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绿苔[青桃向/长篇缓更/非正常走向]
☆☆☆
考完试的学校喧闹异常，人声挤满了所有空间，走廊里，屋顶上，石头缝，全是熙熙攘攘的闲言碎语。人为什么要说这么多话呢？桃井不理解，尤其是眼下的时刻。她还顶着又红又肿的眼睛满校园找清净的地方，而影影幢幢的人像一堵又一堵交错纵横的墙，她四处碰壁，不得出路。她垂着头，长发遮住了浮肿的眼睛，整个人显得孤僻而自闭。脚下的步子似是浮在烟尘里踏不到实感，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了不知有多久，终于在操场背后的小树林边找到了片刻的寂静。
蜿蜒的绿意，葱郁的树冠，人声被推去很远很远，桃井五月顿觉耳根清净，于是瞬时就走不动了。跑了一路又哭了一路，她此时觉得身体里的血液蒸干了水分，粘稠到无法流动。超负荷运转的大脑终于凉了下来，可是稍一安静，眼前又浮现了那些可怕的字眼。
说实话从小到大她还没被人欺负得这么惨过，印象最深的事无非也只是青峰恶作剧地把一只巨丑无比的青蛙扔到了她的脑袋上。当时她吓得上蹿下跳，觉得这事严重得能掀翻屋顶。然而时过境迁，她这时才发现那时的伤害远不及此时的亿万分之一。桃井已经不知道此时她失去了什么，她无法细想，内心除了滔天的委屈就是令人窒息的重压。
可是能怎么办呢？她站着有些晕眩，不得不蹲下来将头埋在膝盖。她想不出她能把渡边彦怎么样。桃井五月痛恨自己的无能，脑中除了若干玉石俱焚的极端想法，似乎就只剩将自己这样圈起来，用缄默对抗这个充满恶意的世界。她疲惫至极，听到身后有人向她走来，然后一只手轻轻放在她弯曲的背脊上安抚性地抚着她。桃井五月不用看都知道是浅未和奈。不过还好是浅未和奈，要是阿大的话……她会被他笑死吧。
他肯定会笑她这是什么眼光跟那种渣男打交道，桃井对此简直深信不疑。他肯定会先白她一眼再看戏似地说风凉话——现在好了，吃苦头了吧，然后不顾她已经不高兴的表情，再变本加厉地开地图炮说喜欢她的没一个是正常的。这种话她从帝光一路听到了桐皇，每当他知道有人向她告白就会这样损她。她当然生气过，甚至严肃地怀疑自己在阿大心目中是不是真的缺乏吸引好男人的资本。这让她觉得非常挫败，曾经一度陷入了深刻的自我怀疑之中，至今仍不可自拔。桃井五月觉得自己此时真的是再多一点重话都听不了，就像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觉得此时阿大一开口，她绝对会崩溃地杀了他。
桃井埋在臂弯里胡思乱想，脑子里全是一些极富恶意的情景假设。她陷入更深的泥潭，此时身体还止不住一抽一抽的，整个人像快要溺死的人一样难受。一旁的浅未和奈看桃井恨不得把自己紧紧缩成一个点，她内疚地揉了揉她的背，轻声轻语地试图跟她交流。
“桃子……我、对不起……”浅未和奈难过的要死，在心里抽了自己若干个耳光，“我不该给你牵这根线的……对不起。”
她拿出了毕生最诚恳的态度道歉，上次这么诚恳还是在幼儿园把一个男生揍出鼻血被父母恐吓不道歉就送去警察局的时候。然而桃井五月还是一声不吭，这让浅未和奈相当不安。在她的世界观里，打她骂她拿她出气什么都行，可就是千万别闷着不说话。她怕这种类型，总觉得平静的表面背后酝酿着什么让她承受不了的事情。于是她更加用力地摇了摇她，可是桃井仍然固执地用胳膊圈出她自己的世界，活似一只掩耳盗铃的鸵鸟。
浅未和奈急眼了。整整一周，她跑前跑后思来想去已经为这事连一个觉都没睡好。她这次是真觉得自己做错了，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半截。她甚至在渡边的推特下面留言有什么直接冲她来别烦桃井，可是再一刷新，就发现被秒删了。看桃井哭成这样她的承受能力也到达了极限，于是没防住鼻子一酸，她赶紧猛吸几口气，却还是没能阻止眼泪泛上来。然而千错万错都是渡边彦那个人渣的错。浅未和奈从没见过无耻到这种地步的男人，此时只要一想，就觉得把这个男轮个四五百遍都不过分。她脑子里无可抑制地过着千万种让渡边彦死无全尸的方法，忽然间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大作打断了那些暴虐的想法。浅未和奈抹了把脸迅速接起，来电人是今吉翔一，他拐着慢条斯理的关西腔，身后乱糟糟的一片。
“渡边彦要被打残了呦。”他说，“刚出宿舍就碰到青峰，现在已经站不起来了。”
浅未和奈吓得差点扔了手机。她连忙摇着桃井，可桃井还在执着地楞充鸵鸟就是不理她。浅未和奈一急将手机狠厉地摔去一边，两手强硬地把她的头挖出来，把着她满脸泪痕的脸大声吼道。
“你家青峰要把人揍没命了！！就在宿舍门口！！”
桃井五月先是呆滞了两秒，当机的大脑开始慢慢重启，消化着话里的意思。突然间她目光一亮，一把推开浅未和奈起身朝原来的地方不要命地奔去。她起得过猛，双腿发麻，还没跑出两步就被狠狠绊倒在地。身后浅未和奈喊些什么桃井五月压根听不见，所有一切都像过耳呼啸大作的风，什么流言，什么中伤，什么诅咒，一切像是成了梦中走马观花一瞬而过的虚景。桃井五月咬着牙爬起来，拿出最快的速度朝宿舍一路狂奔，迎面的风吹干了脸上的泪痕，她执拗地瞪大双眼眨也不眨，眼角的皮肤干得快要裂开细深的血痕。
肺里的空气在不断流失，她呼吸不能，视野剧烈地晃动着。当跑至宿舍门前的那个路口时她远远就看到男生宿舍门口围着一大圈人。她一下子双腿发软，于是再也跑不动，强撑着力气，拖着脚一深一浅地朝里挤去。她听见人们在窃窃私语，或是夹杂着意味不明的唏嘘。然后最里面传来青峰低沉而冷若霜冻的声音，桃井五月猛地一震，听他飞扬跋扈道。
“我是她的谁？哼。你也不问一下那些欺负过她的人最后在我这都是什么下场。她每次被男生表白我都在后面偷偷跟着，就怕遇到你这种人渣反过来伤她。只这么一次我不在，就钻空子碰到你这种畜生。你是觉得她好欺负，嗯？以为没人护着她？你TM胆子不小，敢弄这么大动静动老子的人！”
渡边彦躺在地上痛苦地弯着腿，领子还被青峰攥在手里，头被迫离地，后颈被勒得火辣辣得疼。他反手牢牢抓着青峰的手，生怕他冷不防松手将他的脑袋扔到地上。如果说刚从宿舍下来就被莫名其妙揍了一拳时渡边彦还有些怒发冲冠的硬气，然而几招过后他便彻底蔫成一团，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只求桃井弄来的这个人打完了赶紧走人。
桃井五月好不容易拨开人群，一看是这种情形吓得整个人都软了半个身子。她抖着声音奋力喊了声「阿大」，青峰大辉先是一怔，回头看她一眼后又别扭地转过头去。
“正好，人也来了。”青峰一把伶起地上的人，轻松地就像提着一只母鸡的脖子，他把渡边彦扭到桃井面前，又不饶人地朝他的膝盖窝狠狠瞪了一脚，然而被提溜着的人跪也跪不倒，只好弯着膝盖颤巍巍地点在地面上。渡边彦不看桃井的脸，反而朝旁边恐惧地看了看青峰大辉。
“道歉。”青峰大辉晃了晃手里的人，强硬地命令，“就在这，跟她道歉。”
渡边彦为难地咬紧牙关，死活不出一声。青峰大辉一下就被他这种倔样再次激怒，二话不说抬腿对着肚子又是一下，这次男生直接像软虾一样弓起身子，开始面目扭曲地干呕。桃井登时失声尖叫。
“阿大！别打了！”她扑上去一把拽住青峰另一只胳膊。每次青峰大辉打人她就怕得要命。青峰不轻易出手，但一旦出手又总是下手没个轻重。此时桃井已经顾不得什么道歉什么名誉，她就怕渡边彦被他打出个三长两短，恐怕以后一辈子都是麻烦。
然而青峰大辉听到桃井的惊叫后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方才如暴风一般的震怒渐渐趋于疑惑，再一点一点化作令人心碎的受伤。他久久盯着她通红的眼眶，她眼眶里明明还蓄着一碰就溢的泪水。青峰大辉倍感无力地松开了手，被愤怒烧得火热的大脑霎时冷却了下来。他失望至极地推开女生，从人群的缝隙里侧身而出，多一句话都不愿再说。
考完试的学校喧闹异常，人声挤满了所有空间，走廊里，屋顶上，石头缝，全是熙熙攘攘的闲言碎语。人为什么要说这么多话呢？桃井不理解，尤其是眼下的时刻。她还顶着又红又肿的眼睛满校园找清净的地方，而影影幢幢的人像一堵又一堵交错纵横的墙，她四处碰壁，不得出路。她垂着头，长发遮住了浮肿的眼睛，整个人显得孤僻而自闭。脚下的步子似是浮在烟尘里踏不到实感，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了不知有多久，终于在操场背后的小树林边找到了片刻的寂静。
蜿蜒的绿意，葱郁的树冠，人声被推去很远很远，桃井五月顿觉耳根清净，于是瞬时就走不动了。跑了一路又哭了一路，她此时觉得身体里的血液蒸干了水分，粘稠到无法流动。超负荷运转的大脑终于凉了下来，可是稍一安静，眼前又浮现了那些可怕的字眼。
说实话从小到大她还没被人欺负得这么惨过，印象最深的事无非也只是青峰恶作剧地把一只巨丑无比的青蛙扔到了她的脑袋上。当时她吓得上蹿下跳，觉得这事严重得能掀翻屋顶。然而时过境迁，她这时才发现那时的伤害远不及此时的亿万分之一。桃井已经不知道此时她失去了什么，她无法细想，内心除了滔天的委屈就是令人窒息的重压。
可是能怎么办呢？她站着有些晕眩，不得不蹲下来将头埋在膝盖。她想不出她能把渡边彦怎么样。桃井五月痛恨自己的无能，脑中除了若干玉石俱焚的极端想法，似乎就只剩将自己这样圈起来，用缄默对抗这个充满恶意的世界。她疲惫至极，听到身后有人向她走来，然后一只手轻轻放在她弯曲的背脊上安抚性地抚着她。桃井五月不用看都知道是浅未和奈。不过还好是浅未和奈，要是阿大的话……她会被他笑死吧。
他肯定会笑她这是什么眼光跟那种渣男打交道，桃井对此简直深信不疑。他肯定会先白她一眼再看戏似地说风凉话——现在好了，吃苦头了吧，然后不顾她已经不高兴的表情，再变本加厉地开地图炮说喜欢她的没一个是正常的。这种话她从帝光一路听到了桐皇，每当他知道有人向她告白就会这样损她。她当然生气过，甚至严肃地怀疑自己在阿大心目中是不是真的缺乏吸引好男人的资本。这让她觉得非常挫败，曾经一度陷入了深刻的自我怀疑之中，至今仍不可自拔。桃井五月觉得自己此时真的是再多一点重话都听不了，就像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觉得此时阿大一开口，她绝对会崩溃地杀了他。
桃井埋在臂弯里胡思乱想，脑子里全是一些极富恶意的情景假设。她陷入更深的泥潭，此时身体还止不住一抽一抽的，整个人像快要溺死的人一样难受。一旁的浅未和奈看桃井恨不得把自己紧紧缩成一个点，她内疚地揉了揉她的背，轻声轻语地试图跟她交流。
“桃子……我、对不起……”浅未和奈难过的要死，在心里抽了自己若干个耳光，“我不该给你牵这根线的……对不起。”
她拿出了毕生最诚恳的态度道歉，上次这么诚恳还是在幼儿园把一个男生揍出鼻血被父母恐吓不道歉就送去警察局的时候。然而桃井五月还是一声不吭，这让浅未和奈相当不安。在她的世界观里，打她骂她拿她出气什么都行，可就是千万别闷着不说话。她怕这种类型，总觉得平静的表面背后酝酿着什么让她承受不了的事情。于是她更加用力地摇了摇她，可是桃井仍然固执地用胳膊圈出她自己的世界，活似一只掩耳盗铃的鸵鸟。
浅未和奈急眼了。整整一周，她跑前跑后思来想去已经为这事连一个觉都没睡好。她这次是真觉得自己做错了，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半截。她甚至在渡边的推特下面留言有什么直接冲她来别烦桃井，可是再一刷新，就发现被秒删了。看桃井哭成这样她的承受能力也到达了极限，于是没防住鼻子一酸，她赶紧猛吸几口气，却还是没能阻止眼泪泛上来。然而千错万错都是渡边彦那个人渣的错。浅未和奈从没见过无耻到这种地步的男人，此时只要一想，就觉得把这个男轮个四五百遍都不过分。她脑子里无可抑制地过着千万种让渡边彦死无全尸的方法，忽然间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大作打断了那些暴虐的想法。浅未和奈抹了把脸迅速接起，来电人是今吉翔一，他拐着慢条斯理的关西腔，身后乱糟糟的一片。
“渡边彦要被打残了呦。”他说，“刚出宿舍就碰到青峰，现在已经站不起来了。”
浅未和奈吓得差点扔了手机。她连忙摇着桃井，可桃井还在执着地楞充鸵鸟就是不理她。浅未和奈一急将手机狠厉地摔去一边，两手强硬地把她的头挖出来，把着她满脸泪痕的脸大声吼道。
“你家青峰要把人揍没命了！！就在宿舍门口！！”
桃井五月先是呆滞了两秒，当机的大脑开始慢慢重启，消化着话里的意思。突然间她目光一亮，一把推开浅未和奈起身朝原来的地方不要命地奔去。她起得过猛，双腿发麻，还没跑出两步就被狠狠绊倒在地。身后浅未和奈喊些什么桃井五月压根听不见，所有一切都像过耳呼啸大作的风，什么流言，什么中伤，什么诅咒，一切像是成了梦中走马观花一瞬而过的虚景。桃井五月咬着牙爬起来，拿出最快的速度朝宿舍一路狂奔，迎面的风吹干了脸上的泪痕，她执拗地瞪大双眼眨也不眨，眼角的皮肤干得快要裂开细深的血痕。
肺里的空气在不断流失，她呼吸不能，视野剧烈地晃动着。当跑至宿舍门前的那个路口时她远远就看到男生宿舍门口围着一大圈人。她一下子双腿发软，于是再也跑不动，强撑着力气，拖着脚一深一浅地朝里挤去。她听见人们在窃窃私语，或是夹杂着意味不明的唏嘘。然后最里面传来青峰低沉而冷若霜冻的声音，桃井五月猛地一震，听他飞扬跋扈道。
“我是她的谁？哼。你也不问一下那些欺负过她的人最后在我这都是什么下场。她每次被男生表白我都在后面偷偷跟着，就怕遇到你这种人渣反过来伤她。只这么一次我不在，就钻空子碰到你这种畜生。你是觉得她好欺负，嗯？以为没人护着她？你TM胆子不小，敢弄这么大动静动老子的人！”
渡边彦躺在地上痛苦地弯着腿，领子还被青峰攥在手里，头被迫离地，后颈被勒得火辣辣得疼。他反手牢牢抓着青峰的手，生怕他冷不防松手将他的脑袋扔到地上。如果说刚从宿舍下来就被莫名其妙揍了一拳时渡边彦还有些怒发冲冠的硬气，然而几招过后他便彻底蔫成一团，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只求桃井弄来的这个人打完了赶紧走人。
桃井五月好不容易拨开人群，一看是这种情形吓得整个人都软了半个身子。她抖着声音奋力喊了声「阿大」，青峰大辉先是一怔，回头看她一眼后又别扭地转过头去。
“正好，人也来了。”青峰一把伶起地上的人，轻松地就像提着一只母鸡的脖子，他把渡边彦扭到桃井面前，又不饶人地朝他的膝盖窝狠狠瞪了一脚，然而被提溜着的人跪也跪不倒，只好弯着膝盖颤巍巍地点在地面上。渡边彦不看桃井的脸，反而朝旁边恐惧地看了看青峰大辉。
“道歉。”青峰大辉晃了晃手里的人，强硬地命令，“就在这，跟她道歉。”
渡边彦为难地咬紧牙关，死活不出一声。青峰大辉一下就被他这种倔样再次激怒，二话不说抬腿对着肚子又是一下，这次男生直接像软虾一样弓起身子，开始面目扭曲地干呕。桃井登时失声尖叫。
“阿大！别打了！”她扑上去一把拽住青峰另一只胳膊。每次青峰大辉打人她就怕得要命。青峰不轻易出手，但一旦出手又总是下手没个轻重。此时桃井已经顾不得什么道歉什么名誉，她就怕渡边彦被他打出个三长两短，恐怕以后一辈子都是麻烦。
然而青峰大辉听到桃井的惊叫后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方才如暴风一般的震怒渐渐趋于疑惑，再一点一点化作令人心碎的受伤。他久久盯着她通红的眼眶，她眼眶里明明还蓄着一碰就溢的泪水。青峰大辉倍感无力地松开了手，被愤怒烧得火热的大脑霎时冷却了下来。他失望至极地推开女生，从人群的缝隙里侧身而出，多一句话都不愿再说。
他这个样子让桃井五月一下子就想起了他对她说「随你好了」的那个晚上。那时她还沉浸在确信没有怀孕的喜悦之中，并没有细究那时的青峰为什么不高兴。而他去美国后桃井五月才一遍遍想着那个夜晚，忽然意识到，他不只是不高兴，那模样更像是某种难以言喻的消颓。恰如此时，青峰大辉高大的身影在层层叠叠的人影中突兀而落寞，与周遭的一切都那样的格格不入，萧条的背影仿佛写满了决绝。他对她失望了么？桃井五月心里一慌，下意识地马上追去。
青峰大辉在前面走得很快，他迈着大步，一步顶桃井此时的好几步。桃井五月不管不顾地在后面一遍遍喊他，可是他依然把背影给丢她，脚下的步子竟然越来越快。体力透支的桃井五月好不容易缩短了距离又被他马上拉开，几次三番如此，她潦草地抹着眼泪，乱无形象地咬牙继续追赶。可是不行。青峰大辉似乎是铁了心要甩了她。意识到这一点后桃井五月彻底泄了气，她再也挪不动步子，最终不得不停在半路，在朦胧的视野里看他融入远方的薄暮，仿佛再也不会回头。
桃井五月几乎要崩溃了，今天的她似乎失去了很多东西，有多少，会不会有一个世界那么多，她懒得计算。她无声地张着嘴抽噎，头脑缺氧，意识弥散几近昏厥。她一动不动，几乎在原地生根发芽，成了这世上最孤独的一棵树。她在路中央醒目而乍眼，本是无辜却要承受路人的指指点点。然而这又怎样呢？桃井五月觉得此时此刻的她绝望之余已是麻木。然而就在她准备站到天黑再站到天亮的时候，忽然左臂被人强硬地扯起。她大吃一惊忙不迭抬头，就着模糊的视野，勉强看到一个高得过分的身影遮掉了她头顶所有的光。
“跟我走！”
话音未落青峰大辉便紧紧拽着她大步大步地往公寓走去。桃井五月止住了哭泣，瞪着迷茫的大眼，跑三步踉跄一步，活像坠在青峰身后的拖油瓶。青峰大辉不去看她，每次回头事情就总会一下子偏离正常的轨道。偷食了禁果的那晚是，刚才撇下她一个人走也是。明明下定决心无论她怎么哭怎么喊都不理她一个人回去，可是走出很远后还是忍不住回头，一眼就看到她脆弱的身影艰难地立着，脚下踩着伶仃而单薄的细影。
简直要命。青峰大辉暗咒。一辈子的可能有很多，但他觉得自己这辈子从一开始就注定栽进了她手里。
青峰大辉胸口还埋着火，干燥的愤怒贪婪地舔舐着他的理智，他一路蛮横地劈开人群直冲公寓，丝毫不顾虑女生的步幅，几乎是连拉带拽一口气扯她上了二楼。跺在楼梯上的脚步零碎而沉重，桃井五月磕磕绊绊地上了楼梯，不等气喘匀就被拉进屋里，闪眼间一个反身就被高大的男生死死困在了门板上，骇人的气势逼得她屏住了呼吸。
桃井五月被吓懵了，她仰着头盯着青峰的脸，目光直白没有丝毫躲闪。过长的玄关再也透不进一丝多余的光线，此时周遭一片昏晦，虚虚实实只有一些模糊的轮廓。然而桃井五月还是看清了青峰大辉的压抑与愤怒。他眉头紧蹙，一瞬不瞬地回视着她，那目光有凶狠有缱绻，沉重而深刻。桃井五月从未见过青峰大辉这种表情，他在愤怒，可这同样也是他从不曾暴露过的脆弱。她的心狠狠一抽，忍不住迟疑着抬手去抚他的脸颊。当她的手接触到他的那一刹那青峰眼里翻涌起化不开的沮丧，桃井五月哑着声音叫了他一声，看到他突兀的喉结动了动，艰难地发声。
“你……喜欢那个人么？”
桃井五月猛地一惊，立刻摇头。
“那为什么护着他？”青峰大辉不解，眼神没有丝毫松懈紧紧追着她。桃井五月只是摇头却不知道从哪解释，她懊丧地垂下头，想把手收回去。
然而青峰一把攥住了她。桃井五月惊惶地抬头，反射性地贴紧了门，身后早已退无可退。青峰把她的反应收进眼底，刚燃起的一丝希冀瞬间跌入更深的无望。
“你就这么想跟我撇清关系么？”
桃井五月怔然。青峰大辉痛苦地捏紧了手心。
“青梅竹马……就不可以么……”
桃井五月从没听过青峰用这样失落的语气跟她说话，仿佛几个字而已，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气力与期待。这样的阿大让她于心不忍，他本该没心没肺地闯荡世界，即使身负磨砺却依旧坚定而强大。桃井五月拼命地摇头，她才是那个罪大恶极的罪魁祸首。她发不出声音，急得眼泪直冒，尝试了好几次，终于让哽得发疼的嗓子疏通出一条缝来。
“不是的……不是的……”
她一把抓住他的T恤，一遍一遍嘶哑道。仿佛这次一旦松手，眼前的人就真的会彻底不见。
“…喜欢……最喜欢阿大了。”她一头砸向他的胸口死死抵着，“除了阿大我谁都不要。我……”
突然一阵腾空，桃井五月猛地一惊后面的话尽数吞了回去，反应过来的时候手下已经死死按着他的肩膀，整个人被他直立着抱起大步跨向卧室。桃井五月吓得连口气也不敢出，浑身僵硬着，生怕自己一个重心不稳压着他倒下去。再一瞬天晕地旋后她已经被放置在床上，她睁大双眼刚要开口，身上的男人便野蛮地捏着她的下颌重重袭来，火热的双唇紧贴着她的，勾起她的舌尖来来回回地深吮。桃井五月完全承受不了如此浓烈的亲昵，整个人昏昏沉沉，仿佛七魂六魄均脱壳而出。迷糊之间桃井五月忽然想起来，那个晚上他们肌肤相亲，即使触碰到了彼此最隐秘的地方，可是自始至终甚至都没有一个浅尝辄止的吻。亲吻是爱情最直白的表达，可是这能证明那个时候他们之间就没有爱情么？恐怕有些因缘早在十几年前就深埋地底，它是那样的拙笨与青涩，稍不注意，就成了窗台那盆第二天就干涸而死的绿苔。
桃井五月抬起水润的眼静静望着头顶的人，脸颊绯红，气息不匀。青峰看着她的眼里盛满了柔软的眷恋，那样动人心魄，令她执迷沉沦。他重新俯下身与她鼻尖点鼻尖，时间在交错的指尖萦绕徘徊，心脏与心脏相互冲撞擂出令人晕眩的鼓点。然后他偏过头，将嘴唇凑近她细弱的耳垂深深吐息，一声长久而满足的喟叹后，他用醇厚低沉的声线对她道。
“我真想你。”
桃井忍不住蜷起手指，脑海深处轰然震动。然而耳边万般岑寂。她咬着下唇却仍勾起唇角，仿佛听到了夏蝉抖开薄翼的声音。
————第14章.END————
青峰大辉在前面走得很快，他迈着大步，一步顶桃井此时的好几步。桃井五月不管不顾地在后面一遍遍喊他，可是他依然把背影给丢她，脚下的步子竟然越来越快。体力透支的桃井五月好不容易缩短了距离又被他马上拉开，几次三番如此，她潦草地抹着眼泪，乱无形象地咬牙继续追赶。可是不行。青峰大辉似乎是铁了心要甩了她。意识到这一点后桃井五月彻底泄了气，她再也挪不动步子，最终不得不停在半路，在朦胧的视野里看他融入远方的薄暮，仿佛再也不会回头。
桃井五月几乎要崩溃了，今天的她似乎失去了很多东西，有多少，会不会有一个世界那么多，她懒得计算。她无声地张着嘴抽噎，头脑缺氧，意识弥散几近昏厥。她一动不动，几乎在原地生根发芽，成了这世上最孤独的一棵树。她在路中央醒目而乍眼，本是无辜却要承受路人的指指点点。然而这又怎样呢？桃井五月觉得此时此刻的她绝望之余已是麻木。然而就在她准备站到天黑再站到天亮的时候，忽然左臂被人强硬地扯起。她大吃一惊忙不迭抬头，就着模糊的视野，勉强看到一个高得过分的身影遮掉了她头顶所有的光。
“跟我走！”
话音未落青峰大辉便紧紧拽着她大步大步地往公寓走去。桃井五月止住了哭泣，瞪着迷茫的大眼，跑三步踉跄一步，活像坠在青峰身后的拖油瓶。青峰大辉不去看她，每次回头事情就总会一下子偏离正常的轨道。偷食了禁果的那晚是，刚才撇下她一个人走也是。明明下定决心无论她怎么哭怎么喊都不理她一个人回去，可是走出很远后还是忍不住回头，一眼就看到她脆弱的身影艰难地立着，脚下踩着伶仃而单薄的细影。
简直要命。青峰大辉暗咒。一辈子的可能有很多，但他觉得自己这辈子从一开始就注定栽进了她手里。
青峰大辉胸口还埋着火，干燥的愤怒贪婪地舔舐着他的理智，他一路蛮横地劈开人群直冲公寓，丝毫不顾虑女生的步幅，几乎是连拉带拽一口气扯她上了二楼。跺在楼梯上的脚步零碎而沉重，桃井五月磕磕绊绊地上了楼梯，不等气喘匀就被拉进屋里，闪眼间一个反身就被高大的男生死死困在了门板上，骇人的气势逼得她屏住了呼吸。
桃井五月被吓懵了，她仰着头盯着青峰的脸，目光直白没有丝毫躲闪。过长的玄关再也透不进一丝多余的光线，此时周遭一片昏晦，虚虚实实只有一些模糊的轮廓。然而桃井五月还是看清了青峰大辉的压抑与愤怒。他眉头紧蹙，一瞬不瞬地回视着她，那目光有凶狠有缱绻，沉重而深刻。桃井五月从未见过青峰大辉这种表情，他在愤怒，可这同样也是他从不曾暴露过的脆弱。她的心狠狠一抽，忍不住迟疑着抬手去抚他的脸颊。当她的手接触到他的那一刹那青峰眼里翻涌起化不开的沮丧，桃井五月哑着声音叫了他一声，看到他突兀的喉结动了动，艰难地发声。
“你……喜欢那个人么？”
桃井五月猛地一惊，立刻摇头。
“那为什么护着他？”青峰大辉不解，眼神没有丝毫松懈紧紧追着她。桃井五月只是摇头却不知道从哪解释，她懊丧地垂下头，想把手收回去。
然而青峰一把攥住了她。桃井五月惊惶地抬头，反射性地贴紧了门，身后早已退无可退。青峰把她的反应收进眼底，刚燃起的一丝希冀瞬间跌入更深的无望。
“你就这么想跟我撇清关系么？”
桃井五月怔然。青峰大辉痛苦地捏紧了手心。
“青梅竹马……就不可以么……”
桃井五月从没听过青峰用这样失落的语气跟她说话，仿佛几个字而已，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气力与期待。这样的阿大让她于心不忍，他本该没心没肺地闯荡世界，即使身负磨砺却依旧坚定而强大。桃井五月拼命地摇头，她才是那个罪大恶极的罪魁祸首。她发不出声音，急得眼泪直冒，尝试了好几次，终于让哽得发疼的嗓子疏通出一条缝来。
“不是的……不是的……”
她一把抓住他的T恤，一遍一遍嘶哑道。仿佛这次一旦松手，眼前的人就真的会彻底不见。
“…喜欢……最喜欢阿大了。”她一头砸向他的胸口死死抵着，“除了阿大我谁都不要。我……”
突然一阵腾空，桃井五月猛地一惊后面的话尽数吞了回去，反应过来的时候手下已经死死按着他的肩膀，整个人被他直立着抱起大步跨向卧室。桃井五月吓得连口气也不敢出，浑身僵硬着，生怕自己一个重心不稳压着他倒下去。再一瞬天晕地旋后她已经被放置在床上，她睁大双眼刚要开口，身上的男人便野蛮地捏着她的下颌重重袭来，火热的双唇紧贴着她的，勾起她的舌尖来来回回地深吮。桃井五月完全承受不了如此浓烈的亲昵，整个人昏昏沉沉，仿佛七魂六魄均脱壳而出。迷糊之间桃井五月忽然想起来，那个晚上他们肌肤相亲，即使触碰到了彼此最隐秘的地方，可是自始至终甚至都没有一个浅尝辄止的吻。亲吻是爱情最直白的表达，可是这能证明那个时候他们之间就没有爱情么？恐怕有些因缘早在十几年前就深埋地底，它是那样的拙笨与青涩，稍不注意，就成了窗台那盆第二天就干涸而死的绿苔。
桃井五月抬起水润的眼静静望着头顶的人，脸颊绯红，气息不匀。青峰看着她的眼里盛满了柔软的眷恋，那样动人心魄，令她执迷沉沦。他重新俯下身与她鼻尖点鼻尖，时间在交错的指尖萦绕徘徊，心脏与心脏相互冲撞擂出令人晕眩的鼓点。然后他偏过头，将嘴唇凑近她细弱的耳垂深深吐息，一声长久而满足的喟叹后，他用醇厚低沉的声线对她道。
“我真想你。”
桃井忍不住蜷起手指，脑海深处轰然震动。然而耳边万般岑寂。她咬着下唇却仍勾起唇角，仿佛听到了夏蝉抖开薄翼的声音。
————第14章.END————
那啥，再一个惨绝人寰的消息……这周以及下周我得往死里赶读书报告和论文，下一章至今一个字没码，所以这周以及下周停更。。。。。不过我的目标是这周就把读书报告和论文搞定的，但是因为还有很多课估计有点悬。。。。。。果咩。。。
—15—
桃井五月觉得前一天精疲力尽地打了一场仗，可是敌人是谁，她已经迷糊了。似乎是渡边？又好像不是。她记得自己似乎歇斯底里地悲伤过一阵，然而后半夜竟睡得如此安沉，是将近一年都不曾遇过的好眠。
桃井有气无力地微微掀开眼皮，晨曦透过白色的窗帘薄薄的一层。她感到头晕，低血压所致。房间里的温度低得像11月的东京，她刚从被窝里蹿出头，就猝不及防地打了一个巨大的喷嚏。
然后毫无防备地，一头砸在一块坚硬无比的骨头上。
桃井五月吃痛，这下终于头也不晕了。她睁大眼仔细看，视野被一大片望不见边际的黑色布料填满，仿佛重新坠入夜空。她不自觉地往后蹭了蹭，神经瞬间活跃起来。阿大宽阔的背倒下去像一条高耸而沉稳的山脉，他背着她侧卧，有些硬质的头发并不服帖地微微翘起。似乎是被她刚才的动静所惊扰，桃井五月明显看到他后背一僵。然后男生似有迟疑地动了动，最终还是转过身平躺，将头侧过来望向她。
那双青黑的双眸清明，沉淀了清澈的晨光，沉默地向她问候。他似乎没有开口的意思，而桃井五月却在他脉脉的盯视下无端红了双颊，连忙把被单卷到自己眼睛下方。
“早、早上好。”她慌乱地打招呼，好像两人是在上学途中碰到。说完之后才觉得这有点正式得过分了，她顿时窘迫的不行，干脆没出息地将脸彻底埋进被单。
她忽然意识到，今天早上似乎是成为男女朋友的第一个早上。她实在是难为情，此时的阿大怎么看怎么陌生。
桃井少女的心脏巨声擂鼓，一动不动地罩在被单里完全不敢露脸看他。她觉得自己的样子肯定很可笑，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见头顶传来一声低沉的笑声。她感到他在靠近，手边的床垫深深陷了进去。然后眼前忽然一黑，她隔着被单被蛮横地裹起来，听得见他隆隆的心跳，以及隔着层层阻碍几乎冒火的体温。
“害什么羞。”青峰大辉隔着被单把女生整个揽进怀里，“又不是第一次了。”
桃井五月被他这种悠闲淡定的口气弄得愈发羞愤，脾气上来挣扎一阵，她把被单扯开露出晶亮晶亮的眼睛直勾勾看他。
“什么不是第一次！”
桃井少女以为某人依旧一副不以为然的反应，却不想青峰眼神瞥着别处，蹙着眉瘪着嘴，似乎非常苦恼的样子。桃井五月没想到他会有这么青涩的反应，于是胆子顺势变大，伸手摸他的耳朵，果不其然烫得吓人。然后桃井少女毫无顾忌地咯咯笑了起来，变本加厉，好像刚才羞成一团的根本是别人。青峰大辉无奈地翻过身子重新平躺，嘴里嘟哝了几句闹什么闹，然后抬起胳膊遮住眼睛，压根不想理她一样。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下窗户被挡住了，桃井五月不甘心地凑过去。阿大的表情被遮住，只露着刻意抿成直线的双唇，固执的样子和小时候一模一样。桃井五月嬉笑着扯他的胳膊，然而男生用了劲不让她得逞。于是某人不服输地干脆爬到他身上，他宽阔的身体像一块结实的木板稳稳当当承受着她，桃井五月下意识地浑身放松，再往上蹭了蹭，结果一下感到身下的人肌肉瞬间紧绷，连她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嬉闹停止了，像被忽然按掉开关的收音机。屋内的静寂似乎具化成型，一动不动地凝在四周，尴尬地僵硬着。
桃井五月慢慢红了脸，然后乖顺地从男生身上下来，再正儿八经地贴着他躺好。青峰因她突如其来的转变满脸莫名，这下终于撤下胳膊，扭过头观察她。
“你……头晕？”他还记得她有低血压。
桃井五月摇摇头，匆促地瞥他一眼又垂下眼睑。她耳朵红得透明，欲言又止像想吃糖又不好意思开口的小孩子。这种少见的软糯乖巧让青峰心尖痒痒的。他忍不住伸出手去，指尖碰到她小巧的耳廓顿了顿，然后手指慢慢探入她细软的发间，陌生而令人心动的触感。温暖的体温在手下扩散，他甚至开始觉得她连骨头都脆弱得可怜，是不是他再使点力气，她整个人就会碎在手里。
“头晕就承认啊。”
青峰的声音很轻，柔软的语气若有似无地夹杂在刚硬的措辞间。这时女孩子又飞快地看了他一眼，状似埋怨，青峰一怔，就听她有些破罐子破摔道。
“不是头晕啦。”然后气势骤然消弱，“……硌。”
“嗯？”
“就是……”桃井少女羞恼，“你刚硌着我肚子了！”
“……”
青峰大辉瞬间秒懂，然后脸颊头发就像着了火一样烧起来。他赶紧把手缩回来，挠着鬓角尴尬得要死。然而脸上是不自然的神情，嘴上依旧不饶人。
“……很正常吧，早上。不硌才有问题。”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跟、跟你没关系。”
桃井五月没想到自家发小这样接话题，毕竟女生的脸皮薄，于是瞬间败下阵来。然而她还是朝他跟前凑了凑，脸枕在他的肩上，抱着他精壮有力的腰，嘟着嘴沮丧道。
“不用强调最后一句啦。……我好像在阿大眼里一直没什么魅力呢。”
“……”
青峰大辉心里咯噔一下，干干吞咽。人实在是矛盾的生物，被猛地戳中心事会紧张，被误解至另一个极端也会惊慌。五月在他心里到底有没有吸引力他自己最清楚不过了，然而某个始作俑者似乎毫无自觉。就像此时女生穿着他的T桖内无一物，稍稍一动就能从宽大的领口窥见里面明暗交叠的蛊惑画面。然而她竟然就这样抱着他，明明害羞得不行却偏偏没一点矜持。青峰敏感地感受到身侧的肌肉挤着她的绵软，于是就从那里开始，身体撩起了毛毛糙糙的火苗，甚至血管里的血液一寸寸兴奋地沸腾。他握了握自己身侧的手，试图平静却怎样都压制不住体内疯狂流窜的欲望。于是再也忍不住一把捞过软绵绵的女生紧紧抱住，几秒过后，毫不迟疑地翻身将她罩在身下。
桃井五月觉得前一天精疲力尽地打了一场仗，可是敌人是谁，她已经迷糊了。似乎是渡边？又好像不是。她记得自己似乎歇斯底里地悲伤过一阵，然而后半夜竟睡得如此安沉，是将近一年都不曾遇过的好眠。
桃井有气无力地微微掀开眼皮，晨曦透过白色的窗帘薄薄的一层。她感到头晕，低血压所致。房间里的温度低得像11月的东京，她刚从被窝里蹿出头，就猝不及防地打了一个巨大的喷嚏。
然后毫无防备地，一头砸在一块坚硬无比的骨头上。
桃井五月吃痛，这下终于头也不晕了。她睁大眼仔细看，视野被一大片望不见边际的黑色布料填满，仿佛重新坠入夜空。她不自觉地往后蹭了蹭，神经瞬间活跃起来。阿大宽阔的背倒下去像一条高耸而沉稳的山脉，他背着她侧卧，有些硬质的头发并不服帖地微微翘起。似乎是被她刚才的动静所惊扰，桃井五月明显看到他后背一僵。然后男生似有迟疑地动了动，最终还是转过身平躺，将头侧过来望向她。
那双青黑的双眸清明，沉淀了清澈的晨光，沉默地向她问候。他似乎没有开口的意思，而桃井五月却在他脉脉的盯视下无端红了双颊，连忙把被单卷到自己眼睛下方。
“早、早上好。”她慌乱地打招呼，好像两人是在上学途中碰到。说完之后才觉得这有点正式得过分了，她顿时窘迫的不行，干脆没出息地将脸彻底埋进被单。
她忽然意识到，今天早上似乎是成为男女朋友的第一个早上。她实在是难为情，此时的阿大怎么看怎么陌生。
桃井少女的心脏巨声擂鼓，一动不动地罩在被单里完全不敢露脸看他。她觉得自己的样子肯定很可笑，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见头顶传来一声低沉的笑声。她感到他在靠近，手边的床垫深深陷了进去。然后眼前忽然一黑，她隔着被单被蛮横地裹起来，听得见他隆隆的心跳，以及隔着层层阻碍几乎冒火的体温。
“害什么羞。”青峰大辉隔着被单把女生整个揽进怀里，“又不是第一次了。”
桃井五月被他这种悠闲淡定的口气弄得愈发羞愤，脾气上来挣扎一阵，她把被单扯开露出晶亮晶亮的眼睛直勾勾看他。
“什么不是第一次！”
桃井少女以为某人依旧一副不以为然的反应，却不想青峰眼神瞥着别处，蹙着眉瘪着嘴，似乎非常苦恼的样子。桃井五月没想到他会有这么青涩的反应，于是胆子顺势变大，伸手摸他的耳朵，果不其然烫得吓人。然后桃井少女毫无顾忌地咯咯笑了起来，变本加厉，好像刚才羞成一团的根本是别人。青峰大辉无奈地翻过身子重新平躺，嘴里嘟哝了几句闹什么闹，然后抬起胳膊遮住眼睛，压根不想理她一样。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下窗户被挡住了，桃井五月不甘心地凑过去。阿大的表情被遮住，只露着刻意抿成直线的双唇，固执的样子和小时候一模一样。桃井五月嬉笑着扯他的胳膊，然而男生用了劲不让她得逞。于是某人不服输地干脆爬到他身上，他宽阔的身体像一块结实的木板稳稳当当承受着她，桃井五月下意识地浑身放松，再往上蹭了蹭，结果一下感到身下的人肌肉瞬间紧绷，连她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嬉闹停止了，像被忽然按掉开关的收音机。屋内的静寂似乎具化成型，一动不动地凝在四周，尴尬地僵硬着。
桃井五月慢慢红了脸，然后乖顺地从男生身上下来，再正儿八经地贴着他躺好。青峰因她突如其来的转变满脸莫名，这下终于撤下胳膊，扭过头观察她。
“你……头晕？”他还记得她有低血压。
桃井五月摇摇头，匆促地瞥他一眼又垂下眼睑。她耳朵红得透明，欲言又止像想吃糖又不好意思开口的小孩子。这种少见的软糯乖巧让青峰心尖痒痒的。他忍不住伸出手去，指尖碰到她小巧的耳廓顿了顿，然后手指慢慢探入她细软的发间，陌生而令人心动的触感。温暖的体温在手下扩散，他甚至开始觉得她连骨头都脆弱得可怜，是不是他再使点力气，她整个人就会碎在手里。
“头晕就承认啊。”
青峰的声音很轻，柔软的语气若有似无地夹杂在刚硬的措辞间。这时女孩子又飞快地看了他一眼，状似埋怨，青峰一怔，就听她有些破罐子破摔道。
“不是头晕啦。”然后气势骤然消弱，“……硌。”
“嗯？”
“就是……”桃井少女羞恼，“你刚硌着我肚子了！”
“……”
青峰大辉瞬间秒懂，然后脸颊头发就像着了火一样烧起来。他赶紧把手缩回来，挠着鬓角尴尬得要死。然而脸上是不自然的神情，嘴上依旧不饶人。
“……很正常吧，早上。不硌才有问题。”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跟、跟你没关系。”
桃井五月没想到自家发小这样接话题，毕竟女生的脸皮薄，于是瞬间败下阵来。然而她还是朝他跟前凑了凑，脸枕在他的肩上，抱着他精壮有力的腰，嘟着嘴沮丧道。
“不用强调最后一句啦。……我好像在阿大眼里一直没什么魅力呢。”
“……”
青峰大辉心里咯噔一下，干干吞咽。人实在是矛盾的生物，被猛地戳中心事会紧张，被误解至另一个极端也会惊慌。五月在他心里到底有没有吸引力他自己最清楚不过了，然而某个始作俑者似乎毫无自觉。就像此时女生穿着他的T桖内无一物，稍稍一动就能从宽大的领口窥见里面明暗交叠的蛊惑画面。然而她竟然就这样抱着他，明明害羞得不行却偏偏没一点矜持。青峰敏感地感受到身侧的肌肉挤着她的绵软，于是就从那里开始，身体撩起了毛毛糙糙的火苗，甚至血管里的血液一寸寸兴奋地沸腾。他握了握自己身侧的手，试图平静却怎样都压制不住体内疯狂流窜的欲望。于是再也忍不住一把捞过软绵绵的女生紧紧抱住，几秒过后，毫不迟疑地翻身将她罩在身下。
青峰以为五月会遮起脸，或者害怕地颤抖，然而女生的镇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五月绕着他的脖颈，双颊绯红如天边远行的晚霞，可是眼睛却睁得又大又圆，清澈而明亮。她就这样无所顾忌地直视他，看得他内心虚惶，却又感到极大的满足。青峰抑制不住自己呼吸的频率，时快时慢，时短时长，他用鼻尖亲昵地蹭一下她的，一下再一下。身下的人被挑起兴致微微抬头捉他的唇，青峰捏着她腰的手猛地一紧，顺势压下去就是一记悱恻至极的深吻。
接吻是件新奇的事，从昨晚到今天，似乎怎样都不够。青峰最后绕了绕她的舌尖便转而衔住她细软的耳垂，炽热的吐息如狂暴的烈风几乎融化她的意志。他的手一路流连在软得近乎流淌的丰软处，甚至一手难以掌控。他混乱的大脑不断描摹着她的形状却几番失败。他尝过她的味道，却从不知她是什么模样。这无疑是难以置信的遗憾，却也是让人深感刺激的新鲜。
“五月，让我看看。”他对着她的耳边急切道，声音充满了蛊惑意味。身下的人似乎有些猝不及防，惊诧地轻呼一声连忙偏头躲避他过于炽热的气息。
“我想看看你。从来没见过你是什么样。”青峰不依不饶地死缠烂打，扶着她腰的手已经开始从下摆卷她身上的T恤。女生毫无招架之力，最终她还是放弃了挣扎，不出一声地安安静静躺在他身下，仿佛毫无保留地接受了一切。桃井五月觉得肚皮一凉，空调的冷风从胸口凉嗖嗖地拂过，然后胳膊被人扯起，不出一秒就被彻底剥出布料，浑身上下只有一件细小的底裤。她本能地环起双臂收紧双腿，又重新一副严密的防御姿态。青峰大辉毫不迟疑地将她的手腕攥进一只手，另一只手忙乱地瓦解着她身上最后一块遮蔽。女孩子的躯体终于坦然地暴露在眼皮底下，如一尊完好无暇的白瓷，浸在熹微之中，泛着暖而润的薄光。青峰微微敛住呼吸，用目光将她从发顶抚摸至圆润饱满的脚趾。他觉得此时的五月彻底融进了清晨缓缓徜徉的时间里，安静无声，却又美得惊心动魄。
真的，这种感觉又来了。就像第一次的那个夜晚，青峰大辉再一次觉得，纸面上再怎样挑逗诱惑的写真也不及她青涩羞赧的一个眼神。
青峰大辉缓缓俯下身，用双唇轻轻碰触她身上最惹眼的那个点，又忍不住张开口，顿觉快要化在口中。女生被狠狠刺激了一下后反射性地抽一口凉气，桃井五月清晰地感受到腿间淌出一股热流，她更加用劲地并住双腿，却感到越发不可收拾。她不知道是因为空调太凉，还是他离得太远，她感到难受，就像被吊在半空不上不下。然而青峰依然埋在她胸口不知餍足地戏弄，桃井五月想喊停却发不出声，情急之下将身上的人一把推开。
青峰大辉茫然地盯着她，眼里的浓郁的情欲仍重重堆叠。正要开口问她，女孩子却忽然翻了个身露个背给他，活像赌气。
然而青峰无暇顾及她的心思，转而被她光滑的后背分了心。那一节节圆润的脊椎隐约可见，蝴蝶骨突兀地耸立，而后腰却软软地塌陷着。青峰大辉的喉结动了动，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然后竟像做梦一样，伸手去数她的脊椎骨。忽如其来的触碰让桃井哆嗦了一下，接着她略有愤愤地转头盯他，似乎想要警告，然而虚浮的目光偏偏无法聚起一束有力的视线。
“你……怎么了？”青峰大辉终于停下动作，怔怔问她。桃井瘪了瘪嘴，刚才炸起的毛又软绵绵地顺下去。
“我又不是玩具。”她小声抱怨，“这样好怪。”
“那你——”
“想要。”桃井鼓足勇气，声音却更加细弱，“想要阿大。”说完连对方都没敢看就把头埋进枕头，极其不负责任地逃避了。然而青峰大辉后脑嗡得一声，下身瞬间胀得发疼。他开始严肃地怀疑她是不是还没睡醒，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青峰大辉富有危险气息地微眯起眼，凑去她耳边灌音。
“这里什么都没有，你不怕？”
桃井缩了缩脖子，脑子里搅着浆糊，神志不清。她蹭着枕头使劲摇摇头，接着继续把脸埋进去悬着心静默等待。桃井五月觉得自己此时整个人敏感地跟一个警报器一样，即使闭着眼一片漆黑，却依然能清晰地感知着身外的世界，细微到末节。她听到身后的人在窸窸窣窣地脱衣，接着一记深吻沉重地烙在她的脊背中央。她隐约又听到一声短而低的喘息，带着粘稠的情欲，让她瞬间着迷。她越来越兴奋，捏着被单，皱巴巴的布料被她的汗水濡湿。接着她的腰被人提起来，陌生又熟悉的有力臂膀，腿根的湿润如秘密曝光，她羞赧地无处可藏，兀自轻哼一声。
青峰大辉抵着她深深呼吸，还未进入，后背的肌肉就已经被刺激得紧紧崩起。他试图挤入，仅仅是一个顶端而已就已经阻力重重，身下的人跟着吃痛出声。他有些退却，然而胀痛的欲望却刺激着他进一步深入。当他终于全数没入她温暖的体内时女生再也抑制不住细吟出声，似是痛苦，又带着的欢愉颤音。青峰大辉扶着她的身体闭眼迫使自己冷静，这种毫无缝隙的紧致感令他发狂。他捏着她的腰越来越用力，恨不得一手折断她，或者在她过分细腻的肌肤上深深按出他的印迹。这种破坏欲让他感到战栗。恶魔在脑中狂欢，理智即将崩溃。然而不能这样。他强撑着清醒的意识一遍又一遍告诫自己，五月又开始犯迷糊，而他不能再跟着她的步调做危险的事。
五月当时的担惊受怕他不是没见过，时至今日他还记忆犹新。因为担心自己怀孕，那段时间女孩子几乎瘦了一圈，看着他的表情沮丧又躲闪，好像人生已是前无通路。他也知道这种意外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意味着什么，虽然他自己并没有多少负担，但是五月似乎对这种事非常排斥。想到这里青峰大辉在喉咙深处闷哼一声，没有任何缓冲，爆发似地大肆抽动了几下咬牙猛地抽离。他将女孩子扔在床上，顺手一把掀起乱在床上的被单盖在她身上，接着带着依旧气势昂扬的欲火，头也不回地迈进了浴室。
花洒里的凉水打下来，瞬时冷却了今晨所有朦胧的暧昧。他背靠着墙握着自己的火热压抑难忍，卧室里的女生不解地盯着虚掩的浴室门半晌，里面的水流了多久脑子就空了多久。然后水声戛然而止。桃井五月回过神来，这才感到空调温度实在低得过分，连忙把身体完完整整地缩进被单。青峰大辉裹着一条浴巾出来，头发湿漉漉地耷拉着，发梢的水珠在极富力量的胸膛一路蜿蜒。他看到粉嘟嘟的女孩子严严实实地陷进床褥，只露着一双圆圆的眼睛戒备地盯着他，模样可爱。于是青峰心情愉悦地大步迈向她，抿着唇扬起唇角，颇为宠溺的笑容让桃井一时看愣了眼。
“阿、阿大……”
话音消弭，他一过来就捞起她一阵乱亲。桃井五月因他毛手毛脚的举动连忙偏头躲避，推搡了好半天身上的人才意犹未尽地放过她。
桃井五月脸颊红彤彤地凶他，“你干嘛。……还半途突然跑掉。”
青峰大辉自己也郁闷，但还是又把她揽进怀里亲了亲额头。
“不干嘛。都说了没措施。”他耐心对她解释，转而又凉嗖嗖地威胁，“以后有你受的。”
接吻是件新奇的事，从昨晚到今天，似乎怎样都不够。青峰最后绕了绕她的舌尖便转而衔住她细软的耳垂，炽热的吐息如狂暴的烈风几乎融化她的意志。他的手一路流连在软得近乎流淌的丰软处，甚至一手难以掌控。他混乱的大脑不断描摹着她的形状却几番失败。他尝过她的味道，却从不知她是什么模样。这无疑是难以置信的遗憾，却也是让人深感刺激的新鲜。
“五月，让我看看。”他对着她的耳边急切道，声音充满了蛊惑意味。身下的人似乎有些猝不及防，惊诧地轻呼一声连忙偏头躲避他过于炽热的气息。
“我想看看你。从来没见过你是什么样。”青峰不依不饶地死缠烂打，扶着她腰的手已经开始从下摆卷她身上的T恤。女生毫无招架之力，最终她还是放弃了挣扎，不出一声地安安静静躺在他身下，仿佛毫无保留地接受了一切。桃井五月觉得肚皮一凉，空调的冷风从胸口凉嗖嗖地拂过，然后胳膊被人扯起，不出一秒就被彻底剥出布料，浑身上下只有一件细小的底裤。她本能地环起双臂收紧双腿，又重新一副严密的防御姿态。青峰大辉毫不迟疑地将她的手腕攥进一只手，另一只手忙乱地瓦解着她身上最后一块遮蔽。女孩子的躯体终于坦然地暴露在眼皮底下，如一尊完好无暇的白瓷，浸在熹微之中，泛着暖而润的薄光。青峰微微敛住呼吸，用目光将她从发顶抚摸至圆润饱满的脚趾。他觉得此时的五月彻底融进了清晨缓缓徜徉的时间里，安静无声，却又美得惊心动魄。
真的，这种感觉又来了。就像第一次的那个夜晚，青峰大辉再一次觉得，纸面上再怎样挑逗诱惑的写真也不及她青涩羞赧的一个眼神。
青峰大辉缓缓俯下身，用双唇轻轻碰触她身上最惹眼的那个点，又忍不住张开口，顿觉快要化在口中。女生被狠狠刺激了一下后反射性地抽一口凉气，桃井五月清晰地感受到腿间淌出一股热流，她更加用劲地并住双腿，却感到越发不可收拾。她不知道是因为空调太凉，还是他离得太远，她感到难受，就像被吊在半空不上不下。然而青峰依然埋在她胸口不知餍足地戏弄，桃井五月想喊停却发不出声，情急之下将身上的人一把推开。
青峰大辉茫然地盯着她，眼里的浓郁的情欲仍重重堆叠。正要开口问她，女孩子却忽然翻了个身露个背给他，活像赌气。
然而青峰无暇顾及她的心思，转而被她光滑的后背分了心。那一节节圆润的脊椎隐约可见，蝴蝶骨突兀地耸立，而后腰却软软地塌陷着。青峰大辉的喉结动了动，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然后竟像做梦一样，伸手去数她的脊椎骨。忽如其来的触碰让桃井哆嗦了一下，接着她略有愤愤地转头盯他，似乎想要警告，然而虚浮的目光偏偏无法聚起一束有力的视线。
“你……怎么了？”青峰大辉终于停下动作，怔怔问她。桃井瘪了瘪嘴，刚才炸起的毛又软绵绵地顺下去。
“我又不是玩具。”她小声抱怨，“这样好怪。”
“那你——”
“想要。”桃井鼓足勇气，声音却更加细弱，“想要阿大。”说完连对方都没敢看就把头埋进枕头，极其不负责任地逃避了。然而青峰大辉后脑嗡得一声，下身瞬间胀得发疼。他开始严肃地怀疑她是不是还没睡醒，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青峰大辉富有危险气息地微眯起眼，凑去她耳边灌音。
“这里什么都没有，你不怕？”
桃井缩了缩脖子，脑子里搅着浆糊，神志不清。她蹭着枕头使劲摇摇头，接着继续把脸埋进去悬着心静默等待。桃井五月觉得自己此时整个人敏感地跟一个警报器一样，即使闭着眼一片漆黑，却依然能清晰地感知着身外的世界，细微到末节。她听到身后的人在窸窸窣窣地脱衣，接着一记深吻沉重地烙在她的脊背中央。她隐约又听到一声短而低的喘息，带着粘稠的情欲，让她瞬间着迷。她越来越兴奋，捏着被单，皱巴巴的布料被她的汗水濡湿。接着她的腰被人提起来，陌生又熟悉的有力臂膀，腿根的湿润如秘密曝光，她羞赧地无处可藏，兀自轻哼一声。
青峰大辉抵着她深深呼吸，还未进入，后背的肌肉就已经被刺激得紧紧崩起。他试图挤入，仅仅是一个顶端而已就已经阻力重重，身下的人跟着吃痛出声。他有些退却，然而胀痛的欲望却刺激着他进一步深入。当他终于全数没入她温暖的体内时女生再也抑制不住细吟出声，似是痛苦，又带着的欢愉颤音。青峰大辉扶着她的身体闭眼迫使自己冷静，这种毫无缝隙的紧致感令他发狂。他捏着她的腰越来越用力，恨不得一手折断她，或者在她过分细腻的肌肤上深深按出他的印迹。这种破坏欲让他感到战栗。恶魔在脑中狂欢，理智即将崩溃。然而不能这样。他强撑着清醒的意识一遍又一遍告诫自己，五月又开始犯迷糊，而他不能再跟着她的步调做危险的事。
五月当时的担惊受怕他不是没见过，时至今日他还记忆犹新。因为担心自己怀孕，那段时间女孩子几乎瘦了一圈，看着他的表情沮丧又躲闪，好像人生已是前无通路。他也知道这种意外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意味着什么，虽然他自己并没有多少负担，但是五月似乎对这种事非常排斥。想到这里青峰大辉在喉咙深处闷哼一声，没有任何缓冲，爆发似地大肆抽动了几下咬牙猛地抽离。他将女孩子扔在床上，顺手一把掀起乱在床上的被单盖在她身上，接着带着依旧气势昂扬的欲火，头也不回地迈进了浴室。
花洒里的凉水打下来，瞬时冷却了今晨所有朦胧的暧昧。他背靠着墙握着自己的火热压抑难忍，卧室里的女生不解地盯着虚掩的浴室门半晌，里面的水流了多久脑子就空了多久。然后水声戛然而止。桃井五月回过神来，这才感到空调温度实在低得过分，连忙把身体完完整整地缩进被单。青峰大辉裹着一条浴巾出来，头发湿漉漉地耷拉着，发梢的水珠在极富力量的胸膛一路蜿蜒。他看到粉嘟嘟的女孩子严严实实地陷进床褥，只露着一双圆圆的眼睛戒备地盯着他，模样可爱。于是青峰心情愉悦地大步迈向她，抿着唇扬起唇角，颇为宠溺的笑容让桃井一时看愣了眼。
“阿、阿大……”
话音消弭，他一过来就捞起她一阵乱亲。桃井五月因他毛手毛脚的举动连忙偏头躲避，推搡了好半天身上的人才意犹未尽地放过她。
桃井五月脸颊红彤彤地凶他，“你干嘛。……还半途突然跑掉。”
青峰大辉自己也郁闷，但还是又把她揽进怀里亲了亲额头。
“不干嘛。都说了没措施。”他耐心对她解释，转而又凉嗖嗖地威胁，“以后有你受的。”
☆☆☆
在期末一直狂风暴雨的折磨之后S大终于迎来了暑假。学生怨声载道，不知道什么原因，今年放假格外迟，开学格外早。所有人都在骂骂咧咧地抱怨，考前想象得天花乱坠的计划不得不宣告破产。浅未和奈罕见地没加入这场声势浩大的吐槽之中，原因无它，自从那次渡边彦被打了之后她整个人还没缓过劲来。
要说渡边彦的后续，那可真是太惨了点。浅未和奈从没见过青峰大辉揍人，那天她追过去，看到渡边彦那蔫样立时就腿软了。学校保安赶到的时候青峰早就没了人。几个男生试图架渡边去校医院，然而这人就跟一摊死肉一样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没个担架根本运不过去。于是不知谁真从校医院呼啦啦地推来一个推床，一路高调地来，再推着半死不活的渡边备受瞩目地去。校医院跟宿舍极不合理地隔着整个S大，于是第二天全校都知道渡边彦被打了，而且目击证人能从校园一头排到另一头。要搁以前浅未和奈肯定跳得三丈高直呼痛快，可是这次不了。这事严格来说是她搞出来的，弄哭一个桃子不说还害另一方被打得全校皆知，虽然渡边渣了点，但浅未和奈总觉得有那么点愧疚。如果她当时不多事急着把桃子跟渡边凑一对，可能渡边还能继续做一个表面光鲜亮丽的伪君子，而桃子望眼欲穿地死等青峰，然后两人一见面一切就好了。浅未和奈被这种想法折磨得不轻，然后无精打采地收拾完宿舍默默一个人穿过嬉闹的校园准备回家。公交坐了一半的时候到了一个极其繁华的商圈，高得吓人的摩天大楼嵌着巨大的屏幕，里面的Iphone翻来覆去地耍着花样，要多酷炫有多酷炫。浅未和奈趁着车停目不转睛地盯了一会，然后又想起来自己的手机在那天安慰桃子的时候光荣阵亡。于是她急急忙忙挤到门口拍着已经关好的门要求下车，车门口的一个小白领不满地看她一眼，浅未和奈狠狠瞪回去，不气馁地更大声地呼唤司机开门。
最终她如愿以偿地下来，得以悠闲地站在空旷的广场上仰视那支足以秒杀一路好莱坞大片的手机广告。
真嚣张。浅未和奈默默吐槽。一个手机广告竟然在日本还能这么高调，松下索尼都死哪去了。然而一路腹诽着，她还是相当没节操地迈向了那个巨型的Apple专卖店。她在亮的烫眼的柜台跟前目不转睛地来来回回，毫无意外地相中了三天前刚上市的最新款，再看一眼价格，一长串零的确有些吓人。她犹豫着举棋不定，正要伸手拿样机时却被旁边的一个人抢了先。
浅未少女皱眉抬头，却又马上蔫了。她看到了一脸坏笑的今吉翔一，捏着她想要的手机却直直地盯着她。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阔气啊，拿这款手机的我在学校见过超不过5个。”今吉翔一调笑她，“你旧手机不是才用了半年不到么？”
浅未和奈撇撇嘴，“报废了。……你不也在这？好意思说我，你手机不也是上个月刚换的。”
“嘛……被青峰一激动给摔了。”
“……”浅未和奈默默吞了声，她没好意思告诉他她手机是被自己摔的，转而吐槽，“那你也真是太倒霉了些，最近手机不是被偷就是被砸。”
今吉翔一苦笑，把手里的样机递给她，“你继续看吧，我去别的地方转转。”
“哎哎哎！”浅未和奈连忙扯住他的衣服，今吉翔一诧异地回头，女生转而又尴尬起来，“那个，我其实不太会挑这些东西，那些参数什么的都看不太懂。你帮我呗？”
“可以啊。”嘴角得意地扬起，“有好处么？”
“给你买手机。”
“……”今吉翔一被吓得差点一个趔趄。他有些内伤，看女生的样子竟然不像是开玩笑。浅未的家境很殷实，那时桐皇给社团的经费不够，经常都是她出资垫付。但是买手机这个也太夸张了，这让他有种被富婆包养的错觉。于是今吉翔一连忙收回脚步，“手机就不用了，你不懂就问吧。”
结果直到浅未和奈签完保修卡她也没问他一句，撑死就是问了他一下白的好看还是黑的好看。今吉翔一干干等她，直到女生一脸明媚地提着包装袋离开了专卖店。然后浅未和奈继续拽住他不让走，一脸无赖相。
“你看也到饭点了，顺便一起吃个饭怎么样？”
今吉翔一瞬间顿悟，她今天是有话跟他说。于是他勾起意味深长的笑爽快地答应，看着她到处领号排队隐隐开始期待。可是等两人排到了号，点好了单，等菜、吃饭直到买单，浅未和奈一个人吃的非常投入，偶尔才扯几句不痛不痒的闲话打发时间。今吉翔一心里奇怪，她该不是真的就单纯地请他吃饭吧。
今吉深感郁结，心里空荡荡的不是滋味，说不上是失落还是什么。两人朝大楼门口走，结果远远就看到门口堵了一大群人。浅未和奈诧异地自言自语出了什么事，今吉翔一定睛一看，透若无物的玻璃外是白茫茫的雨幕。
在期末一直狂风暴雨的折磨之后S大终于迎来了暑假。学生怨声载道，不知道什么原因，今年放假格外迟，开学格外早。所有人都在骂骂咧咧地抱怨，考前想象得天花乱坠的计划不得不宣告破产。浅未和奈罕见地没加入这场声势浩大的吐槽之中，原因无它，自从那次渡边彦被打了之后她整个人还没缓过劲来。
要说渡边彦的后续，那可真是太惨了点。浅未和奈从没见过青峰大辉揍人，那天她追过去，看到渡边彦那蔫样立时就腿软了。学校保安赶到的时候青峰早就没了人。几个男生试图架渡边去校医院，然而这人就跟一摊死肉一样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没个担架根本运不过去。于是不知谁真从校医院呼啦啦地推来一个推床，一路高调地来，再推着半死不活的渡边备受瞩目地去。校医院跟宿舍极不合理地隔着整个S大，于是第二天全校都知道渡边彦被打了，而且目击证人能从校园一头排到另一头。要搁以前浅未和奈肯定跳得三丈高直呼痛快，可是这次不了。这事严格来说是她搞出来的，弄哭一个桃子不说还害另一方被打得全校皆知，虽然渡边渣了点，但浅未和奈总觉得有那么点愧疚。如果她当时不多事急着把桃子跟渡边凑一对，可能渡边还能继续做一个表面光鲜亮丽的伪君子，而桃子望眼欲穿地死等青峰，然后两人一见面一切就好了。浅未和奈被这种想法折磨得不轻，然后无精打采地收拾完宿舍默默一个人穿过嬉闹的校园准备回家。公交坐了一半的时候到了一个极其繁华的商圈，高得吓人的摩天大楼嵌着巨大的屏幕，里面的Iphone翻来覆去地耍着花样，要多酷炫有多酷炫。浅未和奈趁着车停目不转睛地盯了一会，然后又想起来自己的手机在那天安慰桃子的时候光荣阵亡。于是她急急忙忙挤到门口拍着已经关好的门要求下车，车门口的一个小白领不满地看她一眼，浅未和奈狠狠瞪回去，不气馁地更大声地呼唤司机开门。
最终她如愿以偿地下来，得以悠闲地站在空旷的广场上仰视那支足以秒杀一路好莱坞大片的手机广告。
真嚣张。浅未和奈默默吐槽。一个手机广告竟然在日本还能这么高调，松下索尼都死哪去了。然而一路腹诽着，她还是相当没节操地迈向了那个巨型的Apple专卖店。她在亮的烫眼的柜台跟前目不转睛地来来回回，毫无意外地相中了三天前刚上市的最新款，再看一眼价格，一长串零的确有些吓人。她犹豫着举棋不定，正要伸手拿样机时却被旁边的一个人抢了先。
浅未少女皱眉抬头，却又马上蔫了。她看到了一脸坏笑的今吉翔一，捏着她想要的手机却直直地盯着她。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阔气啊，拿这款手机的我在学校见过超不过5个。”今吉翔一调笑她，“你旧手机不是才用了半年不到么？”
浅未和奈撇撇嘴，“报废了。……你不也在这？好意思说我，你手机不也是上个月刚换的。”
“嘛……被青峰一激动给摔了。”
“……”浅未和奈默默吞了声，她没好意思告诉他她手机是被自己摔的，转而吐槽，“那你也真是太倒霉了些，最近手机不是被偷就是被砸。”
今吉翔一苦笑，把手里的样机递给她，“你继续看吧，我去别的地方转转。”
“哎哎哎！”浅未和奈连忙扯住他的衣服，今吉翔一诧异地回头，女生转而又尴尬起来，“那个，我其实不太会挑这些东西，那些参数什么的都看不太懂。你帮我呗？”
“可以啊。”嘴角得意地扬起，“有好处么？”
“给你买手机。”
“……”今吉翔一被吓得差点一个趔趄。他有些内伤，看女生的样子竟然不像是开玩笑。浅未的家境很殷实，那时桐皇给社团的经费不够，经常都是她出资垫付。但是买手机这个也太夸张了，这让他有种被富婆包养的错觉。于是今吉翔一连忙收回脚步，“手机就不用了，你不懂就问吧。”
结果直到浅未和奈签完保修卡她也没问他一句，撑死就是问了他一下白的好看还是黑的好看。今吉翔一干干等她，直到女生一脸明媚地提着包装袋离开了专卖店。然后浅未和奈继续拽住他不让走，一脸无赖相。
“你看也到饭点了，顺便一起吃个饭怎么样？”
今吉翔一瞬间顿悟，她今天是有话跟他说。于是他勾起意味深长的笑爽快地答应，看着她到处领号排队隐隐开始期待。可是等两人排到了号，点好了单，等菜、吃饭直到买单，浅未和奈一个人吃的非常投入，偶尔才扯几句不痛不痒的闲话打发时间。今吉翔一心里奇怪，她该不是真的就单纯地请他吃饭吧。
今吉深感郁结，心里空荡荡的不是滋味，说不上是失落还是什么。两人朝大楼门口走，结果远远就看到门口堵了一大群人。浅未和奈诧异地自言自语出了什么事，今吉翔一定睛一看，透若无物的玻璃外是白茫茫的雨幕。
“下暴雨了呀。”今吉翔一双手揣着口袋转头问她，“你带伞了么？”
“……”显然没有。浅未和奈挎着个小包提着包装袋，浑身上下就没有装伞的地方。
“不过这种雨带了伞也没用吧。”浅未和奈说着话便朝门口凑去，挤了挤就站到了门口，脚下的雨水聚成条条溪流急冲冲地流淌而过。她仰起脸，在高楼林立之间看到一道耀眼的紫色光电隔空劈下，完整的视野瞬间炸开裂缝。她竖起耳朵等了很久，然而除了周遭人们的攀谈，路边雨伞的叫卖，车辆层层叠叠的鸣笛，偏偏就没有她所期待的那声振聋发聩的雷声。
“真扫兴啊，在这种市中心都没法听到打雷。”今吉翔一站在她旁边也望着刚才闪电的方向，悠闲的口气反而像在观赏什么花花草草。浅未和奈随意附和了一声，就是说。
“你不怕打雷？”
“不怕啊，打雷有什么好怕的。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浅未和奈说完这话却又马上感到心虚了。她轻轻叹了口气，决定还是把憋了一下午的话赶紧倒出来。
“……不过，对不起啊。之前给桃子乱牵线，惹出这么一大堆事。”
今吉翔一先是怔了一下，接着又感到无力，“这种话应该对青峰说吧。跟我可没什么关系。”
浅未和奈想了想，觉得他说的在理。她此时有些混乱，颇为苦恼地挠了挠额角。
“嗯……但是那次我对你确实也挺凶的，抱歉。”
今吉翔一侧目打量她，却没出声搭腔。他最清楚让浅未和奈道歉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可是她没说到点子上，他不会让步。
“没别的了？”
“……？”浅未和奈瞪着诧异的眼睛瞅他，什么时候这个万年眯眯眼竟然收起了笑，漆黑的瞳仁精明而深邃，显得有那么点不近人情。浅未和奈没出息地乱了阵脚，脑子里一直在回忆自己还有哪里得罪了他，翻来覆去苦思冥想，却始终不得其果。
今吉翔一看着女生郁结的模样挫败地叹了口气。
“我说，你是真的不知道哪里出问题了？你再怎么给那两人添乱说穿了那也是他们的事。你那次那样凶我其实我也没怎么在意，反正这几年早就习惯了。只是我一直在想，我什么时候装疯卖傻充无知了呢？这种评价可真是太伤人心了。”
浅未和奈重重地愣一下，好像自己那次的确这样骂过他。可是如果他在意这个的话……浅未少女非常遗憾地发现她现在的想法还是跟那时一样。而且不说则已，一说这个就又扯到桐皇时候的陈年旧事。这件事是浅未和奈的一块心病，时至今日她还在耿耿于怀。
“你这还不叫装疯卖傻充无知啊。”她不满地瞪他一眼，却又极力平复着语气不要让自己显得太冲。然而尽管如此浅未和奈还是感到委屈。她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忍住把近几年对他怨怼的源头抖出来。
“没见过你这样没心没肺的，真的。我高三那年给你写过信——现在想想那大概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正儿八经写信。信的内容我忘了，反正当时写着写着就没收住，说了好多自己的心思。然后我还亲自交到你手上，现在想想真是勇气可嘉。”
她顿了顿，低着头看地上哗哗流淌的雨水继续道，“你明明都收到那封信了，那天之后我脑子里什么都没有，眼巴巴地就等着你回复。结果呢？第二天没音信，第三天也没音信，之后一直都是。我是看不出你脸上有什么变化，但我把我的课桌书包鞋柜都搜遍了。那段时间凡是你给我的东西我都恨不得拆了看看里面有没有纸条这类的东西，跟军情六处似的。但是没有。早知道你是这样的，我当时写完信就该撕了，绝对不让你看见。”
浅未和奈越说越激动，想起那段时间就感到无比懊恼。那时是因为什么她忘了，只记得自己做了件什么事，惹得今吉翔一也有点不高兴。她当时为此心慌慌的，又拉不下脸当面道歉，于是想到了一个折衷的办法——回家写信。然而第一次写信的她完全没控制住，本意是道歉，结果写着写着自己的那点心思就在笔尖彻底失控，尽数倒在了纸面上。她当时有些始料未及，却还是头脑发热地把信交了出去。她记得当时今吉翔一的表情明明是有些惊喜的，以为第二天就能收到回复，结果直到今天甚至连条短信也没有。浅未和奈心里一直堵着这件事，很难说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会对男生有种一杆子掀翻一船人的偏见。此时她面无表情地望着雨幕，雨势非但没小反而越来越大。空旷的广场此时只有寂静的树和落魄的高楼。她竖耳静待，这次当面说开，她倒是看看他还能怎样风轻云淡地揭过。
“我给你回信了啊。我还在想你怎么什么反应都没有，毕竟严格意义上来说，那也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写情书呀。”
浅未和奈倏而一惊，难以置信地扭过头盯着他。今吉翔一也是一副疑惑的表情。他们互相对视了一会，说不清的东西蛮不讲理地横在中间，气氛古怪至极。过了几秒今吉翔一忽然轻笑出声，他移开了视线，重新恢复了那意味不明的笑脸，然而浅未和奈看在眼里，不知道是水汽的原因还是其他，总觉得他的面容要比以往舒展许多。
“看来还是躲不掉呀。当时写信的时候多多少少抱着一种不用当面告白的侥幸，结果还是要好好面对么。”他笑着道，看不出别扭的样子或是不好意思，说话的语气甚至平淡得像谈论这场大雨。浅未和奈说不上自己现在什么心态，她有那么点不自然，但马上又感到火大。她逼着自己板起脸，用生硬的态度自己根本表示不吃他这套。
“你骗谁啊。现在被追问到门口了就说自己写了信。信呢？我怎么没收到？你写给谁了？”
今吉翔一无奈，“我真写了。第二天为了掩人耳目给你送信，还特意提前半小时去学校放进你桌子里了。”
浅未和奈内心微微一动，语气依旧冷硬，“不信。我翻遍了，什么都没有。”
“……那可能是你仇家太多被人偷了吧。”
浅未和奈拿眼角剜了他一眼，“你还推卸责任！好好当面交给我不行吗？”
“嘛……”
“而且。”她抢白，“你说是就是，我凭什么信你啊。”
今吉翔一简直要被她打败了，哭笑不得。真是无论再剽悍的女生，不讲理的时候同样能让人走投无路。
“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不是还来得及嘛。”
“什么来得及！”浅未和奈气哼哼地不饶人，“就为这事我少女心死了一片，经常有种我的青春喂了狗的感觉，你负责？！”
“……”今吉翔一无语，眼看着女生的火气越烧越旺他竟有点束手无策。看来这笔旧账算不清楚是决不会罢休。他捏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又缓缓道。
“虽然原来的信找不到了，但是还有别的东西可以佐证呦。”他笑得精明，“你还记得有次那个花样特别多的代班老师让我们写什么心愿，还说什么他收集起来等毕业还给我们么？……嘛，不过我当时就觉得很无聊就是了。”
浅未和奈盯视着他犹豫了一会，才含混道她记得。
“不过毕业的时候他也没还给我们。我忘记自己写什么了。”
“没错啊。那种东西谁还记得。愿望这种东西，很虚伪的。”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但是，我还是写了。”今吉无视掉她的嘟哝，转而对她笑得开心。一直以来他那种老成气息一下子褪去，成了一个不谙世事的单纯少年。
“而且那个纸条我没有交，而是把它塞进了我座位边的窗台裂缝里。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
“你、你写了什么？”
“这个嘛……”今吉翔一露出很苦恼的样子，“总之，的确跟你有关。”
浅未和奈的心狂跳几下，急切地追问，“所以说，是什么？”
今吉翔一没法开口，即使现在能做到坦然地承认自己的心意，但让他回头翻年少时的旧事未免太过于煽情。他缄默不语，只是笑着应对。浅未和奈几次三番问他都得不到回答，于是愤愤地出一口气，一把抓起他的胳膊冲进了雨中。
“我要去桐皇！我想知道！”
后面的人群一阵惊呼，今吉翔一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被瓢泼的大雨淋得通透。女生死死拽着他，他透过满是水渍的镜片似乎隐隐看见她对着他回头开怀大笑。然后两人在空荡荡的街道跑起来，雨点砸在皮肤上生疼，水幕密得令人窒息。还好桐皇离这不远，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终于到了学校。此时高中生才放学不久，楼道里还滞留着大批没带伞的学生。他们两个穿戴成熟的落汤鸡在整个校园分外突兀，然而浅未和奈眼睛斜也不斜，脱了鞋就往教学楼里走去，没有片刻停歇。身上的水像开了闸一样往外流，两个人根本就是两个移动的水库。浅未和奈管也不管径直走向那个曾经写了心愿条的教室，然后精准无误地走向今吉翔一当初的座位，在窗台边蹲下身，拿指尖仔细扫过那些深浅不一的裂缝。她感到心脏快要跳到喉咙眼，呼吸之间全是雨水的气息。教室里的两个女生被这两个突然闯进的水鬼吓得大气也不敢出，然后就看那个蹲着的女生忽然惊喜地轻叫一声，接着在窗台抠出了一个东西。
“就是这个么？”浅未和奈顶着满头湿发，捏着一块比指甲盖还小的纸条问同样狼狈的今吉翔一。
今吉翔一已经彻底无力了。当年傻不拉几的黑历史被挖出来，全身的衣服还紧巴巴地贴着皮肤，要多难受有多难受。浅未和奈含着笑意深深看他一眼后转过身去，冰凉的指尖在空气中甩了甩水珠，接着小心翼翼地展开纸条。她低头读了很久，好像里面有多难的东西一样。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只是窗外的雨渐渐稀疏起来，极远的天幕绽开一丝曙光。浅未和奈扭过身看着眼前满是无奈的男生，然后无视学妹们正瞪着眼睛观察她的一举一动，两步上去绕住了今吉的脖颈，在男生还没反应过来之前，踮起脚尖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第15章.END
“……”显然没有。浅未和奈挎着个小包提着包装袋，浑身上下就没有装伞的地方。
“不过这种雨带了伞也没用吧。”浅未和奈说着话便朝门口凑去，挤了挤就站到了门口，脚下的雨水聚成条条溪流急冲冲地流淌而过。她仰起脸，在高楼林立之间看到一道耀眼的紫色光电隔空劈下，完整的视野瞬间炸开裂缝。她竖起耳朵等了很久，然而除了周遭人们的攀谈，路边雨伞的叫卖，车辆层层叠叠的鸣笛，偏偏就没有她所期待的那声振聋发聩的雷声。
“真扫兴啊，在这种市中心都没法听到打雷。”今吉翔一站在她旁边也望着刚才闪电的方向，悠闲的口气反而像在观赏什么花花草草。浅未和奈随意附和了一声，就是说。
“你不怕打雷？”
“不怕啊，打雷有什么好怕的。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浅未和奈说完这话却又马上感到心虚了。她轻轻叹了口气，决定还是把憋了一下午的话赶紧倒出来。
“……不过，对不起啊。之前给桃子乱牵线，惹出这么一大堆事。”
今吉翔一先是怔了一下，接着又感到无力，“这种话应该对青峰说吧。跟我可没什么关系。”
浅未和奈想了想，觉得他说的在理。她此时有些混乱，颇为苦恼地挠了挠额角。
“嗯……但是那次我对你确实也挺凶的，抱歉。”
今吉翔一侧目打量她，却没出声搭腔。他最清楚让浅未和奈道歉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可是她没说到点子上，他不会让步。
“没别的了？”
“……？”浅未和奈瞪着诧异的眼睛瞅他，什么时候这个万年眯眯眼竟然收起了笑，漆黑的瞳仁精明而深邃，显得有那么点不近人情。浅未和奈没出息地乱了阵脚，脑子里一直在回忆自己还有哪里得罪了他，翻来覆去苦思冥想，却始终不得其果。
今吉翔一看着女生郁结的模样挫败地叹了口气。
“我说，你是真的不知道哪里出问题了？你再怎么给那两人添乱说穿了那也是他们的事。你那次那样凶我其实我也没怎么在意，反正这几年早就习惯了。只是我一直在想，我什么时候装疯卖傻充无知了呢？这种评价可真是太伤人心了。”
浅未和奈重重地愣一下，好像自己那次的确这样骂过他。可是如果他在意这个的话……浅未少女非常遗憾地发现她现在的想法还是跟那时一样。而且不说则已，一说这个就又扯到桐皇时候的陈年旧事。这件事是浅未和奈的一块心病，时至今日她还在耿耿于怀。
“你这还不叫装疯卖傻充无知啊。”她不满地瞪他一眼，却又极力平复着语气不要让自己显得太冲。然而尽管如此浅未和奈还是感到委屈。她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忍住把近几年对他怨怼的源头抖出来。
“没见过你这样没心没肺的，真的。我高三那年给你写过信——现在想想那大概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正儿八经写信。信的内容我忘了，反正当时写着写着就没收住，说了好多自己的心思。然后我还亲自交到你手上，现在想想真是勇气可嘉。”
她顿了顿，低着头看地上哗哗流淌的雨水继续道，“你明明都收到那封信了，那天之后我脑子里什么都没有，眼巴巴地就等着你回复。结果呢？第二天没音信，第三天也没音信，之后一直都是。我是看不出你脸上有什么变化，但我把我的课桌书包鞋柜都搜遍了。那段时间凡是你给我的东西我都恨不得拆了看看里面有没有纸条这类的东西，跟军情六处似的。但是没有。早知道你是这样的，我当时写完信就该撕了，绝对不让你看见。”
浅未和奈越说越激动，想起那段时间就感到无比懊恼。那时是因为什么她忘了，只记得自己做了件什么事，惹得今吉翔一也有点不高兴。她当时为此心慌慌的，又拉不下脸当面道歉，于是想到了一个折衷的办法——回家写信。然而第一次写信的她完全没控制住，本意是道歉，结果写着写着自己的那点心思就在笔尖彻底失控，尽数倒在了纸面上。她当时有些始料未及，却还是头脑发热地把信交了出去。她记得当时今吉翔一的表情明明是有些惊喜的，以为第二天就能收到回复，结果直到今天甚至连条短信也没有。浅未和奈心里一直堵着这件事，很难说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会对男生有种一杆子掀翻一船人的偏见。此时她面无表情地望着雨幕，雨势非但没小反而越来越大。空旷的广场此时只有寂静的树和落魄的高楼。她竖耳静待，这次当面说开，她倒是看看他还能怎样风轻云淡地揭过。
“我给你回信了啊。我还在想你怎么什么反应都没有，毕竟严格意义上来说，那也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写情书呀。”
浅未和奈倏而一惊，难以置信地扭过头盯着他。今吉翔一也是一副疑惑的表情。他们互相对视了一会，说不清的东西蛮不讲理地横在中间，气氛古怪至极。过了几秒今吉翔一忽然轻笑出声，他移开了视线，重新恢复了那意味不明的笑脸，然而浅未和奈看在眼里，不知道是水汽的原因还是其他，总觉得他的面容要比以往舒展许多。
“看来还是躲不掉呀。当时写信的时候多多少少抱着一种不用当面告白的侥幸，结果还是要好好面对么。”他笑着道，看不出别扭的样子或是不好意思，说话的语气甚至平淡得像谈论这场大雨。浅未和奈说不上自己现在什么心态，她有那么点不自然，但马上又感到火大。她逼着自己板起脸，用生硬的态度自己根本表示不吃他这套。
“你骗谁啊。现在被追问到门口了就说自己写了信。信呢？我怎么没收到？你写给谁了？”
今吉翔一无奈，“我真写了。第二天为了掩人耳目给你送信，还特意提前半小时去学校放进你桌子里了。”
浅未和奈内心微微一动，语气依旧冷硬，“不信。我翻遍了，什么都没有。”
“……那可能是你仇家太多被人偷了吧。”
浅未和奈拿眼角剜了他一眼，“你还推卸责任！好好当面交给我不行吗？”
“嘛……”
“而且。”她抢白，“你说是就是，我凭什么信你啊。”
今吉翔一简直要被她打败了，哭笑不得。真是无论再剽悍的女生，不讲理的时候同样能让人走投无路。
“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不是还来得及嘛。”
“什么来得及！”浅未和奈气哼哼地不饶人，“就为这事我少女心死了一片，经常有种我的青春喂了狗的感觉，你负责？！”
“……”今吉翔一无语，眼看着女生的火气越烧越旺他竟有点束手无策。看来这笔旧账算不清楚是决不会罢休。他捏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又缓缓道。
“虽然原来的信找不到了，但是还有别的东西可以佐证呦。”他笑得精明，“你还记得有次那个花样特别多的代班老师让我们写什么心愿，还说什么他收集起来等毕业还给我们么？……嘛，不过我当时就觉得很无聊就是了。”
浅未和奈盯视着他犹豫了一会，才含混道她记得。
“不过毕业的时候他也没还给我们。我忘记自己写什么了。”
“没错啊。那种东西谁还记得。愿望这种东西，很虚伪的。”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但是，我还是写了。”今吉无视掉她的嘟哝，转而对她笑得开心。一直以来他那种老成气息一下子褪去，成了一个不谙世事的单纯少年。
“而且那个纸条我没有交，而是把它塞进了我座位边的窗台裂缝里。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
“你、你写了什么？”
“这个嘛……”今吉翔一露出很苦恼的样子，“总之，的确跟你有关。”
浅未和奈的心狂跳几下，急切地追问，“所以说，是什么？”
今吉翔一没法开口，即使现在能做到坦然地承认自己的心意，但让他回头翻年少时的旧事未免太过于煽情。他缄默不语，只是笑着应对。浅未和奈几次三番问他都得不到回答，于是愤愤地出一口气，一把抓起他的胳膊冲进了雨中。
“我要去桐皇！我想知道！”
后面的人群一阵惊呼，今吉翔一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被瓢泼的大雨淋得通透。女生死死拽着他，他透过满是水渍的镜片似乎隐隐看见她对着他回头开怀大笑。然后两人在空荡荡的街道跑起来，雨点砸在皮肤上生疼，水幕密得令人窒息。还好桐皇离这不远，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终于到了学校。此时高中生才放学不久，楼道里还滞留着大批没带伞的学生。他们两个穿戴成熟的落汤鸡在整个校园分外突兀，然而浅未和奈眼睛斜也不斜，脱了鞋就往教学楼里走去，没有片刻停歇。身上的水像开了闸一样往外流，两个人根本就是两个移动的水库。浅未和奈管也不管径直走向那个曾经写了心愿条的教室，然后精准无误地走向今吉翔一当初的座位，在窗台边蹲下身，拿指尖仔细扫过那些深浅不一的裂缝。她感到心脏快要跳到喉咙眼，呼吸之间全是雨水的气息。教室里的两个女生被这两个突然闯进的水鬼吓得大气也不敢出，然后就看那个蹲着的女生忽然惊喜地轻叫一声，接着在窗台抠出了一个东西。
“就是这个么？”浅未和奈顶着满头湿发，捏着一块比指甲盖还小的纸条问同样狼狈的今吉翔一。
今吉翔一已经彻底无力了。当年傻不拉几的黑历史被挖出来，全身的衣服还紧巴巴地贴着皮肤，要多难受有多难受。浅未和奈含着笑意深深看他一眼后转过身去，冰凉的指尖在空气中甩了甩水珠，接着小心翼翼地展开纸条。她低头读了很久，好像里面有多难的东西一样。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只是窗外的雨渐渐稀疏起来，极远的天幕绽开一丝曙光。浅未和奈扭过身看着眼前满是无奈的男生，然后无视学妹们正瞪着眼睛观察她的一举一动，两步上去绕住了今吉的脖颈，在男生还没反应过来之前，踮起脚尖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第15章.END
—16—
暑假正式开始，桃井五月几乎一有空就待在青峰的公寓里。青峰大辉不爱出去，然而到现在她甚至都没见过他碰过篮球。这个有点不正常，可是桃井五月却没像以前耳提面命地问到底。两个人腻在一起要说的事情太多了，隔了将近一年，她可是有好多事情要告诉他。
在家里宅着不出去也有另外一些难以启齿的原因。桃井五月不知道这男人是憋了多久，精力旺盛地几乎天天都要来一次，而每次至少半小时以上，直到她身体里的某处酸痛不已。她被他折腾得浑身酸软，站在地上小腿都在发颤，跟只雏鸟一样。不仅如此某人有次还特别恶质地在她锁骨的地方留了个紫红色的吻痕，她一照镜子就吓了一跳，气得想打他。夏天都是宽领的衣服，露个这，简直太明目张胆不知廉耻。
“那有什么。”青峰大辉对她的跳脚完全不以为然，“思想太复杂。把那个当蚊子咬的不就行了。”
桃井五月郁结，气不过最终在脖子上缠了一圈丝巾。
每天如此，桃井少女觉得再这样下去就太浪费了。她躺在床上，头脑酝酿着想法。阿大差不多马上就要回美国，总得制造点特别的回忆吧？于是桃井少女当机立断地从床上跳起来，噔噔跑去一把搂住坐在地上看电视的男生，贴着他宽阔的后背，亲昵地缠着他的脖子。青峰大辉被她一下子冲上来压弯了腰，然后视线从电视上撤回来，扭头看她。
“干嘛。”
桃井少女先是笑眯眯地不说话，卖了会关子发现对方根本无动于衷，便说，“去约会吧，阿大。”
青峰大辉皱了下眉，沉默地表示不乐意。
“哎呀去嘛。算我邀请你？男女朋友不约会算什么嘛！”
“约会都干啥啊？”
“有很多啊。看电影，转海洋公园，游乐场，吃甜点……”桃井少女吧啦吧啦列举了一堆，“很有意思的！”
“我咋没觉得多有意思呢……”青峰听着听着眉毛凑得更紧，“这不就是周末逛街么。而且这些我俩以前不都干过。”
“以前那不一样啊！这次是约会！”
“……那以前一起逛街算啥？”
“那只能叫一起出去！”
“…………”
青峰大辉被深深地打败了，内伤地转过头去。怎么一起逛个街还有这么多名堂呢？他是没觉得有啥差别。然而五月兴致勃勃地前后晃着他，蹭着耳边拖长了音，一遍又一遍催他同意。青峰大辉快被摇吐的时候最终只能投降似地答应，好好好，时间你定，去哪你定。
桃井少女蹦起来一声欢呼。
于是两人约好青峰去桃井楼下接她。第二天青峰大辉去得准时，然而桃井还在楼上磨磨蹭蹭。桃井让他到家里坐着等，外面那么大的太阳也实在是够热的。青峰大辉愣一秒后果断拒绝。他总觉得现在见桃井的家人有点别扭。于是他也不嫌晒，就靠在她家的院子门口，无聊地盯着头上稀薄的云闲闲飘荡。
夏天的东京很吵，然而有时不经意间却又觉得十分寂静。远处的大马路隐隐传来车辆一串串碾过地面的刷刷声，可是聒噪的蝉声更近，它们托着高亢音抖动着，甚至富有韵律。青峰大辉觉得此时身边安静极了，心里格外踏实，好像以后永远都会这样一样。这种亲切的归属感到底是不是这个国度给他的他说不清，但是只要一想楼上那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子马上就要直奔着他来，就觉得胸腔鼓起快乐而满足的情绪。
门开了，青峰大辉回过神立刻离开墙面站直，然后猛得一怔，接着整个身体像被冻住一样僵硬起来。
“啊啦，大辉。”从屋里出来的中年妇女吃惊地微微掩口，那双跟五月九分像的眸子睁得浑圆。桃井太太惊讶地盯着眼前高高大大的男孩子半天没反应过来，她只是出来开个信箱而已，怎么却看到了应该在美国的青峰呢。
青峰大辉尴尬地抬手挠挠后脑勺，咧着不自然的笑跟桃井的母亲打招呼。
“好久没看到你了呢。在美国还好吗？”桃井太太还一瞬不瞬地打量他，走上前笑着仰起脖子，“个子是不是又长了。”
“啊……一点点吧。”青峰大辉说话别别扭扭的，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该不是紧张吧。
“已经很高了，不要再长了。”桃井太太笑道，“大辉是在这……等我家五月吗？怎么不进去等？你回来都不来我们家，阿姨有点生气呢。”
“那个……没好意思打扰你们。”青峰大辉觉得头上都要冒烟。桃井家他从小去了不下几百次，可从来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么见外。桃井的母亲倒是一如既往地亲切，就跟小时候一样，从来没把他当做别人家的小孩。此时她还在嘘寒问暖，对他在美国那面的生活很是关心。青峰大辉有些心不在焉又过分紧张地应着，抽空瞥一眼五月的房间，心里直怨她怎么还不下来。
“说起来啊，大辉。”桃井太太寒暄着寒暄着忽然压低了声音，表情瞬间有些忧虑。青峰大辉后背一僵，就听她对他神神秘秘地问道。
“你知不知道五月最近在做什么？每天一睁眼就往外跑，天黑了才回家。我们问她她也不说，她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青峰大辉突然被呛了一下，热突突的血直直往头上蹿。他难言地将视线瞥向别处，正在纠结的时候五月就出来了。
“妈妈——！！”
看来桃井少女也相当措手不及，手忙脚乱地冲到两人跟前，却一把抱住青峰的胳膊。
“你你你……你跟阿大说什么啦！”
脸颊红彤彤的，桃井少女显得非常激动。桃井太太先是愣了一秒，然后又看向青峰大辉，眼神明显是——你俩有什么事瞒我了吧？
青峰大辉阵阵无力，反而放弃了挣扎。他规规矩矩地站好，还是决定坦白从宽。
“那啥，阿姨……五月最近都跟我在一起。”
“阿大！”
“我们那个，已经交往了。”青峰大辉说这话的时候心脏突突跳，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怕什么。然后看桃井太太只是惊讶地看着他半晌没个回应，他更紧张了。
“我、我一定把五月护得好好的，您放心！谁欺负她我揍他！”
桃井母女齐齐一愣，然后青峰这才意识到自己说过火了，跟个中二病一样，脸噌噌烧成一片。桃井五月把头深深埋下，抿着嘴怎么都抑制不住笑。气氛尴尬了几秒后先是桃井太太打破了僵硬。到底是年长的长辈，两个小毛孩还只顾着不好意思地咬舌头，她却已经轻松地笑开。
“原来是这样啊。”桃井太太的声音像清泉一样好听，“大辉从小就把我们五月保护得很好呢。跟你在一起我就放心了。那么你们去玩吧，如果可以的话回来一起吃晚饭。”
简直就像一股暖风柔化了冬雪。
青峰大辉浑身骤然放松，身边的桃井少女一把撒开他蹦蹦跳跳过去搂自家亲妈的脖子，一个劲地吹捧说好话。桃井太太被她缠得受不了，嫌弃地把她扒下来转身就走，走两步又回头，笑脸却是冲着青峰的。
“玩好呦。”
青峰大辉应了一声连忙抓起桃井就迈开腿，桃井少女还在愤愤自己老妈怎么这么快就偏心。念叨了很久发现身边的人始终无话，她好奇地打量，看见某人还固执地绷着唇角，眼里却闪着晶亮的光。
“阿大？”
青峰大辉没法直视她，于是干脆一伸手将她的头按进自己怀里带着她大步流星地走路。
“看啥看。我没事。”
女孩子闷叫一声，视野黑乎乎的，只能双手抓着他的衣服跟着他瞎走。然而她又觉得好笑。他这是……被表扬了穷开心么？
“放开我啦，透不过气了。”桃井五月挣扎着，偷偷看他一眼决定还是不嘲笑他了，“不过还真是吓了我一跳啊。阿大你就坦白了。”
青峰瞥她一眼，“干嘛不坦白，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嘛……”桃井五月脸颊红扑扑地挽住他的胳膊，“不过感到很高兴就是了。”
青峰大辉没再搭腔，又偷偷侧眼望去，五月心满意足的幸福表情像轻飘飘的羽毛一样撩着他的心尖。这种感觉太要命了。青峰觉得自己此时都能飘起来，脚像踩进棉絮一样，眼前所见所闻都没有太多实感。心脏重重鼓动两下，他忽然站住将女孩子拉开，无顾她诧异的神情按住她的脑袋就深深地吻下去。甜蜜的口感，清甜的香气。青峰大辉觉得这一切简直太美妙了，仿佛连落地的日光都带着哗哗的笑声。自己可真是喜欢她。青峰暗暗想。喜欢极了，恨不得把她随时带在身边捏在手里，让她哪都不能去。
暑假正式开始，桃井五月几乎一有空就待在青峰的公寓里。青峰大辉不爱出去，然而到现在她甚至都没见过他碰过篮球。这个有点不正常，可是桃井五月却没像以前耳提面命地问到底。两个人腻在一起要说的事情太多了，隔了将近一年，她可是有好多事情要告诉他。
在家里宅着不出去也有另外一些难以启齿的原因。桃井五月不知道这男人是憋了多久，精力旺盛地几乎天天都要来一次，而每次至少半小时以上，直到她身体里的某处酸痛不已。她被他折腾得浑身酸软，站在地上小腿都在发颤，跟只雏鸟一样。不仅如此某人有次还特别恶质地在她锁骨的地方留了个紫红色的吻痕，她一照镜子就吓了一跳，气得想打他。夏天都是宽领的衣服，露个这，简直太明目张胆不知廉耻。
“那有什么。”青峰大辉对她的跳脚完全不以为然，“思想太复杂。把那个当蚊子咬的不就行了。”
桃井五月郁结，气不过最终在脖子上缠了一圈丝巾。
每天如此，桃井少女觉得再这样下去就太浪费了。她躺在床上，头脑酝酿着想法。阿大差不多马上就要回美国，总得制造点特别的回忆吧？于是桃井少女当机立断地从床上跳起来，噔噔跑去一把搂住坐在地上看电视的男生，贴着他宽阔的后背，亲昵地缠着他的脖子。青峰大辉被她一下子冲上来压弯了腰，然后视线从电视上撤回来，扭头看她。
“干嘛。”
桃井少女先是笑眯眯地不说话，卖了会关子发现对方根本无动于衷，便说，“去约会吧，阿大。”
青峰大辉皱了下眉，沉默地表示不乐意。
“哎呀去嘛。算我邀请你？男女朋友不约会算什么嘛！”
“约会都干啥啊？”
“有很多啊。看电影，转海洋公园，游乐场，吃甜点……”桃井少女吧啦吧啦列举了一堆，“很有意思的！”
“我咋没觉得多有意思呢……”青峰听着听着眉毛凑得更紧，“这不就是周末逛街么。而且这些我俩以前不都干过。”
“以前那不一样啊！这次是约会！”
“……那以前一起逛街算啥？”
“那只能叫一起出去！”
“…………”
青峰大辉被深深地打败了，内伤地转过头去。怎么一起逛个街还有这么多名堂呢？他是没觉得有啥差别。然而五月兴致勃勃地前后晃着他，蹭着耳边拖长了音，一遍又一遍催他同意。青峰大辉快被摇吐的时候最终只能投降似地答应，好好好，时间你定，去哪你定。
桃井少女蹦起来一声欢呼。
于是两人约好青峰去桃井楼下接她。第二天青峰大辉去得准时，然而桃井还在楼上磨磨蹭蹭。桃井让他到家里坐着等，外面那么大的太阳也实在是够热的。青峰大辉愣一秒后果断拒绝。他总觉得现在见桃井的家人有点别扭。于是他也不嫌晒，就靠在她家的院子门口，无聊地盯着头上稀薄的云闲闲飘荡。
夏天的东京很吵，然而有时不经意间却又觉得十分寂静。远处的大马路隐隐传来车辆一串串碾过地面的刷刷声，可是聒噪的蝉声更近，它们托着高亢音抖动着，甚至富有韵律。青峰大辉觉得此时身边安静极了，心里格外踏实，好像以后永远都会这样一样。这种亲切的归属感到底是不是这个国度给他的他说不清，但是只要一想楼上那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子马上就要直奔着他来，就觉得胸腔鼓起快乐而满足的情绪。
门开了，青峰大辉回过神立刻离开墙面站直，然后猛得一怔，接着整个身体像被冻住一样僵硬起来。
“啊啦，大辉。”从屋里出来的中年妇女吃惊地微微掩口，那双跟五月九分像的眸子睁得浑圆。桃井太太惊讶地盯着眼前高高大大的男孩子半天没反应过来，她只是出来开个信箱而已，怎么却看到了应该在美国的青峰呢。
青峰大辉尴尬地抬手挠挠后脑勺，咧着不自然的笑跟桃井的母亲打招呼。
“好久没看到你了呢。在美国还好吗？”桃井太太还一瞬不瞬地打量他，走上前笑着仰起脖子，“个子是不是又长了。”
“啊……一点点吧。”青峰大辉说话别别扭扭的，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该不是紧张吧。
“已经很高了，不要再长了。”桃井太太笑道，“大辉是在这……等我家五月吗？怎么不进去等？你回来都不来我们家，阿姨有点生气呢。”
“那个……没好意思打扰你们。”青峰大辉觉得头上都要冒烟。桃井家他从小去了不下几百次，可从来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么见外。桃井的母亲倒是一如既往地亲切，就跟小时候一样，从来没把他当做别人家的小孩。此时她还在嘘寒问暖，对他在美国那面的生活很是关心。青峰大辉有些心不在焉又过分紧张地应着，抽空瞥一眼五月的房间，心里直怨她怎么还不下来。
“说起来啊，大辉。”桃井太太寒暄着寒暄着忽然压低了声音，表情瞬间有些忧虑。青峰大辉后背一僵，就听她对他神神秘秘地问道。
“你知不知道五月最近在做什么？每天一睁眼就往外跑，天黑了才回家。我们问她她也不说，她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青峰大辉突然被呛了一下，热突突的血直直往头上蹿。他难言地将视线瞥向别处，正在纠结的时候五月就出来了。
“妈妈——！！”
看来桃井少女也相当措手不及，手忙脚乱地冲到两人跟前，却一把抱住青峰的胳膊。
“你你你……你跟阿大说什么啦！”
脸颊红彤彤的，桃井少女显得非常激动。桃井太太先是愣了一秒，然后又看向青峰大辉，眼神明显是——你俩有什么事瞒我了吧？
青峰大辉阵阵无力，反而放弃了挣扎。他规规矩矩地站好，还是决定坦白从宽。
“那啥，阿姨……五月最近都跟我在一起。”
“阿大！”
“我们那个，已经交往了。”青峰大辉说这话的时候心脏突突跳，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怕什么。然后看桃井太太只是惊讶地看着他半晌没个回应，他更紧张了。
“我、我一定把五月护得好好的，您放心！谁欺负她我揍他！”
桃井母女齐齐一愣，然后青峰这才意识到自己说过火了，跟个中二病一样，脸噌噌烧成一片。桃井五月把头深深埋下，抿着嘴怎么都抑制不住笑。气氛尴尬了几秒后先是桃井太太打破了僵硬。到底是年长的长辈，两个小毛孩还只顾着不好意思地咬舌头，她却已经轻松地笑开。
“原来是这样啊。”桃井太太的声音像清泉一样好听，“大辉从小就把我们五月保护得很好呢。跟你在一起我就放心了。那么你们去玩吧，如果可以的话回来一起吃晚饭。”
简直就像一股暖风柔化了冬雪。
青峰大辉浑身骤然放松，身边的桃井少女一把撒开他蹦蹦跳跳过去搂自家亲妈的脖子，一个劲地吹捧说好话。桃井太太被她缠得受不了，嫌弃地把她扒下来转身就走，走两步又回头，笑脸却是冲着青峰的。
“玩好呦。”
青峰大辉应了一声连忙抓起桃井就迈开腿，桃井少女还在愤愤自己老妈怎么这么快就偏心。念叨了很久发现身边的人始终无话，她好奇地打量，看见某人还固执地绷着唇角，眼里却闪着晶亮的光。
“阿大？”
青峰大辉没法直视她，于是干脆一伸手将她的头按进自己怀里带着她大步流星地走路。
“看啥看。我没事。”
女孩子闷叫一声，视野黑乎乎的，只能双手抓着他的衣服跟着他瞎走。然而她又觉得好笑。他这是……被表扬了穷开心么？
“放开我啦，透不过气了。”桃井五月挣扎着，偷偷看他一眼决定还是不嘲笑他了，“不过还真是吓了我一跳啊。阿大你就坦白了。”
青峰瞥她一眼，“干嘛不坦白，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嘛……”桃井五月脸颊红扑扑地挽住他的胳膊，“不过感到很高兴就是了。”
青峰大辉没再搭腔，又偷偷侧眼望去，五月心满意足的幸福表情像轻飘飘的羽毛一样撩着他的心尖。这种感觉太要命了。青峰觉得自己此时都能飘起来，脚像踩进棉絮一样，眼前所见所闻都没有太多实感。心脏重重鼓动两下，他忽然站住将女孩子拉开，无顾她诧异的神情按住她的脑袋就深深地吻下去。甜蜜的口感，清甜的香气。青峰大辉觉得这一切简直太美妙了，仿佛连落地的日光都带着哗哗的笑声。自己可真是喜欢她。青峰暗暗想。喜欢极了，恨不得把她随时带在身边捏在手里，让她哪都不能去。
怀抱着这样的心情，青峰大辉今天格外地纵容自家女友。无论五月要做什么，只要他盯着她，心里告诉自己这是他的人，马上就腾起一股把她宠上天的冲动。转了一圈吃了午饭，桃井少女无意间瞄到电影院跟前的海报，于是一下子就挪不动脚了。这是最近刚上映的一部文艺片，改编自她最喜欢的一部小说。她扯扯青峰的衣角，收敛地笑着，眼睛却颇为期待地直勾勾盯着他，跟只讨巧的猫一样。
“阿大，看个电影吧。”
青峰大辉看了看海报，当下断定是三分钟就睡的类型。他翻着眼睛踌躇一阵，却到底还是没能拒绝女孩子的请求。
于是很快地，桃井五月捏着两张票蹦蹦跳跳在前面开路，他则拖着脚，左手爆米花右手超大杯饮料，简直情侣标配。到电影院后两个人舒舒服服坐下，桃井五月喋喋不休地跟他说这个原著小说有多好多好，青峰大辉只是看着她，却又不发一言。
放映厅的灯还亮着，观众三三两两地鱼贯而入。脚步踩在厚质的地毯上莎莎作动，多余的声音被吸收，昏暗而静谧。桃井五月顿时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突兀了，于是说着说着就慢慢熄了声。然而更大的原因是因为这个懒洋洋陷入椅背里的男生。今天阿大不知道怎么了，看着她的眼神比以往都要专注，好像他视野里除了她再没别的懂一样。不像是之前只是将视线落在她身上而已，今天他更像是在反复确认什么东西，眼底里暗涌着迷恋，好像她是完全崭新的一样。桃井五月悄悄红了脸，顶着他温柔到反常的视线难为情地转过身坐好，安静等待电影电影开始。忽然大厅的灯全灭了。她听到他在黑暗中低低笑了一声，然后猝不及防地，脸被人强硬地捧过去，唇角落下一个清淡至极的吻。
没有继续深入。只是静静地贴着她，如此而已。桃井五月的心跳猛地炸开。阿大这种几乎从不外漏的温柔令她心颤。之前经历了那么多，更加亲密的接触也那么多，桃井五月明明早就知道，可是此时此刻，她才深切地意识到她正被他郑重地珍视着，毋庸置疑。
就是他的这个举动直接导致了桃井五月全程再也无法静心观影。男生倒是一如既往，影片刚开始不到五分钟就斜着身体睡了过去。过了二十分钟似乎姿势太难受，睡得迷糊之间又像习惯性似得一把揽过女生的脖子朝她靠去，继续睡熟。他几乎从座椅上滑下去，长长的腿抵着前面的座椅无法伸展。青峰长而缓的气息喷薄在女生的鬓角，一下一下，令桃井五月还是毫无出息地小鹿乱撞。屏幕上还放着电影，说真的这部片子改编得着实失败。就在它缓慢到拖沓的节奏里桃井自己也慢慢泛起了困意，她把手钻入青峰虚握的掌心，头抵着他也渐渐睡去。
这是桃井少女人生第一次在电影院睡着，更是第一次睡得昏天黑地连身边的观众走干净了都不知道。她和青峰都是被工作人员叫醒的。年轻的工作人员在门口叫他们不应，万般无奈之下只好站到跟前好心地拍拍他。桃井五月先一步惊醒，然后连忙摇着还在自己身上睡得姿势别扭但就是醒不过来的某人。当两个人晕晕乎乎又倍感精神地出了放映厅，没走几步就听见背后有人跟他们打招呼——
“青峰君，桃井桑，好久不见。”
平淡如水的声音，波澜不惊的语气。桃井和青峰先是对视一眼觉得这声音耳熟得厉害，左右看了一圈再回过身去，这才发现了仰着脑袋面无表情的黑子哲也。
“哲？！”青峰大辉吃惊地瞪大眼，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他。突然身边的女孩子夸张地惊叫一声，条件反射似地就往黑子身上扑去。
“哲君——啊！”
然后被青峰大辉一把伶了回来。
“啧，又来。”青峰大辉不满道。此时他手里还拉着女孩子的吊带让她不能动弹，然后忽然意识到他反应真够快，简直就像蓄谋已久。
桃井五月这才意识到哪里不对，讪笑着乖乖退回青峰大辉的身后，规规矩矩地打招呼。
黑子哲也平静地看着这一切，没说话。
“你怎么会在这？”青峰直勾勾地盯着他问，黑子哲也无声地看一眼刚走出来的放映厅。
“跟你们一样，看电影。……而且也不小心在里面睡过头了。”要不是工作人员死命地叫眼前的两人，黑子觉得自己非得被遗忘到下一场电影开始不可。
青峰和桃井沉吟着点点头，然后又发现哪里不对。
“哎？哎哎？？哲君你刚才跟我们看的是同一场电影？！”
“是这样没错。我就在你们后面。”
黑子哲也面无表情地陈述事实，而对面的两人瞬间满脸爆红。青峰大辉被雷劈了一样在原地傻眼，然后脑子里使劲在想看电影的时候自己在干嘛。然而脑子还没转起来黑子哲也就将视线缓缓对准他，平淡无波地，却非常郑重地问道。
“青峰君，你是痴汉么？一直对桃井桑动手动脚的。”
“啥？！”青峰大辉真的想抡膀子打人了。他尴尬地冒烟，正要辩驳没想到黑子竟不理他了。黑子身上的包跳动地厉害，他想起什么连忙低头把包拉开，接着包里一下子挤出二号圆溜溜的脑袋，小东西欢快地朝青峰叫唤了一声。
“啊啊啊二号君！！”桃井少女又把持不住了，扔开青峰再一次朝黑子哲也的方向扑去。青峰大辉还正在郁结，没想到自家女友即将再一次倒戈，他故技重施地继续扯上她的吊带，没想到这次没再得逞。他只觉得手里猛然一轻，再一定睛才发现，女孩子肩上好端端的带子竟然就这样被他给一把扯断，胸前愣是被扒出白花花的一片。
三个人先是石化了一秒，然后青峰大辉马上把女孩子搂进怀里，连她的惊叫也一并纳入怀中。青峰大辉懊恼得不行，被黑子哲也看光的桃井少女羞愤地踩他的脚，一个劲吼他混蛋你拽我干嘛。
路人被这里的动静吸引了目光，好奇地使劲瞅。女孩子不饶人的嗔怒责怪，男生情急的胡乱安抚，小柴犬不嫌事大的凑热闹叫唤，乱糟糟的像颜料倒在了一起，鸡飞狗跳地吵成一片。青峰大辉一面跟女生道歉一面拿恶狠狠的目光把路人一个个瞪回去，再看到黑子哲也身上，发现对方依旧一副万年面瘫，不知道是被弄懵了还是真无所谓，只见他极其淡定地抬起手，非常平静地对他道。
“我是空气。”
“……”青峰大辉瞬间无语，翻了个白眼就揽着怀里的人往卖内衣的地方走去。他也感到无辜。怎么现在的衣服就这么经不起折腾呢？！
然而这个将近两米的大男人还是任劳任怨地钻进了一间粉得几乎要开出花的内衣店。他一身黑色短T加运动裤，过高的个子几乎都要擦到垂下来的水晶吊灯。店长和店里的顾客都被他吓了一跳，他急冲冲的样子就跟打劫一样。然后那几个正拿着胸衣比划的女顾客连忙放下东西匆匆走人。青峰大辉顶着莫名的压力，硬着头皮一路胡乱抓了几件吊带火速连人带物把女孩子塞进了试衣间。他也不想尺寸是不是合适样式她会不会喜欢，刚替她把门合上就迫不及待地朝外逃离。
结果门口还静静站着一脸人畜无害的黑子哲也。
青峰大辉没好气地瞪他一眼，纯粹就是没地发泄。哲也二号倒是相当不满这个黑皮这种没道理的臭屁态度，扬着高高的头向他不甘示弱地叫了两声。
“嘘——！”黑子哲也抚摸着小柴犬的头，二号呜咽了一声重新缩回包里。青峰大辉斜着眼睛打量着这只十分通人性的小动物，有冲动把它揪出来问他到底叫什么叫。黑子哲也观察一眼青峰的脸色，默默把包换去另一边的肩上。
“青峰君跟桃井桑交往了？”黑子哲也淡淡问。
“啊。”青峰大辉坦白地承认，完全没有心理障碍。他看一眼黑子，他水蓝色的眼里化开笑意。
“这样才对啊。”黑子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虽然那时总有一些奇怪的传言，但是看来我跟桃井桑都没有当真。”
青峰大辉无言以对，知道他说的是那个传了好几年，说五月喜欢哲的事。这种说法从帝光开始就有了，那时他是怎么想的呢？青峰有些记不清了。似乎是放任自流，谁在他跟前提这茬他就默不作声地走开。
不过这样一想，离帝光那段日子已经过去了多久了？三年？还是四年。青峰大辉算不清，却无端生出了怅然的情绪。
“青峰君是放假回来的么？我听说你去了美国在准备NBA选秀。”
“啊。临时的一个假。教练忙得转不过来就把我们扔一边了。”
“青峰君没有参加今年的选秀？”
“没。年龄不够。而且一些手续也没办全。”
“这样。”黑子哲也了然地点点头，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对话陷入了空白。青峰大辉跟着沉默了一会，接着问他。
“你呢？还在打球么？”
“还在打。托黄濑君的福。”
“？”
黑子有些苦笑，“你也知道我其实并没有什么天赋，在篮球方面。高中的时候很大程度上是为了争一口气，但是对身体而言，确实有些勉强了。”
“你……对篮球没兴趣了？”青峰大辉抬高了声调问他，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紧张。撇去实力不谈，在篮球方面能跟他产生诸多共鸣的，这么多年似乎只有哲一人。他是再也没见过有人像哲一样对篮球抱有这么深的执念人。跟火神不一样，这个瘦瘦小小的男生是克服了自己硬件上的各种短板一路咬牙坚持下来的。黑子这种纯粹的心情无形中深深影响了他，有时候甚至说是保护也不为过。就是这种执着让他即使消颓如高中，孤独如美国时，灵魂深处依旧残存着对篮球最原始而本真的向往。那么如果有一天黑子终于放弃了篮球，他又会怎么样？青峰大辉清楚地自知自己并没有多坚定的信念，至少不如黑子。可能往后他依旧会打着球，但那滚烫的热爱早已死去，一切都将丧失了最初的意义。
黑子哲也抬起头，对他笑了。
“怎么可能，青峰君。篮球永远是我最喜爱的东西。”黑子哲也如此肯定道。然而他转而想起那天黄濑拉他入社时的下午，又有点惭愧。
“本来的确是打算上大学后不参加社团，有空打打就好，但是黄濑君似乎很坚持，好像不去参加社团就不行一样。但是我想了想觉得他是对的。不再去为它努力的话，篮球就成了我的一个消遣而已，以后就真的再也没资格说喜欢它了。”
青峰大辉闻言忽然咧开嘴笑了。有点如释重负，又带着果然如此的意味。黑子哲也诧异地用眼神问他，他却只是摇摇头，看样子是真的高兴。然而黑子还是看得分明，青峰的眼里有什么东西倏而苏醒。像是拂去了尘埃的镜面，散发出蒙尘的光。
“哲你真是，一点都没变啊。没变就好啊。”青峰大辉感慨，眼角还是抑制不住笑意。黑子哲也有些莫名，然而还是察觉到他笑容下隐蔽的心事。
“青峰君，在美国不顺心么？”
青峰大辉看他一眼，无所谓地摆摆手，轻描淡写道，“没什么，就是不太喜欢那里的氛围。平时也没什么人跟我说话。”
“青峰君本来也不怎么说话吧。”
“呵，这倒是。”他爽朗地呲牙，大咧咧的样子跟国中一样，然后又心情颇好地抬手去揉黑子的发顶，转而拿着黑子的痛处损他。
“怎么这么长时间个子也不见长啊，阿哲。”
“请不要这样打击别人，青峰君。我每天都有认真补钙。”
“我看你是没指望了。”
“……”
“不过，真好啊。”青峰忽然低了声音，仿佛自言自语。
“能认识哲，真是太好了。”
第16章.END
“阿大，看个电影吧。”
青峰大辉看了看海报，当下断定是三分钟就睡的类型。他翻着眼睛踌躇一阵，却到底还是没能拒绝女孩子的请求。
于是很快地，桃井五月捏着两张票蹦蹦跳跳在前面开路，他则拖着脚，左手爆米花右手超大杯饮料，简直情侣标配。到电影院后两个人舒舒服服坐下，桃井五月喋喋不休地跟他说这个原著小说有多好多好，青峰大辉只是看着她，却又不发一言。
放映厅的灯还亮着，观众三三两两地鱼贯而入。脚步踩在厚质的地毯上莎莎作动，多余的声音被吸收，昏暗而静谧。桃井五月顿时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突兀了，于是说着说着就慢慢熄了声。然而更大的原因是因为这个懒洋洋陷入椅背里的男生。今天阿大不知道怎么了，看着她的眼神比以往都要专注，好像他视野里除了她再没别的懂一样。不像是之前只是将视线落在她身上而已，今天他更像是在反复确认什么东西，眼底里暗涌着迷恋，好像她是完全崭新的一样。桃井五月悄悄红了脸，顶着他温柔到反常的视线难为情地转过身坐好，安静等待电影电影开始。忽然大厅的灯全灭了。她听到他在黑暗中低低笑了一声，然后猝不及防地，脸被人强硬地捧过去，唇角落下一个清淡至极的吻。
没有继续深入。只是静静地贴着她，如此而已。桃井五月的心跳猛地炸开。阿大这种几乎从不外漏的温柔令她心颤。之前经历了那么多，更加亲密的接触也那么多，桃井五月明明早就知道，可是此时此刻，她才深切地意识到她正被他郑重地珍视着，毋庸置疑。
就是他的这个举动直接导致了桃井五月全程再也无法静心观影。男生倒是一如既往，影片刚开始不到五分钟就斜着身体睡了过去。过了二十分钟似乎姿势太难受，睡得迷糊之间又像习惯性似得一把揽过女生的脖子朝她靠去，继续睡熟。他几乎从座椅上滑下去，长长的腿抵着前面的座椅无法伸展。青峰长而缓的气息喷薄在女生的鬓角，一下一下，令桃井五月还是毫无出息地小鹿乱撞。屏幕上还放着电影，说真的这部片子改编得着实失败。就在它缓慢到拖沓的节奏里桃井自己也慢慢泛起了困意，她把手钻入青峰虚握的掌心，头抵着他也渐渐睡去。
这是桃井少女人生第一次在电影院睡着，更是第一次睡得昏天黑地连身边的观众走干净了都不知道。她和青峰都是被工作人员叫醒的。年轻的工作人员在门口叫他们不应，万般无奈之下只好站到跟前好心地拍拍他。桃井五月先一步惊醒，然后连忙摇着还在自己身上睡得姿势别扭但就是醒不过来的某人。当两个人晕晕乎乎又倍感精神地出了放映厅，没走几步就听见背后有人跟他们打招呼——
“青峰君，桃井桑，好久不见。”
平淡如水的声音，波澜不惊的语气。桃井和青峰先是对视一眼觉得这声音耳熟得厉害，左右看了一圈再回过身去，这才发现了仰着脑袋面无表情的黑子哲也。
“哲？！”青峰大辉吃惊地瞪大眼，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他。突然身边的女孩子夸张地惊叫一声，条件反射似地就往黑子身上扑去。
“哲君——啊！”
然后被青峰大辉一把伶了回来。
“啧，又来。”青峰大辉不满道。此时他手里还拉着女孩子的吊带让她不能动弹，然后忽然意识到他反应真够快，简直就像蓄谋已久。
桃井五月这才意识到哪里不对，讪笑着乖乖退回青峰大辉的身后，规规矩矩地打招呼。
黑子哲也平静地看着这一切，没说话。
“你怎么会在这？”青峰直勾勾地盯着他问，黑子哲也无声地看一眼刚走出来的放映厅。
“跟你们一样，看电影。……而且也不小心在里面睡过头了。”要不是工作人员死命地叫眼前的两人，黑子觉得自己非得被遗忘到下一场电影开始不可。
青峰和桃井沉吟着点点头，然后又发现哪里不对。
“哎？哎哎？？哲君你刚才跟我们看的是同一场电影？！”
“是这样没错。我就在你们后面。”
黑子哲也面无表情地陈述事实，而对面的两人瞬间满脸爆红。青峰大辉被雷劈了一样在原地傻眼，然后脑子里使劲在想看电影的时候自己在干嘛。然而脑子还没转起来黑子哲也就将视线缓缓对准他，平淡无波地，却非常郑重地问道。
“青峰君，你是痴汉么？一直对桃井桑动手动脚的。”
“啥？！”青峰大辉真的想抡膀子打人了。他尴尬地冒烟，正要辩驳没想到黑子竟不理他了。黑子身上的包跳动地厉害，他想起什么连忙低头把包拉开，接着包里一下子挤出二号圆溜溜的脑袋，小东西欢快地朝青峰叫唤了一声。
“啊啊啊二号君！！”桃井少女又把持不住了，扔开青峰再一次朝黑子哲也的方向扑去。青峰大辉还正在郁结，没想到自家女友即将再一次倒戈，他故技重施地继续扯上她的吊带，没想到这次没再得逞。他只觉得手里猛然一轻，再一定睛才发现，女孩子肩上好端端的带子竟然就这样被他给一把扯断，胸前愣是被扒出白花花的一片。
三个人先是石化了一秒，然后青峰大辉马上把女孩子搂进怀里，连她的惊叫也一并纳入怀中。青峰大辉懊恼得不行，被黑子哲也看光的桃井少女羞愤地踩他的脚，一个劲吼他混蛋你拽我干嘛。
路人被这里的动静吸引了目光，好奇地使劲瞅。女孩子不饶人的嗔怒责怪，男生情急的胡乱安抚，小柴犬不嫌事大的凑热闹叫唤，乱糟糟的像颜料倒在了一起，鸡飞狗跳地吵成一片。青峰大辉一面跟女生道歉一面拿恶狠狠的目光把路人一个个瞪回去，再看到黑子哲也身上，发现对方依旧一副万年面瘫，不知道是被弄懵了还是真无所谓，只见他极其淡定地抬起手，非常平静地对他道。
“我是空气。”
“……”青峰大辉瞬间无语，翻了个白眼就揽着怀里的人往卖内衣的地方走去。他也感到无辜。怎么现在的衣服就这么经不起折腾呢？！
然而这个将近两米的大男人还是任劳任怨地钻进了一间粉得几乎要开出花的内衣店。他一身黑色短T加运动裤，过高的个子几乎都要擦到垂下来的水晶吊灯。店长和店里的顾客都被他吓了一跳，他急冲冲的样子就跟打劫一样。然后那几个正拿着胸衣比划的女顾客连忙放下东西匆匆走人。青峰大辉顶着莫名的压力，硬着头皮一路胡乱抓了几件吊带火速连人带物把女孩子塞进了试衣间。他也不想尺寸是不是合适样式她会不会喜欢，刚替她把门合上就迫不及待地朝外逃离。
结果门口还静静站着一脸人畜无害的黑子哲也。
青峰大辉没好气地瞪他一眼，纯粹就是没地发泄。哲也二号倒是相当不满这个黑皮这种没道理的臭屁态度，扬着高高的头向他不甘示弱地叫了两声。
“嘘——！”黑子哲也抚摸着小柴犬的头，二号呜咽了一声重新缩回包里。青峰大辉斜着眼睛打量着这只十分通人性的小动物，有冲动把它揪出来问他到底叫什么叫。黑子哲也观察一眼青峰的脸色，默默把包换去另一边的肩上。
“青峰君跟桃井桑交往了？”黑子哲也淡淡问。
“啊。”青峰大辉坦白地承认，完全没有心理障碍。他看一眼黑子，他水蓝色的眼里化开笑意。
“这样才对啊。”黑子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虽然那时总有一些奇怪的传言，但是看来我跟桃井桑都没有当真。”
青峰大辉无言以对，知道他说的是那个传了好几年，说五月喜欢哲的事。这种说法从帝光开始就有了，那时他是怎么想的呢？青峰有些记不清了。似乎是放任自流，谁在他跟前提这茬他就默不作声地走开。
不过这样一想，离帝光那段日子已经过去了多久了？三年？还是四年。青峰大辉算不清，却无端生出了怅然的情绪。
“青峰君是放假回来的么？我听说你去了美国在准备NBA选秀。”
“啊。临时的一个假。教练忙得转不过来就把我们扔一边了。”
“青峰君没有参加今年的选秀？”
“没。年龄不够。而且一些手续也没办全。”
“这样。”黑子哲也了然地点点头，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对话陷入了空白。青峰大辉跟着沉默了一会，接着问他。
“你呢？还在打球么？”
“还在打。托黄濑君的福。”
“？”
黑子有些苦笑，“你也知道我其实并没有什么天赋，在篮球方面。高中的时候很大程度上是为了争一口气，但是对身体而言，确实有些勉强了。”
“你……对篮球没兴趣了？”青峰大辉抬高了声调问他，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紧张。撇去实力不谈，在篮球方面能跟他产生诸多共鸣的，这么多年似乎只有哲一人。他是再也没见过有人像哲一样对篮球抱有这么深的执念人。跟火神不一样，这个瘦瘦小小的男生是克服了自己硬件上的各种短板一路咬牙坚持下来的。黑子这种纯粹的心情无形中深深影响了他，有时候甚至说是保护也不为过。就是这种执着让他即使消颓如高中，孤独如美国时，灵魂深处依旧残存着对篮球最原始而本真的向往。那么如果有一天黑子终于放弃了篮球，他又会怎么样？青峰大辉清楚地自知自己并没有多坚定的信念，至少不如黑子。可能往后他依旧会打着球，但那滚烫的热爱早已死去，一切都将丧失了最初的意义。
黑子哲也抬起头，对他笑了。
“怎么可能，青峰君。篮球永远是我最喜爱的东西。”黑子哲也如此肯定道。然而他转而想起那天黄濑拉他入社时的下午，又有点惭愧。
“本来的确是打算上大学后不参加社团，有空打打就好，但是黄濑君似乎很坚持，好像不去参加社团就不行一样。但是我想了想觉得他是对的。不再去为它努力的话，篮球就成了我的一个消遣而已，以后就真的再也没资格说喜欢它了。”
青峰大辉闻言忽然咧开嘴笑了。有点如释重负，又带着果然如此的意味。黑子哲也诧异地用眼神问他，他却只是摇摇头，看样子是真的高兴。然而黑子还是看得分明，青峰的眼里有什么东西倏而苏醒。像是拂去了尘埃的镜面，散发出蒙尘的光。
“哲你真是，一点都没变啊。没变就好啊。”青峰大辉感慨，眼角还是抑制不住笑意。黑子哲也有些莫名，然而还是察觉到他笑容下隐蔽的心事。
“青峰君，在美国不顺心么？”
青峰大辉看他一眼，无所谓地摆摆手，轻描淡写道，“没什么，就是不太喜欢那里的氛围。平时也没什么人跟我说话。”
“青峰君本来也不怎么说话吧。”
“呵，这倒是。”他爽朗地呲牙，大咧咧的样子跟国中一样，然后又心情颇好地抬手去揉黑子的发顶，转而拿着黑子的痛处损他。
“怎么这么长时间个子也不见长啊，阿哲。”
“请不要这样打击别人，青峰君。我每天都有认真补钙。”
“我看你是没指望了。”
“……”
“不过，真好啊。”青峰忽然低了声音，仿佛自言自语。
“能认识哲，真是太好了。”
第16章.END
能烦请大家在看文的时候随手帮我捉个虫么？(ಥ_ಥ)我自己发文之前是有好好改过的，但是难免有漏网之鱼。因为文最后要出本，最后校对字数太多估计还是会漏掉好多，所以现在就随手改了。如果大家方便的话就帮我提出来，我就在草稿里改正，也算是减轻后期负担。本来是我的工作结果还要靠大家有点不好意思，但是还是很希望能帮帮忙，谢谢
今晚把正文的初稿码完了，《绿苔》已经在我的存稿箱里HE啦。封面也出来了，这里放个书模。剩下的任务就是码第二篇番外和修文惹。
然后这里说三件事希望得到大家关注
首先，同上一本的做法，本篇文的两篇番外一律不外漏。第一是为了保证买本人的福利，第二是因为两篇番外都是肉实在也不好放，小范围看我掉节操就好了。所以帖子里一旦拉了完结线，之后就不会再更文啦。
其次，第二篇番外码完后会正式出本宣开预售链接。因为吃不准到底印多少本，所以就先调查一下，当然这个调查是要正儿八经地付款哒。等我把文彻底修好排完版后会看实际付款的情况，如果不太理想就会少印，于是不保证会出现上次三天内走完55本的情况。。。。所以想入的姑娘麻烦预售的时候就多关注一下，不要一偷懒就什么都没有了哦。
最后。说是正文完结，但帖子里的进展才差不多一多半。因为修文也是件苦差事，而我从下周开始又要没日没夜地忙，所以还是希望追文的亲们不要催。我修文的速度有时候比码字还慢，平时更新也不是现码现放。为了保证质量还是希望大家不要催，我棉花糖心，别人一催我就着急。这里保证帖子里绝对会更到正文完结，而且之后更新频率会加快。重要的事情重复三遍，不要催，不要催，不要催。非常感谢大家支持！【图片】
然后这里说三件事希望得到大家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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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第二篇番外码完后会正式出本宣开预售链接。因为吃不准到底印多少本，所以就先调查一下，当然这个调查是要正儿八经地付款哒。等我把文彻底修好排完版后会看实际付款的情况，如果不太理想就会少印，于是不保证会出现上次三天内走完55本的情况。。。。所以想入的姑娘麻烦预售的时候就多关注一下，不要一偷懒就什么都没有了哦。
最后。说是正文完结，但帖子里的进展才差不多一多半。因为修文也是件苦差事，而我从下周开始又要没日没夜地忙，所以还是希望追文的亲们不要催。我修文的速度有时候比码字还慢，平时更新也不是现码现放。为了保证质量还是希望大家不要催，我棉花糖心，别人一催我就着急。这里保证帖子里绝对会更到正文完结，而且之后更新频率会加快。重要的事情重复三遍，不要催，不要催，不要催。非常感谢大家支持！
【图片】
—17—
夏季终于在八月绽至极盛。潮湿的热气喷薄而出，荡漾在空气的每一寸缝隙里，令人无处可藏。桃井五月依旧是一有空就往青峰的公寓里钻，天气太热，外出的机会就更少。她尝试给青峰大辉展示自己进步了许多的料理手艺，却吓得某人跟在她后面像影子一样，生怕她把锅给炸了。
然而令青峰大辉颇为吃惊的是，五月的手艺真进步了不少。桃井五月的料理在之前之所以是灾难的原因，实在是某个少女太眼高手低。这是青峰大辉发现的症结，桃井五月表示不解，让他解释解释。青峰先是不安地看她一眼踌躇了一下，半晌才憋出一句话。
“……就是，只有蒸米饭的水平却操着捏寿司的心。”
桃井少女的玻璃心哗啦啦碎了一地。
她气得不行，却偏偏没法反驳，只好鼓着脸瞪着他，意思是你能不能委婉点说。青峰大辉有点摸不着头脑，这不是你让我解释么，我不就怕你听不懂啊。
于是最终桃井少女便彻底打消了做花哨料理的念头，心不甘情不愿的，只能老老实实地架火炒了一锅蛋炒饭。其实除了鸡蛋稍微糊了点，这次的成果还是挺成功的。她看着青峰大口大口地吃，满足之余却又泛起一丝淡淡的低落。
“我是真的不太会做料理啊……抱歉。”
青峰大辉匆匆忙忙喝口水咽下一口饭，疑惑地瞅她，“突然间说啥呢。”
“……就是，感觉别的女生都很会做这些……比如可爱的甜点啊，好吃的便当啊什么的，我好像怎么都学不会呢。”桃井五月犹豫了一下，“比如枝川就很擅长。”
青峰大辉正儿八经地想了想，“哦，她好像是挺擅长这些的。但是这种事怎样都无所谓吧。”
“欸？”
“啥年代了，不会做饭又不会饿死人。”
“……哦。”
“而且我也不挑食。”明明更可怕的东西也吃过。青峰大辉默默把这句话咽下去，接着安慰她，“所以没必要把这个太当回事了。”
桃井五月心里一暖，扭捏了一下还是起身隔着桌子在男生的脸上大大亲了一口。青峰大辉飞快地瞥她一眼，嘟哝了一句你干啥，然后又发现自己还真挺受用她这样的。于是他没忍住就弯起了笑，嘴上又念叨了一句，笨女人。
可是桃井五月是真的开心，无论他怎么说她。以至于连续几日以来她都有种「人生如此」的超然感触。只要想到从此以后阿大会一直陪着自己，她就觉得剩下什么都无所谓了。她变得比之前更加勤快，每天都要把他的屋子打扫一两遍。然而本来短租的公寓就没多少东西，桃井少女经常会发现她实际上还是无事可做。然而她不会闲着。她还忘不了当时第一次来这是怎样的情形。那时的枝川瞳可真气人，忙出忙进的，完全就不把自己当外人。于是桃井五月在之后赌气似得把枝川瞳的劳动成果彻底清了一遍。她买的东西一律送人，反正也只是些饮料啤酒；她摆放的东西一定会重新换个位置，盘子堆在左边橱柜的通通被她挪去了右边。说实话这样真挺傻的。桃井自己也知道。可是只有做了这些，才能勉强修复一下她当日在这个地方留下的心理阴影。
然而有些东西却是桃井五月始终感到无能为力的。她不能在美国陪着他，对他在那里的一切一无所知。相处时的很多次桃井都缠着让青峰说说美国的生活，可是得到的回复索然至极，无非就是——一般，还行，没啥意思。
所以到底没意思是几个意思呢？桃井表示不理解，转念一想青峰似乎又有点像桐皇那样了。可是此时的他又有点不一样。偶尔提起美国的训练生活时他总是麻木着表情，语气透着淡淡的寂寥，完全没有了往日笃定的自负，心平气和得可怕。有什么东西被消磨殆尽了。桃井想。可是她问不出究竟，而青峰则从骨子里逃避对她说起这些。
甜蜜而腻歪的时光乍然而止于晚上十点的一通电话。那时桃井五月还滞留在青峰那里，挖着薯片袋子对电视里的猫和老鼠乐不可支。青峰大辉绕过她拿起遥控器把电视静音，然后脸色陡然一沉，显得非常严肃。通话全程都是英文，桃井五月傻呆呆地看着讲电话的男人，竟对他有些刮目相看。连日语都从来不讲究措辞的青峰此时竟操着一口还算流利的英语，桃井五月甚至不能完全听懂他在说什么，只觉得他去美国的这段时间改变了不少，冷不丁地就让她觉得陌生。手里的薯片掉进袋子，桃井目不转睛又颇感新奇地直勾勾盯他。通话时间不是很长，青峰揉着眉心，表情越来越不爽。之后他连着应了几声后挂断电话，接着长长舒了一口气，脱力似地一下倒进沙发里。
“阿大？”
“教练的电话。被骂了，说我不看邮件。……靠，美国佬骂人还挺狠。”
“有急事？”
“说是训练一周前就开始了，让我明天就回去。”
“哎明天？！”
“啊。”
“不要啊……”桃井五月下意识哀叹出声，说完才意识到不该这样使性子。可是这个消息太突然了，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我也没办法啊。”青峰叹口气，对着天花板发了会呆后拖着身体起来，“得买机票了。”
他经过坐在地板上的女生，走到卧室打开笔记本开始搜明天飞纽约的航班。他顺便查了下邮箱，十几封未读邮件几乎刷屏。他随意点开几封，催促他回去训练的言辞一封比一封激烈。青峰烦躁地把它们一溜拖进垃圾箱，然后转头挑了一班时间最晚的飞机付了钱。
一切办妥后他从卧室里出来，他总觉得四周少了点什么，驻足想了一会才意识到从刚才到现在屋子里安静得过分了。他看见女孩子还原模原样地坐在那，薯片袋子早扔去一边，执拗的身板背对着他，苍白灯光下小小的一团。青峰的心忽然紧了紧，两步走过去坐去她旁边，连忙歪头看她是不是偷偷哭鼻子。不过还好没有。五月看起来只是有点低落。然而她微微抬了抬眼看到他担心的样子，却也没像从前那样对他报之一笑。
“难过了？”青峰大辉捏捏她的脸，无奈地笑开，“只不过去个美国而已嘛。”
桃井五月听他无所谓的语气就有些不高兴，“你以为美国是八王子啊。你飞去火星算了。”
青峰大辉被她逗乐了，他就是喜欢这妮子不勉强自己的坦诚样子。他伸手搂过她的肩，吻了吻她的耳鬓。忽然女孩子转身一把搂住他的脖子，柔软的身体充斥了他整个怀抱，暖烘烘的像只小炉子。
简直就是只粘人的猫。青峰想。然后松松环住了她的背，将头埋在她的颈间深深吐息。
“不够，完全不够。还想跟阿大待一起。”
桃井孩子气地嘟哝，惹得青峰低低地笑了。
“都在一起快二十年了还不够。”
“才二十年！我们可是要活九十岁呢！”
“好好好，那还早，这不还有六……不对，七十年呢么。”
桃井紧了紧胳膊，嘟嘟囔囔了一串。青峰想瞅瞅她的表情，却被搂得拗不过脖子。
“那你去美国……要想我。要给我打电话，发短信，写邮件，推特也要艾特我。”
“好。”
“不能只是嘴上说说哦。不这样的话我会生气的。”桃井五月煞有介事地恐吓他，“我生气的后果很可怕的。”
“……除了会哭还能怎么样。”青峰小声吐槽，却还是安抚性地拍拍她的头。
“还有啊。”桃井五月忽然直起身，双手把住他的脸，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不能沾花惹草哦。……小麻衣也就算了，但是不能对别的女生动心哦！”
青峰大辉深深无力，女人的脑子里一天到底在想什么。然而看五月竟然真的很担心的样子，他终究是选择了默默噤声。
“不过最重要的……阿大你要在美国好好的。身体是，心情也是。”女孩子忽然沮丧地低下头，刚才咄人的光芒瞬间湮灭，“上次你走我没来得及叮嘱你。这次你一定要好好听我的话。从小到大我就特别担心你……”
桃井的声音越来越弱，最终也是无话了。青峰定定看她半晌，以前总觉得她这些叮嘱让人不耐烦，可是现在他却不这样想了。没有她的关心会是什么滋味？在美国的那段时间他已经了解得足够清楚。就像置身荒漠，方圆百里萋荒而贫瘠。然而此时她就坐在自己怀里，细声细语地重复着那些早就没了新意的叮咛，如细密温柔的雨丝，渗进着他干涸已久的生命。青峰忽然感到无比满足，胸腔被填得满满的，温暖的情绪马上就要溢出来。这种感觉令他倍感清醒却无限沉沦，似乎本该如此，仿佛生命自始至终无风无波，一片安宁。
夏季终于在八月绽至极盛。潮湿的热气喷薄而出，荡漾在空气的每一寸缝隙里，令人无处可藏。桃井五月依旧是一有空就往青峰的公寓里钻，天气太热，外出的机会就更少。她尝试给青峰大辉展示自己进步了许多的料理手艺，却吓得某人跟在她后面像影子一样，生怕她把锅给炸了。
然而令青峰大辉颇为吃惊的是，五月的手艺真进步了不少。桃井五月的料理在之前之所以是灾难的原因，实在是某个少女太眼高手低。这是青峰大辉发现的症结，桃井五月表示不解，让他解释解释。青峰先是不安地看她一眼踌躇了一下，半晌才憋出一句话。
“……就是，只有蒸米饭的水平却操着捏寿司的心。”
桃井少女的玻璃心哗啦啦碎了一地。
她气得不行，却偏偏没法反驳，只好鼓着脸瞪着他，意思是你能不能委婉点说。青峰大辉有点摸不着头脑，这不是你让我解释么，我不就怕你听不懂啊。
于是最终桃井少女便彻底打消了做花哨料理的念头，心不甘情不愿的，只能老老实实地架火炒了一锅蛋炒饭。其实除了鸡蛋稍微糊了点，这次的成果还是挺成功的。她看着青峰大口大口地吃，满足之余却又泛起一丝淡淡的低落。
“我是真的不太会做料理啊……抱歉。”
青峰大辉匆匆忙忙喝口水咽下一口饭，疑惑地瞅她，“突然间说啥呢。”
“……就是，感觉别的女生都很会做这些……比如可爱的甜点啊，好吃的便当啊什么的，我好像怎么都学不会呢。”桃井五月犹豫了一下，“比如枝川就很擅长。”
青峰大辉正儿八经地想了想，“哦，她好像是挺擅长这些的。但是这种事怎样都无所谓吧。”
“欸？”
“啥年代了，不会做饭又不会饿死人。”
“……哦。”
“而且我也不挑食。”明明更可怕的东西也吃过。青峰大辉默默把这句话咽下去，接着安慰她，“所以没必要把这个太当回事了。”
桃井五月心里一暖，扭捏了一下还是起身隔着桌子在男生的脸上大大亲了一口。青峰大辉飞快地瞥她一眼，嘟哝了一句你干啥，然后又发现自己还真挺受用她这样的。于是他没忍住就弯起了笑，嘴上又念叨了一句，笨女人。
可是桃井五月是真的开心，无论他怎么说她。以至于连续几日以来她都有种「人生如此」的超然感触。只要想到从此以后阿大会一直陪着自己，她就觉得剩下什么都无所谓了。她变得比之前更加勤快，每天都要把他的屋子打扫一两遍。然而本来短租的公寓就没多少东西，桃井少女经常会发现她实际上还是无事可做。然而她不会闲着。她还忘不了当时第一次来这是怎样的情形。那时的枝川瞳可真气人，忙出忙进的，完全就不把自己当外人。于是桃井五月在之后赌气似得把枝川瞳的劳动成果彻底清了一遍。她买的东西一律送人，反正也只是些饮料啤酒；她摆放的东西一定会重新换个位置，盘子堆在左边橱柜的通通被她挪去了右边。说实话这样真挺傻的。桃井自己也知道。可是只有做了这些，才能勉强修复一下她当日在这个地方留下的心理阴影。
然而有些东西却是桃井五月始终感到无能为力的。她不能在美国陪着他，对他在那里的一切一无所知。相处时的很多次桃井都缠着让青峰说说美国的生活，可是得到的回复索然至极，无非就是——一般，还行，没啥意思。
所以到底没意思是几个意思呢？桃井表示不理解，转念一想青峰似乎又有点像桐皇那样了。可是此时的他又有点不一样。偶尔提起美国的训练生活时他总是麻木着表情，语气透着淡淡的寂寥，完全没有了往日笃定的自负，心平气和得可怕。有什么东西被消磨殆尽了。桃井想。可是她问不出究竟，而青峰则从骨子里逃避对她说起这些。
甜蜜而腻歪的时光乍然而止于晚上十点的一通电话。那时桃井五月还滞留在青峰那里，挖着薯片袋子对电视里的猫和老鼠乐不可支。青峰大辉绕过她拿起遥控器把电视静音，然后脸色陡然一沉，显得非常严肃。通话全程都是英文，桃井五月傻呆呆地看着讲电话的男人，竟对他有些刮目相看。连日语都从来不讲究措辞的青峰此时竟操着一口还算流利的英语，桃井五月甚至不能完全听懂他在说什么，只觉得他去美国的这段时间改变了不少，冷不丁地就让她觉得陌生。手里的薯片掉进袋子，桃井目不转睛又颇感新奇地直勾勾盯他。通话时间不是很长，青峰揉着眉心，表情越来越不爽。之后他连着应了几声后挂断电话，接着长长舒了一口气，脱力似地一下倒进沙发里。
“阿大？”
“教练的电话。被骂了，说我不看邮件。……靠，美国佬骂人还挺狠。”
“有急事？”
“说是训练一周前就开始了，让我明天就回去。”
“哎明天？！”
“啊。”
“不要啊……”桃井五月下意识哀叹出声，说完才意识到不该这样使性子。可是这个消息太突然了，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我也没办法啊。”青峰叹口气，对着天花板发了会呆后拖着身体起来，“得买机票了。”
他经过坐在地板上的女生，走到卧室打开笔记本开始搜明天飞纽约的航班。他顺便查了下邮箱，十几封未读邮件几乎刷屏。他随意点开几封，催促他回去训练的言辞一封比一封激烈。青峰烦躁地把它们一溜拖进垃圾箱，然后转头挑了一班时间最晚的飞机付了钱。
一切办妥后他从卧室里出来，他总觉得四周少了点什么，驻足想了一会才意识到从刚才到现在屋子里安静得过分了。他看见女孩子还原模原样地坐在那，薯片袋子早扔去一边，执拗的身板背对着他，苍白灯光下小小的一团。青峰的心忽然紧了紧，两步走过去坐去她旁边，连忙歪头看她是不是偷偷哭鼻子。不过还好没有。五月看起来只是有点低落。然而她微微抬了抬眼看到他担心的样子，却也没像从前那样对他报之一笑。
“难过了？”青峰大辉捏捏她的脸，无奈地笑开，“只不过去个美国而已嘛。”
桃井五月听他无所谓的语气就有些不高兴，“你以为美国是八王子啊。你飞去火星算了。”
青峰大辉被她逗乐了，他就是喜欢这妮子不勉强自己的坦诚样子。他伸手搂过她的肩，吻了吻她的耳鬓。忽然女孩子转身一把搂住他的脖子，柔软的身体充斥了他整个怀抱，暖烘烘的像只小炉子。
简直就是只粘人的猫。青峰想。然后松松环住了她的背，将头埋在她的颈间深深吐息。
“不够，完全不够。还想跟阿大待一起。”
桃井孩子气地嘟哝，惹得青峰低低地笑了。
“都在一起快二十年了还不够。”
“才二十年！我们可是要活九十岁呢！”
“好好好，那还早，这不还有六……不对，七十年呢么。”
桃井紧了紧胳膊，嘟嘟囔囔了一串。青峰想瞅瞅她的表情，却被搂得拗不过脖子。
“那你去美国……要想我。要给我打电话，发短信，写邮件，推特也要艾特我。”
“好。”
“不能只是嘴上说说哦。不这样的话我会生气的。”桃井五月煞有介事地恐吓他，“我生气的后果很可怕的。”
“……除了会哭还能怎么样。”青峰小声吐槽，却还是安抚性地拍拍她的头。
“还有啊。”桃井五月忽然直起身，双手把住他的脸，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不能沾花惹草哦。……小麻衣也就算了，但是不能对别的女生动心哦！”
青峰大辉深深无力，女人的脑子里一天到底在想什么。然而看五月竟然真的很担心的样子，他终究是选择了默默噤声。
“不过最重要的……阿大你要在美国好好的。身体是，心情也是。”女孩子忽然沮丧地低下头，刚才咄人的光芒瞬间湮灭，“上次你走我没来得及叮嘱你。这次你一定要好好听我的话。从小到大我就特别担心你……”
桃井的声音越来越弱，最终也是无话了。青峰定定看她半晌，以前总觉得她这些叮嘱让人不耐烦，可是现在他却不这样想了。没有她的关心会是什么滋味？在美国的那段时间他已经了解得足够清楚。就像置身荒漠，方圆百里萋荒而贫瘠。然而此时她就坐在自己怀里，细声细语地重复着那些早就没了新意的叮咛，如细密温柔的雨丝，渗进着他干涸已久的生命。青峰忽然感到无比满足，胸腔被填得满满的，温暖的情绪马上就要溢出来。这种感觉令他倍感清醒却无限沉沦，似乎本该如此，仿佛生命自始至终无风无波，一片安宁。
☆☆☆
虽说订的是最晚的那趟飞机，可是起飞时间依旧是第二天的大中午。桃井五月执意要送，青峰拗不过，只好由着她。一路上桃井少女还在不满他这次的行程仓促，稍微算一下，他回国甚至不够二十天。这期间青峰的父母还在外面游荡，他要回美国的时候两个人还正在土耳其观赏各式各样的手工艺品。桃井遗憾地说，来一趟都没有见到家人。青峰大辉倒是无所谓，挎着个大包，一手握着她。
“倒也不是没有收获。”
青峰如是说，却不知道究竟是说给自己还是别人。桃井五月听了个正着，心中荡开甜蜜的涟纹，却又缓缓漫开一丝心酸。
“所以说，当时阿大到底为什么一下子就去美国嘛。”她还是忍不住要使性子的抱怨，眼看着安检口越近，心里就越是发慌。
青峰大辉止住步子，回头定定望她。
“啊哈哈我也就说说而已啦。阿大你不用在意。”桃井连忙堆笑，却怎样都掩饰不了眼底灰凉的失落，然而她还是打起精神道，“在美国要加油哦。”
青峰大辉看了她一会，无可奈何地抱了抱她。女孩子刚被揽入怀里就立刻死死抓住他的衣服，好像这样他就不用离开了一样。于是此时青峰也在想了，自己当时为什么会那么迅速地决定去美国，可是如今连他自己也有点忘了当时是着了什么魔钻了什么牛角尖。然而他总归是要走出一条自己的路的，时至今日他已经无法再去思考那些曾经的决定。于是他咽下了各种安慰，只是拍了拍女孩子的脑袋，说了句再见五月，就转身大步跨向了安检通道，没再回头。
于是一个人的夏天忽然就寂寥了起来。
桃井少女之后的假期变得彻底空白，无非就是趴在桌上，看窗户上那个挂了有十几年的陶瓷晴天娃娃叮铃叮铃摇晃。她能感受到夏天轰然逝去的痕迹，仿佛一场无声的浩劫，徒留她热烈的渴念还在不懈地燃烧。不久前她曾在街上碰到过枝川瞳，她一个人，她也一个人。枝川瞳敏锐地发现了她，她毫不避讳地盯着桃井，眼里渐渐聚起一股不甘的戾气。桃井五月只是愣着没作反应，等两人迎面的距离渐渐拉近，枝川却倏而别过视线，就像完全不曾看到过她。
这根本就是往日重现。喧闹的桐皇教学楼，嬉笑挤闹的人群，冷漠地擦肩而过。桃井五月觉得自己在这个女生跟前屡次遭此待遇，于是眼下多少也有点不快。枝川瞳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让她感到极其不爽，时至今日她还是对她带着刺人的针对，让桃井五月甚至想拿阿大泼她冷水。然而她并没有这样做。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每个女生都会在愤怒之时萌生一些丑陋而极端的想法，只是很少有人将它们付诸实践。
所以当晚桃井五月只是点开了枝川的推特主页，她不得不承认她真的很在意这个人。她期待枝川对今天的偶遇说点什么，却又在意识深处隐隐抗拒着。一路浏览下来并无特殊，桃井百无聊赖地刷新了一下页面，瞬间弹出一条一秒前更新了的推特——
「我会等。」
桃井五月的心瞬间凉了下去。
☆☆☆
蝉声消寂的下去的时候新学期随之而至。这是桃井五月自青峰打了人之后第一次在学校露面，一切的确也有那么点不一样了。桃井五月再次回到宿舍的时候，宿舍里的人依旧没跟她说话，她也冷着脸面无表情，完全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然而僵硬的气氛只持续了不到十分钟。之后其中一个人转出去洗水果，回来的时候顺手给桃井递了一颗李子，无声地。桃井五月愣了愣接过，然后淡淡道了声谢谢。之后宿舍的氛围就从这枚李子化开，有说有笑的，却怎样都再找不到之前那种心扉大敞的感觉。
晚上的时候桃井五月出去跟青峰大辉语音聊天。此时刚好是美国的清晨，据青峰说天还没亮多久。电话里的男生拖着慵懒的鼻音，迷迷糊糊地听着女孩子跟他说学校的事。然后他忽然想起来什么，带着点笑意问她。
“说起来，那个人怎么样了？就是被我揍了的那个。”
“啊，他啊。这学期还没看到过他呢。”桃井五月想了想当日的情景，那兵荒马乱的场面如今已经有些模糊失真，可是那重重擦过心底的震撼桃井却怎样都忘不了。她实在是没想到阿大会下那么重的手。此时她又想到了些什么，马上用一种不怀好意的语气问他。
“说起来啊，阿大。”
“啊。”
“当时你揍人的时候，还记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
青峰大辉顿了顿，“忘了。”
桃井五月忍着笑意，继续问道，“一直忘了问你了。你当时说我每次被人告白你都跟着……什么意思啊？”
桃井五月的声音很甜，却不腻，跟碰在石头上的水花一样清澈好听。可是青峰大辉还是隔着话筒猛地一激，接着从头窘到脚，僵硬得皮肉发紧。他当时真这么说了么？是不是今吉把他卖了？青峰大辉脑子里下意识就给今吉翔一扣了顶出卖队友的帽子，还没想出糊弄过去的说法，桃井又连着问了好多遍到底怎么回事。
“就……那个意思。”青峰大辉说了句废话，果然引起对方不满。女孩子在那面不依不饶，青峰挠挠头皮认命道。
“啧，就是怕你遇到人渣啊。结果还真遇到了。”青峰大辉硬着头皮强装不满，“以后看人眼神准点。”说完又觉得哪里不对，补充了一句，“不过也不需要了。”
桃井五月被他逗乐了，一想到自己从很久以前就被他这样挂念着，心窝里就涌出一阵又一阵的暖流。她一个劲傻笑，直到那一头的青峰被她笑烦了。然后匆匆忙忙对她扔下一句你傻不傻，接着就借口要晨练结束了语音。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很长时间。因为隔着时差，桃井基本上都是晚上定点给美国去一通电话，之后没过太久，大家也都渐渐知道了桃井有一个美国的男朋友。桃井五月从不隐瞒，甚至当别人问起来是什么样的人的时候她会先说是自己的青梅竹马，再补充说明一句就是那次打人的那个。宿舍的人不禁咋舌，桃井你男朋友可真剽悍。桃井五月敷衍地笑笑，没再跟着她们继续八卦。
经过上次那么一闹，桃井五月对身边的人忽然有了新的看法。她似乎一夜之间从那个游刃有余又八面玲珑的小女孩长大，心里开始对这个粉饰太平的世界处处设防。这样的防备让她时而觉得安全，却又在更深的夜里令她疲惫不堪。这种洪水猛兽似的思想转变令她陷入更深的孤独。她试图跟青峰言诉，可是几次都词不达意惹得她更加沮丧。之后她便没再跟他说起这些又玄又空的成长话题了。她继续忍受着这种蜕变的过程，发现其实自己所求无多，大概一个踏踏实实的拥抱就已足够。
可是太远了。隔着重重山脉，和浩落无际的大洋。当又一年枫叶飘红，四季轮过一转，夏蝉收起了薄翼一夜静默。这一年暑假青峰大辉没有回国，选秀迫在眉睫，桃井差点买好机票去看他却又临时被老师抓去做项目。转眼这已经是大二的第二个学期了。桃井刚从书店比照着清单购齐了这学期要用的书走出门，就听见口袋里的手机清脆地响了一声。这是青峰来信时特有的铃声。她抬头望望头上巨大的太阳，不知道这个点他怎么会忽然找她。桃井连忙腾出手摸口袋，单臂抱着几块砖头一样厚的课本颇感吃力。她不得已重新走进店里把书放在柜台上，划开屏幕，青峰简短的信息霎时一跃而出。
「第三支签。已经签约了。」
===========第17章.END===============
注：
1.八王子市是日本东京都的其中一个市，位于东京市中心以西约40公里的近郊。
2.有关第三支签。NBA选秀的一项规则，简单理解就是NBA的诸多球队先依照一个系统自己抽签，前三签的队伍可以依次序在选秀球员里挑选自己想要的球员。一般来说，越是被先挑走的球员证明其实力越强，越被球队看好。此时青峰是第三签，换言之就是第三个被选中的新秀。
虽说订的是最晚的那趟飞机，可是起飞时间依旧是第二天的大中午。桃井五月执意要送，青峰拗不过，只好由着她。一路上桃井少女还在不满他这次的行程仓促，稍微算一下，他回国甚至不够二十天。这期间青峰的父母还在外面游荡，他要回美国的时候两个人还正在土耳其观赏各式各样的手工艺品。桃井遗憾地说，来一趟都没有见到家人。青峰大辉倒是无所谓，挎着个大包，一手握着她。
“倒也不是没有收获。”
青峰如是说，却不知道究竟是说给自己还是别人。桃井五月听了个正着，心中荡开甜蜜的涟纹，却又缓缓漫开一丝心酸。
“所以说，当时阿大到底为什么一下子就去美国嘛。”她还是忍不住要使性子的抱怨，眼看着安检口越近，心里就越是发慌。
青峰大辉止住步子，回头定定望她。
“啊哈哈我也就说说而已啦。阿大你不用在意。”桃井连忙堆笑，却怎样都掩饰不了眼底灰凉的失落，然而她还是打起精神道，“在美国要加油哦。”
青峰大辉看了她一会，无可奈何地抱了抱她。女孩子刚被揽入怀里就立刻死死抓住他的衣服，好像这样他就不用离开了一样。于是此时青峰也在想了，自己当时为什么会那么迅速地决定去美国，可是如今连他自己也有点忘了当时是着了什么魔钻了什么牛角尖。然而他总归是要走出一条自己的路的，时至今日他已经无法再去思考那些曾经的决定。于是他咽下了各种安慰，只是拍了拍女孩子的脑袋，说了句再见五月，就转身大步跨向了安检通道，没再回头。
于是一个人的夏天忽然就寂寥了起来。
桃井少女之后的假期变得彻底空白，无非就是趴在桌上，看窗户上那个挂了有十几年的陶瓷晴天娃娃叮铃叮铃摇晃。她能感受到夏天轰然逝去的痕迹，仿佛一场无声的浩劫，徒留她热烈的渴念还在不懈地燃烧。不久前她曾在街上碰到过枝川瞳，她一个人，她也一个人。枝川瞳敏锐地发现了她，她毫不避讳地盯着桃井，眼里渐渐聚起一股不甘的戾气。桃井五月只是愣着没作反应，等两人迎面的距离渐渐拉近，枝川却倏而别过视线，就像完全不曾看到过她。
这根本就是往日重现。喧闹的桐皇教学楼，嬉笑挤闹的人群，冷漠地擦肩而过。桃井五月觉得自己在这个女生跟前屡次遭此待遇，于是眼下多少也有点不快。枝川瞳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让她感到极其不爽，时至今日她还是对她带着刺人的针对，让桃井五月甚至想拿阿大泼她冷水。然而她并没有这样做。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每个女生都会在愤怒之时萌生一些丑陋而极端的想法，只是很少有人将它们付诸实践。
所以当晚桃井五月只是点开了枝川的推特主页，她不得不承认她真的很在意这个人。她期待枝川对今天的偶遇说点什么，却又在意识深处隐隐抗拒着。一路浏览下来并无特殊，桃井百无聊赖地刷新了一下页面，瞬间弹出一条一秒前更新了的推特——
「我会等。」
桃井五月的心瞬间凉了下去。
☆☆☆
蝉声消寂的下去的时候新学期随之而至。这是桃井五月自青峰打了人之后第一次在学校露面，一切的确也有那么点不一样了。桃井五月再次回到宿舍的时候，宿舍里的人依旧没跟她说话，她也冷着脸面无表情，完全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然而僵硬的气氛只持续了不到十分钟。之后其中一个人转出去洗水果，回来的时候顺手给桃井递了一颗李子，无声地。桃井五月愣了愣接过，然后淡淡道了声谢谢。之后宿舍的氛围就从这枚李子化开，有说有笑的，却怎样都再找不到之前那种心扉大敞的感觉。
晚上的时候桃井五月出去跟青峰大辉语音聊天。此时刚好是美国的清晨，据青峰说天还没亮多久。电话里的男生拖着慵懒的鼻音，迷迷糊糊地听着女孩子跟他说学校的事。然后他忽然想起来什么，带着点笑意问她。
“说起来，那个人怎么样了？就是被我揍了的那个。”
“啊，他啊。这学期还没看到过他呢。”桃井五月想了想当日的情景，那兵荒马乱的场面如今已经有些模糊失真，可是那重重擦过心底的震撼桃井却怎样都忘不了。她实在是没想到阿大会下那么重的手。此时她又想到了些什么，马上用一种不怀好意的语气问他。
“说起来啊，阿大。”
“啊。”
“当时你揍人的时候，还记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
青峰大辉顿了顿，“忘了。”
桃井五月忍着笑意，继续问道，“一直忘了问你了。你当时说我每次被人告白你都跟着……什么意思啊？”
桃井五月的声音很甜，却不腻，跟碰在石头上的水花一样清澈好听。可是青峰大辉还是隔着话筒猛地一激，接着从头窘到脚，僵硬得皮肉发紧。他当时真这么说了么？是不是今吉把他卖了？青峰大辉脑子里下意识就给今吉翔一扣了顶出卖队友的帽子，还没想出糊弄过去的说法，桃井又连着问了好多遍到底怎么回事。
“就……那个意思。”青峰大辉说了句废话，果然引起对方不满。女孩子在那面不依不饶，青峰挠挠头皮认命道。
“啧，就是怕你遇到人渣啊。结果还真遇到了。”青峰大辉硬着头皮强装不满，“以后看人眼神准点。”说完又觉得哪里不对，补充了一句，“不过也不需要了。”
桃井五月被他逗乐了，一想到自己从很久以前就被他这样挂念着，心窝里就涌出一阵又一阵的暖流。她一个劲傻笑，直到那一头的青峰被她笑烦了。然后匆匆忙忙对她扔下一句你傻不傻，接着就借口要晨练结束了语音。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很长时间。因为隔着时差，桃井基本上都是晚上定点给美国去一通电话，之后没过太久，大家也都渐渐知道了桃井有一个美国的男朋友。桃井五月从不隐瞒，甚至当别人问起来是什么样的人的时候她会先说是自己的青梅竹马，再补充说明一句就是那次打人的那个。宿舍的人不禁咋舌，桃井你男朋友可真剽悍。桃井五月敷衍地笑笑，没再跟着她们继续八卦。
经过上次那么一闹，桃井五月对身边的人忽然有了新的看法。她似乎一夜之间从那个游刃有余又八面玲珑的小女孩长大，心里开始对这个粉饰太平的世界处处设防。这样的防备让她时而觉得安全，却又在更深的夜里令她疲惫不堪。这种洪水猛兽似的思想转变令她陷入更深的孤独。她试图跟青峰言诉，可是几次都词不达意惹得她更加沮丧。之后她便没再跟他说起这些又玄又空的成长话题了。她继续忍受着这种蜕变的过程，发现其实自己所求无多，大概一个踏踏实实的拥抱就已足够。
可是太远了。隔着重重山脉，和浩落无际的大洋。当又一年枫叶飘红，四季轮过一转，夏蝉收起了薄翼一夜静默。这一年暑假青峰大辉没有回国，选秀迫在眉睫，桃井差点买好机票去看他却又临时被老师抓去做项目。转眼这已经是大二的第二个学期了。桃井刚从书店比照着清单购齐了这学期要用的书走出门，就听见口袋里的手机清脆地响了一声。这是青峰来信时特有的铃声。她抬头望望头上巨大的太阳，不知道这个点他怎么会忽然找她。桃井连忙腾出手摸口袋，单臂抱着几块砖头一样厚的课本颇感吃力。她不得已重新走进店里把书放在柜台上，划开屏幕，青峰简短的信息霎时一跃而出。
「第三支签。已经签约了。」
===========第17章.END===============
注：
1.八王子市是日本东京都的其中一个市，位于东京市中心以西约40公里的近郊。
2.有关第三支签。NBA选秀的一项规则，简单理解就是NBA的诸多球队先依照一个系统自己抽签，前三签的队伍可以依次序在选秀球员里挑选自己想要的球员。一般来说，越是被先挑走的球员证明其实力越强，越被球队看好。此时青峰是第三签，换言之就是第三个被选中的新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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