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澄\/兰京】乱红
虽然是酒壮怂人胆，不过终究没敢走到那一步。衙内挨揍和揍他是很正常的，从小到大俩人就这样，但是睡了衙内性质就完全不同了。衙内那么泼辣，大怒之下失去理智不把他宰了才怪。
十八
两天后。
一大早，天色阴沉沉的。到了晌午时分，下起了不大不小的雨。秋雨绵绵，西风挟带着阵阵凉意，透过窗棂吹拂进来，弄得室内潮湿阴冷，令人心情恶劣。
厨房里的人忙活着准备午膳所需要的食材，然而直到下午，也没有人来传膳。众人等了许久，终于懈怠下来，睡觉的睡觉，闲聊的闲聊，兰京和他们说不到一块儿去，也懒得和话不投机的人闲扯，于是独自坐在门槛上，抱住膝头，默默发呆。
这时候，一双沾了泥水的皂靴停在他面前，靴尖上还破了个小洞，不仔细看倒也注意不到。
兰京是个话虽不多，却很细心的人。通过这双靴子，他就猜到了靴子的主人，这必定就是监厨薛丰洛了。
他刚刚被俘虏到东魏，分配到这个厨房里为膳奴时，这里每一个人都欺负他，包括这个监厨头子。不过，自从他被高澄留在卧房里过了一个晚上后，这些人对他的态度立即发生了很大变化，简直就是换了一张面孔。他出身不同，自有一番矜持，对于这些人的前倨后恭非常不屑，只是不理不睬，继续我行我素。
“哟，想什么呢，是不是在揣度，大王这三天没有找你，是被女人们缠住了，把你忘了？”薛丰洛站了一会儿，见他没有搭理他的意思，索性蹲了下来，主动找话说。
兰京低着头，继续盯着门槛下那群进进出出搬运“粮食”的蚂蚁，看得聚精会神，不想搭理他。
薛丰洛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不过，难听话倒是没有说出口。他等了等，不见兰京回应，于是换了个话题，“对了，刚才我从前院过来，正好遇到两个操着南朝口音，衣着齐整的人进来，被人引着去大王的院子里了。我向门房打听，说是从建康来的，还携带重金，想要从这里赎走一个奴仆。你说说看，谁这么好的运气，马上就可以出去了呢？”
他闻言一怔。紧接着，心中突然狂喜，因为东柏堂里南方来的奴隶屈指可数，家人能进来见高澄，又能用重金赎身的，除了他家，还能有谁？
“那两个人看起来是什么身份，年纪大致多少？”他抬头瞥了一眼薛丰洛。在没有确定之前，他还不想轻易做出什么太大的反应，万一搞错了，只会沦为众人笑柄。
薛丰洛想了想，回答：“一个是老头子，瘦瘦小小的；一个四十来岁的模样，稍微壮实点。”
兰京疑惑了。他父亲兰钦，身为徐州刺史，守土有责，不能擅离职守，更不至于冒着自己被扣押的风险，亲自来魏国。而他和弟弟兰改都在邺城为奴，唯一的哥哥兰夏礼早已成年，已经是坐镇一方的将领了，眼下侯景作乱，他哪里能离开梁国？何况，年纪也对不上号。
狂喜不过是一瞬，很快就过去了。他禁不住胡思乱想起来，也许父亲和哥哥无法前来，托了家人来寻他？
想着想着，他禁不住站起身来，眼睛望向东边。高澄所在的院落，就在那个方向。
薛丰洛也跟着站了起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眯眯地说道：“我看啊，八成是来赎你的。如果不是赎你，有谁有那么大的面子，能踏进大王的门槛呢？不信的话，你自去瞧瞧，不就成了。”
兰京激动不已，心中狂跳不止，巨大的喜悦令他兴奋到无法抑制，仿佛下一刻就能获得自由，回归故土，与亲人团聚了。于是无暇多顾，一把推开他的手，急匆匆地向门口走去。
“要真是你家里人，救得你脱离苦海，回去继续当你的刺史公子，你可不能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走了啊。我照顾你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可得意思意思啊！”
薛丰洛在他背后高声喊着，惹得屋内几人纷纷探头观看。兰京归心似箭，哪里顾得了这些，脚下也不知不觉变成了小跑，只想立即见到家人。
从厨房到高澄住的地方距离不短，他一路狂奔之后，累得气喘吁吁的，进了院子，到了房门口，刚想进去，就被守卫在外面的两名侍卫一伸手，给拦住了。
“哎，别进去，大王忙着呢。”
兰京推着他们的手臂，急切不已地朝里面查看。可他视线所及的地方，不过是空空荡荡的外堂。然而，门槛内却依次摆放着六七双做工精细，料子上好的鞋子，整整齐齐，显然这些都是正在里面谒见高澄的人。
两天后。
一大早，天色阴沉沉的。到了晌午时分，下起了不大不小的雨。秋雨绵绵，西风挟带着阵阵凉意，透过窗棂吹拂进来，弄得室内潮湿阴冷，令人心情恶劣。
厨房里的人忙活着准备午膳所需要的食材，然而直到下午，也没有人来传膳。众人等了许久，终于懈怠下来，睡觉的睡觉，闲聊的闲聊，兰京和他们说不到一块儿去，也懒得和话不投机的人闲扯，于是独自坐在门槛上，抱住膝头，默默发呆。
这时候，一双沾了泥水的皂靴停在他面前，靴尖上还破了个小洞，不仔细看倒也注意不到。
兰京是个话虽不多，却很细心的人。通过这双靴子，他就猜到了靴子的主人，这必定就是监厨薛丰洛了。
他刚刚被俘虏到东魏，分配到这个厨房里为膳奴时，这里每一个人都欺负他，包括这个监厨头子。不过，自从他被高澄留在卧房里过了一个晚上后，这些人对他的态度立即发生了很大变化，简直就是换了一张面孔。他出身不同，自有一番矜持，对于这些人的前倨后恭非常不屑，只是不理不睬，继续我行我素。
“哟，想什么呢，是不是在揣度，大王这三天没有找你，是被女人们缠住了，把你忘了？”薛丰洛站了一会儿，见他没有搭理他的意思，索性蹲了下来，主动找话说。
兰京低着头，继续盯着门槛下那群进进出出搬运“粮食”的蚂蚁，看得聚精会神，不想搭理他。
薛丰洛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不过，难听话倒是没有说出口。他等了等，不见兰京回应，于是换了个话题，“对了，刚才我从前院过来，正好遇到两个操着南朝口音，衣着齐整的人进来，被人引着去大王的院子里了。我向门房打听，说是从建康来的，还携带重金，想要从这里赎走一个奴仆。你说说看，谁这么好的运气，马上就可以出去了呢？”
他闻言一怔。紧接着，心中突然狂喜，因为东柏堂里南方来的奴隶屈指可数，家人能进来见高澄，又能用重金赎身的，除了他家，还能有谁？
“那两个人看起来是什么身份，年纪大致多少？”他抬头瞥了一眼薛丰洛。在没有确定之前，他还不想轻易做出什么太大的反应，万一搞错了，只会沦为众人笑柄。
薛丰洛想了想，回答：“一个是老头子，瘦瘦小小的；一个四十来岁的模样，稍微壮实点。”
兰京疑惑了。他父亲兰钦，身为徐州刺史，守土有责，不能擅离职守，更不至于冒着自己被扣押的风险，亲自来魏国。而他和弟弟兰改都在邺城为奴，唯一的哥哥兰夏礼早已成年，已经是坐镇一方的将领了，眼下侯景作乱，他哪里能离开梁国？何况，年纪也对不上号。
狂喜不过是一瞬，很快就过去了。他禁不住胡思乱想起来，也许父亲和哥哥无法前来，托了家人来寻他？
想着想着，他禁不住站起身来，眼睛望向东边。高澄所在的院落，就在那个方向。
薛丰洛也跟着站了起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眯眯地说道：“我看啊，八成是来赎你的。如果不是赎你，有谁有那么大的面子，能踏进大王的门槛呢？不信的话，你自去瞧瞧，不就成了。”
兰京激动不已，心中狂跳不止，巨大的喜悦令他兴奋到无法抑制，仿佛下一刻就能获得自由，回归故土，与亲人团聚了。于是无暇多顾，一把推开他的手，急匆匆地向门口走去。
“要真是你家里人，救得你脱离苦海，回去继续当你的刺史公子，你可不能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走了啊。我照顾你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可得意思意思啊！”
薛丰洛在他背后高声喊着，惹得屋内几人纷纷探头观看。兰京归心似箭，哪里顾得了这些，脚下也不知不觉变成了小跑，只想立即见到家人。
从厨房到高澄住的地方距离不短，他一路狂奔之后，累得气喘吁吁的，进了院子，到了房门口，刚想进去，就被守卫在外面的两名侍卫一伸手，给拦住了。
“哎，别进去，大王忙着呢。”
兰京推着他们的手臂，急切不已地朝里面查看。可他视线所及的地方，不过是空空荡荡的外堂。然而，门槛内却依次摆放着六七双做工精细，料子上好的鞋子，整整齐齐，显然这些都是正在里面谒见高澄的人。
兰公子生在这个混乱的大时代，命运可以说是天翻地覆。背井离乡，沦落为奴，父亲被害，哥哥战死，自己想回去守孝都不得，还屡屡被殴打威胁……最后奋起一搏，换来的却是自己和弟弟一起惨死。苦逼的人生，莫过如此。曾经，他也得到过幸福，但是后来什么都失去了。
十九
高洋被他这么一个呵斥，似乎哆嗦了一下，眼中的阴森之气没有了，将即将说出口的话硬生生地咽了下去，闭口不言了。
兰京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听错了。怎么可能没有人了，家里没有人了，怎么还会有亲戚携带重金来赎他呢？他们是只来赎他一个，还是要把在高洋那里为奴的弟弟兰改一并赎回去？看高洋这样的态度，和高澄如出一辙。显然，这两兄弟是铁了心不想放他们回国了。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爹不会不要我的，还有阿改，爹最疼他了……不可能的，你在胡说，胡说！”
希望就如同沙漏里的细沙，曾经积得满满的，充满了喜悦和期待。可是，高澄只需要伸手轻轻一拨，将它倒转过来，漏壶里的细沙，就涓涓不断地流淌下去。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后那么一点希望，也即将流失殆尽。
情急之下，他忘记了卑微恭敬，忘记了忍耐，忽地从地上站起，目光灼灼地瞪视着高洋，“你们俩合起来骗我！现在两国交好，为什么还不放我回去？”
一面质问，一面抓住高洋的肩头，猛力摇晃着。
高洋的克制不过是短暂的，戾气在他幽深漆黑的眸子里迅速凝结，最后化作了冰刀雪剑，折射了最犀利刺目的阳光，几乎将他整个人都穿透。
“别傻了，你爹死了，早死了，早在两个月前就死了！”他突然咆哮起来，毫不留情地，将他仅存的希望击了个粉碎。
兰京这次听清楚了，可他并不相信。这是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父亲戎马半生，身强体健，他从小到大都没见父亲生病过，就连看相的人，也说父亲可以长命百岁。何况，就算是打仗，父亲身为刺史，根本不会亲冒矢雨，有战死战伤的危险。
高洋肯定是骗他的，想让他死了这个心思，再不来央求回国，肯定的。
“不可能，不可能，你骗人，你骗人！你这个骗子，你以为我真会信你的？”
高洋虽然看着貌不惊人，却力气奇大，只一个推搡，就将他推了一个趔趄。然后在他膝盖上一踹，他忍受不了这样的剧痛，顿时跌倒在地。
“呸！这是什么地方，你是什么身份，胆敢如何无礼，如此狂妄，看我不教训你……”
在他的拳头即将落下时，高澄突然从床上下来，光着脚冲到他背后，拦腰抱住了他，用并不强壮的臂弯紧紧箍住他的腰身。“住手，你再敢打他，小心我以后再不见你！”
高洋挣扎几下，没有挣脱。而后，倒也不再试图摆脱，而是握住兄长的手，用力攥着，深深吸了口气，低声道：“我就看不惯这小子的狂妄，都是你惯出来的。”
高澄松了手，如释重负一般地，坐回床沿，低了头，不再说话。
兰京扑到他跟前，怔了怔，终于跪下，抱住他的双腿，苦苦央求道：“求你了，放我回去吧，念在，念在……”
念在什么的份上？两人之间的情分？他自己也都怀疑，也从未承认过。可笑，显然居然拿这种子虚乌有的东西来作为交还条件，真是可笑。
一声重重的叹息，从上方传来。他抬头望去，只见高澄的表情很沉重，前所未有地沉重，又欲言而止，好像很为难的模样。
一颗心悬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的，非常难受。他突然恐惧起来，“难道……”
“你爹，你爹是真的……”
“你不要说……”兰京想要捂住耳朵，不想听。可是，他的双手莫名其妙地颤抖起来，抖得很厉害，很酸软，根本没法抬起来。
高澄弯下腰，拉住他的双手，笼罩在自己的双手之中，眼望着他，缓缓说道：“太原公没有说假话，你爹真的死了。”
他的手很凉，很凉，没有任何温度，根本不像活人的手。兰京的手颤得更加厉害了，他很怀疑，这是一场太过于真实的噩梦，否则，活人的手，怎么可能冷到这个地步？
“爹不会，不会死的，爹的身体好得很。爹岁数也不老，今年才四十二岁，再活十年二十年都不成问题……”
高澄将他的手攥得更紧了。停了一会儿，补充道：“他不是病死的，是被人害死的。三个月前，他被调任为广州刺史，刚到任所时，就被前任刺史，也就是你国天子的侄儿南安侯萧恬给害死了。他买通了厨子，在饭菜里下毒，所以……”
高洋被他这么一个呵斥，似乎哆嗦了一下，眼中的阴森之气没有了，将即将说出口的话硬生生地咽了下去，闭口不言了。
兰京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听错了。怎么可能没有人了，家里没有人了，怎么还会有亲戚携带重金来赎他呢？他们是只来赎他一个，还是要把在高洋那里为奴的弟弟兰改一并赎回去？看高洋这样的态度，和高澄如出一辙。显然，这两兄弟是铁了心不想放他们回国了。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爹不会不要我的，还有阿改，爹最疼他了……不可能的，你在胡说，胡说！”
希望就如同沙漏里的细沙，曾经积得满满的，充满了喜悦和期待。可是，高澄只需要伸手轻轻一拨，将它倒转过来，漏壶里的细沙，就涓涓不断地流淌下去。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后那么一点希望，也即将流失殆尽。
情急之下，他忘记了卑微恭敬，忘记了忍耐，忽地从地上站起，目光灼灼地瞪视着高洋，“你们俩合起来骗我！现在两国交好，为什么还不放我回去？”
一面质问，一面抓住高洋的肩头，猛力摇晃着。
高洋的克制不过是短暂的，戾气在他幽深漆黑的眸子里迅速凝结，最后化作了冰刀雪剑，折射了最犀利刺目的阳光，几乎将他整个人都穿透。
“别傻了，你爹死了，早死了，早在两个月前就死了！”他突然咆哮起来，毫不留情地，将他仅存的希望击了个粉碎。
兰京这次听清楚了，可他并不相信。这是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父亲戎马半生，身强体健，他从小到大都没见父亲生病过，就连看相的人，也说父亲可以长命百岁。何况，就算是打仗，父亲身为刺史，根本不会亲冒矢雨，有战死战伤的危险。
高洋肯定是骗他的，想让他死了这个心思，再不来央求回国，肯定的。
“不可能，不可能，你骗人，你骗人！你这个骗子，你以为我真会信你的？”
高洋虽然看着貌不惊人，却力气奇大，只一个推搡，就将他推了一个趔趄。然后在他膝盖上一踹，他忍受不了这样的剧痛，顿时跌倒在地。
“呸！这是什么地方，你是什么身份，胆敢如何无礼，如此狂妄，看我不教训你……”
在他的拳头即将落下时，高澄突然从床上下来，光着脚冲到他背后，拦腰抱住了他，用并不强壮的臂弯紧紧箍住他的腰身。“住手，你再敢打他，小心我以后再不见你！”
高洋挣扎几下，没有挣脱。而后，倒也不再试图摆脱，而是握住兄长的手，用力攥着，深深吸了口气，低声道：“我就看不惯这小子的狂妄，都是你惯出来的。”
高澄松了手，如释重负一般地，坐回床沿，低了头，不再说话。
兰京扑到他跟前，怔了怔，终于跪下，抱住他的双腿，苦苦央求道：“求你了，放我回去吧，念在，念在……”
念在什么的份上？两人之间的情分？他自己也都怀疑，也从未承认过。可笑，显然居然拿这种子虚乌有的东西来作为交还条件，真是可笑。
一声重重的叹息，从上方传来。他抬头望去，只见高澄的表情很沉重，前所未有地沉重，又欲言而止，好像很为难的模样。
一颗心悬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的，非常难受。他突然恐惧起来，“难道……”
“你爹，你爹是真的……”
“你不要说……”兰京想要捂住耳朵，不想听。可是，他的双手莫名其妙地颤抖起来，抖得很厉害，很酸软，根本没法抬起来。
高澄弯下腰，拉住他的双手，笼罩在自己的双手之中，眼望着他，缓缓说道：“太原公没有说假话，你爹真的死了。”
他的手很凉，很凉，没有任何温度，根本不像活人的手。兰京的手颤得更加厉害了，他很怀疑，这是一场太过于真实的噩梦，否则，活人的手，怎么可能冷到这个地步？
“爹不会，不会死的，爹的身体好得很。爹岁数也不老，今年才四十二岁，再活十年二十年都不成问题……”
高澄将他的手攥得更紧了。停了一会儿，补充道：“他不是病死的，是被人害死的。三个月前，他被调任为广州刺史，刚到任所时，就被前任刺史，也就是你国天子的侄儿南安侯萧恬给害死了。他买通了厨子，在饭菜里下毒，所以……”
抹汗……衙内现在暴走了，气得快发疯，所以什么心里话或者潜在意识里的想法认知就一下子发泄出来了。
其实可以YY衙内对高欢的感情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经常被打骂，很伤心很凄惨，但是高欢偶尔对他好，他又觉得父亲待他严苛是为他好。甚至还因为父亲不打弟弟们，就认为父亲不够关心他们，唯独关心紧张自己。如此，不喜欢也难啊，只不过平时从来不会说出口罢了。
其实可以YY衙内对高欢的感情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经常被打骂，很伤心很凄惨，但是高欢偶尔对他好，他又觉得父亲待他严苛是为他好。甚至还因为父亲不打弟弟们，就认为父亲不够关心他们，唯独关心紧张自己。如此，不喜欢也难啊，只不过平时从来不会说出口罢了。
我怎么感觉洋洋是衙内的贤妻，兰公子是衙内的爱妾呢……
其实如果洋洋是美男，说不定衙内就喜欢他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还是一起长大的弟弟呢。
其实如果洋洋是美男，说不定衙内就喜欢他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还是一起长大的弟弟呢。
我看要托F大给这对父子写个短篇了，我没写过父子生怕写雷人了。我觉得深厚的父子之情，但是表面上却要打打骂骂的，这样最萌，如果真的红果果到男男之爱了就有点过头了。
“还有一件事，就在你惹事儿的那一天上午，大王曾经亲自去天牢里看过荀济。荀济是从你们梁国逃来的，你应该认识。大王欣赏他，喜欢他，给他进宫当侍讲。当年献武王对大王说，荀济不能入宫，入宫必为祸患，大王不听。结果，荀济果然撺掇天子谋反，要杀大王。大王听说他是主谋时，很伤心，又不舍得杀他，就想给他开脱，还亲自到天牢里去劝说。没想到那家伙又臭又硬，直接开骂，说‘奉诏杀高澄，何罪之有？’……就在昨天，他被拉到东门外，一把火烧死了。”
听到最后，兰京心中暗暗一悚，只觉得汗毛直立。
薛丰洛看着他的表情，显然很满意，于是冷笑道：“所以啊，要珍惜大王给你的恩宠，他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我说这么多，也是怕你将来死得比他还惨。”
说罢，起身而去。
……
第四天，深夜。
兰京现在已经极度虚弱，不再感到饥饿，也不再感到疼痛，身体仿佛快要不属于自己，几乎没有了知觉。一天到晚除了睡觉，醒来，睡觉，再醒来，仿佛连思维都凝固了。
在恍恍惚惚中，他眼前出现了海市蜃楼一般的美景，建康繁华，杏花垂柳，楼台寺庙，都淹没在迷迷蒙蒙的烟雨之中。他好像回到了江南，回到家中，回到了亲人面前。母亲坐在榻前，用温柔的手抚摸着他，抚平了他的千般思念，万种委屈。感动和欣喜，令他泪流不止，在母亲的安抚下，尽情哭泣。
忽然间，门口出现了一个人影，渐渐接近，很熟悉，他终于可以确认了，那正是他思念许久，牵肠挂肚的父亲。父亲还是原来的模样，高大健朗，满眼慈爱。
“阿爹，阿爹！”他向父亲伸出手来，想要抓到父亲的衣襟。原来父亲真的没有死，高澄果然是骗他的。
可是，即使他百般努力，也无法爬起来，力气早已丧失殆尽，父亲近在咫尺，却只差了那么毫厘，就无法触到。
父亲低头望着他，似有怜悯，叹息道：“你竟是这么软弱的人，真让我失望。”
“爹……我没有，我也是……”他哽咽着，不知道如何解释，只是满心羞愧，无地自容。
“我一世勇武，怎么生出了你这样的窝囊废。除了寻死觅活，你还会什么？”
“可是，可是……我杀不成他，他又欺我凌我，我不想再这样屈辱地活着，被人耻笑……”
父亲厉声道：“这样死了就不被人耻笑了？我宁愿你忍辱负重地活着，起码不至于连累到你弟弟！他看在你的份上，才让你弟弟活着的，你死了，阿改没了价值，他还会留着吗？收起你的眼泪，给我好好活着，别再让我见到你哭！”
“爹！”
“我没你这么窝囊的儿子，要么就报仇，轰轰烈烈地死；要么就留着你的性命，保全家人。你要真是把自己饿死了，九泉之下，别来见我！”
眼前的景象，越来越飘渺，越来越朦胧。色彩一点点淡却，最后，一切都消失在迷雾之中。
他连声呼唤，努力探身，想要追赶，却无济于事。
心急火燎之间，口干舌燥，恰好有冰冷的汤匙探入唇间，一股沁凉的清水慢慢渗透进来。他下意识地咽了一下。顿时，喉间一阵清凉舒爽，犹如久旱逢了甘霖。到后来，又有人给他喂水，他忙不迭地吞咽着，生怕错过一滴。
兰京突然狐疑起来，难道刚才仅仅是在做梦？因为现在，真的有人在给自己喂水。可是，先前梦里那种被爱抚的感觉，是真真切切的，甚至现在他的脸颊上，仍然残存着点点余温，好像抚摸他的人刚刚离去。
他睁开婆娑的泪眼，影影错错地发现，眼前正在给他喂水的是个女人，还是个身材妙曼，衣着华贵的年轻女子。错愕之下，伸手抹掉泪水，定睛细看，顿时认出了眼前的女人。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慌忙起身，想要推开她捧着瓷碗的手。可是他现在实在太虚弱了，根本做不到。
元玉仪放下碗，用同情怜悯的目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望着她的纤纤十指，兰京有些疑惑，因为梦里面那只摩挲他脸颊的手，又不像是母亲的，更不像是她的。指尖有些薄薄的茧子，有点熟悉。但是，却有着别样的温暖，是那人从未给过他的。
“刚才，不是你……”
她直截了当地回答：“不是我，是大王。”
他摇着头，不敢相信，“不可能，他的手一向凉冰冰的，可刚才……”
“大王看着你受苦，心里难过。后来又听你唤‘爹爹’，他想安抚你，又怕手太凉把你弄醒了，只好先在这里烤火，等手上暖和了，才碰你的。”她说着，伸手指了指旁边的那盏灯烛。
兰京的心中，柔软了片刻，又暗暗咒骂着，迫使自己重新强硬起来。他只是哼了一声，将头侧向里边，不再看她。
静默片刻，元玉仪说道：“大王怕你醒来难堪，已经走了。我留下来，不是因为他让我当说客，而是替他传话，跟你说两件事。”
“别磨蹭，要说就快说。”他懒得理睬这个女人，即使刚才她给他喂水的时候，眼中有过那么一点陌生的温柔。
“第一件事，他没有骗你，你爹真的死了。你国天子闻讯之后大为震惋，追封他为侍中，风光大葬，并且将萧恬，就是害死你爹的凶手抓起来，下了狱，正等待处置。”
尽管早有准备，也差不多默认了这个事实。可是，当她再次确认时，他仍然避免不了的心中剧痛，泪水一下子盈满了眼眶。
她停了片刻，再次开口，这次的消息，令他不敢相信。
“大王说了，你想回去，就回去吧。”
【未完待续】
二十一
兰京瞪大了眼睛，很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在做梦，因为这一次从她嘴里说出的话，比多么稀奇古怪的梦境还要不真实。难道说，他其实一直在做梦，根本没有真正醒来过？
胳膊上被她用尖尖的指甲狠狠地掐了一下，火辣辣的，他一个战栗，险些叫了出来。
“看你这痴痴傻傻的模样，该不会以为在做梦吧，现在你看看，是不是真的。”元玉仪笑了，她笑起来的样子，妍态横生，风韵天成，仿佛从洛神赋图里走出的仙子。
以前他总觉得她在高澄怀里笑得谄媚又虚伪，可恨高澄眼拙居然瞧不透她的伪装。可现在，他突然觉得，她其实并非如他想象的那么坏。
大悲之后又是大喜，如此巨大的反差，令他一时之间根本无法醒转过来。他呆呆地望着她，愣了愣，突然发出了古怪的笑声，眼中积蓄已久的泪水再也忍不住，索性任由它流淌在脸上。
“怎么可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又怎么会如此通融，如此转性？”
这几天来，他不吃不喝躺在这里，饥饿难耐的时候，就只好靠回忆来硬挨，这样转移了注意力，肚子里的饥饿感也就不至于强烈到无法忍受了。
挨了一顿拳脚之后，他对高澄算是彻底死了心。高澄就是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倔强得不行，他决定了的事情，任何通融都不能，任何转圜的余地都没有。看来，高澄早已铁了心死死把住他，是死活不会放他回去了。正因为如此，他才感到绝望，才像个妇人一样地寻死觅活。可是，高澄这样的人，又怎么会突然转性？这怎么可能？
元玉仪低了头，摆弄着自己漂亮的指甲，看着上面用凤仙花新染的嫣红色泽，慢悠悠地说道：“你放心，如果你一心寻死，大王也拦不住。他自然也不会派我来说谎骗你的，既然说了，就肯定会履行承诺的。否则他身为一国统帅，轻易食言，还有什么威信可言呢？”
“但愿如此。”
兰京的心情好转了不少，他抹了抹眼泪，撑着身子，费了很大力气才从榻上坐起。不过，心中还是有些狐疑，仍然怀疑高澄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大王真的，真的没有生我的气，真的不给我任何惩处？”
“把你打成这样了，怎么算没有惩处？大王的脾气的确很不好，不过对于喜欢的人，他还是可以宽容的。荀济挑唆天子要杀他，他尚且心存恻隐，亲自劝说，想要留对方一命呢，更何况你——”说到这里，她拖长了声音，一双闪烁着狡黠光芒的凤眼，颇为慵懒地抬起，朝他瞥了一眼，将后面的话隐了下去。显然，是不好听的话，怕说出来让他难堪。
她轻咳一声，话题一转，说道：“大王见你丧父悲痛，也不好强留你。你回去为父守孝，也算是尽人子的孝道，弥补未能见最后一面的遗憾……他说了，你再休养几天，等身体好了，就回去。”
“那我弟弟……”
兰京被她说得很难受，想到父亲的枉死，想到自己未能尽孝膝下，甚至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就越发悲怆。痛苦之余，他突然想到刚才的梦里，父亲嘱咐他照顾好弟弟阿改，于是他赶忙问到了这个问题。如果能带弟弟一并回国，相信九泉之下的父亲，也能稍稍安心。
元玉仪有点不高兴了，颇为嗔怪地回答：“大王没有提他。不过，我看你还是见好就收，不要得寸进尺了。”
兰京抹了抹脸上的泪水，稍微理了理烦乱不堪的情绪，突然想明白了。高澄果然不是真的无条件放走他。留兰改在高洋那里，他回去守孝之后，也不得不再来邺城，总不能把弟弟抛在这里，一辈子为奴，不管不顾了吧？
他知道元玉仪和他没有什么交情，当然不会好心到替他求情。于是，他“嗯”了一声，低下头来，琢磨着如何向高澄诉求，争取把弟弟也带走。
元玉仪从旁边取出一个食盒，将里面的食物一盘一盘地摆了出来，“这是厨房里给大王准备的早膳，大王叫我拿来给你吃，都是清淡的，你饿了好几天，不能一下子吃油腻粗粝的东西，快吃吧。”
兰京望着眼前那些熟悉的餐具，还有清粥小菜，他以前经常送这些食物给高澄，自然是认得的。心中悲喜交加，又有几分尴尬，一时间呆愣起来，并没有动筷。
兰京瞪大了眼睛，很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在做梦，因为这一次从她嘴里说出的话，比多么稀奇古怪的梦境还要不真实。难道说，他其实一直在做梦，根本没有真正醒来过？
胳膊上被她用尖尖的指甲狠狠地掐了一下，火辣辣的，他一个战栗，险些叫了出来。
“看你这痴痴傻傻的模样，该不会以为在做梦吧，现在你看看，是不是真的。”元玉仪笑了，她笑起来的样子，妍态横生，风韵天成，仿佛从洛神赋图里走出的仙子。
以前他总觉得她在高澄怀里笑得谄媚又虚伪，可恨高澄眼拙居然瞧不透她的伪装。可现在，他突然觉得，她其实并非如他想象的那么坏。
大悲之后又是大喜，如此巨大的反差，令他一时之间根本无法醒转过来。他呆呆地望着她，愣了愣，突然发出了古怪的笑声，眼中积蓄已久的泪水再也忍不住，索性任由它流淌在脸上。
“怎么可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又怎么会如此通融，如此转性？”
这几天来，他不吃不喝躺在这里，饥饿难耐的时候，就只好靠回忆来硬挨，这样转移了注意力，肚子里的饥饿感也就不至于强烈到无法忍受了。
挨了一顿拳脚之后，他对高澄算是彻底死了心。高澄就是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倔强得不行，他决定了的事情，任何通融都不能，任何转圜的余地都没有。看来，高澄早已铁了心死死把住他，是死活不会放他回去了。正因为如此，他才感到绝望，才像个妇人一样地寻死觅活。可是，高澄这样的人，又怎么会突然转性？这怎么可能？
元玉仪低了头，摆弄着自己漂亮的指甲，看着上面用凤仙花新染的嫣红色泽，慢悠悠地说道：“你放心，如果你一心寻死，大王也拦不住。他自然也不会派我来说谎骗你的，既然说了，就肯定会履行承诺的。否则他身为一国统帅，轻易食言，还有什么威信可言呢？”
“但愿如此。”
兰京的心情好转了不少，他抹了抹眼泪，撑着身子，费了很大力气才从榻上坐起。不过，心中还是有些狐疑，仍然怀疑高澄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大王真的，真的没有生我的气，真的不给我任何惩处？”
“把你打成这样了，怎么算没有惩处？大王的脾气的确很不好，不过对于喜欢的人，他还是可以宽容的。荀济挑唆天子要杀他，他尚且心存恻隐，亲自劝说，想要留对方一命呢，更何况你——”说到这里，她拖长了声音，一双闪烁着狡黠光芒的凤眼，颇为慵懒地抬起，朝他瞥了一眼，将后面的话隐了下去。显然，是不好听的话，怕说出来让他难堪。
她轻咳一声，话题一转，说道：“大王见你丧父悲痛，也不好强留你。你回去为父守孝，也算是尽人子的孝道，弥补未能见最后一面的遗憾……他说了，你再休养几天，等身体好了，就回去。”
“那我弟弟……”
兰京被她说得很难受，想到父亲的枉死，想到自己未能尽孝膝下，甚至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就越发悲怆。痛苦之余，他突然想到刚才的梦里，父亲嘱咐他照顾好弟弟阿改，于是他赶忙问到了这个问题。如果能带弟弟一并回国，相信九泉之下的父亲，也能稍稍安心。
元玉仪有点不高兴了，颇为嗔怪地回答：“大王没有提他。不过，我看你还是见好就收，不要得寸进尺了。”
兰京抹了抹脸上的泪水，稍微理了理烦乱不堪的情绪，突然想明白了。高澄果然不是真的无条件放走他。留兰改在高洋那里，他回去守孝之后，也不得不再来邺城，总不能把弟弟抛在这里，一辈子为奴，不管不顾了吧？
他知道元玉仪和他没有什么交情，当然不会好心到替他求情。于是，他“嗯”了一声，低下头来，琢磨着如何向高澄诉求，争取把弟弟也带走。
元玉仪从旁边取出一个食盒，将里面的食物一盘一盘地摆了出来，“这是厨房里给大王准备的早膳，大王叫我拿来给你吃，都是清淡的，你饿了好几天，不能一下子吃油腻粗粝的东西，快吃吧。”
兰京望着眼前那些熟悉的餐具，还有清粥小菜，他以前经常送这些食物给高澄，自然是认得的。心中悲喜交加，又有几分尴尬，一时间呆愣起来，并没有动筷。
这一席话说完，她长长地舒了口气。停了好一会儿，才总结道：“虽然献武王经常打骂他，却是最器重他，最用心培养他的。他如果真是个没心没肺的不孝子，先王会选择他吗？他也偶尔对我说，先王其实是很喜欢他的。”
兰京忍不住苦笑，他知道，高澄是个一贯自信十足，自我感觉很好的人，自然认为人人都应该爱他，他多么多么受欢迎。他这样说，多半就是吹牛罢了。
不过，他还是疑惑了，不明白元玉仪和他非亲非故，以前对他的态度也非常冷淡，为什么这一次主动说这么多话，是发自内心，还是高澄教她这么说的？
元玉仪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笑道：“反正你也要走了，我不希望你继续误会他，恨着他。你们好聚好散，终归是件好事。”
说罢，起身离去了。
……
三天后。
兰京在恢复饮食，心情好转之后，身体很快好起来了。不过他不死心，仍旧数次去求见高澄，希望高澄能够让高洋释放他弟弟，两兄弟一起回国。可是，高澄要么去上朝，要么和大臣议事，非常忙碌，根本没有见他的时间和机会。等到这一天下午，他估计着高澄应该散朝回来了，于是又去求见。
高洋从里面出来了，臂弯里夹着一个看起来像是装信件文书的匣子。看到兰京站在这里，他的眼神有那么片刻的惊疑，手上一个下意识的轻微动作，好像要把匣子藏入袖中。不过这种失态也不过是转瞬之间，他很快恢复了平日里面无表情的模样，不再试图掩饰，冷冰冰地问道：“你又来干嘛？”
“求见大王。”
“大王昨晚就收拾了一下，回大将军府去了。接下来这段时间，他都会住在家里，没什么事情就不来这里了。”
兰京很失望，不过大将军府才是高澄的家，那里有他的妻妾子女，这里不过是办公莅政的地方，总不能一直住着。抱着最后一线希望，他问道：“能让我去大将军府面见大王吗？”
高洋不耐烦地说道：“他交代过，不想见你。你哪天想回去，这里自然有人一路护送你回国，不用你操心，盘缠也准备好了。”
“可是，可是我弟弟……”
高洋听他提到兰改，一张黑脸更加黑了。于是，打断了他的话，粗声粗气地回绝道：“你弟弟兰改，机灵听话挺上道，我已经准备让他做我身边的侍卫了，你就别想把他领回去了。”
兰京还要再说，高洋已经弯了腰，揪住他的衣领，威胁道：“我告诉你，别蹬鼻子上眼，我可没有大王那么好说话。再敢提你弟弟的事情，小心我在大王面前说上两句话，叫你也回不去！”
撂下狠话，他松了手，夹着腋下的那盒东西，大摇大摆地消失在他面前。
……
出了千秋门，又出了外城，兰京骑在马上，在五六个扮成普通士卒模样的侍卫监视护送下，离开了邺城。
这是个雾茫茫的天气。一大早就起了漫天的大雾，到了中午时分也不见太阳，更不见浓雾消散，仿佛整个世界都笼罩在这片灰白之间，令人心情压抑。他并没有归心似箭的急切和回归故土的喜悦，带着对弟弟的担忧和对现状的无能为力，他只得在不断回望中，离开邺城，一路向南而去。
在出城之前，他曾经拿出怀里早已准备好的书信，又从高澄给他的盘缠里拿出一些钱，交给东柏堂门口的看门人，请求他代为转交，交给在双堂的弟弟兰改。那人看在钱的份上，答应了，他这才稍稍放心。
向南行了大约五六里路，雾实在太大了，兰京再次回望时，那座庞大城池的灰蒙蒙轮廓，彻底消失在他的视野之中。
他眺望着那个方向，心中五味杂陈。今年年初他进邺城时，是以战俘的身份，坐着囚车进去的，现在，差不多恢复了自游身，可以以一个正常人的身份回国了。人生际遇，如同大海波涛，忽起忽落。曾经濒临毁灭，又绝处逢生。以后，到底还要不要回来呢？再回来，只怕是羊入虎口，连自己都搭上。可是，弟弟怎么办？
等到黄昏时分，大雾彻底散去，兰京已经走到了漳河边上。遥遥地，这里有船只停泊在岸边，他看到侍卫前去联络，估计这应该就是接他南下的船了。站在河边，他眼望着脚下一路向南逝去的滔滔河水，只觉烟波浩渺，自己孤身一人，比起这条大河，实在太过渺小。
一阵西风吹过，河边的大树上黄叶满枝，片片枯叶飘落在河面，很快，就被河水吞得干干净净。他突然想到，高澄就像这条大河，因为掌握了至高无上的权利，就可以将他玩弄于股掌之上，可以让他生，让他死，也可以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就像脱离了大树的枯叶，命运全由河水决定。
这时候，那只不大不小的船，逆着河水，向上游而来。渐渐地，接近他脚下的渡口了。
兰京刚刚下马，正准备牵马到埠头登船时，不远处的官道上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迅速朝这边接近。一路加鞭催马之声，清晰可闻，显然赶路甚急。
他愕然，因为这队人显然是冲着他这个方向来的。回头一看，顿时大吃一惊。
为首的是匹白马，极其神骏。鞍上之人绯袍金带，头上戴了顶幕篱，黑色的纱巾遮住面孔，看不到样貌。后面跟随了一队人马，个个佩刀，一路紧紧护卫。数不清的马蹄腾起阵阵沙尘，仿佛有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
兰京呆呆地望着。直到对方快要近前，这才意识到，来者是谁。
【未完待续】
爱情可以让人自私，爱情也可以让人犯傻。嗯，就当做她是被爱情冲昏头脑，为了表示自己很潇洒很看得开不在意衙内的宠爱，所以才把姐姐介绍给衙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