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鬼故事集】坊间的故事总是那么惊悚?

再探云雾庄
杨员外是六里坡首富,而在这偏僻小镇,配得上这种玉带的,也只有他一家了。可据里正讲,杨员外行为规矩,乐善好施,宅心仁厚,从无不轨。杨员外的夫人,每日吃斋念佛,虔心礼佛。因为没有子嗣,杨员外几年前还将一个丫头收了房。朱县令听罢,沉思半晌,说:“再去云雾庄。”
见县太爷再次登门,杨员外颇为吃惊,本来僵硬的神情顿时换作了笑脸。将玉带递给杨员外,朱县令紧紧盯着他的脸。杨员外一见,忙说这是自己让张王氏绣的玉带,张王氏一直没有送回。将玉带放到桌上,朱县令一眼看到杨员外的手背上有两道新鲜的抓痕。他问:“员外养了猫?”杨员外慌忙用袖子遮住手,说是小妾翠花养的。昨晚猫跑丢了,翠花胡搅蛮缠,一定要他去寻找。当时他心里烦躁,正想出去散步,却被翠花缠住。他一生气,打了她两下。朱县令思忖片刻,便问:“昨晚几时的事?”朱县令问。杨员外想想说:“大概是戍时左右。”朱县令一愣,忙令人叫过杨员外的小妾问话。翠花走过来时,云鬓未理,怀里抱着一只猫。朱县令让杨员外退下,问道:“昨晚夫人没睡好吗?”小妾点头:“当时没找到猫,老爷也不帮忙,所以赌气锁了门,不让老爷出去。他打我两巴掌,我抓了两下他的手。”
朱县令暗笑,杨员外的手,原来不是猫抓的,而是小妾。看来,这女子实难调教。朱县令从袖中拿出玉带,问小妾:“夫人可认得它?”小妾接过玉带仔细察看,半晌才说这样的玉带老爷有好几条,都是张王氏绣的。不过,老爷十分慷慨,也曾将玉带赠给杨家得力的下人。“昨晚找猫时,你可曾看到有人出入家门?”朱县令接着问。小妾想了想,半天才说:“二掌柜出门看茶了。”
朱县令沉吟半晌,令翠花退下,又叫来茶庄二掌柜。二掌柜年纪在六旬开外,模样恭谨。因为是老仆,杨员外视他为一家人,他可以随意出入庭院。听朱县令询问昨晚之事,他微微叹了口气,说去催茶了。因为阴雨,几户茶庄要提早交茶,他不放心,亲自去催。
“这等小事,随便差个伙计就行了。”朱县令说。
二掌柜说自己也是怕伙计偷懒,才亲自去的。这两年,杨员外将茶庄一应事务全都交给自己,他虽然老了,可不得不倾尽心力。朱县令皱起眉,杨员外将茶庄事务都交给了别人?他年不过四旬,又不是精力不济,怎会将整问茶庄托付二掌柜?见朱县令疑惑,二掌柜解释道,几年前曾有算命先生说杨员外命中无子。的确,一妻一妾俱无所出,再听闻算命先生之言,杨员外就灰了心,懒得打理茶庄。自己是杨家的老奴,以前跟着杨员外的父亲,看着杨员外长大,见他不思生意,十分痛心。朱县令沉吟片刻,拿出玉带,问二掌柜是否认得?二掌柜皱起眉,说这玉带是杨员外的,可他好像曾赏过下人。朱县令挥挥手叫二掌柜退下,微微点头。
回到县衙,朱县令叫衙役小心盯紧河神庙,一有风吹草动,即刻快马来报。那河神庙中的两颗夜明珠,他不相信凶徒会任其弃之庙中。

楼主 安安_ss  发布于 2014-03-03 10:23:00 +0800 CST  
夜审
时间一天天过去,河神庙竞无丝毫动静。一晃就过了十来天。朱县令倒也不着急,每天和师爷下棋享乐,倒像是完全忘记了张王氏被杀一案。
就在张王氏被杀二十天之后,朱县令在深夜被惊醒。衙役快马来报,有人潜入河神庙,被抓个正着!朱县令从床上一跃而起,当即升堂。令朱县令万万没想到的是,那夜入河庙的,竟然是杨员外的小妾。
翠花被抓,吓得花容失色。她哭哭啼啼,全部招了出来。她去河神庙去取夜明珠,是受人指使。朱县令一拍惊堂木,问:“可是受杨员外指使?”翠花摇摇头,低头不语。朱县令恼了,再三追问,翠花不肯说出实情。朱县令当即叫来差役,把夹棍等刑具摆上来。一看那足以令人肝胆俱裂的刑具,翠花差点儿没吓昏过去。她声音哆嗦,哭着说:“是,是二掌柜。我,我不敢不从。”
朱县令闻听勃然大怒,即刻令人将二掌柜捉拿归案。只是,翠花为何会听命于二掌柜?二掌柜虽然掌管茶庄,可说到底也不过是个老奴!翠花哭着说,她原本就是二掌柜买来的,见杨员外无子嗣才令他收了自己。
不过片刻,二掌柜被押到大堂。只见二掌柜昂然站立,面无惧色,只说听闻下面暗室有珠宝,才差翠花去取。他也不过是道听途说,不知是否属实。见二掌柜铁嘴钢牙,拒不承认和张王氏被杀一案有关,朱县令冷笑道:“你既然不说,不如听我来给你分解。”
二掌柜抬起头,朱县令朗声说道:“二掌柜虽为老朽,可身体强健,常年行走茶岭,练就一副好身板。可惜,却用错了地方。你家室均在外地,所以对经常行走杨家的张王氏动了色心。可张王氏却看不上你这老朽,于是,你借她迷信之机,告诉她河神显灵,可以治愈她的眼疾。于是,张王氏鬼迷心窍,每逢雨天便去河神庙。你早知道其中机关——这庙筹建之初早有僧人动了歪心。杨员外之父对僧人甚为敬畏,僧人又与你过从甚密,于是你知道了机关。雷雨交加中,你戴上河神之面,从泥胎中走出。张王氏以为河神显灵,自然是百依百顺。于是,你大行禽兽之举。因为你掌管杨庄茶庄,杨员外对你毫无戒心,你便乘机盗取夜明珠置于泥塑之下。至此,张王氏更是对河神显灵深信不疑。只是,这天云雨之后,你却将杨员外送你的玉带遗漏在庙内。那玉带乃张王氏所绣,她焉能认不出?怕她泄露你的丑事,于是你开始杀人灭口!杨员外之所以说那玉带没有绣完,想必是为了庇护你!张王氏死去多日,你唯恐夜明珠有变,见本官并无动静所以才差翠花去取!”
听了朱县令这番话,二掌柜冷汗直流。半晌,他抬起头,说道:“大人既然明察秋毫,老朽甘愿认罪伏法!”听二掌柜如此痛快认罪,倒令朱县令起了疑心。就在这时,翠花突然站了起来,大声叫道:“爹,这跟你无关。跟你无关啊!”二掌柜瞪了她一眼,厉声道:“你胡说什么?还不退下!”
翠花扑了过来,抱住二掌柜的腿,痛哭失声,却不敢再说话。朱县令冷冷一笑,看来的确有蹊跷。他令人将二掌柜押下去,却将翠花叫到跟前,好言安抚。翠花抬起泪眼,问:“大老爷,我爹会不会判死罪?”“杀人偿命,自然是死罪一条!”朱县令大声说。翠花双手捂住脸,痛哭流涕。朱县令接着问:“二掌柜原来是你父亲?”
翠花点头,哭着说她10岁那年被人贩子拐卖了,是二掌柜动了恻隐之心,将她买下来待如亲生女儿。在乡下,她和养母守着几亩田地度日,倒也安乐。想不到,她17岁那年,二掌柜说杨员外无子,他死后愧对过世的杨老爷,竟令她嫁给大她二十多岁的杨员外。杨老爷曾待养父如亲生兄弟,临终他更是将儿子托付给养父,要他辅助儿子光大门楣。养父见杨家无后,竟比杨员外还要上心,竟拿自己的养女报恩。为了这件事,她恨上了养父。可是再有恨,她仍然不愿看养父死。她嫁了两年,肚子仍不见动静。请了算命先生,算定杨员外命中无子。从此,杨员外便开始放浪形骸,他曾多次调戏上门送绣品的张王氏,被严词拒绝。后来,张王氏更是不再上门。
“我养父向来行为端正,一心扑在茶庄生意上。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我去取夜明珠,可我知道,他绝对不会去私会张王氏!”翠花含泪说道。
朱县令点点头,发下令牌,令人火速缉拿杨员外。不过两盏茶工夫,杨员外被捕快带进衙门。一看到杨员外,被带上公堂的二掌柜顿时面如死灰,双眼紧闭。朱县令心中有数,对二掌柜和杨员外说:“如果不是翠花一席话,我倒诬告了二掌柜。实际上,与张王氏私会的,恐怕是杨员外吧?杨员外命中无子,偌大家业无人承继,便冷了生意,放纵非为。见张王氏颇有姿色,你动了色心,假借河神之名一次次与之私会。二掌柜虽然躲在暗处,却对杨员外一举一动了如指掌。二掌柜怕丑事败露辱没杨家名声,于是他在八月中秋夜令翠花缠住杨员外,然后假借看茶之名,去探张王氏口实。张王氏见天色阴沉,便支开儿子要去烧香,这也更为二掌柜提供了便捷。张王氏见到二掌柜,认定他是仁厚之人,想到曾无意中摸到自己亲手绣的玉带,便将心中疑团和盘托出。想不到,这却为她招来杀身之祸。只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二掌柜杀人时,不小心将在店里捡到的茶票落在了张王氏身上。所以,才将我的视线转移到了云雾山庄。我说得对不对?”
杨员外面含悲戚,说自己真的喜欢张王氏,每次都假借河神送她些微银两,甚至那两颗夜明珠都想馈赠于她。可惜,她只喜河神,对自己不理不睬。“要不是二掌柜将钱财看得太重,令小妾去取回夜明珠,也不至于案发。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何不用来行乐?”说罢,杨员外竟毫无羞惭之色。二掌柜额头青筋暴露,眼含热泪怒斥道:“败家之子,还敢胡言乱语?杨家命数尽矣!”
朱县令长叹一声,令人将二人押了下去,又吩咐人将三娃领来,找个好人家收养。至此,案情已经大白。可是,朱县令的心情却并不轻松。这沽源县,鬼神之道影响深远,看来他要做的事还多着啊!
















[完]
说实话,本来我是打算挺更的,但是依然有人在看。
我想,就算我被度娘辞去了大吧,这个帖子我也应该继续更新下去。
只是,不可能在定时更新了,只能说喜欢的人可以收藏,我会不定时更新的。
因为好的故事真的太少,我只想为大家分享更好的!

楼主 安安_ss  发布于 2014-03-03 10:25:00 +0800 CST  
鬼请客





在某地一直盛传这样一个惊险而有趣的故事。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位老练的渔夫,而另外一个重要的角色却是被人们成为“鬼”的东西。然而就在“鬼”不存在的科学意识形态下,老渔夫和这“鬼”还真有点渊缘,使人们毛毛然不得其解。
文革时期某乡有位老渔夫,家址高山之上,山脚下有一条大河,那时河水清清鱼目不胜数。于是老渔夫就利用资源以打渔为生了。而在村子为数不多的人中数老渔夫的捕鱼水平堪称一流,每日出门必满载而归。其他的村民羡慕不已,但老渔夫总是泥古不化不肯将一身手段交给大家,或者指点一二。
因此大家都不怎么喜欢他。
所以老渔夫出门总是一个人,然而还是自得其乐。
村里有个小伙叫马耳,性情中人,读过书,因为发音不准被同学取笑,退了学,可他凡事以大义为重。那时大家的生活总是温饱不定,能吃上鱼或是捕到鱼就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捕到的鱼可以拿到集市上卖以换得家用,可是村里的人捕鱼技术最好的就数老渔夫了,然而老渔夫却不肯将一身手段传给村民,不免显得有些自私,因此马耳对老渔夫的行为很不满意。很多次在暗地里骂老渔夫:“夜路走多了,你总有一天要闯鬼!”
这是很一句很流行骂人的话,大家都知道,所以人们只会将马耳的话当作是对老渔夫保守捕鱼技术不肯传授他人的牢骚,当然老渔夫也不会和他计较。
然而有一天,马耳的话应验了。
大河距离村子有一里之遥,渔夫几乎每日都踏着夜露归去来兮。
某一晚。
从河道至村子间一段晦明的路途里,黑夜的怀抱里只有一道孤独的身影,以及一点晦明幽暗的灯火。
一幕安静。
大河的水涛声覆盖掉了河床上老渔夫的咳嗽声,渔夫并不觉凄静,他已习惯这种河涛的唱调。一贯黯然。
老渔夫嘴上的烟锅在缓缓着冒青烟,像个在暗夜里舞动身子的妖娆女人,躲在夜色里抱成团鬼使神差的转来绕去腾上天空,消失掉。
渔夫怔怔的望望烟锅里升腾起来的烟,眼神里微微有些慌张。
眼下,老渔夫拖起深潭里的渔网,然后走上河床,散开网,微微泛白的月光下,是一张空网,渔夫气愤的朝旁边喷了一口唾沫:“妈的!一个鱼蛋也没有!”
渔夫一边理网,一边朝深潭方向望望,他在准备下一轮的围捕。
刚才的一网空了,或许是潭没选对的原因。他这次站在巨大的石头上,面对的是个深潭,潭黑不见底,单凭他经验判断:这一网下去必定有不错的收获。于是他的“成就感”导致的笑容预支出了脸颊,然而表情在黑夜里显得怪异非常。他终撒下了网,一切布置妥当后坐在河岸的沙石上抽起烟来,抽完后才四处寻找山洞。
有时山洞就是渔夫的宿营地,有时却是他们的墓地。
渔夫沿河床走了一段,发现了一个山洞。渔夫知道山洞存在危险性,所以他找到山洞后必定要检查山洞的安全性,确定后才能整理行李搬进洞去。
渔夫发现的山洞就在深潭之上,无论地势条件方便程度都无可挑剔。洞高十余米,口宽如大厅,沙迹堆叠,还有柴禾散放。入内一点洞口就像老虎的喉咙一般了,倍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奥妙。由此人们将此洞取名“老虎口”。据上代渔夫们讲此洞虽好却是不干净。
老渔夫是不大信这些的,他捕鱼十余年来兼经风雨,几经洪水冲拉险些一命呜呼,然而不也安然至今吗。他是不怕这“不干净”的。
所以他没有太多顾虑,进入了山洞。
事事总有例外的时候,只要是人。
大火已在老虎口中熊熊燃起,渔夫搬一块雪白如玉的石板放在火塘边,以备留坐的用处,老渔夫坐下一边烘烤被水沾湿的衣物一边吧嗒吧嗒的抽烟,时不时的向火塘里添加柴禾,旺火映红他几经岁月剥蚀的脸庞,老练而深沉。
猛地,搭成人字形的柴棚哄然而倒,顿时火星四射火舌腾空,火光映亮了整个老虎口,恍惚中渔夫看到洞壁上有数个人影闪动,霎时往日遇事不惊的老渔夫猛然间感觉头发直竖随即全身瑟缩,心间颤动,惶惶然。
一分钟之后,老渔夫从惊愕中反应过来。
老渔夫四下里望,细细的倾听世界的声音。
然而,河风依旧,涛声依旧……渔夫吸了口凉气,暗自嘲笑自己见怪不怪,无端惊恐,自己吓自己,却始终不敢再看一眼洞壁。怕真的看见什么似的。
大火依然燃烧,而渔夫竟有了困意,于是他猛地捶了一拳自己的大腿以使自己清醒些。因为他知道要是真睡熟了的话万一网被别人偷走自己岂不是损失了,所以他点了火把从老虎口出来,向深潭走去……
此时河风异常猛烈,像是要刮到人似的,隐隐约约的老渔夫听见河风里夹杂着人声飘来,有时欢笑有时大吵有时低哭,有时鸡鸣有时狗叫有时鼓响,稀稀落落,隐隐不明,若有若无,渔夫听得毛骨悚然。
然而老渔夫苦笑一下,暗自叹气道:“真是老了!耳朵也不管用了!”
“啊!”是一声凄厉的声音。
这一声是个女人的声音,清晰而凄惨,像是被殴打所发出的哀嚎。
老渔夫蓦然颤抖一下,手上的烟锅掉落在河床上。一时愣住,不敢去捡脚背上还有火星的烟锅。
一下,渔夫跳了起来。是烟锅的火星烧着他的皮肤了。
“妈的!见鬼了!”老渔夫骂了一句。
老渔夫开始怀疑自己听到的声音不是因为幻觉了。
然而待他再仔细一听时,一切如常,没有丝毫的怪异。
老渔夫捡起烟锅,抖掉里面的烟灰,装进兜里,继续向前走。
这时身后晃过一个影子,老渔夫看到了,却不敢回头,装作没看见,继续走了几步。不料身后有了跑动的脚步声。
“谁?”老渔夫猛然转身望过来。
身后空空的,晦明的月纱里什么也没有,河风在呼呼的吹,涛声雷鸣。
老渔夫怔怔扭回头去,顿了一下继续走路,嘴里骂骂咧咧。
河风依旧,涛声依旧……
渔网还在,渔夫放了一丝心,沿河道望去,晦明的黑夜里股股白浪排击河岸,竟没有一丝星火,可见今夜河道上只有渔夫一人。
约二更时,鱼夫从柴堆上抱了一捆柴扔入火塘里,想要让火更旺些,便又点了火把拿了鱼兜向深潭走去。
该是收网的时候了,渔夫将网从潭中拖起来,没仔细看就把网搭在肩上回了老虎口,然而当他欣然解开网时,他惊呆了:怎么一条鱼都没有?
郁闷中他细细翻找,终于发现一条五寸来长的白鱼。
鱼体全身亮白鱼身透若水晶,体内结构清晰可见。
渔夫大惊不已——这就是鱼精?
传说遇精要么发财要么有大祸!渔夫惊恐万分!
放掉它?
不放?
放了它不就等于今晚一无所获吗?
不放,祸福难料!
渔夫思索良久,决定不放,说不定要发财哩!



楼主 安安_ss  发布于 2014-04-03 08:58:00 +0800 CST  
渔夫将白鱼装在鱼笼里放在河边浅水区用绳子系住拴在河岸的树上。渔夫才放心的回了老虎口。
但很快他又坐立不安起来,总不甘心这次空网而归,几次想再撒一网看看,然而心里却毛毛然,不知道什么缘由!他放弃了再捕的计划把网搭作帐篷将老虎口喉咙部分严严实实罩住了。自己便钻进里面呼呼而睡。
不知时辰几许,一道阴风闯入老虎口,“呼”的火光冲天,渔夫惊醒。
放眼望去,朦胧中火塘里有动静,旁边的柴禾不翼而飞,在空中舞动几下扎在火塘里,顿时火光升腾,火星四溅……像有个人在往火塘里加柴。
可是哪里有人?鬼影也没一个!
“火都快熄灭了你怎么不添柴?”
渔夫身子猛震,他突然听到有一男声随风入耳。
哪里来的声音?哪里有人?
“你……你是谁?”渔夫颤抖着嘴唇问。
“朋友。”笑声四荡,难分方向。一下似近在身边一下遥远不及,晦暗不明。
渔夫吓得哆嗦。他怕的就是暗中的东西,人的本能就是这样。
渔夫抖索不止,腮帮上的肌肉拉成股,汗水分明渗出额头,眼瞪得如牛,生怕那莫名的东东突然间从某处冲出来袭击自己一样。
渔夫死盯火塘,塘火正旺,声音似乎从那里传来,可是那里没有人,什么活物都没有。
谁?在哪里?
“捕到鱼没?捕到了就拿出来烧嘛!”突然,寂静的场面又有了声音,声音里含有几分客气。
“没……没……没有,今天漏网了。”渔夫语言打颤,吐字不明。
“真是小气鬼!”
渔夫听到“鬼”字,全身猛地一抖,竟立马吓出虚汗来。
不敢再搭话。
“怎么技术一流的老渔夫也会漏网?”声音里含着几分不快、轻蔑,“——看我本领!”
声音消失,只见一柴禾横飞如箭般急插入火塘里,火光猛然而起,光映四壁。
有人向火塘扔了柴禾!
人?
在哪里呢?
“咚!咚!咚……”声音似如脚步声,远远的去了。听得人的心都空洞。
“扑通!”忽然一声石头落水的声音从深潭方向传来。
之后一切都安静了,像冬季的黑夜。
约有一刻许,老虎口外传来声音,声音如同大鱼跃出水面般气势壮阔,但仍然看不见身影。
“咚!咚!咚……”声音由远及近而来。
是脚步声。
老虎口里的沙迹之上水印蔓延,偶有水滴凭空滴落,一路而来,向火塘靠近。
“哈哈……”笑声四荡,飘忽。
猛的,有一物体扎进火塘,只是听得几声“噗噗”的声音响起,突地火塘里一声爆响,随即有一股香气扑鼻而来。
火塘中瞬时有了动静,一棍天马行空而至,在火塘中鼓捣几下就见一黑乎乎的东西被掏了出来。那黑乎乎的东西竟然被凭空支起,停在空中指向渔夫。
渔夫吓住。
“你食——”晦明而阴冷的声音传来。
渔夫没听懂。
“你食——”
声音再次传来。
渔夫不敢答话。
“你食,你不食就我食!”
话语刚完,刹那间阴风袭来。
“我要……”
“我要……”
“我要……”
“……”
数个小孩子争抢要什么东西的声音。错乱繁杂。
“小孩子真不懂事!——得,拿去分吧!”
话音刚完一阵乐呵声欢腾,之后嚷嚷声娓娓而去。
又安静了。一切都像冬眠掉一样。
渔夫想到以前人们的谣传——难道这就是独脚鬼?!
渔夫越想越害怕。
“看来我得再跑一趟了。”火塘方向传来人声。
话音刚完,脚步声又起。
“咚、咚、咚……”声音向老虎口方向远去。
消失在夜空里。
时间一点一滴的消逝掉,然而在渔夫看来是那么慢长。
就在心玄紧绷的时刻老虎口外的深潭里猛的有了水声,声音巨大,无比恢弘。然而,之后一点声音也没有了,安静得让人感到窒息。
“咚、咚、咚……”老虎口外又有了脚步声。声音由远及近,随即沙上也水迹斑斑,水印明显起来。——看来他又回来了!
“哈哈!工夫不负有心鬼!——捉到一只又大又肥的。”
渔夫寻声望去——只是看见一只肥大的青蛙悬吊在空中,不时的挣扎。而渔夫,终究没看到人。影子也没有。
瞬间,空中的青蛙被扔进火塘中。只是听得青蛙的几下挣扎声,啪的爆响,香气就灌满了整个老虎口。渔夫忍不住咽了口水。
“来,你食,别客气!”
渔夫不敢答话。
“食啊!”语气万分客气,然而阴气十足。
渔夫更怕。不敢呼气。两眼紧盯住火塘。
“你不食!那我食。”
说话间那东西被掏出火塘,悬在空中晃来晃去,又瞬间的变化,几声唧唧喳喳的碎裂声之后,一堆白骨散落一地。
“香啊!”声音里有几许满意。
渔夫很是手足无措。惊慌而没有半点法子,只是怕怕的缩在洞里不敢喘气。
“咚、咚……”声音又有了。怕是那东西又出去了吧 。
渔夫细看火塘的动静,发现自己留坐用的石板上水迹斑斑。于是心生一计。
总不能等死吧!如果等到那东西还吃不够吃自己时才想到要逃命那不是“肚子疼了才挖厕所”吗?
想到这里,渔夫畏畏缩缩摸出渔网笼罩的老虎口,然后将那块石板放进了火塘里……
大约又是一刻钟的时间过去了,声音重复而来,一样的状态没有改变。依然是水印显现,脚步声响起……
一切又如渔夫所料的那样。
水迹在火塘边消失了。
看来那东西停下了。
渔夫目不转睛望着火塘。
“啊——”
一声惨叫划破夜空,一团白烟突地升起。
一股和风吹来,一下将白烟卷走了。
一切又都安静了。
渔夫得意的笑笑,竟呼呼而睡了。
天色微明渔夫急忙收好渔网,踏着蹒跚的步子跌跌撞撞回了家。
回家刚见到老婆,眼睛里已经黯然了光芒,老婆见他空手而归,去看鱼兜——一块雪白的鹅卵石躺在里面,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突然,渔夫一夜鼓足的勇气立马泻了,滩到在地。
之后,渔夫大病一场,很久才恢复正常。
后来他再也不敢一个人出去捕鱼了。而且意外的经常和村民交流捕鱼经验,经常结伴而行。
村民们新奇不已——老渔夫怎么突然间变了个人?
终有一日,老渔夫对后代讲起这个故事。那时80岁的老渔夫正晒着太阳,嘴中呢呢喃喃,一群可爱的孙子围在他膝下,目光焦渴的望着他满是斑点的脸廓。
“爷爷,那东东你是怎么把它弄跑的啊?”
“哈哈,爷爷把那石板烧红了等着它上坐呢!——谁叫它肯给面子!”
“爷爷,爷爷,这世界上真有鬼了?”
“鬼才知道啊!”老人刮了一下可爱孙子的鼻子。
“那到底有没有啊?”
老人却深沉的抬头望望天空,微微摇头。
往事浮上心头。
就在前一天他听说了邻居马耳死去的消息。马耳是村里比较活跃的人,凡事都报一个公正的态度,所以早早的就劳累死了。
马耳年龄也不大,也只不过五十余岁,做过村干部,刚正不阿,深得人心。可还是早死了。人们不由感叹。
他死的时候还是没将语音说准,他说他这辈子最不幸的事就是语音不准,不然他准是个人物。这是他时常说的笑话。
马耳死前要吃白糖,可是他老婆听到他说:“我要食堂——我要食堂——”
老婆没理他,他竟埋怨的望着老婆,死不瞑目。
这大早晨,马耳老婆给老人送来了一封信。
关于一个秘密。
一个让老渔夫惭愧而敬畏马耳的秘密。
老人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摸摸孙子的头。
“其实,鬼也是人造的!”
“那爷爷,人比鬼更可怕是吗?”
“恩,孙子真聪明——”
故事至此,也该画上句号了。我补充一点。
在民间有一种道术叫隐身术,学成此术传说要用大年三十死去的孕妇灵前筋在月光下照射七天,然后用大火燃烧七个时辰,再将其灰烬连同香灰泡水喝之后,方可拥有此术。
拥有此术之人只要念了咒语方可随意出现在任何地方,别人看不见身形,所谓隐身。唯有狗血可破此术。
而死去的马耳,听说他的爷爷就拥有此术。至于马耳,据说此术隔代相传,他可能也会,只是谁也不确定。
现在,老人通过马耳给他的信知道了马耳拥有此术。
马耳一生只使用过一次,为一个“义”字。
人间的事并非“科学”二字就能够解释得清楚的,纵有没发现的缘由,也只能称为“鬼”般的怪异。






















[完]
最近现实中发生了很多事儿,所以耽误了更新,十分十分的抱歉。
哈,为了补偿大家,发张近照吧



楼主 安安_ss  发布于 2014-04-03 09:02:00 +0800 CST  
婆婆的面衣





小青是十三岁进的裴府。她很小的时候就有途经她家的算命先生给她看过面相,说她是富贵的命。可惜这个先生看来不准,很快家乡就遭了瘟疫,父母相继过世。小青被卖到了一户姓裴的人家做婢女。
也许小青是个旺主的命,不出一年,她的主人裴老爷就做了集州司马。小青伺候在裴夫人的身边。裴家有四个女儿,最大的已经到了出嫁的年纪,最小的比小青还小一岁。
这一年,裴家老爷突然间辞了官。一家人就从集州坐马车回到长安城内。别说小青,就连裴家的四个女儿也都被长安城的繁华所震撼。裴家老爷在城内的嵩贤里买了个大宅子,一家人就定居了下来。
他们回长安的时候还是初春,这些日子下来,天气逐渐炎热,已经到了五月份。这天长安城内的街道上热闹非凡,人声鼎沸,沿街挤满了出来围观的百姓。因为在正月里,大唐王朝发生了一件大事。现任的大唐皇帝驾崩了。
到了五月份的这天,朝廷终于将后事安排妥当,宪宗皇帝要出殡下葬了。这位宪宗皇帝在位十五年,加上做皇子的时间,也算是跟长安城内的百姓们做了几十年的邻居。大伙虽然从没见过皇帝老爷的面,但这十几年来,大家的日子还算过得滋润,心里也都有几分感情。听说人要走了,都赶来送行。
裴夫人带了四个女儿出来看热闹,小青也跟随出来伺候。宪宗皇帝要下葬景陵。她们赶到通化门的时候,已经人山人海,只能在远处观看。
皇帝的出殡队伍过去的时候,人群自动让开。灵旗白帛,满目的白色。虽然队伍排场很大,但是很压抑,所有人都不敢发出声音,只有马蹄子踏在街道上发出的得得声。小青看不见皇帝的灵柩,但是心里却有些害怕。
等出殡的队伍走的远了,人群逐渐散去,裴夫人带着一家人上了马车,准备回去。经这样一折腾,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趁着天色还看得见,马车笃笃地往家走。快到平康坊北街的时候,裴夫人突然问小青,是不是有个老妇人一直跟着马车。
小青坐在夫人的身边,可以看到马车后方的情况。虽然这会儿天色昏暗,但是隐约还能看到一个人影朝着马车的方向走来。
那人有点奇怪,好像伛偻着身子,走得也不快,但是总能跟上马车。
裴家的大女儿觉得那老婆婆挺可怜的,说车上反正还有位置,不如载她一程。
裴夫人有些犹豫不决,她好像有什么忌讳。



楼主 安安_ss  发布于 2014-04-08 16:10:00 +0800 CST  
二女儿同意大姐的话,让车夫停下来。等那婆婆走近了,二女儿掀开帘子,招呼婆婆上来同行。
那老婆婆也没有道谢,爬上了马车,坐在小青边上。
不知道为什么,小青感到身子有点发冷,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缩。那老婆婆头发已经花白,穿着一身黑衣,手里还拎着一个包裹。上了车,也一声不响。
大女儿很热情地问,婆婆去哪里?
小青见那婆婆张了张嘴,吐出三个字:“嵩贤里。”
小青心想,原来她也是嵩贤里的。
大女儿高兴地说,我们也是住嵩贤里的,街口那个大宅子就是我们家。
老婆婆没有再说话。
女儿们感觉无趣,就开始聊皇帝出殡的事。
很快的,到了嵩贤里,老婆婆下车了。走的时候也没有道声谢,默不作声地走到拐角处,很快就消失在黑暗里。
马车正准备继续上路,小女儿眼尖,看到角落里丢着个包裹。看起来是那个婆婆落下的。
裴夫人脸色紧张地立即让车夫停下,叫小青拿上包袱立即追去送还给那个婆婆,她们在这里等她回来。裴夫人的语气很急促,再三叮嘱小青一定要把包袱还给那个婆婆。
小青答应一声,拿上包袱追了出去,很快就融入了黑暗之中。
不一会儿,小青气喘吁吁地回来。那婆婆走得不快,已经追上把包袱还给她了。
裴夫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让车夫赶紧回家。
一路上没有发生什么事,到家婢女们已经准备好热气腾腾的饭菜,裴老爷也从外面回来了,等着她们吃饭。
又过了三天。小青陪夫人去罗汉寺进香回来,经过女儿房间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奇怪的声音。想要推门进去,却发现门锁了,里面大女儿的声音传了出来,说她们在换衣服。
裴夫人虽然觉得有些怪异,但是听到女儿的声音,也就放心下来,带着小青回了自己房间。
到了掌灯十分,饭菜已经准备就绪,却没见四个女儿来吃饭。邓夫人让小青去叫女儿们来吃饭。
不一会儿,小青急急匆匆地跑回来,说是小姐们的房门紧闭,怎么叫也没人答应。
夫人一听觉得不对,赶紧和裴老爷带着家仆婢女们直奔小姐房间。房门紧锁,里面黑漆漆一团,没有声音也没有光亮。立即让人取了钥匙,刚一推门进入,一股冷风扑面而来,凉飕飕的让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战栗。
小青点了烛火。顿时一群人吓得魂飞魄散。裴家四个女儿横七竖八地卧在地上,脸上戴着给死人用的白色面衣。裴夫人早已经吓得昏了过去。裴老爷毕竟胆大,立即上前去揭四个女儿脸上的面衣。
可是奇怪的是,那面衣怎么也揭不下来。最终多个家仆一起用力,把面衣撕扯了下来,但是四个女儿的脸已经变得铁青枯槁,就像一个八九十岁的老婆婆。
在一夜之间,裴家的四个女儿同时离奇身亡。裴夫人几度哭晕过去。裴老爷比夫人要沉得住气,在女儿房中找到了一个解开的包裹。里面还有几个白色的面衣。
裴夫人面如土色。她认得,这个就是当初那个古怪的老婆婆掉在马车上的包裹。
小青吓坏了,她说她那天明明已经把包裹还给了那个婆婆,为什么会在这儿。她向来跟裴家四个女儿的感情极好,陪着夫人哭得眼睛红肿。
自从女儿离奇死去,裴夫人每日都是以泪洗面。裴老爷也是终日沉默无语。小青忍着伤心,每日细心地照料两位老人。
后来,裴家夫妇再也没能生育,见小青心地善良,人又机灵,干脆就收了她做女儿。
小青还记得当年那位算命先生说过的话,她是个富贵之命。她一直坚信,从未怀疑。这下子,她成功了。裴老爷去世前,说出了一段往事,令小青无比惊讶。原来,裴老爷在做集州司马时,曾在一宗灭门案中,收受当地豪绅的巨贿,帮助其子逍遥法外。灭门案的死者一共三口,幸存的老太太眼见告状无望,竟一头撞死在裴老爷面前的石柱上,死前仍不停地诅咒着裴老爷。
裴老爷心中有愧,便辞官举家搬至京城,想换一个新环境重新开始生活,没想到老太太的诅咒仍然灵验了。
















[完]
故事少,更新的慢,还是老话,喜欢的就收藏,我更新的时候就能收到提示拉。

楼主 安安_ss  发布于 2014-04-08 16:11:00 +0800 CST  
云佛手





“这个故事有点小哀伤。”我的朋友老余在开口前缓缓地叹了口气,“我从前曾有过一个极要好的朋友,他若活着,今天也有四十几岁了。当年,他家境极好,在我们一起读大学那年,他路见不平,失手伤人至死。我们姑且叫他老冯吧,他俗家姓冯。
“老冯被发配到了新疆,从一个象牙塔里的天之骄子,变成了带罪服刑的劳改犯,可谓突然间从天堂掉到了地狱。但他并没有对人生服输。在那里,他活得很好,很乐观。起初我还能断断续续收到一些他的消息。
“在服刑期间,他在农场工作。每到了秋季,便随当地人一起去巡视荒漠的林场。有一天,接到上面的命令,让他一个人去十几里地外的村镇传信。那时候也没有自行车,他就走路去。
“天色晚了,他却迷了路,也不知怎么就转到了一条荒无人烟的山路上。那条路他以前从来没发现过,连个路牌都没有,根本找不到回去的路。也不知道离他要去的那个村镇有多远。路很蜿蜒,荒草凄凄,连只苍蝇都没有。
“老冯心里有点发毛,提着随身的木棍,怕遇见野兽。人一害怕,就有各种古怪举动。老冯是个天性乐观的人,他大声唱起了红歌。也不知走了多久,那条路却似乎走不到尽头。路边连个路标都没有,所以他每走几步,就要用木棍在地面上画一个圆圈,圆圈里分别写上1,2,3,4……的数字,作为记号。等到他第二次走到写有1号圈的路段时,老冯停住了脚步。
“他知道自己遇到了传说中的‘鬼打墙’。
“老冯倒很淡定,停下来,看看四周,然后站在路边,果断地撒了一泡尿。根据民间传说,童子尿是可以辟邪的。他一直没谈恋爱,所以对自己的尿还是很有信心的。果然,一泡大黄尿下去,眼前的路果然便看到了尽头。原来这条路蜿蜒到了一个破落的茅草屋,屋顶有袅袅炊烟,应该是有人家。
“老冯松了口气,便拎好裤子,提着木棍向那个茅草屋走去。天色这时已经全黑了。他走到茅草屋前,仔细端详了一下,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屋内寂寂的,没有人声。他敲了敲门,门开了,出人意料地,开门的竟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
“老冯噎了一下。他以为和尚只会出现在庙宇里,但随即便释然了。他客气地道明来意,求借宿一夜。
“老和尚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接着说:‘这地方不易找,施主来到这里,便是命不该绝。’
“老冯呵呵一笑,说:‘我本身就是个死里逃生的人,可能是人家说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所以连今夜的鬼打墙也难不倒我。’
“老和尚大吃一惊,问他怎么会以为是鬼打墙。老冯便说了经过,最后说:‘幸好是我的童子尿起了作用。’老和尚便也笑了,随后给他取出茶饭。两人吃了饭,对坐闲聊了几句。老和尚对文学造诣颇深,数理化也略知道一二。在这个荒野之地,对老冯来说简直是久旱逢甘霖般,不觉一见如故,直聊到大半夜才睡去。



楼主 安安_ss  发布于 2014-04-12 18:20:00 +0800 CST  
“临睡前,老和尚歉意地递给他一条薄被,说自己要诵经,可能会有点吵。老冯摆摆手,说不必介意。他也知道些佛理,很愿意听听。老和尚便闭上双目,独自盘地而坐,诵起了金刚经。这夜过的格外寂静。窗外风呼呼地刮,茅草屋内却似别有洞天。老冯半梦半醒,依稀听着佛经,若有所思。这些年他的所见所闻,在心底盘旋,倒好像又活生生地过了一遍。如金刚经所言,如梦如幻,如泡如影,如露亦如电。
“等到天光大亮的时候,老冯就有了出家的念头。他与老和尚一说,老和尚倒是很迟疑,只慢慢合上经书,对他说:‘施主有这个念头,也是因缘际会。也罢,就从这里出去,会有人接你。你将这包东西递给他,他会引你往正道而去。’
“但到底是谁来引他?所谓正道,又是哪里?老和尚却没说,只递给他一个用红绸布裹着的小包,看不出是什么形状。老冯拿在手里,恭恭敬敬地双手合十,谢过老和尚,便出发了。走了大约十几步远,老冯回头看时,却没有什么茅草屋,只是一片荒坡。路也变成了寻常的羊肠小道,再也没遇见鬼打墙。老冯心知有异,停下脚步,斟酌了片刻,从口袋里取出小心珍藏的钢笔,将昨夜的奇遇写了下来。那个年代没有纸张供给他们这种带罪的文化人,只有他平日里偷偷撕下来卷好藏在身上的一小条一小条的厕纸。他将故事都记录在厕纸上,小心地拆开红绸布,裹好了。路边有棵矮小的荆棘树,他便将布包放在树的枝桠间,木棍也放在上面压好。他想着,从此后他可能便要离开这片红尘了,给农场留下点线索,也好给关心他的家人朋友留个口信。
“他的想法后来果然成真。农场的人后来在树上找到了这个红绸布包,然后又找了个识字的,辨认了出来,给老冯家里报信。但由于老冯写的时候,并没见到来接他的人,所以大家并不知道最后发生了什么。他母亲后来思儿成疾,在北京的家中故去。临终之前,突然狂风大作暴雨如注。待到雨过天晴时,冯家人抬头看,都说看见天空中朵朵白云,呈现出一只巨大的佛手形状。仿若如来拈指,临空一笑……”
















[完]
感谢那些在我现实有事一段时间没更新依然坚持看的朋友们。

楼主 安安_ss  发布于 2014-04-12 18:23:00 +0800 CST  
狐死首丘







碎布地图
1933年冬,距离“九一八”事变已有两年了,日军在中国东北的势力一步步扩大,几乎将它整个收入囊中。
战果像一针鸡血,刺激得许多军官大呼要进一步为天皇“尽忠”,不过佐藤忠二少佐的心情并不好。虽然日军人数不少,但“满洲”实在太大,想要取得更好的成绩,实非易事。
且不说日军对当地地形不熟,那些时不时不知从哪儿冒出来,自称抗日义勇军的支那人就更让人头疼了。这不,前几天就有两个小队遭到夜袭,糊里糊涂地上了黄泉路。
为了避免这样的损失,日军只好不断扫荡。不久前,日军派出的奸细发现野猪梁子村明里暗里给义勇军提供资助,就带人去搞了个“三光”。佐藤现在的新军营,就在野猪梁子村的旧址上。不过,几次扫荡也改变不了敌明我暗的事实,佐藤使劲揉了揉鼻梁,眼前的局势迫切需要改变……
一声枪响打断了佐藤的思考。难道是敌袭?佐藤扔下地图,披上大衣,拿上手套,阴着脸走向房门。
“少佐!”熊田少尉迎上来,递上一块碎布,只见那张碎布上画着一些标记……






佐藤心中一凛,很明显那是一张地图,是支那人的探子吗?
“人呢?”
“下官已派熟悉地形的士兵追击了!”
“你也跟上去,我随后带一队人马,做你们的后援。”佐藤紧了紧大衣的衣襟。
“哈伊!”熊田敬了个军礼,跑出了军营。
没想到这一追竟追了三四个小时,熊田拼命督促那几个小兵,也只能勉强跟上那人的背影。他一度以为马上就要追上了,可那人影子一闪,消失在一片密林之中。
“不好!”熊田这才反应过来,这里大树参天,山石嶙峋,是打埋伏的最佳地点!刚才只顾追击,却忽略了周边的环境。
枪声,又一次响了,而且不止一声。
熊田喊了声“卧倒”后顺势一滚,隐蔽在一棵大树背后,听这枪声,他以为身边的兄弟会死伤几个,没想到众人都毫发无损。
熊田探出脑袋,看到了那个人,他站在一块山石旁,手里拿着一杆老式火枪,只露出半个身子。
屏住呼吸,熊田拉开了枪栓,正当他准备抠动扳机时,旁边一个人突然挡住了他。熊田正要发作,却发现是长官佐藤。
枪声响了,支那人又开了三枪,是对天上开的,动作老练纯熟。
“看,”佐藤扬起白手套,指了指旁边的大树,“他就开了三枪,每枪都正中树上的野臬。他如果想杀你们,你们早死了。我倒是好奇,他想干什么。”
说完,佐藤大声用汉语喊道:“我是他们的长官,在此场合可以代表大日本帝国军部与你对话。”
说完,不顾熊田的阻拦,佐藤只身从隐蔽的树后走了出去。
那人见状,也放下枪,向佐藤走来。他果然是个支那人,一脸络腮胡子,身上有股野兽皮子被烟草熏过的臊臭味。
佐藤问:“你是过来干什么的?”
那人说:“我是来转场子的。”见佐藤不解,又补充说,“就是到处打猎,今年到那个山头打猎,明年到这个山头打猎。”



楼主 安安_ss  发布于 2014-04-18 09:08:00 +0800 CST  
猎户邱三
原来,这人叫邱三,是个猎户,平常以打猎为生,时常用动物皮毛和一些游商换一些烟酒。
听到这里,佐藤想起来了,在日本军营扎寨之前,这里是有一些游商,不过日本军人已经将他们赶的赶,杀的杀了。
佐藤掏出那张画着图标的碎布:“这是你的东西?”
邱三点点头,说自己转的场子大,光靠脑子记不住,便画了详细的地图。
佐藤眼珠一转,递了根烟过去:“皇军有个位子,不用你去杀人放火,只要给画画地图,用不了多久,媳妇、田地样样有,你干不干?”
邱三接过烟卷,贪婪地几口吸尽了,然后将烟屁股往地上一摔,狠狠地说:“干,给谁干都是干。”
从此以后,这个叫邱三的猎户就在日军的营寨里住下来了。
邱三真不是盖的,没几天,他便画了一张图出来,军营附近的东西,巨细无遗。哪怕是十几人的小村子,偶尔才有行商歇脚的避风洞,都给标了出来。
虽然邱三每天看起来规规矩矩,但佐藤依旧派了六个人贴身“保护”,说是保护,说穿了就是轮流监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事关自己的升迁大计,可马虎不得。
这天,一名通讯兵忽然禀报:“邱三探得了一处支那人的军营。”
佐藤大为振奋,看来邱三是把汉奸当到底了。他立马带上人马出发,不到半天工夫,就全歼了那支支那军队!
在邱三的帮助下,不到一年时间,佐藤不仅连打了几场胜仗,也拿到了一张更为精细详尽的地图,哪怕是皇军的本邦,恐怕都找不出来更为精细的地图了。
不出意外,自己明年即可提升,再上一步,那可就是出将入相的人物了,佐藤想到这里,哈哈大笑。
不久后,又有喜讯传来,关东军的少将久木隆辉不日就会动身来视察附近的几个军营。有了这张详尽的地图,一定能让久木少将刮目相看!
虽然把握十足,但佐藤并没有昏了头,对邱三的监视更加严厉起来。而邱三也识趣得很,除了工作,就是和那几个监视自己的士兵去野外打打猎。
说来奇怪,邱三什么野兽都能打,唯独打不了狐狸,无论瞄得多准,那狐狸总是能吊着一口气,跑到人莫能至的地方,再离奇地消失掉。其中原因嘛,据邱三自己说,他是属耗子的,所以被狐仙克住了。哪怕是换了射穿毛皮后能在体内翻滚的铅芯子弹,照样没用。为此,那几个已经跟邱三混熟了的日本兵还老是笑话他。

楼主 安安_ss  发布于 2014-04-18 09:08:00 +0800 CST  
兽皮筒子
久木少将很快就来了,附近几个军营的头面人物也来谒见少将。佐藤喜盈盈地将一干人等迎进指挥部,他原想趁这时将地图献上,没想到拉开抽屉,却看到里面是一张阴森森的兽皮……
肯定是邱三干的!果然,几个监视邱三的大头兵都在营地一条暗沟里躺着,早就成了尸体了,其中一个还被剥得光溜溜的。
盘问了站岗的士兵后,佐藤得知并无人从营地离开。看来,邱三是打扮成士兵的样子混迹其中,大概是想等戒备松懈时偷偷溜出去!
佐藤与少将寒暄了几句便匆匆告退,一双眼睛在人群里搜索起来。
不一会儿,他便发现有一个士兵的衣服颇不合身。那人看往另一个方向,丝毫没有注意到佐藤已经接近了他。
佐藤一把拉下他的帽子,正是刮掉了胡子后的邱三!邱三的衣服里,暗藏着一件圆滚滚的东西。佐藤拽着他的衣服拉开了一个口,看见那是个兽皮筒子,乌溜溜油亮亮的,上面有一截蒙着鱼皮的盖子。盖子没盖好,露出了一小截白布。
佐藤知道,那块白布就是指挥部丢失的那张地图!邱三拿走地图想干什么,不用脑子也能知道!
佐藤怪叫一声,上去拉扯兽皮筒子。邱三却死死护着,他力气大,佐藤一时没夺下来,指挥部里又都是人,不好开枪,只好叫众人去抢。
指挥部一下热闹非凡,谁都知道要夺回地图,也是大功一件,一群日本军官顿时把邱三团团围住,就连久木少将也冲了上去……突然,佐藤看到邱三狰狞地笑了,他大吼道:“还记得野猪梁子不?”
久木少将用尽全身力气才扯下兽皮筒子的盖儿,里面没有地图,却冒出一股白烟……
佐藤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爆炸的气浪掀飞了。他醒来时,发现自己已身处中国军队里,而他的队伍,已经全军覆没了。
一年后,一小队中国军人来到这片长满荒草的废墟。为首的那人往地上洒了一整瓶烈酒,他们是来纪念邱三的。
野猪梁子被日军夷平,猎户邱三一家老小全部遇难,复仇计划便已开始。邱三与抗日义勇军早有联系,但义勇军手上也同样缺乏地图。于是,邱三不惜做了“汉奸”,表面上是为日军绘制地图,实际上却把日军的地图送到了义勇军手里。
那些狐狸都是义勇军的军人们养的,狐狸有个习惯,只要是觉得快死了,一定会回到自己的窝里,这就是中国人说的狐死首丘。所以邱三明面上是用铅芯子弹打狐狸,实际上是把藏在铅芯弹头里的微型地图带给义勇军,让狐狸吊着一口气爬回窝里,也只有邱三这样的神枪手才能做到。
而邱三之前带人剿灭的那几个中国军营,实际上是准备投敌当伪军的土匪。如果不是用反间计灭了他们,迟早会走漏风声。
今天是邱三周年忌日。邱三没有坟头,甚至连遗体都没有留下——同很多中国抗日军人一样!但他们不怕。就是死,也要战斗到最后一刻,将血洒在东北的黑土地上。狐狸都尚且如此,何况是义勇军的汉子!
静静的林海中,回荡着苍凉的军歌。
















[完]
早上好,北方还是很冷,最近感冒真难受。

楼主 安安_ss  发布于 2014-04-18 09:10:00 +0800 CST  
夜半棺事







民国时期,胶东半岛有个叫陆全的中年人,从小跟着师傅学打棺材。他不但棺材打得好,还有一手绘画的绝活,能根据户主的要求在棺身上画一些诸如八仙过海、天女散花之类的彩画,画得栩栩如生,惟妙惟肖。因此,他的生意异常红火。
这天,陆全去二十里外的聂家庄打棺材。中午户主炒了几道菜,并拿出珍藏多年的老酒款待他。陆全贪恋酒香,不觉多喝了几杯,下午干活时手脚有些不利索,耽误了进度,一直到天擦黑才把棺材打完。户主点上灯,陆全借着昏黄的灯光给棺材上了两遍黑漆,等漆风干后,又往棺材上画了画。忙活完了,天也将近半夜了。
陆全拿了工钱,背起自己的家什,辞别户主,迈开步子急匆匆地往家赶。
也不知走了多久,陆全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在叫他,于是他停下脚步,扭过头,借着月光看去,发现不远处站着一个老婆婆。老婆婆问他:“你就是那个会打棺材的陆全吧,你能帮我们打两口棺材吗?”
陆全点点头,回答:“当然可以,你定个日子,到时候我一准去!”
老婆婆又说:“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
“现在?!”陆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现在都快半夜了,黑灯瞎火的,啥也看不清,怎么打?万一打不好,岂不把我的招牌给砸了啊,可不行!”
老婆婆却满不在乎地说:“不要紧,我们要求没那么高,不用打得那么精细,只要能凑合用就行!”
陆全还是有些为难,他想了想说:“天实在太晚了,要不这样吧,我把明天的活往后推推,明天先来给你们打,行不行?”
老婆婆静默了一会儿,又说道:“还是今晚就给我们打吧,到天亮就打完了,明天我和老头子都要去走亲戚,家里没人。我们出重金,给你十块大洋,你看怎么样?”
陆全一下呆住了,十块大洋?这么多钱,别说打两口棺材,就是打十口也够了!
老婆婆见陆全呆愣着不吭声,有些不耐烦了:“到底行还是不行啊?你给个痛快话!”
“行,行,我现在就去给你们打!”陆全回过神来,忙不迭地回答。
老婆婆再没说话,领着陆全往旁边的一条小路上走去。老婆婆健步如飞,走得很快。陆全一路小跑,可始终还是追不上她,两人之间始终保持着五六米的距离。陆全心里想,我这么多年走南闯北,也练出了一副响当当的好脚力,可如今,我这双大脚板竟然撵不上她那双“三寸金莲”,真是惭愧啊!
陆全正胡思乱想,老婆婆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对他说:“到了!”陆全抬头往四周看了看,发现周围影影绰绰全是碗口粗的枣树,并没有院落。他有些纳闷,便问老婆婆:“老大娘,这是什么地方?不是要去你家打棺材吗?”
老婆婆听他这么问,扑哧一下笑了:“我也没说要去我家打棺材啊!这是我家的枣林,一共二十棵枣树。说实话,我真不忍心把它们刨了打棺材,这些年来,它们为我们家立了功,可没办法啊,我们辛劳了一辈子,不能到死连口棺材也混不上啊!与其让这些枣树落入恶人之手,还不如我们自己把它们刨倒打成棺材呢!”
老婆婆的话让陆全心里充满好奇,他问老婆婆:“这些枣树怎么会落入恶人之手,难道会有谁来抢不成?”
老婆婆并没回答陆全的问题,她轻轻叹了口气,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陆全很识趣,也没再继续往下问。他在枣林里转了转,然后有些焦虑地对老婆婆说:“老大娘,你也知道,枣树木质很硬,刨起来很费劲,我看光刨树也得需要一两天的时间啊!”
老婆婆却摆摆手,说道:“我们家枣树和别人家枣树不一样,根浅得很,不结实,几镐下去就能刨倒一棵,一点儿都不费事。你放心,刨树的事不用你管,你只管打棺材就行!”
陆全听罢不由瞪大了眼睛,这怎么可能?他以前也帮人家刨过枣树,几个壮劳力挥汗如雨忙活大半天才刨倒一棵,可她竟说她家枣树几镐就能刨倒一棵,难道她家的枣树是纸糊的不成?
老婆婆转过身,冲枣林西南角方向大声喊道:“老头子,赶紧过来吧,打棺材的师傅来了,你搭把手,帮忙把枣树给刨了!”
不一会儿,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丈举着两个纸灯笼从不远处跑过来。他冲陆全点了点头,将灯笼挂在树枝上,然后对陆全说道:“我没带家伙,借你的镐用一下吧!”说完,不等陆全答应,就从他的手中拿过镐,转身走到旁边一棵枣树跟前,往手心吐了两口唾沫,铆足劲往树根上砍去。陆全心想,这老丈看上去少说也得七十多岁了,油尽灯枯的年纪,还能刨树?
谁知,就在他愣神的工夫,老丈几镐下去,已将那棵碗口粗的枣树刨倒在地。陆全看在眼里,惊在心里。他赶紧从背包中掏出尺子走到那棵枣树旁,计量一番,然后对老丈说:“老大爷,刨十棵树就够打两口棺材了,可别多刨了啊!”
老丈还没来得及应声,一旁的老婆婆却怒气冲冲地嚷嚷道:“全都刨了,一棵也不留,全都用来打成棺材!”
陆全说:“二十棵枣树打两口棺材,料太多,棺材可能太大了。”
老婆婆仍旧怒不可遏地说:“大就大吧,反正是我们自己用了,也总比留给那些畜牲强!”
陆全见老婆婆忽然发这么大火,也就不再多嘴,埋头干活。说来也真是奇怪,他白天用时还感觉有些发钝的工具,此时却似乎锋利无比,不管是砍、刨,还是锯、凿,都不费什么力气。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别人家的枣树,咋就那么硬呢?难道真如老婆婆所言,他们家的枣树与众不同?



楼主 安安_ss  发布于 2014-04-25 11:36:00 +0800 CST  
约莫一炷香的工夫,老丈已把二十棵枣树全都刨倒了。他走到陆全跟前,说啥也要给他打下手。老丈对他说,他年轻的时候也学过木匠,可惜只会打风箱。陆全听老丈说话的声音很是和蔼,便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却发现他的头上和脸上有好几道伤口,伤口旁还有血迹,好像刚刚被人家砍过的样子。陆全想问问他怎么回事,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怕自己问多了讨嫌。
大约又过了一个时辰,陆全在老丈的帮助下,终于把两口棺材打好了。他认真地给棺材上了漆,又画上画。一通忙活下来,附近村庄的鸡已开始叫头遍。
老婆婆提着灯笼围着棺材看了又看,不住声地夸陆全的手艺好。陆全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等着他们给他工钱。老婆婆却不好意思地对他说:“你的工钱嘛,还得麻烦你自己去赵家庄找一个叫孟小四的要。他是我弟弟,你就说是我让你去取放在他那里的十块大洋,他就会给你的。”
陆全知道那个赵家庄,离他们村不是很远,也就六七里路,于是他就答应了。他收拾好自己的东西,顺着来路往回走,不久便拐上了回村的大路。陆全到家后天还不明,他又累又饿,吃了一碗妻子给他留的凉面,然后上炕倒头就睡。
天大亮后,陆全还在熟睡,忽然听到外面有人砸门,他赶紧爬起来打开门,只见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手里拎着一把斧头站在外面。陆全定睛一看,那不是自己的斧头吗?怎么会在他那里,难道是昨晚自己走得急,掉在了路上?
中年男子把斧头扔到陆全面前的地上,怒道:“我在我家的枣林里拣到了这把斧头,斧柄上刻有你的名字。你老实交代,是你把我家枣树偷去了吧?”
“你是谁?谁偷你家枣树了,你可别血口喷人!”陆全也急了。
“我是赵家庄的,我叫赵玉涛,今早我去后山,发现我家枣树被偷了,在现场发现了你的斧头,你还不承认枣树是你偷的?!”赵玉涛气急败坏地吼道。
陆全一下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赶紧满脸堆笑地对赵玉涛说:“昨晚那个老丈和老婆婆是你爹娘吧,你看这事闹的。昨晚我回家时,他们在半路上拦住我,说啥也要我帮忙把那些枣树打成棺材,我就帮忙打了,一共打了两口,难道他们事先没把打棺材的事给你说?”
“放屁!”赵玉涛暴跳如雷,对陆全破口大骂,“我爹娘已经死了,前天刚下的葬,你少在这里唬我,赶紧赔我枣树!”
陆全一下愣住了:“怎么可能?!昨晚明明就是有两个老人让我给他们打棺材啊,难道他们不是你爹娘?可他们口口声声说那片枣林是他们家的啊!”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正僵持不下。这时,一个老者出来打圆场,他对陆全说:“陆全,据我所知,这个赵玉涛的爹娘确实已经过世,而你却说他爹娘让你帮忙打棺材,那棺材呢,哪去了?总不能在他爹娘的坟里吧?”
赵玉涛插嘴道:“我爹娘下葬时根本就没打棺材!”
陆全愣了一会儿,突然蹦着高,斩钉截铁地说:“我敢保证,那两口棺材就在他爹娘的坟里,不信咱们就去挖开他爹娘的坟看看!”
老者看了看赵玉涛,征求他的意见。赵玉涛也蹦着高地说:“挖就挖,如果我爹娘坟里没棺材,我和你没完!”
老者赶忙找了几个小伙子,扛上锨,浩浩荡荡地跟着赵玉涛去赵家庄挖他爹娘的坟。路上,老者悄悄把陆全拉到一旁,对他说:“你确信那两口棺材就在他爹娘的坟里?这种事可不能凭空胡说!”陆全却拍着胸脯回答:“我冥冥之中感觉到那两口棺材肯定就在他爹娘坟里,你就放心吧!”
赵玉涛爹娘的坟就在那片枣林的西南角,坟上的土有些松软、潮湿,好似被翻开过一样。大家一起动手,不一会儿就把坟挖开了。
坟里并排摆着两口硕大的棺材!
赵玉涛脸色大变,当场就瘫在了地上。陆全说的那两个老人,果真是自己爹娘,可他们明明已经死了啊!
陆全也呆住了,难道昨晚那两个老人是鬼?他不由得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他缓了缓神,幽幽地对众人说:“昨晚我打完棺材,那个老婆婆还让我去赵家庄找她弟弟孟小四要工钱……”
这时,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从远处跑来,他看到赵玉涛爹娘坟里的棺材后,大惊失色地说:“原来这竟是真的!”
众人把他扶到一旁坐下,他吸了一袋烟,良久才说道:“我叫孟小四,是赵玉涛的舅舅。今早天快亮的时候我做了个梦,梦到我姐对我说,她让人把她家枣树打成了棺材,过两天人家会来找我要工钱,让我把她寄放在我这里的十块大洋给人家。我觉得这个梦有些怪异,吃过早饭就到姐姐和姐夫的坟地来看看,没想到,这片枣树还真被打成了棺材!”

楼主 安安_ss  发布于 2014-04-25 11:42:00 +0800 CST  
众人听了,无不面面相觑。
后来,陆全打听到了赵玉涛和他爹娘的事。
原来,赵玉涛他爹叫赵老蔫,年过七旬,和老伴靠侍弄几亩薄地与那片枣林过日子。赵玉涛本来是个好后生,勤劳,本分。可就在娶妻生子后不久,他却染上了赌瘾,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赌棍。他不但输光了全部家当,还借了不少外债,要债的人天天提着大砍刀上门讨债。他妻子忍无可忍,带着孩子离家出走。赵玉涛不但不思悔改,反而变本加厉,隔三差五去找爹娘要钱。爹娘不给他,他就对他们拳脚相加。赵老蔫和老伴生怕自己辛劳多年积攒下的十块大洋被这个不孝之子抢了去,就把钱偷偷送到弟弟那里,让他代为保存。
不久前的一个晚上,几个蒙面人来找赵玉涛讨债,赵玉涛梗着脖子说没钱,那些人火了,把他摁在地上要拿刀剁他。这时,赵老蔫和老伴闻讯赶来,将儿子拉起来护在身后。那伙人恼羞成怒,抡起砍刀在他们俩的头上、脸上、身上一阵猛砍,然后扬长而去。他们前脚刚走,两人后脚就咽了气。
赵老蔫夫妇死后,村里有人主张去报官,赵玉涛却拒绝了。他说人都已死了,还报什么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本家族长来到他家,问他打算如何操办二老的丧事。他说没钱操办,然后爬上炕把炕席揭下来,将爹娘的尸体一裹,对族长说:“找几个人把他们抬到坟地,挖个坑埋掉就行了!”族长强压住怒火说道:“怎么说他们也是为保护你而死,你就忍心这么打发他们?!你家不是有枣林吗,放倒几棵枣树,给他们打口薄板棺材也好啊!”赵玉涛却急赤白脸地说:“那片枣林,早就让我给输掉了,人家过两天就要来砍了!”族长一听大怒,骂道:“咱们赵氏家族怎么就出了你这个大逆不道的畜生!”骂归骂,族长也无奈,只好找了几个族人帮忙,在那片枣林西南角的坟地里挖了个坑,将他爹娘埋了。
至此,陆全终于恍然大悟。怪不得那晚赵玉涛他爹头上脸上满是伤口,怪不得他娘一个劲儿地说不能把那片枣林留给恶人。他的心里感觉有些悲哀,为赵玉涛的忤逆和不孝,也为赵玉涛爹娘的凄苦和无奈。
最终,陆全并没去孟小四那里拿他的工钱。孟小四曾到他家来给他送钱,也被他拒绝了。他对孟小四说,就用那些钱多给两个老人买些纸钱吧!
















[完]
感觉后面的故事没前面的那些故事精彩了,但是也还不错,大家讲究看看吧。我会多多找点好故事的。

楼主 安安_ss  发布于 2014-04-25 11:43:00 +0800 CST  
紫玉





道光年间,在江苏句容勾曲山下有一个风景优美的村庄名叫庐江村,村中约有几十户人家,大都以务农打渔为生。在村西头的小河旁有三间瓦房,里面住着兄弟二人。兄长金二年约十八九岁,弟弟金咏甚是年幼,还不到十三岁。只因兄弟俩的父母都早已离世,留下二人相依为命,靠着祖上的几亩薄田维持生计。金咏虽是年幼,却长的容貌清秀姣如好女,兼之聪明伶俐敏而好学,故兄长金二非常疼爱这个弟弟,还节衣缩食送他去邻村中私塾读书,盼他将来能够出人头地。金咏不负兄长期望,不仅读书勤奋刻苦,学业也很优异,虽说每日来回要走数里地,可他每日早早便起,上学从不迟到。这年三月间,一日他放学回家,刚走至山脚下就见路旁的一块石头上坐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这老妇人看着慈眉善目满脸和蔼,一见他便笑眯眯的说道:“小郎君如此俊美的相貌,将来只怕要娶天上人为偶才行,象世间平庸的女子恐怕终究不能与你相配,若是不嫌弃的话,老身当为你执柯说媒,小郎君看行是不行?”金咏时当年少,乍听老妇之言不知所以,遂低头腼腆而过,老妇也不再多说,只在身后看着他笑而不语。
金咏虽说心中有些奇怪,可回到家中也不以为意。不料第二日他放学回家时又在山脚下遇见了这个老妇人,老妇人一见他仍是笑眯眯的对他说了一番话,和昨日所说之言一模一样,金咏心中诧异,也不敢相问,依旧是不语而回。接着此后接连数月,每日放学他都会遇见这个老妇人,而且每次都会问他相同的话,金咏初时惊诧不已,后来看老妇并无恶意,以为她不过是随口说说,逐渐也就习惯了,只是自己始终不搭一言片语。又过了数天,他再经过此地,却发现老妇已经无影无踪,而且自此之后他也没有再见过这个老妇人了。转眼一年过去,金咏差不多也忘了此事,有一日他放学回家,忽又在山脚下遇见了那个老妇人,仍旧问着他相同的话。此时金咏年龄渐长,已出落成一个风度翩翩的美少年了,对男女之情也有了些朦朦胧胧的了解,所以这次他不由好奇心起,于是便羞涩的问老妇道:“不知您所说的天人在何处,能否让小生一睹真容呢?”老妇人听他张口相询,一时不由呵呵大笑,对他道:“那有什么不行的呢?只是老身此时有事在身,不能与你一同前去,不过老身当为你指明道路,你自己去看就是了。若是有意,你可以回来再告诉老身。”说毕便手指山中对他道:“你明日沿此山路前行,距此三里地许见到门前栽有一株桃花树的就是了。”
金咏听罢却有些半信不疑,因为这山中他曾经去过,却并未听说住着什么人家。老妇见他一脸疑惑之色,又对他笑道:“你不必担心,明日依老身所言定当不虚此行。”金咏一听这才躬身作谢,老妇人摇手道:“此刻不需谢,待找到之后再谢也不迟。”说毕便转身徐徐进山而去了。

金咏想着老妇之言,在原地痴立半响方才回到家中。第二日清晨,他吃过早饭,和兄长打了声招呼就去上学了。一到私塾他便对先生道:“学生的外祖父有病甚重,兄长命我前去看望,故请求先生准假一日。”先生知道金咏平日非常忠厚温良,所以也不疑有他,便点头应允了,金咏请准假出得私塾,当即便依老妇所指方向进山而去。此时山中云雾缭绕,他沿着小径走不多时便觉山越来越高,树林也随之茂密起来,再走了片刻,居然逐渐迷失了道路。金咏有些心慌,眼见这里并无什么人家,便欲转身而回。
正在此时,他忽见前方小溪旁隐约有一片绯红之色,待走进一看,只见是一株粗约数围得大桃树,枝头桃花开得正灿烂,而树后是一间红砖绿瓦的宅院,只怕这就是老妇人所说之处了。金咏一见大喜,急忙来到门前,眼见大门虚掩并未上锁,当即伸出双手将门推开,他抬起脚正欲跨入,忽闻一人大声呵斥道:“谁家的小儿郎,乳臭未干就想作偷花贼吗?”金咏一听大惊,抬头看去只见一个鸡皮鹤发年逾古稀的老翁手持拐杖从门内走了出来,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金咏天性聪慧善解人意,见此情形也毫无惧意,当即上前向老翁躬身做了一个揖。老翁左手执杖,伸出右手抚摸着他的头顶笑道:“这小子的来意可不善啊。”金咏闻听朗声回道:“听说这里有天上人,所以才特来一见,也不知是真是假。”老翁听罢皱眉道:“这又是刘家姥姥多嘴,不过她所言倒是不虚,你随我来便是。”说毕拉着他的手将他带了进去。



楼主 安安_ss  发布于 2014-05-05 20:20:00 +0800 CST  
金咏随老翁进门一看,只见院内是瓦屋三间,老翁带他进入中室坐下,金咏四处打量一番,见房中有一把瑶琴,瑶琴后是一个书架,上面也不知摆放着什么书。此时就听老翁叫道:“紫玉,有客到了,将茶奉上。”话音将落,就见门帘一挑,一个垂髫少女手捧一个漆盘走了进来。这女子年龄比金咏稍大一些,楚腰蛴领艳丽绝伦。金咏只觉她容貌美如出水芙蓉,风神婉丽娟娟动人,心中不由叹道:这就是老妇人所说的天上人吧。老翁随即命女子给客人奉茶,金咏坐在一旁看得痴了,竟然茫然不觉,老翁见状不由笑道:“这小儿郎真是个情种啊。”接着又问金咏道:“你现在得见天上人,总算心满意足了吧?”金咏回道:“见是见了,却还没有得偿我愿。”老翁笑着问道:“那要怎样才能满足你的愿望呢?”金咏想了想道:“若是能整日和天人待在一起,这样才算是心满意足。”老翁一听大笑道:“此事谈何容易。”两人说话间女子就站在一旁用眼角偷偷瞟视着金咏,老翁又问女子道:“紫玉,你看如何?”紫玉低头不语,似乎也想让金咏留下来。老翁见状便对金咏说道:“其实这也不是什么难事,若是你能留下来不回家,我就让紫玉每日陪你玩耍嬉戏。”金咏一听正合他意,当即便点头不已应允下来。老翁又转头对紫玉道:“阿玉得此儿郎,以后也不会孤独无伴了。”紫玉听罢眉目含笑不发一言。
自此以后金咏每日晚间和老翁同榻,白天就和紫玉嬉戏同游,或在花前斗百草,或在月下捉迷藏,两人携手牵臂脉脉相通,出则成双入则成对,可谓耳鬓厮磨亲密无间。金咏在此也是乐不思蜀,不知不觉春去冬来周而复始,桃花谢了又开,转眼一年就过去了,金咏和紫玉二人也长了一岁,情窦初开之际,眉目之间也有了情爱之意。一日紫玉起得晚了,正在房中缠足,金咏此时恰好来叫她出去玩,不料走到窗边一看便呆住了,只见紫玉双足洁白似雪纤细如锥,如同一截嫩藕一般,将他看得目瞪口呆春心情动,竟然张口对紫玉喊道:“若是我能得到阿姐为妻的话,那今生就再无遗憾了。”紫玉不妨窗外有人,咋听此言先是一惊,随即便面色绯红羞涩万分。此时老翁忽从外面进来,听见此言甚是愤怒,一见金咏便斥责他道:“你这小子居然想窃取我的掌上明珠吗?真是养虎为患啊。”金咏听罢惶恐不已,老翁又禁止紫玉以后和他待在一起,对金咏怒目而视,只恨不得上前来打他。金咏见此情形心中更加害怕,当即托辞小便抬脚出门,顺着原路便返回了村中。及至他到家门前一看,却发现原来的三间瓦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改成了小楼,门口去年自己亲自栽种的一株小柳树现在却长成一棵合抱参天的大树了。
金咏见状大惊,急忙上前叩门。不多时便有一个拄着拐杖的老翁出来了,年龄约有六十多岁,金咏见他相貌和自己的兄长有些相像,于是便问他这里是不是金家?老者将他打量半天道:“正是。你从哪来?要找我家何人?”金咏便告诉了他自己的名字。老者一听大笑道:“这也太荒谬了吧。

楼主 安安_ss  发布于 2014-05-05 20:21:00 +0800 CST  
我的父母已经去世多年了,听他们说我曾经有个叔叔名咏,少时去私塾上学,到了晚上还没回家,想来是早已葬身虎狼之口,为此我父亲坚决不让我读书而是让我终老于田间。我叔叔死的那年距今差不多快七十年了,就算尚在人间,也是个牙齿脱落头发雪白的八旬老头了,哪会像你这么年轻?你就不要再开玩笑了。”金咏闻听心中不信,于是便和他争辩起来,不想房内随即涌出一伙人来,都是老者的子孙辈,听说此事之后皆对金咏怒目而视,口中大声嚷道:“哪里来的黄口小儿,莫非还想冒充人家的祖辈不成?”说着便挽袖摩拳欲上来打他。正闹得不可开交间邻居一位八十余岁的老翁出来了,他听说此事后先打量了一番金咏,随即对众人道:“这事有点奇怪,你们先不要轻举妄动。”金咏一看这老者面目依稀有几分熟悉,好似自己在私塾的同学,他正想张口询问,就听老翁对金家长者道:“你的叔叔曾经与我在一个私塾同学,面容我还能记得一些。此儿看相貌颇为相肖,难不成是你叔叔遇见仙人了吗?”金家长者道:“这事谁又能相信呢?”邻翁道:“我记得你叔叔肋下有七颗黑痣,状若七星,曾经有人说那是仙人之相,此刻可以当面查验一下,若是他也有,那就必是无疑。”话音将落金咏已将上衣脱下,众人一看,他肋间果然有七颗黑痣排列如七星般,金家上下见状不由惊得合不拢嘴。
此时金咏又述说了自己兄嫂的容貌及日常一些家事,都和他们所知一样。金家上下自此再无怀疑,持杖老者当即率领众儿孙跪下,以为他是真仙。众人请他入了家门,仍住在从前所居之室,附近的邻里听说此事之后都来拜访,说起幼时之事仿佛就在眼前一般,直至夜深才逐一散去。金咏独处一室酣睡至天明,待睁眼起身,忽觉得颌下有什么东西,他伸手一摸,居然是长达寸许的胡子,根根银白如丝,而且面上到处都是皱纹,头发雪白犹如一个八十多的老者。金咏心中大骇,愕然半响方叹息道:“久居仙境如同婴童一般,今天不过是在尘世中待了一日,已是须发皆白,难怪忙碌之人容易老啊。”于是便不辞而别,仍沿着前日路径进山来到紫玉家,不料到了近前一看,眼前满目皆是树林,根本就没有什么宅邸。他正彷徨无助间,忽见一人蹒跚而来,待走至近前一看,却是当年每日都在放学路所见的老妇人。金咏一见心中大喜,急忙上前对其作揖,老妇人看见他却是满脸惊讶茫然不识,金咏知道自己容貌已变,于是急忙告诉她了自己的姓名。老妇人听罢这才恍然大悟,对他笑道:“若是你只是中寿的话,你墓上的树都有两手合围那么粗了。然则你现在拦住我是何用意?”金咏道:“我此刻只想能重见天人就心满意足了,哪还敢有什么奢望呢?”老妇听罢忽正色道:“欲想觅得仙缘,当先求得佳偶。”说着便从怀中拿出一根丈余长的红菱交给他并对他道:“拿着红菱向东南方向走,见有一块齐整的树林便向空中拂去,如此便能找到你想找的人了。”
金咏闻听狂喜,可突然又想到自己现在容貌衰老,恐怕会被仙人嫌弃,所以一时黯然伤神愁眉不展。老妇人仿佛知道他的想法,又从袖中拿出一面铜镜对他照道:“你不是又变成少年了吗?”金咏向镜中一看,果见里面是一个翩翩美少年,不仅头发乌黑,下颌的胡子也都掉光了。他心中不胜欣喜,急忙对老妇人下拜致谢,老妇人却转眼就不见了。金咏依老妇之言一路向西南而去,走了一盏茶的时间果然见到山坳处有一块平坦之地,地上树木整齐茂盛。他心知老妇所说即在此处,随即来到林中手持红菱向空中拂去,果觉红菱中包裹一物落了下来,他上前打开一看,只见一丽人正在掩笑整衣,这丽人不是别人正是他朝思暮想的紫玉。金咏惊喜如狂,急忙上前拉住她的衣裳,唯恐她再跑掉。紫玉见状莞尔一笑道:“这媒人也实在太不讲理了,非要强自主持婚姻,让人真是无奈。”说毕便拉着金咏向东而行,走了数百步,忽见山间有一巨宅,峰还水绕楼宇巍峨,二人还未入内即闻笙乐大作,老翁带着十数人皆身着吉服站在门旁迎接,当晚二人便成婚完礼,自此之后金咏潜心道学,习得辟谷之术,终于得成地仙休得正果,而芦花村也为他设置了神位,时时拜祭,香火终年不断。












[完]
(*^__^*) 嘻嘻,房间的电脑有问题我老是发不了故事,所以只能等外面电脑了,晚了好多天大家不要生气吖。

楼主 安安_ss  发布于 2014-05-05 20:22:00 +0800 CST  
珊瑚


河南开封府古称汴梁,号称七朝都会,自北宋以来就是一个繁华之地,商贸发达人口众多,是当时世界上鲜有的大都市之一。到明洪熙年间,虽屡经兵火之灾已无北宋初期的繁荣,但依然是中原第一大都,号称“八省通衢,势若两京”
。而汴河两岸不仅风景旖旎,更是商贩巨贵聚集之所,因此每年到了清明之时便是人们上河之际,一时汴河两岸就会像节日一般热闹,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纷纷沿着两岸踏青赏景游玩嬉耍,这也是自北宋开始便有的风俗。
这年三月时节,汴河两岸照旧是热闹非凡人如潮涌,游玩踏春的人也是摩肩接踵熙熙攘攘。其中有个来自河南滑县的儒生姓孟名韬,也专程和朋友一起赶来游赏美景,只见两岸士女如织车水马龙,沿途叫卖的小商小贩多不胜数,各种货物摆得琳琅满目,将二人看得是眼花缭乱目不暇给。二人一边东张西望一边缓缓前行,忽见前面约十余步外有数十人围作一圈不知在看些什么,口中还不时发出叫好声,孟涛一见甚是好奇,于是便拉着友人奋力挤上前去,好不容易到里面一看方才知是三人带着一只老虎在卖艺。
这三人一老二壮,以父子相称,均着一身短褂长裤,体格魁梧身手矫健,满面江湖之色,而旁边的老虎身长约有八尺,爪牙钩刺纹质斑斓,头上一目已眇,虽有兽王之貌却已无了兽王之势。老者用手抓着它的长须,故意将头伸到它的嘴边,只见老虎将嘴大张,任凭老者的头放进它的嘴里却并不咬下,显然是驯化得颇为温善,犹如自己所养的猫狗一般。虽是如此,众人看见老虎口中一排利齿闪闪发光,仍是不寒而栗,都是心惊胆战为之捏一把汗,直到老者不慌不忙缓缓将头从虎嘴中取出众人提起的心这才放下。
眼见老者站在中间笑吟吟的拱手为礼,众人喝彩声如雷,纷纷掏出铜钱扔了出去,一时犹如雨点般的撒落在地下,老者边致谢边与两个儿子弯腰将钱一一拾起放进盘中。孟韬看得有趣,也从怀中摸了两文钱赏给了他们,待老者与两个儿子将钱收好,又将老虎驱赶进一个马车拉的大木箱中,这才赶着车离去了。此时围观之人也四散而去,孟韬虽说方才年及弱冠,又是一付书生模样,可是自幼却是心地善良豪侠仗义,他眼见此景,心中隐隐有些“虎落平阳”之意,不由有感而发轻声叹息道:“若是大丈夫一时不慎而误落陷阱,岂不是也和它一样了。”
朋友在旁听见知道他心生怜悯之意,于是笑着戏弄他道:“难不成你想将它买来放生吗?”孟韬听罢道:“这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朋友笑道:“那可是人家赖以生活的衣食来源,我看没那么容易就卖给你吧。”孟韬转念一想这话也有些道理,于是也就此打住不再多言,只是心里总有点怏怏不乐。待二人将沿河两岸逛毕已是天近黄昏,好在集市上美味小吃着实不少,两人饱餐了一顿方才回到客栈。孟韬走了一天很是疲惫,洗漱完毕后早早即上床睡了,脑袋刚挨到枕头便鼾声如雷进了梦乡。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正在酣睡之时猛然忽听房门声响,随即便见一位头戴紫金冠身着白衣的老者进到房中,鹤发长须仙风道骨。孟韬还未及张口相问,却听老者对他拱手作揖道:“封使君(老虎的别称,出自《太平御览》)贬谪期限已满,郎君若能怀仁慈之心行侠义之事,使之回复自由重归山林,则不仅能得到美女为妻,还能化解奇祸,得道成仙,可谓是功德无量啊。”孟韬闻听大奇,踌躇再三方对老者道:“你所说的也确实是我白日所想,只是那父子三人全得它赖以生活,若要买来恐怕必然索价昂贵,而我此刻身上所带银两也不多,只怕他们未必得卖。”
老者听罢笑道:“此事郎君无须担心,明日只管前去,必然会有机可乘。”孟韬一听大喜,急忙道:“若果真能如此的话,我明日便去将它买回放归山林。”老者手抚胡须笑而不语,随即转身便出门而去了。孟韬刚想将他叫住问问他的大名,不料双眼一睁方才发现是南柯一梦,眼见房中一片漆黑,想起方才梦里老者所言心中更是诧异不已,想着莫非这是神仙专门前来指点他不成?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思虑良久,直到窗外四更梆声敲过这才又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早待他醒来,窗外已是日上三竿阳光明媚。孟韬记着昨晚梦中之事,起来匆匆洗了把脸,连早餐都未用就招呼朋友与他再到昨日父子三人耍虎之处去看看。朋友一听便知他意,无奈之下摇摇头便和他一起出门了。待二人到了跟前一看,恰逢父子正鸣锣开场,老虎在旁双眼紧闭尾巴轻摇,似乎有些无精打采,脖颈上还有条绳索,将它拴在一根木柱上。此刻只见那老者先将头上所戴帽子脱下,顶上一发不生是个光头,接着又将上衣除下,坦胸露背走上前去,忽顿足一跃而上,骑在虎背双手抱着虎颈,更以光头在虎嘴旁蹭来蹭去。
众人正兀自惊叹间,猛然间忽听“嗷”的一声狂啸,老虎张开血盆大嘴,转过头来一口便咬了下去,瞬间老者即身首分离一命呜呼,脖颈上喷出的鲜血足有三尺多高。众人在旁见老虎忽然发威将主人噬杀,均吓得魂飞魄散肝胆俱裂,发一声喊便四散逃去,生怕跑的慢了便会葬身虎口。而老虎此时也不追赶,反而舔舔嘴边鲜血又静静卧在了地下。两个儿子目睹此惨景不由惊骇欲绝,愣了半天方才醒过神来,随即呼天抢地哭得痛不欲生。其中一个儿子道:“我们所养的这只虎,向来颇为驯良,今天不知何故突然性情大变,居然将我父噬杀,一定要杀了它给我父报仇。”说毕抽出刀来便欲和兄弟一起上前将老虎杀掉。
此时众人都已跑远,唯独孟韬站在原地动也未动,他眼见方才一幕确是骇人,又见老虎转眼便会命丧刀下,忽心中一动,于是走上前去拉住兄弟俩对他们道:“你们所言似有不妥。想那老虎吃人乃是天性,就算你们此刻将它杀了,难道还能救回你们父亲的性命吗?况且人财两空,如此做的话岂不是很不值得?”两个儿子一听此言均是一愣,随即想想这话倒也在理,于是便问他道:“那你说该怎么办才好?”孟韬道:“我看还不如将这头老虎卖给我,所得钱可以厚葬父亲安顿家小,余下的还可以作为本钱另谋出路,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兄弟俩听后互相看看,又在旁窃窃私议半天,认为他所言方法可行。孟韬见状便问他们这老虎要卖多少钱,二人答道要十万贯钱,孟韬身上所带恰好有二三百两银票,于是便检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交予了兄弟俩,二人这才将父亲尸身抬上马车嚎啕大哭而去。待他们走远,孟韬便欲上前将绳索从木柱上解下来,朋友在旁看得心惊,急对他道:“绳索系在颈上尚且还咬人,若是解下来小心步老者的后尘变作了伥鬼。”孟韬心中不以为然,依然将绳索解下,说来也怪,老虎刚才凶性大发,此刻却温顺无比,居然还乖乖跟着他走,围观之人都为之骇然,一时只敢远远的围观而不敢到近前来。
孟韬有心将它放生,可是此处离山甚远,于是他将老虎栓在一处,自己去集市上买了一匹马来,骑着马拉着老虎向城外疾驰而去。直走了两个时辰方才到山前,孟韬跳下马来对老虎道:“此处荒野深山,不缺活物,你不要去惊扰行人,免得株连于我。”说毕走上前去将绳索从老虎颈上解下,挥挥手道:“去吧。”老虎重得自由意甚欣喜,先将他看了半天,一只独目炯炯有神,接着伏身马前叩首数十下,孟韬见状心中更为惊异,连连挥手让它速行,忽听一声震天巨吼,转眼便飞沙走石狂风大作,将孟韬吹得睁不开眼。待片刻之后风才停下来,他睁眼一看,却见老虎已经不见踪影了。
孟韬站在原地惆怅良久方才打马而回,他的朋友早在客栈中等候,一见他便问放虎之事。孟韬详细将经过一一道来,可说到老虎叩首相谢的时候朋友却不甚相信,认为这是他编出来的,孟韬笑一笑也不争辩,心道反正此事只我一人得知,别人信不信也没有什么关系,总算放生一事已成,也可谓是得偿所愿了,所以自此以后他即使是在至亲好友面前也绝口不提此事。转眼半年过去,到了秋试之时孟韬一战告捷,中了解元,按例要到京城去参加礼部主持的考试。他收拾好行李骑着一匹骏马单身便上了路,一路早起晚宿甚是艰辛。
这一日他走到了河北境内,所见皆山峦叠嶂蜿蜒起伏,所以自早上起就拼命赶路,不料人生地疏兼之林密山险,走到日头西坠之时居然还没找到出山的道路,眼看天色渐暗,他心中不由焦急万分。又走了片刻,忽见前方林中炊烟袅袅,似有人家。孟韬一见心中大喜,急忙驱马上前,果见老屋数间矗立在山崖旁,门口还有一条涓涓细流,曲折蜿蜒清澈见底。孟韬翻身下马正待上前敲门,忽听吱呀一声门响,从屋内出来了一个独目老头,一见他便问道:“何处来的贵人光临草野之地?”孟韬急忙上前拱手为礼自道姓名,并说日暮途穷迷失道路,乞能借宿一晚。

楼主 安安_ss  发布于 2014-05-11 18:01:00 +0800 CST  
老者听罢即将他邀入堂中,待宾主坐定之后孟韬方才细细打量,见老者衣冠整洁言语粗豪,自称以前客居中州,不久前才回来。过不多时天色已黑,又有一老妇举着碎步上得堂来点灯,只是颤颤巍巍脚步蹒跚。老者对孟韬道:“贫寒之家请不起仆人,此即为老朽之山妻。”孟韬一听急忙起身为礼,又见她点灯甚为吃力,于是便想代她而为。老者见状急忙摇手阻止道:“你是贵客,再说又奔波劳累了一天,怎么能让你越俎代庖呢?”言毕转头向里屋叫道:“珊瑚儿,快出来拜见郎君,顺便也能帮你母亲点灯。”话音将落,果见一位年轻女子从里屋施施然而出,先将油灯点燃,然后才走到孟韬身前趋身为礼。
孟韬借着灯光一看,只见此女年约二八身姿婀娜,皓齿朱唇肤如凝脂,虽是一身寻常旧衣,却难掩绝色容颜,只将他看得是神魂飞越几乎失礼,半响方回过神来,问老者道:“这是您的女公子吗?”老者笑道:“正是。因为郎君是贵人,所以才敢让女儿出来相见。”说话间老妇已将菜肴端上案来,女子也将美酒温好送上,老者以大杯自饮,而以小杯劝客,怕孟韬不胜酒力喝醉了。孟韬尝了几口菜肴,虽是山野之味却也可口,他风卷残云填饱了肚子,又与老者饮了几杯酒,感觉有些头晕,这时老者让珊瑚先将客房收拾好,然后带着孟韬前去歇息。
珊瑚在前带路,将孟韬引至旁边的一间偏房中,只见床榻整洁一尘不染,显是用心打扫过。珊瑚对孟韬道:“郎君可以休息了。”孟韬看她双眼微流笑意,不由心痒难搔,于是问她道:“不知小姐可有婿家?”珊瑚一听满面娇羞,顿足微嗔道:“夜深人静郎君也该安歇了,为何还要在此絮叨?若是被老父听见,只怕会辱及贵客。”孟韬此时酒劲上来已经有些醉了,索性伸出手去就想抓住珊瑚的衣袖,珊瑚奖状大惊,极力挣脱才逃出房去,孟韬只觉头晕眼花,一阵醉意涌上也就不知不觉睡着了。
这一觉直睡到天光大亮他才醒来,睁眼想起昨晚之事,他自觉酒后失德行为放浪,心中不免有些惴惴不安。此时忽听珊瑚似乎在庭院中在扫地,他也不敢出去。忽听珊瑚在外呼道:“郎君起来了吗?你看这漫天风雪,真是留客天啊。”孟韬听罢心中才稍稍安心,于是起身披衣出门观看,果见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从空中落下,山林中银装素裹分外妖娆,连庭院中也积了厚厚一层。珊瑚一见他便笑道:“昨晚差点被你吓破了胆。”孟韬闻听更觉羞愧,低头小声道:“昨晚多喝了点酒,还请小姐多多恕罪。”珊瑚眼中秋波流转双颊绯红,数次欲言又止。
眼看庭中积雪已经扫完,她忽转过身来问孟韬道:“郎君可有家室?”孟韬答道:“还未曾娶。”珊瑚又道:“此话当真?”孟韬手指天空道:“天日可誓。”珊瑚听罢面有喜色,踌躇再三方对他道:“若是您能在我父母面前求婚,他们定然会应允的。”孟韬一听欣喜若狂,急忙道:“如此也正是小生所愿。”此时忽听老妇叫珊瑚到厨房去帮忙,珊瑚一听便急忙赶过去了。孟韬正准备回屋,就见老者也从里屋出来对他道:“茫茫风雪行走不易,不如等天气好转再走也不迟。”孟韬听此言正合他意,当下便同意了。
过了一会珊瑚将烙饼端上案几就退出房去,孟韬一边吃一边问老者道:“不知您家女公子可许配有夫家?”老者笑道:“穷乡僻野,择配甚难,所以至今仍然未许。”孟韬听罢起身作礼道:“小生不才刚刚中举,至今还单身未娶,不知能否毛遂自荐作东床之选?”老者听罢思虑再三方道:“这小妮性子甚是倔强,此事需等老朽和山妻问明白她的意思后才能定夺,免得他日又怨恨老夫孟浪。”说毕便起身到里屋中去了。过了片刻,老者满脸笑容的出来对孟韬道:“大喜大喜,小妮子竟然同意了。我夫妇已经老了,犹如风烛草霜,若是一朝殒谢留下女儿孤单一人心中也实不安。不如今天你们就拜堂成亲,明日便让她随你去,只是愧无丰厚嫁妆,还请郎君见谅。”孟韬闻听心花怒放,当即对老者拜了又拜,口中连连称谢不已。
过了片刻老妇人扶着珊瑚也出来了,只见她换了一身新衣,薄施脂粉云鬓微掠,更觉妩媚动人。当下二人便交拜完礼,老妇人亲自下厨作了丰盛的筵席,一家人团聚一起开怀痛饮。到了晚上二老皆已回屋,就以客房作为他们的新房,当晚洞房花烛一室皆春,夫妻二人备极恩爱盟誓万言。第二日起来大雪果然已停,天空也放晴了,孟韬收拾好行囊就带着珊瑚准备上路。老者对他道:“珊瑚儿自幼娇生惯养任性妄为,还请郎君看在老朽面上不要怪罪。”老妇人也拉着女儿的手泣道:“好好侍奉郎君,待衣锦还乡时可要来看看我们啊。”珊瑚也是痛哭流涕悲伤不已。
孟韬将马让给珊瑚骑,自己在前牵马步行,老者又从门前石下取出一个包袱来,里面皆是白花花的银子。老者对孟韬道:“仓促之间来不及备嫁妆,只好以此为礼了。”孟韬急忙推辞道:“小婿尚且未下聘,何敢再拿厚礼呢?”老者道:“只当是路上的一点花销罢了。”孟韬推辞不过,只好勉强拿了三锭银子,老者嫌他取得太少,又将剩下的银子尽数放入他的包袱中,这才挥手道:“你们去吧。”孟韬和珊瑚回身拜过二老,方才恋恋不舍的上路。
依着珊瑚的指点不到两个时辰他们便出了山,又走了数十里便来到一个繁华的城市中,孟韬在集市上又为珊瑚买了许多华丽的衣服和首饰,将其打扮得更加靓丽,接着雇了车马让珊瑚坐在里面,一路便进了京城,找了间宽敞的宅子租下,孟韬每日勤奋读书准备殿试,而珊瑚在家洗衣做饭,将他照料得无微不至。待得榜发之日,孟韬果然高中进士,没过几天便被任命为浙江会稽的县令。他收拾好行李带着珊瑚赴任,在当地颇有政声。只是孟韬生性豪爽好客,知道他做了县令之后,亲朋好友纷纷前来投靠,旧雨新云良莠不齐,孟韬也是来者不拒,都一一接纳下来。
到了第二年孟韬因为政绩卓越被擢升为杭州府尹,这一来前来投奔的幕客更是数不胜数。珊瑚眼见如此很为之担心,私下里多次劝谏,让孟韬将这些幕客遣走,可孟韬始终不以为意。久而久之这些幕客听说后心中都很害怕,于是凑了些钱买了一个妖姬名叫窈娘,敬奉给孟韬为妾。这窈娘不仅容貌艳丽,而且弹琴说唱无一不工,孟韬一见便别其迷住了,可是又恐珊瑚生气,以致迟迟不敢相告。可珊瑚知道后却并不生气,仍是象往常一样对他,孟韬这才放下心来,将窈娘正式纳为小妾。自此以后,孟韬终日与其厮混,经常连政事都忘了处理,而那些幕客们终于得偿所愿,暗中代他处理政务,以他之名做了很多坏事。
珊瑚数次劝谏均无济于事,眼见如此索性一个人独居一室,绝不与窈娘争宠。但是如果孟韬偶然身有小恙,她则鸡鸣即起,煎汤熬药殷勤服侍,对孟韬犹如孝子一般,连窈娘也自愧不如。窈娘见珊瑚发肤肢体无一处不美,就算是头发蓬乱粗衣旧服,仍是别有风韵。待她回房自己照照镜子,愈发自惭形秽。时间长了,不免由惭生妒,由妒生恨,于是广结婢女仆人,在家中布下自己的心腹,想要陷害排挤珊瑚,只是一时又找不到什么机会。思来想去,她终于谋得一策,让心腹婢女悄悄在珊瑚房中的点心里下上鸩毒,想要毒杀珊瑚。
不料这日晚上恰好孟韬来到珊瑚房中问话,说了几句便觉肚饥,珊瑚将房中点心送上让他果腹。窈娘在窗外窥视,见大祸将酿不由惊出一身冷汗来,急忙冲入房中将点心一把打落在地,恰好被家中所养之猫吃了,转眼即四脚朝天一命呜呼了。孟涛见状大惊失色,珊瑚也是满脸惶恐一无所知。待回到窈娘房中,窈娘忽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下苦苦哀求离去,孟韬大惑不解,便问她缘由。窈娘哭泣着对孟韬道:“今日之事你还不明白吗?夫人善妒,眼见郎君现在宠爱我便生恨意,还差点将您毒死。如今若是我再不走,恐怕终有一天要命丧她手啊。”孟韬一听心中却有些不信,对她道:“休得胡说。夫人贤良淑惠,定是你误会她了。”窈娘怒道:“你没见连猫都毙命了吗?到这个地步,你还回护于她,小心哪天稀里糊涂就没命了。”孟韬听罢默然良久,不置可否。窈娘见状心中暗喜,知道孟韬心中已经开始起疑了。

楼主 安安_ss  发布于 2014-05-11 18:04:00 +0800 CST  
过了数天,窈娘晚上起夜,恰好正见珊瑚站在庭中焚香月下礼拜北斗,她见状心中不由窃喜,暗道天助我也。到了第二日早晨,她忽然手捧胸口呼痛不已,整整一天都未起床。孟韬找来几个有名的大夫给她把脉,也都说不出来是得了什么病。眼看着三日过去窈娘却无好转的迹象,孟韬心中为此焦虑万分,索性连公堂也不去了,所有政务都交予幕客处理。窈娘对他道:“贱妾前几日夜里偶然看见夫人在院中焚香祈拜,口中念念有词,满脸皆是怨恨之色,只怕是前些日子毒杀不成所以又用魇巫之术来咒贱妾了。”孟韬心中本就起了疑心,此时一听不由勃然大怒,当即便来到珊瑚房中质问她。珊瑚百般辩解孟韬终是不听,唯有低声哭泣而已。
孟韬心中怒火中烧,想要休了珊瑚赶她回家,珊瑚闻听大惊,泣问他道:“自从成为您的妻子后,有什么失德的地方以致于您说出这样绝情的话来?”孟韬恨恨道:“我和你缘分已尽,犹如眼中钉喉中刺,即使是片刻也不能相留。”珊瑚闻听大恸,口中苦苦哀求不已。孟韬道:“若是一定要留下来,除非跪下受鞭笞之刑方可。”珊瑚听罢没有丝毫犹豫,立即跪在地下请孟韬鞭打她。此时旁边的婢女仆人心中大为不忍,于是争相伏在珊瑚身旁,愿意代她挨打,孟韬见状愈发愤怒,用鞭子将珊瑚抽了十数鞭才狠狠作罢。过了数天,这件事逐渐传了出去,当地的仕宦眷属听说此事后都为珊瑚鸣不平,兼之孟韬久不理政事,以致幕客假他之手欺男霸女四处作恶,终于有人将他告上了朝廷,说他沉迷于酒色,贪污受贿侵吞公款,罪状共计有数十条之多。
孟韬闻听大惊,急忙和幕客商量,出千金购买了一件玉鼎,准备献给中丞,又花巨资买了一件貂衣送给御史,想要贿赂他们。这两样东西买回即放在堂中,不料到了夜间忽听一声巨响,随即便见熊熊火光将堂屋照的雪亮。待孟韬及仆人赶到,发现不仅玉鼎已裂成数块,连貂衣也化为灰烬了。孟韬始惊后怒,追问是何人所为,可众人都道不曾看见有人进来,唯有窈娘一口咬定是夫人所为。孟韬怒发如狂,将珊瑚从房中叫来,不由分说便拿起木杖便打了过去,还让珊瑚立刻离开,永远不许回来。珊瑚见状叹一口气道:“此地真是不可久留啊。”说毕将身上所穿外衣和头上的首饰都脱下来扔在地下,换上当时所穿的嫁衣匆匆出门而去,转眼即不见了踪影。婢女仆佣见此情形都悲伤不已,唯有窈娘欣喜若狂洋洋自得。
过了数日朝廷来了圣旨,将孟韬贬至山东滕阳为县丞,眼看他已失势,婢仆和幕客一时星散走了个干净,孟韬将家中的一些名贵玩物典当了一些银子,带着窈娘前去赴任。路经河北之时走着走着忽误入山谷,又走了片刻发现居然来到了当年自己借宿之处,孟韬大惊失色,唯恐被珊瑚的父母责备,也无颜相见他们,于是勒马不前,让窈娘代他前去窥探。不料过了片刻窈娘回来嘴一撇道:“哪有什么人家?想必是你记错了。”孟韬听罢大奇,急忙策马前去察看,果见屋宇全无,只有当年门前的那条小溪依然蜿蜒流淌。孟韬心中疑惑不已,以为珊瑚家已经搬走,急忙打马而过。好在当年出山的路倒还记得,走了一个时辰方才找到官道。
待他们好容易到了滕阳县,只能住在一个小宅院中。县丞这个职位本就清苦异常,和从前不可同日而语。没过多久窈娘便不能忍受,终日埋怨发怒,而孟韬无可奈何,唯有默默忍受。过了数天他偶感风寒卧床不起,呼叫窈娘数声却不见她,勉强起身一看才知窈娘已将金银细软席卷一空与别人私奔了。孟韬见状面如死灰伤心欲绝,至此才后悔道:“这难道就是抛弃结发妻子的恶报吗?”只是此时无论他有多么懊悔也来不及了。过了数月,他又因小事得罪了上司,被上司弹劾革职充军云南。此时他已身无分文,穿着囚衣徒步而行,监管他的两个差役又很恶毒刻薄,整日对他非打即骂,不到数日他的双足即已溃烂肿胀,即便如此两个差役也毫无怜悯之心,每日依然催他速行,稍有怠慢便棍棒齐下,孟韬一路是苦不堪言。
这一日三人好不容易走至湖南凤凰万山丛中,忽见前面人迹罕至处有一石亭。此时两个差役互相使个眼色,待三人一进石亭,一个差役忽嗔目怒喝道:“你自己的罪理应自己承受,为何要连累我们和你一起受苦?赶紧自行了断免得将我腰刀弄脏。”孟韬听罢惊惧万分,不由涕泪皆下,口中苦苦哀求能饶他一命。两个差役看他不愿自尽,将钢刀拔出上前便欲将他杀死,孟韬见势所难免,唯有将双目一闭引颈受死而已。此时忽听腥风怒号飞沙走石,一头白额猛虎从山上迅如闪电般奔下,瞬间便将两个差役咬死。孟韬惊骇欲绝,两眼一黑便晕倒在地人事不知。
恍惚中忽听耳畔似乎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孟韬睁开双眼,只见眼前居然是一张熟悉之极的脸,不是自己的结发妻子珊瑚还能是谁?孟韬一见她便嚎啕大哭道:“此刻你我夫妻邂逅,不知是在梦中还是在冥府?”珊瑚见他醒来,便问他道:“你的窈娘何在?你的那些幕客此时又在哪里?”孟韬闻听此言一翻身便跪在地下以首触地道:“我知错了,还请夫人饶恕我的罪过。”珊瑚听罢转过头去默然不语。孟韬又问她道:“方才那只老虎道哪去了?而你又是从哪里来的?”珊瑚嫣然一笑道:“郎君既已至此,说来您也无须畏惧。妾不是人类,本是虎。郎君以前在中州所放的那只独目虎就是妾的生父,因为感谢郎君的恩德,所以才会让我侍奉您。不料没有过错却被您逐出家门,若非您大难当前,实在是无颜相见啊。不知郎君您能不以同类而见疑吗?”
孟韬听罢此言才知事情原委,当即道:“岂但不疑而已。”说毕将差役抛在地下的腰刀拾起,一刀便将自己的拇指切了下来,以此来向珊瑚赔罪。珊瑚不及阻挡,急忙掏出随身携带的药粉撒上,又将拇指接好包裹起来,孟韬也感觉不到疼痛。珊瑚责备他道:“郎君即有悔意,又何必这样做呢?”孟韬道:“若非如此我怎么对得起你呢。”接着又问珊瑚的父母在哪里。珊瑚道:“他们天谪已满,早已重回仙班了。在南山之南,尚有茅屋数间,不知郎君能光临吗?”孟韬道:“天下之大,无以为家。我又有什么不愿意呢?”珊瑚道:“以郎君您的资质,勘破虚幻得成仙果也非难事。”说毕便携他手一起同行,逐渐进入白云深处,最后也不知所踪了。过了数十年,凤凰县的儒生焦意在扶乩之时孟韬的神灵忽降乩盘,将此事源源本本一一道来,如此后人才得以知晓。至今凤凰县山中石亭尚立有一碑,上书“珊瑚救夫处”,当地女子多有祈拜,据说颇有灵验。






[完]
由于我在旅行中,所以更新比较慢,不好意思大家。

楼主 安安_ss  发布于 2014-05-11 18:07:00 +0800 CST  

楼主:安安_ss

字数:507641

发表时间:2013-04-21 00:28: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3-11 09:00:24 +0800 CST

评论数:5806条评论

帖子来源:百度贴吧  访问原帖

 

热门帖子

随机列表

大家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