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澄\/兰京】乱红
八
武定六年，仲秋。
明月夜，水榭之中，宾客满座。月光倒映在池水中，随着荡漾的碧波，银鳞一般盈动闪烁，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与以往那种觥筹交错，人声鼎沸的宴会不同，今晚的宴会邀请的宾客不算多，兰京略略估算了一下，大约有十来个人，有那么几张他完全陌生的面孔。今天来的似乎都是一些文人雅士，羽扇鹤氅，举止娴雅，完全不似往日那些左拥右抱、奢侈放荡的纨绔子弟。
胡琵琶所弹奏的乐曲，与南朝柔美凄婉的丝竹之音大部相同，他起初听不习惯，不过后来听的次数多了，也渐渐可以接受了。在这方面他并不懂行，只是觉得很好听。因此，在最后一次送上果品时，他来到高澄身边，取代了原本跪在旁边给他斟酒的侍女，借此机会留了下来。
“好听么？”大约进行到第十首曲子的时候，高澄忽然转过头来，向他问道。
兰京假装没听见，低着头继续给他斟酒。
他已经喝了不少酒了。虽然海量，暂时还没有什么醉意，不过平日里洁白若雪的肌肤，眼下微微透出几分浅浅的粉色，好像早春时分的白梅，浸染着冰雪的气息，分外美好。
他的手有意无意地握住了他的手，难得有了几分温暖，“不喜欢？你喜欢哪样乐器，我叫人奏来给你听。”
灯光下，高澄的双眸里隐隐有些亮亮的水色，荡漾着别样的温柔。
兰京见坐在旁边的高洋朝瞥来，越发局促了，连忙将手收回。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害怕高澄，唯独害怕高洋。高洋身上没有任何戾气，多数时间都表现为呆呆的，憨憨的，但是有一种若有若无的，深不可测的冰冷气息，总是在他身周流动着，好像汹涌的暗潮，异常危险。
高澄也注意到了弟弟的关注，索性将兰京往怀里一揽，调侃道：“太原公也擅长胡琵琶，待会儿，叫他也弹支曲子，你听听可好？”
兰京非常别扭，在更多人的视线转移过来之前，挣脱了他的怀抱，低声道：“不要拿我取笑了。”
高洋好像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尴尬和高澄的不怀好意，只是憨憨地笑着，说道：“我那点粗劣技艺，怎么好在宾客面前献丑，只怕给你这个师傅丢丑。”
原来高澄也会弹琵琶，兰京有些意外，也有些惊讶。他侍奉高澄有大半年的时间，从未见高澄亲自摆弄过任何乐器，也不见他有什么诗词画作，只当他是个不学无术的粗鄙胡儿。眼下高洋说起这个，兰京突然很有兴趣，想听听高澄的琵琶造诣，究竟如何。
面对他好奇又期待的目光，高澄摇动着手里的白羽扇，笑道：“今天有祖孝征在，章永兴也在，我怎敢班门弄斧？还是安坐此处，当个看客吧。”
这时候，又是一曲终了。坐在对面的一名年轻男子放下手中的笔，将几张写满字迹的纸张吹了吹，令人接了，呈交到高澄面前。
高澄将这几张写满乐谱的纸逐一细看，还没看完，就忍不住讶异道，“居然对上这么多，有好几首我都从未见过。”等全部看完，已是一脸欣赏之色，抚掌称叹道：“章永兴一共弹了十一曲，文略竟写对了其中八曲，如此聪明才智，实在罕见。”
众宾客也纷纷出言附和，一片赞誉之声。
男子从坐中起身，对高澄行了一个谢礼，说了几句台面上的谦辞之言。
兰京注意到，这也是个容貌出众的美男子，只不过与座中同样丰神俊朗的元斌、元孝友相比，他的外貌有着更明显的胡人特征，高鼻深目，面部轮廓要更明显深邃。与黄头碧眼的鲜卑不同，似乎是羯人。
高澄和他对饮了一杯，而后，戏谑道：“人说聪明人多不老寿，梁郡王可要小心着呢。”
兰京心中禁不住咯噔一下，有这么夸人的吗？
周围的气氛立即尴尬起来，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高洋刚刚要站起来打圆场，却见男子在微微愕然之后，很快恢复了镇定，笑吟吟地回敬了一杯，饮完，回答道：“命之修短，全在明公。”
高澄脸上的笑容没有了，怔了片刻，突然有些感慨之色，又自饮了一杯，怆然道，“此不足虑。”
武定六年，仲秋。
明月夜，水榭之中，宾客满座。月光倒映在池水中，随着荡漾的碧波，银鳞一般盈动闪烁，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与以往那种觥筹交错，人声鼎沸的宴会不同，今晚的宴会邀请的宾客不算多，兰京略略估算了一下，大约有十来个人，有那么几张他完全陌生的面孔。今天来的似乎都是一些文人雅士，羽扇鹤氅，举止娴雅，完全不似往日那些左拥右抱、奢侈放荡的纨绔子弟。
胡琵琶所弹奏的乐曲，与南朝柔美凄婉的丝竹之音大部相同，他起初听不习惯，不过后来听的次数多了，也渐渐可以接受了。在这方面他并不懂行，只是觉得很好听。因此，在最后一次送上果品时，他来到高澄身边，取代了原本跪在旁边给他斟酒的侍女，借此机会留了下来。
“好听么？”大约进行到第十首曲子的时候，高澄忽然转过头来，向他问道。
兰京假装没听见，低着头继续给他斟酒。
他已经喝了不少酒了。虽然海量，暂时还没有什么醉意，不过平日里洁白若雪的肌肤，眼下微微透出几分浅浅的粉色，好像早春时分的白梅，浸染着冰雪的气息，分外美好。
他的手有意无意地握住了他的手，难得有了几分温暖，“不喜欢？你喜欢哪样乐器，我叫人奏来给你听。”
灯光下，高澄的双眸里隐隐有些亮亮的水色，荡漾着别样的温柔。
兰京见坐在旁边的高洋朝瞥来，越发局促了，连忙将手收回。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害怕高澄，唯独害怕高洋。高洋身上没有任何戾气，多数时间都表现为呆呆的，憨憨的，但是有一种若有若无的，深不可测的冰冷气息，总是在他身周流动着，好像汹涌的暗潮，异常危险。
高澄也注意到了弟弟的关注，索性将兰京往怀里一揽，调侃道：“太原公也擅长胡琵琶，待会儿，叫他也弹支曲子，你听听可好？”
兰京非常别扭，在更多人的视线转移过来之前，挣脱了他的怀抱，低声道：“不要拿我取笑了。”
高洋好像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尴尬和高澄的不怀好意，只是憨憨地笑着，说道：“我那点粗劣技艺，怎么好在宾客面前献丑，只怕给你这个师傅丢丑。”
原来高澄也会弹琵琶，兰京有些意外，也有些惊讶。他侍奉高澄有大半年的时间，从未见高澄亲自摆弄过任何乐器，也不见他有什么诗词画作，只当他是个不学无术的粗鄙胡儿。眼下高洋说起这个，兰京突然很有兴趣，想听听高澄的琵琶造诣，究竟如何。
面对他好奇又期待的目光，高澄摇动着手里的白羽扇，笑道：“今天有祖孝征在，章永兴也在，我怎敢班门弄斧？还是安坐此处，当个看客吧。”
这时候，又是一曲终了。坐在对面的一名年轻男子放下手中的笔，将几张写满字迹的纸张吹了吹，令人接了，呈交到高澄面前。
高澄将这几张写满乐谱的纸逐一细看，还没看完，就忍不住讶异道，“居然对上这么多，有好几首我都从未见过。”等全部看完，已是一脸欣赏之色，抚掌称叹道：“章永兴一共弹了十一曲，文略竟写对了其中八曲，如此聪明才智，实在罕见。”
众宾客也纷纷出言附和，一片赞誉之声。
男子从坐中起身，对高澄行了一个谢礼，说了几句台面上的谦辞之言。
兰京注意到，这也是个容貌出众的美男子，只不过与座中同样丰神俊朗的元斌、元孝友相比，他的外貌有着更明显的胡人特征，高鼻深目，面部轮廓要更明显深邃。与黄头碧眼的鲜卑不同，似乎是羯人。
高澄和他对饮了一杯，而后，戏谑道：“人说聪明人多不老寿，梁郡王可要小心着呢。”
兰京心中禁不住咯噔一下，有这么夸人的吗？
周围的气氛立即尴尬起来，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高洋刚刚要站起来打圆场，却见男子在微微愕然之后，很快恢复了镇定，笑吟吟地回敬了一杯，饮完，回答道：“命之修短，全在明公。”
高澄脸上的笑容没有了，怔了片刻，突然有些感慨之色，又自饮了一杯，怆然道，“此不足虑。”
给这个章节配个曲子。似乎洋洋对《佳人曲》情有独钟啊，一面弹着人骨琵琶一面唱“佳人难再得”，那场面……
我一直很羡慕被衙内“狎爱”的元孝友啊，“屡歌舞戏谑于前”，这是何等良辰美景，秀色可餐啊，元孝友太有福气啦。
安排衙内唱《佳人曲》，就是为后来高洋的“人骨琵琶”事件做铺垫嘛。他要真是很爱薛嫔，相爱相杀也可以理解，但是不至于当众肢解人家尸体嘛。所以啊，咱可以发挥想象力，认为他是在怀念真正的“佳人”，也就是他那老哥。“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崔暹嘛，肯定是在吃醋啦，哪能这么不成体统啊。“我再也不要见你在深夜里买醉，我不要别的男人见识你的妩媚，因为这样会让我心碎！答应我你从此不在深夜里徘徊，不要轻易尝试放纵的滋味，你可知道这样会让我心碎！”
安排衙内唱《佳人曲》，就是为后来高洋的“人骨琵琶”事件做铺垫嘛。他要真是很爱薛嫔，相爱相杀也可以理解，但是不至于当众肢解人家尸体嘛。所以啊，咱可以发挥想象力，认为他是在怀念真正的“佳人”，也就是他那老哥。“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崔暹嘛，肯定是在吃醋啦，哪能这么不成体统啊。“我再也不要见你在深夜里买醉，我不要别的男人见识你的妩媚，因为这样会让我心碎！答应我你从此不在深夜里徘徊，不要轻易尝试放纵的滋味，你可知道这样会让我心碎！”
我觉得元孝友看完这样的歌舞之后，美人在怀，那肯定是激情澎湃啊，不去摸衙内的脸他就是柳下惠！
不过呢，那样的话，衙内会生气的啦。衙内粗神经，只会认为自己在调戏别人，从来不意识到别人其实是在玩弄他。如果元孝友早早暴露出色狼之心，那么衙内如何在接下来遇到元善见垂涎他的时候出离地愤怒？
所以啊，还是让衙内暂时懵懂一点吧，不要太早识破别的男人对他的欲望……
不过呢，那样的话，衙内会生气的啦。衙内粗神经，只会认为自己在调戏别人，从来不意识到别人其实是在玩弄他。如果元孝友早早暴露出色狼之心，那么衙内如何在接下来遇到元善见垂涎他的时候出离地愤怒？
所以啊，还是让衙内暂时懵懂一点吧，不要太早识破别的男人对他的欲望……
我是打算让高洋背他回去的，注意啊，不是常见的攻君对受君温柔怜惜的“公主抱”，而是鬼畜对刚烈受的“抗麻袋”招式。
不过呢，你要是想看元孝友公主抱衙内，我也可以满足乃的需求。
不过呢，你要是想看元孝友公主抱衙内，我也可以满足乃的需求。
衙内这孩子，“任情荡思，率性以之”，他那些狐朋狗友啊，那些心腹臣子啊，之间肯定没少进行争风吃醋之类的暗斗，譬如崔暹和陈元康的斗争，就是明摆着争夺衙内身边第一人的位置啊。
尔朱文略应该是有点中亚风情的帅哥了，“聪明俊爽”，来攻衙内还是不错的选择，体力啥的应该也能够胜任，还很有才情，说不定能给衙内画个桃花扇神马的（你们懂的）……
看尔朱文略在高洋登基之后的那些破罐子破摔，执意寻死的做法，我怎么觉得他是在怀念衙内，想要追随而去呢……
尔朱文略应该是有点中亚风情的帅哥了，“聪明俊爽”，来攻衙内还是不错的选择，体力啥的应该也能够胜任，还很有才情，说不定能给衙内画个桃花扇神马的（你们懂的）……
看尔朱文略在高洋登基之后的那些破罐子破摔，执意寻死的做法，我怎么觉得他是在怀念衙内，想要追随而去呢……
他抬头看高澄的反应。很奇怪，高澄似乎没有什么反应，杯子里的酒浆甚至没有洒出来一星半点。只是停滞了片刻，接着，慢慢仰头，将酒喝光。
倒是旁边的高洋，一反常态地激动起来。他突然从席间站起，一伸手就将身后侍卫腰间的环首刀拔了出来，眼中射出极其骇人的凶光，“谁说的，我这就去杀了他！”
这声音非常大，隐隐带着野兽噬人前的嘶吼，令人不寒而栗。
乐师们吃了一惊，不约而同地停止了演奏。众宾客也各自惊骇，纷纷起身朝这边望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高澄将手里的杯子摔到高洋身上，晶莹剔透的琉璃盏哗啦一声碎裂开来，碎片崩到柱子上，将坐在附近的人惊得一个战栗，不知所措。
“你这莽撞蠢物，关你什么事？给我坐下！再扫我酒兴，惊扰贵客，我这就把你扔出去！”他厉声道。
周围的气氛越发凝重了，人人都大气不敢喘一声，惊疑不已地望着他们兄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令高澄如此暴怒。
兰京很诧异，闯祸的应该是崔暹才对，这种话怎么能在高澄酒醉的时候说，这不是触逆鳞吗？
可是，崔暹的表现，一点也不像他所料想的那样，诚惶诚恐地拜倒请罪，倒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挨骂的高洋，没有任何表示。
高洋眼中的戾气，不过是出现了片刻，随即就因为高澄的教训而收敛，消失不见。很快，他垂下了头，将刀还鞘，又恢复了平日里那副老实窝囊的样子，坐下了。
高澄的脸上，又恢复了笑容，只不过笑得有几分阴冷诡异。他拍了拍手，对众人说道：“诸位不必在意，是子进醉酒喧闹罢了，没什么事。继续喝，不要理他。”接着，对乐师们略略点头，音乐声又起。
众人虽然有些疑惑，不过见他不肯说，也就不敢明着问，只能各自饮酒交谈，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高澄沉默良久，望向崔暹，问道：“是一个人说，还是很多人说？你听谁说的？”
“一个人说的，”崔暹的话音顿了顿，声音又低了一点，“尚书崔之言，下官表兄李慎听得，告知下官。”
高澄低头看着桌面上刚刚泼洒上的酒渍，谁也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
崔暹等了一会儿不见他说话，继续补充道：“先王下葬不久，崔偷偷对人说，‘那个黄颌小儿，能担得起大任吗？我看他迟早要败掉基业的。’”
半晌，高澄终于说话了，声音低沉暗哑，“以后不准他来朝谒，我不要再见到他。”
兰京注意到，他的脸色变得很差，神情有些痛苦，眉头也紧紧皱起，感觉他好像有些不对劲儿。
正疑惑间，他突然掩了口，好像要呕吐，刚一转身，就从胡床上跌了下来。
高洋一把扶住他，手忙脚乱地将他搀到室外。很快，外面传来一阵呕吐声。
忽然，高洋叫了起来，“来人，来人！”
兰京扔下酒壶跑了出去。还没到近前，就见到高洋的手上有血，高澄在他的搀扶下，继续呕吐，可吐在地上的全是鲜红的血，格外刺目。
“怎么回事？”他愣住了，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去把崔中书叫来，去后堂，不要惊动他人。”高洋吩咐道。
话音未落，高澄又呕出一大口血，兰京下意识地用手去捂，可高澄已经从高洋的臂弯里瘫软下去，慢慢滑落在地。
“唔……难受，我要，回去……”
他双手捂着上腹，蜷缩着身体，极痛苦地呻吟了几声。随后，翻了个身，仰面躺着，微微痉挛。
高洋再次将他抱在怀里时，他已双眼紧闭，昏迷不醒了。
【未完待续】
高欢自己很有克制力，尽管喜欢喝酒，却为了不耽误大事，一直控制自己每次饮酒不超过三杯。
可他的三个儿子，高澄高洋高湛，各个都是酒鬼。高澄动辄被他打骂，估计有些时候也和酒后闹事有关。
可他的三个儿子，高澄高洋高湛，各个都是酒鬼。高澄动辄被他打骂，估计有些时候也和酒后闹事有关。
呵呵，这类场面我一般很打怵，我不擅长写很多人在一起的场面，稍微写松散一点，就抓不住重点，让人摸不清头绪。你这样夸奖，我很脸红~~
素手里的衙内主要是换了名字，所以代入感没这么强烈了。我也觉得直接写“高澄”这俩字，好像感触更深一些。
素手里的衙内主要是换了名字，所以代入感没这么强烈了。我也觉得直接写“高澄”这俩字，好像感触更深一些。
十
兰京觉得脑子里先是混乱一片，到后来，几乎变成一片空白。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跑回去的，更是完全忘记了高洋刚刚的吩咐，不可把动静闹大。他是直接站在门口喊，“哪位是崔中书，崔中书是谁？”
众人愣了，不知道是听不懂他那吴音浓重的口音，还是根本没这么个人，人人都面面相觑。终于，有人注意到了他手上忘记擦拭的血迹，起身问道，“是太原公让你找我的吗？”
“您是崔中书？”兰京搞不清楚这究竟是官职名还是名字，也不明白在高澄突发急病的时候，为什么高洋不让他去传医官来救治，反而来找这么一个大臣。不过，现在他慌得很，根本顾不得深究，连忙上前拉住了这个看起来三十冒头，儒雅文士模样的男人，“快跟我走，大王出事了。”
这声音不高不低，正好让周围人都能听见，众人纷纷站起，聚拢过来，“怎么了？”“大将军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出什么事了？”
兰京这才意识到自己太冒失了，他来不及多解释，索性不理不睬，拉住那个叫做崔中书的人就往外跑。
到了庭院里，高洋一见这么大动静，低声骂了一句，随即站起身，将衣冠整理端正，换上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态，朝室内走去，一面走，一面大声说道：“诸位不必惊惶，大将军饮酒过量，神志不清，急需醒酒，没有什么大碍，请诸位安坐饮酒。”
显然，一国实际统治者的身体健康，性命安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大事。眼下场面有些恐慌，他必须在乱了阵脚之前赶回，安抚人心。因此，他只能放下这边不管了。
这会儿功夫，又有两名侍女闻声赶来，加上兰京，在那位“崔中书”的指挥下，七手八脚地将不省人事的高澄从后门悄悄滴抬了出去，送回寝所。
“不用找医官来吗？”兰京看着高澄那极度苍白的脸色，心急如焚，早已忘记了自己的奴隶身份，直接在榻沿上坐了下来，伸手去摸高澄的额头，只觉得凉冰冰的，很多虚汗。
“崔中书”用颇为微妙的眼神瞥着兰京，好像并没有因为他的逾越而不高兴，只是简简单单地回答，“我也是，大将军最信得过的是我。”
他尴尬了，讷讷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崔中书”对旁边的侍女低声吩咐了几句，侍女转身跑出去了。没多久，一名随从模样的人送来一只医箱，他打开箱子，取出一副针灸用的银针。
“你们都下去吧，我不叫你们，就不要进来。”说话间，他已伸手将高澄的衣带解开了，然后去解金带上的带扣。
侍女拉着兰京的袖子，用眼神示意他也出来。他虽然放心不下，不过还是没有坚持，三步一回头地跟着退出了室内。
走出了不多远，兰京忍不住停下脚步，低声问道：“那人是谁？”他有些想不明白，这位崔大人看起来岁数也不大，也显然不是太医之类的身份，他的医术能好到哪里去呢？
面对他明显狐疑的目光，侍女掩口发笑，看看四下无人，小声说道：“你不知道，这位就是人称‘崔三拳’的崔季舒崔大人。”
“是他？！”他大吃一惊，声音也不由地高了。
“没错，就是他。你以为郎主只对你一个人好么？其实郎主对他还要好。崔大人也才比郎主年长三岁，早早就跟了郎主，俩人亲密无间，食同桌、寝同榻、出同车，经常在一起厮混。崔大人不但擅长医术，还精通音律。郎主十五岁的时候独自入京辅政，将他从晋阳带来，郎主为中书令，他为中书侍郎。郎主特意将内乐伎隶属于中书省，归他分管。”
听着听着，兰京先前的焦急情绪渐渐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意，似乎更像是嫉恨。他不清楚高澄和崔季舒的关系究竟发展到了什么地步，不过既然能公然指使他替自己动手打皇帝，这份亲昵关系，自然是不同寻常了。
这种暗暗怀恨的感觉非常难过，他忍了又忍，勉强装作正常神色。“这好像没有什么很特别的吧。”
侍女笑道：“你就不会仔细想想，那内乐伎里必然很多御用美女，崔大人正好可以利用职权，为郎主挑选美人儿啊。否则你看郎主平时身边那些换来换去的新鲜面孔，都是从哪里来的？”
兰京觉得脑子里先是混乱一片，到后来，几乎变成一片空白。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跑回去的，更是完全忘记了高洋刚刚的吩咐，不可把动静闹大。他是直接站在门口喊，“哪位是崔中书，崔中书是谁？”
众人愣了，不知道是听不懂他那吴音浓重的口音，还是根本没这么个人，人人都面面相觑。终于，有人注意到了他手上忘记擦拭的血迹，起身问道，“是太原公让你找我的吗？”
“您是崔中书？”兰京搞不清楚这究竟是官职名还是名字，也不明白在高澄突发急病的时候，为什么高洋不让他去传医官来救治，反而来找这么一个大臣。不过，现在他慌得很，根本顾不得深究，连忙上前拉住了这个看起来三十冒头，儒雅文士模样的男人，“快跟我走，大王出事了。”
这声音不高不低，正好让周围人都能听见，众人纷纷站起，聚拢过来，“怎么了？”“大将军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出什么事了？”
兰京这才意识到自己太冒失了，他来不及多解释，索性不理不睬，拉住那个叫做崔中书的人就往外跑。
到了庭院里，高洋一见这么大动静，低声骂了一句，随即站起身，将衣冠整理端正，换上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态，朝室内走去，一面走，一面大声说道：“诸位不必惊惶，大将军饮酒过量，神志不清，急需醒酒，没有什么大碍，请诸位安坐饮酒。”
显然，一国实际统治者的身体健康，性命安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大事。眼下场面有些恐慌，他必须在乱了阵脚之前赶回，安抚人心。因此，他只能放下这边不管了。
这会儿功夫，又有两名侍女闻声赶来，加上兰京，在那位“崔中书”的指挥下，七手八脚地将不省人事的高澄从后门悄悄滴抬了出去，送回寝所。
“不用找医官来吗？”兰京看着高澄那极度苍白的脸色，心急如焚，早已忘记了自己的奴隶身份，直接在榻沿上坐了下来，伸手去摸高澄的额头，只觉得凉冰冰的，很多虚汗。
“崔中书”用颇为微妙的眼神瞥着兰京，好像并没有因为他的逾越而不高兴，只是简简单单地回答，“我也是，大将军最信得过的是我。”
他尴尬了，讷讷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崔中书”对旁边的侍女低声吩咐了几句，侍女转身跑出去了。没多久，一名随从模样的人送来一只医箱，他打开箱子，取出一副针灸用的银针。
“你们都下去吧，我不叫你们，就不要进来。”说话间，他已伸手将高澄的衣带解开了，然后去解金带上的带扣。
侍女拉着兰京的袖子，用眼神示意他也出来。他虽然放心不下，不过还是没有坚持，三步一回头地跟着退出了室内。
走出了不多远，兰京忍不住停下脚步，低声问道：“那人是谁？”他有些想不明白，这位崔大人看起来岁数也不大，也显然不是太医之类的身份，他的医术能好到哪里去呢？
面对他明显狐疑的目光，侍女掩口发笑，看看四下无人，小声说道：“你不知道，这位就是人称‘崔三拳’的崔季舒崔大人。”
“是他？！”他大吃一惊，声音也不由地高了。
“没错，就是他。你以为郎主只对你一个人好么？其实郎主对他还要好。崔大人也才比郎主年长三岁，早早就跟了郎主，俩人亲密无间，食同桌、寝同榻、出同车，经常在一起厮混。崔大人不但擅长医术，还精通音律。郎主十五岁的时候独自入京辅政，将他从晋阳带来，郎主为中书令，他为中书侍郎。郎主特意将内乐伎隶属于中书省，归他分管。”
听着听着，兰京先前的焦急情绪渐渐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意，似乎更像是嫉恨。他不清楚高澄和崔季舒的关系究竟发展到了什么地步，不过既然能公然指使他替自己动手打皇帝，这份亲昵关系，自然是不同寻常了。
这种暗暗怀恨的感觉非常难过，他忍了又忍，勉强装作正常神色。“这好像没有什么很特别的吧。”
侍女笑道：“你就不会仔细想想，那内乐伎里必然很多御用美女，崔大人正好可以利用职权，为郎主挑选美人儿啊。否则你看郎主平时身边那些换来换去的新鲜面孔，都是从哪里来的？”
“哦，原来是这样。”他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
侍女显然对于主人的隐私很感兴趣，更有讲述给别人分享的兴趣。她继续道：“郎主喜欢美女，也喜欢美男子。崔大人自己不是美男，可他有得天独厚的资本，那就是医术。先王在世的时候，郎主经常因为触怒先王，被先王破口大骂，拳打脚踢，每次都打得甚是凄惨。可郎主只喜欢让崔大人给他疗伤，信不过其他医官。”
“难道崔大人的医术很好？”兰京的思绪回到了刚才，崔季舒解开高澄的衣带时，那娴熟又轻柔的动作，刚刚松下去的一口气，又一次提了起来。
“谁知道呢，也许是打在了羞于见人的地方，不好意思给外人看到吧。崔大人不是外人，也就不必忌讳了。总之每次疗伤，都是两人独处一室，关起房门的……”她的笑容越发神秘了，意味深长，“你要是不怕死，就偷偷去瞧瞧，别给人抓住就成。”
说着，端着盆子走开了。走了一段路，她又停下脚步，转头道：“你要是看到了有趣的，记得回来告诉我啊。”
望着侍女的背影在回廊转角处消失，兰京犹豫了片刻，终于拿定主意，从房屋侧面的小路绕了过去。
屋后是一片茂密的树林，正好可以隐身躲藏。眼下天气还不冷，窗棱上尚未糊窗纸，只有帷幔遮挡。他从窗栏间伸手进去，将帷幔微微掀开一点，终于看到了室内的情形。
崔季舒跪在榻前，低头给高澄针灸。后者的衣衫被悉数解开，一动不动地躺着。原本白皙光润的肌肤，因为失了血色，素雪一般苍白。
兰京的一颗心再次揪了起来。
以前，他曾经多次琢磨过怎样杀死这个人，怎样逃回梁国。甚至，他还真的在他的食物里投了毒，只不过偏巧没有毒到他，被他侥幸躲过。高澄如今还蒙在鼓里，丝毫不知道这些，还当他是关系亲昵的……男宠？
可是，有时候，其实也没有那么屈辱，他甚至还很享受，很喜欢和他相拥而眠的感觉,喜欢听他说话时的声音，喜欢看他说话时的样子。这是为什么？
何况，看到他生病，他还会担忧；看到他危急，他还会害怕。他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忘记了从前的杀机，难道，他真的安于现状，想要和这个男人，就一直这样下去了？
他呆呆地望着屋内的人，很想伸出双臂，抱住他。
“大王，大王，醒一醒，能醒来吗？”
崔季舒行针完毕，等了一会儿，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反应，于是从地上站起，俯身看了看，轻声呼唤道。
高澄微微地颤了颤，从急促起伏的胸膛可以看出，他的呼吸仍旧没有恢复正常，很凌乱。对于近在咫尺的呼唤，没有什么明显的反应。
崔季舒低了头，凑得更近一些，凝神望着他。
兰京的双手，紧紧攥住了窗棱，几乎将它们一根根拗断。
终于，在崔季舒的脸越凑越近的时候，他“嗯”第一声，呻吟出来，似乎还是很痛苦。
崔季舒吃了一惊，下意识地起身，却被他抓住了衣袖。
“……长猷，救我，救我……”
声音很轻微，要很仔细听才能听到。他翻了个身，一手拉着崔季舒的袖子，一手环住他的腰。同时，又将面孔埋在宽大的衣袖间，含含糊糊地呢喃着：“……我快要，快要被兄兄打死了，求你，叫兄兄别打了……”
崔季舒好像叹了口气，神色颇为怜悯。他又复坐下，先是将剩余的几根银针拔去，然后将高澄抱住怀里，让他枕着自己的膝头，轻轻拍抚着，“没事了，不会再有人打您了，一切都过去了。”
长猷？难道就是崔季舒？兰京死死地盯着室内的两人，牙齿几乎咬碎。
高澄听着这声音之后，不再说胡话了，只不过人还未恢复神志。沉寂了一会儿，他又突然烦躁起来，很快，俯身作呕。
崔季舒的袖口上沾染了斑斑血迹，也顾不得了，只是抱着他，小声提醒道：“小心点，别呛到了。”
兰京的怒火渐渐下去了一些，因为紧张，手心里满是汗水。心中好像有快要窒息的感觉，很难过。
终于，他不再呕血，人也渐渐恢复了几分清明。“渴，喝水……”
“您现在不能饮水。”
“为什么？”
“大王若想长命百岁的话，就暂且忍耐一阵。”
高澄喘了片刻，终于放弃了这个要求。他躺平了，双手捂着上腹，闭着眼睛，捱了一会儿，说道：“我刚才好像做梦了，梦见被先王责骂，还拿棍子打。我很怕，又逃不出去，只好躲在床底下。结果，他叫了几个人，把床搬开，把我踢翻在地，狠狠踢打……”
“没事，这只是梦而已，先王再也不会来打您了。”崔季舒的话音顿了顿，然后问道，“后来，您梦见陈元康了？”
高澄微微点头，回答：“嗯，和当年的场景一样。我抓着他求救，他看到我的模样，吓坏了，跪地大哭，求父王不要再打我。父王扔下棍子，说，他这么护着我，将来我俩肯定死在一块儿……”
崔季舒沉默了，没有说话。
“叔正，你说我会死吗？”他望着崔季舒，语气天真得像个孩子。
“大王会千秋万岁的。”
他哼了一声，忿然道：“是的，我一定要活得比谁都长，看他们谁还敢再说我不得好死。”
【未完待续】
侍女显然对于主人的隐私很感兴趣，更有讲述给别人分享的兴趣。她继续道：“郎主喜欢美女，也喜欢美男子。崔大人自己不是美男，可他有得天独厚的资本，那就是医术。先王在世的时候，郎主经常因为触怒先王，被先王破口大骂，拳打脚踢，每次都打得甚是凄惨。可郎主只喜欢让崔大人给他疗伤，信不过其他医官。”
“难道崔大人的医术很好？”兰京的思绪回到了刚才，崔季舒解开高澄的衣带时，那娴熟又轻柔的动作，刚刚松下去的一口气，又一次提了起来。
“谁知道呢，也许是打在了羞于见人的地方，不好意思给外人看到吧。崔大人不是外人，也就不必忌讳了。总之每次疗伤，都是两人独处一室，关起房门的……”她的笑容越发神秘了，意味深长，“你要是不怕死，就偷偷去瞧瞧，别给人抓住就成。”
说着，端着盆子走开了。走了一段路，她又停下脚步，转头道：“你要是看到了有趣的，记得回来告诉我啊。”
望着侍女的背影在回廊转角处消失，兰京犹豫了片刻，终于拿定主意，从房屋侧面的小路绕了过去。
屋后是一片茂密的树林，正好可以隐身躲藏。眼下天气还不冷，窗棱上尚未糊窗纸，只有帷幔遮挡。他从窗栏间伸手进去，将帷幔微微掀开一点，终于看到了室内的情形。
崔季舒跪在榻前，低头给高澄针灸。后者的衣衫被悉数解开，一动不动地躺着。原本白皙光润的肌肤，因为失了血色，素雪一般苍白。
兰京的一颗心再次揪了起来。
以前，他曾经多次琢磨过怎样杀死这个人，怎样逃回梁国。甚至，他还真的在他的食物里投了毒，只不过偏巧没有毒到他，被他侥幸躲过。高澄如今还蒙在鼓里，丝毫不知道这些，还当他是关系亲昵的……男宠？
可是，有时候，其实也没有那么屈辱，他甚至还很享受，很喜欢和他相拥而眠的感觉,喜欢听他说话时的声音，喜欢看他说话时的样子。这是为什么？
何况，看到他生病，他还会担忧；看到他危急，他还会害怕。他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忘记了从前的杀机，难道，他真的安于现状，想要和这个男人，就一直这样下去了？
他呆呆地望着屋内的人，很想伸出双臂，抱住他。
“大王，大王，醒一醒，能醒来吗？”
崔季舒行针完毕，等了一会儿，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反应，于是从地上站起，俯身看了看，轻声呼唤道。
高澄微微地颤了颤，从急促起伏的胸膛可以看出，他的呼吸仍旧没有恢复正常，很凌乱。对于近在咫尺的呼唤，没有什么明显的反应。
崔季舒低了头，凑得更近一些，凝神望着他。
兰京的双手，紧紧攥住了窗棱，几乎将它们一根根拗断。
终于，在崔季舒的脸越凑越近的时候，他“嗯”第一声，呻吟出来，似乎还是很痛苦。
崔季舒吃了一惊，下意识地起身，却被他抓住了衣袖。
“……长猷，救我，救我……”
声音很轻微，要很仔细听才能听到。他翻了个身，一手拉着崔季舒的袖子，一手环住他的腰。同时，又将面孔埋在宽大的衣袖间，含含糊糊地呢喃着：“……我快要，快要被兄兄打死了，求你，叫兄兄别打了……”
崔季舒好像叹了口气，神色颇为怜悯。他又复坐下，先是将剩余的几根银针拔去，然后将高澄抱住怀里，让他枕着自己的膝头，轻轻拍抚着，“没事了，不会再有人打您了，一切都过去了。”
长猷？难道就是崔季舒？兰京死死地盯着室内的两人，牙齿几乎咬碎。
高澄听着这声音之后，不再说胡话了，只不过人还未恢复神志。沉寂了一会儿，他又突然烦躁起来，很快，俯身作呕。
崔季舒的袖口上沾染了斑斑血迹，也顾不得了，只是抱着他，小声提醒道：“小心点，别呛到了。”
兰京的怒火渐渐下去了一些，因为紧张，手心里满是汗水。心中好像有快要窒息的感觉，很难过。
终于，他不再呕血，人也渐渐恢复了几分清明。“渴，喝水……”
“您现在不能饮水。”
“为什么？”
“大王若想长命百岁的话，就暂且忍耐一阵。”
高澄喘了片刻，终于放弃了这个要求。他躺平了，双手捂着上腹，闭着眼睛，捱了一会儿，说道：“我刚才好像做梦了，梦见被先王责骂，还拿棍子打。我很怕，又逃不出去，只好躲在床底下。结果，他叫了几个人，把床搬开，把我踢翻在地，狠狠踢打……”
“没事，这只是梦而已，先王再也不会来打您了。”崔季舒的话音顿了顿，然后问道，“后来，您梦见陈元康了？”
高澄微微点头，回答：“嗯，和当年的场景一样。我抓着他求救，他看到我的模样，吓坏了，跪地大哭，求父王不要再打我。父王扔下棍子，说，他这么护着我，将来我俩肯定死在一块儿……”
崔季舒沉默了，没有说话。
“叔正，你说我会死吗？”他望着崔季舒，语气天真得像个孩子。
“大王会千秋万岁的。”
他哼了一声，忿然道：“是的，我一定要活得比谁都长，看他们谁还敢再说我不得好死。”
【未完待续】
兰公子其实是一个讲故事的人，也就是带着我们读者去看这个故事的人，所以他自己的形象嘛，模糊一点也没关系，重点在于衙内，衙内的魅力啊，势不可挡。
“那只天真的善见”……他在皇宫里，兰公子看不到他啊。
“那只天真的善见”……他在皇宫里，兰公子看不到他啊。
我很想写出高欢其实也是爱澄澄的呀，但是实在很苦手，不知道怎样把这种爱透露出来给兰公子知道。果然视角受限的文体，在讲故事的时候很有局限性嘛，后悔ING……
崔三拳是个厚道人，从来不趁人之危，比他那侄儿要厚道多了。现在衙内病得半死，他要是趁机揩油神马的，有点WS啦，枉费衙内对他那么好了。
当然，他也有忍不住的时候啊，譬如脸越凑越近，接下来他想干啥呢，你懂的……
当然，他也有忍不住的时候啊，譬如脸越凑越近，接下来他想干啥呢，你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