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病态（精神病人黑？X医生花）
“记录有问题”
“因为你我都是囚徒。”
chaoter 07
仓库里的尸臭味淤积得越来越多，窗户也没打开通风。解雨臣被呛得有点咳嗽，忍不住用力按住眉心好打起精神继续检查尸体。
他在大学的时候上过一节解剖课，解剖对象是一只死了三天的猪，几个同学绕着解剖台围成一圈，手术刀慢慢陷进肥厚的脂肪里下沉，最后落在深处的骨头上，翻开的切口还是已经腐烂的紫红色。
当时他正好站在猪头的那一侧，手术刀最终卡在了头骨的正中央，腐败的味道从最深处猛地迸发出来，比其他任何器脏都要浓烈，据说是灵魂燃烧的味道。
他把手从眉心放下来，转头对吴邪说：“我都说了记录有问题你......”
吴邪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没搭理他。
解雨臣以为他没注意，又叫了他几声，还是没有反应。
“你......”
解雨臣干脆晃了晃他的肩膀，吴邪这下终于注意到了他的存在而抬头。
解雨臣倒吸了一口冷气。
吴邪把头抬了起来，然而脸上什么也没有。
像被小孩子恶意拿黑色铅笔涂成了一片。
没有五官，空荡荡的一张脸型对着他。
胖子跟张起灵也抬起头望向他们，每一寸能扭起来的肌肉都超越人类极限地死绞在一起，脸的轮廓完全变形，嘴唇干裂得开始爆皮。
那是于小涵的脸。
“这一切错在你。”吴邪说。
“怎么办。”胖子说。
“......”张起灵用那张无法直视的脸靠近他，慢慢地把手掐进他的脖子......
他看着那张脸在自己的脑海中无限放大，浑身无力地感觉到手指在自己的脖颈上收拢，然后带着杀心收紧，温热的呼吸吐在头侧，而自己的温度在以惊人的速度流失。
扼住了他的喉咙。
所有的空气缓慢地从肺里吐出，然后被堵死在气管外面，喉咙也发出嘶哑地声音，可他没有办法动弹，身体被死死地制住了。
所有画面翻天覆地颠倒过来，窒息掠夺全部感官的工作。
空气，空气。
.....
.....
.....
解雨臣在床上猛地睁开眼坐起来。
漆黑一片的房间，只有靠近落地窗的那一圈有些光亮。
解雨臣呆呆地看着窗外，就这么定在床上。
这么呆坐了一会儿才，他擦干全是汗的手，摸出手机看了一眼。
凌晨三点四十二，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
他的额头跟背后全是黏糊糊的冷汗，现在已经入秋了，昨天晚上他又忘了关上卧室的窗户，刚才风一吹浑身都在发冷。王妈离开后他的生活质量似乎正在一点点地下降，最近也有了感冒的迹象。
他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脖子，手指陷进皮肉里堵住气管的窒息感还留在大脑皮层上，那种力道肯定会留下很深的痕迹，可脖子上什么也没有，指甲印儿都没留一个。
不过是个梦，认真就输了。
解雨臣从床头柜里摸出一条速溶咖啡，把咖啡灌进空无一物的胃袋和脑海里冲刷。床头柜里堆了一点速溶咖啡，他心情烦躁的时候都会把这种东西当作烟来使，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喝得越来越频繁，一整盒都快空了。
他找了本书想转移一下注意力，结果翻了几页全没看进去，每看一行字都感觉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看，明明看得见轮廓，但完全没有进脑子里跟着咖啡一起把大脑洗个干净。
或许吴邪说的对，烟果然还是男人的朋友？
不能信他的鬼话，这玩意儿的味道他这辈子都不会接受。
桌边上摆着手机，他调开前几天在公车上收到的那封短信，又看了一遍。
“一切错在你。”
他到底哪里做错了？
不明白。
这些年他一直雷厉风行，把盘口经营得安安稳稳，自己的工作也干得风生水起，没有什么污点也没有什么耻辱，更没有存心害过什么不想干的人，按理来说简直是完美的人生，每一条线路都是精心策划过的，不会错。
他好不容易走出来的人生，怎么会出错呢？
可是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把他规律的生活毁得一塌糊涂毫无头绪，如果稍有不慎他甚至可能会坐牢。
解雨臣顿了顿，手指在按键上迟疑了几秒，最终还是把这条短信删除了。
于小涵生前最后联系的人，他丢失手机前的联系人，如今发出这条信息的人。
他是谁？
不同的两个人？
相同的一个人？
现在手机上这条短信的主人，是曾经那两部手机上的联系人吗？
白天的时候他没告诉吴邪，这跟他们没关系。
既然没什么干系，就没有必要了。
原本他都做好要在局里过夜的准备，没想到还能再睡一晚上自己家的床，现在居然有那么一点小感动。
第二杯咖啡下肚，苦涩的味道侵占了整个身体。
黑瞎子坐在床头转着手里的防尘塞，扭头朝铁门的小栅栏看了一眼，顺手把手机反向扣在枕头上。
再过几个小时天就快亮了。
面前的笔记本电脑上显示着画面，轻微的沙沙声从电脑深处钻出来，像隔着一层厚玻璃听雨。
解雨臣在喝咖啡的画面，很清晰地映在上面。
黑瞎子托着下巴，双腿盘在被单上，透过屏幕看着那张脸。
那张淡定，又彷徨的脸。
整栋医院还沉浸在昨夜的梦里未醒，梦与现实相互覆盖重叠，是黑瞎子干活的最佳时间。
黑瞎子晃了晃发酸的腿，探身从抽屉里翻出一个黑色的U盘，插进了电脑边上的借口里。
监控的画面突然终止，电脑右下角弹出的窗口占满了整个屏幕。
那是一个空无一物的房间，边边角角积了一点灰尘。
黑瞎子注视着这个毫无特点的房间看了很久，手指划过电脑屏幕的边缘，擦下一片薄薄的灰尘，他把灰尘随手蹭在了床单上。
在这里还是那里，都是一样的囚徒。
“解雨臣，***真是个疯子。”
窗口被关闭，监控着解雨臣的画面重新浮现了出来，那杯咖啡已经被喝干了丢在一边，解雨臣正撑着脑袋看一本书。
黑瞎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的脸。
解雨臣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重新紧了紧身上的睡衣，然后离开了客厅。
黑瞎子的目光追随着他的背影一直到了屏幕的尽头，然后自然而然地调开下一个卧室的监控，解雨臣刚好从门口进来，他下意识地侧头看了看背后，站在门边停留了几秒，然后上前猛地拉开了衣柜。
解雨臣把几支枪从衣柜里拎出来丢在床上。
黑瞎子吹了声口哨。
又有几盒用油纸包好的子弹从被撬开的地板里拿了出来，他耐心地看着解雨臣一颗一颗地往枪里装子弹，像在欣赏什么很刺激的表演，也许是在千米高空走钢丝，也许是跳过火圈的狮子。
不，哪一个都配不上他。
他看到几把枪被塞进了床下，然后是床头、客厅沙发、台灯、鞋柜、厨房，所有的监控都被全面调开，整个宅子都被解雨臣拍了个遍，他拖着那一麻袋的枪慢慢地走在光滑的木地板上，金属摩擦地面的声音窸窣作响，让人心痒。
等到所有的房间都被塞好了东西，解雨臣往自己身上配了一把短刀一把枪，慢悠悠地从二楼逛到了一楼，若无其事地坐回客厅继续看书，他的手指很好看，翻书的时候会让人觉得看着也是种享受。
只有黑瞎子看到了他浑身紧绷的唇角，绷成了一条锋利的直线。
天渐渐露出了鱼肚白，黑瞎子把所有监控关闭，轻轻地把电脑放回了地板里。
这种套路，要说的话他还是解雨臣的祖宗。
护士那边已经开始响动了，一天才刚刚开始，黑瞎子记得今天他还得打针，解雨臣也会过来。
解雨臣会用刀割破他的喉咙吗？
如果再不动手杀了他的话，解雨臣的结局一定会是他所想的那样。
黑瞎子觉得世界上最大的幸福是他能亲手杀了他。
“因为你我都是囚徒。”
chaoter 07
仓库里的尸臭味淤积得越来越多，窗户也没打开通风。解雨臣被呛得有点咳嗽，忍不住用力按住眉心好打起精神继续检查尸体。
他在大学的时候上过一节解剖课，解剖对象是一只死了三天的猪，几个同学绕着解剖台围成一圈，手术刀慢慢陷进肥厚的脂肪里下沉，最后落在深处的骨头上，翻开的切口还是已经腐烂的紫红色。
当时他正好站在猪头的那一侧，手术刀最终卡在了头骨的正中央，腐败的味道从最深处猛地迸发出来，比其他任何器脏都要浓烈，据说是灵魂燃烧的味道。
他把手从眉心放下来，转头对吴邪说：“我都说了记录有问题你......”
吴邪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没搭理他。
解雨臣以为他没注意，又叫了他几声，还是没有反应。
“你......”
解雨臣干脆晃了晃他的肩膀，吴邪这下终于注意到了他的存在而抬头。
解雨臣倒吸了一口冷气。
吴邪把头抬了起来，然而脸上什么也没有。
像被小孩子恶意拿黑色铅笔涂成了一片。
没有五官，空荡荡的一张脸型对着他。
胖子跟张起灵也抬起头望向他们，每一寸能扭起来的肌肉都超越人类极限地死绞在一起，脸的轮廓完全变形，嘴唇干裂得开始爆皮。
那是于小涵的脸。
“这一切错在你。”吴邪说。
“怎么办。”胖子说。
“......”张起灵用那张无法直视的脸靠近他，慢慢地把手掐进他的脖子......
他看着那张脸在自己的脑海中无限放大，浑身无力地感觉到手指在自己的脖颈上收拢，然后带着杀心收紧，温热的呼吸吐在头侧，而自己的温度在以惊人的速度流失。
扼住了他的喉咙。
所有的空气缓慢地从肺里吐出，然后被堵死在气管外面，喉咙也发出嘶哑地声音，可他没有办法动弹，身体被死死地制住了。
所有画面翻天覆地颠倒过来，窒息掠夺全部感官的工作。
空气，空气。
.....
.....
.....
解雨臣在床上猛地睁开眼坐起来。
漆黑一片的房间，只有靠近落地窗的那一圈有些光亮。
解雨臣呆呆地看着窗外，就这么定在床上。
这么呆坐了一会儿才，他擦干全是汗的手，摸出手机看了一眼。
凌晨三点四十二，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
他的额头跟背后全是黏糊糊的冷汗，现在已经入秋了，昨天晚上他又忘了关上卧室的窗户，刚才风一吹浑身都在发冷。王妈离开后他的生活质量似乎正在一点点地下降，最近也有了感冒的迹象。
他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脖子，手指陷进皮肉里堵住气管的窒息感还留在大脑皮层上，那种力道肯定会留下很深的痕迹，可脖子上什么也没有，指甲印儿都没留一个。
不过是个梦，认真就输了。
解雨臣从床头柜里摸出一条速溶咖啡，把咖啡灌进空无一物的胃袋和脑海里冲刷。床头柜里堆了一点速溶咖啡，他心情烦躁的时候都会把这种东西当作烟来使，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喝得越来越频繁，一整盒都快空了。
他找了本书想转移一下注意力，结果翻了几页全没看进去，每看一行字都感觉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看，明明看得见轮廓，但完全没有进脑子里跟着咖啡一起把大脑洗个干净。
或许吴邪说的对，烟果然还是男人的朋友？
不能信他的鬼话，这玩意儿的味道他这辈子都不会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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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错在你。”
他到底哪里做错了？
不明白。
这些年他一直雷厉风行，把盘口经营得安安稳稳，自己的工作也干得风生水起，没有什么污点也没有什么耻辱，更没有存心害过什么不想干的人，按理来说简直是完美的人生，每一条线路都是精心策划过的，不会错。
他好不容易走出来的人生，怎么会出错呢？
可是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把他规律的生活毁得一塌糊涂毫无头绪，如果稍有不慎他甚至可能会坐牢。
解雨臣顿了顿，手指在按键上迟疑了几秒，最终还是把这条短信删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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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的两个人？
相同的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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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他都做好要在局里过夜的准备，没想到还能再睡一晚上自己家的床，现在居然有那么一点小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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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淡定，又彷徨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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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瞎子晃了晃发酸的腿，探身从抽屉里翻出一个黑色的U盘，插进了电脑边上的借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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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瞎子注视着这个毫无特点的房间看了很久，手指划过电脑屏幕的边缘，擦下一片薄薄的灰尘，他把灰尘随手蹭在了床单上。
在这里还是那里，都是一样的囚徒。
“解雨臣，***真是个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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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雨臣把几支枪从衣柜里拎出来丢在床上。
黑瞎子吹了声口哨。
又有几盒用油纸包好的子弹从被撬开的地板里拿了出来，他耐心地看着解雨臣一颗一颗地往枪里装子弹，像在欣赏什么很刺激的表演，也许是在千米高空走钢丝，也许是跳过火圈的狮子。
不，哪一个都配不上他。
他看到几把枪被塞进了床下，然后是床头、客厅沙发、台灯、鞋柜、厨房，所有的监控都被全面调开，整个宅子都被解雨臣拍了个遍，他拖着那一麻袋的枪慢慢地走在光滑的木地板上，金属摩擦地面的声音窸窣作响，让人心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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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黑瞎子看到了他浑身紧绷的唇角，绷成了一条锋利的直线。
天渐渐露出了鱼肚白，黑瞎子把所有监控关闭，轻轻地把电脑放回了地板里。
这种套路，要说的话他还是解雨臣的祖宗。
护士那边已经开始响动了，一天才刚刚开始，黑瞎子记得今天他还得打针，解雨臣也会过来。
解雨臣会用刀割破他的喉咙吗？
如果再不动手杀了他的话，解雨臣的结局一定会是他所想的那样。
黑瞎子觉得世界上最大的幸福是他能亲手杀了他。
我爱你。
就像在秋天的马路边上碰到了一个穿毛呢大衣的女孩。
她弯起眼睛，对我说我想和你做朋友，陪我玩好不好？
我说好，我们一起喝酒一起看电影一起望月亮。
我们在被窝里相拥而眠。
第二天。
他的肋骨扎在我的胸膛上滴血。
我们的温热融为一体。
我是如此的爱你。
chapter 08
假期的街道被人群挤得膨胀起来，来来往往的情侣搂着对方的手臂，没有女朋友人提着塑料袋走在边缘上，袋子里隐约透出今晚要解决掉的几罐啤酒和泡面，两样东西混合起来就是一个人的夜晚。
所有超市都在各种月饼礼盒大甩卖。
是个出门的好天气，女孩还有最后的机会穿上自己的裙子上街，在男人面前露出匀称的小腿晃悠，裹在雪纺里的肌肤透着下雨之前的苍白。
再过一阵子，就得下雨了。
黑瞎子翘着腿说：“今天你又有什么花样？”
解雨臣说：“带你出去。”
黑瞎子挑了挑眉，把东倒西歪的身体端正回来，难得认真地看着解雨臣的背影说：“开玩笑？”
解雨臣看到他这副样子觉得有点好笑：“不是。”
黑瞎子指着自己说：“他们放心我？”
解雨臣说：“只有我对你不放心。”
黑瞎子笑了：“啧啧。”
“这下开心了？”解雨臣把门打开，丢给黑瞎子一套衣服，“穿上，就这么一天的时间，不要拉倒。”
黑瞎子挥开挡住视线的布料，抓在手里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解雨臣已经离开了房间，现在大概正站在门边上守着他，不知道到底在打些什么算盘。
“还没换？”解雨臣的声音传来。
“马上。”黑瞎子笑着说，他把病号服的纽扣一颗一颗地扭开，然后把解雨臣给的那套衬衫套了上去。
衣服换号之后，黑瞎子跟着解雨臣离开了医院，大门口的停车场只停了几辆车，解雨臣用车钥匙打开了其中一辆银灰色车的门，指着座椅说：“记得绑安全带。”
“你买的？”黑瞎子摸着皮质的座椅说。
解雨臣把钥匙戳进车里：“不然呢。”
他打开发动机，车迅速甩出了小道，远离了医院。
医院坐落在中心市区边上比较偏的地方，说不上繁华，但也谈不了落后，总的来说是个不咸不淡的安静地方，大门口还总会有停着三轮车卖西瓜卖菜的大爷，前几天才被城管挪到别的地方去卖。
大概得拐出几百米的小道，视野才会突然开阔，有小小的街区和不太多的人流，蛋糕店门口还会有员工抓着扩音器重复同一句话。
黑瞎子把手肘搁在天窗上，朝解雨臣大声说：“开天窗。”
解雨臣回头瞥了他一眼：“吹风？”
“看人。”
天窗随着轻微的机械声慢慢打开，黑瞎子抓着座椅靠背毫不留情地踩了上去，趴在天窗上往外看，风很大，吹得墨镜都快歪了。
解雨臣没心疼座椅，一心一意地开车。
“你在看妹子？”
“姑娘的腿真他娘的好看。”黑瞎子把手探下来伸向解雨臣，“有烟吗？”
解雨臣顿了顿，从口袋里摸出一支中华和火机递过去。
黑瞎子把烟叼在嘴里点开，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仰头把满嘴的烟雾吐了出去，一片烟白色的模糊被风迅速拉长，消失在身后十几米的地方，运气好点会刮在漂亮女孩的脸上，看着她们姣好的脸蛋皱起来是件很开心的事。
解雨臣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他的喉结，仰起头的时候更加明显地微微滑动，很像小时候玩过的那种弹珠。
他收回视线，猛打了一下方向盘，黑瞎子一个趔趄，嘴里的烟差点没给甩出去。
“......我是病人。”黑瞎子猛吸了一口烟，边吐烟边慢慢说。
“哦。”解雨臣满不在乎地把车拐进了另一条街道。
黑瞎子把烟头戳在车顶上摁灭，说：“看到那个女的没，长得怎么样？”
解雨臣看了一眼黑瞎子说的那个女孩，那张脸才映入视网膜不到三秒就消失在了后面，肤色很白皙，眼角有点上挑，穿着一条浅粉色的小外套，除此之外就没什么特别的了。
“你喜欢这种类型的？”解雨臣问。
“不喜欢。”黑瞎子说。
“那你让我看？”解雨臣用胳膊狠狠敲了一下黑瞎子的小腿，“到了，下车。”
车被停在一条小道里，正对着一家不起眼的小店——————大概是个店，因为门口立着的招牌被磨得看不出到底写了什么东西，张开手臂就能碰到门框的两头，黑瞎子踩上门槛的时候还听到了什么东西咔嚓响了一下。
他笑着对前面的解雨臣说：“找了个地方准备把我杀了吗。”
解雨臣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白了一眼：“我还不想坐牢。”
黑瞎子笑着说：“得，那我再多活几天。”
走了几步，狭窄的过道已经走到了尽头，解雨臣推开挡路的木门，继续上楼梯，楼梯似乎很长，他们也许走了五分钟，也许只是十几秒，没有任何灯光，一片漆黑，就跟世界带上了墨镜一样透着一种不真实的黑。
黑瞎子的夜视能力很不错，他看着解雨臣一步一步地抬腿，一点一点地升高，鞋底磕在楼梯上发出非常清晰的声音，还有他腰间微微发光的钥匙扣，不知道到底是在反射哪里的光。
早餐他吃了三明治和热咖啡，咖啡撒了一点在衬衫上，现在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食物味道，还散发着剩下的一点味觉上的温度。
在外面看起来，这栋小平房简直无聊得不能再无聊，压根想不到会有这种扭曲漫长的楼梯，漫长到能让人忘记时间。
以前走这样的楼梯，完全跟现在相反。
解雨臣站在另一扇门前停了下来，用钥匙把门打开。
里面的空间非常开阔，墙被粉刷成淡淡的米色，好歹没让里面显得那么冷清，诺大的空间里只摆着沙发储物柜办公台待客桌，还有几个不知道用来干什么就放在那里的坐台，全部是清一色的黑色。
“你的地盘？”黑瞎子反手把门带上，环顾了一圈。
“坐这里。”解雨臣指着沙发说，转身去储物柜找了瓶酒和杯子，摆在桌面上，“要喝自己倒。”
黑瞎子翘起腿，张开手臂挂在沙发靠背上，吐了口气，全身上下的肌肉稍微放松了一点。
“累？”解雨臣给自己倒了点酒。
“不，是在休息。”黑瞎子笑着说，就这么点东西摆这么大的地方？你买不起？”
解雨臣喝了一口酒，无声地摇头。
“带你来这里没什么事，我不想待在医院。”解雨臣说。
黑瞎子笑了：“难道我就想？你别说我还真想，那个给我测体温的小护士长得挺正的。”
解雨臣说：“你说小陈？人家有男友了，人不错而且有正经工作。”
黑瞎子仰头靠在沙发上，挥手比出一个手势：“啊，我失恋了。”
“你人还没出院呢，别祸害人家小姑娘了。”解雨臣从柜子里摸出一包烟丢了过去，“今天准你抽，在医院里想都别想”
黑瞎子吹了声口哨：“你这样我很不好意思啊。”
“那可稀奇。”解雨臣笑了。
“我说，你就真是来这里坐坐的？”黑瞎子突然说。
解雨臣没理他，往磨豆机里放了点咖啡豆，然后一点一点地转动手柄。
“你是不是习惯左手拿刀，右手拿枪？”黑瞎子若无其事的接着说。
转动磨豆机的手停了下来，解雨臣又加了一小撮进去。
“你最近没睡好对吗。”
咖啡豆磨好了，然后跟温度恰好的热水混合在一起，冲出的水雾覆盖在鼻尖上，一层暖暖的味道。
“你做了噩梦。”
解雨臣端起杯子喝了一小口，感受着咖啡顺着食道一路曲折上下的路程，从喉咙温暖到胸膛，然后在胃袋里逐渐冷却。
“你看到了什么。”黑瞎子抽着烟说。
解雨臣坐回沙发上，往咖啡里兑了一点酒，推到黑瞎子的面前。
“你看到了什么？”解雨臣开口。
“混了酒的咖啡里有一张帅脸。”黑瞎子说，“还有你的眼睛。”
“你已经在医院待了太长时间了，就不想出去吗。”
“没什么差别。”黑瞎子把烟屁股丢进咖啡里。
“什么？”解雨臣起身想把这杯咖啡倒进下水道，却被黑瞎子制止了。
“没差。”
“如果你的精神病治好的话，谢江海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她不是我杀的。”
“可你当时就在现场。”解雨臣说。
“所以呢？”黑瞎子说。
“她的父母都等着你出院。”
“然后好判我死刑对吧。”
“......对。”
黑瞎子换了个姿势躺在沙发上：“出不出去都无所谓，反正横竖都是死，我不怕。”
解雨臣托着下巴说：“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用死的话，你会怎么办？”
黑瞎子笑了：“我没想过。”
“就这么平平稳稳地度过一生？”
“然后娶个媳妇儿，生个孩子，有时间出去旅个游，没事在家看孩子，傻X哄哄过一辈子？”
“差不多是这样傻X的人生。”解雨臣笑了。
“听起来很不错，但我没想过。”黑瞎子说。
“你的档案都是假的，能解释一下吗。”解雨臣从抽屉里取出档案袋丢在黑匣子身边。
黑瞎子笑了：“刚才还在这么温情的跟病人谈天谈地，现在又怎么了？”
解雨臣说：“刚才想起来了。”
黑瞎子摇着头笑了，撑起身子抓住解雨臣的领口站起来，突如其来的牵扯让解雨臣差点没站稳。
“那种人生，我们谁也过不上。”黑瞎子说。
解雨臣皱起眉头。
“问你一个问题。”
“？”
“现在你左手上抓着的，是那把刀吗？”
就像在秋天的马路边上碰到了一个穿毛呢大衣的女孩。
她弯起眼睛，对我说我想和你做朋友，陪我玩好不好？
我说好，我们一起喝酒一起看电影一起望月亮。
我们在被窝里相拥而眠。
第二天。
他的肋骨扎在我的胸膛上滴血。
我们的温热融为一体。
我是如此的爱你。
chapter 08
假期的街道被人群挤得膨胀起来，来来往往的情侣搂着对方的手臂，没有女朋友人提着塑料袋走在边缘上，袋子里隐约透出今晚要解决掉的几罐啤酒和泡面，两样东西混合起来就是一个人的夜晚。
所有超市都在各种月饼礼盒大甩卖。
是个出门的好天气，女孩还有最后的机会穿上自己的裙子上街，在男人面前露出匀称的小腿晃悠，裹在雪纺里的肌肤透着下雨之前的苍白。
再过一阵子，就得下雨了。
黑瞎子翘着腿说：“今天你又有什么花样？”
解雨臣说：“带你出去。”
黑瞎子挑了挑眉，把东倒西歪的身体端正回来，难得认真地看着解雨臣的背影说：“开玩笑？”
解雨臣看到他这副样子觉得有点好笑：“不是。”
黑瞎子指着自己说：“他们放心我？”
解雨臣说：“只有我对你不放心。”
黑瞎子笑了：“啧啧。”
“这下开心了？”解雨臣把门打开，丢给黑瞎子一套衣服，“穿上，就这么一天的时间，不要拉倒。”
黑瞎子挥开挡住视线的布料，抓在手里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解雨臣已经离开了房间，现在大概正站在门边上守着他，不知道到底在打些什么算盘。
“还没换？”解雨臣的声音传来。
“马上。”黑瞎子笑着说，他把病号服的纽扣一颗一颗地扭开，然后把解雨臣给的那套衬衫套了上去。
衣服换号之后，黑瞎子跟着解雨臣离开了医院，大门口的停车场只停了几辆车，解雨臣用车钥匙打开了其中一辆银灰色车的门，指着座椅说：“记得绑安全带。”
“你买的？”黑瞎子摸着皮质的座椅说。
解雨臣把钥匙戳进车里：“不然呢。”
他打开发动机，车迅速甩出了小道，远离了医院。
医院坐落在中心市区边上比较偏的地方，说不上繁华，但也谈不了落后，总的来说是个不咸不淡的安静地方，大门口还总会有停着三轮车卖西瓜卖菜的大爷，前几天才被城管挪到别的地方去卖。
大概得拐出几百米的小道，视野才会突然开阔，有小小的街区和不太多的人流，蛋糕店门口还会有员工抓着扩音器重复同一句话。
黑瞎子把手肘搁在天窗上，朝解雨臣大声说：“开天窗。”
解雨臣回头瞥了他一眼：“吹风？”
“看人。”
天窗随着轻微的机械声慢慢打开，黑瞎子抓着座椅靠背毫不留情地踩了上去，趴在天窗上往外看，风很大，吹得墨镜都快歪了。
解雨臣没心疼座椅，一心一意地开车。
“你在看妹子？”
“姑娘的腿真他娘的好看。”黑瞎子把手探下来伸向解雨臣，“有烟吗？”
解雨臣顿了顿，从口袋里摸出一支中华和火机递过去。
黑瞎子把烟叼在嘴里点开，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仰头把满嘴的烟雾吐了出去，一片烟白色的模糊被风迅速拉长，消失在身后十几米的地方，运气好点会刮在漂亮女孩的脸上，看着她们姣好的脸蛋皱起来是件很开心的事。
解雨臣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他的喉结，仰起头的时候更加明显地微微滑动，很像小时候玩过的那种弹珠。
他收回视线，猛打了一下方向盘，黑瞎子一个趔趄，嘴里的烟差点没给甩出去。
“......我是病人。”黑瞎子猛吸了一口烟，边吐烟边慢慢说。
“哦。”解雨臣满不在乎地把车拐进了另一条街道。
黑瞎子把烟头戳在车顶上摁灭，说：“看到那个女的没，长得怎么样？”
解雨臣看了一眼黑瞎子说的那个女孩，那张脸才映入视网膜不到三秒就消失在了后面，肤色很白皙，眼角有点上挑，穿着一条浅粉色的小外套，除此之外就没什么特别的了。
“你喜欢这种类型的？”解雨臣问。
“不喜欢。”黑瞎子说。
“那你让我看？”解雨臣用胳膊狠狠敲了一下黑瞎子的小腿，“到了，下车。”
车被停在一条小道里，正对着一家不起眼的小店——————大概是个店，因为门口立着的招牌被磨得看不出到底写了什么东西，张开手臂就能碰到门框的两头，黑瞎子踩上门槛的时候还听到了什么东西咔嚓响了一下。
他笑着对前面的解雨臣说：“找了个地方准备把我杀了吗。”
解雨臣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白了一眼：“我还不想坐牢。”
黑瞎子笑着说：“得，那我再多活几天。”
走了几步，狭窄的过道已经走到了尽头，解雨臣推开挡路的木门，继续上楼梯，楼梯似乎很长，他们也许走了五分钟，也许只是十几秒，没有任何灯光，一片漆黑，就跟世界带上了墨镜一样透着一种不真实的黑。
黑瞎子的夜视能力很不错，他看着解雨臣一步一步地抬腿，一点一点地升高，鞋底磕在楼梯上发出非常清晰的声音，还有他腰间微微发光的钥匙扣，不知道到底是在反射哪里的光。
早餐他吃了三明治和热咖啡，咖啡撒了一点在衬衫上，现在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食物味道，还散发着剩下的一点味觉上的温度。
在外面看起来，这栋小平房简直无聊得不能再无聊，压根想不到会有这种扭曲漫长的楼梯，漫长到能让人忘记时间。
以前走这样的楼梯，完全跟现在相反。
解雨臣站在另一扇门前停了下来，用钥匙把门打开。
里面的空间非常开阔，墙被粉刷成淡淡的米色，好歹没让里面显得那么冷清，诺大的空间里只摆着沙发储物柜办公台待客桌，还有几个不知道用来干什么就放在那里的坐台，全部是清一色的黑色。
“你的地盘？”黑瞎子反手把门带上，环顾了一圈。
“坐这里。”解雨臣指着沙发说，转身去储物柜找了瓶酒和杯子，摆在桌面上，“要喝自己倒。”
黑瞎子翘起腿，张开手臂挂在沙发靠背上，吐了口气，全身上下的肌肉稍微放松了一点。
“累？”解雨臣给自己倒了点酒。
“不，是在休息。”黑瞎子笑着说，就这么点东西摆这么大的地方？你买不起？”
解雨臣喝了一口酒，无声地摇头。
“带你来这里没什么事，我不想待在医院。”解雨臣说。
黑瞎子笑了：“难道我就想？你别说我还真想，那个给我测体温的小护士长得挺正的。”
解雨臣说：“你说小陈？人家有男友了，人不错而且有正经工作。”
黑瞎子仰头靠在沙发上，挥手比出一个手势：“啊，我失恋了。”
“你人还没出院呢，别祸害人家小姑娘了。”解雨臣从柜子里摸出一包烟丢了过去，“今天准你抽，在医院里想都别想”
黑瞎子吹了声口哨：“你这样我很不好意思啊。”
“那可稀奇。”解雨臣笑了。
“我说，你就真是来这里坐坐的？”黑瞎子突然说。
解雨臣没理他，往磨豆机里放了点咖啡豆，然后一点一点地转动手柄。
“你是不是习惯左手拿刀，右手拿枪？”黑瞎子若无其事的接着说。
转动磨豆机的手停了下来，解雨臣又加了一小撮进去。
“你最近没睡好对吗。”
咖啡豆磨好了，然后跟温度恰好的热水混合在一起，冲出的水雾覆盖在鼻尖上，一层暖暖的味道。
“你做了噩梦。”
解雨臣端起杯子喝了一小口，感受着咖啡顺着食道一路曲折上下的路程，从喉咙温暖到胸膛，然后在胃袋里逐渐冷却。
“你看到了什么。”黑瞎子抽着烟说。
解雨臣坐回沙发上，往咖啡里兑了一点酒，推到黑瞎子的面前。
“你看到了什么？”解雨臣开口。
“混了酒的咖啡里有一张帅脸。”黑瞎子说，“还有你的眼睛。”
“你已经在医院待了太长时间了，就不想出去吗。”
“没什么差别。”黑瞎子把烟屁股丢进咖啡里。
“什么？”解雨臣起身想把这杯咖啡倒进下水道，却被黑瞎子制止了。
“没差。”
“如果你的精神病治好的话，谢江海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她不是我杀的。”
“可你当时就在现场。”解雨臣说。
“所以呢？”黑瞎子说。
“她的父母都等着你出院。”
“然后好判我死刑对吧。”
“......对。”
黑瞎子换了个姿势躺在沙发上：“出不出去都无所谓，反正横竖都是死，我不怕。”
解雨臣托着下巴说：“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用死的话，你会怎么办？”
黑瞎子笑了：“我没想过。”
“就这么平平稳稳地度过一生？”
“然后娶个媳妇儿，生个孩子，有时间出去旅个游，没事在家看孩子，傻X哄哄过一辈子？”
“差不多是这样傻X的人生。”解雨臣笑了。
“听起来很不错，但我没想过。”黑瞎子说。
“你的档案都是假的，能解释一下吗。”解雨臣从抽屉里取出档案袋丢在黑匣子身边。
黑瞎子笑了：“刚才还在这么温情的跟病人谈天谈地，现在又怎么了？”
解雨臣说：“刚才想起来了。”
黑瞎子摇着头笑了，撑起身子抓住解雨臣的领口站起来，突如其来的牵扯让解雨臣差点没站稳。
“那种人生，我们谁也过不上。”黑瞎子说。
解雨臣皱起眉头。
“问你一个问题。”
“？”
“现在你左手上抓着的，是那把刀吗？”
周末单休一直没更文，但打包票我没弃坑，死都不弃坑他们这么好！！
下周末更文，今天晚上尽力码字。
谢谢一直没有忘记这篇文的小伙伴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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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一直没有忘记这篇文的小伙伴们❤️❤️
抱歉最近真的忙成狗了，好不容易才写了这么一点，有时间继续多写。ヾ(＠⌒ー⌒＠)ノ
逃避是最大的美德。
chapter 09
解雨臣小的时候喜欢坐在二爷爷的腿上看雪，背后靠着二爷爷的毛衣，手上还抱着刚剥好的柚子，可以一小口一小口地吃下去，吃完了二爷爷又会剥一个，吃到第四个时他就会说：“这是最后一个，不许再吃。”
二爷爷死了之后，看雪总会凉飕飕的。
大了之后，解雨臣一个人去过很多次水果市场，柚子送进嘴里总是少了点什么。他觉得是自己太矫情了点，怎么也会有这种学生作文的思想，其实柚子都差不多是一个味道，对他来说都没差。
后来王妈给他剥了几次柚子，那种味道又回来了。
少的只是别人的温度。
“现在你左手上抓着的，是拿那把刀吗？”
被拎着站起来实在不是什么好的体验，后颈的衣领死死地贴在皮肤上向里侧勒紧，松开的时候还会留下一片很难看的痕迹，这意味着他这几天不得不得把后颈好好地包起来，也不能唱什么戏。
秋天，很冷。
空气甩着那条尾巴在背脊上乱窜，最终钻进神经的深处潜伏起来。
童年时期那种彻骨的寒冷突然从蛰伏中惊醒，打着转冲上天灵盖。
最糟糕的不是这个。
解雨臣近距离地看着那张脸。
那张只剩下嘲讽的脸。
望着墨镜后面模糊不清的眼睛，解雨臣笑了笑，一边保持身体平衡，一边把左手上的刀抵在黑瞎子的腹部：“怎么知道的？”
黑瞎子笑着说：“我猜的。”
解雨臣把刀向前送了送，黑瞎子的外套被割破了：“怎么知道的？”
黑瞎子抓着他的领口说：“我猜的，真的。”
解雨臣看了他十几秒—————也许只有一秒，但最终还是用力拍开了黑瞎子的手。他站在沙发边整理他被揉皱的衣领和松垮的外套，把那把已经触碰到黑瞎子皮肤的刀丢在茶几上，可惜没有丢准，弹在沙发脚边。
“哟，这不是我给你的吗。”黑瞎子捡起来看了几眼，把刀放在茶几上。
解雨臣头也不抬，指着背后的柜子说：“去换件衣服，这么穿着走光。”
黑瞎子笑了：“让美女去欣赏我的腹肌不好？”
解雨臣踢了一脚茶几：“你去不去？”
黑瞎子摊开手：“得，我换，我换。”
他绕开解雨臣朝柜子走去。黑色的办公柜里几乎什么都没放，就塞了几套黑乎乎的东西，他抖开看了看，全是清一色的西装外套，边边角角都被熨得跟监狱里的铁门一样。
“刀还给你。”解雨臣点了支烟放在嘴边，踟蹰了一下还是碾灭了它。
黑瞎子边套衣服边说：“你不喜欢？”
“这跟你给我一根烟是一样的道理。”解雨臣淡淡地说，“不缺，但没用。”
黑瞎子看着西服说：“你可以去开个博客，专门来写这种话招姑娘喜欢。”
解雨臣摆了摆手：“这个也不缺。”
“姑娘也没用？”
“那看你怎么想了。”解雨臣捏着那根熄灭的烟转来转去，指尖被烟草摩擦得开始泛黄。他讨厌这种味道，明明很讨厌，但还是忍不住把这种充斥着毁灭性的味道染在身上。
尼古丁尼古丁，尼古丁的味道。他能闻到烟草从大规模的工厂里压制进小小的纸圈，然后通过传输带跌进不同的纸盒子里，最终流到他手上，点燃，熄灭，被揉搓，被浸泡。
黑瞎子在他对面坐下来：“你刚才是真想杀了我。”
“嗯。”解雨臣把烟丢在浸了水的烟灰缸里。
“为什么不捅下去？”黑瞎子问。
解雨臣垂着眼皮看了一会儿泡在水里慢慢开始发烂的烟，又看了一会儿黑瞎子穿着的西服，最终把视线定格在他脸上。
“首先我得弄清楚我为什么非要杀你。”解雨臣说，“这不好玩，我会坐牢。”
黑瞎子笑了：“但你不怕。”
解雨臣说：“彼此彼此吧。”
黑瞎子说：“然后呢？你不怕坐牢，你怕的是什么？”
我怕的是什么？
解雨臣摇了摇头，这种问题，就跟烟草于他一样难以解释。
“饭点到了，想吃什么？”解雨臣看了一眼手机。
“青椒炒饭。”黑瞎子想了想，认真地说，“两碗。”
“你丫能不能有点出息。”解雨臣对此不屑一顾。
“你丫就不能体谅一下别人的爱好吗。”黑瞎子笑了笑，跟着解雨臣离开了这个房间。
黑瞎子肚子里的咖啡还没有消化完，淡淡的味道顺着刚来的路线又覆盖了一遍。刚进这栋楼的时候他看到了路灯上的监控，那玩意儿说不定也是七天覆盖，这意味着他还可以黑进系统里去看看过去七天这里都进了些什么人。
算了，咖啡和监控都是同一种东西，过久了都会没意思。
那段长长的，黑暗的楼梯，就跟梦一样消失在身后，黑瞎子再度回头看那扇破旧的木门，它跟来之前一样好端端地杵在走廊的尽头，门边的那盏小灯点亮了一层稀薄的空气。
“这地方有名字吗？”黑瞎子笑着问，“看这门面，过去是个店吧。”
解雨臣说：“就叫月球。”
黑瞎子笑了笑：“你好，月球人。”
“那地球人，现在我们去吃牛排。”解雨臣也应着说了几句俏皮话，指着街尽头说：“不介意？”
“味道不好就砸场子。”黑瞎子说。
“行。”解雨臣捋了捋袖口露出的一小截毛衣。
饭点时间已经到了，街上的人多了起来，有五六个看样子是来吃饭的年轻人拐进了这条小街里，边侃边走地跟他们俩擦肩而过。
黑瞎子突然看到了什么，笑声戛然而止，不动声色地顺着那帮人看过去。
解雨臣也跟着他看去：“又不喜欢我们医院的小护士了？”
黑瞎子敷衍地点了两下头，用下巴指了指：“你看那个。”
他所指的是其中一个女孩，她穿着藏蓝色的大衣和毛呢长裤，头发披在肩头，正在跟身边的同伴说些什么，鼻梁比同行的女伴高一些。
她的脸颊被大衣领口微微遮住了一部分，但肤色算是很白的那种。解雨臣原本还以为黑瞎子欣赏的是那种肤色偏黑身材火辣的性感女人，可无论从哪方面来看，穿着大衣的女孩实在跟这几点都扯不上任何关系。
“姑娘不错，好好把握。”解雨臣也用下巴远远地指了指，意思很明显—————那帮年轻人已经拐进了他们打算去的店。
黑瞎子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还是小护士好。”
黑瞎子慢慢地在解雨臣的视线范围内挪了挪位置，遮住了停在不远处的那辆红色的车。
他的脑袋里又浮现出医院病房对面大楼那个若隐若现的小亮点。
那把架好的狙击枪就藏在窗帘背后。
刑侦总局。
吴邪刚把一份文件打印出来，他把那张纸粘在墙面上，连同其他鱼龙混杂的东西一起。
霍玲在办公桌上抬了一下眼皮：“你改行当博主了？”
吴邪苦笑着摇头，又加了块磁铁拍在打印件上：“有这种时间还不如去娶个老婆。”
“行了，这玩意儿是从哪里扒下来的？”霍玲说。
吴邪说：“于小函的手机里。”
“是最后的联系人给他发的？”霍玲用纸巾擦了擦嘴唇上的口红。
“不是，是草稿箱里的。”吴邪顿了顿，“一般来说，是他自己打进去的。”
“什么鬼，那孩子看起来是会写这种东西的人？”霍玲回忆着于小函生前的照片，年轻的活力那时候还没有流尽，眼睛睁得很大，脸上带着很腼腆的笑容。他还很小，连脖颈的曲线都没有任何成熟起来的迹象，只能算个男孩。
死了之后一切都变了，什么东西死后都会变化，变得腐烂变得恶臭变得爬满恶心的蛆，换了个狭窄的长盒子睡，盒子外是无穷无尽的黑，没有谎言也没有什么道德守则，什么都不需要就可以在那里永远待下去。
吴邪看着那张纸：“我也觉得不是他写的。”
霍玲托着下巴，目光放空：“你的意思是，别人告诉他的？”
“你觉得呢？”
“看你怎么想了。”霍玲揉了揉嘴唇，从化妆包里抽出一支口红抹了起来。
“霍姐我问你个问题，我是不是像个傻X？”吴邪突然说。
霍玲认真的想了想，说：“人不错话挺多，游戏也打得好......要说傻的话也是傻得可以，总的来说还是个不错的孩子。”
“那我会把你的话记在脑子里吗？”吴邪撑着桌子说，“我不会，但起码会留个印象。”
“于小函还是个小孩子，小孩子会把别人评论自己的话记得有多清楚？”
霍玲回答：“会记得很清楚，小孩子都很当一回事。”
吴邪点点头：“那就解释得通了。”
霍玲看着他说：“想到什么了？”
“没什么，什么东西都得慢慢来嘛，午饭吃什么？”吴邪笑着说，带上钱包往饭馆跑了。
打印纸上的那句话空荡荡地浮在白纸上，寂寞的发出若有若无的金属回声。
“逃避是最大的美德。”
逃避是最大的美德。
chapter 09
解雨臣小的时候喜欢坐在二爷爷的腿上看雪，背后靠着二爷爷的毛衣，手上还抱着刚剥好的柚子，可以一小口一小口地吃下去，吃完了二爷爷又会剥一个，吃到第四个时他就会说：“这是最后一个，不许再吃。”
二爷爷死了之后，看雪总会凉飕飕的。
大了之后，解雨臣一个人去过很多次水果市场，柚子送进嘴里总是少了点什么。他觉得是自己太矫情了点，怎么也会有这种学生作文的思想，其实柚子都差不多是一个味道，对他来说都没差。
后来王妈给他剥了几次柚子，那种味道又回来了。
少的只是别人的温度。
“现在你左手上抓着的，是拿那把刀吗？”
被拎着站起来实在不是什么好的体验，后颈的衣领死死地贴在皮肤上向里侧勒紧，松开的时候还会留下一片很难看的痕迹，这意味着他这几天不得不得把后颈好好地包起来，也不能唱什么戏。
秋天，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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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时期那种彻骨的寒冷突然从蛰伏中惊醒，打着转冲上天灵盖。
最糟糕的不是这个。
解雨臣近距离地看着那张脸。
那张只剩下嘲讽的脸。
望着墨镜后面模糊不清的眼睛，解雨臣笑了笑，一边保持身体平衡，一边把左手上的刀抵在黑瞎子的腹部：“怎么知道的？”
黑瞎子笑着说：“我猜的。”
解雨臣把刀向前送了送，黑瞎子的外套被割破了：“怎么知道的？”
黑瞎子抓着他的领口说：“我猜的，真的。”
解雨臣看了他十几秒—————也许只有一秒，但最终还是用力拍开了黑瞎子的手。他站在沙发边整理他被揉皱的衣领和松垮的外套，把那把已经触碰到黑瞎子皮肤的刀丢在茶几上，可惜没有丢准，弹在沙发脚边。
“哟，这不是我给你的吗。”黑瞎子捡起来看了几眼，把刀放在茶几上。
解雨臣头也不抬，指着背后的柜子说：“去换件衣服，这么穿着走光。”
黑瞎子笑了：“让美女去欣赏我的腹肌不好？”
解雨臣踢了一脚茶几：“你去不去？”
黑瞎子摊开手：“得，我换，我换。”
他绕开解雨臣朝柜子走去。黑色的办公柜里几乎什么都没放，就塞了几套黑乎乎的东西，他抖开看了看，全是清一色的西装外套，边边角角都被熨得跟监狱里的铁门一样。
“刀还给你。”解雨臣点了支烟放在嘴边，踟蹰了一下还是碾灭了它。
黑瞎子边套衣服边说：“你不喜欢？”
“这跟你给我一根烟是一样的道理。”解雨臣淡淡地说，“不缺，但没用。”
黑瞎子看着西服说：“你可以去开个博客，专门来写这种话招姑娘喜欢。”
解雨臣摆了摆手：“这个也不缺。”
“姑娘也没用？”
“那看你怎么想了。”解雨臣捏着那根熄灭的烟转来转去，指尖被烟草摩擦得开始泛黄。他讨厌这种味道，明明很讨厌，但还是忍不住把这种充斥着毁灭性的味道染在身上。
尼古丁尼古丁，尼古丁的味道。他能闻到烟草从大规模的工厂里压制进小小的纸圈，然后通过传输带跌进不同的纸盒子里，最终流到他手上，点燃，熄灭，被揉搓，被浸泡。
黑瞎子在他对面坐下来：“你刚才是真想杀了我。”
“嗯。”解雨臣把烟丢在浸了水的烟灰缸里。
“为什么不捅下去？”黑瞎子问。
解雨臣垂着眼皮看了一会儿泡在水里慢慢开始发烂的烟，又看了一会儿黑瞎子穿着的西服，最终把视线定格在他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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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瞎子笑了：“但你不怕。”
解雨臣说：“彼此彼此吧。”
黑瞎子说：“然后呢？你不怕坐牢，你怕的是什么？”
我怕的是什么？
解雨臣摇了摇头，这种问题，就跟烟草于他一样难以解释。
“饭点到了，想吃什么？”解雨臣看了一眼手机。
“青椒炒饭。”黑瞎子想了想，认真地说，“两碗。”
“你丫能不能有点出息。”解雨臣对此不屑一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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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瞎子肚子里的咖啡还没有消化完，淡淡的味道顺着刚来的路线又覆盖了一遍。刚进这栋楼的时候他看到了路灯上的监控，那玩意儿说不定也是七天覆盖，这意味着他还可以黑进系统里去看看过去七天这里都进了些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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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长长的，黑暗的楼梯，就跟梦一样消失在身后，黑瞎子再度回头看那扇破旧的木门，它跟来之前一样好端端地杵在走廊的尽头，门边的那盏小灯点亮了一层稀薄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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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雨臣说：“就叫月球。”
黑瞎子笑了笑：“你好，月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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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道不好就砸场子。”黑瞎子说。
“行。”解雨臣捋了捋袖口露出的一小截毛衣。
饭点时间已经到了，街上的人多了起来，有五六个看样子是来吃饭的年轻人拐进了这条小街里，边侃边走地跟他们俩擦肩而过。
黑瞎子突然看到了什么，笑声戛然而止，不动声色地顺着那帮人看过去。
解雨臣也跟着他看去：“又不喜欢我们医院的小护士了？”
黑瞎子敷衍地点了两下头，用下巴指了指：“你看那个。”
他所指的是其中一个女孩，她穿着藏蓝色的大衣和毛呢长裤，头发披在肩头，正在跟身边的同伴说些什么，鼻梁比同行的女伴高一些。
她的脸颊被大衣领口微微遮住了一部分，但肤色算是很白的那种。解雨臣原本还以为黑瞎子欣赏的是那种肤色偏黑身材火辣的性感女人，可无论从哪方面来看，穿着大衣的女孩实在跟这几点都扯不上任何关系。
“姑娘不错，好好把握。”解雨臣也用下巴远远地指了指，意思很明显—————那帮年轻人已经拐进了他们打算去的店。
黑瞎子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还是小护士好。”
黑瞎子慢慢地在解雨臣的视线范围内挪了挪位置，遮住了停在不远处的那辆红色的车。
他的脑袋里又浮现出医院病房对面大楼那个若隐若现的小亮点。
那把架好的狙击枪就藏在窗帘背后。
刑侦总局。
吴邪刚把一份文件打印出来，他把那张纸粘在墙面上，连同其他鱼龙混杂的东西一起。
霍玲在办公桌上抬了一下眼皮：“你改行当博主了？”
吴邪苦笑着摇头，又加了块磁铁拍在打印件上：“有这种时间还不如去娶个老婆。”
“行了，这玩意儿是从哪里扒下来的？”霍玲说。
吴邪说：“于小函的手机里。”
“是最后的联系人给他发的？”霍玲用纸巾擦了擦嘴唇上的口红。
“不是，是草稿箱里的。”吴邪顿了顿，“一般来说，是他自己打进去的。”
“什么鬼，那孩子看起来是会写这种东西的人？”霍玲回忆着于小函生前的照片，年轻的活力那时候还没有流尽，眼睛睁得很大，脸上带着很腼腆的笑容。他还很小，连脖颈的曲线都没有任何成熟起来的迹象，只能算个男孩。
死了之后一切都变了，什么东西死后都会变化，变得腐烂变得恶臭变得爬满恶心的蛆，换了个狭窄的长盒子睡，盒子外是无穷无尽的黑，没有谎言也没有什么道德守则，什么都不需要就可以在那里永远待下去。
吴邪看着那张纸：“我也觉得不是他写的。”
霍玲托着下巴，目光放空：“你的意思是，别人告诉他的？”
“你觉得呢？”
“看你怎么想了。”霍玲揉了揉嘴唇，从化妆包里抽出一支口红抹了起来。
“霍姐我问你个问题，我是不是像个傻X？”吴邪突然说。
霍玲认真的想了想，说：“人不错话挺多，游戏也打得好......要说傻的话也是傻得可以，总的来说还是个不错的孩子。”
“那我会把你的话记在脑子里吗？”吴邪撑着桌子说，“我不会，但起码会留个印象。”
“于小函还是个小孩子，小孩子会把别人评论自己的话记得有多清楚？”
霍玲回答：“会记得很清楚，小孩子都很当一回事。”
吴邪点点头：“那就解释得通了。”
霍玲看着他说：“想到什么了？”
“没什么，什么东西都得慢慢来嘛，午饭吃什么？”吴邪笑着说，带上钱包往饭馆跑了。
打印纸上的那句话空荡荡地浮在白纸上，寂寞的发出若有若无的金属回声。
“逃避是最大的美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