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绿苔[青桃向/长篇缓更/非正常走向]
—18—
桃井五月的圈子一夜之间炸了锅。
虽然国内主流媒体被状元签吸走了绝大部分的视线，并没有把过多的目光给予除第一签以外的选秀球员，可是熟人却不尽然。帝光开始重新提及「奇迹的世代」这个名词，对后辈不厌其烦地骄傲复述着这支球队曾经的所向披靡，并说青峰大辉把这份荣耀带去了更远的地方，成就了别人难以企及的高度。桐皇的诸多后辈和往日的队友也不断在跟桃井确认着青峰签约的消息，甚至这件事被挂至校园主页，一口咬定青峰大辉将是桐皇高校无法超越的王牌。
于是一时间青峰大辉在国内陡然间成了一个的标志。他走过的痕迹成了一条崭新的路，他经历的往事成了闪耀而令人向往的传说。人们对这个新秀给予了他们所能想到的任何赞美。他们兀自低头自省，甚至觉得自己的人生相比之下平庸到黯淡。那些曾经看不惯青峰的人此时也递出真诚的祝贺。并无太多世故的原因。只是当一个人超越你太多的时候，那些丑陋的嫉恨也会瞬时灰化，你甚至连不甘心都没有，剩下的也只能是一句无关己要的恭喜。
这种喜悦像一股巨浪一样彻底洗刷了桃井五月的生活。得知消息的那个时候她马上奔回学校，连书落在书店都不自知。她无法使自己平静。一路跑着，却给自己的爸爸妈妈浅未今吉打去了气喘吁吁的电话。然而这仍然不足以释放她的狂喜，于是她直直跑回宿舍，在宿舍每一个人的脸上落下一个感恩至极的吻。
她并不是在感谢她们。可是那个时候桃井五月却想感谢这世界上的所有东西，心怀陡然开阔，似能容纳所有。之后她拉着浅未和奈和今吉翔一出去吃饭，大方地表示她请客。浅未和奈和今吉翔一不得不放下自己手里未完成的毕业设计，却也打心底替青峰高兴，再怎么说，毕竟是第三支签。
第三签。什么概念？
这个世界会打篮球的人很多，打得好的也不少。有人说NBA的正式球员是这世界上打得最好的500个人，而青峰大辉现在则拿到了跻身其中的资格。500这个数字看起来极其平庸，可是仔细一想却又感到不寒而栗。有谁能把自己所擅长的事做到这个世界上的前500呢？即使最容易的睡觉发呆也是毫不起眼的。
而桃井五月尤其知道这个结果的来之不易。
在青峰大辉选秀的前一年，也就是桃井大一的那个新年她飞去了纽约。她在美国待的时间不长，赶上了圣诞节的尾巴，前后不过一周的时间。那时青峰大辉已经确定要参加六月的选秀，因此训练格外紧张，连新年的前一天还在严格执行着训练菜单。跨年的时候桃井五月硬是把他拉去了最近的广场，快至凌晨的街上依旧流动着大量的人。他们挑了一个人群稀松的地方，面对面交换着雪白的雾气。青峰看起来情绪低迷，可桃井觉得似乎一见面他就是这种状态。桃井问他是不是太累他摇摇头，问他其他原因他也只是缄默。于是桃井五月自己先夸张地笑开，好像在示范他应该怎样乐观一样，然后伸手，扯着他严肃到凝重的脸。
“马上新的一年啦，笑一笑嘛阿大。”
青峰大辉由着她捏，却也没有听话地咧起嘴角。
“难得我过来见一次面。”桃井五月嘟哝，见他始终没反应，最后只好终于放弃转过身失望地盯着电子屏幕上的时间。
周围已经有人撬开了啤酒盖子，围成一堆一堆的，像一簇簇等待被点燃的篝火。他们有说有笑，就为了听那第一声的新年钟声。桃井五月干站在风里冷得缩脖子，这次的见面并不如她所预期的那样热切而甜蜜。
然后广场开始倒计时了。更多的啤酒瓶被撬开，怦怦声如小打小闹的烟花。桃井五月静静地看着，众人开始集体倒数，紧跟着屏幕上的秒针，五，四，三，二——
然后她被忽然拥入一个干燥而温暖的怀抱。全世界开始欢呼新年快乐。
桃井五月惊讶地回头，然而脸随即被青峰紧紧贴住，冰冰凉凉。她轻轻叫了声阿大，然后看见他蹙着眉闭着眼，呵出一团浓浓的白雾。周围开始欢快地唱起《Auld Lang Syne》，过于熟悉的旋律，然而此时与他们无关，落在耳畔反而带着别样的情愫。青峰深深吻了吻她的鬓角，无视了如潮海一般的欢颂喜乐，他突如其来地凑紧对她喃喃，如果可以回去就好了。
桃井猛地一惊。那一刻她才忽然发现，青峰在美国过得并不轻松。
然而除了这句话，青峰没有再向她泄露更多情绪。第二天他仍在天黑的时候起来晨练，比以前勤奋很多，却也更加沉默。桃井五月猜他压力过重，但她却仍像在桐皇的时候一样，暗自担心却无法替他分忧。这种忧虑一度也曾压得桃井自己也喘不过气来。那段时间她跟他打电话也格外小心翼翼，两人的对话经常忽然陷入冷场，可分享的事情寥寥无几。
然而现在桃井五月却觉得解脱了。无论是阿大还是她。第三支签从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明阿大是那批新秀里实力第三强的球员，他的努力没有白费。如今青峰合约在手，身价千万，仿佛往日的曲折终于破出了一个令人视野开阔的境地。桃井五月在饭桌上畅快地大笑，从未觉得人生如此美妙过。
当天晚上吃过饭刚回宿舍就接到了青峰大辉的电话。电话里听他的声音情绪很好，带着往日的中气，恢复了那时在国内的那种笃定的自信。桃井五月自己先乐得合不拢嘴，捧着电话跟他说那谁谁跟她说了什么，他名字又在哪个陌生的地方被人提及。青峰大辉在那面嗯嗯啊啊的，听见女孩子又在情不自禁夸他好厉害，他轻笑一声，却显得很不屑的样子。
“这有啥。说这么多遍烦死了。”
桃井五月嘟了嘟嘴，“现在说得轻松，当时一天到晚愁眉苦脸连假也不休就成天练习的是谁啊。”
“……”
“不过话说回来，阿大马上就要进球队训练了呢。”
“啊。”
“叔叔阿姨什么时候回日本？”
“过段时间吧。他们还要转一下。”
“哦……”桃井若有所思，“那你还可以陪他们一段时间。”
“我？我可没那个时间。都说了马上就要训练了。”
“欸？那他们……”
“啊，枝川说可以陪啦。她说她这学期没有课还是怎么回事。不过我还是找了别的朋友。”
“……”桃井五月一愣，脑子瞬间冷却，语气里尽是酸味，“怎么又是她啊。”
“所以我不是没让她帮忙么。”青峰大辉听出五月有些不高兴，心想着还好自己拒绝枝川。他是不太懂女生这些弯弯曲曲的心思，只是五月不喜欢枝川他是知道的。既然这样的话，那就别做让她生气的事不就行了。
桃井五月听到他这样说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可是心里还是莫名堵着，让她感到隐隐焦躁。似乎很长一段时间她只顾着阿大的事业而忽视了这个人，甚至在他最无精打采的时候她都有过只要他能得偿所愿其他一切都无所谓的想法。可是当那些困苦过去之后桃井马上无耻地食言了。她意识到了自己的贪婪和占有欲，并察觉到了心底无论如何也无法抹去的不安。那个女生会不会比她更近地分享着阿大的喜悦？甚至会不会现在就在阿大身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打电话？桃井五月被这种想法吓了一跳，电话里再说什么她都有点三心二意了。那面忽然吵吵嚷嚷一片，有人跟青峰说了一串英语，桃井还没听清是什么，就听青峰对她道。
“现在还有点事。之后再说。”
说完便匆匆挂了电话。不等她一句再见。
☆☆☆
把青峰大辉签走的球队是NBA的一只老牌强队，然而可惜近两年不知道什么原因，在各种赛事上却只能算是表现平平。青峰大辉的加入球队例行表示了欢迎。可是这种欢迎带着某种隔阂，双方都心知肚明一般对彼此作了保留，好像是为了更清楚地冷眼待察。然而青峰大辉其实不太在意自己的教练或是队友是什么人。他从不挑剔，却并不是因为他容易相处。青峰大辉从骨子里就有一种堪称倔强的独立性，无论是训练还是打比赛，他始终做不到依靠别人。
毕竟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打球风格。即使他终于明白了团队的作用，可在国内那么多年他都是队伍里的主心骨，要说配合也是别人配合他。他是帝光走向桐皇并走向NBA的王牌，年少成名，甚至连他的名字划拉在纸上都带着一种不容觊觎的距离感。青峰大辉偶尔在训练休息中放空，想着自己一路走来的轨迹，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在篮球这条路上走得实在是太过顺风顺水。
可这也是天赋不是么？青峰大辉想到这一点便不由生出一种位于食物链顶端的自负感，带着点闲情逸致，麻木不仁地俯瞰那些资质平平的人。最近一段时间的训练他干劲满满，享受着由努力和天资所带来的，那种行云流水般的球感。他好像没什么后顾之忧，选秀前的重压也倏而消散。前路似乎一片坦荡，这段时间青峰经常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站在风口畅快呼吸的旅人，那种胜利感沁凉而强劲地贯穿全身，满满都是力量和一展宏图的渴望。
年轻的选手很快迎来了自己的第一场实战。青峰大辉不是那场比赛的首发，这样的情形已经很多年不曾出现。比赛进展得很顺利，离结束还剩10分钟的时候几乎就已经注定了对方将吃下一场惨痛的败局。青峰大辉坐在一旁定定看着比赛的进程，与在电视机前不同，现场的氛围给了他更大的冲击力。对手是一支实力比他们稍弱的队伍。然而即使如此，青峰大辉在球场边缘依旧感受到了一种颇具压迫感的气息。这种压迫感带着熔岩一般的温度，球员的鞋子擦过木质地板甚至可以蹭出刺目的火星。只见自己球队的教练来回悠闲地踱了几遍步子走过去要求换人，然后拍了拍青峰的后背，对他轻松道。
“去练练手吧，新人。”
青峰大辉下意识有些排斥这种举动，却还是一言不发地起身走向球场。他正儿八经地舒展了一下肩臂，估算了一下自己这场能拿多少分，随即便感到身体跃跃欲试一般燃起兴奋。比赛重新开始。青峰大辉专注地盯着球，队友眼疾手快拦下一个传给他，他如一头迅猛的野兽一般朝他们的场地奔去，却不想还没到三分区域就被对方死死拦截。
看来对待新手对方同样也没有丝毫松懈。然而青峰大面对此情此景却提起嘴角冷哼一声。他从来都是被重点防守的那一个，这么多年的这么多场比赛，此时的处境对他而言简直平常到无趣。如果就被这样拦下来那这么多年的王牌也就白做了。青峰大辉电光火石之间忽然撤身起跳，再一个后仰，利落干脆地出手投篮。
结果球被对方二话不说截走。惊人的弹跳力。
青峰大辉懵了，一个没站稳朝后狠狠踉跄两步。此时球已经被对方狠狠掷去球场的另一端，擦过耳边卷着尖利的风。他还来不及回头，就听对方篮板下响起一声怒喝似的欢呼。他连忙看向比分板，对方进球了。
青峰大辉有点难以置信，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可能刚才是出手快了还是怎么样？他想不通。然而赛场上的时间也不允许他考虑太多。他依然积极地抢断持球，身体的运作完全依靠着先天最直觉的判断。对于本能他有绝对的自信。这是他的天赋，与生俱来。他知道什么时候出手，哪个角度投篮会百发百中。
然而他再一次失算了。无论是后仰还是其他出乎人意料的刁钻角度，他的球总是被人轻易截走。青峰大辉觉得今天简直见鬼，明明他状态不差，也有相当的斗志和干劲。然而几次三番投篮落空后他开始心力不稳，对方猛追了20分，而他却一分未得。终于在他一个极其低级的失误后教练紧急叫停比赛，他阴着脸二话不说将青峰大辉换下，青峰正要说什么却被他狠狠指住，比划了一个闭嘴的手势。
“shut up.”（闭嘴。）
说完再也没看他一眼，急急地走去场边关注比赛。
青峰大辉浑身无力地坐回板凳，第一次觉得这条板凳硬得硌人。他出了很多汗，黏在皮肤上冰冰凉凉，即使他上场不过十五分钟。他似乎搞砸了比赛，此时队友一个个面色沉重地来回奔走在球场。可是最要命的是他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明明就是按照以往的感觉走，他自身的身体能力也提升了很多。青峰看一眼比分板颓丧地捂起脸，比赛终止的哨声骤然划破空气，他们输了。
教练的暴怒不言而喻。这本是到手的胜利，如此轻松，以至于他有闲心拿这场比赛去锻炼新人。然而情况出乎所有人预料。原以为这个新人至多只是对比赛胜利毫无作用，没想到反而拉了后腿，使得前面的努力功亏一篑。
于是比赛下来没有人愿意跟青峰大辉说一句话。也许是在气头上，但是这的确是众人对他不满情绪最直白地宣泄。青峰大辉默默跟着队伍回训练场所，忍受着队里沉寂到诡谲氛围。队友们三三两两去结伴吃饭，他一个人待在更衣室里，茫然地看着窗外的天光渐渐黯淡。
他坐了很久，一动不动，像是被遗忘在时光深处。暮色渐浓，忽然柜子里的手机响了。青峰骤然回神，却觉得抬只胳膊都费力。这个点打来电话的一般都是在日本的五月。他呆了呆，最终还是走过去胡乱抓着手机，赶在它响最后一声之前接了起来。
“阿大？怎么这么久都不接电话嘛。”女孩子开口就是中气十足的抱怨。她声音清亮清亮的，跟掷在盘子里的水晶一样。然而穿过话筒却显得有些刺耳。青峰大辉拿远了听筒，沙哑着嗓音简单回她了一声。
“刚才在打比赛。”
桃井五月一听是这个理由，马上就原谅他了。
“比赛呀？结果怎么样？阿大上场了么？”
“啊，上了一会。”
“好厉害啊！”桃井五月啧啧称赞，一副崇拜到不行的语气，“新手就这么快上场果然是阿大呢！”
“……”青峰大辉心里一堵，无言以对。
“嘿嘿，不过我也没什么事，就是想你了打电话问问。说起来那天我碰到了原泽教练——你还记得吧？就是咱们桐皇那个帅帅的教练大叔。他还挺关注你的，问了我好多，最后还说等你有空回来桐皇校方要你回去做教练呢。”
桃井五月通报消息的语气都染着一抹欢快的自豪，青峰大辉心里却觉得虚惶，眼睛盯着天边那丝黑红不分的边界一动不动。桃井五月没得到意想之中的回应，一般情况他不是说「麻烦」就是「随意」，可是如今却只有触不到底的沉默。桃井五月觉得他大概是累极了，于是默默收了话匣。可是她还是想听他说话，于是她试探性地问问他要么改天再聊，心口不一地期待阿大还能陪自己再多说一会。然而青峰大辉却真的没话可说了。这让桃井五月转眼就不乐意了，再累能累成什么样啊，多说两分钟都不行吗。
“哦，那你挂吧。既然没说的。”桃井故意冷淡了语气，搁谁都能听出里面的口是心非。青峰大辉也不例外，可是他今天实在疲于应付，多说一个字都累。女孩子还在那面僵硬地与他对峙，气氛陡然生出了古怪而令人难堪的棱角，不合时宜地横在中间。忽然一架巨大的客机以贴着楼顶的高度轰鸣而过，金属间巨大的噪音仿佛触动了什么开关，让青峰突然间感到无比烦躁。于是他顺势就着她的话告别，没有丝毫犹豫，甚至带着一股叛逆的快意。
“那我挂了。”他如是说道。
注:《Auld Lang Syne》，即《友谊地久天长》。苏格兰民歌。欧美在跨年时经常唱起。
《绿苔》初稿彻底完结（含两篇番外），正式进入修文阶段。这里说一下2篇番外的内容，感兴趣的亲可以入本阅读～
番外一：青桃主肉，桃子调戏不成反被X，工具手铐，你们懂。。
番外二：今吉和学姐的后续交待（3000字左右），带小包子去做客，晚上青桃浴室造人（……），全文进一步收尾。……不过这个收尾不影响正文结尾啦，纯粹就是更加提炼了一下正文而已。
以及，最近临时决定本子里赠送的明信片，明信片是画手原创作品，萌哒哒，作为感谢各位入本的礼物(ฅ>ω<*ฅ)
差不多就这样了。目前正式进入修文阶段，之后会通报修文进度，请有意入本的亲抓紧拍哦～最近本子走的不错，感谢拍本姑娘们的厚爱
番外一：青桃主肉，桃子调戏不成反被X，工具手铐，你们懂。。
番外二：今吉和学姐的后续交待（3000字左右），带小包子去做客，晚上青桃浴室造人（……），全文进一步收尾。……不过这个收尾不影响正文结尾啦，纯粹就是更加提炼了一下正文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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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消息。一是本子临时决定赠送明信片，明信片是找画手原创的，Q萌版的童年青桃；二是今天统计了一下字数估算了一下……搞不好本子最后要上350页，比黄濑那本还要多40多页。当然还没排版说不定，但是我觉得这次页数肯定会超320…………然而价格还是28嗷！！包总裁为了本命cp也是拼了hhhhh
两个消息。一是本子临时决定赠送明信片，明信片是找画手原创的，Q萌版的童年青桃；二是今天统计了一下字数估算了一下……搞不好本子最后要上350页，比黄濑那本还要多40多页。当然还没排版说不定，但是我觉得这次页数肯定会超320…………然而价格还是28嗷！！包总裁为了本命cp也是拼了hhhhh
重要通知！
之前有亲拍了套装，就是那个两本包邮的那个，现在已经拍了11套了，大概还剩十套。剩下的十本黄濑文不是道林纸，是轻型纸，只印了十本，只有十本。道林纸和轻型纸的区别亲可以自行百度，但是可以保证两者都是市面上正规出版物的常用纸，如果没记错有一版《微微一笑很倾城》就用的是这个。如果有亲很介意那就不要拍了，这里特此提醒，希望得到关注☆☆
之前有亲拍了套装，就是那个两本包邮的那个，现在已经拍了11套了，大概还剩十套。剩下的十本黄濑文不是道林纸，是轻型纸，只印了十本，只有十本。道林纸和轻型纸的区别亲可以自行百度，但是可以保证两者都是市面上正规出版物的常用纸，如果没记错有一版《微微一笑很倾城》就用的是这个。如果有亲很介意那就不要拍了，这里特此提醒，希望得到关注☆☆
—19—
又冷战了。
桃井五月躺在床上丧气地掰算着，他们已经一周没联系了。交往短短一年，然而大部分时间却都在异地。想来小时候几乎天天腻在一起，见不见都无所谓，怎么现在发了疯地想见面时，反而隔了那么远呢。
上一次青峰挂了电话后桃井五月就赌气发誓绝不找他，于是整整一周她就真的玩消失，内心却不如表面那样沉着。其实之前两人的联系也不算很频繁，隔着时差不说，经常找青峰的时候他不是训练就是在睡觉。桃井五月对此一方面习以为常，却又经常感到不平。别人谈恋爱女生都是被捧在手心，怎么非得是她就偏偏遇上这么个特例啊。
然而抱怨归抱怨，在两人隔着电话如胶似漆的时候桃井少女还是心里美滋滋的，尤其当别人当着她面使劲夸青峰的时候。他们说桃井你男朋友真厉害，NBA球星呢，而且还是日本出去的，这背景能有几个？咱日本人可不擅长篮球。还有人说，你那男朋友的确也不是吃素的，那次打架就看出来了，但实话说，真帅；现在他身价那么高，来回看你应该就没经济负担了吧？是不是每周都来看你？桃井你就等着毕业做个有钱的球星太太吧，真是羡慕死人。
……如此这样的。不得不说人奉承起来真的千篇一律。
桃井少女一律傻笑着应对，看起来宠辱不惊，但她感受得到自己的那点虚荣心膨胀得都能飘起来。然而这也是人之常情，夸阿大她当然跟着高兴。不过她知道这些人只是八卦而已。然而即便如此，有时候她静下来正儿八经地想想自己之后的出路，心里的天秤竟真的正往居家太太这一方向一点点倾斜。
这实在是太不符合她的作风了，桃井五月深刻检讨。她也勉强算是个女强人，外表看起来甜软甜软的，但骨子里并不想输给任何人。可是她竟然会觉得马上就跟阿大结婚也不错，甚至无法追溯这种念头到底自何时形成。有时候大白天她一边上课一边脑补——她奔去美国，阿大到处跑着打球她留着看家，生两个孩子也行，想见他就见；然后等阿大退役再重新回来日本，他继续当教练或是做他喜欢的事，她……反正就陪着他，别的不想太多。桃井五月肘着脑袋开始频繁地想象，走火入魔的时候这种幻象甚至都能具化到水壶喷出的水汽这种细节。这直接导致桃井五月有一段时间干劲靡靡，还不到大三就掰着指头开始毕业倒计时。有时候甚至又觉得毕业太迟，干脆毕业典礼和婚礼一块办了最好。
桃井少女成天陷入这种不着边际的青天白日梦里，曾在国中时冒出的人妻情怀冷不丁就这样回暖了。然而令桃井少女深感诧异的是，这些念头即使遭遇冷战也丝毫没有冷却。于是渐渐她就有些忍不住了，一遍遍怀念之前傻呵呵地跟他谈天说地。她想打破僵局，想跟阿大打电话。然而正愁没由头开口时邮箱里忽然钻进一封邮件。桃井少女定睛一看，确认了三秒后瞬间惊喜得跳起来。
邮件来自院办，内容通知她上个学期申请去宾西法尼亚大学的短期交流项目已经批下来了。这个项目是今年临时出现的，由S大的一个老师带队，挑选3至4名的学生过去交流学习一个月时间。当时桃井看到简章的时候并没有考虑太多项目本身的问题，而是一看到是去美国，眼睛就开始噌噌发光。实际上很长时间以来，但凡是跟美国挂钩的项目她都会像一只嗅到奶酪的老鼠一样动作迅速地去搜寻。然而很多项目要么时间不合适要么专业不对口，或是地点在西海岸离纽约隔着十万八千里。当时桃井五月好不容易看到了这个，于是二话不说便拾起英语一顿恶补，只为增加申请通过的机率。她规规矩矩地递了申请，竭尽所能准备了材料。之后消息沉寂了一段时间，以至于她都不再抱希望的时候今天突然收到了结果。她将于大三的5月末飞往费城，以冠冕堂皇之名，怀着极端可疑的动机。
喜大普奔的桃井少女瞬间将阴郁的苦恼抛之脑后，蹦蹦跳跳地跑出去就给青峰打电话。费城哎，离纽约可是很近的，她当时特意查了查，似乎坐火车也就一个小时左右。桃井五月已经抑制不住开始计划了，白天打打酱油到处参观，晚上就坐火车溜去纽约，实在不行再赶回来。这样的话她去一个月，是不是有事没事就可以找他了？
乐观的几乎能哼出小曲的桃井少女觉得自己身边都开出了粉嘟嘟的花，她拨去电话，在路牙上掂着脚尖来来回回。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青峰大辉有气无力地喂了一声，桃井五月这才忽然意识到，美国现在还是深更半夜。
“啊啊对不起阿大！我忘了有时差了！”
桃井五月连忙道歉，青峰大辉无语地沉默半晌，从喉咙里发出闷闷的一声没关系。
“有事吗？”
桃井五月听他一问，那点歉意转瞬就烟消云散了。她开心地笑了两声，轻快着语调道。
“阿大我要去美国交流了哦，一个月呢。”
“啊？哦……挺好。”青峰大辉撑着昏昏沉沉的脑子应着，反应着实有些平淡。桃井五月顿觉一记蓄了猛力的拳一下捣进了棉花堆里，闷躁的不快。
“你怎么无动于衷啊。”她不满地抱怨一句，然后马上又扬起语调吊他胃口，“你猜我去哪里交流？”
“哪？”
“宾西法尼亚哦。就在费城，嘿嘿。”
青峰大辉睁开眼，脑子终于有些清醒。他粗略地想了一下，费城离纽约还挺近的。
桃井五月继续道，“我大概5月末的时候过去，好像纽约去费城很方便哎。那到时候是不是就能经常跟阿大见面了？哈哈，越来越迫不及待了。”
桃井五月自顾自地计划着，一切完美无缺。女孩子跳跃性的思维总是能在三分钟内构思好一个绮丽而完满的美梦，而且那欢快笃定的语气总有本事引诱别人信以为真。青峰大辉在黑暗里沉默了一会，像被屏蔽一样完全不受她愉悦的语气感染。就在她絮絮叨叨规划着乱七八糟的事情的时候，他突兀地出声打断她。
“5月的话，正是比赛最集中的时候啊。”5月正是季后赛如火如荼的时候，那个时候他在哪都不知道。
这句话无疑是一盆冰冻的冷水，被他麻木无情地掀手泼下。桃井五月觉得方才脑子里花花绿绿的想法一个个如泡沫炸破，她有些措手不及，之后便是节节上窜的怒气。
“什么意思？你不愿意我去啊？”
女孩子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青峰彻底清醒，翻起身坐起来。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瞎想。”
“那你告诉我这个干嘛？”
青峰无语地揉了揉眉心，寻思着比赛又不是他定的，说不说都是这样，她干嘛冲他发脾气呢。
“我就是跟你说一下，指不定到时候我不在你附近。”
他耐下性子跟她解释，声音由于缺眠而显得沉重喑哑。桃井五月没再说话，知道不是他的错，但听他这样说她就是不开心。她举着电话不吭一声，脚尖一下一下磕着地面，不知道在等待什么。就这样无声对峙了半分钟，先是青峰打破僵局。
“……如果没事我就继续睡了？明天还有训练，最近比赛也多。”
桃井重重地跺了下脚，心里憋着火却没发作。她草草地嗯了一声立刻挂了电话，再回到宿舍的时候发现今天的好心情全毁了。
然而毁心情的原因她却无法道明。可能是NBA的赛程，也可能是这倒大霉的破时差。可是这些都不足以让她宣泄情绪。最终桃井五月气哼哼地灌下一大杯水，撂下杯子烦躁地嘟哝一句——
笨蛋阿大。
又冷战了。
桃井五月躺在床上丧气地掰算着，他们已经一周没联系了。交往短短一年，然而大部分时间却都在异地。想来小时候几乎天天腻在一起，见不见都无所谓，怎么现在发了疯地想见面时，反而隔了那么远呢。
上一次青峰挂了电话后桃井五月就赌气发誓绝不找他，于是整整一周她就真的玩消失，内心却不如表面那样沉着。其实之前两人的联系也不算很频繁，隔着时差不说，经常找青峰的时候他不是训练就是在睡觉。桃井五月对此一方面习以为常，却又经常感到不平。别人谈恋爱女生都是被捧在手心，怎么非得是她就偏偏遇上这么个特例啊。
然而抱怨归抱怨，在两人隔着电话如胶似漆的时候桃井少女还是心里美滋滋的，尤其当别人当着她面使劲夸青峰的时候。他们说桃井你男朋友真厉害，NBA球星呢，而且还是日本出去的，这背景能有几个？咱日本人可不擅长篮球。还有人说，你那男朋友的确也不是吃素的，那次打架就看出来了，但实话说，真帅；现在他身价那么高，来回看你应该就没经济负担了吧？是不是每周都来看你？桃井你就等着毕业做个有钱的球星太太吧，真是羡慕死人。
……如此这样的。不得不说人奉承起来真的千篇一律。
桃井少女一律傻笑着应对，看起来宠辱不惊，但她感受得到自己的那点虚荣心膨胀得都能飘起来。然而这也是人之常情，夸阿大她当然跟着高兴。不过她知道这些人只是八卦而已。然而即便如此，有时候她静下来正儿八经地想想自己之后的出路，心里的天秤竟真的正往居家太太这一方向一点点倾斜。
这实在是太不符合她的作风了，桃井五月深刻检讨。她也勉强算是个女强人，外表看起来甜软甜软的，但骨子里并不想输给任何人。可是她竟然会觉得马上就跟阿大结婚也不错，甚至无法追溯这种念头到底自何时形成。有时候大白天她一边上课一边脑补——她奔去美国，阿大到处跑着打球她留着看家，生两个孩子也行，想见他就见；然后等阿大退役再重新回来日本，他继续当教练或是做他喜欢的事，她……反正就陪着他，别的不想太多。桃井五月肘着脑袋开始频繁地想象，走火入魔的时候这种幻象甚至都能具化到水壶喷出的水汽这种细节。这直接导致桃井五月有一段时间干劲靡靡，还不到大三就掰着指头开始毕业倒计时。有时候甚至又觉得毕业太迟，干脆毕业典礼和婚礼一块办了最好。
桃井少女成天陷入这种不着边际的青天白日梦里，曾在国中时冒出的人妻情怀冷不丁就这样回暖了。然而令桃井少女深感诧异的是，这些念头即使遭遇冷战也丝毫没有冷却。于是渐渐她就有些忍不住了，一遍遍怀念之前傻呵呵地跟他谈天说地。她想打破僵局，想跟阿大打电话。然而正愁没由头开口时邮箱里忽然钻进一封邮件。桃井少女定睛一看，确认了三秒后瞬间惊喜得跳起来。
邮件来自院办，内容通知她上个学期申请去宾西法尼亚大学的短期交流项目已经批下来了。这个项目是今年临时出现的，由S大的一个老师带队，挑选3至4名的学生过去交流学习一个月时间。当时桃井看到简章的时候并没有考虑太多项目本身的问题，而是一看到是去美国，眼睛就开始噌噌发光。实际上很长时间以来，但凡是跟美国挂钩的项目她都会像一只嗅到奶酪的老鼠一样动作迅速地去搜寻。然而很多项目要么时间不合适要么专业不对口，或是地点在西海岸离纽约隔着十万八千里。当时桃井五月好不容易看到了这个，于是二话不说便拾起英语一顿恶补，只为增加申请通过的机率。她规规矩矩地递了申请，竭尽所能准备了材料。之后消息沉寂了一段时间，以至于她都不再抱希望的时候今天突然收到了结果。她将于大三的5月末飞往费城，以冠冕堂皇之名，怀着极端可疑的动机。
喜大普奔的桃井少女瞬间将阴郁的苦恼抛之脑后，蹦蹦跳跳地跑出去就给青峰打电话。费城哎，离纽约可是很近的，她当时特意查了查，似乎坐火车也就一个小时左右。桃井五月已经抑制不住开始计划了，白天打打酱油到处参观，晚上就坐火车溜去纽约，实在不行再赶回来。这样的话她去一个月，是不是有事没事就可以找他了？
乐观的几乎能哼出小曲的桃井少女觉得自己身边都开出了粉嘟嘟的花，她拨去电话，在路牙上掂着脚尖来来回回。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青峰大辉有气无力地喂了一声，桃井五月这才忽然意识到，美国现在还是深更半夜。
“啊啊对不起阿大！我忘了有时差了！”
桃井五月连忙道歉，青峰大辉无语地沉默半晌，从喉咙里发出闷闷的一声没关系。
“有事吗？”
桃井五月听他一问，那点歉意转瞬就烟消云散了。她开心地笑了两声，轻快着语调道。
“阿大我要去美国交流了哦，一个月呢。”
“啊？哦……挺好。”青峰大辉撑着昏昏沉沉的脑子应着，反应着实有些平淡。桃井五月顿觉一记蓄了猛力的拳一下捣进了棉花堆里，闷躁的不快。
“你怎么无动于衷啊。”她不满地抱怨一句，然后马上又扬起语调吊他胃口，“你猜我去哪里交流？”
“哪？”
“宾西法尼亚哦。就在费城，嘿嘿。”
青峰大辉睁开眼，脑子终于有些清醒。他粗略地想了一下，费城离纽约还挺近的。
桃井五月继续道，“我大概5月末的时候过去，好像纽约去费城很方便哎。那到时候是不是就能经常跟阿大见面了？哈哈，越来越迫不及待了。”
桃井五月自顾自地计划着，一切完美无缺。女孩子跳跃性的思维总是能在三分钟内构思好一个绮丽而完满的美梦，而且那欢快笃定的语气总有本事引诱别人信以为真。青峰大辉在黑暗里沉默了一会，像被屏蔽一样完全不受她愉悦的语气感染。就在她絮絮叨叨规划着乱七八糟的事情的时候，他突兀地出声打断她。
“5月的话，正是比赛最集中的时候啊。”5月正是季后赛如火如荼的时候，那个时候他在哪都不知道。
这句话无疑是一盆冰冻的冷水，被他麻木无情地掀手泼下。桃井五月觉得方才脑子里花花绿绿的想法一个个如泡沫炸破，她有些措手不及，之后便是节节上窜的怒气。
“什么意思？你不愿意我去啊？”
女孩子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青峰彻底清醒，翻起身坐起来。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瞎想。”
“那你告诉我这个干嘛？”
青峰无语地揉了揉眉心，寻思着比赛又不是他定的，说不说都是这样，她干嘛冲他发脾气呢。
“我就是跟你说一下，指不定到时候我不在你附近。”
他耐下性子跟她解释，声音由于缺眠而显得沉重喑哑。桃井五月没再说话，知道不是他的错，但听他这样说她就是不开心。她举着电话不吭一声，脚尖一下一下磕着地面，不知道在等待什么。就这样无声对峙了半分钟，先是青峰打破僵局。
“……如果没事我就继续睡了？明天还有训练，最近比赛也多。”
桃井重重地跺了下脚，心里憋着火却没发作。她草草地嗯了一声立刻挂了电话，再回到宿舍的时候发现今天的好心情全毁了。
然而毁心情的原因她却无法道明。可能是NBA的赛程，也可能是这倒大霉的破时差。可是这些都不足以让她宣泄情绪。最终桃井五月气哼哼地灌下一大杯水，撂下杯子烦躁地嘟哝一句——
笨蛋阿大。
☆☆☆
距离上次青峰搞砸比赛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之后的几场重要比赛青峰偶尔被派去上场，然而又被很快换下来。他几乎没有表现得好的时候，可是场上的球感却一如既往，可能以同样的状态他一个人就能打趴之前所有的对手。青峰大辉自己也知道NBA里个个都是世界级的顶尖球员，对手不能同日而语。可是近一段时间他觉得自己被禁锢得厉害，并不是谁有意而为之，而是进入了一个全新的领域后，他发现任何一个球员的动作都带着无法让人小觑的力量，令他几乎无处施展拳脚。
他们大多身体高大健壮，有着猎豹一样的反应速度，羚羊一般的弹跳力。他们的打法风格迥异，可是组成一只球队后便可以毫无死角地封杀青峰所有的技能。于是某次比赛中青峰大辉再一次将队伍拖入死局，几球未进后他沮丧地发现自己所有的优势在这里被尽数抹杀，没有突出的闪光点，普通的就像帝光二军甚至三军一样，形如鸡肋一般的存在。
高瓦数的白炽灯像天上麻木不仁的太阳，青峰大辉盯着它们在球场上陷入沉思，光线刺得他视野通白。他的爆发力呢，他的速度呢，他出乎意料的灵活打法呢。这些他曾引以为傲的优势仿佛在这里全数成了青涩幼稚的雕虫小技。有人比他技高一筹，甚至不用这些就足以将他碾杀。比分再一次在他手里被拉开，青峰大辉奔跑在明晃晃的赛场上陡然升起一股浓烈的绝望。于是下一秒他像是突破重围一样发了狠地夺球拦截，然后哨声响起，他四犯了。
不出意料地他再次被换下。
青峰将毛巾盖在自己头上，之后很长时间都再没有抬头关注比赛进展。他就这样干干坐了半场比赛，直到终场哨声响起，他们赢了。
然而又能如何呢？这份胜利绝不属于他。青峰大辉怔怔看着队友们一个个击掌庆贺，心惊地发现，曾经一贯缔造胜利的他，终有一日也成了队伍里拖后腿的存在。
队友收拾好东西三三两两地回去。青峰大辉低沉着情绪，手底下的动作也比别人慢很多。同一个队伍里的人都不怎么跟他说话，就像被孤立一样，而原因又不得而知。等他们一个个鱼贯而出时青峰还在更衣室磨磨蹭蹭地换衣。欢笑声渐渐走远，紧接着拖出一室静谧。青峰大辉想了想，经过几天考虑他还是决定现在就去找主教练谈谈。
他找去教练的办公室，叩了叩门里面似乎没人。青峰苦恼地左顾右盼，渐渐有些心急，不知道接下来怎样才好。然后他又往前走了走，经过经理室的时候听见有人。他正要敲门问问教练在哪，就听见里面正是教练的声音。
青峰微微一愣，在门口听了一会慢慢意识到主教练和经理人谈论的正是他的事情。
“……青峰是个麻烦，这几次他的表现真太让我吃惊了。”主教练的声音显得很头疼，似乎事情真的很糟糕的样子。他继续苦恼道。
“当初选他是个可怕的失误。这一届新秀实力整体偏弱，青峰不算是差的，但也绝对不够往届第三签的水平。差太多了。”
“当时我就不同意把第三签浪费在他身上，可你一意孤行。”经理人声音很轻，语气却针锋相对，“事实证明当初我主张的那个人现在的表现才更像是顶尖的新秀，青峰大辉在这里实在算不上是出众的球员。他努力程度一般，而资质更是毫无亮点——不过更要命的是他被他们国内的舆论给宠坏了，看他球场上的样子似乎还认为自己是个天才。”
“问题的关键就在这里。无知的赞美是个可怕的东西。”主教练无精打采道，“没人知道他一天到晚在想什么，因为他从不跟人交流。包括我，你，还有他的同伴。有人告诉我他一天开口不到10次，球队里没人敢主动搭理他。你是对的，他的确是被之前的球队宠坏了。很多NBA新秀都有这个问题。只是如果他再这样下去，我们就不得不付出点代价跟他解约。”
青峰大辉整个人猛得一惊，心脏霎时缩在一起凝固住，手脚微微战栗。他感到浑身发冷，力气被尽数流失。有什么东西在意识深处岿然崩塌，他在门口干站了一会，最终还是静默地转身离开。
多少年来，青峰大辉的自尊心再也没有受过如此重挫。
即使曾败于诚凛洛山，但无论胜者败者，所有人都毫无保留地肯定了他突出的个人实力。球队的失败丝毫不影响他个人的荣耀。这么多年一直如此，从来没人质疑过这一点。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有了进军NBA的勇气。他曾像一条湍流不歇的河，以一种勇猛而义无反顾的姿势冲向大洋深处。结果呢？这里再也没有他深刻的痕迹。他被毫不留情地淹没，任他如何挣扎海面依旧掀不起一朵属于他的浪花。他曾经的辉煌在这却成了他软弱的根源，他变得弱势，甚至被人否定全部，仿佛之前的自信只是自欺欺人的假象，胜利都是脆弱不堪的侥幸。
青峰大辉在出了门的那一刻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这种毁灭感。他在烈日晴空下愣愣地站着，突然之间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初秋萧瑟的意味在夏日匆忙的尾巴上悄悄点燃。他看到身边的枫树只红了叶心，不伦不类青黄不接，落在眼里那样的怪异扭曲。
☆☆☆
自信心被打碎是一件痛苦的事。之后几日青峰大辉就在被迫仔细体味着这个过程。这是他第二次对篮球产生了排斥心理，上一次还是在他很小的时候。那时连球都经常拍飞的他跟一个高年级的男生1 on 1，然后被虐的很惨。他忘记了自己最初为什么会打篮球，也忘记了当时为什么会跟那个高年级对上。只是他记得当时惨败之后那个高年级的男生一把将篮球砸他头上对他讥讽道，弱成这样还玩什么篮球，回家和泥巴去吧。
青峰那时才接触篮球不久，本来也没想到在这项运动方面有什么建树，听对方这么一吓唬就甩着鼻涕自尊心颇为受伤地回家了。他近乎钻牛角尖似得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都认为自己并不擅长这个，可是他倒也没真的和泥巴，只是明显出去玩的次数少了。桃井五月还毫不知情地去楼下喊他玩投篮，他赖在楼上死活不动，说什么都不愿意再碰篮球一下。
桃井表示不解，情绪激动地质问，“为什么啊！”
青峰当时烦她烦的要死，连冠冕堂皇都借口都懒得掰就坦白，“我不适合打篮球。”
桃井先是一愣，没想到他竟然这么说，然后急急扯他胳膊，“谁说的？体育老师？”
“不是，就那个五年级的那个人。”
“他说不行就不行啊？”
桃井五月下意识地否定，速度之快让青峰狠狠一愣。然后他慢慢跟着反应过来开始重新考虑那个高年级的权威问题，然后才意识到，对啊他算哪根葱啊。
于是青峰大辉马上不服气了，当下就抱着篮球跟五月出去。那时他想法很单纯，只想磨练球技证明他其实很会打篮球。然后第二个假期的时候青峰大辉已然在小学打出了名声，那个高年级的男生早就湮没在被他打赢了的众多对手里，时至今日甚至连这个人的名字和脸都想不起来。被质疑才能是最致命的。天赋是人一辈子的终极与上限，你无法突破，只能无限接近。可是青峰大辉又想了，万一教练是错的呢？或许他的确有着甚至超越了那些明星球员的资质，只是甚至连他自己都没发现呢？
怀抱着如此心情，青峰大辉一如小学那时没日没夜地泡在街头篮球场，如今天没亮就起来训练了。那时他想超越别人给自己划定的边界证明他可以，如今他在做同样的事，只不过他的极限比那时更加模糊遥远罢了。他在稀薄的夜色下做完一轮训练，榨干了力气无力地躺在地上，透过窗户看这颠倒的世界，脑中空若雪原。黎明的都市仿佛像遭受过末日浩劫一样，死寂，空廖，随处都是深夜残留的碎屑，杂乱而荒芜。他听见下面有醉汉拐着调子唱着很多年前流行过的一首乡村音乐，扯破了音，歇斯底里。青峰大辉忽然对着空气笑了，在这过分寂静的环境里竟然产生了共鸣。他从来不曾跟国内的人提他目前的处境，包括五月。他们仍当他是一个前途无量的新手，期待在未来的某一天炸开令世界瞩目的光芒。这种境遇仿佛冰火两极，于是那种要命的寂寞感卷土重来。只是青峰大辉无助地感受到，这次连仅有的希望也渺茫，身边当真是空无一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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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子已经拍了近70，大家超级给力，非常感谢！根据目前进度大概20号就能交付印刷，如果不出意外预售在7.20日截至。这里还是提醒大家的是，尽量不要等现货，因为除去预售拍掉的本子现货很可能就只有20本不到。因为我之后要封笔所以不会二刷，宁缺毋滥，请大家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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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大多身体高大健壮，有着猎豹一样的反应速度，羚羊一般的弹跳力。他们的打法风格迥异，可是组成一只球队后便可以毫无死角地封杀青峰所有的技能。于是某次比赛中青峰大辉再一次将队伍拖入死局，几球未进后他沮丧地发现自己所有的优势在这里被尽数抹杀，没有突出的闪光点，普通的就像帝光二军甚至三军一样，形如鸡肋一般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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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峰是个麻烦，这几次他的表现真太让我吃惊了。”主教练的声音显得很头疼，似乎事情真的很糟糕的样子。他继续苦恼道。
“当初选他是个可怕的失误。这一届新秀实力整体偏弱，青峰不算是差的，但也绝对不够往届第三签的水平。差太多了。”
“当时我就不同意把第三签浪费在他身上，可你一意孤行。”经理人声音很轻，语气却针锋相对，“事实证明当初我主张的那个人现在的表现才更像是顶尖的新秀，青峰大辉在这里实在算不上是出众的球员。他努力程度一般，而资质更是毫无亮点——不过更要命的是他被他们国内的舆论给宠坏了，看他球场上的样子似乎还认为自己是个天才。”
“问题的关键就在这里。无知的赞美是个可怕的东西。”主教练无精打采道，“没人知道他一天到晚在想什么，因为他从不跟人交流。包括我，你，还有他的同伴。有人告诉我他一天开口不到10次，球队里没人敢主动搭理他。你是对的，他的确是被之前的球队宠坏了。很多NBA新秀都有这个问题。只是如果他再这样下去，我们就不得不付出点代价跟他解约。”
青峰大辉整个人猛得一惊，心脏霎时缩在一起凝固住，手脚微微战栗。他感到浑身发冷，力气被尽数流失。有什么东西在意识深处岿然崩塌，他在门口干站了一会，最终还是静默地转身离开。
多少年来，青峰大辉的自尊心再也没有受过如此重挫。
即使曾败于诚凛洛山，但无论胜者败者，所有人都毫无保留地肯定了他突出的个人实力。球队的失败丝毫不影响他个人的荣耀。这么多年一直如此，从来没人质疑过这一点。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有了进军NBA的勇气。他曾像一条湍流不歇的河，以一种勇猛而义无反顾的姿势冲向大洋深处。结果呢？这里再也没有他深刻的痕迹。他被毫不留情地淹没，任他如何挣扎海面依旧掀不起一朵属于他的浪花。他曾经的辉煌在这却成了他软弱的根源，他变得弱势，甚至被人否定全部，仿佛之前的自信只是自欺欺人的假象，胜利都是脆弱不堪的侥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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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井先是一愣，没想到他竟然这么说，然后急急扯他胳膊，“谁说的？体育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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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不行就不行啊？”
桃井五月下意识地否定，速度之快让青峰狠狠一愣。然后他慢慢跟着反应过来开始重新考虑那个高年级的权威问题，然后才意识到，对啊他算哪根葱啊。
于是青峰大辉马上不服气了，当下就抱着篮球跟五月出去。那时他想法很单纯，只想磨练球技证明他其实很会打篮球。然后第二个假期的时候青峰大辉已然在小学打出了名声，那个高年级的男生早就湮没在被他打赢了的众多对手里，时至今日甚至连这个人的名字和脸都想不起来。被质疑才能是最致命的。天赋是人一辈子的终极与上限，你无法突破，只能无限接近。可是青峰大辉又想了，万一教练是错的呢？或许他的确有着甚至超越了那些明星球员的资质，只是甚至连他自己都没发现呢？
怀抱着如此心情，青峰大辉一如小学那时没日没夜地泡在街头篮球场，如今天没亮就起来训练了。那时他想超越别人给自己划定的边界证明他可以，如今他在做同样的事，只不过他的极限比那时更加模糊遥远罢了。他在稀薄的夜色下做完一轮训练，榨干了力气无力地躺在地上，透过窗户看这颠倒的世界，脑中空若雪原。黎明的都市仿佛像遭受过末日浩劫一样，死寂，空廖，随处都是深夜残留的碎屑，杂乱而荒芜。他听见下面有醉汉拐着调子唱着很多年前流行过的一首乡村音乐，扯破了音，歇斯底里。青峰大辉忽然对着空气笑了，在这过分寂静的环境里竟然产生了共鸣。他从来不曾跟国内的人提他目前的处境，包括五月。他们仍当他是一个前途无量的新手，期待在未来的某一天炸开令世界瞩目的光芒。这种境遇仿佛冰火两极，于是那种要命的寂寞感卷土重来。只是青峰大辉无助地感受到，这次连仅有的希望也渺茫，身边当真是空无一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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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总计18万字，正文22章，番外两篇。最近我开始暑期集训每天忙到吐，没机会摸电脑，更文尽量抽空。预售期最迟20号截止，目前已有70本简体和7本繁体，有意入本的亲尽量请不要拖延，照目前的情况最后估计只印100本，换言之除去预售就只有20本左右。所以…………你们懂！还是三个字！要！抓！紧！
Chapter 20.
时间一晃而至十一月，转眼青峰大辉已经在美国待了两年。国内的人也按部就班地做着自己的事，只不过对于时间的感触却麻木得多。然而作为毕业党，今吉翔一和浅未和奈却感到平静的生活开始动荡，像置于风口浪尖，下一秒会扑向哪个方向，不得而知。
这是每个毕业党都会经历的一个阶段。大多数人当年怀着朦胧的想法踏入大学，四年过后却仍不知道未来在哪，自己该在这个社会的什么地方扎根。毕业党们学校里忙毕业设计和论文，然后就开始铺天盖地地投简历找工作。一路顺风顺水的往往一个年级只有那么五六个，其余的就像海底的鱼群一样，相互挨着碰着随波逐流。尤其再遇到经济环境不太好的年份，这群毕业党的前路仿佛就如进了鲨鱼肚，黑乎乎的，彻底不见光明。
所以这样看来，今吉翔一和浅未和奈不得不算是里面比较幸运的两个。因为今吉翔一常年专业成绩拔尖，又有一般人望尘莫及的数学功底，因此研究生那面很多导师都向他递去邀请函希望他能跟着自己继续深造。浅未和奈就稍微坎坷一点，不过最近也算是敲定了工作，准备一毕业就去一家银行就职。浅未少女高兴地请人吃饭，然而同学大多都没卖面子，最终到场的只有今吉和桃井。浅未和奈不高兴地唠叨，说自己人缘有这么差么请吃饭都没人来。今吉翔一笑了笑，接过她胡乱翻动的菜单对她解释。
“这节骨眼上，谁愿意跟已经有出路的人闲坐着吃饭才真是奇了怪了。”
浅未和奈傻眼，她是真没想到这一层。然而还是气不过。
“就这个理由？我像是那种随时嘚瑟优越感的人吗？”
今吉摇摇头，“这跟你没关系。你就是一句话不说，他们也不会来。行了点菜吧，饿一天了，我午饭就没吃。”说完他就一口气报了五六个菜名。
“说起来，11月了啊。这下闲下来可以好好追青峰的比赛了。”浅未和奈仰着脑袋思索，“常规赛已经打了一段时间了吧，桃子？”
桃井五月愣了下，好像刚才在走神。她点点头，却还是精神不佳的样子。浅未和奈今天只顾着自己高兴没注意到她，这时再细看，才发现女孩子的眼睛是肿的
“哎？你怎么了？你这眼睛……”
桃井五月受惊似得看一眼浅未，然后说自己没睡好。浅未和奈笑着打趣桃子你是想青峰想的吧，结果桃井却立马黯淡了表情，干脆不说话了。
浅未和奈眨眨眼，“你俩……吵架了？”
今吉翔一对浅未和奈追问的举动表示不赞同，“哪有你这样问人的。”
“干嘛，问一下都不行。桃子想说就说，不说我又不会逼她。”
今吉翔一举手投降，开嘴炮他永远占不了浅未和奈的便宜。他观察一下桃井，女孩子眼睛虽然是肿的，但是倒也没有萎靡不振，一听人问起缘由，眼里就冒出愤愤不平的光。
“阿大肯定是新鲜期过了，自从签约后对我就跟换了一个人似得，打电话的时候总是特别冷淡。每次我俩冷战都是我先让步，他就跟个大爷一样无所谓。我不高兴他就由着我不高兴，昨天晚上打电话他竟然又凶我。我是他的跟班还是什么啊，哪有女朋友像我这样的。”
看来是被憋坏了，桃井五月一吐槽就是大气都不喘的一大串。昨晚半夜吵架害她哭了鼻子还整晚都没睡着。本来是一通简单的电话，也没没什么重要的事。她随口问了问他的饮食营养问题，然后就说了些自己的看法。他的营养搭配从帝光开始就是她在参考，虽然手艺不行，但桃井少女在理论方面对自己还是有着相当的自信。结果说了两句对方就撂下一句不用你操心，桃井五月有些懵，然后沉默半晌决定耐下性子好好问他。
“阿大，你最近心情不好吗？还是比赛不顺利？”
一句话问住关键，青峰大辉在那面一噎，有些烦躁道，“我没事。”
桃井五月一听他这样就知道肯定是有事。于是之前被冷淡对待的不平也就轻易不见了，她放轻了语气，善解人意地宽慰他，尽量化解着僵硬的气氛。
“不开心的话可以跟我说啊。是不适应球队吗？我觉得阿大肯定没问题。新环境的磨合肯定会有，但是阿大毕竟是从帝光一路走出去的王牌嘛，总之如果是你的话，我是完全有信心哦。”
桃井五月用一种很轻松的语气给他打气，轻快的语调活像一只在山野无忧无虑蹦哒的兔子。然而青峰大辉却因她这种没心没肺的态度感到分外火大，她越是说得轻松，他就越是排斥。他忽然觉得这世上不会再有人能理解他了，甚至是五月。她跟国内的那群人一样一无所知，无视了他的困苦，用热切的目光注视着他，期望他能早日抵达那个他们为他设定的高度。签约以后的几个月青峰大辉一直觉得自己孤独地徘徊在一个漆黑而压抑的环境里，可是国内的人却开始替他提前狂欢，庆贺着他遥远而不定的未来。就如此刻五月轻描淡写地跟他说这说那，而他早在一个小时前就做完了所有晨练内容，累瘫在地动一动指头都艰难。可是即便每日如此，这非但没能拯救他，反而令他陷入了更深的绝望。他发现即使自己如此努力，他还是离主力们相距甚远。他忽然深切地体会到人生来而不平等是怎样一种残酷的真理。有些差距即使是放了血似地去努力，可依旧形如鸿沟，你望不见尽头甚至看不到可努力的途径，足以令你在一瞬间丢弃了所有斗志。
所以什么王牌，什么奇迹。这些人压根不明白这个世界有多么纵深而可怕。青峰大辉一下子握紧了拳打断了女孩子神清气爽的声音，如一只暴躁的困兽，毫无克制地吼她——
“你懂什么啊！”
说完也不管女孩子有没有被他吓到，烦躁地挂了电话关掉手机。
桃井五月当场就被吓得一抖，举着手机半晌，接着也跟着怔怔挂了电话。渐渐地她气得头晕，呆呆立在楼道里，扶着窗台竟有些站不稳。她忍耐一阵后气不过又重新打过去，或许是想找他吵一架，或许是想问他为什么。然而气势汹汹的她按下通话键却得到的是对方提示她手机关机的声音，桃井心里被狠狠一堵，浑身冰凉。
于是后半夜辗转反侧睡不着，怎么都想不通阿大为什么这样。她是知道阿大有时候说话很欠，口无遮拦的，说一次就在人心里笞一道疤，很长时间无法自愈，有时回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可是那是以前，以前只是青梅竹马不是么？哪有人对女朋友这样恶劣的。桃井五月只是想想就心肝冒火，于是绝望地认定自己在他眼里根本就不算什么。
浅未和奈与今吉翔一默默听完，桌上的菜已经开始凉了。今吉翔一饿着肚子却实在没好意思动筷子，对面的桃井又气又伤心，浅未和奈想安慰却始终找不到突破口。
“我以为……你俩那次说开后一直挺好的来着。”浅未和奈小心翼翼道。
“好啊，当然好了。但只有几个月？谁想到阿大现在脾气这么大啊。”
“冲女朋友发火的确不应该啊。”今吉翔一捏着下巴淡淡道，“但是，搞不好真的是因为压力太大？嘛……毕竟我还是有好好关注他的比赛，感觉常规赛开始以来，青峰大多数时间都在坐板凳呀。”
桃井五月听他这样说就冷静了许多，调整了一下语气，“我也知道，阿大都没怎么上场。可是他是新人啊，新人总有个过程不是么？我可是对他一直很有信心。”
“这种事……”今吉翔一笑着不置可否，终于还是忍不住食物的诱惑提起筷子，“不过我倒是建议桃井你稍微体谅一下。毕竟NBA那种地方，不是闹着玩的。”
今吉翔一挂着稳稳的笑似是不动声色，然而桃井五月却为之一震，明显感受得到他话里严肃的意味。
时间一晃而至十一月，转眼青峰大辉已经在美国待了两年。国内的人也按部就班地做着自己的事，只不过对于时间的感触却麻木得多。然而作为毕业党，今吉翔一和浅未和奈却感到平静的生活开始动荡，像置于风口浪尖，下一秒会扑向哪个方向，不得而知。
这是每个毕业党都会经历的一个阶段。大多数人当年怀着朦胧的想法踏入大学，四年过后却仍不知道未来在哪，自己该在这个社会的什么地方扎根。毕业党们学校里忙毕业设计和论文，然后就开始铺天盖地地投简历找工作。一路顺风顺水的往往一个年级只有那么五六个，其余的就像海底的鱼群一样，相互挨着碰着随波逐流。尤其再遇到经济环境不太好的年份，这群毕业党的前路仿佛就如进了鲨鱼肚，黑乎乎的，彻底不见光明。
所以这样看来，今吉翔一和浅未和奈不得不算是里面比较幸运的两个。因为今吉翔一常年专业成绩拔尖，又有一般人望尘莫及的数学功底，因此研究生那面很多导师都向他递去邀请函希望他能跟着自己继续深造。浅未和奈就稍微坎坷一点，不过最近也算是敲定了工作，准备一毕业就去一家银行就职。浅未少女高兴地请人吃饭，然而同学大多都没卖面子，最终到场的只有今吉和桃井。浅未和奈不高兴地唠叨，说自己人缘有这么差么请吃饭都没人来。今吉翔一笑了笑，接过她胡乱翻动的菜单对她解释。
“这节骨眼上，谁愿意跟已经有出路的人闲坐着吃饭才真是奇了怪了。”
浅未和奈傻眼，她是真没想到这一层。然而还是气不过。
“就这个理由？我像是那种随时嘚瑟优越感的人吗？”
今吉摇摇头，“这跟你没关系。你就是一句话不说，他们也不会来。行了点菜吧，饿一天了，我午饭就没吃。”说完他就一口气报了五六个菜名。
“说起来，11月了啊。这下闲下来可以好好追青峰的比赛了。”浅未和奈仰着脑袋思索，“常规赛已经打了一段时间了吧，桃子？”
桃井五月愣了下，好像刚才在走神。她点点头，却还是精神不佳的样子。浅未和奈今天只顾着自己高兴没注意到她，这时再细看，才发现女孩子的眼睛是肿的
“哎？你怎么了？你这眼睛……”
桃井五月受惊似得看一眼浅未，然后说自己没睡好。浅未和奈笑着打趣桃子你是想青峰想的吧，结果桃井却立马黯淡了表情，干脆不说话了。
浅未和奈眨眨眼，“你俩……吵架了？”
今吉翔一对浅未和奈追问的举动表示不赞同，“哪有你这样问人的。”
“干嘛，问一下都不行。桃子想说就说，不说我又不会逼她。”
今吉翔一举手投降，开嘴炮他永远占不了浅未和奈的便宜。他观察一下桃井，女孩子眼睛虽然是肿的，但是倒也没有萎靡不振，一听人问起缘由，眼里就冒出愤愤不平的光。
“阿大肯定是新鲜期过了，自从签约后对我就跟换了一个人似得，打电话的时候总是特别冷淡。每次我俩冷战都是我先让步，他就跟个大爷一样无所谓。我不高兴他就由着我不高兴，昨天晚上打电话他竟然又凶我。我是他的跟班还是什么啊，哪有女朋友像我这样的。”
看来是被憋坏了，桃井五月一吐槽就是大气都不喘的一大串。昨晚半夜吵架害她哭了鼻子还整晚都没睡着。本来是一通简单的电话，也没没什么重要的事。她随口问了问他的饮食营养问题，然后就说了些自己的看法。他的营养搭配从帝光开始就是她在参考，虽然手艺不行，但桃井少女在理论方面对自己还是有着相当的自信。结果说了两句对方就撂下一句不用你操心，桃井五月有些懵，然后沉默半晌决定耐下性子好好问他。
“阿大，你最近心情不好吗？还是比赛不顺利？”
一句话问住关键，青峰大辉在那面一噎，有些烦躁道，“我没事。”
桃井五月一听他这样就知道肯定是有事。于是之前被冷淡对待的不平也就轻易不见了，她放轻了语气，善解人意地宽慰他，尽量化解着僵硬的气氛。
“不开心的话可以跟我说啊。是不适应球队吗？我觉得阿大肯定没问题。新环境的磨合肯定会有，但是阿大毕竟是从帝光一路走出去的王牌嘛，总之如果是你的话，我是完全有信心哦。”
桃井五月用一种很轻松的语气给他打气，轻快的语调活像一只在山野无忧无虑蹦哒的兔子。然而青峰大辉却因她这种没心没肺的态度感到分外火大，她越是说得轻松，他就越是排斥。他忽然觉得这世上不会再有人能理解他了，甚至是五月。她跟国内的那群人一样一无所知，无视了他的困苦，用热切的目光注视着他，期望他能早日抵达那个他们为他设定的高度。签约以后的几个月青峰大辉一直觉得自己孤独地徘徊在一个漆黑而压抑的环境里，可是国内的人却开始替他提前狂欢，庆贺着他遥远而不定的未来。就如此刻五月轻描淡写地跟他说这说那，而他早在一个小时前就做完了所有晨练内容，累瘫在地动一动指头都艰难。可是即便每日如此，这非但没能拯救他，反而令他陷入了更深的绝望。他发现即使自己如此努力，他还是离主力们相距甚远。他忽然深切地体会到人生来而不平等是怎样一种残酷的真理。有些差距即使是放了血似地去努力，可依旧形如鸿沟，你望不见尽头甚至看不到可努力的途径，足以令你在一瞬间丢弃了所有斗志。
所以什么王牌，什么奇迹。这些人压根不明白这个世界有多么纵深而可怕。青峰大辉一下子握紧了拳打断了女孩子神清气爽的声音，如一只暴躁的困兽，毫无克制地吼她——
“你懂什么啊！”
说完也不管女孩子有没有被他吓到，烦躁地挂了电话关掉手机。
桃井五月当场就被吓得一抖，举着手机半晌，接着也跟着怔怔挂了电话。渐渐地她气得头晕，呆呆立在楼道里，扶着窗台竟有些站不稳。她忍耐一阵后气不过又重新打过去，或许是想找他吵一架，或许是想问他为什么。然而气势汹汹的她按下通话键却得到的是对方提示她手机关机的声音，桃井心里被狠狠一堵，浑身冰凉。
于是后半夜辗转反侧睡不着，怎么都想不通阿大为什么这样。她是知道阿大有时候说话很欠，口无遮拦的，说一次就在人心里笞一道疤，很长时间无法自愈，有时回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可是那是以前，以前只是青梅竹马不是么？哪有人对女朋友这样恶劣的。桃井五月只是想想就心肝冒火，于是绝望地认定自己在他眼里根本就不算什么。
浅未和奈与今吉翔一默默听完，桌上的菜已经开始凉了。今吉翔一饿着肚子却实在没好意思动筷子，对面的桃井又气又伤心，浅未和奈想安慰却始终找不到突破口。
“我以为……你俩那次说开后一直挺好的来着。”浅未和奈小心翼翼道。
“好啊，当然好了。但只有几个月？谁想到阿大现在脾气这么大啊。”
“冲女朋友发火的确不应该啊。”今吉翔一捏着下巴淡淡道，“但是，搞不好真的是因为压力太大？嘛……毕竟我还是有好好关注他的比赛，感觉常规赛开始以来，青峰大多数时间都在坐板凳呀。”
桃井五月听他这样说就冷静了许多，调整了一下语气，“我也知道，阿大都没怎么上场。可是他是新人啊，新人总有个过程不是么？我可是对他一直很有信心。”
“这种事……”今吉翔一笑着不置可否，终于还是忍不住食物的诱惑提起筷子，“不过我倒是建议桃井你稍微体谅一下。毕竟NBA那种地方，不是闹着玩的。”
今吉翔一挂着稳稳的笑似是不动声色，然而桃井五月却为之一震，明显感受得到他话里严肃的意味。
于是过了几天没多久，桃井五月再一次向青峰大辉妥协了。她很轻易地就原谅了他，似乎这个决定在吵架那晚就下了，只不过欠缺一个足够充足的理由而已。实际上自从那天今吉翔一说完她也有点意识到自己对阿大关注不够。她甚至还不如枝川瞳，这个女生在青峰签约后就把推特主页的背景换成了青峰所在的球队标志，似乎一夜之间成了一个狂热球迷，照片里随处可见她购置的纪念品和比赛门票。桃井五月对此难免嗤之以鼻，然而紧接着的，便是由重重距离造成心里不平衡。她觉得枝川简直就像一个定时炸弹一样危险，在桃井的意识里这个人似乎可以随时出现在青峰所在的任何地方。可是阿大怎么想呢？桃井不知道。他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顺畅交流过了。她的疑惑得不到回答，他的难处也不会告诉她。桃井五月有时候望着校园里贴面而过的情侣心里就泛起阵阵苦涩。她跟阿大有这样亲密过么？她最近常常想起桐皇那段时间，好像两个人的关系永远都是他缄默不言地躺在天台，而她则皇帝不急太监急似得跳脚倒贴。
然而这是病态的恋爱状态，这种关系时间一久，其中一个人总会慢慢疲惫。所以即使之后桃井主动打去电话，言语间仿佛之前的委屈不曾有过，可她每每结束对话后就不可抑制地陷入一种失落的情绪之中，顿觉前路无望。青峰还是老样子，电话里永远一副死气沉沉的语气，不会因她所说的任何事而感兴趣，更不会主动询问跟她有关的事情。这种生活仿佛可以一眼望到底，桃井五月也拿不准会不会以后一辈子都是这样，他不理不睬，她凭空悲欢。极端的时候桃井五月觉得这场恋爱简直失败透顶，她曾这样跟浅未和奈说过，浅未和奈听后却对她洞察般地一笑。
“那你把他踹了怎么样？”
桃井五月被她吓了一跳，瞬间噤声。
“男人啊，就是不知好歹。你让步他们就得寸进尺，你包容他们就肆无忌惮。说白了就是有恃无恐，自负地以为你会不离不弃。”浅未和奈伸手拧了下桃井的耳朵，“所以说你可别太惯着他，不然以后苦海无边，我是打死都不会安慰你。”
桃井五月无法反驳。她不知道浅未和奈跟今吉翔一在一起好好的，怎么会冒出这么沧桑的看法。于是她好死不死地悄悄问浅未，你是不是之前有过什么阴影，结果被白了一眼。
“大家都一样，只不过有人承认有人虚伪而已。你要是被人一天到晚宠着，迟早也这样。”
桃井五月竟然觉得她很有道理。浅未和奈似乎从桐皇开始就这样现实到犀利，桃井五月跟她一比，经常觉得自己根本就是一个梦还没醒的傻白甜。可是直面现实总是需要莫大的勇气。即使桃井五月终于认命自己的初恋不可能会像那些言情小说一样散发着栀子花的浪漫香气，可她还是执拗地坚持，她的阿大不是那样的人。
之后东京进入了一个分外严酷的冷冬。这个冬天很长，而且连月只有呼啸而干燥的风，没有降雪。等到三月时初春悄然探头，三月的城市还泛着上一年冬季残留的冷意，然而树苗抽芽，绿意朦胧之间又送走了一大批毕业生。浅未和奈和今吉翔一从S大毕业了，今吉最终选定了一个导师继续深造，浅未和奈则不止一次地调侃她得供他读书了。今吉笑眯眯地不吭声，他不会告诉她他现在跟进的项目报酬可能是她工资的两倍。他当然也不会告诉她，他已经帮她续好了下半年的房租。
他们离校了，等到四月关山樱再一次覆度校园时桃井大三了。5月底她将飞去美国参加宾大的短期交流项目，每次想到这个，越发抑制不住攒了大半年的思念。她好好想了，也许只是距离作祟而已，如果她跟阿大朝夕相处可能压根就不会有那么多糟糕的事情。于是她对这次去美国抱有了极大期待，以致于这几个月过得异常煎熬，而出发前一晚却兴奋地合不上眼。然而第二天她依旧精神抖擞，从学校出发一直到飞机落地费城，几乎十几个小时都没有困意。落地的时候是当地时间晚上8点。桃井五月一出机舱就欢畅地大口大口呼吸。北美的5月气温凉爽宜人，似乎刚下过一场雨，空气里隐约可闻清新的雨水清香。他们一行人一出机场便被宾大的人接走了。半路吃了夜宵，前来接机的是同他们年龄相仿的美国学生。美国人比较自来熟，没两句话就像是跟你认识了好几年一样，远不像大和民族随时带着的那种含蓄客套。可惜语言实在是障碍。他们一行人最多只是听得懂，但要他们同样流利地交流，大概只有那个带着细框眼镜的大四学长才做得到。
这个学长跟桃井同专业，一路上话很少，在飞机上不是看书就是闭目养神。桃井五月没见过他，偷偷问了问邻座的学姐他的名字，学姐欲言又止，想八卦却又怕当事人听见。之后学姐趁他睡觉便抓紧机会在桃井耳边嘀咕，那个就是岛田宏树，咱们学院的学神。
桃井五月目瞪口呆。这个人的名字听过，可常年见不到本尊，始终对不上号。然后学姐又跟她说，他的目标就是申请宾大的研究生，这次来一趟跟美国的导师面谈一下，基本上也就定了。桃井五月点点头，之后默默关注着，发现这个人举止言行颇有家教，为人也相当低调。此时他跟接机的人毫无障碍地攀谈，一路上帮他们解决了住宿和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宜。除了必要的交谈他不会多说一句话，脸上总是不苟言笑很是严肃，然而举手投足却很稳重，让整支队伍的人都觉得这个人十分可靠。
桃井五月也这样想，只不过她的出发点就比较诡异了。说实话这一趟来她的动机非常不纯，队里出现这样一个可靠的人，她只觉得自己打酱油都方便得多。于是等一切安顿好，桃井五月迫不及待地给青峰打电话。只要一想她现在跟他在一个时区她心里就痒痒的。电话响了一阵那面接起，桃井少女赶在他出声之前就先脆生生地跟他报告。
“阿大我到啦！”
青峰大辉先是一愣，反射性地从床上坐起来。
“到了？你……”他抓了抓头发，一下子忘记要问什么了。
“八点就下飞机了，然后吃了夜宵，现在就在学校给我们安排的宿舍里。”桃井少女美滋滋地在床上打了个滚，然后拐着声调问他，“想不想马上见我呀？”
青峰大辉耳朵莫名一烧，别扭着半晌没吭声。桃井少女久久得不到他的回应便开始不满地抗议，可是兜来兜去，男生始终没有正面应她一句，想了。
那种失落的感觉又来了。桃井五月平躺在床里望着昏黄的天花板，觉得胸腔里空落落的。然而她还是重新打起了精神，毕竟是好不容易制造一次见面机会，闹脾气就太不值当了。
“阿大最近在哪呢？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见面？”
“我就在纽约。这段时间应该都在这。”
“真的？！太好了！”桃井五月几乎雀跃庆祝。她躺不住，精力旺盛地跳下床开始在地上来来回回走动，甚至觉得这样也无法发泄自己多余的精力，恨不得马上奔去纽约。她觉得自己高兴过头，声音都比平日拔高了三度。对比之下男生的反应根本就是没反应。她一口气说出若干的见面计划，等了许久，那面才慢吞吞道。
“我得跟教练请假。”
桃井五月立刻刹住步子不走了，定在一个地方一动不动。她沉默了一会，头脑慢慢冷却。冷静下来才意识到自己跟个傻子一样，只有她一个人高兴得忘乎所以。青峰听她半天没动静叫了她两声，以为信号不好正要挂电话，就听女生忽然冷淡了声音，语气决绝道。
“这个周末见面。要么我过去，要么阿大过来。”
青峰大辉想了想周末的安排，这一周他都没法闲着。
“换个日子吧。你不是要待一个月么，非得这周？”
“非得这周，迟一天早一天都不行。”桃井五月语气很急，说什么也不肯让步，“阿大请假也好还是怎样都好，总之这个周末我一定要见你。”
“五月……”
“阿大不想见我吗？你就从来不想我？”
“……没有，你别乱想。”
“那怎么每次一提见面你就有那么多理由啊！”
青峰大辉头痛地揉着太阳穴，忽然之间懒得开口。
“反正如果这周不可以我就明天过去。你就算不告诉我怎么走我也能找过去。”桃井五月越说越委屈，可能对方还没什么反应，她自己先自怜了起来。然而她又在内心唾弃着自己的没志气，就不能撂句狠话挂电话吗？可是她做不到，只能提着一颗心静静端着电话等对方的反应。
“好好好就这个周末。”青峰认命似地重重叹了一口气，“你哪都别去，我去找你。”
桃井五月一听他这样说，心里拧住的结瞬间就化开了。她忽然又有点过意不去，内心矛盾着，踌躇半天没再吱声。之后她缓和了语气，说了点无关紧要的别的事然后跟他道了晚安。可是睡着她前还想着这件事，翻来覆去回味许久，却发现对这个结果她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心满意足。
于是接下来的一周桃井五月顺理成章地处于一种心不在焉的状态。虽然这次见面多多少少都有点强迫的意味，但这并不妨碍她没日没夜的翘首以待。她的一心二用被队里的人明明白白看在眼里，几个女生八卦了几次，总算是打听出桃井的球星男友要来看她这件事。于是到后面期待的也不止桃井一个人了。队里的女生纷纷取消了周末的自由行计划，粘着桃井，一定要让她们见一次只在新闻里出现的NBA选手真容。
桃井五月想不出理由推拒，只好无奈答应。
然而这是病态的恋爱状态，这种关系时间一久，其中一个人总会慢慢疲惫。所以即使之后桃井主动打去电话，言语间仿佛之前的委屈不曾有过，可她每每结束对话后就不可抑制地陷入一种失落的情绪之中，顿觉前路无望。青峰还是老样子，电话里永远一副死气沉沉的语气，不会因她所说的任何事而感兴趣，更不会主动询问跟她有关的事情。这种生活仿佛可以一眼望到底，桃井五月也拿不准会不会以后一辈子都是这样，他不理不睬，她凭空悲欢。极端的时候桃井五月觉得这场恋爱简直失败透顶，她曾这样跟浅未和奈说过，浅未和奈听后却对她洞察般地一笑。
“那你把他踹了怎么样？”
桃井五月被她吓了一跳，瞬间噤声。
“男人啊，就是不知好歹。你让步他们就得寸进尺，你包容他们就肆无忌惮。说白了就是有恃无恐，自负地以为你会不离不弃。”浅未和奈伸手拧了下桃井的耳朵，“所以说你可别太惯着他，不然以后苦海无边，我是打死都不会安慰你。”
桃井五月无法反驳。她不知道浅未和奈跟今吉翔一在一起好好的，怎么会冒出这么沧桑的看法。于是她好死不死地悄悄问浅未，你是不是之前有过什么阴影，结果被白了一眼。
“大家都一样，只不过有人承认有人虚伪而已。你要是被人一天到晚宠着，迟早也这样。”
桃井五月竟然觉得她很有道理。浅未和奈似乎从桐皇开始就这样现实到犀利，桃井五月跟她一比，经常觉得自己根本就是一个梦还没醒的傻白甜。可是直面现实总是需要莫大的勇气。即使桃井五月终于认命自己的初恋不可能会像那些言情小说一样散发着栀子花的浪漫香气，可她还是执拗地坚持，她的阿大不是那样的人。
之后东京进入了一个分外严酷的冷冬。这个冬天很长，而且连月只有呼啸而干燥的风，没有降雪。等到三月时初春悄然探头，三月的城市还泛着上一年冬季残留的冷意，然而树苗抽芽，绿意朦胧之间又送走了一大批毕业生。浅未和奈和今吉翔一从S大毕业了，今吉最终选定了一个导师继续深造，浅未和奈则不止一次地调侃她得供他读书了。今吉笑眯眯地不吭声，他不会告诉她他现在跟进的项目报酬可能是她工资的两倍。他当然也不会告诉她，他已经帮她续好了下半年的房租。
他们离校了，等到四月关山樱再一次覆度校园时桃井大三了。5月底她将飞去美国参加宾大的短期交流项目，每次想到这个，越发抑制不住攒了大半年的思念。她好好想了，也许只是距离作祟而已，如果她跟阿大朝夕相处可能压根就不会有那么多糟糕的事情。于是她对这次去美国抱有了极大期待，以致于这几个月过得异常煎熬，而出发前一晚却兴奋地合不上眼。然而第二天她依旧精神抖擞，从学校出发一直到飞机落地费城，几乎十几个小时都没有困意。落地的时候是当地时间晚上8点。桃井五月一出机舱就欢畅地大口大口呼吸。北美的5月气温凉爽宜人，似乎刚下过一场雨，空气里隐约可闻清新的雨水清香。他们一行人一出机场便被宾大的人接走了。半路吃了夜宵，前来接机的是同他们年龄相仿的美国学生。美国人比较自来熟，没两句话就像是跟你认识了好几年一样，远不像大和民族随时带着的那种含蓄客套。可惜语言实在是障碍。他们一行人最多只是听得懂，但要他们同样流利地交流，大概只有那个带着细框眼镜的大四学长才做得到。
这个学长跟桃井同专业，一路上话很少，在飞机上不是看书就是闭目养神。桃井五月没见过他，偷偷问了问邻座的学姐他的名字，学姐欲言又止，想八卦却又怕当事人听见。之后学姐趁他睡觉便抓紧机会在桃井耳边嘀咕，那个就是岛田宏树，咱们学院的学神。
桃井五月目瞪口呆。这个人的名字听过，可常年见不到本尊，始终对不上号。然后学姐又跟她说，他的目标就是申请宾大的研究生，这次来一趟跟美国的导师面谈一下，基本上也就定了。桃井五月点点头，之后默默关注着，发现这个人举止言行颇有家教，为人也相当低调。此时他跟接机的人毫无障碍地攀谈，一路上帮他们解决了住宿和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宜。除了必要的交谈他不会多说一句话，脸上总是不苟言笑很是严肃，然而举手投足却很稳重，让整支队伍的人都觉得这个人十分可靠。
桃井五月也这样想，只不过她的出发点就比较诡异了。说实话这一趟来她的动机非常不纯，队里出现这样一个可靠的人，她只觉得自己打酱油都方便得多。于是等一切安顿好，桃井五月迫不及待地给青峰打电话。只要一想她现在跟他在一个时区她心里就痒痒的。电话响了一阵那面接起，桃井少女赶在他出声之前就先脆生生地跟他报告。
“阿大我到啦！”
青峰大辉先是一愣，反射性地从床上坐起来。
“到了？你……”他抓了抓头发，一下子忘记要问什么了。
“八点就下飞机了，然后吃了夜宵，现在就在学校给我们安排的宿舍里。”桃井少女美滋滋地在床上打了个滚，然后拐着声调问他，“想不想马上见我呀？”
青峰大辉耳朵莫名一烧，别扭着半晌没吭声。桃井少女久久得不到他的回应便开始不满地抗议，可是兜来兜去，男生始终没有正面应她一句，想了。
那种失落的感觉又来了。桃井五月平躺在床里望着昏黄的天花板，觉得胸腔里空落落的。然而她还是重新打起了精神，毕竟是好不容易制造一次见面机会，闹脾气就太不值当了。
“阿大最近在哪呢？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见面？”
“我就在纽约。这段时间应该都在这。”
“真的？！太好了！”桃井五月几乎雀跃庆祝。她躺不住，精力旺盛地跳下床开始在地上来来回回走动，甚至觉得这样也无法发泄自己多余的精力，恨不得马上奔去纽约。她觉得自己高兴过头，声音都比平日拔高了三度。对比之下男生的反应根本就是没反应。她一口气说出若干的见面计划，等了许久，那面才慢吞吞道。
“我得跟教练请假。”
桃井五月立刻刹住步子不走了，定在一个地方一动不动。她沉默了一会，头脑慢慢冷却。冷静下来才意识到自己跟个傻子一样，只有她一个人高兴得忘乎所以。青峰听她半天没动静叫了她两声，以为信号不好正要挂电话，就听女生忽然冷淡了声音，语气决绝道。
“这个周末见面。要么我过去，要么阿大过来。”
青峰大辉想了想周末的安排，这一周他都没法闲着。
“换个日子吧。你不是要待一个月么，非得这周？”
“非得这周，迟一天早一天都不行。”桃井五月语气很急，说什么也不肯让步，“阿大请假也好还是怎样都好，总之这个周末我一定要见你。”
“五月……”
“阿大不想见我吗？你就从来不想我？”
“……没有，你别乱想。”
“那怎么每次一提见面你就有那么多理由啊！”
青峰大辉头痛地揉着太阳穴，忽然之间懒得开口。
“反正如果这周不可以我就明天过去。你就算不告诉我怎么走我也能找过去。”桃井五月越说越委屈，可能对方还没什么反应，她自己先自怜了起来。然而她又在内心唾弃着自己的没志气，就不能撂句狠话挂电话吗？可是她做不到，只能提着一颗心静静端着电话等对方的反应。
“好好好就这个周末。”青峰认命似地重重叹了一口气，“你哪都别去，我去找你。”
桃井五月一听他这样说，心里拧住的结瞬间就化开了。她忽然又有点过意不去，内心矛盾着，踌躇半天没再吱声。之后她缓和了语气，说了点无关紧要的别的事然后跟他道了晚安。可是睡着她前还想着这件事，翻来覆去回味许久，却发现对这个结果她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心满意足。
于是接下来的一周桃井五月顺理成章地处于一种心不在焉的状态。虽然这次见面多多少少都有点强迫的意味，但这并不妨碍她没日没夜的翘首以待。她的一心二用被队里的人明明白白看在眼里，几个女生八卦了几次，总算是打听出桃井的球星男友要来看她这件事。于是到后面期待的也不止桃井一个人了。队里的女生纷纷取消了周末的自由行计划，粘着桃井，一定要让她们见一次只在新闻里出现的NBA选手真容。
桃井五月想不出理由推拒，只好无奈答应。
终于到了周末。周六一大早桃井五月就精神饱满地起来，画了个极其素淡的妆就心情愉悦地出门了。她没去车站接他，其中主要原因是青峰觉得她会走丢。于是桃井只好把住宿的地址告诉他她去楼下等，大清早的温度还有点低，她套了件薄衫外套，风一过却还是时不时打颤。她其实完全可以在屋里等的，可是她待不住。她掂着脚极目远望，也不知道阿大会从哪个方向冒出来。她巴着脖子盯着一个方向看，没注意身后走过一个人。这个人进去前又看了她两眼，最终还是从门里退了出来，拍了拍女孩子的肩。
桃井五月立刻回头，却是岛田宏树。
“岛田学长！”桃井五月连忙打招呼。
岛田点点头，“这么早在这里做什么？”
桃井五月听他一问，有点不好意思，“啊……在等男朋友啦。”
岛田了然，脸上也没多余的表情。
“外面风挺大的。进去等吧。”
“不用了不用了，他应该马上就来了。”桃井笑着，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确定道，“嗯，马上了。”
岛田没再坚持，转而把手里的一罐牛奶递给她，“那你拿着这个，这么早没吃早饭吧。我先进去了。”
桃井五月怔了一下，没好意思再推脱。她连忙说了几声感谢，岛田随意地摆摆手便进去了。
桃井五月握着暖暖的玻璃瓶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岛田很少说话，这一周他也很少跟他们一起行动，似乎一直在忙自己申请留学的事。周围的人对他了解都很少，大多只停留在这个人成绩很好，做事靠谱这种程度。没想到他也会这样热心？桃井五月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直勾勾地盯着他消失的背影，然后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铃声大作，她惊喜地重新掏出，果不其然是青峰的来电。
“阿大！你到哪了？”桃井五月左顾右盼，大街上冷冷清清，屈指可数的行人里没一个是他。她问得兴奋，可电话对面却沉默着。桃井的心豁然一沉，定定站住不再乱动，静默地等待他说什么。
“我现在赶不过去。教练只给了晚上的假，我下午5点才能出发。……而且待的时间也不长，晚上还是得回去，第二天一大早还有别的事。”
青峰大辉语调带着惯常的慵懒，好听的声音低沉着，不紧不慢又毫无温度地缓缓流过桃井的耳畔。一股酸呛霎时充满了鼻腔，桃井五月觉得身体的哪里破了道口子，力气正在慢慢流失。她克服不了失望，四肢也变得沉重。她有些说不出话，只觉眼眶隐隐胀痛起来。
青峰大辉听对面半天没动静就有些急，“五月？你在听吗？”
“……在听。”桃井五月细弱地回他，沉重的沮丧让她不知所措。她努力提起精神，勾了勾唇角却不知道是笑给谁看。然后她调整了语气，清了清嗓子以示无恙。她在勉强自己，可一想到晚上见面就不想表现的那么失望。
“这也是……没办法呢。”她说，“那只能等阿大一起吃晚饭了。”
青峰大辉听她这样说顿时就松了一口气。他感到抱歉，但真的是无能为力。今天晨练的时候跟教练请假，他刚说完教练立刻就露出不高兴的表情。他先是摇摇头，不近人情的样子让青峰以为彻底没戏。然后他又兀自思索一阵才勉强给了他一个晚上的时间，并且很正经地告诉青峰，我要是你就不会为了见女朋友而这样随意请假。
这种细节青峰自然是不会跟桃井说的。之后他默不作声地完成掉训练菜单的内容，比之前更加尽心尽力。他随时盯着时间，只希望不要节外生枝再出现什么事。时间差不多的时候他一秒都不耽搁就收拾东西起身，教练不赞同的视线一直追他走出大门，而他头也不回，就匆匆奔向了去往费城的火车。
桃井五月则是在房间里睡了整整一个白天。
她跟另一个女生同室，回来的时候对方还在床上赖着，睡得神志不清。室友以为她一大早出去是去约会，结果看她神色落魄地回来，便一骨碌爬起来。
“你不是去约会了吗？球星男友……不来啦？”女生还惦记着晚上一起吃饭，生怕桃井的男友放她们鸽子。
桃井有气无力地卸妆，半晌才迟缓道，“……推迟了。好像是请假很难。”
室友眨眨眼睛，“那就是还能一起吃饭？”
“嗯……也只能吃个饭。吃完饭他就回了。”
“啧啧啧，这也太……”后半句话被女生咽下去，然后她又翻身睡倒，一副坐享其成的享受样，“能吃饭就行。我今天就等这一件事呢。”
“……”桃井五月无力，再没搭腔。她洗了两把脸之后也一头扑向床铺，样子就像打了一场败仗一样，头脑昏沉地睡了过去。
桃井五月立刻回头，却是岛田宏树。
“岛田学长！”桃井五月连忙打招呼。
岛田点点头，“这么早在这里做什么？”
桃井五月听他一问，有点不好意思，“啊……在等男朋友啦。”
岛田了然，脸上也没多余的表情。
“外面风挺大的。进去等吧。”
“不用了不用了，他应该马上就来了。”桃井笑着，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确定道，“嗯，马上了。”
岛田没再坚持，转而把手里的一罐牛奶递给她，“那你拿着这个，这么早没吃早饭吧。我先进去了。”
桃井五月怔了一下，没好意思再推脱。她连忙说了几声感谢，岛田随意地摆摆手便进去了。
桃井五月握着暖暖的玻璃瓶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岛田很少说话，这一周他也很少跟他们一起行动，似乎一直在忙自己申请留学的事。周围的人对他了解都很少，大多只停留在这个人成绩很好，做事靠谱这种程度。没想到他也会这样热心？桃井五月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直勾勾地盯着他消失的背影，然后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铃声大作，她惊喜地重新掏出，果不其然是青峰的来电。
“阿大！你到哪了？”桃井五月左顾右盼，大街上冷冷清清，屈指可数的行人里没一个是他。她问得兴奋，可电话对面却沉默着。桃井的心豁然一沉，定定站住不再乱动，静默地等待他说什么。
“我现在赶不过去。教练只给了晚上的假，我下午5点才能出发。……而且待的时间也不长，晚上还是得回去，第二天一大早还有别的事。”
青峰大辉语调带着惯常的慵懒，好听的声音低沉着，不紧不慢又毫无温度地缓缓流过桃井的耳畔。一股酸呛霎时充满了鼻腔，桃井五月觉得身体的哪里破了道口子，力气正在慢慢流失。她克服不了失望，四肢也变得沉重。她有些说不出话，只觉眼眶隐隐胀痛起来。
青峰大辉听对面半天没动静就有些急，“五月？你在听吗？”
“……在听。”桃井五月细弱地回他，沉重的沮丧让她不知所措。她努力提起精神，勾了勾唇角却不知道是笑给谁看。然后她调整了语气，清了清嗓子以示无恙。她在勉强自己，可一想到晚上见面就不想表现的那么失望。
“这也是……没办法呢。”她说，“那只能等阿大一起吃晚饭了。”
青峰大辉听她这样说顿时就松了一口气。他感到抱歉，但真的是无能为力。今天晨练的时候跟教练请假，他刚说完教练立刻就露出不高兴的表情。他先是摇摇头，不近人情的样子让青峰以为彻底没戏。然后他又兀自思索一阵才勉强给了他一个晚上的时间，并且很正经地告诉青峰，我要是你就不会为了见女朋友而这样随意请假。
这种细节青峰自然是不会跟桃井说的。之后他默不作声地完成掉训练菜单的内容，比之前更加尽心尽力。他随时盯着时间，只希望不要节外生枝再出现什么事。时间差不多的时候他一秒都不耽搁就收拾东西起身，教练不赞同的视线一直追他走出大门，而他头也不回，就匆匆奔向了去往费城的火车。
桃井五月则是在房间里睡了整整一个白天。
她跟另一个女生同室，回来的时候对方还在床上赖着，睡得神志不清。室友以为她一大早出去是去约会，结果看她神色落魄地回来，便一骨碌爬起来。
“你不是去约会了吗？球星男友……不来啦？”女生还惦记着晚上一起吃饭，生怕桃井的男友放她们鸽子。
桃井有气无力地卸妆，半晌才迟缓道，“……推迟了。好像是请假很难。”
室友眨眨眼睛，“那就是还能一起吃饭？”
“嗯……也只能吃个饭。吃完饭他就回了。”
“啧啧啧，这也太……”后半句话被女生咽下去，然后她又翻身睡倒，一副坐享其成的享受样，“能吃饭就行。我今天就等这一件事呢。”
“……”桃井五月无力，再没搭腔。她洗了两把脸之后也一头扑向床铺，样子就像打了一场败仗一样，头脑昏沉地睡了过去。
桃井五月已经很久没睡过这么长时间了。可能是因为时差还没倒过来的原因，她第一次睁眼刚好错过了午饭，第二次睁眼外面的天就已经快黑了。她倏然惊醒，屋子里什么时候就只剩她一个人。她连忙抖着被子翻找手机，划开屏幕才发现有青峰的两个未接来电。
桃井五月一下子就彻底清醒了。
她连忙洗漱，拿水扑湿睡得一团糟的头发，蹬好高跟匆匆忙忙套上大衣。她抓起手机就一路小跑到楼下，连电梯都没空等。她边跑边顺着头发，心脏就在喉咙眼里跳跃，视野一片眩晕。然后她豁地冲出大门，一下子就看到门口的路灯杆上倚着一个大男人，低头看着手机，面无表情。
桃井五月深深呼吸，用双手拢住口鼻克制过于剧烈的呼吸，一步一步轻轻走到他面前——
“阿大。”
青峰抬起头，惊诧了一秒后对她微微笑开。桃井五月还与他保持着两步的距离，看他对她弯起唇角，说什么都再也忍不住，一下扑到男生怀里紧紧抱住他。
青峰大辉马上接住她，环紧她细弱的腰。
女孩子表现亲昵，挂在他胸前一遍一遍喊他的名字，好像得到了这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青峰拿下颌蹭蹭她的发顶，扶着她的脊背就像安抚一只受惊的猫。桃井五月觉得自己还没睡醒，要么就是睡太多头昏脑胀。他愈见精壮的身体，更加有力的双手，这一切让她一瞬间觉得陌生，就好像从来不曾认识他一样。可是这是她的阿大啊。她想。她更用力地攀紧了他，凑上去在他颈窝深深呼吸。她以为能嗅到他身上那种熟悉而火热的味道，可是什么都没有。她只闻到了傍晚的气味，以及这个城市所特有的尘嚣与疲惫，如此清冷，难以言喻的隔阂。
太奇怪了。桃井默默想。所有的重逢都应该是浪漫而温暖的，可她为什么融入不进呢。然而身旁的路灯骤然亮起，那些不切实际的神思马上转回现实。桃井五月松开青峰退了两步打量他，接着对他扬起没心没肺的笑。
“阿大你怎么越来越瘦了呢。”
青峰大辉看看她，又自己伸手捏了捏脸，“还好吧。”他嘟哝道，感觉变化不大。桃井五月被他孩子气的举动逗乐了，蹦蹦跳跳上前也跟着捏，结果被躲开，她只好拉起他的手。
“走吧，先去吃饭。”然后她又想起什么，转而抱住他的胳膊一脸歉意，“那个，忘了跟你说了。跟我一起过来的几个人一定要跟你吃顿饭。我没好意思拒绝，所以今天晚饭得跟她们一起了。”
青峰大辉闻言挑起眉毛，显得非常不乐意，“意思是今晚吃饭不是我俩啊？”
桃井五月连忙双手合十，“拜托拜托。她们缠着我一周了，实在是推不掉。本来想阿大早上来还有一些独处时间的，没想到你一来就是吃饭的点了……要么我今晚跟你回纽约怎么样？但是这顿饭一定得吃啊拜托。”
女孩子相当诚恳地请求他，纵是青峰大辉有一肚子的不快也不好再发作了。说实在进NBA的这一年，他对国内的人根本就是避而不见。他连国内的新闻也彻底屏蔽，甚至如今连今吉翔一的邮件也不回了。国内唯一跟他有联系的除了他父母就剩下五月。他骨子里排斥着跟国内的人，尤其是那些伪球迷接触。这些人见了他会说什么他比谁都清楚，无非是挖他往日的经历，再吹捧他看似一片光明的未来。青峰大辉对这些无比厌倦。这些人除了给他制造更大的压力别无他用。于是重逢的喜悦在这一刻涤荡干净，他压制着满腹抵触，一路沉默跟着桃井到了预定好的餐厅。
桃井五月抬起脚跟搜寻一圈，马上里面一个座位上的三个女生站起来，热情又夸张地挥手。
竟然都是女的。青峰大辉一看是这种叽叽喳喳的场面下意识就想转身走人。这些女生看着他双眼放光，从头到脚打量，简直恨不得将他扒个干净。她们低声暗叫好高好帅，另一个人偷偷指了指他露在外面的小臂兴奋地八卦手臂也好有力量。桃井五月堆着笑脸拉他坐下，不够宽敞的空间青峰不得不憋屈地收着身体。然而即使这样落在那群人眼里他也是一副性感到不行的模样。青峰大辉觉得自己就跟动物园里被看来看去的动物一样，喝口水都能被当做看点讨论半天。
于是他烦躁地蹙起眉，面色阴沉下来。
“哎桃井，介绍介绍啊？”一个女生催着，眼睛还直勾勾地留在青峰身上。桃井干巴巴地笑笑只好挽起他的胳膊作介绍。
“他就是我男朋友啦，青峰大辉。以前是青梅竹马来着，大一才确定关系。”
一时间女生们长长地羡慕出声，真好，还能跟青梅竹马做情侣，我跟我家发小早就不联系了。然后她们马上又开始关心青峰别的问题。
“青峰君是在NBA吧？S大人人都知道桃井同学有个帅气的球星男友呢。好像当时青峰君是榜眼签还是探花来着？”
“探花啦。你也太无知了。”
“——对对对！总之很厉害呢！”
女生们笑作一团，眼睛自始至终就没从青峰的身上挪开。青峰大辉被看得浑身不自在，他有些坐不住，却只能被迫听对面的女生刨根问底。她们开始关注起他帝光的往事，两句不离「奇迹世代」。没人问起NBA里的生活是怎样的，在这些人眼中似乎他的职业生涯就定格在了选秀当天。不过也正常。青峰想。这几个人里有几个是真正关注过比赛的呢？那么多人跟她们一样对NBA的印象只停留在篮球顶级赛事这个层面，好像进去的人都会一生荣耀，仿佛可以一劳永逸。这些陈词滥调聒噪在耳边让青峰大辉感到极端压抑。而身边的五月却偏偏跟她们打成一片，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感受。
忽然眼下凭空杀出了一块雪白雪白的签名板，瞬间拉回了他的注意力。青峰大辉一愣，抬眼就看到三个女生红着脸，非常腼腆地盯着他。他蹙眉不解，不知道这是几个意思。看他迟疑对面的女生连忙开口。
“拜托青峰君签个名吧。好不容易要见NBA的球员，今天特意买了这个。等青峰君像科比一样出名的时候，这个签名的价值铁定能翻一万倍哈哈哈哈。”
一桌子人哗得笑开，除了目瞪口呆的青峰大辉。仿佛她们设想的那一天下一秒就要到来，剩下的人也纷纷跟着掏出签名版挤在他眼前，模样竟有些急切。青峰无动于衷。他沉默地看着这些白得晃眼的板子，只觉得眼睛刺痛。他侧脸看了眼桃井，女孩子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闪烁着同样的期待。
青峰大辉的心一瞬间就冷了。他猛地挥手打掉了那些乱七八糟的签名板，噌地起身走人。
桌上的人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望着他气势汹汹离去的背影。桃井五月也懵了，半天没回过神，喊他一句却还在原地呆坐着，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
“看不出来你家男友，名气还没怎样架子倒先出来了啊。”对面的女生凉嗖嗖地溜出一句话，瞬间刺得桃井受不了。她捏了捏拳，过了很久才低低说了句抱歉。然后立刻就拾起自己的小包追出门，脑子里已是一片混乱。
天已经完全黑了，桃井五月左看又看，终于看到那个高大的身影往一个方向执拗地走。她立刻追去，踩着高跟跑得异常困难。青峰的步子迈得很大，她追不上就在后面大声喊他。然而他还是走，不知道有没有听到。桃井五月一瞬间气得眼前发黑，压抑了大半年的委屈不平终于在这一刻化作愤怒集中爆发。她大步跑上两步，然后透支掉所有力气，摘下自己身上的牛皮小包就往那个人的头上狠狠砸去。
结果砸个正准，青峰大辉吃痛地立即回身瞪视，一个没忍住吼道。
“你干嘛？！”
“我才要问你干嘛！”桃井鼓足了劲反击，接着大口大口喘气，胸口剧烈地一起一伏。两个人隔着四五米僵硬地对峙，空气弥漫着浓烈的尘烟，仿佛碰着点火星就能彻底爆炸毁灭世界。
“你有毛病吧——”
“你才有毛病！没见过你这样大爷的，我费了半天功夫从日本跑来见你是专门看你脸色吗？！”
“啧，谁给你看脸色——”
“那你刚才什么意思？！别人就让你签个名有必要涮面子走人吗？！”
青峰大辉闻言一愣，接着周遭的气压彻底低下来，缓缓转正身子面对她。女孩子还在对面气得上气不接下气，瞪圆了眼睛，是他从未见过的愤怒模样。可是她在气什么呢？到底是涮了谁的面子？青峰大辉忽然开始质疑她生气的原因，可能她非得这周见面也是有不可挑明的心思。青峰大辉转瞬对眼前的人失望至极，由孤独滋生而出的冰冷怒火烧得他理智完全走样。他冷笑一声质问她。
“五月，我说你到底喜欢谁啊？你喜欢的是身价千万的球星男友，还是我本人？”
“……什么？！”
“在国内面子赚足了？你考虑过我的感受么？你以为打球是开玩笑？怎么这么多年我都没发现你是这么虚荣的人啊？！”
桃井五月被问得哑口无言，她直直呆住，因青峰大辉的话震惊了。一股激凉从脚直直蹿上头顶，好像连心脏跟着劈成两半，疼得她霎时湿了眼眶。
桃井五月从来没想过阿大会这样想她。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陌生的眼神像是不认识眼前的男人。他伤人的言语再一次明白无误地刺痛了她。桃井想起这段时间自己压抑下来的各种不快心里忽然翻起冲天的委屈。她想都不想就蹲下身拾起包再次朝青峰身上砸去，砸一次不够还要马上拾起来再一次。男人被砸得抬胳膊挡头，然而即使如此也远远不足以发泄她的排山倒海的怨气。终于青峰忍无可忍一把将包甩出去死死攥住她的手，本来是想让她冷静，出口却成了暴躁的怒吼。
“你够了！”
桃井猛得一颤，接着眼泪就簌簌落下。她发了狠地挣开他，恨恨地盯着他好像是见到了不共戴天的仇人。青峰被她的眼神刺了一下，放弃与她对视转身就走，结果刚迈出步子就听见女孩子在身后歇斯底里地质问——
“你是不是以为我就非你不可了？！”
“那你去找别人啊！”
桃井五月觉得这辈子再也没听过这么狼心狗肺的话了。她惊诧地目送那个人的背影越来越远，然后世界彻底模糊，一切都崩溃了。
桃井五月一下子就彻底清醒了。
她连忙洗漱，拿水扑湿睡得一团糟的头发，蹬好高跟匆匆忙忙套上大衣。她抓起手机就一路小跑到楼下，连电梯都没空等。她边跑边顺着头发，心脏就在喉咙眼里跳跃，视野一片眩晕。然后她豁地冲出大门，一下子就看到门口的路灯杆上倚着一个大男人，低头看着手机，面无表情。
桃井五月深深呼吸，用双手拢住口鼻克制过于剧烈的呼吸，一步一步轻轻走到他面前——
“阿大。”
青峰抬起头，惊诧了一秒后对她微微笑开。桃井五月还与他保持着两步的距离，看他对她弯起唇角，说什么都再也忍不住，一下扑到男生怀里紧紧抱住他。
青峰大辉马上接住她，环紧她细弱的腰。
女孩子表现亲昵，挂在他胸前一遍一遍喊他的名字，好像得到了这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青峰拿下颌蹭蹭她的发顶，扶着她的脊背就像安抚一只受惊的猫。桃井五月觉得自己还没睡醒，要么就是睡太多头昏脑胀。他愈见精壮的身体，更加有力的双手，这一切让她一瞬间觉得陌生，就好像从来不曾认识他一样。可是这是她的阿大啊。她想。她更用力地攀紧了他，凑上去在他颈窝深深呼吸。她以为能嗅到他身上那种熟悉而火热的味道，可是什么都没有。她只闻到了傍晚的气味，以及这个城市所特有的尘嚣与疲惫，如此清冷，难以言喻的隔阂。
太奇怪了。桃井默默想。所有的重逢都应该是浪漫而温暖的，可她为什么融入不进呢。然而身旁的路灯骤然亮起，那些不切实际的神思马上转回现实。桃井五月松开青峰退了两步打量他，接着对他扬起没心没肺的笑。
“阿大你怎么越来越瘦了呢。”
青峰大辉看看她，又自己伸手捏了捏脸，“还好吧。”他嘟哝道，感觉变化不大。桃井五月被他孩子气的举动逗乐了，蹦蹦跳跳上前也跟着捏，结果被躲开，她只好拉起他的手。
“走吧，先去吃饭。”然后她又想起什么，转而抱住他的胳膊一脸歉意，“那个，忘了跟你说了。跟我一起过来的几个人一定要跟你吃顿饭。我没好意思拒绝，所以今天晚饭得跟她们一起了。”
青峰大辉闻言挑起眉毛，显得非常不乐意，“意思是今晚吃饭不是我俩啊？”
桃井五月连忙双手合十，“拜托拜托。她们缠着我一周了，实在是推不掉。本来想阿大早上来还有一些独处时间的，没想到你一来就是吃饭的点了……要么我今晚跟你回纽约怎么样？但是这顿饭一定得吃啊拜托。”
女孩子相当诚恳地请求他，纵是青峰大辉有一肚子的不快也不好再发作了。说实在进NBA的这一年，他对国内的人根本就是避而不见。他连国内的新闻也彻底屏蔽，甚至如今连今吉翔一的邮件也不回了。国内唯一跟他有联系的除了他父母就剩下五月。他骨子里排斥着跟国内的人，尤其是那些伪球迷接触。这些人见了他会说什么他比谁都清楚，无非是挖他往日的经历，再吹捧他看似一片光明的未来。青峰大辉对这些无比厌倦。这些人除了给他制造更大的压力别无他用。于是重逢的喜悦在这一刻涤荡干净，他压制着满腹抵触，一路沉默跟着桃井到了预定好的餐厅。
桃井五月抬起脚跟搜寻一圈，马上里面一个座位上的三个女生站起来，热情又夸张地挥手。
竟然都是女的。青峰大辉一看是这种叽叽喳喳的场面下意识就想转身走人。这些女生看着他双眼放光，从头到脚打量，简直恨不得将他扒个干净。她们低声暗叫好高好帅，另一个人偷偷指了指他露在外面的小臂兴奋地八卦手臂也好有力量。桃井五月堆着笑脸拉他坐下，不够宽敞的空间青峰不得不憋屈地收着身体。然而即使这样落在那群人眼里他也是一副性感到不行的模样。青峰大辉觉得自己就跟动物园里被看来看去的动物一样，喝口水都能被当做看点讨论半天。
于是他烦躁地蹙起眉，面色阴沉下来。
“哎桃井，介绍介绍啊？”一个女生催着，眼睛还直勾勾地留在青峰身上。桃井干巴巴地笑笑只好挽起他的胳膊作介绍。
“他就是我男朋友啦，青峰大辉。以前是青梅竹马来着，大一才确定关系。”
一时间女生们长长地羡慕出声，真好，还能跟青梅竹马做情侣，我跟我家发小早就不联系了。然后她们马上又开始关心青峰别的问题。
“青峰君是在NBA吧？S大人人都知道桃井同学有个帅气的球星男友呢。好像当时青峰君是榜眼签还是探花来着？”
“探花啦。你也太无知了。”
“——对对对！总之很厉害呢！”
女生们笑作一团，眼睛自始至终就没从青峰的身上挪开。青峰大辉被看得浑身不自在，他有些坐不住，却只能被迫听对面的女生刨根问底。她们开始关注起他帝光的往事，两句不离「奇迹世代」。没人问起NBA里的生活是怎样的，在这些人眼中似乎他的职业生涯就定格在了选秀当天。不过也正常。青峰想。这几个人里有几个是真正关注过比赛的呢？那么多人跟她们一样对NBA的印象只停留在篮球顶级赛事这个层面，好像进去的人都会一生荣耀，仿佛可以一劳永逸。这些陈词滥调聒噪在耳边让青峰大辉感到极端压抑。而身边的五月却偏偏跟她们打成一片，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感受。
忽然眼下凭空杀出了一块雪白雪白的签名板，瞬间拉回了他的注意力。青峰大辉一愣，抬眼就看到三个女生红着脸，非常腼腆地盯着他。他蹙眉不解，不知道这是几个意思。看他迟疑对面的女生连忙开口。
“拜托青峰君签个名吧。好不容易要见NBA的球员，今天特意买了这个。等青峰君像科比一样出名的时候，这个签名的价值铁定能翻一万倍哈哈哈哈。”
一桌子人哗得笑开，除了目瞪口呆的青峰大辉。仿佛她们设想的那一天下一秒就要到来，剩下的人也纷纷跟着掏出签名版挤在他眼前，模样竟有些急切。青峰无动于衷。他沉默地看着这些白得晃眼的板子，只觉得眼睛刺痛。他侧脸看了眼桃井，女孩子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闪烁着同样的期待。
青峰大辉的心一瞬间就冷了。他猛地挥手打掉了那些乱七八糟的签名板，噌地起身走人。
桌上的人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望着他气势汹汹离去的背影。桃井五月也懵了，半天没回过神，喊他一句却还在原地呆坐着，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
“看不出来你家男友，名气还没怎样架子倒先出来了啊。”对面的女生凉嗖嗖地溜出一句话，瞬间刺得桃井受不了。她捏了捏拳，过了很久才低低说了句抱歉。然后立刻就拾起自己的小包追出门，脑子里已是一片混乱。
天已经完全黑了，桃井五月左看又看，终于看到那个高大的身影往一个方向执拗地走。她立刻追去，踩着高跟跑得异常困难。青峰的步子迈得很大，她追不上就在后面大声喊他。然而他还是走，不知道有没有听到。桃井五月一瞬间气得眼前发黑，压抑了大半年的委屈不平终于在这一刻化作愤怒集中爆发。她大步跑上两步，然后透支掉所有力气，摘下自己身上的牛皮小包就往那个人的头上狠狠砸去。
结果砸个正准，青峰大辉吃痛地立即回身瞪视，一个没忍住吼道。
“你干嘛？！”
“我才要问你干嘛！”桃井鼓足了劲反击，接着大口大口喘气，胸口剧烈地一起一伏。两个人隔着四五米僵硬地对峙，空气弥漫着浓烈的尘烟，仿佛碰着点火星就能彻底爆炸毁灭世界。
“你有毛病吧——”
“你才有毛病！没见过你这样大爷的，我费了半天功夫从日本跑来见你是专门看你脸色吗？！”
“啧，谁给你看脸色——”
“那你刚才什么意思？！别人就让你签个名有必要涮面子走人吗？！”
青峰大辉闻言一愣，接着周遭的气压彻底低下来，缓缓转正身子面对她。女孩子还在对面气得上气不接下气，瞪圆了眼睛，是他从未见过的愤怒模样。可是她在气什么呢？到底是涮了谁的面子？青峰大辉忽然开始质疑她生气的原因，可能她非得这周见面也是有不可挑明的心思。青峰大辉转瞬对眼前的人失望至极，由孤独滋生而出的冰冷怒火烧得他理智完全走样。他冷笑一声质问她。
“五月，我说你到底喜欢谁啊？你喜欢的是身价千万的球星男友，还是我本人？”
“……什么？！”
“在国内面子赚足了？你考虑过我的感受么？你以为打球是开玩笑？怎么这么多年我都没发现你是这么虚荣的人啊？！”
桃井五月被问得哑口无言，她直直呆住，因青峰大辉的话震惊了。一股激凉从脚直直蹿上头顶，好像连心脏跟着劈成两半，疼得她霎时湿了眼眶。
桃井五月从来没想过阿大会这样想她。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陌生的眼神像是不认识眼前的男人。他伤人的言语再一次明白无误地刺痛了她。桃井想起这段时间自己压抑下来的各种不快心里忽然翻起冲天的委屈。她想都不想就蹲下身拾起包再次朝青峰身上砸去，砸一次不够还要马上拾起来再一次。男人被砸得抬胳膊挡头，然而即使如此也远远不足以发泄她的排山倒海的怨气。终于青峰忍无可忍一把将包甩出去死死攥住她的手，本来是想让她冷静，出口却成了暴躁的怒吼。
“你够了！”
桃井猛得一颤，接着眼泪就簌簌落下。她发了狠地挣开他，恨恨地盯着他好像是见到了不共戴天的仇人。青峰被她的眼神刺了一下，放弃与她对视转身就走，结果刚迈出步子就听见女孩子在身后歇斯底里地质问——
“你是不是以为我就非你不可了？！”
“那你去找别人啊！”
桃井五月觉得这辈子再也没听过这么狼心狗肺的话了。她惊诧地目送那个人的背影越来越远，然后世界彻底模糊，一切都崩溃了。
重要通知！
本子下周五左右就能印出来，根据最近拍本的速度今天正式确定印120本，除去已经付款的97本，只剩23本。换言之，现货只有23本，在本周内拍仍能确定买到书。这是预售期内最后一提醒，之后如果有亲没有买到，只能说声抱歉。
以及明信片有两个版本，随机抽，每书一张。区别不大，都萌萌哒～
所以还剩23本姑娘们要抓紧咯！！
本子下周五左右就能印出来，根据最近拍本的速度今天正式确定印120本，除去已经付款的97本，只剩23本。换言之，现货只有23本，在本周内拍仍能确定买到书。这是预售期内最后一提醒，之后如果有亲没有买到，只能说声抱歉。
以及明信片有两个版本，随机抽，每书一张。区别不大，都萌萌哒～
所以还剩23本姑娘们要抓紧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