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说遇见陆家此生无憾，也是他指点我来找你的，”提起恩师，张小凡有些伤感，顿了下才道，“这两年我去了很多地方，在虎口听说了那场大火，别人说你死了，我不信！你不会丢下我的……先生说如果找不到就去沧城吧，你真在……”
“可你也不能跑进战场呀，要是你出了什么事……”这是陆靖之想都不敢想的事。
“我看到城楼上的身影感觉是你，就什么都忘了……”张小凡垂首，像做错事的孩子一般，“对不起……”
“看见你，”陆靖之抓住他的手，“我也什么都忘了……”
张小凡看向那双美丽的眼睛，心头一阵悸动，道：“那你别不要我，我给你洗衣做饭也好，只要能让我看到你！当年你说先生是陆家的恩人，理当孝养，拜托于我。我知道，你是借此希望我留在陆家安稳生活，可我每天最想听到战场的消息，也最害怕听到，可是……有时想想你会受伤，心就像有刀在切割……”
说到最后，他已然哽咽。
陆靖之心一痛：“小凡……”
当年她临危救人，便知道陆家的宿命逃不掉了，后来离开，为了能让张小凡放下她，忍痛断绝了联系，可她是放不下的，因为陆雪琪只有张小凡……
张小凡握紧她的手，道：“我知道你的顾忌，先生也和我说了。你放心，我明白的！”
陆靖之怔怔看着他，看着他眼里的坚决和害怕，忽然道：“你留下来吧。”
侥幸双双虎口逃生，还管什么呢？
再者那边……已经惊动了……
张小凡一怔，随即激动地抱着她，心安了下来，沉吟半晌，说道：“沧城附近诸国杂居，军营不适合开放民医……”
陆靖之知道他在说别处允许民医入营帮忙之事，道：“没有。”
张小凡道：“嗯，我再想想……”
伴君如伴虎，谁也不知道一国君主的心思是什么，低调总是好的。
“陆靖之”没有选择，但他有，只要能和她在一起，舍些东西又何妨？

陆靖之看着苦想的男子，想起儿时的少年，笑道：“你想做什么？”
张小凡看着她，不说话。
如果能平安长大，他们早就成家好几年了，毕竟云国女子十四男子十六就可以婚嫁了，而他们当年约好了等她十四就完婚……
陆靖之心跳加快，不敢再看那双炽热的眼睛，垂首，手捂上被烧伤的脸。
“没事的，”张小凡心疼道，“你活着我已经谢天谢地了。”
陆靖之心一颤，刹那间百感交集，忽然激动道：“小凡哥哥，婚约……”
噼啪！
火堆发出声响，在无人说话的山洞里格外响亮。
张小凡抱着陆靖之，面红耳赤，看着躲在怀里的人儿，能感受到她同样凌乱的心跳。
“我……我……你……”他脑子有些混乱，只记得那柔软而冰凉的唇。
陆靖之抓着他的衣服，不语。
许久，忽听张小凡轻轻地道：“雪琪，婚约留着吧……”
陆靖之默然。
婚约，她不想解，也解不了，而张小凡一定不会同意解除，但“陆靖之”没有选择，所以当年她只能留书和断联系表示放他自由，可每一想到张小凡会牵别人的手，就心痛得落下泪来，那本该是她的幸福……
“张小凡的妻子陆雪琪，和云国的将军陆靖之，”张小凡缓慢而坚定地道，“可以两全。”
陆靖之了然，望着他，心疼摇头。
张小凡目光如水，清晰倒映着她一个人的影子，一如当初的少年。
“我愿意。”

（4）敌手
……………………
呆了十日，张小凡决定离开。
他在给陆靖之检查伤口换药时一并换了衣服妆束，慢慢把自己的陆雪琪恢复回了陆靖之。
陆靖之闭着眼睛，面容羞怯，待张小凡整理她的头发，才敢睁开眼睛，垂首小声道：“我可以的……”
沧城将士百里挑一，她一般只用负责指挥，直到最近两年，因为长大了，有时会下场救人，也受过伤，但身为女儿家和将军，已经习惯了坚强隐忍，有时不想让云香担心都尽可能隐瞒，可张小凡懂她，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她只觉又要被宠坏了。
张小凡忽然想起以前带她去茶楼听书的往事，便道：“将军救命之恩，小生无以为报，只有做牛做马报答了……”
陆靖之一惊，看向他，急道：“不……”
张小凡突然一把抱住她，截道：“那我以身相许吧！”
陆靖之张口无声，思绪被这句话轰然淹没，耳垂发烫，只能埋在那个安实的怀抱。
张小凡脸也有些发热，温柔拥抱着娇羞的爱人，看向山洞入口，脸上便慢慢剩下了峻冷。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不止风云两国在找他们，旁边看热闹的国家也在找，此地不宜久留。
作为云国门户之一的沧城，镇守的都不是一般人，加上陆靖之呆了五年，手下多少学到些皮毛，而以风云两国雄霸天下的实力，加上战争准则，倒不用太担心什么，只是云国面子不能丢。
他给陆靖之戴上面具，收好包袱挂在胸前，随后蹲下身子，柔声道：“上来。”
陆靖之微怔，伏身上去。
张小凡站起，身子却晃了一晃。
箭头有毒，不致命，也不好过，这些天都是他在守哨和照顾人，精力难免有些不济。
陆靖之心疼道：“小凡……”

“我没事，刚才是故意吓你的，”张小凡边走边道，“记得吗？小时候我就是这么背你的。”
“嗯。”
“这是亲近陆家小公子最好的法子了。”
突然的解释，令陆靖之怔了怔，随即微微一笑。
虽然当初张小凡知道了她是女孩，后来又定了亲，但“陆雪琪”这名字还是只能压在陆家祠堂，成为父亲、张小凡和她的秘密，是就连身为媒妁的先生和云香也不知道的事。
“云姨说，自从有了你，我就不会走路了。”
“爹对娘很好，我也想对你好……”
※※※
无边无际的树林，巨木向天，树下花草丰茂，清幽美丽。
风如意手里拿着风如晖烤的兔子腿边走边吃，赞不绝口：“想不到王兄还有这等手艺，嫂子侄儿们要羡慕死我了。”
风如晖摇头笑道：“皮。”
风如意眨了眨眼睛，道：“王妹我说的是真话啊。”
风如晖望向远方，叹息了一声。
风如意道：“王兄是在叹今生无缘么？”
风如晖不语。
“我才郁闷呢！”风如意闷闷道，“那个张小凡就是个醋坛子，那个陆靖之也任他胡闹，这……我，我……”
风如晖沉默片刻，道：“王妹是在说我有机会吗？”
风如意叹道：“王兄，我错了。如果我听你话，早点见这个陆靖之就好了……”
她看向远方，轻声道：“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总有一天，他会……”
声音忽断，风如晖见妹妹发呆，顺她目光看去。
远远的山路上，一个蓝色衣衫的男子缓缓走来，他背上背着一个戴着面具的白衣男子。
一阵风过，百花摇曳，落叶纷纷，竟莫名感觉一切浑然天成。

张小凡顿步，看着那对兄妹。
陆靖之淡淡道：“五王子是四年前开始镇守沧城对面的风国边境的，对边境百姓颇为照顾，是百姓的福分。十公主我是那日才见。”
张小凡默想着“四年”，看向前方那个丰神俊朗的青年，心下一凛。
忽听风如意道：“陆将军，你好……”
她突然“啊”了一声，脸一红，急忙丢掉那只兔腿，躲到哥哥背后，拿手帕擦拭着手和嘴。
风如晖摇头，看向张小凡二人，道：“见到二位真好，我无意做什么。不知陆将军可好些了吗？
陆靖之礼貌道：“多谢五王子挂怀。”
风如晖与陆靖之做了四年对手，多少也听闻他性子古怪不爱说话，见此也不多说了，只道：“此处安全，二位可从这回去。”
张小凡偏过头，低声道：“阿靖，他以前也这么对你吗？”
陆靖之道：“我之前只在战场见各国士兵将领，这是第一次私下见人……”
张小凡截道：“我明白。”
陆靖之心一暖，道：“我们走小道。”
张小凡淡然道：“没事，走罢。”
陆靖之道：“可是……”
张小凡轻叹：“人家对你居心不良，做事会思虑周全的……”
陆靖之急道：“你说什么呢……”
张小凡微笑：“我欢喜！”
陆靖之一愣。
张小凡不语，迈步就走，经过风如晖兄妹身边时，淡淡道：“多谢。”
风如晖拱手道：“期待早日能与陆将军战场上再见。”
陆靖之颔首。
张小凡看了他们一眼，微微点了头，就走了。
风如意想说话，又觉得不好意思，只能呆呆看着他们离去。
突然，头上被拍了一下，她回神，气鼓鼓道：“王兄，你干嘛？”
风如晖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丢在地上的兔腿，叹道：“女大不中留啊……”
风如意嘿嘿一笑，抱住哥哥手臂，撒娇道：“我哪有嘛～”
风如晖点了她额头，道：“哪都有。”
“王兄～”
“不是吗？”
“……”

（5）初心
……………………
出山洞后，采野果，喝泉水，张小凡带有盐巴等调料，有时也会抓小动物或鱼来烧烤，一路就这么走了过来。
如风如晖所说，也如张小凡所说，路上平安无阻，这是好事，也让张小凡心情复杂。
风王后宫上百，子女也多，风如晖排行第五，二十六岁，聪明帅气，有将才功名，守卫边境也让边境更稳定，深得百姓和风王赞赏。
风如晖来边境是为见当年那个以一计挽狂澜的十岁孩童，守了四年，又把妹妹拉来，他是真的很欣赏陆靖之，如果发现是女子应该不会放过，追求不成只怕会以国家名义强娶，到时情势就难以想象了。
虽然心爱之人处境危险，可如今自己和她在一起，就没那么怕了。
“在担心什么？”陆靖之在他背上，听着他的呼吸心跳，也能知道他有心事。
“担心陆叔叔的担心。”张小凡直言。
陆靖之静默片刻，轻声道：“有小凡哥哥在，我不怕。”
张小凡心头一热，道：“我们在一起就不怕！”
陆靖之微笑：“嗯。”
“我来了，以后我照顾你和云姨，”爱人态度坚定明朗，让张小凡心情很好，“云姨辛苦多年，我们一起孝敬她。”
“嗯。”
“你们喜欢吃什么，我去学。”
“帅营有厨房，只要伙房有食材，你想吃什么就做什么。”
“希望食材多一些，我想给你做很多很多东西。”
“好。”
“还记得我给你做的第一份饭吗？”
“不记得了。”
“等回营地了，我给你做。”
“傻瓜。”
“呵呵呵……”
※※※

陆靖之只有一套衣服，张小凡缝好弄破的地方后也还能穿，因此大多时候只能穿张小凡的衣服。
她只高到张小凡的肩头，身形又清瘦纤细，套上张小凡的衣服，看起来不免有些滑稽，但张小凡很心疼。
云国士兵找到他们的那天，陆靖之就穿着张小凡的衣服，众人第一次见他穿白色之外的色调，只觉眼前一亮，但见他身上一堆布料，又都哈哈大笑。
只要不违反军纪，士兵私底下其实没有那么严肃。
这些日子就是这样过来的，再者那是张小凡的衣服，自己又是男子形象，陆靖之淡然，知道军营没事放下心，听说云香天天上城楼等人，备感温暖。
听张小凡说，他是来投营的，而陆靖之也同意了。
别的不说，就冲张小凡是陆靖之第一个考核的人，没人不服。
只听张小凡道：“我以后就是帅营的杂役了，也是将军的亲卫，大家有事可以找我代为传达。”
众人：“……”
张小凡初进战场表现很不错了，那也是云兵第一次看到陆靖之亲近与云香之外的人，还当场示范了骑兵与射手的完美配合，结果……
将军的考核，恐怖如斯！
将军的孝心，感动如斯。
※※※
回到沧城，远远的，就看到城楼上那道柔弱的身影，张小凡二人心里都是一阵激动。
待他们进城，云香也从城楼下来了。
三人相见，心下都是感慨，很快就被欢喜冲散了。
见陆靖之穿着张小凡的衣服，而张小凡背着陆靖之，云香心下一阵感慨：曾几何时，也是如此的……
军营因为将军回来轰动一时，众人都跑来迎接。
张小凡三人在众人的欢呼里，慢慢走回了帅营。
一双孩子平安归来，云香自然是去厨房忙活了，也将时间留给恋人。

作为军营最重要最机密的地方，帅营很安静，张小凡边走边记格局，最后走进卧室内室，放下陆靖之后，拿出包袱东西摆放。
陆靖之看着他，眼里的一丝纠结慢慢消去，道：“累了吧？”
张小凡把衣服放进衣柜后拿了两套衣服回来，笑道：“照顾媳妇儿不累。”
陆靖之脸一热，道：“卧室外间左边小室就是浴室，里面有浴池，引有冷水和热水。你沐浴了就好好休息吧，我要开会看看情况。”
张小凡解下面具，看着她。
陆靖之道：“怎么了？”
张小凡脸微红，抱着她，过了片刻才耳语道：“你的月事一向混乱吗？”
在外一个多月，张小凡懂医理，又负责照顾她，这事瞒不了，但陆靖之沉默。
“男子是该避讳月事，我不怕！你告诉我吧……”分开太久，张小凡没法像小时候一样对她了如指掌。
“就去年初春来了一次……算正常，也算不正常……”想起那时候，陆靖之埋在他怀里，“好疼好冷，我想小凡哥哥……”
“别怕，小凡哥哥在，”那个倔强要强的人儿会有这般举动，那时候一定很疼很痛苦了，张小凡心疼得不得了，恨不在她身边，但转念一想，急道，“月事断了可有什么不舒服吗？”
“没有。”
“那就好。”
“可是……”
张小凡摇头，明白那些没说的话，淡然一笑：“你现在是将军，想这做什么？”
陆靖之脸微热，纠结道：“可是……”
张小凡望着她，神色渐染哀伤，幽幽地道：“你活着，我已经知足了……”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拿起衣服放到陆靖之怀里，抱人就走。
陆靖之抓着衣服，默然垂首。
忽听张小凡微微哽咽的声音响起：“找个日子，我们完婚吧……”
她抬头，看进男子泪湿的眼眸，看到最初的初心，落泪点头。

（6）情意
……………………
陆靖之因为自身是女儿家还有云香是女子，帅营之内从不让士兵守卫（外人理解是为了云香方便），但弄有钟鼓铃铛之类的警报器，以便有事时可以传唤和找人，因此在军营深处的帅营是最安全安静的地方。
沐浴过后，二人腻在一起，如亲密鸳鸯一般，难舍难分，等头发干了，张小凡方为陆靖之化装，然后送去开会，回来见厨房炊烟，便走了进去。
一个身影在忙活着，像记忆里母亲的模样，也在陆府这般照顾过自己。
“云姨。”
云香见他换了衣裳，急道：“洗了澡就不要进来了……”
张小凡笑道：“这有什么。”
他挽起衣袖，就帮忙起来。
云香看着他，默然点头。
张小凡平静道：“云姨，我以后负责打理帅营。”
云香微怔，叹息道：“委屈你了。”
张小凡笑道：“有阿靖，不委屈。我和阿靖以后一起孝敬您。”
云香惊道：“我就是个丫环……”
张小凡截道：“您别说了，别人不懂，我和阿靖还不懂吗？”
云香只觉眼眶胀热。
丈夫早逝，留下她和幼子，后来儿子生了重病，遇将军夫妇慷慨解囊，但儿子病得太重还是走了，也是陆将军帮忙处理了后事，二人见她孤苦无依，带回陆府，奉为宾客。
当时陆夫人怀了身孕害喜厉害，她是过来人，尝试做饭有些效果，但觉自己不吉利，不敢提别的事，便默默照顾陆夫人以报恩情。
陆夫人因难产不幸去世，临终前和丈夫将孩子托付于她，她含泪答应了并就此请求为婢，那对夫妻见她态度坚决便同意了，从此陆靖之就是她的命。
那个全世界最好的孩子，命运多舛，心志不改，是陆家最好的礼物；她与夫婿真心真意、矢志不渝，是彼此最好的礼物。
两个这样好的孩子在一起，云香也觉得那是老天恩赐的最好礼物了，对陆家也有交代了。

“当年阿靖离家留书「后会无期」，意思是放我自由了，是我不愿。我知道她的顾虑，已经说服她了，”张小凡对着云香恭敬致礼，“您是我们的长辈，婚礼就麻烦您了。”
云香愕然：“你……”
张小凡淡然一笑。
云香一阵感慨，道：“这样也好。有你在她身边，我就放心了。”
张小凡微笑，片刻肃容道：“云姨，我有事想问。”
云香淡淡道：“关于靖儿？”
“是。”
“正好，我也有事想和你说。”
※※※
军营中心，议事部。
会议结束，陆靖之走出房间，看到等候的张小凡，有些意外，但心一甜，向他走去：“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
张小凡选了条人少的路回去，看四下无人，凑到她耳边道：“不抱着你，我睡不着。”
陆靖之心一跳，想起这些年自己因想他寝食难安，知道这种心情，便道：“怎么过来了？”
张小凡大言不惭道：“云姨让她大儿子来接小儿子回家吃饭。”
陆靖之笑道：“云姨不会这样。”
张小凡老实道：“我想见你。”
陆靖之看向他，面具后的纯净眼眸映着夕阳有淡淡光彩，美丽动人。
张小凡脸一红，道：“先回家。”
陆靖之微笑不语。
张小凡脸更红，左右看了看，突然拉住她的手，闪进一条小道，躲在角落里抱着她，委屈道：“憋死我了。”
陆靖之笑道：“小心别人看到啊……”
张小凡急忙看向道路两头，发现路口都看不到，也没感觉附近有人，想到陆靖之这般淡定，知道此处安全，压低声音道：“云姨答应婚事了。”
陆靖之仰头看他。
张小凡眉眼带笑，乐呵呵地拉着她的手离去：“我们回家。”
陆靖之看着握在一起的手，悄悄拉紧了些。
※※※

帅营。
云香正从厨房端菜到用膳厅，看到门口的身影，笑道：“回来得正好。”
张小凡二人见此，急忙去帮忙。
待端上全部菜肴，张小凡喜道：“云姨真好，还记得我喜欢吃什么。”
云香揶揄道：“是吗？我记得这是靖儿喜欢的。”
陆靖之嗔道：“云姨……”
张小凡看着她傻笑。
陆靖之嗔他一眼，但嘴角笑意不失。
云香摇头道：“我要快些挑日子了。”
陆靖之小声道：“云姨……”
云香笑道：“靖儿不愿意吗？”
张小凡急忙道：“她愿意的！”
云香掩嘴而笑。
陆靖之低下头，感觉张小凡握住自己的手似有汗意，心便融化了。
云香笑道：“好了，吃饭吧。”
难得相聚，和乐融融。
饭后收拾碗筷时，云香迟疑了下，低声道：“先生他还好吗？”
陆靖之低下头，面色悲伤。
张小凡难过道：“他两年前去世了，他是看着院中的梨树笑着走的……”
云香手顿住，没有抬头，过了一会又继续收拾，然后进厨房去了。
当年进陆府，她在梨树下看见那个温文尔雅的男子，怦然心动……
张小凡看厨房一眼，拉着陆靖之走了。
夜风徐徐，几分凉意。
陆靖之犹豫了下，道：“陆家的事，我知道……”
张小凡截道：“我知道。”
陆靖之看向他。
张小凡笑了笑，道：“陆家的孩子知道家事很正常啊。”
“可是……”陆靖之心下愧疚。
张小凡拥她入怀，轻声道：“还是早点成婚吧……”
分离的时候，她太小了，所以只记得她的“小凡哥哥”，不像他长大了记得他的未婚妻，久别重逢很好，可他等太久了，怕了。
“成婚了，你就不能丢下我了……”

六章了，
一堆坑，
结局在哪？

【青梅书】
※
官方下架《注定》，
有txt的同学可自行删除哦～

说实话，虽然行文乱七八糟，
但我很喜欢雪雪的出场。

帖子回来了。
谢谢度度～

【ps】
发现第7章有文段被吞，重发。

（7）冤家
……………………
次日。
陆靖之就防御问题召开会议，散会时已经午时，路上听见一些士兵夸赞今日的饭菜，特别是汤水，就向伙房走去。
她只在最开始了解军营格局时来过一次伙房，多年后也还认路。
众人看见她，纷纷见礼。
张小凡没有听到陆靖之的声音，但听到士兵见礼声，急忙出来，见那道清婉白影优雅走来，笑道：“你来了。”
陆靖之看着一身灰布衣裳的男子，沉静目光在他脸上瞧了瞧，然后看向他出来的地方。
张小凡带她去往汤房，只见里面架着十口大锅，水汽腾腾，不知道煮了什么东西，味道很香：“人太多了，煮晕了。”
陆靖之心疼道：“怎么不让人帮你？”
张小凡看着她道：“我想用汤水感谢这些士兵，谢他们热诚为国，也谢他们信你护你……”
陆靖之咬唇，拉张小凡坐下，拿手帕为他拭汗：“听士兵夸赞菜肴好吃，我就知道是你。”
张小凡欢喜地享受着手帕的温柔，解释道：“我来拿菜，顺便转了厨房，随口说了几句，锅铲菜刀都围住了我，就被迫斗菜了，我没有给你丢脸。看他们很喜欢我做的菜，就提点了下，得几分就看他们了，看来有点效果。”

陆靖之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你最好。”
张小凡看着她，张口无声说了几个字。
陆靖之懂唇语，知道他在说“妇唱夫随”，脸微热，低下了头。
张小凡知她脸皮薄，耳边也能听到房外的杂音，便道：“饿了吧？汤和菜我都给你留着，热一热就好。”
说完，他摆了小灶，开火热菜。
陆靖之去到他身边：“云姨还好吗？”
张小凡道：“后面来吃早饭了，看起来还很伤心。”
陆靖之低声道：“我离家时还小，不能理解感情。没有立即告知情况，是因为云姨以为我断了陆家的消息……”
“我知道，”张小凡截住话头，“如果不是看到昨晚的云姨，我也不知道那棵梨树有故事。他们太隐忍，错过了……”

他心头一阵迷茫，但手已握住了身边的冰凉手掌。
他千里追妻，就是不想错过她。
三菜一汤，很是简单。
陆靖之喝了一口汤水，见对面男子看着自己，便道：“怎么了？”

张小凡期待道：“怎么样？”
陆靖之道：“好。”
张小凡眉开眼笑：“等下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