声中偶尔也会夹杂着一丝疲惫和不耐烦。

“她是我年轻时犯下的错,但小布的出现却不应该,造孽啊”

在相处了一年之后,小布一家和陈默也算熟络了些,这是小布的姥姥对陈默说的第一句话。陈默没敢追问,每个人心中都有秘密,陈默知道,小布姥姥心里的苦楚或许比自己更多,也更有理由保持缄默。小布姥姥会向陈默要一支香烟抽,用力地吸几口,将浑浊地烟气儿都塞进自己的肺,吐出来的更加浑浊,带着熏人的沧桑味儿。不过,最近一个月来,陈默的病情更加重了,外出的时候也再没碰到过小布姥姥,只有小布死命的哭嚎声从未间断过一天。

咕噜。

窗外飘进了诱人的烤肉味儿,勾起了陈默肚子里的馋虫,不用说就知道,楼下的小义又出摊了。小义二十多岁,搬过来有两三年了,上过高中,在这一片儿算是文化人,不过他却没有继续读书,而是在自家门前摆起了小摊,每天烤些小串儿,虽挣不了太多钱,但胜在清闲。不过这些天来小义都没怎么出过摊,听邻里街坊说,小义出名了,给报社拍的照片和写的文章发表了,还得了一笔稿酬,现在专心致志当起了编外记者,整天抱着个不知转了几手的相机满街跑。

烧烤味儿终于将陈默从脏乱潮湿的床上拽出来,他一边咽着口水一边将所有口袋里的钱掏了个遍,一共还剩下三十块零五毛。看着自己手里有零有整的一把钱,陈默笑了,早上去医院之前,自己在这栋旧楼里还勉强算个富人,可是癌症这病,算是这世界上最狠毒最高明的劫匪了吧,被劫的人都生怕自己的钱送不出去,惶恐终日。

推开门走到楼道里,这栋楼的楼道没有灯,大部分住户如果夜里来回进出,都会拿出手机照明。此刻陈默的眼前漆黑一片,如果不是听到小布从房间里传出来的哭声,陈默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就要顺着楼梯走向幽冥。这时,一道微弱的光从里面的一个房间传出,紧接着便是锁房门的声音和高跟鞋凿在水泥地面上发出的清脆响声,随着声音的由远及近,陈默能闻到一股刺鼻的香水味儿。

“原来是默哥啊,真巧你也出门啊,好几天都没见过你了,还好吧?”

手机的灯光将陈默从上到下扫描了一遍,然后一道温柔的声音传来,原来,声音的主人是一个妙龄少女,她的名字叫雯雯。陈默不知道她的全名,雯雯好像也只是她的化名而已,但听邻里说这个女孩儿在夜总会工作,每天晚出早归的,底子不干净。坊间流传着有关女孩儿雯雯的流言蜚语,肮脏不堪,可是陈默还是觉得这里的一切都配不上她的美。陈默不止一次见过这个女孩儿,甚至前一段时间二人还经历了一次惊心动魄的逃亡,有时两人还会一起走下楼,这时雯雯会喋喋不休地和陈默将她身边的人和故事,和今天一样。

“默哥,我一不小心就把工作丢了,哎,这帮有钱人真难伺候,真想回到老家啊,每天对着田野和牛羊,心里就不会有这么多烦心事儿。可惜,我回不去了。”

雯雯忧伤地说道,同时将手轻轻搭在陈默的手臂上,然后慢慢地环住,陈默没有挣脱,只是觉得脸上发烫,好在楼道里足够黑暗,帮陈默遮了遮羞。两个人就这样一步步向楼下走着,姿势十分别扭,两人没走几节楼梯便踉跄着向墙边倒去,狼狈地抱在一起。太近了,陈默能感受到雯雯的心跳和自己的一样剧烈,浓烈的香水味儿和厚重的鼻息吹得他迷了眼。良久,一阵咳嗽打破了这份宁静,陈默用袖口捂住嘴咳出了一口老血,自己剧烈颤抖的肺在为他敲响警钟。小义烧烤摊上传来的香味儿不知何时已经填满了楼道,陈默的肚子不争气地叫着。

“嘿嘿嘿,默哥,我,我请你吃饭吧”

雯雯忍俊不禁,笑着说。

或许是小义很久没出摊了,今晚来他这里捧场的人特别多,都是街坊四邻,陈默和雯雯的出现,吸引了不少热切的、嘲讽的和鄙夷的目光,也顺势将这些人的话题推向了高潮。小义倒是很开心,将炭炉子里的火扇到最旺,时而大笑着热情招呼众人。

“默哥,雯雯姐,这些你们先吃着,这顿算我请!好久没见过你们了,你俩最近过的怎么样啊?”

小义抓了一把刚刚烤好的肉串放在了陈默和雯雯的小桌上,笑嘻嘻地对二人说道。小义平日里嘻嘻哈哈惯了,和四邻的关系也算融洽,就连街坊们茶余饭后诟病的雯雯和陈默这种人,小义也从不对他们另眼相待,反而更加热情。生下来都是一副臭皮囊,人没比人更尊贵,这是小义的座右铭,也是因为这句话,他连高中都没读完就被迫辍学了,这是他亲口说的。

“别提了,姐姐我被开除了。倒是你,前些日子听说你去当记者了,怎么又回来重操旧业了?是不是文艺圈儿不好混,你混不下去了?”

雯雯毫不客气地拿起肉串往嘴里送去,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形象,还不忘调侃着。陈默只是静静地坐在小凳上,不时往嘴里送一口酒,听着身边的各种声音。

“哎,别提了,前两天我去棚户区拍蓝氏集团的拆迁现场,结果莫名其妙被人打了,在家养了两天伤,我一寻思这也不是办法啊,先赚点儿小钱吧,总不能把自己饿死。你看我这伤,现在还疼呢!”

说着小义将油腻腻地上衣撩起来,只见他的胸腹和后背上,一大片被踢打的淤青,甚至还有钝器砸伤的痕迹。

“不能吧,现在还有人敢打记者?姐姐上班的地方,那些大老板都可怕记者了,别说打了,巴结都来不及。对了,他们打你的时候,你没提你是记者的事儿吗?”

“提了,不提还好,我一说是记者,他们打得更凶,还把我的相机砸了,交卷里面可是有我不少得意之作呢,可惜了,没来得及洗出来。本来应该洗出来的,怪我太贪心,交卷剩了,我不想浪费,打算拍满了一起洗,结果,哎。”

小义又叹了口气,拿起了雯雯放在小桌上的女士烟,点燃了一根,一脸悔恨。别人听了他的故事后,都怪他贪小便宜吃大亏,雯雯却挺替小义委屈的,她想不明白,像他们这种人一不偷二不抢,为啥活得像过街老鼠似的呢?

“报社呢?他们总会管你吧。”

“雯雯姐,不瞒你说,能找的地方我都找了,其他部门还好说,报社的人反而最离谱,没人拿我当自己人,谁让我是编外的呢。”

“畜生”

也不知道雯雯骂得是谁。小义蹲在地上一口气将烟抽完,陈默依旧喝着小酒,一言不发。

“小义,给我烤五个大腰子!”

一个食客对小义这边喊道。

“好嘞。默哥,雯雯姐,你们先吃着,等我忙完咱们仨一起喝两杯”

将刚刚烧到滤嘴的烟头摁在地上掐灭,小义缓缓站起身子,对二人说道,然后便离开了。小义走后,雯雯满脸期待地盯着陈默,可陈默只看了她一眼,便匆匆把头偏开了。陈默的举动,看似无心,却惹得雯雯怒火中烧,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半晌,见陈默依旧一副死木头德行,雯雯将手中的竹签扔到陈默身上,一脸失望地站起身,拿着手包离开了。

“默哥,雯姐怎么走了?”

没一会儿,小义拎着一组啤酒来到了陈默的小桌边,见雯雯离开了便开口询问道,但陈默并没有做任何回应,只是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条,放到桌子上,递给小义。

“这次又让我帮你查什么?”

小义好奇地接过纸条展开,发现只有一行字:黑色奥迪,春A0T808。

“这次改查车了?好办,下周给你答复。哎,你说你,雯雯姐对你有意思,连我都能看出来,你就不能表个态?你就不能多说两句话啊,默哥,你知不知道,街坊邻居背后都叫你什么?默哑巴!”

陈默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我去,你咋还能笑出来呢,长没长心啊?别愣着了,快去追啊,这大晚上的,雯姐一个人在外边走肯定不安全。”

小义不由分说地将陈默从小凳上拽起来,又推搡着将他向雯雯离开的方向撵走了。陈默架不住小义的言语攻击,只好硬着头皮向雯雯消失的地方追了上去。夜色浓郁,陈默离开了旧楼范围,朝着一片废弃厂房走去,一路上没有路灯,他只能磕磕绊绊地前行,走了没几分钟,便听到了一间厂房内传来撕扯扭打的声音。

“小婊子,看你这回往哪儿跑,这半个月,你可让我找得好苦啊。上次算你走运,被一个哑巴救了,这次我看谁还能拦我!敢偷我姜涛的钱,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顺着这个叫做姜涛的男子猥琐的声音,陈默小心翼翼地摸到了这栋废弃厂房的大墙外。墙体不高,陈默微微踮起脚便能身手够到墙上沿,轻轻松松地将自己的身体擎起,视线越过外墙向里看去。只见不远处厂房的大门口,两团白肉正快速地蠕动着,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声和女人痛苦地挣扎声。在距离这两团白肉不远处,还有三道身影,在夜色中左右摇晃着,警惕地看向周围。

“救,救命”

声音的主人陈默再熟悉不过了,正是刚刚和自己一起撸串喝酒的雯雯。听到雯雯的求救声后,陈默的脑子嗡的一声,双手一软从墙上摔了下来,好在墙不高,陈默一屁股坐到地上,没有受伤。

“什么,什么人!”

听到了墙外的动静,三个把风的人吓得浑身一震,其中身穿一件红色外套的人惊慌地说道,同时从地上抄起一根钢条,循声向高墙这边走来。来到墙角,却没有发现有人的踪迹,红衣男子便疑惑地将目光移到墙上。扶着墙慢慢爬上墙头,红衣男子刚将头探出墙外,只感觉到一股劲风扑面而来,随后整张脸像是撞到一辆货车一般,被砸得血肉模糊,人也从高墙上跌落在地,钢条被丢在了墙外。

“哎呦,我草,涛哥,墙外有人!”

红衣男子的话顿时让大门口窜动的一团白肉停了下来,伴随着一声臭骂,只见那白肉立了起来,匆匆套上衣服,和其他二人聚到一起,向红衣男子走来。

“我草,什么人把你打成这副德行?”

在手机灯光的照射下,姜涛看着红衣男子支离破碎的脸,皱眉说道。

“没,没看清,涛哥救我,我要上医院。”

“对方几个人?拿的什么家伙?”

“就一个,一方砖把我鼻子都打塌了,涛哥,快送我上医院啊”

红衣男子哭嚎着,不过姜涛却没再理会,随便一个人就敢坏他的兴致,这是姜涛不能忍的,刚刚红衣男子这一声嚎叫,吓得姜涛差点儿不能人道,他决定将这笔账算在这不速之客头上了。

“就一个人怕什么,抄家伙干了他!”

说着姜涛一马当先朝厂子门口走去,在门口抽了三根钢条出来,将其中两根递给了自己的两个跟班,随后三人大摇大摆地朝着厂子外走去。几人刚离开,陈默便从刚刚用砖头拍人的地方跳了下来,落在红衣男子身边。红衣男刚想叫喊,陈默又是一砖,直接将红衣男子砸晕。背后传来姜涛等人的叫嚣,陈默不敢逗留,快步跑到雯雯身前。姜涛等人离开后,雯雯便抓起被扒掉的衣服套在身上,见一个人影快步走近自己,立马将褪到脚腕的内裤一把拉到裤裆,同时捂住自己裸露在外的身躯,直到看清来人的脸,才失声哭了出来,一头扑进陈默的怀中。

“妈的,估计是跑远了,算他走运,咱们先回去带上那个婊子,等老子把她用完了,还要拿她送去旭哥那儿上班,把她偷我的钱赚回来。”

外面传来姜涛气急败坏地声音,陈默连忙捂住雯雯的嘴,拉扯着带她藏入一间厂房内,二人刚刚藏好,姜涛就带着两个小弟回到了厂里。

“妈的,人呢?”

“涛哥,这小子晕过去了,那女的也不见了”

“坏了,声东击西,这是一计啊!”

姜涛一拍大腿,气愤地说道:

“肯定是趁着咱们离开的功夫把人带走了,肯定跑不远,咱们分头追!”

说着,外面便传来了奔跑的声音,之后声音越来越远,直到消失。陈默剧烈地喘息着,而他怀中的雯雯则像是惊慌地小白兔不住颤抖着身躯。两个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从雯雯身上散发而出的浓烈香水味儿和一股潮湿淫靡地气息触动了陈默的某一根神经,某一刻,陈默终于没能忍住,剧烈咳嗽了起来。

随着姜涛等人声音的消失,陈默的这声咳嗽可谓是格外的响,在这片寂寞的土地上将虫吟和风声都超越了,这一声发出,就连陈默自己都被吓了一跳。良久,怀里的雯雯发出一道沙哑的声音:

“默哥,他们走了吗?”

看着怀中的雯雯梨花带雨的凄美眼神,陈默心头的坚冰立刻被融化了一角,只见他张开嘴,尝试着发出一道充满慰藉感的嗓音,可是陈默毕竟太久没有开过口了,第一声竟然失声没有成功发出。不过另一个声音却接替了他:

“我们走不走你管不着,但你们肯定是走不了啦!”

姜涛和他的两个手下此刻正站在陈默和雯雯背后,摆弄着细长而坚硬的钢条,姜涛更是残忍地嗤笑着:

“怎么样,瓮中捉鳖,我这也是一计!”
楼主 寒三齐  发布于 2018-05-17 12:28:14 +0800 CST  
人们总会下意识地隐藏自身最本性的东西,不过细心的人特别善于从细节中捕捉到别样的故事。
第四章
审讯室的窗很高,但是依旧能看到雨滴整珠打在玻璃上飞溅的水花,外边的雨越下越大,屋里的气氛也越来越凉。屋子里泛起的潮湿气息和淡淡的发霉味道让蓝锦鑫十分不安,倒不是他挑剔,而是随着小警察的盘问和自己的孤立无援,他的心理防线正在逐渐崩塌。

难道,自己真的要栽在这个小警察手里了吗?蓝锦鑫在心底偷偷问自己,但是这个想法一出现着实吓了他自己一跳。蓝氏集团和蓝锦鑫这个名号,是自己用一生拼搏回来的,没理由自己要栽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手中。即便蓝锦鑫在别人眼中已经很成功了,但他还有自己心中的宏图大业没有实现,而就在昨天,自己又朝着心中的目标迈了一大步。所以,他不能输,身后已经是万丈深渊了,如果再退,别说理想了,就连性命都难保。

短暂的焦虑之后,蓝锦鑫的大脑飞速的旋转了起来,对待非常之事必须用非常之办法,蓝锦鑫为了走向成功,培养了自身诸多的优点,相信凭借这些,能帮助他渡过难关吧。你要问,他有哪些优点?别急,就算你不感兴趣,我仍然要告诉你。

蓝锦鑫的第一个优点便是乐于助人,他的大半辈子时间都在帮助别人。可以说,蓝锦鑫成立蓝氏集团的初衷便是帮助他人,只是他提供帮助的人群和方式略有不同。蓝锦鑫有一些不喜欢抛头露面的低调朋友,蓝便以自己的名义帮助这些朋友做生意,相当于职业经理人,只不过他的朋友投资力度都很大,随着蓝锦鑫帮助的朋友越来越多,他的收入和产业规模也越来越大,渐渐地他在这个朋友圈子中成了不可或缺的一员。随着生意的不断做大做强,蓝锦鑫的朋友圈子也发生过人员流动,甚至出现过一些不可抗的危机,但最后凭借大家的努力都能化解。可以说,乐于助人,是蓝锦鑫走向成功的关键。

蓝锦鑫不善于,也不屑为自己的过失找借口,他的这一优点直到蓝氏集团做大做强后才逐渐显现出来。只不过,蓝锦鑫这种态度,对他的结发妻子来说,无疑是一场痛苦的折磨。蓝锦鑫对妻子的感情,一直都被外界所赞赏,他功成名就后对妻子不离不弃的作风,显然是业内很多人无法做到的。众所周知,蓝锦鑫永远不会换妻子,但是助理,几乎每天都在变。

蓝锦鑫的团队迫不得已接手过很多棘手的项目,但他从来不怕困难,永远都在迎难而上,遇强则强。即使面对着手拿尖叉的暴民和贪婪的无赖,他仍然义无反顾,不怕流血,不怕牺牲,直到任务圆满完成。凭借着这股精神,蓝锦鑫吸引了一大帮有志青年的追捧和跟随。

不过在社会上生存,无论你有多成功,都要懂得尊重对手。蓝锦鑫曾经遇到过对自己和自己背后的集团吹毛求疵的人,但他非但没显示出反感,反而将这些人都安抚的很好,不仅如此,蓝锦鑫甚至对他们的家人都表现了无微不至的关怀,很暖心。

蓝锦鑫动力的源泉,来自忠于自己的内心。他不爱钱,只是本能地渴望将事情做到最好,所以春城市所有收益可观的行业,都有蓝氏集团忙碌而不知疲倦地身影。

作为一个成功的商人,蓝锦鑫是善良的。即便自己名下的企业,生意上由于各种原因影响遭受损失,他都会以最人性化的方式解决这些问题,让每一个人都得到应有的照料。

但有时,蓝锦鑫的原则性强得让人害怕,无论是建造高楼大厦,还是面对项目的突发状况,他都是遇事最冷静的那个,从来不会因为一些情况的紧急而做出冲动的决定。

按照蓝锦鑫的朋友们,也就是他的合作伙伴们的评价,他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无论自己众人交给蓝锦鑫多么繁琐、多么重要的任务,他们都相信蓝能妥善处理好,并且蓝锦鑫也的确没让他们失望。

蓝锦鑫的街坊四邻都十分友善,邻里和睦,生活安定,这都要归功于他的亲和力。

不过最让蓝锦鑫引以为豪的,却是他自身的文明和礼貌。即便置身于最残酷的竞争环境中,蓝锦鑫都会以最文明的方式开始和结束他的战斗,只有他不理智的对手,手下败将们才会因为失败将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输掉全盘。

凭借着上述优点,蓝锦鑫这个名字,渐渐成了春城市的一个文化符号,深深烙在了市民们的心底,无从剥离。雨依旧下个不停,审讯室中的三人一张嘴便能呼出一口白气,也不知这连绵阴雨要持续多久,蓝锦鑫有些坐不住了,暗自下定了决心,从这一刻开始,他将主动出击。
楼主 寒三齐  发布于 2018-05-18 12:27:57 +0800 CST  
沉默着筑建一座桥,向自由的对岸奔跑,可到了尽头他才发现,所谓自由只是让你看到,谁都逃不脱命运的囚牢。
第五章
陈默心里早就知道,是否遭受暴力跟你是否反抗没有必然的关系,该来的总是要来。所以陈默被打断了一条手臂和几根肋骨,仍然感觉不到疼,他倚着矮墙坐下,头偏向一侧,嘴里叼着一根廉价香烟,烟被粘稠的血打湿,陈默并不着急点燃它。

“呼呼,累死老子了”

姜涛提上了裤子,从陈默对面站起身来,拍了拍裤腿上的尘土,一脸得意地抱怨了一句。虽说是抱怨语气,可是满眼的得意之色令陈默隐隐作呕,只是陈默太累了,累到懒得吐。

“涛哥,我们也玩儿玩?”

身穿红色外套的跟班谄媚地说道,一边说着一边急切地搓着手掌,他脸上的血迹已经被擦掉了,不过塌下来的鼻子怕是接不上了,只是鼻子上的伤并没有影响他的兴致,反倒激起了他的欲望。

“你他妈玩个屁,等晚点儿再说吧,先带她回旭哥那儿,在这儿不安全,我总感觉心里不踏实。”

姜涛回绝了跟班的提议,然后趾高气扬地来到陈默身前,对着他的那条断手猛踢一脚,一脸不善地说道:

“小子,好久不见啊,没想到又是你个臭哑巴来坏我好事儿,胆子真不小啊。听着,想救你的相好,一周后拿一百万来大剧院旁边的金庭商务会所赎人,晚来一天我剁她一根手指头。我们走!”

说着姜涛一马当先离开了这栋废弃的厂房,他的三个跟班则慌忙地抓起目光呆滞躺倒在地的雯雯,跟了上去。几人离开不久后,虫吟声再度成为了这里的主旋律,和以往一样。陈默静静地聆听着,听到醉了。

当陈默抱着被打断的手臂回到旧楼时,已经临近午夜了,此刻小义刚刚收摊,当他看到陈默的凄惨模样时,吓了一大跳。陈默虽然邋遢惯了,但毕竟做过警察,扮相不至于太狼狈,可是小义看着他一脸的鲜血,头发被血浸着打了绺,离得老远就能感觉到粘稠腥咸,身上的衣服也许是被撕扯的开了线,破了好几个大洞,左臂被托在身前,骨头扭曲着。

“默哥,你这是怎么了?雯,雯雯姐呢?”

小义心中涌动着强烈的不安,只见他放下手中的零活,快步迎上了陈默,一脸慌张地问道。而陈默只是无奈地笑笑,摇了摇头。可是随着他的脑袋轻轻晃动,陈默眼前却是一黑,脚下软掉一头向地上栽倒,被小义堪堪扶住。

“默哥,默哥!”

这是陈默昏迷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当他再次清醒过来,入眼的是一片洁白。微微眯着眼适应了一下强烈的光线,陈默又小心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这里是医院的病床,空气中飘散着浓烈的双氧水儿味道,不过并没有往日陈默来时的喧嚣,这里很安静。

“默哥,你醒了?”

小义此刻正坐在床头,见陈默清醒过来,便开口问道。不过陈默在听到小义的声音后并没有显得很开心,反而有些埋怨地觉得他将自己带到医院是帮倒忙,要知道,现在他浑身上下只有三十块零五毛钱,兜里就这点儿钱医院显然是住不起的。

“哥,你甭担心,左手没事儿,大夫给开了药,一会儿咱们去夹个板儿过俩月骨头就能接上,我以前也断过手,不耽误干活。不过医生说,你得了癌症?”

小义以为陈默在担心自己的伤势,便安慰道,只是陈默的注意力并不在此,只见他伸出右手将食指放在嘴唇前对小义做了个噤声的姿势,然后缓缓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穿上鞋子便欲起身。

“哎,你干嘛去?”

小义伸手扶住陈默,同时惊慌地问道。陈默也不回答,只是一脸窘迫地看着小义。这下小义终于领会到陈默的用意,反而释然一笑,说道:

“钱我都替你交完了,你还是老老实实把伤养好再走吧。我昨晚上挣得钱可都搭进去了,你以后有钱了得还哈”

虽然医药费有小义垫付,不过陈默却高兴不起来,除去欠小义的钱,此刻他还欠着姜涛一百万赎雯雯的钱,自己到底该不该凑这笔钱呢?陈默有些犹豫,他实在想不出短短一周之内,靠干什么才能挣够一百万。这个庞大数字,陈默这一辈子都只是听说过,没见识过。陈默和小义各怀心事,二人没有再交流,只是静静地坐着,直到一个护士托着一个平盘,来给陈默打针。

“陈默是吧,这支是消炎针,我给你打上。你是家属吧,别忘了去楼下交一下费。”

“我不是都交过费了吗?”

“之前让你交的是押金,治疗费用是院里帮你预付的,要不就你交的那点儿钱都不够在这里住一宿的。”

说着护士给陈默打完针,匆匆离开了。

“那,我去,去缴费?”

小义的神色有些古怪地对陈默说道,陈默哪里看不出他的用意,这小子分明是想跑,不过陈默不怪他,看样子自己这次的治疗费用不少,小义的钱肯定都花光了自然是拿不出的,而陈默肺癌的止痛药开销也很大,更是拿不出钱来。小义已经很讲义气了,可惜,一分钱难倒英雄汉,陈默不得已做出了一个颠覆自己人生信条的决定。

五分钟后,陈默穿着病号服,右手捧着自己的血衣和自己受了伤的左臂,疯狂地向医院外奔跑。小义紧跟在陈默身后,一手拿着之前护士送来的药,一手拿着病房里看起来最值钱的小型心率仪。而在二人身后不远处,一个护士带着两名保安正向陈默二人追来。小义二人拿着东西,跑得不是太快,眼瞅着就要被两名保安抓住,陈默忽然灵机一动,带着小义扎进了排队挂号的人群中。陈默和小义在人流中向外挤,却被更大的力量推了回来,好在两名保安和护士还陷在人流中,被驾着越行越远。

“拜拜了您呐!”

小义吹了一声口哨,得意地对着两名保安挥挥手,然后跟着陈默大摇大摆地从正门离开了。走在街上,呼吸着略微轻盈些的空气,二人的心终于平静下来。短暂的愉快之后,陈默又被一百万的巨款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漫无目的的走着,而小义则依旧跟在他身后,脑子里却想着如何把手里的心率仪卖出去。

就在这时,刺耳的鸣笛声吓了陈默二人一大跳,将他俩从各自的思绪中拽了回来,小义慌张地脱手将心率仪摔在了地上,这时连忙捡起来,见车的主人不是警察,松了一口气。二人给豪车让路后,只见这辆豪华轿车大摇大摆地停在了一个资产管理公司门前,在公司门口,早有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和一名保安等在那里。

“王哥您来了,快,小赵,把袋子接过来!”

肥头大耳的男子吩咐他身后的保安,帮助豪车的主人从后备箱扯出一只大麻袋,小义眼尖,一眼就认出这里面装的全身钱。

“我去,这么多钱用麻袋装,真他么土豪。”

看着小保安背着一麻袋的现金坠弯的腰,同时欣赏着身边小义贪婪的眼神,陈默嘴角向一侧扬了扬,计上心头。
楼主 寒三齐  发布于 2018-05-21 12:39:49 +0800 CST  
当蓝锦鑫极力思考着如何为自己脱罪的时候,警察就坐在他面前迫切地推拟着他的犯罪动机,默契的是,谁都没有关注过这场犯罪本身。
第六章
蓝锦鑫的头疼得厉害,嗓子也干得快滴出血来,可是他对面的两个警官依旧不知疲倦地进行着在蓝锦鑫看起来毫无意义地审讯,对蓝锦鑫阴沉的脸色也无动于衷。在春城市,这可是这么多年来蓝锦鑫未曾遭遇过的羞辱。

“蓝先生,请您积极配合我们的工作,不要有抵触情绪。”

“我说的话你们又不信,你叫我怎么配合?警察同志,我之前已经很配合你们了,但是这件事真不是我做的。”

“那你是说我们陷害你喽?”

“那倒不是,但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想到一种可能,会不会是我的仇家故意陷害我的?”

“哈哈哈,哈哈哈”

蓝锦鑫话音刚落,小警察便笑出了声来,显然蓝锦鑫蹩脚地理由戳中了自己的笑点。不过他身边年龄稍长的警察伸手制止了小警察的动作,不然保不齐小警察会手舞足蹈起来。

“嗯哼,那好,既然你说是仇家陷害,那你说说,你都有哪些仇家?”

小警察清了清嗓子,板起脸来继续问道。

仇家吗?蓝锦鑫的生意可以说是遍布整个春城市和周边的几个城市,涉及到各行各业,产业做得这么庞大,要说不得罪人,那是不可能的。可是有实力有手段做成这件事诬陷自己,而且和自己有深仇大恨的,就那么几个。

每年秋季,春城市的粮食贸易便像被点燃了一样,烧得火旺,大批的粮食会从这里出发,被送往世界各地。借着高效的生产力和有利的供求关系,春城市出现了一种利润十分可观的工作:收粮。从农户手里用低廉的价格收取的农作物,再高价供应给需要的企业,从中赚取差价,是这个行业最主要的牟利手段,简单但利润颇丰。可惜,市场不是无限大,能坐庄的就那么几家,蓝锦鑫凭借财力和人力的优势后来者居上,在收粮这一行当做得风生水起,触动了以老牌收粮大户唐川为首一伙人的利益,两方在这方面的业务上明争暗斗了几年,但都没有将对方吃下。唐川这个人很有原则,得人心,让蓝锦鑫头疼不已;蓝锦鑫财力雄厚,打得起消耗战,这也让唐川的市场保有量日益缩减,十分难熬。如果说春城市谁有能力给自己下这个套,唐川算一个,只是蓝锦鑫不太敢相信。唐川这样洁身自傲的人,根本不屑于用这种手段对付自己。

要说小人做派的对手,蓝锦鑫身边也有一个,那就是搞运输装卸的常国臣。常国臣曾是春城市一个大建筑集团的员工,机缘巧合之下,承包了铁路运输的装卸工程,辞职不干专心做这一行当。每天从外地发往春城各个建工市场的材料很多,常国臣带着手底下三百多装卸工负责装卸货物,每天的盈利额都多到让常人难以想象。蓝锦鑫名下有几个建筑公司,每天都需要大量的建筑材料,所以他顺势进入了材料装卸这一行当,不过常国臣经常在背后给蓝锦鑫使一些小手段,要么从蓝锦鑫这里挖走人才,要么煽动蓝锦鑫的工人罢工,让蓝锦鑫在刚进入这个行当时焦头烂额。好在蓝锦鑫善于管理,才不至于在这个行当遭受损失,虽然常国臣的干扰导致了蓝锦鑫在这一块生意上获利不多,但起码成功降低了工程成本。蓝锦鑫的介入,削减了常国臣的直接受益,常国臣肯定对此耿耿于怀,背后使些手段阴蓝锦鑫,是有可能的。

不过最恨蓝锦鑫,能下死手整自己的,应该是屠宰场的吴老大。想当年蓝锦鑫可是直接将吴老大从屠宰场这个行当里排挤了出去。在春城市,害别人丢饭碗可是一件让人脸上无光的事,更何况吴老大是个要面子的人。尽管蓝锦鑫是凭借自己的智慧和财力做的这件事,但却直接导致羞愤难当的吴老大拿着拆骨刀直接找上了自己家的门。好在当时的紧急情况被及时赶来的警察控制住了,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但话又说回来,吴老大虽然心中痛恨蓝锦鑫,但他却不太可能有做陷害自己这件事的实力。

不过蓝锦鑫将自己和这几个仇人的事情统统告诉了小警察,不管有没有可能,尽量先将警方的视线放在他自己被栽赃陷害的正轨上来再说。只要警方能意识到整件事的疑点,那么蓝锦鑫脱罪还有一线希望。

“嗯,说得倒是挺有道理的,可是证据呢?这些都是你对他们的猜测,但没有真凭实据啊。可是你现在除了杀人动机,其他证据我们都掌握了,蓝老板,您说我们还能怎么帮你?”

“证据可以慢慢调查嘛,这位警察小哥,一看您就是嫉恶如仇的人物,相信您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更不会放过一个坏人吧?”

“说是这么说,我们也愿意把事情调查的彻底一点,可是我们局里目前没那么多警力啊!况且以我们现有的证据,完全可以坐实你的犯罪事实,咱们就别再这上面浪费口舌了。”

听了小警察的话,蓝锦鑫有些颓然地底下了头,看来是没希望了。

“不过,我倒是对这些人都很感兴趣,以我们之前的调查来看,你的这几个仇人身上也都存在着问题。如果你能为警方提供线索,配合我们调查的话,说不定能找到你所谓的被陷害的线索,不是吗?”

小警察不可谓不贪心,蓝锦鑫自然知道小警察是想借助自己的内幕消息来调查这几个春城市的商业巨子,至于帮自己找脱罪线索的说辞,蓝锦鑫又怎么会相信呢?不过蓝锦鑫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暗自舒了一口气,自己刚刚又从鬼门关外走了一圈。

“对了,既然你怀疑有可能是仇人所谓,那么同理,有没有情杀的可能性呢?”

小警察的言外之意是想将蓝锦鑫的结发妻子也牵扯进来,毕竟他的妻子也掌握了蓝氏集团不少的股份,不过小警察的话却让蓝锦鑫不由得想到了一个人:身材修长,冷面薄情,肩上总披着一件翠绿色丝巾的女人。

难道会是她?
楼主 寒三齐  发布于 2018-05-22 12:07:53 +0800 CST  
信任和欺骗两个字,看似矛盾,事实上却相伴而生,没有信任哪来得欺骗,因为有欺骗所以更加需要信任。如果读了我这句话后依旧傻傻分不清,小心了,会吃大亏的。
第七章
鼎盛集团是春城市唯一一家集资产管理、财富管理、会计事务、税务事务、拍卖公司、评估公司为一体的综合性金融服务集团,在本地的影响力和号召力之大,远超常人想象。

仰头看着面前恢弘楼宇上烫金的‘鼎盛集团’四个大字,小义心中忐忑不已,时不时地回头看看陈默有没有跟在他身后。小义今天西装笔挺,头发乌黑油亮擦了很多发胶,还特意带了一副金丝边框的眼镜,显得斯文又绅士。陈默虽然也一身西装,但配合他蓬松邋遢的发型和毫无表情的一张脸,再加上他头上还未痊愈的伤疤,一看就是个保镖。

“程总?等候您多时了!”

“李老板您好,我们也是刚刚到”

一个肥头大耳的胖子快步迎了出来,热情地和小义握着手,将二人迎进了大厅。大厅金碧辉煌,豪华异常,小义和陈默踩在舒适的地毯上甚至有一种想躺下来仔细感受一下的冲动,水晶吊灯发出炫目的光芒,即使在白天也依旧强烈,微微泛着金色的灯光将整个大厅笼罩,十分耀眼。

“小何,给两位倒杯茶送到会客室来。”

“是,李总。”

说着肥头大耳的李总对着小何抛了个媚眼,然后又谄媚地对小义二人笑笑,将两人引入一间装修得古色古香的会客室内。

“李总,虽然咱们昨天通过电话,但是我还是有必要亲自来确认一下,毕竟,这年头小心一点儿也是必要的,还望您别见怪。”

小义装腔作势地说道,看他大马金刀地坐在沙发上,倒是也有点儿老板的气派。陈默则是很自觉地站在了小义背后。

“理解理解,这都是应该的,程总肯赏脸来,是我李某的荣幸啊。这里是我们鼎盛集团的总部,希望没有让程总您失望啊!敢问您背后这位兄弟的脸上是?”

李总对小义身后的陈默很好奇,便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对陈默一脸的伤痕很不理解,但是四目相对间,陈默冷得如同冰霜的眼神却让他心里发寒,不禁问道。

“哦,这是我的保镖小陈。李总您也应该知道,我们这种人平时生活压力大,所以我就好养个熊啊虎啊的解压,这不最近我养的熊到了发情期,把铁笼子咬断了,要不是我这位兄弟把我养的那头大笨熊打死,今天李总可就见不到老弟我啦!”

“小陈兄弟一看就不简单啊,不过没想到连熊都能打死,李某佩服佩服!”

小义点点头站起来,走到陈默跟前,将他的左臂撸了上去,露出了他左臂骨折的伤,对李总说道:

“虽然熊被打死了,但我的兄弟胳膊也折了一条,你看,才接上没几天。但是凭他现在的实力,放倒七八个人依旧不在话下,所以一般我出门,身边有小陈一个就够,顶普通保镖十倍。”

说着小义走到李总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神色有些小心翼翼地继续说道:

“所以嘛,今天我亲自来看一眼,也是因为最近晦气太多,不亲自跑一趟心里不踏实。”

“应该的,应该的”

听了小义的话,李总额头微微渗出汗水,谁知道一个爱好养猛兽,保镖能打死熊的富二代,一个不高兴究竟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

“李总,咱俩也算有缘,我对你也挺有好感,这样吧,我的投资再追加两个亿!”

小义再次大大咧咧的坐在柔软的沙发上,轻描淡写地说。

扑通

李总听了小义的话,没留神一屁股从沙发上滑落,坐到地上。短暂的失神过后,李总兴奋地从地上弹起来,紧紧握住小义的手,溜须拍马的功夫尽数招呼到小义身上。小义背后的陈默不禁汗颜,没想到这小崽子越演越来劲,吹起牛来是真不打草稿啊。也不能说小义演技有多精湛,而是他们这种人平日里闲来无事就会吹牛胡扯,像刚刚这种言论可以说是家常便饭,张口就来。

“怎么样,手续现在能办吗?”

小义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能,能,能!但是程总啊,咱们鼎盛规模有限,所以这个资金周转啊、业务办理啊、甚至是部门之间的协调等问题可能都不尽人意,为了不耽误您宝贵的时间,我先上楼开个小会研究一下您投资的事宜,拿出方案以后立刻下来给您汇报,您看如何?”

“好,去吧,不用着急,仔仔细细把材料都准备好,我就在这屋等你”

得到了小义的认可,李总一溜烟儿跑了,紧急召集了各个部门的领导开会,研究小义‘两个亿’的投资项目。

李总离开后,小义对陈默使了个眼色,得意地笑了笑,而陈默也不得不对他竖起了大拇指来。小义见李总走远了,便抻了个懒腰,活动活动脖子说道:

“默哥,你这招还真他么好使啊,那咱现在就开始干活?”

陈默点了点头,和小义一前一后的向大厅走去。来到大厅后,小义贱贱地和前台的美女小何打屁聊天,陈默则走出门口,在外面抽着烟。小义一边撩妹一边注意着门口的动静,远远的便看到了一辆白色豪华越野车开到了鼎盛集团门口,便伸出手指勾了勾小何的下巴,然后向外走去,同时说道:

“我的人来了,我出去接一下,小何,等忙完正经事儿,我带你出去转转哈”

大步从大厅走出,小义学着刚刚李总迎接自己的样子,一脸笑意地来到车旁,替车主拉开车门,伴随着一股高贵的香水儿味道,一个身着白色小礼服,肩上披着翠绿色披肩的美艳少妇伸出了修长的玉腿,走下越野车。

“您好,我是鼎盛集团的小程,您好您好!”

“我叫柳如絮,约了你们李总,他人呢?”

“我知道柳小姐,李总是我师傅,他的部门出了点儿状况,正在召开紧急会议,所以让我顶一下,这不我在这儿恭候您多时了。”

“我说看你的动作和李总这么像,原来是他带出来的徒弟。不过你师傅也真是的,也不知道出来迎迎我,还是你比较懂事。”

“柳姐啊,这也不能全怪我师傅,您看,咱们鼎盛规模有限,所以这个资金周转啊、业务办理啊、甚至是部门之间的协调等问题可能都不尽人意,为了不耽误您宝贵的时间,我先带您去会客室一起研究一下您投资的事宜,拿出方案以后立刻给您办理手续,您看如何?”

“你们俩啊,连说辞都差不多,真不知道还能不能靠得住你们了!”

柳如絮冷哼一声,示意小义将她后备箱的两个大皮箱拎出来,自己则先行一步向鼎盛集团走去。小义示意了陈默一眼,抓起两个大皮箱从车上放到地上,然后快步跟了上来,陈默顺势抓起两个皮箱,和柳如絮、小义二人隔了五六米的距离进了大厅,朝着小义之前呆的会议室走去。在路过小何的前台时,还不忘朝她抛了个媚眼,惹得小何一阵娇笑。

“对了小何,给柳姐倒杯茶”

“好的程总!”

“看不出来啊小程,你女人缘儿挺好的”

“柳姐,您就别调侃我了,我们到了,请!”

说着便欠身将柳如絮让进了会客室内。这时候,陈默刚刚将两个皮箱拉入大厅内,小义远远看到后,不动声色地邀请柳如絮坐下,并对她说道:

“柳姐,咱们是先歇一会儿还是我直接上去给您拿材料?”

“把材料拿下了吧,咱们尽快把业务办了,我还有别的事情。”

“好嘞,您稍等。”

小义走出会客室,来到了前台,此时小何正端着一杯刚刚沏好的茶,正要送往小义所在的会客室,便被他拦了下来。

“柳姐在里面打电话,涉及到一些内部信息,你过五分钟后再沏一杯茶给她送过去吧,先找辆出租车送小陈回我的酒店,出来谈生意还带着柳姐的行李不方便”

“好的程总!”


楼主 寒三齐  发布于 2018-05-23 12:32:01 +0800 CST  
执念源自于一个人内心的最深处,它可以是一种信仰,也可以是一面镜子,甚至一柄利刃。执念让人越陷越深,执念让人无所遁形,执念让人遍体鳞伤。
第八章
蓝锦鑫的肩膀微微颤着,虽然审讯室内的温度由于窗外的细雨而骤降,但好像还不至于将蓝锦鑫冻得发抖。只有蓝锦鑫自己知道,他的异常表现源自于内心深处的战栗和激动。蓝锦鑫的变化,被两个审讯的警察看在眼里,二人对视一眼,看起来刚刚的对话帮助二人找到了撬开蓝锦鑫嘴巴的突破口。

“蓝先生?是不是想到什么线索了,关于谁的?”

小警察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

蓝锦鑫眉头紧皱,先抬眼看了看一脸期待的小警察,迟疑了片刻又摇了摇头,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呼出,看样子他刚刚帮自己做了一次选择,而这个选择一定很艰难。

“警察同志,你说得没错,我的确还有一个仇家,但是对方既没有刚才那几个人的雄厚实力又没用超群的智慧和深厚的城府。”

“既然如此,你凭什么认为你这个仇家有能力对付你,制造这么一起毫无破绽的凶杀案?说来听听!”

“虽然她自己没有这个本事,但,她是一个女人,一个,一个可怕的女人。”蓝锦鑫叹了口气,仿佛是陷入了回忆般痛苦地说:“据我所知在春城,还没有她做不成的事情。”

“你说的这个她是谁?”

“柳如絮!”

听到柳如絮这三个字从蓝锦鑫口中蹦出,两个警察神色有些异常地对视了一眼,虽然马上又将头都转回向蓝锦鑫,但二人的神态却被蓝锦鑫捕捉到了。

“怎么,两位警官也认识柳如絮?”

“那倒不至于,只是知道这个柳如絮和一个叫王旭的人关系很密切。这个王旭可是我们局里目前重点调查的对象。”

“哦?看样子是李刚队长负责的吧。”

“蓝先生,您知道的还不少。”

“不难猜测,现在整个春城市敢对王旭下手的,估计也就只有李刚一个。看样子,你们刘局这一次也悬了,哎!”

“先说案情!具体说说这个柳如絮,她和王旭到底是什么关系?还有王旭,他究竟有什么背景?”

听到小警察的问题,蓝锦鑫惨然一笑,王旭的背景,不就坐在这二人面前嘛,王旭目前还算是蓝氏集团的人,自己的下属。所以,想知道柳如絮和王旭是什么关系,倒不如弄清楚柳如絮究竟想要什么。一句话概括,柳如絮是一个野心家。

蓝锦鑫第一次见到柳如絮的时候他还刚刚开始接手工程招标项目这一块的生意,之前春城市大部分的工程都被这个王旭接管。之后蓝氏集团依靠强大的财力一口吞并了王旭的公司,蓝锦鑫本以为公司能像王旭接手时一样顺利运作,可是蓝氏集团在之后的半年里却一个中标的项目都没有。蓝锦鑫对这件事很诧异,便利用当时的关系网,调查到王旭在蓝氏集团投标期间搞了很多小动作,这才导致蓝氏集团的困局。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蓝锦鑫没有追究此事,反而是主动和王旭搞好了关系,也就是这时,柳如絮进入了蓝锦鑫的视线。

身材修长,品味高雅,肩上总披着翠绿色披肩的美艳少妇,这是蓝锦鑫对柳如絮的第一印象。蓝锦鑫原以为,柳如絮就是王旭的一个姘头,但是几次照面之后,蓝锦鑫才发现,虽然柳如絮和王旭保持着肉体上的关系,但涉及到商业运作的问题,一直都是柳如絮说了算,不用仔细想就能猜到,蓝氏集团屡屡投标不中的事,肯定也是柳如絮一手指使的。柳如絮虽然漂亮,但还远远没有达到超凡脱俗的境界,她最吸引人的地方在于,她懂男人。只要一个男人走进她的世界,肯定会像陷入泥淖中无法自拔,她会激发男人征服的欲望,却总在关键时刻给你浇上一盆冷水,若即若离,欲擒故纵。

就连蓝锦鑫这样的男人,最后也没有禁得住柳如絮的诱惑,沉醉于她的温柔乡,不过同样地,蓝锦鑫和王旭一样,仅仅是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裙臣。不过不得不承认,柳如絮有她的资本,虽然随着二人接触的时间长了,蓝锦鑫发现她的能力和才华有限,但她却总能对形势和未来的发展做出准确的预判,帮助蓝锦鑫和蓝氏集团赢得了一次次优势。而且,除了王旭和蓝锦鑫外,柳如絮应该还有更神秘的朋友,这从柳如絮平日里的表现就可以看得出。

蓝锦鑫能熟悉地回忆起柳如絮身体的每一个部位是什么模样,却无法窥探到她内心的一丝一毫,这种情况是蓝锦鑫这样的人无法容忍的。所以,和其他成功人士一样,蓝锦鑫请了私家侦探调查柳如絮。只不过蓝锦鑫派出去调查柳如絮的人在半个月后的一天凭空消失了,再也无法找到哪怕一丁点儿私家侦探的讯息。这件事让蓝锦鑫心里很惶恐,心中对柳如絮更加忌惮,也对她的交际圈子更加避讳。但柳如絮却还像没事的人一样,和蓝锦鑫见面的时候只字未提。

“或许,她是察觉到我在调查她,所以才安排了这次的事件,打算直接搞垮我。”

蓝锦鑫将柳如絮的故事告诉了两个警察,可是二人却有些心不在焉,蓝锦鑫看来,貌似是不太信任自己的表现。

“照你这么说,这个柳如絮不简单啊,但是她为什么不选择让你像那个私家侦探一样凭空消失呢,那她岂不是更省事?”

“或许因为我知名度比较高,让我消失会造成很多社会影响。”

“也不是没可能。对了,你既然派人调查了柳如絮,而你派去的私家侦探人间蒸发了,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私家侦探是个冒牌货,骗了你的钱自己跑路了;另一种情况嘛,蓝先生,您替我说出来如何。”

“没错,私家侦探在消失前的确给我发送过一次消息。但那里就是一栋再普通不过的居民楼,旁边都拆迁二十多年了,只不过当时的开发商跑路了,现在那里就是一片废墟,我之前调查过没什么价值。本来我猜测柳如絮不可能因为这个地址就费这么大劲对付我,但如今看来我想错了,那个地方肯定有古怪!”

“地址在哪里?”

“双星小区。是一个很老旧的小区,那里早就被拆掉了,现如今只剩一片废墟。”


楼主 寒三齐  发布于 2018-05-24 12:30:43 +0800 CST  
水性不好的人,就别羡慕其他人在水里的自在,无论是铤而走险的大多数,还是侥幸的少数。
第九章
一辆车牌号为春AYV188的黑色奥迪轿车停在了金庭商务会所的门口,副驾驶戴着墨镜的长发小青年连忙下车,将后排的车门打开。一个短发平头的男子从车上走下来,一边对着电话叫骂一边向会所内走去,一路上所有会所的工作人员都对这个人鞠躬问好。

“姜涛,你个杂碎,听说你把一个娘们绑到金庭来了?你特么的胆子不小啊,看来我这座小庙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了!给你半个小时,我在金庭等你给我解释,你敢迟到一分钟,以后春城就没有姜涛这个人了。”

挂断电话,短发男子在长发男的护佑下来到了会所顶层的办公室,一屁股坐到了老板的座位上。这个短发男子,就是金庭会所的幕后老板,蓝氏集团的项目经理王旭。这两天王旭的心里很乱,不仅一个业务上的重要朋友无故没了音讯,自己的老板蓝锦鑫也失踪了,一时间集团的好多事情都落在了王旭身上,搞得他焦头烂额。没想到,正赶在这节骨眼上,自己的马仔姜涛竟然绑架了一个女人回来,还明目张胆地将人带到了自己的会所里。要不是会所的经理偷偷给王旭打电话通知他这件事,王旭肯定还蒙在鼓里呢,照这样下去,说不定哪天栽在自己小弟手里都不知道。

刚刚坐稳,电话又响了起来,王旭看着显示屏上的陌生号码,顿时怒火中烧,肯定是姜涛的姐姐用别人的号码打来的电话,自己这个小舅子除了给自己惹麻烦外,可谓一无是处五毒俱全,每次惹了事还要让他姐姐求情,到最后都是自己给他擦屁股。后来怕王旭不接自己的电话,姜涛他姐姐干脆找一些陌生号码打给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王旭不耐烦地接起电话说道:

“喂,有事说事我正忙着呢!”

“我是刘永长!”

“哎呦喂,领导领导,您好,有什么指示”

听到对方自报家门,王旭吓得立刻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毕恭毕敬的说道,即便二人隔着电话,王旭仍旧对着电话点头哈腰的。

“你挺忙啊,那我就不打搅你了!”

“别别别,您怎么能算打搅呢,有什么吩咐您尽管说,我肯定办好,肯定办好。”

“好,那你现在去一下鼎盛集团,有人在那里等你”

“是是是,我这就去!您放心,您放心。”

没等王旭说完,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听到对面的盲音后,王旭终于长出了一口气,瘫软着坐到沙发上。

“特么的,都是管不住自己的老二惹的祸,这个姜涛实在不能留了,差点儿害我出大事儿,得罪了不得的人物。长发,等姜涛来了,你把他和他绑的那个女的拉到郊外做掉!做得干净点儿。”

“是,那嫂子那边?”

“对外就说他犯事跑路了,我媳妇儿那边你不用管。对了知情的人就那么几个,你全权处理吧,不能留话柄,我叫人把附近的监控器都关了。”

“是,旭哥。我去准备一下”

长发点了点头,没有丝毫迟疑,看来这种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干了。在长发离开后,王旭点燃了一支烟,缓缓抽着,抽到一半他突然将其掐灭,站起身来拨通了一个号码,而电话那头依旧是客服冰冷生硬的回复:对不起,您所拨叫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心头的阴霾愈浓,王旭脸上阴晴不定,不过他没敢多做停留,快步走出了金庭商务会所,坐上轿车朝着鼎盛集团疾驰而去。到了鼎盛集团,早有肥头大耳的李经理等在门口,只不过李经理脸上没有往日的奉承逢迎,而是小心翼翼,估计是惹上什么麻烦了。

“李经理,你找我?”

“不是不是,她在里面等您,旭哥请跟我来”

说着李经理将王旭带到了一楼的一个会客室里。整个会客室能容得下二十几个人畅谈,可是今天,这屋里只有一个女人坐在沙发上。一袭白色短裙,修长晶莹的双腿慵懒地搭在沙发上,肩上披着一件翠绿色的披肩,这人除了柳如絮还能是谁?

“如絮,你是找我?难道说,刘永长是你的?”

“不该问的别问”

“好,我知道了,既然是公事咱们就开门见山吧,你找我来有什么吩咐?你应该也知道,那个人的事情,我一定会尽力办好的。”

“不急,先说说你吧,你这两天很忙呀,王大老板?”

“你什么意思?”

“哼,犯不着跟我装吧,你的野心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王经理这两天在蓝氏集团主事儿,大家都以为公司要易主了呢!”

“你别阴阳怪气的,蓝锦鑫的事情和我没半毛钱关系,我也在找他。”

“那这个你又怎么解释?前几天有人在黑市打探他的消息,是个脸生的人。”

说着柳如絮拿出了一张照片,照片不是很清楚,还有虚影,应该是慌忙之下抓拍的,但是依然能看清楚一辆黑色奥迪越野车的车尾,车牌号异常醒目:春A0T808。

“你,你的意思是,他的失联和蓝锦鑫的失踪有关系?”

“你说呢?”

说着柳如絮看王旭的眼神越加冰冷,仿佛一把锋利的匕首,割刺着王旭的双眸,让他十分不痛快。深吸了一口气,王旭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自己眼前的骚婊子此刻代表的不是她本人,所以王旭只能忍。

“如絮,你想想,动这两个人对我有什么好处?我们都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我没必要背着你们搞小动作,以那个人的势力捏死我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嘛。再说,搞这两个人我自己也会受牵连,我不至于那么蠢,不然的话,当初你也不会找上我。就算不信我,你也应该相信自己的判断吧?”

“那会是谁呢?难道是他们俩串通好了在搞鬼?”

“不会的,他俩也不至于那么蠢。依我看,有可能是李刚!”

“为什么?”

“现在外面都疯传,李刚是那位的人,我看可信。李刚调来我们春城市之后就掀起了不小的风浪啊,刚上任就敢弄潮的人儿,你说呢?春城市,除了李刚,我看再没有第二个人有这魄力和手段了。”

“这样的话,更不好办了。”

说着二人都陷入了沉默,山雨欲来风满楼,柳如絮和王旭都嗅到了大事将至的危险气息。半晌,柳如絮又从包里掏出两张照片递给王旭,并说道:

“这两个人骗了我一百万,钱虽然不多,但里面有一份文件必须销毁,这件事也很重要,你必须办妥。还有,这两个人你也查一查,看看能不能从他们那里套出点儿有价值的讯息来。”

王旭接过照片,打量了起这两个人来,照片上的两个人都穿着西装,其中一个头发蓬松凌乱,左臂打着板,看样子是受过伤;另一个人则油光粉面的,一看就是个能说会道的主儿。王旭将这两个人的照片用自己的手机拍了下来,然后发给了长发,并给他留言让其查清这二人的底细,随后便站起身来:

“事情办妥之后我给你打电话,我先回集团了,还有一大堆烂摊子要处理。”

“嗯,我也得走了,电话联系。”

说着二人一同离开了鼎盛集团,李经理一边偷偷擦着额头的冷汗一边毕恭毕敬地目送二人离开了。

“李经理,我,我”

小何捂着一侧肿起的脸,泪眼婆娑地站在李经理身后,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废物!收拾东西滚蛋!”

不过没等小何说什么,李经理挥手就是一巴掌将她扇倒在地,然后气哼哼地离开了。
楼主 寒三齐  发布于 2018-05-25 12:56:50 +0800 CST  
他说,第一个死而复生的,是本源,从心所欲不逾矩。他还说,所有的真理都要反着说。
第十章
“双星小区?”

看起来小警察要么是对这个小区比较陌生,要么就是对这个小区印象很深刻,只见他疑惑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同伴。年纪稍长的警察没有回答,只是在文案上写了几句话递给小警察。

“对,双星小区,就是一栋挺老旧的楼,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蓝锦鑫说着身体不自觉地向后靠了靠,脚下也开始频繁地晃动着,被小警察看在眼里。

“你去过双星小区?”

“呃,没有,没,我想不起来了”

“哼,蓝先生,在这里欺骗我们的话,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吧?”

“警官您想说什么?”

“你在刻意隐瞒什么?”

“没有啊,就是太久了,我记不起来了。”

“太久?是距离上次来这里太久了吧!你看,只要你说谎总会露出破绽的。说说吧,这个双星小区,有什么特别的?”

“没什么,真的没什么,就是前几年公司研究过那里的项目,所以我对这个小区的名字有点儿印象,至于去没去过,我实在记不起了。”

“哼,蓝先生,您看起来像个老实人,但没想到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话居然能这么离谱。算了,我提醒提醒你,杨勇这个名字你熟悉吗?”

小警察口中的名字十分寻常,仅仅在春城市蓝氏集团,就有不下十个人叫这个名字,不过这两个字却如一颗重磅炸弹一样在蓝锦鑫耳畔炸响,轰得他脑子嗡嗡声不断。

“不,不熟悉。”

“你还嘴硬,看看这张照片,看仔细,这是杨勇的照片,而这一张是他的女儿杨小文。”

说着小警察将两张照片举了起来,一张是杨勇穿着警服的照片,另一张则是一个穿着校服的花季少女,那是杨小文上高中时拍的。

“你们!我,我”

蓝锦鑫的手开始抖得厉害,神情恍惚,胸口剧烈起伏着,并试图从椅子上站起来。

“蓝锦鑫,你干什么,坐下!”

小警察见蓝锦鑫站了起来,突然厉声呵斥道。

“我,我要出去,你们,你们放我出去,我什么都不知道!跟你们说了多少遍了,那个女孩儿不是我杀的,还有你们拿杨勇的照片干什么?你们究竟想要什么?放我出去好不好,警察同志,求求你,我不能再留在这里了,让我走!我给你们钱,你们要多少钱我都给你们?让我离开,让我出去!放我出去!”

蓝锦鑫突然有些癫狂了,疯狂地嘶吼着,他试图站起身来,不过手铐和椅子都很坚固,任凭他将自己的手腕磨破了皮,依旧无法挣脱。

“蓝锦鑫,你在逃避什么?一提杨勇你就这么激动,杨勇的案子是不是和你有关系,杨勇是不是你杀的!”

趁着蓝锦鑫疯狂喊叫的时候,小警察激动地脱掉警帽,指着蓝锦鑫和他对着吼了起来。

“不是,不是我杀的,我下楼的时候他还好好的,谁能想到他会死?本来一楼的老头可以为我作证的,可惜他死了,他也死了。不行,我得离开了,不然我也会死的,放我离开!让我走!”

“那是谁杀的人?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如果你不说,我们是不会放你离开的。”

“那天,那天发生了什么,那天。”

说着蓝锦鑫陷入了回忆中,只见他慢慢地坐回了椅子,头微微晃动着,目光迷离了。小警察没有再次打断他,只是和身边的同事耳语了几句,似乎是打算给蓝锦鑫一个回忆和组织语言的时间。

事情已经过去好几年了,那时候蓝锦鑫的蓝氏集团正着手于包括双星小区在内的一大片房屋的动迁工作。而当时杨勇所在的双星小区,集体反对蓝氏集团的动迁条件,阻碍了工作的顺利进行。那天蓝锦鑫决定私下里找到杨勇,和他谈动迁的问题,便来到了双星小区,向坐在一楼纳凉的一个大爷询问好杨勇的家后,蓝锦鑫便上了楼。可是到了杨勇家之后,蓝锦鑫却发现只有正打算去学校的杨小文一人在杨勇家中。那天蓝锦鑫喝了点儿酒,况且他是一个纵情的人,见多了夜店酒吧的风尘女子,被杨小文纯情动人的气质吸引,在酒精和欲望的驱使下,向她伸出了魔爪。

可是没成想,在事情发生之后,杨勇带着一个警察开着警车火速赶回了家中。做贼心虚的蓝锦鑫在听到警车向小区驶来时的声音后便快速跑下了楼,在门口那个纳凉的大爷调笑的目光中一溜烟儿跑了。

那件事情发生之后,蓝锦鑫心中很纠结,一是觉得对不起杨小文;二是害怕杨勇得知事情的真相之后报复自己。不过第二天,便传来了杨勇被歹徒杀死从顶楼推了下来的新闻。这件事让蓝锦鑫的心中很不舒服,因为整件事透着一股诡异,随后渐渐的成了他的心魔。之后,蓝氏集团叫停了双星小区这片地方的动迁工作,又将这片地的开发工作无限期的推后了。也许蓝锦鑫是良心发现了吧,又或许只是这盘棋他没有读懂所以没敢贸然进一步。杨勇被害的事件很快就被压了下来,也再没有人因为杨小文的事情找到自己头上,蓝锦鑫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而他的事业也越做越大,越来越顺利,没想到今天,自己终结没有逃避过去,小警察的步步紧逼撬开了他心里的防线。或者说,在蓝锦鑫饱受了自己多年的内心折磨后压倒了他最后一根紧绷的神经。

小警察仍旧不依不饶,接连对蓝锦鑫放出大招,而且每一个事件每一条线索和猜测都抓住了核心人员,正中了蓝锦鑫的弱点。放弃抵抗的蓝锦鑫双唇如同开了闸的泄洪道,但他吐出来的不是鱼虾激流,而是数不清的商业内幕、黑金交易、暗箱操作,每一件事情都触及到法律的底线,而且涉案的数额极其庞大,如果他的话公开的话,必定会在春城掀起轩然大波,不少企业和全市几万名员工都会受到波及。

只不过,小警察还是不太满意,对于杨勇的事情,蓝锦鑫提供的线索依旧太少了。在蓝锦鑫将蓝氏集团的犯罪事实一股脑说完后,小警察站起身来,从兜里掏出香烟点燃了一支,然后走到蓝锦鑫面前,将烟递给了后者,然后继续问道:

“可是事情最后又绕回到原点,私家侦探给你的最后一条信息,又将你带回到了双星小区,在得知这个地址后,你没有再调查过吗?”

蓝锦鑫将所有的秘密倾泻而出后,内心无比的轻松,他深深地嘬了一口烟,然后才缓缓说道:

“没,说实话我不敢,那段记忆,我避之不及,怎么可能再去碰。”

“你就不怕双星小区这条线索,是柳如絮故意威胁你,才给出的信息吗?”

“如果她连这件事都能查到,那我更不是她的对手了,就算我真能查出什么来,我也离死不远了。”

将烟抽完后,蓝锦鑫惨然一笑,微微抬起双手,平静说道:

“那都不重要了,本以为我能凭借柳如絮这条线给自己摊上的这件命案分散些注意力,可惜啊,机关算尽太聪明,我反而栽得更厉害,可笑至极。但酒店里的那个人真的不是我杀的,甚至她长得什么样子我都记不清楚。”
楼主 寒三齐  发布于 2018-05-28 12:12:29 +0800 CST  
她说,默哥你不用觉得抱歉,你没有错,我们都没错。
第十一章
王旭刚刚离开鼎盛集团,便接到了来自长发的电话,按理说,长发虽然办事稳妥,但也不至于这么快就把一切都处理完,果然,事情有了新的进展。

“旭哥,你交代我办的事儿还没”

“不用跟我说细节,打电话来什么事儿?”

“好的旭哥,你刚才给我发的两张照片,人我已经找到了。”

“找到了?这么快!”

“嗯,他们拿着两皮箱钞票来赎人,赎的就是姜涛带来那个女的。”

“哼,倒也巧了,既然自己送上门来,既然他们要见姜涛,那就送他们去见面吧。对了,箱子里的文件呢?”

“文件还在,只是文件没有密封,也不知道他们看过没有”

“长发,我们这一行经不起意外,凡事力求个稳妥,你问问这俩人箱子里面的文件还有没有别人看过,如果没经过别人的手,就做的干净点儿。”

“放心吧旭哥。那我办完事就把赎金和文件给你送过去。”

“赎金你自己留着吧,没多少钱,我补上就行。事情办妥后你出去避一避风头,就当放个假。”

“谢谢旭哥。”

挂断电话后,长发推开门走进了王旭位于金庭会所的办公室,此刻陈默和小义正坐在办公室一角的沙发上,一个人手里还抱着一个箱子,看样子有些局促不安,但还故作镇定。

“嗯,我问过我们老板了。你们要找的人不在这儿”

“什么?那在哪儿?”

听了长发的话,小义有些急切地问道。

“别着急,你们要找的姜涛,虽然在这里工作,但他总不能明目张胆地在这里绑架勒索吧。不过你们放心,我知道姜涛这个人可能在哪儿,他毕竟也在我们会所工作,我会帮你们两个找到人的。”

“那这位大哥,麻烦你告诉我们他在哪里?”

“他在郊区有一栋老宅子,如果事情真像是你们说的那样,我想他十有八九会把人藏在那里。这样吧,我开车送你们去,咱们这就出发!”

说着长发带着陈默和小义二人来到了底下停车场,坐上了一辆黑色轿车后,开往春城市的北市郊。春城市的北市区是一大片工业园区,不过大多数工业园都已经荒废了,再向北走便出了市区。那里有一大片湖泊湿地,景色倒是很美,不过地理位置实在太偏僻,所以人迹罕至,野鸭子和天鹅才是那里的主人。

车子在湖泊西侧的一片密林外停了下来,长发和陈默、小义三人下了车。长发活动了一下脖子,然后指着密林深处对二人说道:

“就在这里面,走到林子尽头有一个小屋,那小屋是姜涛的,他有时候会翘了班和一群狐朋狗友在那里耍,我来这里找过他不止一次了。”

“长发哥,你不进去吗?”

“我在这里等你们吧,你们交换人质我在场不好吧”

“可是,嘿嘿嘿,万一我们迷路了怎么办?”

“哎,你个小子是真鬼机灵,还怕我跑了不成?好吧,我带你们过去。”

见小义一再要求自己跟随,长发一脸无可奈何地点头答应了他的请求,心里却暗自窃喜,一马当先钻入林子里。长发在林中走得很快,小义和陈默一人拿着一只厚重的皮箱小跑着跟在后面,没多久便累得满头大汗。走了大概十分钟,就在二人体力耗尽的时候,一栋小木屋出现在了平静地湖畔,静静地立在三人的面前。

“就是这里了,你们去谈吧,我在外面等你俩。这里的空气真是清新啊!”

长发对陈默和小义说道,说完便转过身,看着蔚蓝的湖面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

陈默和小义对视了一眼,然后谨慎地来到小木屋的门前,轻轻一推,门吱呀一声开了。拎着皮箱走进了木屋,屋子不大,也就三十平方左右,但是对于聚会来说是足够了。屋子里的陈设也很简单,除了一张板床外,只有一张小桌和几个椅子。长发说的没错,姜涛此刻就在小木屋内,只不过,他的手脚都被绑着,嘴里还塞了一大块黑色的布条。在他身边,还有一个衣服凌乱地少女,同样被绑在地上,她的头发凌乱,眼神慌张,胸前裸露了一大片白肉,上面还有明显的齿痕伤口,这女孩儿除了雯雯还能有谁?

“雯雯姐,你怎么样了?”

小义一眼便看到了昏迷过去的雯雯,快步来到她身前,欲图解开绳子,无奈小义的手刚刚拎皮箱到脱力,别说解绳子了,就连倒杯水都困难。陈默也好不到哪里去,左臂骨折,右手也累得脱力,不过他却没急着救雯雯,而是一脸不安地看向四周。此时,在众人身后,长发正懒洋洋地倚在门框一侧,右手正拎着一把上了膛的手枪,陈默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一把真枪。

“你,你到底是谁?”

小义对长发吼道,同时站直了身子向后者扑来,不过起身之后却被陈默一把拦住。小义的动静将雯雯和姜涛都吵醒了,姜涛醒了之后拼命地挣扎着,而雯雯看到赶来救自己的小义和陈默,却没有挣扎,只是默默流着眼泪。

“我是谁?有趣的问题,今天我应该算是快递员吧,啧啧啧,四份快递,一个地址。这不,一天送达了,到了那边儿别忘了给个好评呦亲。”

说着长发抬起手里的枪,依次在陈默和小义的头上划过,最后停留在姜涛身上。姜涛看着黑洞洞的枪口,顿时抓狂似的挣扎着,甚至裤裆都湿了,转眼间,小木屋里充满了姜涛的尿骚味儿,那味道不禁让长发皱起眉头。没再犹豫,长发扣动了扳机。

砰。

巨大的枪声将远处的飞鸟和湖中的野鸭都吓得受惊飞起,只不过枪声没有传到太远的地方,只在湖面荡漾了一圈就消散了。姜涛的腹部被轰出了一个大血窟窿,除了从伤口喷涌流出的血液外,还有一截肠子从伤口滑出。一时间,小木屋里被尿骚味儿、血腥味儿和粪便的臭味儿充满了,那味道呛得陈默和小义眼前发黑,雯雯干脆直接昏了过去。

“你们俩别愣着了,选个舒服的姿势吧!”

长发的枪口转向了雯雯,同时对着陈默和小义说道。

“你,你要杀了我们,为什么?”

小义不甘心地问道。

“我没说我要杀你们啊,要死的是她俩,而杀人的是你们俩。最起码一会儿这里留下的证据是你们杀的人。”

长发倒是很热情,毫无保留地说道。

“想杀她,先杀了我!”

小义说道,同时将身体挡在雯雯面前,陈默也放下了皮箱寻找夺枪的机会。不过他俩的小动作完全被长发看在了眼里。

“没用的,你们再快也快不过子弹。但是你们想留这女孩儿的命,也不是不可能,但要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好,你问!”

“这两个皮箱里装的是什么?”

“你不是看过了吗,这是一百万现金。一百万!”

“还有呢?里面还有什么?”

“还有?只有一百万现金啊。对了,还有一个信封。”

“那个信封你们打开过吗?”

“打开信封干嘛,数钱都数到手抽筋了,信封有什么好看的?”

“这两个皮箱里面的东西,除了你们之外,还有没有其他人见过?”

“没有,我们搞到钱,就直接来金庭商务会所赎人了。”

“很好,很配合,可惜还是得死,别怪我,只能怨你们自己太笨了。”

长发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后,手指摁在扳机上,作势便扣了下去。不过这时,刚刚中了一枪应该已经死掉的姜涛突然从地上站了起来,用头顶在了长发的裤裆上,痛得长发捂住裤裆跪倒在地。等长发回过神来抬起枪寻找姜涛时,他已经一边用嘴撕咬捆在手腕的绳子,一边连滚带爬地跳到湖里消失了踪迹。长发再次回身时,迎上得则是陈默和小义的疯狂反击。

陈默一把将长发手里的枪打落在地,小义则身手掐住长发的脖子,不过虽然是以一敌二,但长发的身手可比陈默和小义二人强上太多了。反手将小义的手腕扣住,长发一发力便将小义的手反关节掰了过来,同时脚下一扫,将小义扫倒在地。陈默则趁着长发和小义纠缠的时候整个身体向长发撞过来,却扑了个空被长发灵活的躲开。

“妈的,找死!”

长发活动了一下四肢,然后突然发力,各种狠辣的格斗招数尽数招呼在小义和陈默身上,短短三分钟,便将陈默和小义二人打得体无完肤,痛苦不堪。一个过肩摔将小义摔在屋子里的小桌上,巨大的力道连桌子都禁不住而破碎掉。随后长发又是一脚踹出,将陈默整个身体都踹得凌空倒飞而出,最后重重地撞到木板墙上。将二人打飞之后,长发气急败坏地走到屋子的一角,欲图将地上的手枪捡起来。不过雯雯不知何时再次醒了过来,解开了手上的绳子,并将陈默从长发手里打落在地的手枪捡了起来。

“别,别过了,我,我杀了你!”

雯雯颤抖着用手将枪口对准长发,但却迟迟没有扣下扳机。而长发见雯雯将枪口对准了自己,非但没跑,反而怒吼道:

“臭娘们,老者活剥了你!”

说着长发便大步朝着雯雯走来。

“啊!”

见长发面目狰狞地走向自己,雯雯发了疯似的尖叫起来,同时扣动了扳机,巨大的枪声吓得雯雯闭上了眼,只能胡乱开着枪。

砰砰砰。

三发子弹在小屋中飞射而出,其中两颗子弹划着长发的脸颊而过,还有一发命中了他的胸口。长发没想到雯雯竟然有胆向自己开枪,更没想到自己会栽在一个弱女子手里。愤怒和耻辱感如同一大盆滚烫的开水,将长发整个人由上到下洗刷了一个遍,带着一脸的不甘,长发强忍着胸口的剧痛一把夺过雯雯手中的枪,对着她的胸口射出了所有的子弹。直到子弹全部打出,长发依旧一下下不停地扣动着扳机,顿时,小屋内只剩金属摩擦的声响。

“雯雯姐!”

小义看到雯雯仰倒在血泊中,顿时满眼通红,身上来了力气扑到雯雯近前,一把将长发推倒在一边,扶着奄奄一息地雯雯哭了出来。

而陈默则用右手撑着地面爬到了长发身边,一把揽过长发的头,死死勒住了他的咽喉,可惜,陈默想要亲手杀死长发的愿望落了个空,当他勒住长发脖子的时候,他已经死透了。

小屋里又增添了硝烟的刺鼻味道,只不过陈默和小义这次没有屏住呼吸,而是任凭这股味道流淌进自己的胸腔,刺破自己的肺泡。嘎嘎嘎,不知何时几只乌鸦飞落到小木屋的屋顶上,发出令人牙齿发酸的嘲弄声,俯瞰着这片湖光山色。
楼主 寒三齐  发布于 2018-05-29 12:34:13 +0800 CST  
选择沉默并不难,难的是他没办法进行一场置身事外的演出。
第十二章
心理防线奔溃后的蓝锦鑫,对小警察的提问十分配合,二十分钟之后,当蓝锦鑫将最后一个问题也交代清楚后,审讯室内再次陷入了沉默。

嘀嗒,嘀嗒。

窗外的雨滴声一时间竟然成为了这间屋子里的主旋律。蓝锦鑫安静地等待着最后的审判,自己犯的错误虽不致死,但免不了把牢底坐穿,而且自己的话涉及到很多人,蓝锦鑫可不能保证这些人会不会直接丢掉性命,但他也不在乎了。只不过,片刻之后,蓝锦鑫听到的并非充满正义的声音,而是一声抱怨:

“默哥,咱们收工了吧?”

小警察一边揉了揉肩膀,一边对着他身边的警察说道,而那个年纪大一些的警察则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奶奶的,累死我了,差点儿没绷住。”

小警察不满地抱怨了一句,然后将警帽再次脱掉,同时站起身来,将射向蓝锦鑫的刺眼台灯关闭。少了强光的照射,蓝锦鑫长出了一口气,这么长时间的照射之后,蓝锦鑫的眼睛还有些不适应灰暗的审讯室,等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了视觉,终于能将整个房间看个清楚。简单扫视了一周,蓝锦鑫的心脏却如同被冰水浸透了一般狠狠疼了一下,入眼处,只见对面的墙角堆放着不少破旧的杂物,就连审讯桌都只是最普通的木质课桌,而直射蓝锦鑫的台灯上方,正挂着一台最普通的DV录像机。

之前审讯时,强烈的光刺痛了蓝锦鑫的眼睛,让他无法看清楚光源处的任何东西,蓝锦鑫第一次被审讯,不太了解流程,竟然还以为这是常规的审讯方式。没想到,这刺眼的灯光,除了震慑自己之外,另一个作用竟然是借着灯光隐藏了摄像机,在蓝锦鑫的眼皮底下将审讯过程全程录了下来。

“你们,你们不是警察,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喂,我说,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来的这里吗?”

小警察一边将摄像机里面的内存卡取出放进自己的口袋里,一边对着蓝锦鑫说道。

听了小警察的话,蓝锦鑫再次陷入了回忆。当时,他发现自己的床上躺了个姑娘,他心中十分肯定,当时那个女孩儿就死了。之后警察破门而入,将自己拷了起来,混乱中自己的脖子一凉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而再次醒来后,自己就被铐在了这间审讯室里。

“你,你们绑架我!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回来,你们放开我!”

不过任凭蓝锦鑫如何叫喊,这两个人都没再回答他,只是自顾自的收拾东西,然后向着门外走去。

“等等!我就问一个问题,死也要让我死个明白吧!”

终于,小警察二人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蓝锦鑫,一脸的不耐烦,这眼神让蓝锦鑫讨厌,可是他却对此毫无办法。

“那个女孩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当时她明明没有呼吸了,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蓝锦鑫等待着小警察的答案,不过对方在他说完问题之后便将头转了回去,径直离开了,就好像蓝锦鑫和他的问题都不存在一样被直接无视了。

“可恶,你们这群混蛋!我要杀了你们!”

这下,蓝锦鑫真正陷入了绝望,只见他怒吼着,挣扎着,最后颓然地坐在冰冷的椅子上,等待着命运给他的最后裁决。

小警察就是小义无疑,而他口里的默哥,自然就是陈默了。二人走出了‘审讯室’,来到了一个废弃的工厂院子里,这里早就被废弃了,连日的大雨将地上浇得泥泞不堪,小义将摄像机的内存卡装进了一个真空袋子里,然后交给陈默。陈默接过内存卡,小心翼翼地将卡放进了内侧的兜里用拉链拉好,这才将一只烟叼在嘴角,但是并没有点燃。小义则一脸谨慎地看着厂房门口处,此刻,门口正站着一个光头男子,男子头上有一道刀疤,整个人淋在雨中,手里把玩着一柄砍刀,恶狠狠地看着小义和陈默。

光头刀疤男将手机掏了出来,看了一眼手机上的照片,然后又抬头和小义、陈默二人的脸做着校对。如果小义够细心的话,就会发现这部手机他曾经见过,这部手机曾经属于一个长发男子,而那个男子早已经死在了一栋残破的木屋内。

“喂,旭哥,我是薄三,那两个人找到了。不知道蓝总在不在里面,我一会儿再打给你”

确认完小义和陈默的身份之后,刀疤男收起手机,然后气势汹汹地朝着二人走来。见刀疤男走来,小义和陈默对视一眼,小义甚至还无奈地笑了笑,同样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喂,报案中心吗,这里是市郊的一栋废弃工厂,之前被绑架的蓝氏集团的蓝锦鑫就在这里,另外再叫上救护车,有人受伤了。”

虽然雨下的很大,但陈默依旧清晰的听到了话筒对方的话:现场有几个伤员?

“额,最少有一个,也有可能是三个”

小义说出这句话时不仅把自己逗乐了,连平日里没什么表情的陈默都笑着点了点头,表示赞赏。说完之后,小义将手机随手扔到了一旁,和陈默一齐走出了厂房顶棚的遮蔽,迈进了雨中。

雨水很冰冷,很快便打湿了小义二人的衣服,脚下的鞋子也被泥巴裹住,显得很笨重,就连空气都让人窒息。不过小义二人在面对薄三手中的砍刀时,不但没有退缩,反而加速朝着他奔跑了过去。

咔嚓

一声惊雷在天空炸响,瞬间将这座废弃的工厂照了个明亮通透,耀眼的雷光之下,雨滴,风声还有摇摆的树枝仿佛都停顿了,只剩三道单薄的身影迅速碰在了一起,又如同碎开的水花一般分散开。
楼主 寒三齐  发布于 2018-05-30 12:11:04 +0800 CST  
过往如铁,打不破也熔不化,活着的人无可避免地背负着枷锁,或沉重,或轻盈。
第十三章
春城市公墓在市区西面郊外的青龙山上,除了祭扫的节日外,这里十分清净。陈默正打扫着一座墓碑上的灰尘,他打扫的很细致,甚至将香炉都抬了起来,将下面擦拭干净。抚摸着墓碑上杨勇的名字,这熟悉的手感让陈默心中很踏实。在杨勇的墓碑旁,还有一座碑同样一尘不染,那是陈默刚刚擦拭过的,上面刻着他自己的名字。

当年杨勇下葬之后,陈默鬼使神差地用全部积蓄将杨勇旁边的墓地买了下来,不过这几年来,他除了祭奠杨勇时顺便打扫一下外,一直也没将这块墓地利用起来。不过说来可笑,墓地除了装骨灰还能做什么,难道能出租吗?不过今天,陈默的墓倒是真的派上了用场,此刻,里面静静安放着整整一百万现金钞票。

“真想不到,默哥竟然给自己买了一块墓地。”

小义和柳如絮在杨勇的墓碑前祭拜过后,二人便向着一处山坡上漫步走去,小义看了杨勇墓碑旁陈默为自己买的墓地,唏嘘不已。

“我也想不到,你竟然能猜到我的真实身份。说说吧,你是怎么猜到的?”

“一百万现金,就算你再拿钱不当钱,也不可能走在我们前面那么远吧,很明显是故意让我们拿走的。以默哥的性格和他的交往圈子,肯帮他的人,除了我这种傻瓜之外,我只能想到你一个,小文姐。”

柳如絮,也就是杨勇的女儿,杨小文,微微点了下头说道:

“你的脑子倒是很聪明。不过既然你这么聪明,为什么会傻到选择帮助我们俩?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和一个不爱说话的哑巴在一起,对抗这座城市最危险最强大的势力,难道你小小年纪就不怕死吗?”

“死有什么好怕的,对了小文姐,其实我也有一个秘密,实话告诉你吧,我爸可是李刚!”

小义一脸得意地对杨小文说道。

“呦,你这么一说还真的有点儿像呢!尤其是这个大耳垂儿,简直跟你父亲一模一样!果然啊,有什么样的爹就有什么样的儿子。小义,你和你父亲,都是这座城市的英雄。”

“嘿嘿。小文姐你也是英雄,默哥也是。本来,我从警校毕业后在实习期间偷偷翻阅过杨勇伯伯的卷宗,发现案子有些蹊跷,跟我爸说过,但是他却没当回事,反而找了很多借口把我从警队踢了出去。我以为只有我对杨勇伯伯的死有疑问,一气之下没再找工作,而是追查起了这件案子来,直到我顺着线索找到默哥,没想到我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我的身边还有你们。好在我们就要抓住真凶了,想想就很过瘾”

“知道真相又如何,有时候真相反而更让人难以接受吧。小义,答应姐姐,不再追查我父亲的死了,好吗?”

杨小文的脸色突然有些难看,迟疑了片刻后,她拉起了小义的手,郑重其事地说道。

“可是,为什么?凶手不是还没确定是谁吗?以蓝锦鑫的身份,不可能亲自动手杀人吧?”

“小义,别再说了!”

杨小文冷下了脸。

“好吧,我听你的。”

两个人突然都不再做声,可是二人都没觉得气氛有多尴尬,只是空气和阳光都很舒服,他们有些舍不得离开了。

“哎,这里的景色真好啊,杨勇伯伯很满足了吧。我看,以后我也葬在这里好了,小文姐,你说呢,等我有了钱,也在这里买一块墓地,我看默哥那块后面是空位,不如我就葬在那里吧!”

“竟说傻话,你可不能死。话说回来,你不是有钱了嘛,诺,陈默墓碑下面就有一百万,你随便拿去花都行,放心吧,那笔钱是安全的。”

“那可不行,既然这钱你说不要,之后我就跟默哥说好了,拿这笔钱替默哥的邻居小布和他母亲找个好大夫。听说小布的病可以治愈,只不过费用太昂贵,小布的姥姥拿不出钱来,旧楼还迟迟不拆迁,哎。不过这下好了,嘿嘿,小布我见过两次,挺可爱的孩子。”

“看不出来,你还很善良的。小义,你看,那里的花很漂亮,我们摘一些放在雯雯的墓碑前如何?”

小文提议道。

“好啊”

说着二人便在土坡上忙活了起来,不一会儿便摘了满满一把野花。将花放在雯雯的灵牌前,小义双手合十拜了拜:

“雯雯姐,你在天上要保佑我们行动成功,等我们做完这件事再回来看你!”

“雯雯,虽然我们没见过面,但是希望你能保佑小义平平安安的。”

陈默的癌细胞已经扩散了,他的身体不知道还能继续撑多久,而杨小文也早已不再眷恋这个世界,她心里早已做出了决定,这一次,她选择死亡。

这时,陈默打扫完杨勇的墓地,来到了小义和杨小文身边,轻轻地抚摸了一下雯雯的墓碑,粗糙的手掌在墓碑上游走,仿佛是抚摸着雯雯光滑的肌肤,只不过,陈默永远都没有机会再次碰触雯雯那具充满诱惑的身体了。终于,陈默的手掌不舍地离开了冰冷的墓碑,从怀中掏出了一支注射器,里面装着一些淡黄色的液体。

“这,这是什么?”

小义好奇地问道。不过杨小文接过注射器后直接将其装进了自己的包里,却没有正面回答小义的话,

“小义,蓝锦鑫不好骗,就算他被下药之后认不出我是谁,但如果第二天一早被他发现我是装死,那我们之前的一切努力也都白费了。”

“什么?小文姐,你是要,不,不可以,你把那个注射器拿出来,我们想别的办法好不好,一定有别的办法,对不对?默哥,你说啊,对不对?”

“傻孩子,姐姐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死亡对我来说,没有任何的痛苦可言,只是解脱。姐姐拜托你,一定要完成任务,还有,不要怪你默哥,自始至终他都没有错。”
楼主 寒三齐  发布于 2018-05-31 12:16:41 +0800 CST  
陈默心里一直住着一个东西,他自己称之为信念,可怕的是,他的信念有时候像神,有时候却像魔。
第十四章
春城市连日的阴雨天可算是有所收敛,在一番肆无忌惮的发泄之后,乌云终于消散了,露出被遮挡已久的一轮艳阳。暖洋洋的光笼罩在春城的大地上,将李刚的眼睛晃得有些疼。他抬起手臂遮挡着阳光,但眼睛却不争气的红了又肿,最终偷偷留下了一滴眼泪。

这时,一名身穿制服的警察来到了李刚面前,一脸凝重地说道:

“队长,屋里的两具尸体身份已经查明,是蓝锦鑫和一个叫薄三的杀手。从现场的情况看,蓝锦鑫是被绑架到这里来的,薄三杀了他,可是这具尸体,我们还没调查清楚。”

“不用调查了,他叫李仁义,警校毕业后不顾家人反对成为自由职业者,一边做市井工作养活自己一边调查杨勇一案。按照现场的情况分析,李仁义报警之后,便遭遇了这个薄三的袭击,身中数刀身亡,之后薄三进入屋子里将蓝锦鑫杀害,可是薄三自己也在搏斗中流血过多,失血而死。”

“李队,这你都知道,真是神了!”

手下人的吹捧都向耳旁风一样从李刚的耳畔飘过,没有一丝一毫进入他的大脑。此刻的李刚,整个人都是混沌的状态,蹲下身子抚摸着儿子凌乱的头发,又将小义脸上的血水擦掉,李刚终于按耐不住,抱住小义的身体嚎啕大哭,而他身边正忙碌的警员们则纷纷停下了手头的工作,一脸不解地看着春城市铁腕警察,李刚队长失魂落魄的模样。

这时,一个内存卡从小义的手中掉了下来,李刚一把将内存卡抓在手中,没有让任何人看到。一周之后,包括唐川、常国臣、吴斌等二十多位春城市的商界大佬被逮捕归案,值得一提的是,协助警方将王旭的犯罪证据挖出来的,正是他死里逃生的小舅子,姜涛。刘永吉和刘永长兄弟两个也没能逃脱法律的制裁,实属罪有应得。刘永吉被抓的时候还很诧异,自己一整天都待在一克拉公馆的别墅里,手机讯号和网络都无法连接,他原以为是通讯公司的问题,却没想到自己的家里和越野车上都被小义偷偷安装了信号屏蔽器。可以说,虽然陈默和小义等人的计划很周密,但刘永吉的失联才是他们撬开蓝锦鑫嘴的制胜法宝。如果不是认为刘永吉被调查,自身难保,蓝锦鑫也不会那么快的招供。

在刚刚召开的大会上,春城市的领导张安友对李刚进行了嘉奖,同时也对所有工作在一线上的人员作出了表彰和慰问,李刚也众望所归地接替了刘永吉的位置。不过会后,李刚却没急着回到局里适应新环境,而是按照自己在儿子的遗物中留给自己的讯息,来到了市郊的青龙山公墓。

在杨勇的墓碑周围,杨小文、陈默、雯雯还有自己的儿子李仁义的名字分别刻印在杨勇墓碑前后左右的四块方碑上。四个年轻的生命簇拥着一个老家伙,这场景,让李刚心中更加难熬。越走越近,李刚发现一个人正在这五块墓地前打扫,只见那人头发蓬松而凌乱,穿着一件灰绿色的外套,嘴角叼着一根未点燃的香烟。

“没想到还真有活人给自己立碑的啊!要不是亲眼看到,我都怀疑我儿子的遗书是一个无聊的恶作剧。”

李刚走到陈默面前,感慨地说道。

“对不起!”

陈默站起身来,盯着李刚有一会儿,终于深吸了一口气,晦涩地开口说道。李刚却不知道怎么回答,陈默的抱歉在于没有保住小义的命,如果是这样,那么李刚自己心中更抱歉,因为在他眼里,是自己一手将儿子推入了深渊。

“算了,走吧!”

“去哪儿?”

“带你自首。别以为你做的事情,有多完美,小义早就破案了,只是他说不出口,都写在记事本里了。说起当警察,小义可是比你我还有他都更优秀。”

说着李刚指了指杨勇的墓碑。

“好,等我一下”

说着陈默点了点头,将嘴角的香烟点燃抽了几口,然后一把将刻有自己名字的墓碑一把推倒。墓碑之下的墓室里没有骨灰,也没有灵魂,只有两只装满了钞票的手提箱。

“这是小义临走之前的愿望,你是他父亲,完成它!”

时间又回到了那一年,这是陈默心血来潮时第一次出外勤,当然,也是最后一次。

“老杨,跟我出去一趟!”

陈默急匆匆地来到刑侦处的队长杨勇的办公室,双手拄在办公桌上,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对杨勇说道。此刻杨勇正端着一杯刚沏好的热茶,抬起头来看到刚分配到警局时自己带着熟悉业务的小老弟,额头上正渗出的细密汗珠,和他言语之间隐藏不住的惊慌,杨勇没经过太多思考便答应了陈默的请求。

警务车拉着刺耳的警笛声,一路狂飙,向着春城市区的老城区疾驰而去。一路上,陈默没有向杨勇解释过什么,只是眼神中带着一丝疯狂和决绝,而杨勇只是牢牢地抓住车门把手,防止自己在一个急转弯之后一头撞向车玻璃。杨勇虽然是做刑侦工作的,但是他却有晕车的毛病。

吱呀。

警车停在了老城区的双星小区。
楼主 寒三齐  发布于 2018-06-01 12:44:37 +0800 CST  
有时候,我们选择沉默,是因为话题太沉重。陈默的沉默,却透着一股血腥味儿,他的沉默像一把刀,刀刃不但能割伤敌人,也割伤了自己。
终章
李刚手中拎着两个大手提箱,脚下磨平了底的皮鞋正一步步踏在楼道的水泥地面上,每向上走一步李刚手里拎着的手提箱便刮蹭在他的腿上,咯得他腿骨微微酸痛。偶尔手提箱碰撞在旧楼的墙上会发出一声闷响,在昏暗的楼梯间里回荡着。

来到六层把边窗户朝向北侧的房间门前,李刚掏出钥匙,将门打开。推开门就能闻到一股发霉的味道,虽说是一居室,但房间里看起来更像是一个二十几平方的杂物间。屋里除了堆积一地的生活垃圾外,只有一张单人床,一个布满灰尘的破旧橱柜,灶台后面的墙上油腻腻的,上面还铺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整间屋子只有一面墙是完好的,只是这面墙上贴满了无数的简报和照片,李刚的目光在墙上扫过,最终停留在最中央的一张照片上:一个身穿制服的警察倒在血泊中,嘴角微张,怒目圆睁,而他的胸口,插着一柄剔骨刀。



轻轻叹了口气,李刚来到陈默的床前,将薄被掀开,又把床垫掀了起来,这一系列动作将床上的灰尘层层扬起,呛得李刚咳出声来。床垫下面,有一个红色的包裹,里面是一柄生了锈的尖刀和一柄破旧的锤子,在它们下面则压着一个账本。

李刚翻开账本,里面是陈默当警察的十五年内记录的所有与警局内部有关的黑金交易,交易最终的箭头最后都指向了一个人,陈默的好大哥杨勇。生了锈的尖刀和锤子不用猜李刚就知道是杨勇和田大爷被谋杀时遗失的另外两把凶器,如果李刚没猜错的话,上面应该还保留着陈默自己的指纹。直到现在李刚才懂得,陈默当初为什么没有带着一百万逃走。

这时,李刚突然听到背后有细微的脚步声,回头望去,却看见一个身材矮小,满脸皱纹的老太太正从门口向屋里观望。

“阿婆,您是陈默的邻居吗?”

老太太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眼神之中的一丝慌张被李刚敏锐地捕捉到了。李刚此刻穿着警服,但这位老太太的举动却像是对李刚有些惧怕,这让他不自觉地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位老人,除了她的额头微微有些油亮之外到没什么异常。不过随着一阵过堂风吹过,李刚闻到了一股出于职业本能的熟悉气息:人血的腥味儿。

“老太太,您是小布的姥姥?我是陈默的朋友,这是陈默让我拿给您老的钱,这些钱足够您的外孙小布和您的女儿治好病了!放心吧,我不是坏人,如果您没什么事儿,一会儿我就带你们去医院,医生我都已经联系好了。”

老太太再次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同时身体向后微微挪了挪。

“年轻人,谢谢你的好意了,但是,哎,都晚了,你拿着钱回去吧。这都是命啊。”

这时李刚突然发现老太太拿到身前的手上沾满了血迹,心中大骇,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紧接着,李刚放下手里的皮箱和账本,从老太太的身边跑过,然后几步跑进了老太太的家中。老太太的家里和陈默的家差不多大小,唯一的区别就是这个房间很干净,看样子老太太经常打扫。但是此刻,大厅的中央却如同炼狱一般,床上和地面都是血迹,一大一小两具僵直的尸体正躺倒在血泊之中。

眼前的景象让李刚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出于本能他立刻来到小布和他的母亲身前查看,虽然身体还有温度,但很可惜二人都没有了脉搏。这时,只见身后传来响动声,老太太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这屋,双手都是殷红的血迹。

“老太太,您这又是何苦呢!”

“孩子,谢谢你的好意,不过,这都是命啊。我们母女三人相依为命多年,可是如今我年纪大了,照顾不了她们二人几天了,但是我一走,她娘俩怕是又要过上生不如死的日子。我也是没办法啊”

老太太的话语很平静,脸上也没有丝毫的悲伤,反而是一种解脱。深呼了一口气,老太太继续对李刚说道:

“我坚持不了几天了,本来不想给人们警察添麻烦,打算自己了断了自己。不过刚刚听到了隔壁的咳嗽声,我以为是小默回来了,这次出门去瞧,结果便看见了你。小默是你的朋友,他现在怎么样了?我都好久没见过这孩子了,你告诉他,回来住吧,小布不会再吵闹打搅他了。”

“他挺好的,老太太你放心,我会转告他的”

“那就好,那就好”

老太太重复着自己的话,然后满意地笑了笑,然后在李刚震惊的目光中,小跑着来到走廊上,一头翻下了楼梯。

张安友的办公室内,他正批阅着文件,办公桌被一个个文件夹堆得满满的,左边是他没有看的,右边的则是他批注过的。

李刚来到了张安友的办公室内,将自己的警徽放在了他的桌上,低着头也不说话。张安友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文件上的警徽,和沉默不语的李刚后,再次低下头,将手头的文件做好标注后才坐直了身体,对李刚说道:

“你小子这是干什么?”

“领导,我觉得我做不来。都说正义可能会迟到,但不会缺席。但迟到了还算正义吗?我们身边有那么多人付出了时间、付出了生命,换来的只是一份迟到的正义,我想不明白,这样的工作到底有什么意义。”

“小刚,正义迟不迟到是老天爷的事,但要是你我都对这个社会放弃了希望,那么正义二字该从何而来呢?我们没有能力改变过去,但要是连当下的工作都轻易放弃,那未来我们在是与非的较量上依旧会输。”
楼主 寒三齐  发布于 2018-06-04 12:28:00 +0800 CST  
谢谢支持!《沉默之刃》三续正在写,明天开始更点儿玄幻的~我兴趣比较杂,各位多担待。争取七月中旬把第二部传上来吧
楼主 寒三齐  发布于 2018-06-04 18:02:29 +0800 CST  
不知道还有没有人关注《沉默之刃》,第三部已经写完,过些日子传上来分享给你们。支持原创,支持用心好文。
楼主 寒三齐  发布于 2018-06-20 10:47:13 +0800 CST  

楼主:寒三齐

字数:162520

发表时间:2018-05-15 21:02:07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10-27 00:01:52 +0800 CST

评论数:111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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