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六 意外
距离对方不过半尺，零停住了脚步，冷峻的脸上露出罕见的迷惑之色，夜刈口中需要重点关注的对象不过是个看上去有些苍白病态的青年，睡得不大安稳的模样，大半的身体竟朝座椅一边倾斜而去。
一只手稳稳的托住了枢的肩膀，零不需要迟疑，比起等对方摔倒在地时暴露，他更希望掌握主动权。
只是这番好意在枢面前注定要被无视，因为这本就是他故意为之，几乎是同一时间，别在对方腰间的武器被狠狠甩出，一个利落的侧翻，枢拉开了双方的距离，他眼神一片清明，“你是谁？”
“占着我的房间，你不觉得这句话应该我问比较合适么？”零的语气几乎降至冰点，对方这副反客为主的姿态着实有些嘲讽的意味。被甩出去的血蔷薇安静的呆在角落，没有赢得一点关注。
黑暗中零的身形虽然被完美隐藏，但枢已经从声音上判断对方的大概方位，此刻当然不会再给对方这个机会，他压低身体，像一张蓄势待发的弓。
看上去倒是一个谨慎的角色，没有被自己语气中的恼火所迷惑，零眸色微闪，对方的一举一动都在自己观察之下，利用这个优势抓住一点错漏再简单不过了。
黑暗中的几次试探被不痛不痒地躲过，枢心中隐隐露出一丝不安，这般退让和一开始强势态度截然相反，不得不让人怀疑，迟疑中他快速向后撤退。
“迟了，”零的声音从极近的地方传来，一下子卡住枢脆弱的脖颈，甚至将他的身体提离了地面，“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窒息的感觉让枢眼前阵阵发黑，但他的大脑却愈发冷静，“出师未捷身先死”这句话可不适合他，就算“死”，也要死的有价值才行，眼前这个连面也没见过的家伙可不在预算内，他默默在心底记下一笔，他勉强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我告诉你。”
“别耍花样，”零冷冷地放开手，一脸漠然，仿佛在白皙皮肤上留下青紫指痕的人不是他。
只是这句话注定是多余的了，枢的身体刚从禁锢中解脱，一记扫堂腿就攻击过去，以如此近的距离，这一摔避无可避。
一而再再而三地被算计，消耗了锥生不多的耐心，他索性放弃了躲避，虽然多挨了几拳，却也硬生生将对方拖在原地。
这是打定主意要让自己当肉垫了，枢对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毫无办法，身体素质的差距摆在那里，若无意外最后落败的必然是自己。
两人极狼狈地在地板上翻滚了几圈，愣是谁都没能爬的起来，显然都抱着大家都别好过的无赖想法，在拳脚攻击上也充分体现了这一点，贴身肉搏不受控制地变成毫无章法的乱攻，简直像小孩子打架一样。
“别打了！”零颇为无奈地攥住了对方手腕，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肩部，严肃道，“你伤口裂开了。”
“和你没关系吧，”被压在身下的枢没好气地回应，就算力量被封印了，血的味道却不会变，会吸引一些失去理智的野兽再正常不过了，在这方面他已经足够谨慎，现下却是不方便说，“你手往哪儿摸！”
零茫然地收回手，沾染了些许血液的手指散发着香甜的气味。他面色陡然变得难看起来，却没有解释什么，只是一声不吭地抽掉了对方的腰带。早就被折腾的松散不堪的浴衣顺着肩头滑落，光滑的皮肤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枢却没有动弹，任由对方折腾。这里是黑主学院，他还不想受到夜间部的太多关注。
“零，夜间部那边有些骚动！”寻找灰阎无果的夜刈一把打开房门，突然而来的光亮让三人面色都有些反常，夜刈面色不渝，只得匆匆留下一句“我在外面等你”。
“呆着别动，”零自然知道这骚动由何而起，对方是聪明人，这样的忠告已足够明显。包扎完伤口，零也不再停留，跟着夜刈赶去了夜间部。
枢却陷入了恍然，连脚上什么时候被拷上镣铐都没有察觉，黑暗中传来微不可闻的叹息，“锥生家的小鬼么……”

七十七 动静
微风中夹杂着熟悉气息让整个夜间部沸腾了，但是还没等他们有所行动，便又悄然消散。
“我得回去了，”失踪许久的理事长满脸掩饰不住的怅然，他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纯血种，眼中的欣慰之意愈发浓重 ，“这十年，很辛苦吧。”
“怎么会呢？”优姬坦然摇头，“这十年至少有小赖和夜间部陪着我，又如何比得上当初总是孤身犯险的零和默默守护我的枢哥哥？”黯然的神色转瞬即逝，阳光温暖的笑容重新回到优姬脸上，“如今他们就要回到我身边了。”
“人都还没见着呢，”理事长深刻明白什么叫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我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船到桥头自然直，”小赖亲亲热热搂住优姬的胳膊，两人相视一笑。
但是很快这种温情默默的氛围就被刺耳的枪声打破，开枪的人是夜刈，零的血蔷薇还孤零零地丢在房间里，不知此刻有没有被主人记起。作为一名老练的猎人，夜刈的性格不可谓不沉稳，面对情绪沸腾的夜间部，这一枪也是无奈居多。
“夜间部成员禁止外出。”比起夜刈的示警，零的话语更加霸道，他随意地往门口一站，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锥……”蓝堂挑衅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架院捂住了嘴巴，往胳肢窝里一夹，朝屋里带去，留下其他人和猎人大眼瞪小眼。
一条忙笑眯眯地出来打圆场，只要夜间部有优姬在，自己这一行人是绝对不能和眼前两人杠上的，想及此，他眼中不免藏着一丝痛苦，就凭零和那位的特殊关系，他又如何下的去手？至于骚动的来源，一条笑得像只狐狸，理事长的突然到访十有八九与此事有关，他以后有的是机会试探。
夜之寮内，优姬神色复杂地看着蓝堂，刚刚的事他已经听架院汇报过了，十年以来，她和理事长一直努力隐藏真相，虽然如今哥哥回来了，但什么时候和零坦白，她还在犹豫，此刻绝不是一个好时机，“蓝堂，你是不是对零还抱有恨意？”
这一句直戳心底，蓝堂翠绿的眸子暗淡无光，叫破零的身份的确是他潜意识的想法，他一方面无**制对这家伙的恨意，一方面却尊重玖兰枢的选择，这种矛盾的心情使他除了研究药剂其他时候总是避免听到零的消息，只是一味的逃避到底未能消除这种情绪，反倒在见面的一刻爆发出来，此时犹有反驳的勇气，“我只是不甘心，就凭他做出的事，为什么能一无所知地活着，明明大家都这么痛苦！”
那个被封闭的房间承载了夜间部太多的感情，他看见一条习惯性的伪装笑容，他看见过琉佳黯然神伤时的眼泪，星炼消失的时候越来越多，就算大家有说有笑的时候也会突然沉默……时间没有让伤口愈合，只是让伤口越发深入。
“你太自私了！”优姬的手高高扬起，又缓慢放下，最后只是化为一个平淡的问句，“你想破坏枢哥哥的和平理念么？这次我不惩罚你，因为他比我更有资格。”
蓝堂怔在原地，心底某个模糊的想法越发清晰。陪同的晓毫不客气往他脸上扔了一块毛巾，这家伙眼泪决堤的模样实在丑爆了。
“优姬，这次你也随我去看看那家伙吧。”整个过程一言不发的理事长突然开口，他如何看不出优姬的犹豫，“毕竟外面的事也需要你出面。”
“我和你一起去。”小赖用力握住优姬的手，斩断了优姬的最后一丝犹豫。

七十八 生分
夜之寮的大门徐徐打开，事到临头，绕是优姬当了十年的纯血种，还是有瞬间逃走的冲动。她已经有太久没有见过零了，一方面是为了斩断过去的牵绊，另一方面却也是害怕自己会克制不住。思念的滋味，也许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明了。哥哥，优姬在心中默念，仿佛这样能给自己带来勇气与力量。
理事长可没有这样的顾忌，即使当着夜间部的面，没有下限的他还是准备和自己的养子来个亲密接触。
零不着痕迹地往旁边移了移，夜刈黑洞洞的枪口毫不犹豫地顶上了灰阎的脑门，一字一句“好玩吗？”
“不好玩，不好玩！”灰阎连忙摆手，因为自己耽误的原因，这两个冰块脸今天难得一个鼻孔出气，他只是想简单活跃一下气氛而已，还不想英年早逝。
见理事长服了软，零才把目光投向了前方――正是姗姗来迟的优姬和小赖。作为夜间部的掌控者，优姬的出场自然享受了夜间部的最高礼节，只是以零挑剔的眼光来看，比起这位深居简出相貌平平的纯血种，站在一旁的一条才更像夜间部的领导者。
“初次见面，”迎着零略带嘲讽的眼神，优姬硬着头皮伸出手，“我是玖兰优姬。”
这双手看上去洁白如玉，指节分明，暗地里却不知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明明残忍嗜血，却总是表现出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吸血鬼这自欺欺人的虚伪态度着实让人作呕，零这样想着，还是漫不经心地抬起手，“幸会。”
两人的指尖交错而过，营造出和平相处的假象，优姬将苦涩的眼泪咽回心底，形同陌路，他们都做到了，甚至零比她做的还要彻底。
零的目光扫过眼前这个沉默寡言的纯血种，定在了她身旁姿态亲昵的女人身上，似乎有些的模样，他轻轻嗅了嗅鼻子，眼里骤然冒出一丝怒火，他惯性摸向腰间，空荡荡的触感让他面色一沉，想起被丢在卧室的血蔷薇，最终只得不情愿地开口，“你是什么人？”
“若叶沙赖”，两人之间就像竖起了一座沉默的高墙，小赖看在眼里不免一阵黯然，原本相互依靠的亲人如今生分成这样，连自己都能成为被怀疑的对象么？她的回答简洁明了，“我是优姬的朋友。”
“呵，”零轻笑了一声，面色愈发冷若冰霜，“夜间部会屈尊降贵和人交朋友？你是想证明他们也有正常的感情么？不过是……”心间密麻的疼痛，他脸色苍白了一下，就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巴掌打断了言语。
“就算你是协会长，也没有资格这么说。”优姬低垂着头看不见表情，挥出去的右手微微颤抖，指尖似乎要把手心掐出一朵花来。
“我会拭目以待的。”即使顶着火辣辣的手掌印，零也是一副无所谓地态度，“如果这个女人出了什么问题，可就不是一个巴掌可以解决的。”
这句类似威胁的话并没在夜间部的主场翻起什么大浪，理事长和夜刈齐刷刷松了一口气，彼此苦笑一声――他们似乎还漏掉了一个大麻烦。

零失忆我前面写的挺明显的，所以两人刚见面不可能擦出什么火花，等着之后被套路吧

七十九 难眠
一小片月光静静地洒在床前，映着那双系着锁链的玉足越发精致。它的主人此时正背对着窗户，微微蜷着身子，安然入睡。刚刚平白耗去的精力成了压垮身体的最后一根稻草，他无法违背生理的本性，若是以往他大可不必在意，只是如今的身份，让他深感无奈的同时却带着新奇的甜蜜，就当是难得的放纵，让那些无聊的任务和难缠的家伙通通去见鬼吧。
床铺被理所当然的征用，零进来时看见这么一副光景，紧皱的眉头几乎拧成一朵花，最终所有的情绪化为一声无言的叹息。虽然在取下锁拷时不免触碰脚踝冰冷的皮肤，但对方只是反射性地缩了缩，并没有惊醒。
看来真是累坏了，零放松了紧绷的表情，难得好心地将被褥盖住裸露在外的肢体，捡起墙角的武器退了出去。
门外的理事长和师傅有些不放心，理事长的解释看起来明显缺乏底气，只说这孩子是朋友介绍过来，没想会事先碰上，闹出这么一场笑话，零瞧着他死皮赖脸地哀嚎，只是不冷不热地刺了一句，“人已经睡了，有什么事明天说，我睡外面沙发。”
勉强打发了两人，零躺在沙发上却怎么也睡不着，日夜颠倒的生物钟没那么容易更改，他扯了扯身上的薄毯，似乎想要捂紧一点暖意，只是徒然而已，没人比他自己更了解自己的身体，零恶意地猜想对协会莫名的厌恶之情是否也是由此而来，终究是胡思乱想罢了，他敛了眼眸，发现自己竟像个初次离家的小姑娘般多愁善感。
修长的指尖夹着一粒片状药剂，零散漫的目光重新凝聚起来，抑制剂的效果越发显著了，也许过不了多久，他就可以恢复成正常人，只是他的心中没有半分欣喜，十年前失去的记忆仿佛在他与这个世界之间划开了一道天堑，他像个格格不入的旁观者，失去了感同身受的权利，只是麻木地任由时光将他推远，日复一日，努力追寻的记忆依旧毫无所获，直到他发现抑制剂的制作者从属于夜间部，顺水推舟答应理事长的邀请，却没想到会遇到有趣的家伙。零忙不迭失地将药片丢入口中，翻腾的气血被压制下去，他突然有些索然无味，厌烦了无欲无求的圣人状态，人类也好，吸血鬼也罢，总不会比现下更令他被动。
微风浮动，落地窗前薄纱被轻轻吹起，优姬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没人比她这个始作俑者更清楚零的失忆，那一巴掌，至少她没有这个资格，或许在自己内心某处潜藏着对零的憎恨也说不定，她压下烦乱的心绪，下次还是好好和零道个歉吧，希望在明天的开学典礼上不会搞砸和哥哥的见面。
办公室的灯昼夜未熄，灰阎摘掉厚重的镜片，凝重的表情取代了平日的嘻哈，不管是优姬，零，还是枢都算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他无法狠心抹杀任何一个，未来的路崎岖坎坷，只盼自己能在关键的时候帮他们一把。

卡文了……需要等一等

八十 开学
清晨的一缕阳光顺着玻璃窗涌入内室，蜷在温暖的被子里，枢狭长的睫毛抖动了两下，慢吞吞蹭了蹭柔软的面料，头一次有了赖床的冲动。
伴随着不合时宜的敲门声，零清冷的声线透露着几分不耐，“喂，起床了。”
没有回应，零侧耳聆听，房间内却传来嘻嘻嗦嗦的穿衣声，他转身离开，思量这大概是年轻人表达不满的方式，只是对他并没有什么用处。
即使故意磨蹭了一些时间，枢还是在餐桌前看到昨晚袭击他的家伙悠闲地翻看着报纸。他收敛了打量的目光，慢悠悠地坐到对面的椅子上，桌子上摆着传统的西式早餐，杯子里的牛奶还冒着热气，他不动声色地避过了，又不是没断奶的孩子，何况还是在一个没自己年长的人面前。
时间仿佛变得凝滞起来，整个客厅安静只剩下枢细嚼慢咽的咀嚼声。灰阎在踏入房间的瞬间就感觉到沉闷的压力，似乎不管什么时候，两个人的气场总是不太合得来，他故意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零，枢，关于今天的开学典礼，还要事拜托你们。”
“理事长客气了，不知我能帮上什么忙？”枢瞥了一眼对座，不知为何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个人的名字竟有些不顺心，他压下莫名的情绪，“请多多指教了，零。”
“我们不过是第二次见面，还没熟到互称姓名的地步，”零放下报纸，态度突然冷硬起来，“以你我的年龄，平辈相交似乎也有些勉强。”
理事长的破冰计划还没有出发就冻死在零的嘴下。
枢感觉自己的堪比老树皮的脸面都有些微微发烫，甚至有些后悔以普通人的身份进入这个学院，以至于锥生家的小崽子都敢登鼻子上脸，若有机会，他不介意回敬一番。至于现在，他避开对方咄咄逼人的目光，转头用眼神示意理事长。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缺个新生代表和教师代表。”灰阎讪讪地笑着解释，“难得夜间部舍长也会同台发言。”
“那还真是荣幸，”枢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诧异，“夜间部可都是……精英呢。”
房间的温度骤然降至冰点，理事长眼疾手快地拉住零的手臂，“不管怎样，夜间部也是属于你的义务。”
“我知道了。”这回答带着一贯的敷衍态度，零回想起那个给了她一巴掌的女人，毫无女人味，和精英也完全搭不上边，离开之前他忍不住对枢勾起嘲讽的嘴角，“你劝你别报太大期望。”
针锋相对的险恶氛围让理事长流下无可奈何的宽面条，相比较而言，还是优姬这个乖女儿比较好养活。
阁楼的钟声敲响了八下，原本热闹非凡的礼堂渐渐安静下来，身着黑色校服的新生规矩地坐在各自的座位上。隐秘的二楼包厢内，夜间部的精英们却有些坐立不安。优姬故作轻松地抚了抚心口，她看得出来，无论是相互投食的莉磨和支葵，还是紧抱双臂一言不发的琉佳和架院，甚至上窜下跳的蓝堂和假装忙碌的一条，大家都或多或少地掩饰那份难熬的紧张，把目光投向前台。
“我先下去准备了，”优姬站起身，郑重其事地叮嘱，“无论如何都不能破坏规矩，一条前辈这里就交给你了。”
耳边似乎传来蓝堂不满的抱怨声，优姬不好意思地羞红了脸 ，但脚步却越来越急切，她的确比任何人都想要更快的见到枢哥哥，作为纯血种，这点权利还是有的吧。
近了，靠近了，熟悉的轮廓，熟悉的容颜，在阳光下绽放着不一样的感觉，似乎有什么要从心底喷薄而出，不过几步的路程好像耗尽了优姬所有心力，连视线都变得有些模糊，她努力伸出手去，迫切需要触感的真实来确认自己并非在做梦。
冰冷，和自己相似的冰冷让优姬浑身微不可闻的颤抖，她下意识瞪大眼睛――零面无表情地撤回了手，挡在前面，说着开玩笑的话，“小姐，你这样容易很划伤的……”
“对不起，”锋利的指尖泛着点点寒光，她只是出于本能的想把哥哥纳入保护而已，并不想弄伤他，优姬心底打鼓 ，若是散出了血腥味，肯定瞒不住安插在各处的眼线，她如何容忍他被再次卷入漩涡，必须像哥哥之前保护她那样学会忍耐，“谢谢。”
像这样三个人一起在大家面前，在阳光下的时光似乎从未有过，优姬心不在焉地听着发言，正是因为失去了许多，今后度过的每一分每一秒才愈发值得珍惜。

八十一 无力感
两个学生代表之间冷不丁插了个老师，倒叫下面的新生们暗自窃喜，窃窃私语。若是让这两人看对了眼，不知要让多少春心萌动的少男少女们摔碎玻璃心呢。
相比较台下的热闹，台上却是另一番气氛，不提零这个闷葫芦，旁边两个或多或少因为自身与零的纠葛，有些无从下口。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从指尖溜走，优姬也不禁有些着急，她可得争取留下个好印象，若是哥哥从此以后对她避之如蛇蝎，她可没地方哭去。至于零，她偷偷瞅了一眼，反正已经得罪过了，现下道没了忐忑之心。
零冷眼瞧着旁边这个纯血种“变花脸”，扭捏了半天才小声嗫嚅道，“我叫玖兰优姬。”这句话说的又快又急，把零和枢弄得一愣。零心里冷笑，并不接话，这可和昨晚理直气壮打了他一巴掌的形象不太吻合。
“优姬……这个名字很美。”枢偏过半个侧脸，眼角微微扬起，深褐色的眼眸里似有明媚的笑意。
昨夜缠斗的画面还在眼前，零冷冷地撇过脸，似乎再看一眼就会长针眼一般，装模作样，这搭讪计俩只能骗骗下面这些小孩子，他定眼去瞧旁边的纯血种――一脸绯色的娇羞少女模样，他强忍胃中的翻腾不休，某些方面两人还真是配一脸。
“母亲起的名字，我出生那天正好下雪。”优姬觉得脸上烫的能烙饼，看来无论过多久她都无法免疫哥哥的甜言蜜语，只是想起母亲，不自觉收敛了笑容，“还没有请教你的名字。”
听到下雪两个字，零紧蹙了眉头，飘落的雪花，贴近的双手，断片的记忆，他于雪天失去了一切……他又有了一个讨厌对方的理由，也许协会的名单上还缺个纯血种的名字。
“枢，”简单的一个音节就叫优姬失了沉稳，这个被视为禁忌的名字，已经许久没听到过了，特别是从名字主人口中说出，优姬忍了眼泪，直至此时，她才有了真实的喜悦，“这名字我很喜欢。”
“比起输，我倒是更喜欢赢。”零收了冷眼旁观的心思，既是搅局，也是提醒。
“输了也不代表一无所有。”枢不轻不重地刺了回去，对方果然变了脸色，他停顿片刻，“零――老师。”
优姬觉得自己彻底沦为陪衬了，她欲哭无泪，无论过去现在，只要零和枢哥哥开始针锋相对，她依旧毫无办法，只能笨拙地转移话题，“今晚夜间部会举办宴会，你……”
“这是我的荣幸。”枢几乎没等优姬说完就开口了，顺便还向零投去遗憾的目光，“宴会是年轻人的特权，当然不喜欢热闹的人另当别论。”
“呵，”零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优姬，抛下众多新生，干脆利落地下台了。
那一眼的恶意，让优姬瞬间从天灵盖冷到脚底板，虽然厚脸皮地顶着一张学生的脸，可自己和零是同岁是不争的事实，她下意识地瞧向自家哥哥，最没有资格说年轻的人此刻正盯着零的背影若有所思，自己这种森森的无力感是怎么回事？

八十二 宴会
脱下的风衣被随意丢在椅子上，消瘦的身型与日间部统一黑色校服紧密贴合，越发显得单薄起来。镜子中文质彬彬的学生模样遮盖住岁月的沧桑痕迹，枢满意地笑了，将束紧领口的纽扣随意扯开，只可惜用来迷惑他人的伪装终究欺骗不了自己的眼睛。
通往夜间部校舍的林荫道不同于白日的热闹，显得静谧而悠远，倒把自己难得演饰出来的紧张感消弥一空。枢深吸了一口凉薄的空气，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了，既然大家的身份都是学生，再区分日间部和夜间部，倒显得自己思虑过重。
哥特式栅栏门外一脸笑眯眯的副舍长似乎早已等候多时，那副金发碧眼的温和模样着实带有欺骗性，枢有意放缓了步调，这般热情的态度莫不是请君入瓮？
“初次见面，叫我一条或者拓麻都可以哦，枢。”不等枢开口，一条就极为主动地握住他的手，“请跟我来吧。”
完全不给自己发挥的余地，准备好的寒暄倒显得多此一举，枢无奈地松了口气，希望夜间部不全是这种不按套路出牌的角色。
灯火辉煌的大厅，厚重的大门重新闭合，冬日冰冷的气息被隔绝在外，一条已经极为自觉地放开了手，领先几步，作为一位首次拜访的客人，枢充分发挥了“好奇”的本性，尽可能仔细打量着每一位在场的同学，脑海中收集到的资料渐渐变得鲜活起来，唯一不满就是所有人似乎都很抗拒目光接触，难道是自己的目光太过凌历，还是夜间部太过小心呢？枢不得不将这个疑惑压在心底，因为夜间部最大的boss 已经满脸兴奋地的向他冲来，他惊恐地后退了一步，纯血种的“热情”可不是他这个人类可以承受地了，但他还是被抱了个满怀，肌肤相亲，感受着到对方战栗的躯体，他下意识抚摸了一下优姬柔顺的黑发。
“优姬大人，您的鞋……”跟着优姬身后的蓝堂脸色不善地拾起台阶上的高跟鞋，抬头，迟迟无法吐露出下半句。时隔多年，再次接触到枢大人的目光……他还是没能学会沉稳，蓝堂转过身，在还没露馅前将鞋塞到架院手里，自己却飞速冲回房间。
“蓝堂他遇到生人比较害羞。”一条忙不迭失地打圆场。
蓝堂英，夜间部首屈一指的科学家，血液锭剂的开发者，也是自己的目标之一，枢漫不经心地收回目光，接受了一条的解释，和教团那些变态比起来，这不过是小巫见大巫罢了。
“枢……同学，零……老师没有和你一起来么？”优姬装作害羞地低下头，用以掩藏别扭的表情，天知道从嘴里蹦出这两个称呼对她来说是多么大的挑战。
“其实，我们并不熟。”枢立刻从善如流放开优姬，没有起伏的声线似乎透露出一丝遗憾，“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以零的立场，他当然不会参加夜间部的活动，实际上若不是理事长的再三要求，他甚至不会来这里。他无法理解，为了区区一个人类，师傅和理事长居然会露出那样严峻可怕的表情。有什么情报是他不知道的，有什么细节是他忽视的，零的脑海里不止一次闪过昨日的片段，但每次都是毫无所获，在这样宁静的冬日，他的心绪却是如此躁动不安。
寒风凛冽，零不由加快脚步，林荫道上的斑驳树影摇曳不止，仿佛隐藏在黑暗中的怪物，张开血盆大口……

八十三 狙击
虚假的宴会，期盼的诱饵，身着黑衣的海斗与几乎与夜色浑为一体，瞄准镜中的目标言笑晏晏，毫无察觉，海斗不着痕迹地抿紧嘴角，比起戒备防守，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就是把威险扼杀在萌芽状态，他扣住扳机，镜目中突然闯进一个不速之客，准确来说应该是他的顶头上司。若是平常人，此刻大概已经犹豫是否收手，他却不为所动，抢先扣动了扳机……
子弹穿透玻璃的瞬间正是零推开门扉的一刻，夜间部的注意力被吸引了大半，嘈杂的喧闹很好掩盖了穿透声，只有一个人例外。
“小心！”伴随着急促的叫喊，枢飞快地将优姬扑倒在地，弹头穿透皮肉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但比起一枪爆头这已是他想到的最好选择了，背部黏腻的触感让他心里一紧，怕是伤口又裂开了。情势刹那间急转直下，枢的大脑却一片冷静 ，就让他看看各方势力的态度如何。
温热的液体滴落在脸庞，优姬睁大了眼睛，鲜红色的，血！枢哥哥的血！她像一条濒死的鱼张合着双唇，却没能发出一丁点声音。一个旋转，她本能地将枢护在身下，澎湃的纯血之力将四面的灯具玻璃炸个粉碎。
现场陷入一片混乱和黑暗，零依旧站在原地，当务之急应该是追捕凶手；夜间部不会放任那个新生不管的；只要袖手旁观，稍加利用这件事，就能将夜间部拿捏在手……纷乱的念头盘旋在脑海中，黑暗中越来越多的猩红眼眸交集，萦绕在鼻尖的香气却越发浓郁了。
锐利的尖冰瞬间包围了整个大厅，寒彻心扉的温度让彼此的大脑冷静下来。架院的指尖跳跃着耀眼的火花，照亮了周围一圈，优姬安静地蜷坐在楼梯口，纯白的衣襟上沾染着斑驳的血迹和点点泪花。
“优姬！他人呢？”蓝堂急切地晃动优姬的肩膀，眼神灼灼，“你知道他受伤了有多危险么！”
“我当然知道，可是留在这里会更危险。”优姬脸上的泪痕尚未干涸，目光空洞地回答，“零把他带走了。”
蓝堂的脸色瞬间变了，他再也听不下任何话，推开伸手阻拦的晓，追了出去。
漆黑的夜色依旧冷寂迷离，零的身躯却渐渐火热起来，被扛在肩上的某人除了偶尔的闷哼，几乎安静得不像话。零站定思考了一会儿，决定改为双手环抱，他瞥了一眼面色糟糕的枢，解释道，“这样方便说话，先去医务室？”
“放心还死不了。”枢忍着背部的灼痛，近距离端详对方冷淡至极的脸色，“你说我是该感谢你呢，还是痛恨你呢？会长大人。”
“你知道我。”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只是哪怕被识破身份，零也是一脸云淡风轻的表情，“我们可以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我可不想在说完之后被打成筛子”枢不可置否地笑道，“虽然你同伴的射击技术有待提高，但我平白无故挨了一枪还是很痛的。”
“不想说就算了。”零也不勉强，“以后有的是机会。”
枢略微有些诧异，这个人看上去并不像这么好说话。就在他思考着对方的想法时，零毫不温柔地将他放在了漂白的床铺上。
“自己动手还是我动手？”空气中漂浮的消毒水味道早已习以为常，零提过药箱，不动声色地问。
“还是我自己来吧，”枢从话语中嗅出一丝阴谋的味道，不由拒绝道，他也没有一而再再而三被脱衣服的爱好。只是在零如同雷达扫射的威慑目光下，两三个扣子硬是解了近十分钟。
侧过脸的额头上出了一层细密的薄汗，粘连了稍许发丝，疼痛使得对方脸色越发惨白，眼神倒是很好地隐藏着几分警惕，像极了狡猾的狐狸，零这样想着手上不免有些失了分寸，刚离了几寸的弹头又滑了进去。零讪讪地解释，“手滑了。”
枢的脸色已经不受控制地转为铁黑了――这个人一定是故意的，但他却无法开口斥责，他怕他一开口就会忍不住痛呼出声，反过来被白白耻笑。如果眼神能杀人，他一定死了一百次了。
“别动。”零何尝看不到枢几欲杀人的目光，他一手按住对方颤动的肩膀，一手将瓶罐中的透明溶液滴出。
原本已痛到麻木的伤口像被烈火焚烧一样，并且逐渐蔓延。枢痛得几欲昏厥，他怀疑这个人是不是要以治疗为借口整死他。
没有动弹，零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试了试对方鼻息，不出意外地被狠狠咬了一口――虽然看起来像从水里捞出的咸鱼，但还很有精神。
咸涩的血液顺着咽喉流了进去，枢眼神一变，立刻极为嫌弃地吐开手指，皮厚肉糙说的就是这种人，咬的牙渗得慌！
狭小的医务室里混进了自己的血腥味，就好像海妖的歌声融入梦幻的小岛，拥有了无法拒绝的抵抗力，零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加速，连带着被咬过的手指都变得滚烫起来。暴露在眼前的脖颈就像是为干渴的喉咙准备的，他被蛊惑般慢慢低下了头。

八十四 意愿
头顶一束白光胡乱扫过，伴随着逐渐靠近的脚步声，零瞬间从混沌中清醒过来，他伸手捂住对方口鼻，身体卧倒，紧贴着这副诱惑之源。
热切的鼻息喷在后颈上，枢竟产生了一种心惊肉跳的错觉，好在对方并没有更近一步的举动，失控的心跳慢慢恢复了节奏，他试探性地缩了缩脖子。
“别动。”低沉的嗓音回荡在耳边，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警告。脸庞被对方柔软的发丝扫过，有些痒痒的，等到巡逻的警卫一过，零立刻远远地退开，只有微微泛红的耳尖似乎暴露了什么。
“我送你回去。”一句公式化的结束语，让枢的心底隐隐有些不快，仿佛自己在对方眼中突然失去了一切价值，站的那么远，难道是怕自己赖上么？将这脱线的想法拋之脑后，枢颇有些自嘲地抿紧双唇――自己难道是受虐狂？
虽然自己还没有沦落到走不动路的地步，但是谁让这家伙说要送呢？只是温暖的胸膛换成了略显咯人的后背，差别待遇敢不敢那么明显！好在自己不是某些小心眼的女生，他有气无力地好心道，“省点力气，前面放我下来。”
可惜，敞亮的宿舍楼被零直接无视了，托着对方臀部的手臂不经意地收紧，正经解释道，“双人间宿舍，换药不方便。”
枢喉结上下滑动了两下，最终没说出什么反对的话，虽然再次遇到类似危险的机率渺茫，但是他不介意借此多接触一下这个危险人物，他有些好奇，情报上行事冷酷的猎人居然也会有如此拐弯抹角的时候？
剩下的路程，各怀心思的两人都保持沉默。零在理事长家门前停住脚步，枢极为配合地松开手并保持距离，两人对视一眼，在低调处理上达成共识。
灰阎对于两人同时回来的情况兴趣十足，刚想八卦两句，就被一脸冷漠的零劫糊了，“他还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我还有其他事先走了。”
“真是麻烦您了，”枢望着零远去的潇洒背影，只能无奈地换上严肃的表情，“事关私人声誉，恕我不能多说。”
不过短短几个小时不见，灰阎却觉得自己错过了一个世纪，一个联谊宴会还能整出什么妖蛾子不成？他本还想旁敲侧击，奈何门外又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既然有客人拜访，理事长您先忙吧。”枢脸上挂起疏远又客套的笑容，眼神瞥过灰阎进退两难的苦恼表情，虽然他不介意和理事长培养一下信任感，但那绝不是在精疲力尽的情况下。
眼睁睁地看着枢动作凌历地合上房门，灰阎敏锐地察觉到对方语言动作间不愉快，彻底湮灭掉心里最后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拉开屋门。
门外站着的自然是尾随而来蓝堂英，他的眼神里似乎还残留着未经大脑的冲动，但行为上还保持着应有的克制，他只草草扫了一眼屋内，显然还没准备好措辞。
“蓝堂同学，学校的规定你应该还没忘吧――夜间禁止随意走动。”灰阎虚扶了一下镜框，语重心长，“你是来找……”
“我找枢――同学，”蓝堂的舌头有些打结，吞吞吐吐道，“刚刚在宴会上他突然被带走了……优姬大人有些不放心，派我来瞧瞧。”
“原来是这样，”灰阎做恍然大悟状，并没有捅破蓝堂那层可怜的窗户纸，“真不巧，枢同学刚刚歇下。”在英骤然放松的眼神下，灰阎很是随意地指了指零的房间，“就在那个房间。”
“什么！”耳边的声音都消失不见了 ，英顾不得冒失闯了进去，他很清楚，自己有多么高兴再见到枢大人，就有多么恐慌看到他和零的交集。但是门把旋开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错了。
早在听到动静的那一刻，枢就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一个黑不溜秋的玩意儿从窗户被扔了出去。他快速地转过头，“蓝堂 英？”
好像一脸不想见到他的感觉，蓝堂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只恨理事长说话都说不完整，害他又一次留下了不好的第一印象。
“刚刚在宴会上都没有好好说过话，”看到英这么一副乖宝宝阳痿，枢的面部表情柔和下来，“你好像很怕我？”
“并不是这样的，”英急忙否认，他鼓起勇气提出了从前他不敢奢望的念头“我只是……想和你做朋友”
“朋友？”枢蹙紧了眉头，他怎么不知道夜间部的精英是如此平易近人，那种奇怪的违合感越发明显了，自己的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别人特意留好的位置上，他必须看清棋盘的全貌，和另一位执棋者。
“不行么？”蓝堂忐忑不安地嘀咕，他还以为以人类的身份，他们之间的距离总会比纯血种的身份要拉近些，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有些话说出去就收不回来了。
“不行――的话，”这个人的性格真不像吸血鬼呢，枢故意拖长了语调，“你准备怎么办？”
“我不会放弃的。”蓝堂低下头，眼睛里似乎璀璨的星光，他慢慢撺紧了拳头，“一千次一万次也好，只要你愿意给我机会。”

“我愿意，”枢可以感觉到对方语句间的坚持与诚恳，他有些迟疑，没人比他更明白这回答的苍白无力，他默默在心底加了个期限――在他还是人类的时候。
房门外灰阎的身影有些凝滞，他一直相信着，只要有这样的契机，人类与吸血鬼总有一天会相互理解的，而这也是他创办黑主学院的目的。

八十五 各怀心事
凌晨的星光比平时更明亮些，枢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哈欠，顺手将被风吹开衣襟拢了拢。虽然神色间难掩倦意，他始终保持一分意识的清醒，否则他的小信使就会因为无人指引而迷路了。正想着，窗外一个小肉团就扑腾着翅膀钻进了胸口。
冰凉的触感让枢狠狠打了一个哆嗦，他连忙将蝙蝠倒提出来，小家伙可怜兮兮地望着他，还不忘用翅膀层层裹住圆乎乎的身体。
“金贵的小家伙。”枢哑然失笑，轻轻将手指咬破，一滴带着金芒的血液滴入蝙蝠口中。小家伙满意地吱吱叫唤了两声，化为左手腕的小小刺青。一幅幅画面通过感应直达枢脑海深处。
跟随着零的脚步，画面中很快出现了一个陌生青年，不出意外的话，这位应该就是那个狙击手。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零神色漠然地看着这位明面上的师兄，“擅自行动的后果是什么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那你也应该很清楚，我没想杀他。”青年懒散地回应着，“只是个警告而已，协会那边我最多背个处分。”
“你想警告谁？”零冰冷无机质的眼眸盯着海斗，沉声道，“是他？吸血鬼？还是我。”
“你怎么想是你的自由，”海斗冷笑一声，“作为你的监督者，我还是要提醒你，目标远比你想象得要棘手许多，接触时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
“我知道该怎么做，”零对海斗的提醒置若罔闻，他转身走远，古井无波的话语渐渐消散在寒风中“你不必怀疑我对协会的忠诚度。若是有命令下来，我会比你先出手。”
“回协会么？又是为了那个东西……”望着零沉默的背影，海斗摇了摇头，眼神晦涩，“就是这样，才让人担心。”
只言片语间似乎掩藏着巨大的秘密，枢习惯性地用手背托着尖巧的下巴，片刻后无言轻笑，谁是猎物还说不定呢。若是从这点入手，他或许可以考虑利用一下这位年轻的会长，毕竟听从命令的杀人机器可是不得多得的棋子。
捂住又在隐隐作痛的胸口，他有预感，等他解开笼罩在棋局上的迷雾，就是他直面另一个执棋手，拿回源金属的时候。
倒映在瞳孔中的火光似乎永远都不会熄灭，零背靠着墙壁，单膝支起，心中涌起一点安全感，他缓缓闭上疲惫的眼睛，在这个独属会长的秘密空间，他可以稍事休息。这个世界除了他自己，几乎所有人对他失去记忆这件事都觉得理所当然，所以也没人能明白他合眼之后的寂寥与无助，他甚至不曾做过梦，所以他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与闲言碎语，却不能容忍别人夺走这点光亮，他需要一个支点，哪怕只是他自以为是的理由……
珍藏在记忆中的玻璃球闪闪发光，蓝堂的心情从未有如此波澜起伏，为了弥补幼时的骄傲，他做了许多不曾后悔的傻事，但记忆中的和善的笑容却始终不曾出现。如今，他却做到了。他相信他还有许多可以做到的事，他有些迫不及待和优姬副舍长商量，他们应该争取把枢大人转到夜间部。

最近对自己的构思不太满意，改了又改，拖了好几天，周末会更

八十六 抉择
平静的生活就像被投下鹅卵石的湖泊，再也恢复不了原状。枢捏着笔的修长手指在纸上划下几道无意义的痕迹，窗外明媚的阳光洒在身上，却不在是昨日的温度，他有些小小的惋惜。
宴会事件在几方势力共同“努力”下终于升级发酵了，意料之中的决定，十年的沉寂下掩藏着是日益壮大的野心与忌惮，而自己又会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呢？
清脆的铃声打破枢的沉思，他眼神不经意扫向窗外，蓝堂标准式的傻瓜笑容跃入他的眼帘。周围同学的视线变得灼热起来，枢无奈扶额，这份殊荣也是打扰他平静生活的组成部分。
突然女生叽叽喳喳的窃窃私语停了下来，零清冷的身影出现教室后门，不等枢开口，一本教科书准确命中蓝堂的脑袋，“这不是夜间部该出现的地方。”
“你别太嚣张了，”蓝堂恶狠狠地将厚实的书本甩在地上，反击道，“别以为占着老师的头衔就可以随意教训我。要不是为了……”他的音量渐渐低了下去，眼巴巴地盯着枢，蓝宝石般的眼睛仿佛闪烁着迷人的光泽。
“我不会同意的。”枢对这种类似撒娇的行为已经产生免疫，“蓝堂学长，你来多少次结果都一样。”
“我是不会放弃的！”蓝堂默默撺紧了拳头，比起以前的毫无余地，他现在至少有了争取的权利，这次，他绝不会把枢大人让给其他人。
接收到蓝堂不明意义的敌视，零嗤笑一声，他倒想知道这场欲擒故纵的闹剧要持续到什么时候，不管这个枢是什么身份，他这种人无疑是自己最讨厌的一类人。他淡淡瞥了一眼，“上课。”
在枢看来，这位名义上的老师对自己的讨厌度莫名上升了。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却总是招惹到麻烦，他们一定是八字不合。
夜间部宿舍，一条睡眼惺忪地打开房门，“原来是优姬酱啊！有什么事吗？”
“蓝堂又私自跑去找哥哥了，”优姬愁容不展，“这样下去迟早会打扰他正常的生活的。”
“你真的这么想么？”一条翠绿色的眼眸蒙上一层阴影，“在枢回到这所学院的时候，就不存在什么平静的生活了。蓝堂越是高调，才越能打消某些人的念头和野心……再说我看他根本就乐在其中，能被枢大人喊一声学长的滋味想必很不错吧。”一条恢复贱兮兮的笑容，心想与其等被人抓到什么把柄，蓝堂这一个现成的送过去没准还能刺探些情报。
每当一条露出这种笑容，优姬就知道有人要倒霉了，为了不使伤亡人数过重，优姬微笑着转移了话题，“上次宴会都没能好好说上话，不如邀请哥哥来聚餐吧。这次有星炼一直暗中跟着，想必不会再出什么岔子。”
“联络感情当然是很重要的，这种愉快的事还是优姬酱来负责好了。”一条伸了个懒腰，“时间不早了，晚安。”
“晚安，”优姬真正想问的话终究没有问出口，她隐隐有些明白，比起枢哥哥，他也许心底更在意地是夜间部。
“抱歉，”一条背靠着房门，露出苦涩的笑容，“我答应过枢，要好好照顾夜间部的。在事态明了之前，我绝不允许任何人对夜间部有所企图。”

八十八 遗忘
厚重的铁栅门在蓝堂眼前缓缓打开，他没想到有生之年会距离这座敌人的大本营如此之近，不知道现在逃跑还来不来得及。踌躇之际，突然后背被推搡一下，蓝堂踉跄地往前一步，回过头看见铁栅门外笑得毫无愧色的海斗摆了摆手。
“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比较好。”零眼疾手快拉住想要往外冲的蓝堂，“这道门可不是摆设，普通吸血鬼会被瞬杀的。”
动物般灵敏的直觉让英停下反抗的动作，但随着而来的虚弱感和疼痛还是有些让人心惊，也许在这里他的能力连个普通人都不如 但蓝堂还是努力挺起胸膛，他得证明夜间部和那些失去能力就变得无所依靠的卑微的吸血鬼不一样。
“你就暂时呆在这里。”零指引着蓝堂进入一间空荡荡的牢房，动作熟练地将牢门锁好，眼神戏谑，“老实说你这么听话的吸血鬼可不多见。”
“你这话什么意思？”蓝堂不忿地反驳，“我可得警告你们，我只是嫌疑人而已，屈打成招之类的事我是死都不会认得，总之你休想抹黑我。”
“审讯？你想多了。”零审视对方闪光熠熠的翠眸，情绪莫名有些波动，连带着他说出的话都变了味道，“你就不担心夜间部抛弃你？”
“我相信他们，”蓝堂有些说不出的失望，眼前之人虽然样貌未变，却与他认识的那位相去甚远，以前的锥生零即使嗤之以鼻也不会问出这样诛心的话，他不知道这改变是好是坏，“更相信自己。”
“从某种意义上说，也许我们是一样的。”留下这样一句意义不明的话，零离开了监狱，他可以感觉到对方疏离的语气，就算有心想问过去的事，怕也是徒劳。
先一步离开的海斗悄悄监视着枢的一举一动，利用高调的举动来**猎物是常用手法，虽然对方不一定上当，但露出一点破绽在所难免。
正当夜间部所有人都因为英的事而消沉震动时，枢悄然来到了蓝堂家的府邸。在管家略显惊慌的带领下，他见到了蓝堂家的掌权人，也就是英的父亲，枢可以感觉到那张坚毅平和面孔下掩藏的悲恸之情。
“看来蓝堂先生心里已经有决断了。”枢为英感到由衷的惋惜，在家族面前，任何感情纽带都变得脆弱无比，他目光稍冷，“其实，我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交谈中枢顺利地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情报，困扰许久的迷团一一得到了解答，他的心情却一片冰冷，优姬的保护与感情，锥生零的嫉恨与不甘，于他而言都是那么陌生。他得到了梦寐以求的人类躯体 ，却也失去了难以挽回的宝物。似乎经历再多的轮回与苏醒，他也始终无法停止心中某些欲念。
离开蓝堂府邸，在茫茫夜色的掩盖下，枢背靠着静谧处缓缓蜷住了身体，铺天盖地的疼痛感侵袭而来，远比前几次剧烈许多，像在提醒他原本的身份。从脸庞滑落的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枢咬住牙一声不吭，他还没软弱到被过去阴影打败的地步。
“要帮忙么？”听不出感情的轻挑话语传入耳边，枢警觉地抬起头，阴影笼罩下青年的面容似乎有些变幻莫测，但自己却很清楚――鹰宫海斗，“或者送你去医院？”
“不用了，谢谢。”面对这般居高临下的施舍姿态，枢自然委婉地选择拒绝，只是他低估了对方的厚脸皮程度。
“别客气，”海斗不由分说地拉过对方胳膊，“就算你这么说，其实根本动不了吧，让我帮你一把也无妨。”
身体被拉动着向上，虚弱的双腿却支撑不了这微薄的重量，枢听到骨骼发出的抗议声，这几欲让他痛昏过去，他脑海却渐渐浮现出锥生的身影，枢想，锥生零在这方面可比他师弟温柔细致多了。
“这可不太妙，”海斗看着对方勉力支撑的模样，不由微微蹙眉，“要是你昏过去，我只能送你去医院好好检查了。”
“我是生是死，和你有什么关系？”枢咬破舌尖，尖锐的刺痛让他昏沉的神经警醒了瞬间，他用力挥开对方禁锢的手掌，向后摔去。
他倒进了一个柔软的怀抱，星炼明丽的侧脸闪过一丝怒气，她握着利刃，轻声说道，“我来晚了，主人。”
“星炼，”枢艰难地摇了摇头，闭上了双眸。一次就好，虽然失去了与之维系的羁绊，他也不想这些曾经相伴左右的人无谓涉险。

八十九 决议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枢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学院，只是房间摆设不是自己的卧室，却是零的房间。他急急翻下身，便是一阵眩晕，好在一只手稳稳地扶住了他。
“星炼？”眼前有些发花，枢刚欲问出前因后果，却听那只手的主人却冷冷地回应道，“让你失望了。”
“星炼呢？”听出是谁的声音，枢下意识缩回手，心情却无法立刻平静下来，他很庆幸在黑暗中他不必去直视对方清冷的目光，以免露出什么破绽，“既然主人回来了，我也没理由呆在这里。”
“我是为你而来，” 零隐在阴影里的身形微微一动，挡去了枢的去路，语调生硬。
“会长大人，”枢不咸不淡的一句就撇开关系，“当着我一个普通学生的面，你有话大可直说。”
“我怀疑蓝堂永路的死与你有关。”
“你是说蓝堂学长的父亲？”枢沉默了半晌，像在消化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明知故问，”零的语气直转其下，手掌一翻便扣住对方手腕，“昨晚拜访蓝堂家的事莫非现下就忘了么？”
“我不过是为了蓝堂学长的事，”手腕留下的青紫还未完全褪去，枢却丝毫不为所动，“星炼学姐一直和我在一起，就算你不相信夜间部，难道监视的人也没告诉你吗？”
零沉默无语，蓝堂永路在遗言中揽下血液锭剂的罪名，协会也对他畏罪自杀的事实盖棺定论，可是直觉告诉他，事实并非如此。他盯着眼前之人，手上的力道渐渐收紧。
“放手。”手腕处火辣辣的疼痛让枢彻底沉下脸来，他都决定避开了，这般咄咄逼人的态度着实令人火大，他加重了语气，“比起在这里浪费宝贵的时间，你应该有更重要的任务。”
似曾相识的话语，零胸口一滞，心底的想法仿佛在这双似怒非怒的目光注视下无所遁形，他肯定那不是他想见到的表情，零讪讪地放开手。
手腕间的青紫被袖口细心掩盖，虽然零突然变得好说话了，枢也不打算感谢他，想着对方临走时深沉的目光，枢就一阵郁闷，倒像自己欺负了他似的。撇开这些杂念不谈，他还有更紧要的任务。
夜间部少了蓝堂这个调剂品倒比往日沉闷许多，一路走来，枢就没见到几个熟面孔，他松了一口气，这样倒也省了他许多麻烦，他镇定地敲开副舍长的房门。
“枢，你来找优姬吗？”一条翡翠色的眼眸流光溢彩，上次的不欢而散似乎没给他留下一丝阴霾，他大大咧咧地拉开门把手，“先进来坐吧。”
房间里收拾地还算整洁，枢瞥了一眼床上散落的衣物，品位实在不敢恭维就是。他挨着床旁的椅子坐下，说出了来访的目的，“英的近况到底如何了？”
“被协会释放之后，就赶回本家了，”一条脸上的笑容慢慢隐去，“因为他父亲的事，优姬和支葵他们也赶过去了。听说枢你见过蓝堂伯父最后一面？”
“原本是为了英的事，”枢面无异色地解释道，“虽然只见了一面，但蓝堂伯父是一位值得尊敬的长辈，他并没有隐瞒自己和夜间部的身份，我们聊了很多，我看得出他对夜间部的未来十分担忧。”
一条再也坐不下去了，就算心底五味杂陈，他还是希望自己脸上没有透露太多信息。
“希望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我要加入夜间部。”枢举重若轻地说出了自己的决定，“我知道一条学长对我还心存顾虑，若是你觉得有任何不妥，也可以随时驱逐我，如何？”
“为什么？”一条掩下眼底的震惊，问出了心中最深处的疑惑，“夜间部的事和你本没有多大交集。”
“我愿意啊，”枢莞尔一笑，像个狡猾的狐狸，“再说日间部的个别人的确有些碍眼。”
“……”一条默默地在心底为零点上一根蜡。

九十 离合
斑驳的树影应和着呼啸的风声，宛如女人的低泣，红月洒下的银辉将枢笼罩在内，唤醒他沉睡许久的记忆片段。
绯櫻闲，和她的姓氏一样，短暂而绚丽的生命，虽然算不得他杀死的第一个纯血种，但那双饱含怜悯的悲伤目光却一直留在自己记忆深处。房间内的死亡气息还未完全消散之时，却又迎来自己这位新主人，不知是否暗含某种因果循环。
和预期的一样，伴随着蓝堂当家的死亡，血液锭剂的案件就这样匆匆结案。枢唇角微翘，等到隐藏的真相浮出水面之时，也就是他离开之时。在这之前，他绝不想与过去有多余的纠缠。
与此同时，优姬一行人也抵达了蓝堂家。摆在面前的红茶早已凉透，他们却没能如愿见到蓝堂英。管家老爷爷面带歉意，“少爷和夫人见了一面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我想亲自和蓝堂前辈谈谈，”优姬郑重其事，“就算是为了关心他的人也好，这样下去身体迟早会吃不消的。”
“那就麻烦优姬大人了，夫人也很担心。”管家眼眶微红，急忙领着优姬去了二楼。
琉佳和架院望着优姬远去的背影，只能按捺住心底的担忧。莉磨和支葵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放下手中的巧克力棒，虽然他们总是嘲笑蓝堂的幼稚举动，却在心底认同他作为同伴的羁绊。
紧闭的房门，优姬看了一眼知趣退下的管家，却不知如何开口。她在夜间部呆了十年，却还是那个平凡的女孩，没有出众的口才，也没有突出的能力，能做的不过是坚持自己的心意，“蓝堂前辈，一直以来承蒙你的关照，真的非常感谢。但是，我很不甘心，在前辈承受痛苦的时候，却一点也帮不上忙，但无论如何请振作起来，然后，我们，一起查明真相。”优姬弯下腰，默默在心底加了一句，“即使和哥哥有关。”
蓝堂将手中的血液锭剂样品塞进口袋，门吱呀一声打开，他看着眼前倔强忍住泪水的少女，即使物是人非，总有一些东西不会改变，眼底浮现出一丝温柔，“我答应你。”
“优姬，架院，琉佳，莉磨，支葵……”蓝堂默默感受着同伴的这份关怀，仿佛弥补了内心的某处缺失，如果是从前的他是在夜间部庇护下不想长大
的小孩，现在的他却迫切想成长，拥有足够的力量，保护他的家庭和夜间部的大家，“我们一起回去吧。”
门外突然响起刺耳的鸣笛声，支葵和莉磨站了起来， 满眼失落的神情，“拖延再多的时间，也到了不得已要说分别的时候，虽然退部的申请被我们压下来了，但是家族的要求却不能不遵从，英要连着我们的份一起加油才行。”
莉磨将珍藏的零食一股脑地丢给蓝堂，“先给你保管着，可不能吃太多，我还是会回来取得。”
“我们会一直等着的。”无论何时，优姬都不想创造悲伤的回忆，“等事件解决之后，大家一定可以再次团聚的。”

九十一 转学
优姬从来没想过，失去了蓝堂家的支持，会对夜间部产生如此不利的影响。随着支葵和莉磨的离去，越来越多的退学申请书被送了过来。即便如此，急流勇进的人也不是没有人，望着一条提交过来的入学申请，优姬再一次陷入了苦恼之中。无论是红玛利亚还是枢哥哥，她都有拒绝的冲动。
“退学的同学我会慢慢想办法的，”一条看着陷入游魂状态的优姬，善解人意道，“申请入学的观察考核就得请你帮忙了。”
“恩，”优姬整理着资料，答应地有些力不从心。一直以来，这种工作都是一条学长一手包办的，只是最近事务繁多 ，自己也想为夜间部做点什么，她勉强笑了笑，“我会努力的。”
研究样品无果的蓝堂也被一条赶出来帮忙了。两人无言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慌乱之色，果然说到和做到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事。
“我们先去找红玛利亚吧。”蓝堂小声提议道，“只要她能守口如瓶，加入夜间部也不是什么坏事。”
理事长办公室，优姬和蓝堂见到了风尘仆仆的玛利亚，她看上去健康了许多，提着旅行箱也不显着吃力。
“我是为了零来的。”优姬听着小女孩认真地宣布，“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对零做那么残忍的事，就算你是纯血种，但既然你放弃了，零就是我的。”
“不可以，零是枢哥哥……”优姬情不自禁地反驳道，被一旁的蓝堂扯住了衣袖，她只能改口，“认可的我的骑士，我可以给你公平竞争的机会。”
“只要你对过去的事保密，”蓝堂见缝插针地提出了要求。
“以闲大人的名义起誓，我绝对要赢过你。”红玛利亚毫不犹豫地答应道。
“随时欢迎。”优姬表示毫无压力，谁让他的枢哥哥那么优秀呢，赢过自己根本不算什么。
理事长瑟瑟发抖得表示他完全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修罗场什么的最可怕了。
见过红玛利亚，优姬想要见枢哥哥的心情倒是迫切了许多，冲淡了原本紧张的情绪。她委婉地询问对方改变主意的理由，在得到和一条学长相同的说法后，她瞬间不淡定了，她决定夸夸零，“其实零还是很好的，虽然冰块了点，大多数时候还是挺温柔的，学习厨艺都很拿手……”
枢难得地没有打断优姬，那仿佛溢满星光的眼眸是如此地吸引人，温柔诉说的语句也充满着美好的回忆，多余的只是自己罢了，他故作惊讶，“没想到老师还有这样一面，我倒是非常想见见呢。”
“都是听理事长说的，”优姬汗颜，那时的枢哥哥还是非常讨厌见到零的，说不定现在就是改观的好机会。
“蓝堂前辈，”枢瞧了一眼沉默不语的英，率先开口，“关于你父亲的事，你应该有话想问我吧。”
优姬心里咯噔一下，面色如常，“我和蓝堂前辈确实很想知道，你和蓝堂伯父说了些什么。”
“我不明白，为什么那么要强的父亲会自杀？”蓝堂面色凄然，“在我的印象中，父亲他绝不会是个脆弱的人。”
“再刚强的人也总有弱点，”枢不急不缓地解释道，“如果是为了你呢？Blood Lozenge疑点重重，我总觉得那天伯父他似乎有些难言之隐。”
“难道父亲他……根本不是自杀！”蓝堂默默咽下了后半句，这样想的话，所有事就能说的通了，案件的幕后凶手的目标也许是夜间部也说不定，他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优姬和枢，这样下去，他们也会有危险的。
“如果像我猜想的那样，我呆在日间部终究有些不妥。”枢不想欺骗优姬和蓝堂，但就算believe 中间也有一个lie ，他重视地从始至终只是结果罢了。

三月份考试，不能更了，正好整理一下思路，最近写的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