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那个傻B》

【33】


八点一到,墙上钟鸣,松平片栗虎不等了,把手上的晚间报纸折了两折后搁回客厅桌上,从沙发上站起来,八字眉幽幽的脸上带着点气怒的怨尤。他径直就往厨房餐厅走,桌上的饭菜是真凉了,还热气腾腾的时候早该吃的,怪他儿子电话里说要等他,结果他现在左右等不来。
客厅里的电视正在播公益广告,声音传到餐厅来,特别煽情,呼吁年轻人多回家关爱下空巢老人。刚好和松平现下境况有点应景,他拉开椅子,一个人入座,心里后悔,当初应该生个小棉袄才对。
带把的管什么用,需要时候比不上一件小棉袄暖和。同样的糙老爷们,他处处怪他儿子不贴心。
其实,不怪土方十四郎,他自己倒是想当小棉袄来着,可松平片栗虎不让。不准他娘们兮兮的跟他老子玩悄悄话小闺蜜。小时候土方十四郎因为年纪小,还允许带点童真跟松平腻歪一阵。长大了,挨了几顿铁砂掌后明白了,男人就该深沉,就该情不外露,就该爱在心里偏不说。
因此在这样的耳濡目染并且由当爸的以身作则下,土方十四郎长成了个嘴硬心软同时很矫情的人。作死的时候,实力得很,不但能作死自己,还能作死别人。
松平片栗虎虽然认为在教育成果上,他把儿子教成这样,无疑是个败笔。但毕竟是自己骨肉,大多数时候见了人都是自卖自夸的。心特别宽,自己孩子再有万般不好,但只要有一点好,就会被无限放大,然后一瑜遮万瑕。
松平自己都不自知,他身为父亲,对儿子有这样任性的宠溺。
和母亲爱的无私比起来,父亲是爱得无度。
餐厅里,松平夹了一筷子凉掉的扣肉,犹豫半晌又给放回去,没什么胃口。坐了一会儿,把筷子用力往桌上一搁,翻掌拍桌。
“妈的小崽子哪浪去了!”他对着空空的餐厅破口大骂,脸上有一团黯淡的黑气。
索性不吃了,起身离开餐厅,拿了玄关鞋柜上头的钥匙,耷拉着伤愁的八字眉,准备今晚就锁死门,叫他儿子回来了进不去家门。
他这边有了心思就开始身体力行,挑出钥匙举着还没插进孔眼里,门外反而一阵掏钥匙开门的叮当声。然后防盗门被从外头拉开了,接着是里面这道不锈钢的内门。
松平八字眉一抖,夜里八点多,自己一个孤身老头在家里,这么多年了就是来个江湖大盗,他徒手就能制服,心从来也没慌过。
但他这会儿,老心肝一颤。因为门外那一阵急冲冲用钥匙开门的声响里,夹着几句短促的咒骂。
“妈的,一道一道的防谁呢!”这人嗓子有点哑,低低的。平日里矫情气人的时候,带着点酸甜味。
松平片栗虎听了大半辈子了,比谁都熟悉,那是他儿子。
土方十四郎今晚破天荒的,居然自己掏钥匙开门而不是跟往常一样按门铃。松平觉出了点不寻常来,他背手往后退几步,笔挺的站在门一边的玄关那里,沉着老脸。
听这一阵着急的开门声和口气,他儿子像是狗急了落荒而逃的。


而事实上,土方十四郎也确实是脚底抹油先开溜的情况。
坂田银时坚持要开车送他来,威逼利诱不管用的时候,他就只有从了。只是心里还一路盘算着别的,等白发男人一把车开到干休所小区大门口,他立刻以里头路窄不好倒车为由就要就此别过。男人不吃他这一套弯弯绕绕,直接将车开进去,进了小区后问他怎么走。
土方十四郎大手一指,他家老宅在东栋楼,他指着男人往西栋去。坂田银时不疑有他,在停车这事上倒是十分言听计从。当真毫不怀疑的把那辆骚包法拉利停在了西栋楼的停车位上。
等男人倒好车入位,火还没完全熄灭,土方十四郎动作利索,突然的开了车门下车一路狂奔。
百米竞跑他当年在警校可是拿过名次的,况且这里地势他熟得摸黑都不怕碰壁。跑起来简直如鱼得水比兔子溜得还快,一眨眼就把身后的男人甩脱了。
然而土方十四郎仍然不敢懈怠,故意误导的拐了几拐,耽搁一会儿才放心往自家公寓楼去。两三步上了楼,跑得气喘吁吁的,心理作用总唯恐男人追赶上来。所以等不及按门铃,直接自己掏钥匙开门来得快些。


费了些劲,防盗门和内门终于都开了,土方十四郎瞟一眼身后,确认男人没跟上来,才闪身进去,并且反手关门上锁。
等一进去,他立刻背靠着门板,长长吁了口气。
妈的,这溜的,跟老鼠见了耗子似的。
才刚定神,就见他老子站在玄关,面朝大门,背手而立,神情阴鸷。
土方十四郎吓一跳,还没来得及表示抗议,他爸就开口了,责问他,“一道回来的,你自己上哪去了?让客人等好一阵子。”
他愣愣的不明白他爸这话的意思,有点懵逼。他爸侧身一错,给他在客厅那腾出个视角来。他探头探脑的往里瞧,自家客厅里多余的坐着个衣冠楚楚的男子,白卷发和一双骚包色的红眼珠子。妈的,居然是贱起来的时候往往能贱得恰到好处的坂田银时。


----续----


复建量少,不要着急
以及,公然在我这求欧气,调皮

楼主 一只sugeon  发布于 2016-11-01 18:02:00 +0800 CST  
【33 下】


奶奶的,土方十四郎千方百计到头功亏一篑,在小区里弯弯绕绕的跑,结果瞎累。
他在玄关处喘着气,额前的黑直刘海因为刚才的一阵跑,全往两边撩开,露出个三角形的光洁额头来。
客厅那里,白发男人一派祥和的抿了口茶,望了他一眼,再把茶杯放回茶几上,然后站起身来。嘴角微微上扬,笑得特别碍眼。
土方十四郎心想,凡装斯文者,皆败类!
他瞪着男人放下的紫砂茶杯,闻着鼻尖那阵清冽的茶香,心里没火,但是牙痒。他爸行啊,为了个脸面这么大手笔,居然还把茶沏上了,沏的还是贡品珍藏。往日一根茶梗子都爱惜得要死,今晚什么阵仗,这么多礼?
他瞥了瞥松平,知子莫若父,老头子知道他现在那求知的小心思。却仍背着手,老傲的转过身去,权当看不见。
其实松平片栗虎的心思并不难猜,他虽然是个退休警察,破过几个大案子。但是还没厉害到一眼就瞧出来家里做客的这个年轻人跟他儿子有猫腻。他只是觉得这个年轻人是个贵客,毕竟他儿子从小到大没多少交心的朋友,来来去去也就近藤勋那几个,五个指头数都嫌多。虽然那些个都是好孩子,但是不新鲜了。现在好了,难得又交了个新朋友,看这面相,不坏,谈吐也还行,关键是瞧得出来,这人简直真心要跟他儿子做朋友。
松平走回客厅去,年长的人有年长人的待客方式,不做那一套殷勤的满脸慈笑。他用那矜持的威严,既待客周到,又将长辈的气魄端正的摆着。
坂田银时很会寒暄,一开口就表示歉意,“晚上临时叨扰也没来得及带上见面礼,实在过意不去。”
“客气什么,能来陪我这个老头子,我高兴。”松平示意坂田银时坐下,自己探身拿起茶盏又往对方的茶杯里续了茶。
客厅里,电视播完了广告,开始播黄金档电视剧。松平和坂田银时宾主尽欢,氛围有点梦幻。然而在土方十四郎眼里,这两人你来我往的,快他妈赶上一场年度大戏了。他小心肝一颤一颤,就怕剧情突然反转。
坂田银时这种趁机上位的二流套路,搁在电视剧里只有女二才会使,土方十四郎本身是很不屑的。他跟个局外人一样,还杵在玄关。
他老子跟客人聊天的同时,没忘了自己儿子,回头朝他唤了一声,让他过去。
土方十四郎不情不愿,木着张俊脸,慢悠悠的拖了鞋子换上拖鞋。真不想过去,他今天太累了,心力交瘁不想配合演戏。
在玄关磨叽了一会儿,他才抬脚走向客厅。
坂田银时眼神灼灼的,从他一动,就开始盯着他。他背着他爸胁迫的对男人胀了一下瞳孔,龇牙。妈的,太露骨了,收敛点行吗!
男人仿佛看懂了,幽幽的垂下眼来,若有所思的饮了口热茶。
土方十四郎蹟着棉棉拖鞋,朝他爸那走过去。客厅那么大,沙发位还有许多空下,他偏偏不选。直接过去,紧挨着他爸坐下。
他家的是一套复古的红木沙发,雕龙刻凤的格外雍容大气。松平片栗虎坐着的实际上是个单人椅,但是足够大,可以容下两个人。因为天冷,还搁着坐垫,坐垫的布套料子是金丝绸的,特别有风味,一整张红木沙发看着就像一张龙椅。松平平日里泡茶看报纸,就习惯坐这个位置,坐北朝南是个主位。坐上去有指点江山的感觉,偶尔还会高处不胜寒,毕竟他儿子鲜少回家,这个位置也没人跟他抢。
只是今晚,他儿子抽的什么风,腻歪过来跟他挤一张椅子。要搁平常他容忍暂且不管,然而现下当着客人的面,成何体统。
他儿子的肩头紧挨着他,松平觉得丢人,他儿子是存心的,使性子也他妈不看场合,即兴就来。
“坐开点。”他低声的,趁人不注意撞了他儿子一下手臂。
土方十四郎反倒越推粘得越紧,转过头来,目光下视,盘算着什么似的,盯紧松平片栗虎的肩头。他说,“我是爸宝。”
松平八字眉一跳,预感不好,他儿子这架势是打算把脑袋往他肩膀上靠了。
沙发右侧,坂田银时微微偏过头去看电视剧,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一对当着外人腻歪的父子。
松平警告的瞪视土方十四郎一眼,借机站起身,甩脱他儿子。他离开了座位,拿过茶壶假装去装水。
而那边,他一走,龙椅就被土方十四郎霸占了,翘着个二郎腿,大咧咧把身子陷进沙发里。上剔着一双蓝眼,嘴角撇了撇,像是跟他置气,现在又终于解了气。
松平片栗虎莫名其妙,他儿子的心,简直海底针。
土方十四郎确实在跟他老子撒气,其实也是对坂田银时鬼使神差的就进了他家门,叫他防不胜防这点,窝着一肚子小火。只是男人识趣,知道他现在膈应,不主动寻他晦气,尽量装视而不见,他爸也是被连累了躺枪。
只是松平这枪也不是无故躺,土方十四郎迁怒他,是因为他爸放了个狼狗子进家门。
他还记得小时候他老子因为他被黑驹胜男“绑架”了后,时不时就声色俱厉告诫他说,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不要给陌生人开门,不要跟陌生人走。
然而现在好了,他爸老糊涂。坂田银时这人你认识啊?你就给他开门,你就跟他说话?!
天真老头,还给人泡茶,你儿子就要被吃了,你的老宅子他妈的就要被一窝端了!
土方十四郎这边刚解了气,现下重新计较起来,又有点火起。
松平片栗虎烧了水,寻思着干点正事,防他儿子再闹出点什么幺蛾子。于是他客客气气的朝一脸仿佛正津津有味看着电视的白发男人问,“吃了没有?”
坂田银时演技实力,该参与的时候适时觉醒参与。他站起身,也很客气懂礼,“还没有,说好了一块回家吃的。”他说着,满含深意的望了一眼土方十四郎。
这一手黑锅甩的,我呸。土方十四郎眼角一抽,回头去看他爸脸色。唯恐他爸听出男人言词里的暧昧。
好在松平神色平常,只是稍稍措手不及似的顿了顿,然后说,“一块吃吧,只是饭菜凉了,得热热。”老头说完,进了厨房。
土方十四郎解放一样,黑着脸蹭一下从沙发上站起身,还没来得及跟坂田银时“眉来眼去”,他爸很快又从厨房出来了,挥了挥手要他进去。
他警告的朝坂田银时竖了个中指后,也麻利进了厨房。
只是他们父子俩不是窝厨房里说悄悄话的,因为松平不会用微波炉,所以热菜这活计,还得他儿子。
“怎么回事?带了朋友回家吃饭,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松平低着声问,怪他儿子,万一饭菜不够,让人尴尬。
土方十四郎没回答,一进厨房餐厅就瞧见饭桌上那一碗搁着的凉掉的干饭,突然敛了眉,哑着声说道,“老头,以后我要到点了没回家,你就自己先吃,别等我。”
松平片栗虎一时间被他儿子的这番话愣住,随后抿了抿嘴。他听出来了,他儿子这是在心疼他。
该死,土方十四郎暖起来,不是小棉袄,是羽绒服。
他心口一阵热烘烘暖滋滋的,把手背到身后去,为了掩饰感动,粗声粗气的丢了句,“心疼你老子的话,以后就按时回家。”就出了厨房。
土方十四郎这边望着他爸的背影,耷拉下脸。靠,感动半天,结果他还是个必须午夜准点,南瓜马车回家的“灰姑娘”......
松平后脚刚走出厨房,坂田银时借口搭把手为由,前脚就进了厨房。


----续----

楼主 一只sugeon  发布于 2016-11-02 18:39:00 +0800 CST  
【34】


坂田银时走进厨房的时候,土方十四郎正站在橱台前给一碟炒三鲜封保鲜膜。像是很熟练做这种事,两三下封好了,又抽了牙签在上头扎几个通气的孔。
天花板上正对着餐桌的那三盏垂下来的橙色吊灯将整个空间点缀出踏实温柔的情味。黑发男人在这情味里做着最寻常不过的事。
然而坂田银时靠在厨房门边,望着那个背影,胸口蓦地被一种兜上心头的家的温情所塞满。
他其实很容易满足,人世的美满,也不过就是有一个家,家里有这样一个人。
他走上前,站在男人身后,把手搭在了对方腰上。在对方僵硬住的那几秒里,咬上男人的耳垂肉,“贤惠。”他极小声的对此情此景作了两个字评价,而后松开到嘴的肉。
在别人地盘里,总不好太造次。他上一秒放纵,下一秒循规蹈矩。后退开来,和男人隔了一小步距离。
土方十四郎对这样的明目张胆,反应也言简,同样给了两个字回答,“尼玛!”
头也没回,拿了弄好的一碟子就搁进微波炉里,关上门,定好时。温菜这活计他爸搭不上手,暂时不会溜达进厨房。否则他现在也不能这样心平气和。
坂田银时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随遇而安得很,土方十四郎有点烦他这样轻浮随便。
热菜不需要很久,一盘菜十几秒就搞定了。他拿出那碟炒三鲜,换上西红柿炒蛋。他们家虽然有点小权小势,但是生活上一向不端着,很接地气。没有那些别人认为的所谓的大鱼大肉燕窝鱼翅。
今晚保姆阿姨做了四菜一汤,排骨莲藕汤盛在一个大瓷碗里,热起来有点费时。
坂田银时呆在厨房里,安分不了多久,很快就手贱了。土方十四郎后脑的碎发被轻轻的揪了揪,做的都是些腻歪的小动作。
“你家真大。”他揉着指尖夹着的黑头发,很实事求是的说道。
两间公寓打通了并在一起的,面积能小吗?土方十四郎嘴里冷傲的哼一声,口气因此大起来,“老子是大户人家,根正苗红官三代你他妈高攀得起吗?”
他侧抬起脸,痞跩的模样有点狂。一点心眼也没有,心直口快好坏话也不去挑拣,狗眼看人低满嘴炮火净伤人自尊。换了别人估摸着要玻璃心了。
然而坂田银时脸厚,半点不觉得伤自尊了难堪了。反倒咧了咧嘴角,一把就搂住男人的腰,攀附住,调笑道,“也没有多高,一下就叫我抱住了。”
他这边搂搂抱抱的,土方十四郎本来就不高兴的脸色刷的就更黑沉了。他挣了挣,眼睛往厨房门口匆忙的瞥去几眼,心里又气又紧张,切齿的压低了那口沙哑的小烟嗓子,急道,“大爷的,把手起开!”
他是真着急,他老子一个人在客厅指不定闲得蛋疼,就寻思着往厨房来看看情况。这要是被撞见了,妈的,不得促发一场血案。他爸虽然上点年纪,好歹是个练家子。又是厨房,到处凶器。真干起架来,往严重了说,三人里估摸着得有一个要躺着出去。
土方十四郎想着想着,越想越觉得那个躺着出去的,是他自己。
坂田银时其实是逗着男人玩的,对方这样遮遮掩掩,他自己又不是没有考量。只是喜欢瞧男人躁起来的模样,像个小辣椒,越躁越有味道。
他把男人夹在厨台和自己中间,搂着人,掐住对方的腰,突然低声叹问道,“腰真细,你穿几码裤子?”
土方十四郎那头一心致力于赶紧甩脱,看着却像半推半就拉拉扯扯的。坂田银时莫名其妙的一问,叫他顿一下,心里响起警铃。“问这做什么?”
“没什么,随便问一下。”坂田银时朝他眯了眯眼,噙着嘴角,始终是那一副游刃有余的微笑。
“这他妈能随便问的?”土方十四郎不信,根本就觉得对方是笑里藏刀,指不定随时就射出来暗算他。
坂田银时继续逗人似的,跟他兜圈子,又问,“你的房间在哪?”
土方十四郎脑子里轰的一声,总算听明白了。严冷下脸,嘴角耷拉得老弯,“干嘛?想住下?”心里已经确定男人打的是什么主意了,可还有点不愿相信坂田银时能这么不要脸。
妈的,摊上个专业碰瓷的,想赖上他了。
“你懂我。”坂田银时称赞的在他脸颊上吻了他一下。“我今晚住下,换洗内裤就用你的。”
“老子腚小,你恐怕穿不下。吃完这顿饭,您啊好走不送,趁早滚吧。”土方十四郎抬起手背嫌厌的擦脸颊,说话一点也不人情,冷着声口冷着心。
坂田银时插科打诨完全不受影响,按在男人腰上的手,顺势就往pi股腚上去了。确认般的隔着裤子在男人臀上画圆周的摸了摸。掌测之后,不大赞同的低笑着说,“穿不上不只因为你腚小,还可能因为老子屌 大。”
说着,手掌使了点气力,意有所指十分暧昧的将身体某个地方挨紧。“宝贝,这点,你想过吗?”
厨房里,那温馨味十足的暖黄灯盏,瞬间因为这样一番戏弄,变得情se起来。
土方十四郎的反应也出人意料,他也不挣扎,僵愣了片刻后,冷不防的扯着烟嗓子大声的嚎了一句,“老头!爸!”
坂田银时立刻,马上,就放开了他。
就听客厅那边,松平片栗虎晃悠悠的往厨房来了,“怎么了?你老子又不耳背,嗓口那么大。”
你儿子他妈的在自个家被人耍流氓啊!土方十四郎见着他爸,嗓子眼搁胸腔上,控诉的无声呐喊。面上却淡淡的,啥事没有一片风平浪静的跟他爸说,“菜热好了,开吃了。”
“你朋友在这呢,别总随性子咋咋呼呼的,叫人笑话。”松平怪责的瞟了他儿子一眼。根本想不到,他来之前,他儿子让人调戏到头上,不然还得骂他儿子窝囊。
坂田银时这会儿手脚规矩了,兢兢业业当个讨喜的客人。宝贝被爹嫌,他来打圆场。“很可爱。”他诚实的说。
松平咦的笑了,听人用可爱来形容他儿子在他这里早已经不新奇了。土方小时候经常被这样赞口。只是成年后,还是头一次听人再用可爱来夸他儿子。他仔细瞧对方的神色,不是玩笑,居然还挺认真的。
“什么可爱,就一孩子长不大,操心。”他面上嫌弃,但心里受用欢喜。毕竟自家儿子被赞扬,虽然用词有点不恰当。
心里头一高兴,松平就稍显可亲了,抬手招呼坂田银时入座。


----续----

楼主 一只sugeon  发布于 2016-11-04 18:23:00 +0800 CST  
【34 下】


一顿饭下来,土方十四郎的内心戏先不说,表面上气氛还是挺和乐融融的。乍一看像一个爸两个儿,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一家三口。
饭桌上,松平片栗虎不愧是辣老姜,三两下就将他儿子没好意思当面直接问坂田银时的那些问题问了个底朝天。
松平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土方十四郎默默扒饭,心里忍不住对他爸点赞。坂田银时好在也配合,问什么就回什么,不敷衍不含糊。
干完一碗白米饭后,土方十四郎大概知道对方底细了。坂田银时是个孤儿,在孤儿院呆到九岁的时候被个单身王老五收养了。这个王老五一直也没结婚,养父子凑一起十几年如一日阳盛阴衰。这么说也是个单亲家庭,跟他们家情况差不了几多。不同的是,人家坂田银时有个养妹妹他没有。
这一点,土方十四郎不免有点艳羡,他爸不要小棉袄,可他想要。
松平旁敲侧击的查人户口本,不为别的,就担心他儿子交友不慎。他儿子挺容易近墨者黑近朱者赤,好在周围交的这几个朋友个个都是好孩子。要不然他也不会放心让他儿子大半夜的出去浪。一顿饭连吃带问完了后,松平心里默默做了个总结,这小年轻身家政治都清白,交朋友可以有。
他自己这头用心良苦,另一头却是与人方便。
土方十四郎饭后半碗汤,拿着瓷勺一勺一勺的往嘴里舀。心里赞完他爸,换了眼神赞。只是不敢太露骨,怕他爸受宠若惊。他一门心思朝他老子递送含蓄的小眼神。
坂田银时在一旁留心看着土方十四郎。等黑发男人舀了一勺热汤半抬着手就快送到唇边的时候,他突然抓住了土方十四郎的手腕。
男人回头,疑惑中带点不耐烦。
他看着男人碗里那半碗莲藕排骨汤上冒着的丝丝白烟,道,“烫。”随即松开了手。
土方十四郎顿了顿,看了看勺子又撩起眼皮看了看坂田银时,随后抿了下唇,小傲骄的道,“我知道。”说罢,吹吹勺子中的热汤后才喝下。
坂田银时淡笑一下,不做别的表示,随他去了。
他们这样,松平片栗虎看在眼里,对坂田银时又重新考量了一番。心里啧啧称赞,近藤这孩子也会照顾人,只是糙了点,没那么细致。山崎呢,虽然心细,但是总畏缩了些,放不开手脚。这个年轻人刚好,取了那两个孩子的长处,并且弥补了不足。他儿子跟这人在一块,能多受点照顾。
反观他儿子,接受了别人的好意,没个谢字,好像理所应当的。松平耷拉下眉毛,一旦有了别人家的孩子做对比,更加显出自家孩子的劣势。他睨了他儿子一眼,一眼里全是满当当的恨铁不成钢。实在不能明白,他儿子小时候“你好”“谢谢”“再见”六字真言随便就能挂嘴上。越长大,怎么这六个字却反倒全塞在牙根子底下,掏都掏不出。性子就更不好作评价了,实在说不准他儿子是直率还是缺心眼。
总归松平片栗虎吃完了饭,该问的也问了,该想的也想了。照旧对着客人礼貌的饭后寒暄一阵,让坂田银时去客厅坐坐泡会儿茶,等坂田银时客气应承后,就先起身离开了餐厅。
挨到松平完全走出厨房,看不到听不到的时候。
土方十四郎喝下最后一口汤,胃里热乎乎的,抬着手背将嘴一揩,不客气的说,“你走。”
“上哪?”坂田银时明知故问的笑了下。
“回你自个儿家,别在这赖着。”土方十四郎赏他一记冷眼,哐当的动手收拾起桌上的碗筷,收到他爸的,嘴里继而又唠叨。“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这老头!”
松平片栗虎其实大男子主义,家务从来不兴做,偶尔亲自下个厨,那真是大动干戈。土方十四郎也有点大男子主义,毕竟上行下仿。但是土方十四郎自己要比他爸好点,桌上邋遢看不过去还知道收拾。只是碗筷他不洗,不过就是叠起来了放在洗碗槽里。等着隔天一早,保姆阿姨来收尾。
赶巧,坂田银时也是个大男子主义。如今再看土方十四郎收拾碗筷的小举动,更加觉得自家宝贝贤惠。他在一旁赏心悦目的看着,不打算搭手。“你爸留我喝茶。”
“爸留,儿不留,趁早走。”土方十四郎放好了碗筷,旋开水龙头洗手。十分不耐,很烦对方这样耍赖皮不识趣。
坂田银时听见水声,也上前凑过去洗手。站在男人身后,手臂贴着男人的腰,就着对方还没关上的水,哗啦啦的洗上了。反正赖上了,索性威逼利诱。“跟我回家,还是让我住下。你觉得哪个好呢?”
土方十四郎打了个哆嗦,男人的低音炮轰炸他耳朵,轰得他一阵小鹿乱撞。然而还没到情迷意乱的时候,他悬崖勒马,关了水龙头,把眼睛一眯。妈的,跟老子玩糖衣炮弹,别都别想。
他抬着手肘往后推撞了几下,坂田银时哪是洗手,根本是耍流氓。还不忘弄个迷魂阵让他钻。
心机屌!
“你回你家,我住我家。”他口气硬板板的说道。
土方十四郎刚那一记肘击撞上了坂田银时腹部一侧,叫他吃痛的松开手臂放了人。他望了黑发男人一眼,怪对方用那么大劲儿,一点都不人情。随后动手整了整衣服,退到厨房一头,临着厨房入口的那堵墙边站着。突然的阴沉的赖坏一笑,问道,“跟我回家,还是让我住下,或者现在我替你出柜,宝贝,你觉得哪个好呢?”
坂田银时说着,抬脚也不等回答,就要离开厨房。
土方十四郎心中咯噔一下,男人问的基本还是原来的问题,只是多了个选项,反倒更加叫他身不由己了。妈的,威胁我!他咬着牙根,恨得磨牙。
眼看着坂田银时就要稳操胜券的走出厨房,走向客厅,然后引发一场战乱了。土方十四郎到底英雄气短,提着个颠簸的小心脏气恨恨的两三步追上去,及时拽住男人手臂,压低了声音十分不甘的说,“在我家住下,你大爷的这总行了吧。”
坂田银时还在拿腔作势,看他一眼,奇怪道,“不是说让我回家,爸留儿不留吗?”
“老子改口,爸不留,儿留。”土方十四郎瞪眼。
坂田银时还有点不满意的挑眉,淡笑不语,叫男人做回蛔虫,猜度他心思。
土方十四郎把眼一闭,他妈的,想不到英雄气短要这么窝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他用力的咬着每一个字说,“爸不留,儿强留!”
“强留?”
“强留!”
“既然强留,那我也就不好再客气了。”坂田银时不与人为难的笑着,反手搭上了小男人的肩。
呸!你妈的!不要脸!
土方十四郎拿下他的手臂,迅速的发狠的往他小腿肚上踹了一脚。


----续----

楼主 一只sugeon  发布于 2016-11-07 18:34:00 +0800 CST  
【35】


夜里快九点,松平片栗虎照往常饭后一定看会儿狗血电视剧来消遣。只是因为今天有客人在,他正经起来,换了一档法制节目。
水刚烧开,他冲洗了茶杯泡了茶。厨房里那俩小年轻磨叽了一会儿才晃悠悠出来。他儿子走在客人后面,心事重重的有点发蔫。他心里一时觉得奇怪,忍不住就多瞅了他儿子两眼。刚好土方十四郎撩起眼皮来,注意到他的视线,也定定瞅过来。那双浓蓝的眼珠子向着他仿佛欲说还休,最后霎一霎又不了了之了。
松平倒了三杯茶,为了确认,特意亲自将其中一杯送到他儿子跟前。
土方十四郎垂眸看了一眼,心中嘀咕。刚喝下半碗汤,胃里还在晃水呢,他老子干什么?迫不及待又要叫他喝茶,逼他尿急吗?他面无表情动手将那杯放在桌沿的茶往里挪了挪,他爸手还没收回去,他立即就说,“不喝。”有点怄气的意味在里头,毕竟才在厨房里受了窝囊气。
小崽子,当着客人的面甩你老子的脸。松平有点伤自尊,亏他还担心他儿子是不是受了委屈,妈的浪费感情。他不大高兴的咳了一声,不再作他想。什么欲说还休,肯定是他儿子又跟他放烟雾弹,实际屁事没有,最后追究下来,结果都是他儿子逗他玩的。
松平父子俩一言不合就玩家斗那已经是家常便饭了,不然两个糙老爷们住一起光是父慈子孝,那就实在太没情调。坂田银时很称职,兢兢业业从头到尾扮演好客人,即便叫他撞见了父子俩的眼神戏,也装着看不见。眼睛盯着电视上滔滔不绝的现场说法一丝不苟的看,像一块求知若渴的海绵。
松平片栗虎给他倒茶,他给足对方脸面,喝上半杯,再叫对方有机会续上。也很健谈,讲一些当下时事又适时就着电视上提到的几个法制案例虚心请教几下,既满足了松平的虚荣心又在知识和人生阅历上给予对方优越感。
松平被低调捧着,对这个年轻人越看越欣赏。像这样机灵得不显山露水的晚辈实在不多见,一见就容易讨长辈喜欢。
相反的,对这种出头鸟,也同样容易受平辈一枪。
土方十四郎板着脸,偶尔冷哼一声以示他对溜须拍马这一套做派的嗤之以鼻。而同时的,他越不屑就越暴露他对拍马屁这一高级生存技能的望尘莫及。他瞧着他爸跟坂田银时相谈甚欢还仿佛有些相见恨晚的模样,拿起桌上那杯被他拒绝的凉掉的茶,一口饮下。那茶水凉飕飕的从喉咙口一径穿肠过肚往胃里去了,寒得他一阵哆嗦。大概是这口冷茶带着点苦味,他突然的怜惜起他家老头,替他后悔。
傻老头,这是敌人不是盟友注定要反戈,早晚要背叛的。再等你儿子一个立场不坚定,一失足掉进敌人的柔情里了,老头,你就悔去吧。


土方十四郎凉凉的打了个嗝,从沙发上站起身,反正插不进去那两人的话题里,又不忍心看他爸被蒙在鼓里,索性去别处避一避。
坂田银时始终十分留意他的一举一动,他才站起来,男人立刻就问他要去哪。
尼玛,这是我家,你他妈一个外人防谁啊!这地就那点大,老子还能上哪。他轻嗤了声,态度不咸不淡刺道,“上厕所,怎地?想陪尿吗?”
他们一坐一站,他真正的居高临下,目光下视待讽不讽的,把人当只随时想一指按死的小蝼蚁。
坂田银时侧抬着脸稍微的愣了愣后,冷不防冲他一笑,下一秒就起了身。虽然没说话,然而肢体语言已经在告诉他。心动不如行动了。
妈的,这人的行动简直没法人为预测啊。
土方十四郎面上忍不住一僵,虎起脸来冲对方瞪胀着眼。扯着嘴皮子,一点声响也没有的喝道,“坐下!”别他妈恶心我们爷俩。
虽然没出声,可那嘴型拗得很标准。坂田银时光看着那小嘴儿一撅一扁,耳边就已经能充分感受到那口沙哑的烟嗓子吼出来的力道。
因为背对着松平片栗虎,所以坂田银时可以不用掩饰自己的表情。他定定望住眼前的黑发男人,痞坏的把一边嘴角抬高,似笑非笑的咄咄逼人起来。男人立刻慌张的抽搐下眼角,戒备他耍花招。
他还是那副霸强凌弱的坏表情,蓦地把手抬起来,垂眼望了望腕上的手表,出人意料的说道,“时间也不早了,我就不叨扰了。”
他说着,意味深长的缠人的最后望了黑发男人一眼。而后转过身,换了副讨喜的表情,很感谢的朝松平片栗虎微微鞠了个躬。显然告辞的话,是对着老人说的。
土方十四郎呆住了,懵逼了。说好的留宿剧本呢,怎么不按着走?这转折,奶奶的,猛地就柳暗花明了!他心中一愣,随后大喜,简直怕对方反悔,就不耽搁了,直接要送客。
“那你......”慢走......两字还没蹦出口,坂田银时根本不给机会,很快就转回身。这回剔着的嘴角笑得低调些,绵绵的别有用心,笑而不语笑里藏刀。
土方十四郎一颗雀跃的惊喜过剩的心被大起大落,有点受不了了。妈的,忽悠我。
坂田银时很明显了,一本正经的,在欺负人这件事情上,剧本怎么来,就严格的怎么走。
约好了要“强留”,那就一定敷衍不得。
戏份要足,感情要到位。
土方十四郎憋屈的,那张脸这时候格外生动。什么负面表情都有,气怒恼怨轮着在那冷峻的小脸上全都过了一遍。最后才堪堪的定下,却是眼睛弯弯的,堆将起笑来,恶心的说道,“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出门不安全,外头又冷,不如住下。”


坂田银时款款望他,没表示,松平片栗虎倒先出声了。
他其实跟他儿子一样,也懵。这个年轻人风风火火的,怎么要走一点前情铺垫也没有。他这会儿才轻飘飘起来,还没虚荣够。这人好了,说走就走,不是残忍的叫他一个老头子欲求不满吗!
“也是,时间还早,多聊会儿再走。”他说,朝墙壁上的挂钟瞧了一眼。夜里九点半,十分有趣的,父子俩一人一个说法,留人的借口是相反的。反正小年轻的,得捧完了人再走,凡事都要有始有终。
土方十四郎是不情愿,被胁迫了留人住一晚。
松平片栗虎是纯粹留人聊天,聊完了走人,并且欢迎下次光临。
坂田银时对这样的走势不是很满意。“还是不叨扰了。”他礼貌的很客气的笑了笑。说着伸手握住了黑发男人的手腕,那样明目张胆。
“让你住下就住下,磨叽什么!”土方十四郎受惊了,立刻紧张的把手一扯,急了。“爸,你管不管啊!”
“管什么?”松平懵了,留人而已,搞得那么闹心干啥。他看了看客人,对方委婉的一副“伯父,我要走,你儿强留我”的为难表情。他再看看他儿子,吊着眼声色俱厉,是真着急。一个劲儿的朝他打眼色,想来是劝说对方不动,要他搭腔了。
这还是他头一次见他儿子这么热情好客,一定要留人的。他有点起疑,有点吃味。他儿子待他都没这么情热。他严肃道,“客人没这意愿,你就别强留,叫人两难。”
土方十四郎又气又急,心里火烧火燎的,既怕坂田银时脱口出他们的关系,又怕他老子圣母心不帮着留人。操蛋,这戏路太曲折了,怎么演下去啊妈的。现在又听他爸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轻松口气,火大得要死,又不能露出端倪。
那边,坂田银时看戏演戏正在兴头,有点上瘾了。双手按在黑发男人的肩上,从喉咙里闷闷迸出一点叫人捉摸不透的笑声。
土方十四郎听得心惊,一下弹起来,离得远远的挨到他老子那头去。寻个安全感的同时,慌不择路急迫中编了个幌子忽悠他老子。
他挨着他爸,俯下身,锐利的瞪了白发男人一眼后凑近他爸耳朵,极小声的快速的动嘴说了几句话。
土方十四郎这样当着人的面说说悄悄话,松平片栗虎觉得实在不妥。可是听了他儿子的悄悄话后,八字眉一抖,随即撩起眼皮来犀利的瞧了客人一眼。
土方十四郎忽悠完了起身,站在他爸边上。木着脸,一切妥当,就等着他爸下旨留人。
坂田银时不晓得他家宝贝到底跟他未来岳父说了什么,总之松平片栗虎开了尊口,气势威严的,要他留下住一晚。只是那瞧着他的眼神里,带着点探究似的异样。原先那满当当的欣赏似乎减分了点。
完事后,松平就要他们自便,他一个糙老头子不熬夜,先去洗洗睡,径自回了房。

楼主 一只sugeon  发布于 2016-11-10 17:44:00 +0800 CST  
如今,客厅里总算剩下他们两人了。
土方十四郎原形毕露,坂田银时也不藏着掖着。捞住对方的腰,直接强抱。“跟你家老头说了什么,让他扣我印象分。”
“说你情骗了个妹子,人家扬言今晚要上门滋事,老子好心留你在家避避。”土方十四郎冷脸扒下他拦腰的贼手。这剧情他其实不大满意,一时仓促,没来得及细编,不然还得跟他老子再编造得更渣一点。
坂田银时被拒绝,没了腰搂也不纠缠。两只手臂垂着,规规矩矩。不是没这贼心,是替他的小男人胆小,顾忌着他家老头冷不防走出来,将他们的恋情撞破。他对着男人的加戏略一沉思,笑着问说,“担心我被妹子吃了?”
“担心妹子心软,舍不得对你的命根下毒手。”
“你就舍得?”
坂田银时声音低低沉沉的,那嗓子能酥掉人半边身子。然而对方身子骨硬,钢筋铁骨腰杆笔直。他说着,上前一步。男人不躲,反倒也进前一步,几乎撞在一起。昂头挺胸,咄咄逼人,气焰嚣张的像一只好斗的公鸡。
就听土方十四郎铿锵有力的说,“要那黄瓜何用,老子也有!”
这回答耿直得,坂田银时当即就乐了。剔着嘴角,要笑不笑。抬手捏住男人的傲气的小下巴左右摇了摇,压低了嗓子轻声道,“你不要,那也是你的。我这把剑,早晚要入鞘。”
在这种敏感问题上,土方十四郎不打算扯嘴皮子做无谓的据理力争。他立刻假惺惺笑一下,装没听懂对方的话,开始顾左右而言他,“再看会儿电视?”
坂田银时捏了他的下巴,玩上手了,接着捏他脸颊。“本来就没那兴致。”
土方十四郎皱眉夹眼,腮帮子被捏扯,虽然对方力道拿捏得好,不觉疼,但觉得整个脸颊绷得死紧。两头的嘴角窝都被扯远了,像个似笑非笑的小丑。他按住男人的手腕,收紧力道,各自僵持。脸虽然有点变形,还是那先前的假笑,道,“那就再喝会茶,醒醒脑子。”
坂田银时微垂着眼皮,望着被他扯薄的嘴唇。终究忍不住,不要什么顾忌。将手臂一折一收,捧住男人的脸直接吻上去了。“我不困。”他喟叹一声,理智清醒得很,只是自制力有些微因为对方的可爱而不受控制。
然而他到底很自持,知道这一吻要一发不可收拾。因此只是轻轻的碰了碰那两瓣嘴唇。有点不知足的,才吻上去,来不及亦没有空暇去享受,一开始就先回味起那唇肉的香甜和脆弱。
客厅里不安静,有电视节目里的声音,高高低低仿佛隔了很远的距离。这个预料不到开头更预料不到结局的吻,太过小清新。却像一朵茫白可爱的蒲公英,轻轻的柔柔的拂过土方十四郎的心。
他看着白发男人,痴痴的用一种奇异的温柔的表情,拿下了男人捧住他脸颊的手,哑声道,“既然不困,那你自便,老子先去睡了。”
说着,全身而退的往房间的方向遛了。嘴唇上还有一点点被压吻的重量,是干燥的,然而十分搔心。他一路抬着手背粗鲁的擦嘴,替男人觉得害臊。
呸呸呸,这绝对是糖衣炮弹,抗住了,不要沦陷。
土方十四郎进了房间,直奔浴室。浴室里的灯啪的一声亮起来,洗手池墙上那面大镜子随即映出他的脸。灯光明晃晃,他的脸上是一种半醉的气哄哄的别扭神情。腮帮子上晕红了一块,醉酒似的,燥起来。他看着那两处红掉的皮肉,刺眼得很,心里肯定是男人捏出来的。
但他随后又想,妈的,该不会是脸红了?自己被这想法恶心了一下,否定它。一个糙老爷们是不会脸红的,脸红起来一点气焰也没有。
土方十四郎反手关了浴室门,随即冲了澡给自己的羞耻感降温。


洗完澡出来,不见坂田银时人影。土方十四郎奇怪的望了眼自己空空的房间。只觉得反常,以坂田银时的贱,不能不跟进来。
他带着一颗不相信的探究的心,扎紧浴衣上的结扣,出了自己房间去寻人。
坂田银时还呆在客厅里,背对着他坐在沙发上,微低了头正在翻阅什么。
土方十四郎走上前,探脑一看。坂田银时腿上搁着一本家庭相册,“妈的,熊孩子,老子准你乱动我家东西了?”他隔着椅背前倾着上身弯腰去抢。
坂田银时将相册一撤,反手抓住他的手臂往下一拉。他一个没站稳,往前栽下去了。然而他家沙发的椅背出奇高,他踮着脚尖,弯腰直接就挂那上面了。
不稳当的垂死扑腾几下,坂田银时及时转身扶住他。他为了稳重心,一下从后头搂抱住男人的脖子。“我去!”终于稳住了,手掌转而搭住对方的肩膀要重振旗鼓的站直起来。
然而坂田银时这个色胚子,拉住他,眼睛沉沉的眯了眯,就着他那半敞的襟口,把整张脸都埋进去了。
“很香。”男人深深的嗅了嗅,这样评价说。随后微抬了头,朝他的锁骨咬上去,又说,“很可口。”
“姥姥的,作死!”土方十四郎默默的哀嚎一声,用劲挣扎。男人的呼吸很烫,喷在他luo露的皮肤上。
坂田银时终究怕他摔着,没再继续逗弄他。两手往对方腋下插进去,把人扶正起来。
土方十四郎整个脚掌终于贴了地,稍稍感到踏实。站稳了后整了整衣襟,把自己包得密不透风。他其实心里也知道,对方不是真的当真。不然那一口,不是咬的锁骨,是ru头。
坂田银时遗憾的看了他一眼,再没事人一样的,重新坐回沙发里,手上摊开的相册又翻了一页过去。
土方十四郎在一边呆站着,踌躇一下,最后决定还是不要太靠近他。
“洗过了?”坂田银时盯着相册中的一张照片,眼也没抬,明知故问道。
土方十四郎把眼珠子往上一翻,不想跟人多言。就在那边踢着脚,脚尖一下一下踢坂田银时的小腿,踢得人膝盖一晃一晃的。
相册里的照片就看得不仔细了,晃眼。
坂田银时有点太宠人了,整个随他折腾去。他照旧看相册,一会儿后指着一张旧照片,抬着头问说,“这妞是谁?”
土方十四郎伸着脖子低头一看,照片上的是一个约摸六七岁的小姑娘,小蓝裙,黑碎的小短发上扎起一对翘翘的羊角辫。
他眼一黑,真想当做没看见。
那是他幼儿园时,一年儿童节被迫穿女装,他老子觉得可笑,打算用来当一辈子笑料而故意给他拍的照片。不怪他,他自己也不情愿。可那时候上的是男小幼儿园,没有女孩子。儿童节表演话剧,白雪公主没人适合演,老师们挑来挑去,那么多可爱的男孩子就不选,唯独他一个躺枪。
他那会儿,发型跟现在也没多大差别。不过好像男大十八变,坂田银时没认出他?
土方十四郎看对方放松了,突然伸手一夺,这回把相册抢回来。赶紧合上,怕坂田银时仔细看,看出他的黑历史。于是赶紧道,“我一表妹。”
坂田银时意味不明的顿了一下,站起来近距离的打量他,“跟你真像。”
“亲戚嘛,有血缘难免撞脸。”土方十四郎往后退一步,哈哈干笑两声,眼睛别到旁处去,又堪堪再挪回来定定盯住坂田银时,防男人看出他心虚。
坂田银时闷闷笑出声,他家宝贝真他妈当他眼瞎?然而,他也没打算拆穿他。
“困了。”他说。
土方十四郎一听,收起讪笑的脸。苦大仇深的,长叹一口气。睡觉这事,是个严峻的问题。
不过好在,他们家大,很空很大。
他领着坂田银时往里头走,进了自己房间拿换洗衣物后又出了门。回头见坂田银时没有跟着,催促他。
“我不跟你一块睡?”坂田银时沉着脸。
土方十四郎走回来,把内衣裤往男人怀里一塞,最后抬起手掌,扶住男人阴郁的脸,痞笑着摸了摸。“乖,咱们家有客房,你他妈收收心吧,清醒点。”


----续----

楼主 一只sugeon  发布于 2016-11-10 17:46:00 +0800 CST  
【36】


走道上的壁灯发出暖暖的微光,轻忽而氲然,容易叫人心生荡漾。
土方十四郎把贴抚在白发男人脸颊的手抽走,嘴角上的赖笑还没有清掉。他看着男人沉默下来的脸,转念担心对方再给他出什么难题。于是一顿温言的安抚道,“你去洗澡,我去收拾客房。”
他得意的想,老子亲自收拾的客房。光就这一点,即便身体上不能满足对方的欲求,但至少在心理层面,多少能叫对方感觉安慰。
他那虚荣的小心思藏得不全,全呈脸上。
既容易骄傲,又容易嘴硬心软。
坂田银时看得真切,眼神沉郁,脸上半背着光,有一块巴掌大的狡黠的暗影。“不能商量?”他情绪颓丧的问,仿佛十分期待被猛然打破后的万分失望。
“免谈。”土方十四郎马上断然拒绝,深知自己的弱点,所以早早的防备起来。
坂田银时把嘴一撇,很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那就没办法了。”说着,格外遗憾又坚决的把手中的换洗衣裤重新递回男人手中。
土方十四郎呆了一呆,愣愣接过,五官有点迷茫。“没办法什么?”他整个的好奇心被调动起来。
“回家。”坂田银时没吊他胃口,答得很干脆利落,随后转身就走。
土方十四郎还有点发愣,一时没明白情况。看着男人的背影站了一会儿后,猛然回过神来。他追到玄关去,坂田银时已经在那弯腰准备穿鞋了。他有点不大相信的问,“回家?‘回家’那个的回家?”
“回家。”坂田银时肯定的重复了一遍他的话。
“你自己一个?”土方十四郎忍不住大惊小怪起来,试探着,口气里带着一种未知的紧张,为难和讶异。
坂田银时穿好了一只鞋,踢踢脚尖,抬起头来神情幽暗的了望他一眼,沉着声,整个人不高兴也有些冷淡,“不然呢?”
那副模样,好像带上他并不在他的预定内,并且让他觉得带上他是个麻烦。
土方十四郎一颗心起起落落,有些颠簸,紧接着就变得有那么点复杂了。人就是这样,生来便带有一种吃软不吃硬的贱性。受压迫的时候恨不能反抗,一旦被怀柔,就变得没那么尖锐了。
他本来就恼男人死皮赖脸的非要留,心里巴不得人走。现在人家当真要走了,他又觉得之前的“挽留”全白费了,浪费感情有点不甘的空虚寂寞。
妈的,果然熊孩子一个,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太任性了。
土方十四郎站在鞋柜边上,玄关处的壁灯没有开,这里的照明全靠从客厅那溢出来的灯光。白发男人就笼在一片半灰半黄的蒙昧薄影里,已经弯腰在穿第二只鞋子了。他轻微的嗫嚅下嘴,不愿意承认他的失落。这股失落也绝不是舍不得,只是有点气不过。
早晚要走,却还要叫老子平白挽留,逗我玩呢?
土方十四郎冷下脸,嘴角擅进去,既不甘又生气。还有一丝欲言又止,不过这一回他兜藏起来了,借着不够亮堂的光线,再加上背光。再没有比黑暗更好的隐藏,他的五官藏进去一部分,露出来一部分。
骄傲使他寡言而冷然。


坂田银时穿好鞋子,面对面望着黑发男人。注意到对方的沉默,打算就这样长久下去似的。于是他轻扯了下嘴角,将沉默打破,“不说几句话送送我?”
“走就走了,还他妈腻歪什么。”土方十四郎终于也憋不住,妈的,滚吧!说着,把手中的内裤扬了扬,挥挥手再见。
坂田银时望着那条扬帆的内裤,在男人手中展开,像挥舞一把旗帜,是肉yu。他心里一阵摇荡,受不了男人这样可爱且没防备的搔首弄姿。
“说点我爱听的话送送我。”他很坚持的说道,声音沉而浊,受眼前那人诱惑。
“说什么?”土方十四郎降下旗帜,垂着手臂,已是不耐,粗声粗气的冷硬道,“慢走?下次再来?还是路上小心?”
“这些都不够动听,不足以打动我。”坂田银时忽然一笑,往前踏了一步,手臂圈住了土方十四郎的腰。沉声诱导似的继续说道,“‘留下陪我一块睡’”你觉得这个好不好?”
土方十四郎小心肝一颤,再傻也听明白了。坂田银时原来玩的不是十八相送,是欲擒故纵。他抬手张开虎口架住男人的下颚,轻掐着,一派正义凛然的叱道,“这是送客?这他妈是公然约pao!”
装着要走,妈的,差点被这苦情戏给骗了。
“你约不约?”坂田银时没有否认,反倒更加肆意起来。蓦地收紧了手臂,叫他们紧紧挨抱在一起。因为下巴被男人制服着,所以左右轻摇着头,用下巴调情般的摩擦男人的虎口。
玄关那里,黑夜不黑,灯光暧昧,土方十四郎定力不够,有心反抗却力不从心了。轻悄悄的坂田银时的低音炮是一根软绒的羽毛,搔起他的心痒难耐。他心动了,不仅因为声音,还因为男人下巴那短短的没有刮干净的胡渣。他的虎口上的肉意想不到的脆弱,温情的刺扎之下渐起酥麻。
他有点受不了的,并掩饰着将手微微松开了,往下滑扼住男人的喉。
妈的。被诱惑了。
坂田银时的眼神深沉,有一种神秘的深邃感,容易引好奇的人身陷囫囵。土方十四郎是那只好奇的猫,朝那猩红的眼睛盯了又盯。内心挣扎了一会儿,最终视死如归道,“约!”
然而,他也是千锤百炼过的,还尚存理智,不够沉迷。又赶紧补充着约法三章说,“咱纯洁约pao,文明睡觉,不升国旗,不钻地道,不动手脚。”
坂田银时闷闷笑出声,滑动几下喉结,揣着明白装糊涂,不耻下问。“什么是‘不升国旗,不钻地道’?”
土方十四郎没想到坂田银时明知道还要装纯洁故意问,遂顿了顿。涉及成人话题,有点难以启齿。然而他扁了扁嘴,把气焰旺起来。
小兔崽子,既然都这么恬不知耻了,那老子就不继续跟你矜持。
“纯睡觉,不bo起,不gang交,明白?”他掐了掐对方的脖子,很干脆直白。都是成年人了,遮遮掩掩反而忸怩。
玄关处,两人还面对面挨靠在一起。土方十四郎一手掐人,一手还拎着他那条刚拆封的新内裤,身上也才刚浴完,有清冽的皂香。然而即便一脸正经严肃,但这样的情景下跟人讨论这样的话题。实在没什么清心寡欲的说服力。
他有话直说,糙汉子不要什么矜持。
坂田银时那头更是道高一丈魔高一尺,思拊着看着他,一边啧啧一边讳莫如深的摇了摇头,审视完后,才带着点教育式的口吻惆怅的说,“你这脑瓜装的都是什么腐败思想,堕落。”
我去,奶奶的自己不检点,反倒恶人先告状!
土方十四郎一脸吃了屎的表情,小俊脸黑了又青。炸了,火大,这年头他妈怎么了,竟然世风日下!他头一遭坠入爱河,原本是想着被干涸了28年的爱情滋润的。结果碰上了个年纪比自己小的男人不说,还他妈是个专业坑人的。
他把男人环腰的手用力扯开,十分不悦,下巴半抬,侧了三分之一的脸摆出一副轻贱人的傲慢表情,口气恶狠,他冷嗤,“堕落?等老子真堕落了,叫你根折蛋破!”
土方十四郎这话有一半认真,一半虚张声势。像他这种在性上一知半解,并且理论远远大于实践,生活又很严谨自律的童贞男。再怎么堕落,无非就是一晚上贪心额外多打了一次手枪。
那边,坂田银时倒是也很当真,沉沉思拊了一阵,觉得男人这话不是没有可能。这样可爱诱惑,谁受得了。要是放任自我,一次两次根本要不够。如果xing爱里不能自律,上瘾了完全的耽溺进去。到最后也只有抽动到根折,冲撞到蛋破。
不过男人大概没察觉,男人自己一开始就已经下意识把自己放在了该放的位置。
他的小男人,是承欢的那一方。
坂田银时想到这里,款款望住眼前的人,十分深意的朝对方笑了笑,然后很肯定的承诺道,“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守活寡。”
他重新把男人揽抱进怀里,只是这回拉拉扯扯纠纠缠缠的熟门熟路的带着男人往房间去了。


土方十四郎稍稍被动的愣神之后,一面小心翼翼不发出声响惊动他老子,一边无言的跟个无赖肉搏。可他穿着浴衣,挣扎之下春光大泄,他又要忙着遮遮掩掩,战斗力明显下降。
最终坂田银时简直是轻而易举就把他掳进了房,然而,房门关上后,那股强势的“急色”反倒淡到没影了,整个人规矩得很。
大方放了人,再坦然说要进浴室洗澡。
土方十四郎被弄得一愣一愣,晕头转向。看着坂田银时扯了他手上的内裤,进了浴室。不一会儿,哗啦啦的水声响起来。又过了一会儿,男人唤他。他挨着门,问什么事。坂田银时简直了,装得像个生活智障,问他花洒怎么拿下来,凉水怎么调热水,沐浴露在哪,浴巾又在哪。
一会儿一出戏,问这问那事儿逼。土方十四郎在房间里,忙前忙后,才解决掉一个刚坐在床上准备休息,男人又来唤。
一开始还隔着磨砂玻璃门,后来坂田银时表示光言语指导不能明白。土方十四郎无奈,把心一横,推门进了浴室。
反正又不会长针眼,青春健康的男性肉体不看白不看。
坂田银时一个澡妈的洗半天,浴室里豪放大方,该看的给看,不该看的摆在你面前让你看。
土方十四郎索性半推半就,不看不行,不得不看。
眼神瞄了人肉体千八百遍,内心里羡慕嫉妒。
他大爷的,身材那么好,去了几次健身房才能练成这样?上帝造人,肌肉不要钱?腹肌、手臂、肩背、大腿......妈的,连命根子都那么健壮......


----续----

楼主 一只sugeon  发布于 2016-11-18 18:07:00 +0800 CST  
【37】章涉肉,宝贝们移步微博。

楼主 一只sugeon  发布于 2016-11-19 17:47:00 +0800 CST  
【38】


楼主 一只sugeon  发布于 2016-11-21 18:10:00 +0800 CST  
【39】


时间刚过七点,土方十四郎即便犯困里万分不情愿,也不得不起床。他平日里就是个自律的人,今天情况比较特殊,毕竟才射了jing人有那么点慵懒。不过一等到身子离了床,整个人就抖擞了。站床边扒了几下头发,把睡意隐下去。
读警校的那几年养成了些军营里的习惯,起床第一件事整床叠被,被子在他手里抖一抖掀一掀,方正规矩,折了两浙,一个豆腐块就成形了。不光被子,床单也不能放过,弯腰抚平了,像烫直的。最后再把枕头拍鼓胀了搁豆腐块上。
成了,他自己很满意,用时不到一分钟。妈的,破纪录了还。
整完床,就轮到整自己。他那头黑直发特别服帖,顺几下就把昨夜压出的褶子压下去了。洗脸刷牙换衣一条龙,一会儿就人模狗样的从房间里出来。
今天还穿昨天那身城管服,事实上他基本上很少穿自己的衣服,大多时候嫌麻烦,不想来回换,就直接穿了工作服两点一线。
坂田银时早他二十分钟就已经洗漱完毕,正衣冠楚楚的坐客厅里跟松平片栗虎聊了点晨间时事。
土方十四郎只穿了件城管那标志性的淡蓝色衬衫和黑色西装裤,腰上圈了条两寸宽的腰带,将那劲瘦的小蛮腰勒出来。扣在腹部正中间的银灰色的金属扣,阳光一照有点明晃晃。
他出来的时候,坂田银时听到响动,回了头,就这样硬生生给晃了一下眼。视线落在那腰上,心头猛地窜起小火苗,恨不能亲自动手再把那腰带扣退进去两格,勒出个腰肢款摆的风情模样来。
土方十四郎瞧了白发男人一眼,心下咯噔,只觉得男人那眼神如狼似虎,似要把他拆骨入腹。这么想着,背上就一阵恶寒。本来打算要往客厅走的脚蓦地一转,拐了个方向往厨房遁去。
厨房里,他家保姆一早来了。正在摆弄豆浆机给他们现磨豆浆。那一碗黄豆泡了一夜水,胀得比原来两倍大。保姆阿姨清洗干净后倒进豆浆机里,装了水合上盖子,机器很快轰隆隆响起来。
一回头瞧见土方十四郎坐在厨房的餐桌旁,她笑笑,问,“带了朋友来?”有点羞痴,又补充了句,“别说,还挺帅。”
她是他们家做得最长的保姆,人也长情,从土方十四郎小学起就是他们家的家政保姆了。
也是老妈子一个,咸吃萝卜淡操心。把土方当半个儿子,时不时就提醒下他得抓紧终身大事。
不过今天,全副心思大多搁在客人那里。
土方十四郎抖着二郎腿靠在餐桌上托腮,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轰隆工作的豆浆机,没接话。心里却想,帅气他妈能当饭吃?
他这边不开口,保姆那头絮絮叨叨的又接着问说,“昨晚睡一块?”她今早要去整理客房,结果里头还是老样子没动过,心下就已经猜到了。就是喜欢明知故问,然后加以确认。她又仔细瞧了瞧青年眼下那一小块淡青的黑眼圈,心下更笃定了,“两个大男人挤一张床不好睡吧?你也是,不早说,不然下班那会儿一早就给你把客房收拾出来了。”她其实看着蛮心疼的,眼圈都出来了,再深点,小脸儿就不俊了。
保姆阿姨说得无心,土方十四郎这边因为心虚的缘故,听得战战兢兢,就怕女人的第六感冷不防把他捉了jian。二郎腿不抖了,堪堪的放下来,规规矩矩的两腿并列屈折。腮帮子也不托了,两手放在膝盖上正襟危坐。张着个嘴,想解释几句,又恐说多了要坏事。
正进退两难时,豆浆自定好的时间已经到了,嘀嘀两声。保姆阿姨还想再说下去,也收了口,转身忙着把豆浆渣过滤出来。
土方十四郎趁机站起身,溜出去。客厅是不想再去了,坂田银时那虎视眈眈的眼神叫他瘆得慌。他溜达几步,往阳台避难。
阳台上全是些花花草草,像所有退休老干部喜欢的那样,他家老头也情趣的弄了点来修身养性。偶尔兴致来了还要大笔一挥泼墨写下“清心寡欲”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裱起来挂在醒目的地方以正视听。
当然,正的是他儿子的奔浪和花花肠。
然而土方十四郎二十八年老光棍的这种现状,已经妥妥是半个和尚。松平片栗虎要求太严苛了,一面要他儿子成家立业,一面又要他清心寡欲。闹不准,是要他还俗还是让他接着出家。
阳台上因为摆了满当当的绿色植物,错落有致显得格外清幽,就差再笼个鸟了。外头冷,他缩了缩脖子,扯拉几下裤腰带,反正也是闲着。看那盆摘上的小绿叶娇翠欲滴,破天荒的就拿起搁在架子上的浇水壶,接了水准备辣手摧花了。
松平片栗虎跟客人散聊了两句,坐着的那个位置刚巧足够他眼角瞥到阳台的情况。见他儿子提了浇水壶,那莲蓬壶嘴已经对着盆娇生惯养的植物倾斜了45度角。他倏地变了脸,站起来朝阳台那赶,“放下,老子刚浇过水,你想淹死它!”
土方十四郎冷不防让他爸这一声吼给吓得手一抖,水就从莲蓬嘴里洒出来一些,溅了好些在他裤腿上。手上的水壶很快被松平抢过去,他摸摸鼻子,讪讪的往后退。看他爸一副心疼的模样围着那盆摘转。他心下发酸,面上却倔强。
至于嘛,为了一个盆摘,寒你儿子小心肝。
他转身回客厅,正好面对面撞上坂田银时。
男人看了他一眼,拉住他,突然蹲下身来摸了摸他湿掉的裤脚,又很快站起来,问,“透进去了没有?”
像土方十四郎这种要温度不要风度的秋衣秋裤党,这样的大冷天,光是一条城管制服的薄裤子根本不抵寒,里头肯定要再套一条秋裤的。
他爸没注意的细节,男人反倒留心了。土方十四郎面上没有表情,嘴巴抿得死紧。其实心里暖得一塌糊涂,快化了的黄油似的,腻味死了。
裤腿湿掉的那一块并不怎么碍事,他又没那么娇气。等下出门走几步就风干了。只是男人这关心的,弄得有点劳师动众,叫他怪不好意思的。
他朝男人递了个眼色,一言难尽的。亲爸还不如一个男朋友。
这个时侯,保姆把滤好的豆浆和早上买的包子烧卖备好了一人一份的,出来喊他们去吃。
土方十四郎有点怨他老子重物轻儿,一早上寒他心。餐桌上囫囵吞枣的吃了个菜包子,豆浆也是一口闷,全程都是一张没有表情的脸。
松平片栗虎在他儿子这神经有点粗,并没有及时察觉出来。
事后等送走了他们,站在阳台上往楼下望,看见他儿子走两步就拍一拍裤脚。心想,该不是那水抖了些在裤腿上了?再回头往那盆好几百的盆摘看了看,八字眉于是就往下垂。对着那盆摘,心里叹口气,都怨你。


土方十四郎裹了件大风衣,他的城管制服外套一般放在办公室里。去了才临时换上,不然不保暖。今天有风,一有风,走起路来脚下就嗖嗖的冷。再加上裤腿湿了一小块,那感觉就更甚。脖子那也是,暴露的一截,挨冷受冻。一阵风过,禁不住就打几个哆嗦。
土方十四郎受不了的,刷拉一下把风衣的拉链拉到下巴,后悔没戴条围巾出来。坂田银时和他并肩走在一起,侧目望了一会儿,在他拉风衣拉链的时候,一个抬手把他风衣上连着的帽子往前拉,一股脑的兜住他的脑袋。大手也隔着风衣按了按他的后脖子。
整个后脑勺有了抵挡,脖子那就没那么凉了。
土方十四郎侧过头,从他那被帽子压得稍微遮挡了些的刘海里撩起眼皮,问,“担心我?”
“担心。”男人答。
“怕我冷着?”
“怕。”
男人如实作答,两人肩并肩走着。土方十四郎在男人回答完后,脸黑的目露凶光,突然伸手朝对方胸前抓去,嘴里伴着一声怒喝,“操,你他妈要真怕老子冷着,就该把围巾给我!”
坂田银时是有围巾的,相比于土方十四郎的风中瑟缩,他的脖子上严实且暖呼的围了条铁灰色的针织围巾。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光顾着自己保暖了,也不管边上恋人的死活。
土方十四郎最他妈怄这样的。说他不体贴吧,可刚才摸他裤脚关心他湿透了没有的行为,真真是暖的。你要说他体贴,就这当口的所作所为,简直抬举了他。
他发狠扯着他的围巾,大有玉石俱焚的决心。
坂田银时闷闷低低的笑起来,一把控制住那叛乱的爪子,握在手里的时候,蓦地就止了笑,眉头一皱,因那掌心下的冷凉。
原本是想逗逗小男人,等脖子上的围巾捂热了再套到对方的脖子去。可眼下这小爪子凉的,等不及了。他解下围巾,动作毫不马虎的将那铁灰色的针织围巾一圈一圈紧紧的盘绕到男人的脖子上,最后朝男人下了个结论,“外强中干。”
土方十四郎一听,内心就卧槽了,飙了句粗口,散在风里绞在一块听不大清。死要面子,动手要去把围巾扯下来,以彰显他的男子气概。
坂田银时即使阻止了他,可嘴上还是坏,蔫坏蔫坏的。就听他继续说,“你真该好好补养,到了床上才经得住我折腾。”
俩人说着话拉拉扯扯,就快到停车的地方了。坂田银时这话甫一落,土方十四郎先是目瞪口呆,想不到这人色心不减,还变本加厉了。随后暴起,额角的青筋一跳一跳,嘹着个粗矿的烟嗓子,骂,“坂田银时,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弄死你!”
坂田银时狭促一笑,法拉利的钥匙在食指间转了几圈,一把叫他猛的握住,“这么心急?”
土方十四郎就知道这人狗嘴吐不出象牙,满脑子都是些色迷迷的事。被这么一堵,反倒不想生气了。虽说人争一口气,但这气争得没意思。
于是偃鼓收兵,不扯嘴皮了,他冷。
坂田银时看着男人生动的五官沉淀下去,又变得面无表情。他抬手摸了一下男人的脸,关切的问,“还冷?”
土方十四郎仿佛有点依赖的,脸颊朝他掌心挨了挨,带着些许鼻音的,哼了声,“冷。”
坂田银时收手,拉着男人的手往车位去。开了车门将男人送进去。又回身从后座那里拿了件厚大衣,给男人穿上的同时,对方不是很配合。他的手劲儿很大,半强硬的,没几下就让男人服软了。
最终,土方十四郎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全身上下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得跟没捆好露了米馅的粽子一样,手脚也局限。坂田银时却很满意,就差没在他身上打个蝴蝶结了。
等把人送到城管局大门口,土方十四郎解了安全带,顺便也要把身上的束缚给解开。坂田银时单手握住方向盘,朝他犀利的淡淡的瞥了一眼,一声令下,“穿着。”
土方十四郎手一抖,大衣上的牛角扣又给扣回去了。心想不穿是活受罪,穿着也是活受罪。算了,就当卖个人情定定人心。
于是讪笑一下,安安分分的穿着那件厚重的大衣行动艰难的下了车。
别说,大风一刮,当真不怎么怕冷了。
最后男人目送着他进了城管局大门,又进了城管大楼,等瞧不见那企鹅行动般一摇一晃的身影了,才驱车离开。


土方十四郎一路上走得特别艰辛,坂田银时给的大衣,厚就厚吧,还他妈特重。等进了电梯,立马的就把那大衣脱了,尼玛的,这他妈都可以负重减肥了。
手臂上挂着那厚大衣,只要不穿着,步伐一颠一颠的,走起路来就轻松了。
进了办公室,近藤勋照样积极分子,一早来了正吃着早餐。一见了他,就围着昨天弃车那事问东问西。
土方十四郎把坂田银时的大衣和自己的风衣挂起来,换了城管外套。坐在自己位置上,大檐帽顶在指尖转,嫌烦。挥了挥手一言以蔽之。
近藤勋左右问不出什么来,把手上的半个包子塞嘴里,突然话锋一转,道,“山崎那小子找我借钱。”
土方十四郎转帽子的手指头蓦地一顿,那大檐帽由于惯性飞出去,落在隔壁办公桌的桌脚。他望着那帽子,眉目渐渐的肃冷起来。
“什么时候的事?”
“前几天。”近藤勋想了想,大概是去了一趟牛郎会所之后。
“找你借多少?”
“十万。”近藤勋嚼着嘴里的肉包子,没注意土方十四郎倏然锐利起来的眼神,继续道,“这笔钱数目不小,问他借了做什么,他不肯说。你说,这小子是不是让人勒索?还是欠了人债?”
近藤勋细想起来,隐隐有些担忧。
山崎自己一个人,无亲无故,挣的那点工资只够养活自己。里里外外也没什么可图的。不是摊上什么大事,断不会开口借钱。
他正寻思着,要不今晚哥几个聚一块商量一下,有难同当,逼也要逼山崎说实话。
那头土方十四郎突然推了一下桌子站起身,一张脸冷沉得吓人。
“妈的,真他娘的闹心。”嘴里骂着,摔门出去。
近藤勋发了会愣,随即回神,只来得及追到办公室门口。看着土方十四郎在楼道里走远的背影,远远地问,“上哪去啊!”
“揍人!”
土方十四郎沙哑的怒不可遏的声音在空旷的楼道里,像一个回音,忽远忽近。
坏了!
这是近藤勋的第一个反应。不管土方十四郎要揍的是谁,以男人的火爆脾气,势必要出事。


----续----

楼主 一只sugeon  发布于 2016-11-28 17:57:00 +0800 CST  
【40】


土方十四郎前脚刚走,近藤勋赶紧打了个电话给山崎退,让他能躲就躲。虽然不晓得土方为的什么生那么大的火气,但他心里总感觉有点七上八下,全怪他嘴贱将山崎交代不能说的事给随口说了出去。土方十四郎这人暴脾气,一旦真生了气动起手来当真没轻没重。
一想到山崎那小瘦身板闹不好会被摧残得很惨,近藤勋一颗心揪了揪,不放心,必须拦着。
他这头再着急,也不忘先给自己和土方十四郎请了半天假再走。
另一边,山崎退刚接了电话,听了一会儿,抬着往警局大厅入口第三个台阶踩上去的脚猛地顿住。他把脚收回来,站在第二个台阶上,电话那头近藤勋匆忙交代完,已经把电话挂了。可他还举着手机,4.8寸的屏幕贴着耳朵和半个脸颊,整个人微微的愣怔住。不晓得为什么,心里没由来的忐忑。
他最后把手臂垂下来,有点不知所措似的,脊背僵硬的又呆呆站了一会儿。才终于抬脚走进警局。他作了些心理准备,想了被质问时的千万个理由去搪塞,揍一顿也好,他活该的,他无处可躲。
他心中的秘密,他的不可告人的执着。没人可说,也许挨上一顿揍,就清醒了。下回再想沉沦,想起这一次的疼,或者就不敢了。
山崎退抬手,狠狠把脸一抹,还和往常一样,进了扫黄组的办公室,跟同事打过招呼后,安静本分的坐在自己的办公位置。
时间一点一点的往前移挪,他到底等得有点魂不守舍,一边想着土方十四郎什么时候来,一边又想着,万一打得鼻青脸肿了,也没法回家,一回了家见着那人又会被他笑话。
然而,山崎退左等右等,一分一钟都在煎熬中,临近中午下班前的一个小时。等来的人不是土方十四郎却是近藤勋。


近藤勋风风火火的赶来,因为是扫黄组的常客了,他熟门熟路招呼都不用打,直接推开扫黄组办公室的门。结果他自己气势汹汹,里头却风平浪静。
山崎退一直注意门口那边的动态,当近藤勋一出现时,他一颗心扯到嗓子眼,看清楚来人转瞬又跌落回胸腔。其实已经这样起起落落好几次了,然而他的紧张依然没有减缓。
近藤勋两三步上前,将他从座位上提扯起来,上上下下前前后后仔细打量完后,见他无碍,困惑道,“十四人呢?”
山崎退也迷惑,愣磕磕摇头,“压根没见着。”
两人互相望了望,摸不着头脑眼对眼,于是更加丈二和尚了。
“说要来揍人,敢情不是你?”
“你确定他是来揍我的?”
“早一会儿肯定,现在迷茫了。”近藤勋抓了抓头发,“说什么闹心,丫的那小子这才叫闹心!”想着为此浪费他半天假,亏大了,一阵痛心疾首。
他呼了口气,从上衣口袋里掏手机,分别打了个电话给冲田总悟和齐藤终让他俩别来了,虚惊一场。
山崎退在一旁看着他白忙活,心里暖呼呼的同时还挺过意不去的。“我这里暂时是安全的,估计也不会有什么事,你先回去吧。”他虽然这样说,可心里不知怎么的还是没着落,总感觉要有事,还没来临而已。
近藤勋想了想,也是,本来是来劝架的,现在可好白跑一趟。又寻思十四那小子不会是想旷工,正好借着这个事来糊弄人?越想越觉得有八成的可能,十万块又不是找他借的,他瞎着急什么。
于是,把心安定了。拉着山崎退的手臂将人带出办公室,带到走廊的角落里,低声说,“山崎,十万块我也不是着急要你还,你的境况我知道。只是为了咱们友谊地久天长,这十万块你借去作了什么用途,这个你得跟我说清楚。”
山崎退被他拉着,一路沉默,眼神有些愣怔的盯着角落里一株一个人高的发财树。听了近藤的话,眼皮垂耷下来,盯住那墨绿花盆上凸显的一尾游龙。紧抿住唇,没有说话,不晓得该说些什么。
他知道近藤勋关心他,他找他借钱,十万块他二话不说就借了,前后不到半小时,他的银行卡里就多了十万块钱。他那时候,看着余额上的数字,心口沉甸甸的,嗓子眼也涩得慌。他不敢说,怕把这些钱的用途说出去,玷污了这份仗义。
近藤勋在一边静静等着,没有逼迫。瞧出对方为难的样子来,到底不忍心,松了松口,叹了声,“等你想说了再说吧,但一定要告诉我。”
直等到近藤勋这句话出口,山崎退才终于肯把低到尘埃的视线抬起来。他满含谢意的朝他轻轻看了一眼,又把视线低落回去,静静的用力点了一下头。
近藤勋觉得他们之间这气氛有那么点沉重,兄弟情义又不是十万块能摧折的。他轻松的笑了声,一拳撞上山崎退死气沉沉的肩膀,力道不大。“行了,婆婆妈妈的,我又不是放高利贷的,哭丧着张脸干什么?十四那边,也是我嘴贱自个儿说出去的。估计那小子那架势也是光打雷不下雨。回头我看着他,再替你搪塞过去。”
山崎退“嗯”了声,才要说个“谢”字,还没迸出嘴巴,堪堪被近藤勋的一个眼神给憋了回去。
大恩不言谢,何况兄弟。他知道,男人想表达这个意思。
总归是虚惊一场,近藤勋只呆了一会儿,不做多留,很快就离开了。
山崎退送他出去,直送到警局的大门口。等人走了,他返身回去。外头风有些大,警局前头空荡荡的没什么遮挡,冷风全往这里来。他紧了紧上衣领口,拾阶而上。
才把脚踏上第二个台阶,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来显,顿住,十分意外,却也伴着之前的隐忧一块兜上心来。手中的铃声响了五声之后,他才讷讷的接起来。这是他第一次,没有迫不及待没有雀跃更没有希冀。而是完全的疲倦,完全的不想接这个人打来的电话。
他的耳朵挨着听筒,没有出声,只听着里头冷淡的声音简单的只跟他说了一句。然后,不等他有所表态,仿佛也不需要他表态似的,径自挂了电话。
永远的我行我素,永远的不顾虑他难堪的情绪。
他听着里面的忙音,“呵”的有点自我鄙弃的闷闷笑了一声。把手机收进口袋里,外头的冷风灌进他领口的脖子里,扎着他。
他一个忍不住的颤抖,清醒了过来。蓦地,抬脚急急冲进警局内。


原田右之助才出警回来,屁股还没坐热,就被告知局长的儿子,他的大师弟跟人打架被送进拘留所了。
他是刑警大队的,工作单位不跟普通的治安违纪和民事纠纷这一类的在一块,但都在一处地方。气都来不及喘,当即站起身,匆匆往那赶。
局长公子闹事,自己人抓自己人,谁都不敢往赋闲在家的局长那里报。又是在上头严整,抓贪污抓腐败的风口浪尖,再闹这么一出,所有松平的门生都捏了一把汗,就怕有心人拿来做文章。
土方十四郎的童年,有三分之一时间是在警局里度过的。尤其是被“绑架”了之后,松平片栗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放心,下课接了人就让司机直接往警局送。所以整个警局里的老少干部,不是看着他长大的,就是陪着他一块长大的。土方十四郎更是,闭着眼都知道厕所该往哪走。原田进去的时候,以为拘留所里那些个楞头青会端茶倒水的伺候这位惹事的公子哥。结果一进去,大家伙该干嘛的还干嘛,遂放了心。
公事公办才不会引人闲言。
土方十四郎坐在一张桌子旁,脸上有上,不算严重。隔着张桌子做他前面问话的都是老熟人,还要演戏,装不认识,板着个脸问话。一板一眼的,自家人也不徇私不偏袒。
原田看在眼里,很是满意。十四那小子这当口惹事,他妈缺心眼。好在局子里的人都知道秉公办事,不叫人落了口舌。他只在门口看了一会儿,返身又退了出去。
这事不必他亲自插手,整个警局里的,凡是松平的门生,都是明白人。这事该秉公的秉公,该徇私的徇私,只要不叫外人看出端倪。只是那小子,皮痒了,局长那可以瞒着,他这头不可以纵容。


原田右之助没走多久,山崎退就赶来了。刚才一通电话,是让他来保人的,可他没想到一进门首先看见的竟然是扬言要来揍他的土方十四郎。他十分意外,愣然之际恍惚联想到了什么。
那边男人正要点烟抽,浑身上下戾气不减。却被他前头问话的警员给皱眉拦下。男人无味的砸砸嘴,将烟揉皱在掌心里。
整个拘留所里的人忙忙碌碌,吵嚷嚷的龙蛇混杂,也不止有土方十四郎这一桩闹事的。还有些别的人因为点鸡毛蒜皮的事闹进拘留所里。
尽管如此,山崎退还是在乱糟糟的人堆里瞧见了离土方十四郎不远的另一个正在被问话的男人。他的眼睛几乎是死死的粘在了那个男人身上,然后又被硬生生的扯离,发狠的,像扯落身上的一块皮。
他的一颗心,在那一刻,倏地往下沉。
最终才把眼睛茫然的挪移到土方十四郎身上,惴惴惶惑的同时,有无限凄楚的快意。
他知道,他终于暴露了。
终于被知晓了,终于不用隐藏了。
他和一个牛郎纠缠不休这件事。
他死皮赖脸的醉心于一个男人一个牛郎这件事。
终于......要叫他的手足他的挚友他的兄弟们数落和责难了。
终于,要被看不起。


----续----

楼主 一只sugeon  发布于 2016-11-30 18:14:00 +0800 CST  
【41】


拘留所里吵嚷嚷的,什么芝麻绿豆的事都有。不时还有两三个邻里干戈的妇人在里头继续一言不合破口大骂,甚至还动手抓扯对方头发。
土方十四郎脸上挂了彩,被吵得烦,那支收起来的烟又被抽出来叼在嘴上。只是没点,就这样干叼着。
隔着张桌子坐在对面的拘留所的小胖警员拿着笔点了点桌子,一脸严肃的例行公事。问,“为什么打架?”
“不爽他。”土方十四郎扯一下嘴角,如实答。
“......”那警员一时无语,瞪着双装着星辰大海的眼,不晓得该说什么。小公子你他妈够任性的啊!这样叫我怎么做笔录,怎么黑的写成白的啊。小警员短暂斟酌一下,在笔录本上写下,“因为受到对方的恶意挑衅,士可杀不可辱。”写完后,抬起头,又问,“谁先动的手。”
“我。”土方十四郎还是那硬板板的口气。
小警员点点头,动着笔继续记录道,“当时太乱,电光火石之间就激战起来了,已然不记得谁先动的手。”他写得兢兢业业,又要考虑合理性。局长公子这架打得,耗他脑子。
土方十四郎垂眼瞟了一下桌上那胖嘟嘟小警员埋头奋笔疾书的本子。他统共就说了几个字,那上头洋洋洒洒的一堆,这字数有点不够如实。
他伸手突然把那本子抽过来,小警员笔录还没斟酌完,忽的被抽走本子,黑色签字笔划拉一下,在那未完待续的笔画上拖出一条长长的黑色细尾巴。
“哎呦,别闹。”小警员左右看看,幸好没人注意,动手要去抢。
土方十四郎两指夹着那笔录本子,提起来放在眼前盯着看了看,嘴角忍不住一抽。“铁之助。”他低唤一声。
那胖嘟嘟小警员伸出去扑抓的肉爪子一顿,应声道,“是。”
“造假你也他妈造得实际点。”土方十四郎把笔录本还给他,叼在嘴巴上的烟上下一搭一搭,“老子说话有这么文绉绉的恶心人吗?”
那小警员用力抢过本子,星辰大眼又是一瞪,人前装出气势来。“注意语气,警察面前你什么态度!”
其实周围也没人往他们这块留意,到处乱糟糟的,整个拘留所里跟菜市场一样。他就是心虚,怕被别人看出点端倪。


小胖警员叫佐佐木铁之助,也是个官三代,不过从不仰仗家里的权势。当官的基本家都住在同一处小区。他从小就跟土方十四郎认识,经常玩在一起。小对方几岁,对男人那酸酸甜甜的个性特别崇拜,妥妥一枚小迷弟。四五岁的时候没有性别意识,眨巴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对着七八岁的土方十四郎童言无忌的说,长大后我要嫁给你。
然而长大后不敢了,长成个小胖墩,配不上男神。
毕竟是儿时小跟班,土方十四郎很给面子。只抬眼瞅瞅人,心想,一阵子不见,拘留所也不见得有油水捞,这小子怎么就越发白胖了?
铁之助被瞅得怪不好意思的,大眼睛闪烁几下,埋下肉嘟嘟的脸。提着笔对着男人不满意的文绉绉的地方修修改改几番。其实他心里有好些话想唠嗑,难得见上一面,可惜时间场合不太浪漫。拘留所实在不是个叙旧的好地方。
他朝跟男人大打出手的另一个人看,对方长得倒是人模狗样,怎么就打起来了?他心里纳闷,好在双方伤势都不算严重,不必拘留了,直接就可以交了钱走人。
事情的起因,自然是山崎退借的那十万块前。土方十四郎知道内情,只稍一想就明白了。恼的不是山崎跟人借钱,而是借了这钱不是救急,是去包养一个牛郎。
真他妈是鬼迷心窍了。土方十四郎当即就去了山崎退的家,果然来开门的是河上万齐。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顿狠揍,只是没想对方不是软脚虾,也揍回去,两人打得动静颇大,势均力敌。这阵仗,直接把邻居给吓着了,两人还没打过瘾,就被报了警。
土方十四郎的火气还没完全消停下去,只是现在清醒了,晓得自己一时冲动,闹这一出,不知道会不会给他老子惹麻烦。
佐佐木铁之助简单又问了几句,绞尽脑汁做完笔录。虽然都是自己人,但是还得按照正常程序走,先交点“教育费”再让人保走。但松平片栗虎那是肯定不能知道的,土方十四郎第一个想到不是近藤勋那几个铁哥们,而是坂田银时。
他当即拨了电话让男人来保,不多废话三言两语带过去就把电话挂了。问完话现在也没什么事可干,百无聊赖的就巴巴等着坂田银时来接他。


门外,山崎退稳了稳情绪,抬脚往那闹哄哄的地方走去。耳朵里嗡嗡嗡的,其实意识还陷在一片恍惚里。
往里走的时候,被在拘留所里互相拉扯头发骂咧咧的两个妇人推撞了一下。他只愣怔的颠了几步,脸上没有表情继续往前走。反倒是那两个伤及无辜的妇人停下动作,一脸的莫名。
河上万齐是第一个将眼睛投向山崎退的人,他的眼睛优越且冷淡的望着他。在那长相过分平凡安分的男人仿佛六神无主的越走越近时。他几乎是笃定的认为,这个人是朝他这来的。
但是山崎退却在只隔了两米多远的地方,抬脚往了另一个方向。
那一瞬,河上万齐的眼底掠过十分短暂的不可置信,然后像是权威受到了挑衅,整个人沉沉的,自顾自森冷。
山崎退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往土方十四郎那里去。即便将被戳破真相,也仿佛从意识深处,觉得那里才是安全。
河上万齐是个轻易能让他粉身碎骨的深渊。
他像是自救一般的,朝黑发男人那走去。
铁之助拿着精心做好的笔录离开了,土方十四郎还干巴巴叼着没点燃的烟支,正垂着眼皮卷着他那在打架中被扯掉纽扣的淡蓝衬衫袖子。只折了一折,右眼角那多出来一抹轻微的淡色影子。他右抬起头,烟蓝眼珠往上一掠,没有表情的望住来人。
山崎退站定脚,垂下眼,却没有去看黑发男人,而是死死的盯住自己的鞋尖。用他那低到尘埃的视线一遍又一遍的擦着自己鞋子上的一块灰。放在身体两侧的手,握成拳头又松开,指尖发抖。
“谁要你多管闲事!”山崎退自己都没想到,他对土方十四郎脱口而出的竟然是这样状似屈辱的一句。他也有自尊心,不愿意在这种事上被自己人指手画脚。他知道土方十四郎为他好,但此时此刻男人的这份仗义,却叫他觉得难堪,尤其在那人面前。
土方十四郎卷袖子的手停下来,突然的哼笑一声,缓缓站起身来。五官冷而淡,是一种被反咬一口的寒心。他也意料不到,山崎退会是这样的反应。将嘴边的烟啐到地上。他冷嘲道,“冲老子吼什么?是,老子多管闲事,就他妈不该心疼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
土方十四郎是那种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嘴里骂得越狠,就越在意。
然而,很多时候,人的自尊心是很强大的。足以让人因为所谓的自尊,而反目成仇。
偏偏又是在两人的自尊心都极度受伤和膨胀的时候。
山崎退狠狠咬牙,将盯着鞋尖的眼睛抬起来,一瞬不瞬的几乎是瞪住眼前的黑发男人。脾气犟起来时,软硬都不吃。“碍着你了?你他妈就是狗拿耗子,这事我乐意!我他妈乐意!”
土方十四郎听着,脸上挂了冰渣子一样刺而寒,心底一口怒火腾地就狂烧起来。十分不能理解,他的山崎竟然为着个人渣这样顶撞他。也是怒火攻心,下一刻想也不想的,就一拳往山崎退的脸上挥去。
这一拳,迅而急,又离得近,山崎退无从反应更别提躲避了。整个人被打得头一偏,往后踉跄几步。几乎要站不稳,要不是身后突然有人上前扶住他,他就当真跌得狼狈。
脸颊上一阵连着一阵火辣辣的疼,瞬间就肿了,嘴里甚至还吃进了几口腥味。
这一阵突如其来的骚动,只让这个嘈杂的地方安静了几秒,很快又吵嚷起来。
那边河上万齐将眼睛沉冷一夹,在山崎退挨上那一拳的同时,站起身来。
如果说,搀扶住一个被揍得快跌倒的人也算英雄救美的话。
那山崎退当真说不上美,他河上万齐也不是英雄。
帮了人一把的,是坂田银时。


土方十四郎骚动上再惹出骚动,已经很作死了。他自己也明白,只是莫名仍有一股窝囊气。也是脑热,一时给气糊涂了,连自己人都打,倒叫那人渣在一旁冷眼看他们兄弟两人的笑话。
坂田银时来得不算及时,但也不晚。三言两语将人安抚了,土方十四郎只看了他一眼,几乎全程不说话,紧紧绷着张脸。
山崎退那一拳挨的,好像根本不觉得疼。没再看向土方十四郎,终于抬脚朝河上万齐那里去了。
土方十四郎有点猪油蒙了心的,干生气,一股火旺旺的烧他自己。眼睛追着山崎退,看他跟那人渣在一块,咬咬牙竭力克制着,不想再为这档子破事瞎折腾自己。
坂田银时带着他交了罚金,一刻都没耽误的直接把人保了出来。
佐佐木铁之助眨巴眨巴那双布满星辰大海的眼睛,一脸懵逼的望着男神和白发男人走出拘留所的背影,再看看还在办手续的山崎退和河上万齐,糊涂了。
这四个人的关系,怎么他妈那么扑朔迷离。


坂田银时拉着人,到停车场拉开车门,将土方十四郎送进副驾驶位后自己才坐进去,但他并没有立刻发动车子。
而是看着兀自还面冷的男人,看着他脸颊和嘴角上稍显碍眼的乌青,十分心疼。动了嘴,还没出声,男人倒先开口了。
“别说话,老子悔着呢。”
“知道后悔了?当初怎么那么不经脑子。要揍人什么方式不行,还得你亲自动手。”
他凑过去,抬手捏住男人的下巴,将那张挂彩的冷脸朝向他,眼神责备的,舌头却是温柔的,舔舐男人受伤的地方。
土方十四郎“滋”的一声,刚才不觉得疼,一被舔吻反倒疼起来了。
妈的,一旦有了人关心,一颗心就变得软弱无能。
一面无言享受着这种治愈方式,一面细细咀嚼起男人的话。随后惊讶的胀大眼,坂田银时的言外之意是,雇打手也比自己动手好?
妈的,太坏了!以为要被长篇大论的教训一顿,结果没想到是在这添油加醋的,俨然跟他一个鼻孔出气,还给他出馊主意。
瞧他妈这心肝黑的。
土方十四郎腻腻的瞅男人一眼,被山崎退寒掉的心窝瞬间那个暖。
坂田银时不愧是狼崽子,吠生认人。
在他眼里,自己宝贝做什么都是对的,跟人打架是对的,但是反倒让人给揍回几下挂了彩那就是那个人的不对了。
狭窄的车内一时浓情蜜意,坂田银时舔吻着人,占尽便宜。土方十四郎意乱情迷之际,就听坂田银时问,“晚上回不去吧?”
“哪能回啊,脸上挂彩回去了瞒得住吗?”
“那你晚上睡哪?”
土方十四郎把眼珠一翻,尼玛的,故意的吧,巴不得老子说住你家吧。“还怕老子没地方去?当然是回自个公寓。”
“也好。”没想到坂田银时出乎意料,竟然没趁机把他往他公寓带。
其实土方十四郎那间公寓几天没去住了,恐怕积了薄灰,哪还能舒心的住人。他是打算去男人那蹭床睡的。谁知道坂田银时这色胚子居然根本没那意思。
奶奶的,白瞎了。
土方十四郎一阵憋屈,又不能言明。行动上不给温存了,动手冷淡淡推开男人的脑袋。“你他妈狗吗,舔什么舔。”
坂田银时被这一说,收了手,坐正回去,不舔了。
土方十四郎就更气闷了,脸上越发没有表情。抬手胡乱擦自己的脸,搓得嘴角脸颊疼。
他这样自虐似的行为,坂田银时到底疼人,看不下去,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温言道,“别给擦破了,脸皮本来就薄。”
土方十四郎冷冷的剐他一眼,“你管不着。”
“在生气?”坂田银时直直看着他,把土方十四郎看得一阵喉咙发紧。就听对方这样随便给他乱扣情绪。
“谁他妈生气。”他扒下男人攥他手腕的爪子。可没一会儿,脸颊就被男人的手掌扣住。
他的嘴角本来就有伤,脸颊被捏,瞬间疼得他龇牙咧嘴。
坂田银时故意施nue似的,惩罚着人。漫不经心的,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问,“难不成,你想住我那?”
我操你大爷,这反射弧可他妈够感人啊!
土方十四郎真心给跪了,将脑袋往椅背上一仰,翻着两眼,摆出一张冷沉沉的死人脸,烟嗓子沙哑的,说话口气有气无力拖得老长,幽幽怨怨道,“不方便?”
“是有点。”坂田银时沉思,为难状。
土方十四郎瞬间就是一口老血,堵在喉咙口咕噜咕噜的冒着泡,气死了,索性眼睛整个闭上。
黑暗里,静谧了一会儿,就听得坂田银时低低沉沉的笑声钻进他耳朵里。脸颊上没有了钳制,身体却被钳制过去。男人一把捞住他的腰,搁在他肩窝里坏笑。
土方十四郎把眼睛缓缓张开,沧桑的无语望车顶。最后还是那拖得老长的哑声,恨恨,“妈的,就知道逗我。”
坂田银时的笑声爬上他的脸,接着爬进他的嘴里,他的舌头没一会儿就被吻酥了。间隙里,男人说,“你想清楚了,我家可没客房。”
土方十四郎哼哼,“别见外啊,老子就要跟你睡一张床。”


----续----

楼主 一只sugeon  发布于 2016-12-01 17:55:00 +0800 CST  
【42】


近藤勋从山崎退那回去后,正好赶上中午,就随便在街上找了家饭馆填肚子。吃饭的时候还是不放心,连着打了两个电话给土方十四郎。对方没接,他不知道,他这两通电话打得不凑巧,那会儿土方十四郎正跟坂田银时在车里腻歪。
旷了一早上的工,如今脸上又挂了彩,土方十四郎索性下午也一并旷了。虽然考勤上要记一笔,但扣的那点钱不足为惧。
他不上班,可坂田银时得上课。
中午叫了两份外卖,就在男人的公寓里吃。时间一晃过去,两点半。坂田银时简单收拾后要去学校了。土方十四郎饭饱思睡,直接脱了拖鞋窝在沙发里,一边砸吧嘴,一边看着坂田银时把两本教科书放进斜跨的单肩包里。
男人换了一身休闲随意的学生打扮,黑色的连帽卫衣让男人看起来,真正的有了学生样,并且今天,竟然闻不到古龙水香。
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课程,才会让对方收起一身骚包气变得这么本分守己。
土方十四郎迷迷糊糊的想着,斜斜陷进沙发里,眼皮一耷一耷的,补昨晚的眠。
坂田银时收拾妥当,一回身,黑发男人已经整个软在沙发里半梦半醒了。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间还富余些。想来男人一定是特别困倦了,昨晚上翻来覆去瞎折腾,那动静闹得他本想寡欲却不能清心。
他走过去,让男人回房间睡会好些,但又不想将人吵醒。只好回房取了被子到客厅来,轻着手把男人慢慢在沙发上放平,将对方的手脚摆了个舒适的姿势,被子罩上来,掖得严实。
土方十四郎睡得很死,眼皮子底下的眼珠子不安分颤动几下,却没有要醒来的痕迹。
坂田银时坐在沙发前的矮桌上,静默的垂眼看着睡中的男人一阵,直到时间再也不等人。他才向前倾身,目光沉沉,伸手拇指擦过男人的下嘴唇,“乖点,等我回来。”从胸腔里震动出去,是极低的一声。
然后,起身,出门,离开。
静静的公寓客厅里,时间滴答滴答十分清晰。
土方十四郎长长长长的吸了口气,睁开那双假寐的眼,半迷瞪的脸上缓缓勾出一个赖笑来。猛地翻一个身侧躺,鼻腔里哼哼呲呲的,舔了舔被男人摸过的下嘴唇。
时间尚早,先补一两个钟头的觉,等醒了再回自己公寓拿换洗的衣物。这么一来,就等着吃晚饭了,吃了饭洗个澡,然后......然后.....
土方十四郎打算着打算着,这回是真睡着了。


外头冷风呼呼的刮,公寓里头却十分暖和。
坂田银时下课,推了几个同学的邀约,打包晚饭顺道去药店买了瓶跌打损伤的药水直接就回了家。
推开公寓门,从玄关那里就可以直接看到客厅。然而沙发上没人,那条被子叠成个豆腐块搁在上头。屋子里冷冷清清的,四下里一个人影都没有。
他走进去,将东西放在矮桌上,转身又出了公寓,到七楼。
土方十四郎的公寓门是关着的,他把手放在手把上往下一按,推门进去。
房间里传出轻微的响动,他熟门熟路的往男人的房间去,土方十四郎和他料想的没有偏差,果然在那翻箱倒柜的找衣服。
他没有进去,只站在房门口,抬手敲了几下门,没有表情。
正半个身子埋在大衣柜里翻找的土方十四郎停下动作,转头看见是他,招呼了声,“回来了?”
坂田银时没有回答,只一张脸沉郁,对这样的情况不是很满意。如果那一声“回来了。”是在自己家里说的,那才皆大欢喜。
土方十四郎懒得察言观色,反身继续在衣柜里掏掏找找。心里就奇怪了,他原本买给他爸却没送出去的那套老年睡衣怎么找不着?
十分钟过去,土方十四郎几乎是大动干戈,柜子里的衣服差不多一半都往外掏了,那套睡衣愣是没找到。他自己也没耐心,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他那点翻箱倒柜的动静。他又掏找了一阵,有点泄气。
房门口那静得出奇,他忍不住纳闷起来,转头去看,门口那空空的,刚才男人靠在门口的模样像是他自个的幻想。
土方十四郎呆了一呆,放下手中掏出来的一条皱巴巴的棉秋裤。愣怔的盯着空无一人的房门口瞧了好一阵子,才像反应过来似的,抬脚找了出去。
妈的,一刻都不能等了吗?老子不过找件衣服。
他胸口堵得闷闷的,快步离开房间,才踏出房门口,手臂忽的被一股十分大的力气拖拽住。他来不及反应,脚下几步踉跄,一个旋身就整个的被压在房门口的墙壁上。
坂田银时像一头凶猛的伺机而动的兽,沉声说,“终于肯想起我了?”
土方十四郎早上才伤筋动骨过,山崎退迷上的那人渣,虽然是个牛郎,身手倒不一般。拳脚间自己也有点吃亏,不止脸上,身上也带伤。睡了一觉,痛感后知后觉起来。这当口又让男人一折腾,简直雪上加霜疼得他忍不住龇牙,一声痛苦的闷哼就溢出了嘴唇。
坂田银时几乎是在他这一声出口后,就立即松开了力道,退开来,小心的问,“怎么了?”
“妈的,疼。”土方十四郎揉了揉自己的肩膀,这他妈真是动一发痛全身啊。山崎家那狗娘养的人渣,招招往他要害上来。
“哪疼?”坂田银时把他拉过来,眉头纠得死紧,一脸心疼。手掌小心的在他身上摸索,力道很轻。
土方十四郎其实浑身上下哪都疼,但看坂田银时那关切难忍的神色,又有点不忍心。只随口道,“屁股疼。”
这话一出,男人那蒙着阴影的眉眼淡去,蓦地冷不防笑出声,眼睛沉沉看着他,还是那关怀的神情,把他揽过来,直往他淤青的嘴角上亲,声调却是坏笑的,别有用心道,“回头我给你揉揉。”
土方十四郎自掘坟墓的把眼一闭,尼玛的,老子都他妈这样了,还存那色心。
色胚,他妈是病。

楼主 一只sugeon  发布于 2016-12-03 18:07:00 +0800 CST  
最终土方十四郎也没找到他那套中老年人的睡衣,换洗的内裤也没来得及拿,坂田银时直接不容分说的将人领回自个儿公寓。
才吃过晚饭,时钟上的指针咔嚓咔嚓八点半刚到。土方十四郎胃里的东西还没消食。也不过就是饭饱后打了个哈欠,坂田银时拉了人,把不晓得什么时候准备好的睡衣和内裤往人怀里一塞,就一脸关怀的将人往浴室里推。
土方十四郎全程愣头愣脑的就进了浴室,男人周到的替他调好热水,手中的衣物也被接过去。身上的淡蓝衬衫上的纽扣一颗颗被解开,然后是裤腰带。
等到只剩下平角裤的时候,土方十四郎终于回神了。一把戒备的扯住自己的nei裤,坂田银时的手指已经勾住裤子的边缘,就差往下一扯那个动作,就真他妈赤条条了。
“干什么?”他紧紧揪住自己的平角裤,急道。
男人挑高一边眉毛,十分理所当然,又一副“还用说吗”的表情看着他,“脱裤子。”
“老子有手有脚用不着你。”土方十四郎左右扭了下腰,终于挣脱男人纠缠的手指。
坂田银时的视线在土方十四郎几乎光luo的身上抹了一遍,在瞧到对方浅麦色的皮肤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淤伤时,瞳孔一缩,蓦地变得冷而厉。
就这样瞧不出情绪的盯着看了一阵,直看得男人头皮发麻。他才动了动,取过墙上的花洒。用不容商量的口气沉声说,“把裤子脱了。”
土方十四郎一时被那气势镇住,莫名的变得小心起来。虽心有不甘,但只嘴上嗫嚅着模糊不清的几句抗议,最终还是磨磨蹭蹭的将平角裤脱下来。
他也不是欺软怕硬,而是坂田银时那眼神当真吓人。等身上一件遮挡物都没有了,他以为男人会出去留他一人自己洗。可坂田银时手握着花洒,没有要递给他的意思。
浴室里的浴霸开得足,暖烘烘的灯光一照,孵蛋似的,脱光了也一点不觉得冷。可土方十四郎还是无意思的缩了缩肩膀,在男人那说不上什么意味的眼神里,躲避似的小退了几步。
坂田银时一把就将他捉回来,当即打开热水器,手中的花洒扑哧一下出水了。热水上的蒸汽雾迷迷的。
当那热水洒上皮肤时,土方十四郎一个激灵,僵住手脚。那水不冷不热刚刚好,浸湿他的身体,热水流过表皮,既是一种舒服的刺激,也是一种磨难。
不过这阵磨难是短暂的,热水再次唤醒了身上那几处淤青的疼。但坂田银时总是能将冲洗的力度和时间掌握得刚好,疼痛一会儿后渐渐的舒缓了,那分流的水柱反而像轻柔的按摩。
土方十四郎忍不住眯住眼,舒服得仿佛一只被挠了肚皮的小犬,乖乖的十分安分,几乎任由男人摆布了。
坂田银时还完整的穿着衣服,身上已经被水溅湿,却浑然不在意。举着花洒直到确认土方十四郎全身都足够暖和了之后,才关了花洒拿过沐浴露在海绵上揉出泡沫替男人擦身体。
对比他的坦然,被伺候的土方十四郎反倒手脚局促,十分的别扭。想要自己来,可瞄了几眼坂田银时深沉的脸色之后,拒绝的话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他最后也只能,半屈服的,在男人的“抬手”“转身”“仰头”下,一个指令一个动作的乖乖执行着。
好不容易洗完了澡,土方十四郎几乎是等不及的,身体还没怎么擦干净就匆匆套上男人替他备好的睡衣裤,麻利跑了。
出了浴室带上门,解脱的舒了口气。耳根子微红的,脑子闪过几下开溜前,男人那极力隐忍却又满布欲念的眼。他砸砸嘴,在房间里漫无目的的溜达了几圈后,才一下扑向房中的那张大床。


坂田银时给他准备的睡衣,是那种中规中矩的上衣下裤式样的。还以为会给整个qing趣睡衣,敢情是他自己龌龊了多心了。
土方十四郎从床上爬起来,盘腿坐好。低头提了提睡裤里头的nei裤。脸上不晓得该作何表情,妈的,坂田银时这nei裤尺寸确实比他大。腿jian的那根diao根本就兜不严实,走起路来老晃。
他继续扯了扯裤子,心想,算了先将就一晚,等赶明儿回自己公寓找条自己的来换上。又猛地想起来还没给他家老头请个夜宿别处的假。赶紧的拨了电话言简意赅说他今晚睡自己公寓不回家。
那头松平片栗虎以为他儿子还在为早上浇花那事跟他生气,心里虽然不乐意,却也不好说什么,勉强准假。
浴室里,土方十四郎出来后里头就是一阵哗啦啦的水声。坂田银时想来也是顺便把澡也洗了,只是在浴室里磨蹭了半个小时才出来
土方十四郎还盘腿坐在床上,正在出神想事情。突然浴室的磨砂玻璃门拉开了,坂田银时luo着身从里头走出来,带出浴室里一片迷白的水蒸气。他就这样旁若无人也不觉害臊的在屋子里遛鸟。
土方十四郎内心里一声“卧槽”,眼睛却下意识的随着人。才隔了一天,可这具肉体给他的嫉妒和震撼还是不减。
坂田银时像是故意展示他的强健似的,慢悠悠走到床边几步开外的壁橱那里,开了壁橱门取出一件夜黑带暗红云纹图案的扎带睡衣慢吞吞往身上套。
无视某人全程大咧咧垂涎围观的视线,出了房间。
土方十四郎眨巴眨巴两下浓蓝的眼,在白发男人重新出现在房间里的时候,抬手直直往男人kua下一指,厉声说,“姥姥的,你没穿nei裤!”
坂田银时拿着手中的药水瓶走到床边,屈起一条腿压在床上,上身往前一探,单手撑床,有点逼视着人的,同盘腿坐在床上的黑发男人眼对眼。然后,他沉声说,“我本来就有luo睡的习惯,为了迁就你才勉强多套了件睡衣。”
说完,起身一脸居高临下,对着男人一声令下,“脱衣服。”
土方十四郎条件反射的下意识抓住衣角,几乎破音的,“卧槽了!还脱?!”
“不脱怎么擦药。”坂田银时勾了一下嘴角,男人淤青的地方大多在后背和大腿根上。
床上,土方十四郎自卫般的往另一头挪了挪,“擦什么药,过几天自然就好了。”
坂田银时叹口气,将药水瓶放在床头柜上,单膝上/床一把捞过还在往后挪动的男人,“别逼我。”他的声音很沉,像是极力压制着什么似的,十分隐忍。
土方十四郎后腰一僵,不动了。那原先防备的表情突然换了一副流里流气的笑,抬手轻拍对方的头,无赖又窝心道,“我也是为你好。”他苦口婆心的说着,那只手摸头顺毛后,溜滑到男人脸上去,食指戳那冷沉的嘴角窝。继续道,“你他娘的刚才在浴室里,想着老子的luo体撸管了吧。”
“......”坂田银时没说话,默认了。
土方十四郎嘿嘿讪笑两声,一副“老子理解”的表情,“年轻轻的血气方刚哥懂,但你这么不自禁,再来一遭,我怕你肾虚。”
真不是他对自己的魅力太自信,而是对于23岁的毛头小子,一点诱惑面前,容易不自持并且有无限旺盛的精力。
土方十四郎是铁了心的,怕擦药擦出个火花来,再把自己给烧了。再说......他收起戏谑的笑脸,一脸严肃疲惫的,认真道,“今天真不行,出了山崎这档子事,一想起那小子来就什么兴致都败了。”食指还戳在男人的嘴角窝上,只是一动不动了。
坂田银时专心听着,偏了一下头,那食指就顺着嘴唇划过,他张嘴,一下子含住那根手指头。
“在我床上想别的男人,你心可真大。”他咬住那根指头,舌尖在指腹舔过。
土方十四郎没有把自己的手指抽出来,只睨了对方一眼,“小肚鸡肠。”早上那档破事实在叫他心里觉得憋屈。好心好意为山崎,结果他娘的反倒怪他多管闲事。“你说说,那小子是不是良心被那人渣吃了。”
坂田银时定定看了他一眼,他家宝贝一根筋,还没拎明白。“别的事上你可以出头,感情这事不行。”他说着,也上了床,抓过男人的脚踝,把男人那盘着的腿拆开,然后盘到自己的腰上来。和男人面对面坐着。
土方十四郎坐久了,一动作,才发觉腿麻。他皱眉,坂田银时立刻知晓了似的,替他揉腿。“不管?就眼睁睁看着那傻小子弥足身陷?现在就狮子大开口要十万,以后呢?叫他拿命去填?”
“那人逼着他把钱给他了?”坂田银时循循善诱的问。
土方十四郎噎了下,冷声道,“那人渣可以不收。”
“那种行当为的就是挣钱,既然你朋友想给,那人便收。说白了,皮肉交易不就如此。”
土方十四郎没说话,显然在思考,面上更冷了。
“人家你情我愿,你瞎参和什么。”坂田银时轻描淡写丢给他一记“你确实多管闲事”的眼神。郁闷得土方十四郎把眼睛一瞪,手往后撑住,抬脚就往对方胸口上轻踹一脚,“你他妈还想不想给老子活血化瘀了!”
“想。”坂田银时眼神一闪,沉沉按住他的脚踝。
“那就该说句好听话来顺着我。”
“哦。”
“哦你大爷!”
“我爱你。”
坂田银时猝不及防一句,土方十四郎愣磕磕,许久方才反应过来,猛地就臊红一张老脸。


----续----

楼主 一只sugeon  发布于 2016-12-03 18:08:00 +0800 CST  
【43】


房间里一时之间出奇的安静,那句“我爱你”太过突如其来,土方十四郎措手不及不晓得如何应对,只得臊着脸尴尬笑两下,有点浮夸,借此掩饰他那擂鼓般的心跳声。
坂田银时没有深究,也没有讨要回应,这一声告白像个意外,也像个预谋,只是最后被两人就这样囫囵吞枣的略过去了。
然而坂田银时的活血化瘀并没有被搁置,半哄半强硬的,又一再保证不会乱性,土方十四郎才勉强脱了衣服让人擦药。
坂田银时按揉的时候力道把握得刚刚好,土方十四郎又舒服又痛苦,鼻间里哼哼唧唧的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开始犯困了。
迷糊之间睡过去,也不知道坂田银时的手在他淤青的地方折腾了多久。他半眠中睡得不沉。恍惚里感觉胸口被抚摸,紧接着就是仓促的一阵疼,并不是很强烈的痛觉。但他因下意识的戒备心还是迷迷瞪瞪的睁开眼睛。视线过了一会儿才聚焦。男人半压在他身上,撑着上身,食指和拇指间捏着根两厘米长的黑线。
土方十四郎隔了一阵,才后知后觉意识过来那是根毛。他瞧了瞧自己的胸口,上头光溜溜的。心下一沉,磕磕巴巴的问,“你手上那是什么?”
“体毛。”
“哪来的?”
“你ru晕上的。”
土方十四郎听到这已经十分抓狂了,几乎有点悲愤的,嘶哑着嗓子吼道,“妈的,老子的毛碍着你了?你他妈凭什么就给拔了!”
他那光溜溜的胸口上,统共就那一根毛,阳刚之气特别珍惜,结果死在个熊孩子手里。
坂田银时看着他,伸直了手臂,轻描淡写的将那根ru晕毛扔床下去了。“影响美观和口感。”他解释说。说完捞过被子将他们盖了个严实,又一脸舒心的搂住他的腰,沉沉的赖在他身上,半张脸埋在他肩窝里蹭两下,像终于干了件心满意足的事。
男人刚痛失爱毛,十分拒绝的用力推了推男人,坂田银时搂得他紧,不动如山,闷声笑了几声后,呼吸渐渐均匀。
土方十四郎板着那张沉痛中的死人脸,愣磕磕望着天花板,自我安慰的想,离离原上草还他妈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呢,何况他一根被拔掉的ru晕毛。
第二天他一大早就醒,一身轻松,大概昨晚让坂田银时那一通按揉身上的疼痛减轻了许多。他仰面躺着,侧头看了看边上的人,脸上渐渐从睡意惺忪中略显出点诧异来。
睡着后坂田银时并没有腻抱上来,而是背对着他,两人间的距离拉开,被子底下空掉一块。这完全是,和昨晚睡前截然不同的两种情状。
土方十四郎其实也还没习惯身边睡个人,并没有多想,轻悄悄掀被下床。起来后身体还是下意识的习惯性要去叠豆腐块,可坂田银时还在睡,他最终只弯腰替男人掖了掖被角。拿了自己的衣服,转身开门出去。
坂田银时家里并没有多余的拖鞋,唯一的一双就搁在床边,他想了想觉得“寄人篱下”还是别霸占的好,又不忍男人起来没拖鞋穿。最后提着自己的皮鞋,腕上搭着那套城管制服,身上只套了件外套防寒,直接光着脚匆匆坐电梯下了七楼回自己公寓。
他这样鬼祟模样,有点像偷tou情的。
一早六点半,走道里点着灯,并没有人看见。
土方十四郎脚底板凉飕飕的,踩在大理石地板上一阵紧着一阵的发凉。他打着哆嗦,终于踩在自己家门前那块小地毯上,开了门后第一时间找拖鞋。
半个小时后,八楼。
坂田银时的公寓门再次被轻悄悄打开,土方十四郎换好衣服洗漱完毕,神清气爽的走进去。手里额外带了双拖鞋,是他自己的,他在玄关把拖鞋搁进男人的鞋柜。
公寓里很静,只听得见挂钟上指针摆动的声音,显然坂田银时还没醒。
他有点无聊,在客厅里溜达几圈。视线停在客厅一面墙的书架上,那书架十分创意,中间是个镂空的巨大圆圈,有点飘窗的格局,人坐在那里半躺和半靠都可以,最重要的是能随手拿到周围想看的书籍。
书架上的书不多,稀稀落落的几堆。空隙由一些装饰的小物什来填补。
土方十四郎从第一次看到这个书架起,就纳闷了。依照坂田银时的性子,怎么都不像喜欢看书的。像这样大张旗鼓的弄了个书架,除了装逼没别的。
他走过去抬手抽了几本略微翻阅几下,书的内容大多艰深。垂眼看了几句,合上,再重新放回去。坂田银时的大学课本也摆放在这里,杂乱无章不比那些艰涩的书籍整齐,唯一好好竖着放置的,只有两本书。他看了眼,觉得眼熟,才想起来是昨天坂田银时上课时带走的那两本。
书脊上印着社会理论,除非是主修专业,不然这一类的并不是什么重要课程。
土方十四郎一副沉思的表情,伸手抽出那两本课本中的其中一本。心情一时有点复杂,一边是通过这样现实的旁敲侧击反而更切实的叫他意识到男人是大学生这个事实。一边又想以过来人的身份好奇男人的学业情况。
今年夏天,就毕业了,他想起来男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现在,该是在紧张的赶毕业论文的关键时刻吧。
土方十四郎捧着那本书,手指动了动,还没翻开。房间的门却先一步打开了,坂田银时睡意惺忪的从里面走出来。
白卷的头发,乱而翘,一副倦懒又完全没防备的模样,叫土方十四郎看了,忍不住抓心。这个时侯才真正觉得,这个男人是稚气的,切实的二十三的鲜活年纪,有一种张扬的,沉不住气的横冲直撞。
他的心同时也有些不着调的柔软,像是年长者对晚辈的一种包容和忍让。整个人半侧着身,望着刚睡醒的男人,脸上没有表情,然而有点发呆。
坂田银时抬手耙了耙头发,走过去,抽走了他手中的那本课本重新摆放回书架。像头撒娇的大狗似的,捞过他一把抱住,用下巴那微微冒头的小胡渣子刺蹭他的脸颊。
“怎么自己醒了也不叫我。”轻声埋怨的声音带着点鼻音,是刚睡醒的那种哑沉。
土方十四郎虽然被蹭得心里一阵荡漾,但还是烦两个大男人一大早就这样腻歪。眉头纠了纠,抬手一掌将男人的脸推抵到一边,自己也后仰着脖子避开。
“去刷牙洗脸。”他冷声道。
坂田银时终于放开了他,不过等到抓了他的手腕,舔了一下他的掌心后才肯依言去做。
直到男人转身走开了几步,土方十四郎抿了下唇,又问,“早上想吃什么,我去买。”
坂田银时顿住脚,回过头来,那双猩红的血色眼睛仿佛是很用力的望着他,然后才沉声说,“你。”
“啥玩意?”土方十四郎一时间没明白。
“吃你。”坂田银时勾起嘴角,甚至砸吧了下嘴,跃跃欲试的,再着重的重复道,“没别的想吃,就他妈想吃你。”
土方十四郎神色一僵,随后有点窘的,黑了一张脸,恶声恶气说,“老子不卖,妈的,馋死你!”说完,将头冷淡一扬,摔门出去。
等人一走,坂田银时缓缓褪去赖笑,最终一点笑意也没有的,朝书架看了一眼后,转身进了房。


土方十四郎到小区大门外买了早餐,回来时间刚好七点半,坂田银时已经在那等着投食了。他故意给男人买了油腻腻的肉包子,十分腻味的那种,咬一口能挤出油汁来。土方十四郎特别恶心这种包子,然而坂田银时面不改色,嘴里吃着肉包子,眼睛却盯住他,一咬一嚼吃得格外津津有味。
最后还是土方十四郎自己先受不了了,光看着男人吃包子就已经油得没胃口,搁下半个馒头不吃了。
坂田银时吃完了包子,默不作声,将他那半个没啃完的馒头拿过来,一并也给解决了。
“......”土方十四郎面无表情,探身抽了一张纸巾递过去,“擦嘴。”
坂田银时看着递到面前的纸巾,眼神深深再沿着那手指往上去盯住男人的脸,蓦地抬手一把握住对方的手腕,欺身过去,耍流氓,“你舔。”
土方十四郎眨了一下眼,眼睛在那无赖脸上巡了一番,眉眼弯弯的咧嘴一笑,接着手上使劲,那白纸巾往坂田银时嘴上糊去,冷声道,“美得你。”
两人又在客厅里你来我往了一阵,时间一到,再一块出了公寓,各奔东西,一个上班,一个上课。
坂田银时坚持要送,土方十四郎谢绝,小区外自顾拦了辆出租车扬长而去。他看着那车,站了很久,直到车子驶远了,他才收回视线。把车钥匙塞进背包里,自己也拦了辆的士。


土方十四郎到了城管大楼,才踏进办公室,近藤勋抓着他,本打算开口问昨天去了哪干了什么,结果一看见男人脸上的伤,把神色一敛,问,“怎么弄的?”
土方十四郎一听就知道昨天那事还没传进近藤耳朵里,想来山崎也不愿说,他就替他瞒着。“在路上跟人起了口角,打了一架。”
“还记得那人的样子吗?”近藤勋有点愤然。
“干什么?”
“回头我替你出口恶气。”
土方十四郎笑了,心窝一暖,抬手勾肩搭背道,“够哥们,仗义。”
“应该的,咱俩谁跟谁。”近藤勋嘿嘿笑得怪不好意思,也把自己的手臂搭上去,。办公室里两人不嫌腻歪。
这本来也是一句窝心话,意思也是他俩好到穿一条裤子不分你我。但土方十四郎在字面上特较真,他不赞同的说,“不,我是我,你是你。”
“没意思。”近藤勋瞥了他一眼,扫兴的收回手臂。回身到自己办公桌前,继续吃他那没吃完的早餐。
土方十四郎跟过去,看了看他桌上的早餐,早上让坂田银时恶心得,只吃了半个馒头,没填饱,如今对别人的口粮有点垂涎。他凑过去,站在桌前,明知故问,“吃的什么?”
近藤勋抓起一个三明治在他面前晃两下,张嘴要吃。土方十四郎眼明手快抓过他的手腕,一个俯身弯腰在那三明治的三角尖尖上咬了一大口。
“妈的,你早上没吃啊?”近藤勋大胃口,一日三餐容易饿,吃的永远要比别人多。他看着三明治上那缺失的一大块,心疼起自己来。
土方十四郎鼓着腮帮子,咀嚼几下后咽进肚子里,微皱了眉,没表情的,他说,“那上面的培根有点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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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一只sugeon  发布于 2016-12-06 18:32:00 +0800 CST  
【44】


市里最近为了评选优美城市,临时抱佛脚整治起市容市貌,像土方十四郎这些城市建设管理的工蜂们于是跟着忙碌了。昨天下的通知,加班加点。
虽然人们一说到城管,大多只跟规范小摊贩这事联系在一起。但其实城管要管的范围很大,大体来说主要是治理和维护城市管理秩序。具体一点的,像是市政设施、城市节水、城市公用、市容环境卫生、城市管理规划......这些都要归他们管。再详细一点的,包括园林绿化、无证营业、违法建设等等。
真要全部执行起来,其实土方十四郎很忙的。
早上刚白吃了近藤勋一块三明治没多久,就召集开早会了。上头再三强调,这阵子的城市管理监察要做好,说一遍两遍的记下来洗耳朵,然而领导强调多了就叫人觉得烦了。
土方十四郎睡眠不是很足,连着打了几个哈欠,做得挺掩人耳目的,还是被眼尖的领导给瞧见了。领导很有领导的派头,板着脸朝土方十四郎去了一眼,很威严。
这当口本该正襟危坐,可土方十四郎一个哈欠连着一个哈欠实在收不住,生理泪水都有点润了眼。于是,领导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近藤勋抬着手肘示意的捅了捅土方十四郎要他收敛点,男人一个哈欠才打完,朝他转过头。近藤勋一下就卧槽了,那小蓝眼水汪汪的,啧啧,有点可怜。至于嘛,困成这样。
土方十四郎生理性的吸了吸鼻子,对近藤勋那莫名其妙怜爱起来的眼神有点犯恶心。“收起你的父爱。”他说。
“多个爸爱你还不乐意?”近藤勋仓促笑两声。领导还在讲话,眼神仿佛决心不放过这,时不时就警告的往这瞟。所以他笑,实际上也只是皮笑肉不笑,不好笑的太张扬。
土方十四郎脸上除了哈欠,本来就没什么表情,看着有点义愤填膺,其实不过也是溜溜嘴皮子。“边去,乱辈分占老子便宜。”
“你早上吃了我一个培根三明治。”近藤勋耿耿于怀,他那不够饱的胃里,就缺这一块。
他一个大男人这样委屈抱怨,和外表那粗犷的形象着实不搭。妈的,故意恶心人啊。土方十四郎绷不住,被逗乐了,抬肘撞了对方一下,“老子赔你,回头什么四明治五明治六明治要哪款随便你选。”
“就要三明治。”近藤勋也乐了。
“出息。”土方十四郎憋着笑,忍得肩膀颠颠的颤。
他们两人在底下窃窃私语做尽小动作,严肃的会议上一点也不走心。领导板着老脸看得真,眼刀子都不晓得劈了几记。终于草草结束,再把近藤勋和土方十四郎单独留了下来。
“领导,留我们是有什么特别指示?”近藤勋特别实诚。
领导看了看他,再看看土方十四郎,突然和煦一笑,“大侄子,你这脸是怎么回事?”
松平片栗虎人脉广,狐朋狗友特别多。土方十四郎打小喊的叔叔伯伯也就格外多,这个城管局大领导就是其中一个。当初把土方十四郎弄进城管局,在不知道他是局长儿子这一从身份的其他同事眼里,靠得就是这一层“裙带关系”。
领导笑得十分关怀,土方十四郎的脸却一绷,堪堪假笑两声,“没什么,跟人闹着玩,不小心弄的。”
“你爸知不知道啊?”领导很理解的“哦”了声,还是那张和煦的笑脸,并且现在更加的慈祥。
土方十四郎眼角跳了跳,他爸这些个朋友都不是省灯油的。他抬手把城管大檐帽戴头上,正了正后,突然左脚根响亮的“磕”的一声,碰上右脚根,整个人昂首挺胸,站得严正笔直,猝不及防的就姿势标准的行了个帅气的军礼。那老烟嗓子不由得也带出几分铿锵有力,就听他信誓旦旦道。
“领导会上辛苦了,我虚心接受领导批评。一定好好工作,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不偷懒,不分心,不冒进,不辜负领导厚望。”
领导看着他,这小子耍滑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像这样行军礼的看多了。小时候就来这一套,松平那老家伙教训话还没出口,他儿子就已经英姿飒爽的一个军礼,脆生生“好的领导”“是的领导”跟着配套。再恼,也被这一闹,忽悠去了大半。
“厚望个屁,这时候别给你爸惹幺蛾子。”领导说着,把手往后一背,老眼灼灼盯着黑发青年。
土方十四郎收起军礼,脊背却依然笔直,他敛了敛神色,轻声道,“我知道。”这回是,格外认真的口气。
领导点点头,摆了摆手让他们出去了。
回办公室的路上,近藤勋忍不住担心的问,“你爸那不会真有什么事吧?”回想刚才领导那张老脸,特严峻。
土方十四郎摘下城管帽,没什么形象的掖在腋下,脸色也是一派轻松的,甚至鼻腔里还哼起了调子。他十分肯定的说,“什么事也没有,老头那江山稳坐,等着吧,过几天就该去复职了。”
近藤勋纳闷了,“不应该啊,你没看刚才领导说起你爸那事,表情有多严峻。”
土方十四郎哼哼,没多说,只低声重复道,“唬我的,等着吧。”
这阵子不太平,又是评选优美城市,又是抓腐败,简直事儿逼。松平片栗虎这回没踩着狗屎不走好运中了招,看着撤职在家接受调查,软禁了一样事态挺严重的。其实要真有事,他老子就不会是那唉声叹气的苦大仇深样。依松平的心性,越是严重的事,就越会自己担。一定天天摆个轻松的模样,麻痹敌人意志。绝不会像现在这样,仿佛四面楚歌,别人逢着他就要咋呼一遍“你爸风口浪尖你消停点”,这口气哪是麻痹敌人意志,根本就是麻痹他儿子。
松平片栗虎的性子,危机面前一定要面带微笑,临危不乱。如果面有忧惧,那就不是危机,是逗你。
毕竟是自己老子,土方十四郎比谁都门清。
外人看来,他这个做儿子的好像没心没肺,对他老子的事情一点不上心。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几日回家住,看他爸表现,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后,心头的一块大石才真正卸下了。


两人回了办公室,没一会儿就出工去了。上下班高峰期在几个重要的路口抓黑车。土方十四郎呆了一上午,下午一上班那边违章建筑拆迁的缺人手,把他调过去帮忙了。
到了现场,挖掘机已经到了,几个人吆喝着,两个同事一个忙着指挥,一个面红耳赤的和户主讲事实摆道理。土方十四郎看了一会儿,决定选择投身疏散看热闹围观人群的工作。
扶走几个行动缓慢的大爷大妈,再怼走几个年轻人,又冷走几个妇女。一阵忙活,现下才把几个贪玩的小孩赶到五十米开外的安全区,跟赶鸭子似的,又有一个孩子趁他不注意飞速溜窜出去。
你大爷的,熊孩子。土方十四郎面色一沉,阴郁得紧
挖掘机已经开始动作,大爪子一勺一勺的凿违建的砖头房。熊孩子新鲜好奇,不凑近了看不过瘾。一路朝目标飞奔,脚速已经够灵活了,以为胜券在握。谁知道碰上个强劲的对手。
土方十四郎在校短跑冠军也不是吹的,实打实,又有大长腿的优势,没跑出十米就将人逮着了。提着人领口再给扔回安全线内。
“奶奶个熊孩子,再跑老子抽你!”他像电视上作恶的坏人一样。
那孩子本来还气势汹汹,一见他这样立刻就怯怯起来,愣磕磕抬眼望住他,嘴巴抖着,像是要哭了。
土方十四郎居高临下,对着小孩子不会轻声软语。照旧厉声厉色的对那孩子说。“你爸妈在哪?喊你熊爸妈把你领回去!”
话音才落,就有个沉甸甸的声音问,“找我什么事?”
土方十四郎寻着声音,往右边转过头,眼前忽然的一黑,一道巨大的阴影压下来,几乎整个的罩住他。
他微张了嘴,眼睛从平视慢慢往上抬。那影子是道人影,人影是个男人。在他边上站定,山一样伟岸。简直是个巨人,真正的虎背熊腰。
土方十四郎眨巴下眼睛,神情恢复镇定,“这是你家孩子?”口气很是不确定。
那巨人的声音粗而沉,“是。”
“领回家看着,前头正在拆迁,危险。”他后退了一步,扬起头来。
巨人忽的露齿一笑,和压迫视觉的形象不一样,很憨。“给你添麻烦了。”说着,领过孩子走了。
土方十四郎看着那山一样的背影和背影边上格外袖珍的小豆丁,心想,亲父子?该不是隔壁老王家的孩子......
违建的房子那,轰隆一声巨响。挖掘机将一面墙给整个推倒了。女户主终于哭天抢地起来,那嗓子尖的,一边哭一边骂。
土方十四郎面色如常,职责所在,像这样平白遭人唾弃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几乎家常便饭。毕业后刚接触城管这个工作时,年轻气盛听不过去,忍不住就会跟人口角两句。现在几乎麻木了,不较真了,权当作没听见。
抬脚正要走过去,上衣口袋里的对讲机忽然滋滋滋滋的一阵电波声,然后有人喊,“XXX,到金茂大厦那个路口去,需要人手支援。”
虽然有点失真,但辨得出,这是近藤勋的声音。
“......”土方十四郎面无表情了一会儿,拿起对讲机,很有爱的提醒道,“近藤,你错频了。”
“啊?还真是。”对讲机那一阵杂音,估计是在查看,近藤勋随后大咧咧笑起来,问,“十四?”
“是我。”土方十四郎往前头闹哄哄的方向瞥了一眼,“忙着。”
“等等,晚上一块儿出去吃吧。哥请客,叫上山崎。”近藤勋到底终于听到了点风声,一片良苦用心,想缓和下那两人的气氛。
土方十四郎沉默一阵,昨天那事,他和山崎退就算没有大闹,终究膈应。在拘留所里两人就够僵了,他自己火气也还没消全。他在考虑,到底这时候适不适合见面。
他这边没有及时回应,近藤勋却知道他在权衡。等了一会儿,劝慰道,“兄弟之间哪有隔夜仇的,不都说床头吵架床尾和嘛。”
近藤勋自己说完,自己都觉得逗,忍不住就嘿嘿在那有点意味不明的笑。
对讲机同一个频道的,都是互通的,他俩这通对话,同一个频的都听得到,只要对讲机开着,都他妈是扩音的。
刚说完,就有个笑声插进来,“有jian情啊。”一听就是个不嫌事大的。
“......”土方十四郎脸色整个黑了,一把关掉对讲机。
没一会儿,手机响了,面无表情接起来。
“七点,XX大排档。”近藤勋中气十足。
“成。”土方十四郎这回没有犹豫,直接应允。
答应下来的同时,已经想好了。
山崎退这件小棉袄暖哄哄的,他是无论如何也舍不得脱掉。爱情再绚丽,到底牢固不过手足情谊。
人与人之间只要彼此肯互相掏掏心窝子,什么坎儿过不去?


----续----

楼主 一只sugeon  发布于 2016-12-08 18:06:00 +0800 CST  
【45】


忙碌一天,又多加了半个小时的班。好不容易挨到下班。土方十四郎一身沙尘,违建的房子拆了一半,下午突然起风到处风尘滚滚。
晚上原本想着直接过去,可是这一身脏的有点受不了。和近藤勋说明了后直接开着他那辆旧大奔回了公寓。下意识上八楼,在坂田银时的公寓门口站了一会儿才恍惚想起来,早上离开前,男人并没有给他钥匙。
他拿出手机看了眼,六点半。试着抬手按了下门铃,公寓内寂寂的没有动静。
土方十四郎抿了下唇,转身离开。不晓得为什么,突然有一种失落感。如果可以,想男人在家然后当面对他说,他晚上有应酬就别等他一起吃晚饭了。
如此,于他于男人都是一种重视,远远好过短信上平板无波的几个字。
他回自己公寓匆匆洗完澡,关门出去。又上了八楼,门照旧是关着的,按了门铃也仍然没有回应。
土方十四郎最终没办法,只好拨了电话。心里有些不满,妈的,一个学生晚上不回家上哪浪荡。然而同时的,牢骚的时候免不了担心。手机听筒里响了好几声,无人接听,最后自动挂了。
他垂眼冷呲一声,快速的动着手指发过去一条短信后,将手机兜进裤袋里。出了小区,没开自己的车,直接拦了辆计程车去赴约了。


与此同时,美食街内一家闹嚷的KTV大型包厢里,坂田银时出去临时加点了些酒水推门进来。包厢里欢声笑语的三十几个人,闹翻了天。他坐回自己的位置,小吧台那却有个人淡然从容的坐在高脚椅上自己调酒喝,不时回头看看身后的人群一眼,眯着眼笑,十分清俊慈爱。大家兴致都很高,包厢里音乐声,唱歌声,说话声,笑声几乎揉捏成一团。
坂田银时刚坐下,边上坐着的一个女生拍拍他的肩膀,因为环境嘈杂,半个柔软的身子都挨近了。不知道是因为喝了红酒还是因为羞涩,女生把手搭在红了一片的脸颊边,娇腻的大声对着他耳朵喊说,“坂田,你的手机刚才响了。”
他轻皱了下眉,礼貌但不着痕迹的微微避开了这种唐突的亲近。点头道了声谢谢,坂田银时拿过桌上的手机,看了一眼来显,表情淡淡的说不上来情绪。只是屏幕都暗淡下去了,他还是垂着眼,手机还拿在手上,仿佛有点发呆。
一阵之后,当包厢里猛地一句缠绵婉转的情歌被蓦地淋漓尽致的拔高好几个音调直冲所有人耳膜的时候。坂田银时才撩起眼皮来,视线深深的落在吧台。


近藤勋约的那家大排档是他们几个常去的,离警校不远。还在读警校的那几年几乎一个星期就要来这里聚一次。吃的其实都还是那些东西,几年了菜样一直没怎么变过。但他们照样点着吃,吃不腻。
土方十四郎到的时候,时间刚好七点半。大排档所在的路段虽然算不上好,但生意格外火爆。店内满了,就在外面搭了六七个红色的蒙古包。
他几乎不用找,就知道该往哪走。这些年一直是这家店的常客,老板跟他们几个也熟。每回来只要事先电话通知,就一定给他们留个VIP级待遇的蒙古包,宽敞又暖和,位置也是固定的。
土方十四郎紧了下衣领,抬脚往最安静的角落去。那边有个蒙古包,入口开在避风处。防水帆布卷帘放了一半下来,里头灯光暖烘烘的,坐了个人,因为卷帘的关系,看不到上半身。
他抬手掀帘进去,见了里头的人后,在门口顿了一会儿才迈步,随便拉了个塑料椅子坐下。
“近藤说有事耽误了,晚点再来。”话虽然是对他说的,但山崎退并没有看他。
土方十四郎什么表情也没有,而他一旦没有表情,整张脸除了冷,就剩严峻。
蒙古包内一时间因为没人肯再多说话,寂寂的,气氛逐渐变得微妙且尴尬。
山崎退半低着头,盯着面前那张大圆桌上的木头年轮纹路,不知道在想什么。放在膝盖上的一只手,握成拳头,松了再紧紧了再松手。
这样反复了好一阵之后,仿佛沉默太久,无法忍受。
山崎退最终抬起头来,“对不起。”他说,声音不轻也不重。
土方十四郎从烟盒里抽了一只烟来点上,叼着唇间吸一口吐出来。眼睛没有朝他看,只盯着半个卷帘遮掩下的街边。袅袅从唇齿边散开雾化的白烟,叫男人的神情难辨。
左右也等不来男人的回应,山崎退抿紧了唇,心里有点赌气,明明他已经这样示弱,明明在拘留所里被他揍了一拳。
以为还像以前那样,自己先说一句软话就能好了。
男人却,妈的小心眼,没度量!
山崎退瞪着人,又怨又愤。
土方十四郎不紧不慢的在蒙古包里抽掉半支烟,那一小截灰白的烟烬,在他指尖的轻抖下,终于衔接不住,碎成一场灰雪,扑簌簌的往下落。
“在心里可了劲的骂我吧。”他终于在长久的沉默中,开了口,说了话。
“没有。”山崎退眼神明显闪烁了一下,心下有点窘迫。好不容易盼来了回应,结果说的竟然是这个。
“都骂我些什么?”土方十四郎揪着这个不依不饶的。
山崎退脸红脖子粗,“都说没骂你了!”
“老子都听到了。”土方十四郎神情淡淡的抽了口烟。
我去,心声也能听得见?
山崎退半信半疑的,盯着男人,想起那天挨的那一拳,脸颊仍疼。把心一横,嘴里很不是滋味的道,“是,骂了。骂你小肚鸡肠!吃饱了撑的没事干!青光眼!王八蛋!”
他一通骂,高了音,真情流露。像这样骂出声,比憋在肚子里骂人,痛快多了。
土方十四郎继续抽烟,静默的。等山崎退骂完了,才淡淡开口说,“骂也骂了,解气了?”
山崎退大喘了一口,提不起劲的,闷闷的,“解气了。”
土方十四郎这才终于把望着卷帘外的视线收回来,侧身掐了烟。站起来,往山崎退那走。
山崎退心里惴惴的,以为男人要报复回去。结果土方十四郎在他边上站定,伸手捏住他的下巴,抬起他的脸左右看了看,问他,“疼吗?”
“疼啊,吃饭疼说话疼刷牙疼。”山崎退把脸一甩,嘴上气势汹汹的说疼,心里却咚咚咚小鹿乱撞。男人突然对他这么柔情,真他妈不习惯。
小下巴没得捏了,土方十四郎于是收回手,还居高临下的站着,并搓了搓刚刚捏人下巴的拇指和食指。看着人,眉眼弯弯,笑得煞是英俊晃眼。
他说,“疼就对了,以后吃一堑长一智,记住这个疼,别没事学人玩包养犯浑。”
“......”
尼玛.....果然逗我.....山崎退脸往下一拉,突然愤起张牙舞爪的朝男人扑杀过去。嘴里悲愤的切齿嚷着,“再多温柔一会儿,我他妈说不定就爱上你了!”
土方十四郎侧身躲过,一边躲一边嘿嘿赖笑着,很认真的,“晚了,老子心里有人了。”
山崎退瞪着眼,像是因爱生恨的,反身又是一阵扑杀。蒙古包内,随即一阵小打小闹。
近藤勋抱着手臂,站在蒙古包外面,一点动静也没有的,也咧嘴笑了。
他们之间,哪有什么隔夜仇,就是有,也早就在笑骂里,冰释前嫌了。


一顿酒足饭饱之后,土方十四郎坚持把山崎退送回家,像上回一样,直到对方窗口的灯亮了之后,骂了声“傻”才搭同一辆计程车回家。
到家已经十一点多了,他低头查看了下手机,没有未接来电也没有未接短信。咬咬牙,一口气咽不下又上了八楼。坂田银时公寓里头照样没人来回应他的担心。
背靠着墙,在男人公寓门口小站了一会儿,抽完一支烟后才离开。
因为好些天没住人了,所以土方十四郎自己公寓里的那张床很有些尘埃味。他拿了一套干净的被单换上,又洗了一遍澡。
出来的时候,身上穿的是昨晚坂田银时给他的那套睡衣。
虽然简单打扫了一遍,房间里霉味还是有一些。天又冷,他趁着洗澡时间开窗通风。如今洗完出来,扑面就是一股冷气流。把他激灵得一哆嗦,赶紧关了窗,把暖气开了。
看了看时间,凌晨十五分,土方十四郎打个哈欠,掀被上床。睡前不死心再看一眼手机,零回电,没由来叫他一阵郁结失望。
侧了身,将手机放在床边,才把眼睛闭上。
土方十四郎其实很少会在睡觉的时候把手机放在床头,总是拿得远些。可是今晚破例了,因为担心男人万一回电,防他自己睡沉了没听见。
指针卡擦卡擦的走,土方十四郎闭着眼,黑暗中就这样侧身躺着过了很久,恍恍惚惚中隔了一段距离听见门口那传来响动。
不一会儿,公寓的门板被拍响,有人叫门却没有按门铃。
他倏地睁眼,冷黑里愣怔了几秒才匆忙起身。
土方十四郎其实没有睡沉,几乎没怎么睡着。所以门口那轻微的响动,对他而言,却是巨响。不是他耳朵出奇的灵,而是因为挂心。
挂钟上的指针指向凌晨一点三十七分。匆忙之间甚至连拖鞋都忘了去穿,光着脚踩过冰冷的地板直奔玄关去开门。
门打开的那一瞬,刺鼻的酒臭味和男人的身体直接跌进来。土方十四郎张开手臂及时将人扶住。动作之间有些跌撞,等稳住之后,他才冷着脸,十分不悦,“滚回你自己房间去睡,老子这不招待酒鬼。”
坂田银时是真醉了,整个人挨在他身上,满嘴的酒气喷在他的脸颊边。迷迷瞪瞪的朝他望了又望,仿佛竭力在寻一个焦点。然后就听男人吃力的说,“你怎么舍得?怎么舍得?”一遍又一遍的,质问着。
土方十四郎皱了下眉,他当然不舍得。
最后僵持一阵,男人攀住一个软热的身体后,无意识的,越发攀抱得死紧。
“老......”土方十四郎抱扶住男人,就听对方又醉醺醺的冒了个字,像没说完的一个词,又像根本没意义的字。
“老你大爷!”他最后冷脸手脚粗鲁的半扶半拖的将男人拖进浴室。直接没什么怜悯的将人扔进浴缸里。
自己也进了浴缸,蹲着给人脱衣服,只脱了一半,坂田银时突然吐了。
晚上吃的东西全都呕出来,土方十四郎拧眉,抱住他给他拍背,尽力缓解呕吐带来的难受。坂田银时佝偻着脊背,脑袋抵在他的胸口,因为这个动作,胃里的秽物全吐到他身上来。
等吐完了,他才放倒男人,让他靠着浴缸,继续动手给他脱衣服。
然后花了一个多小时,清洗完坂田银时和自己。
终于把男人弄上床,替人盖好被子。土方十四郎折身回浴室,默然的将沾了呕吐物的他们的衣物洗干净晾起来。
等一切妥当,已经凌晨三四点了。
他一脸倦色的爬上床,躺进被窝里,挨着男人,闭上眼,才肯安心的睡过去。

楼主 一只sugeon  发布于 2016-12-09 18:03:00 +0800 CST  
坂田银时早上醒来,宿醉后头疼得紧。他扶住额头,眼睛往四周扫了一眼,看见边上躺着的黑发男人,愣怔了一会儿。记不清昨晚是怎么到这来的,只是迷惘过后,伸手捞过男人,抱在怀里,脸深深埋进了对方温暖的颈窝。
很久,张了张嘴,一句不惊动人的“谢谢”。声音闷哑的,轻而浅。仿佛一声轻叹,又仿佛一种亏欠。
而床上,土方十四郎仰面躺着,原本闭着的眼睛,缓缓张开。男人醒的时候,他也醒了。他没有动,只是一眨不眨的盯着天花板。最后翻过身,抬手抱住男人的脑袋,五指抓了抓男人后脑勺上卷翘的白发。
喉咙里的声音也闷,“妈的,感谢的话,等老子醒了再说啊。”
坂田银时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他脖子一侧的动脉,笑起来,“你不是已经醒了。”
“无赖。”土方十四郎手上用劲,往外揪扯坂田银时的头发,发狠的扯了一阵后,蓦地松开手指,将手臂往后一甩,瘫痪了似的浑身没劲儿的。嘴里长叹一口,十分疲累。
“头疼不疼?”他掀了掀唇,问。
“疼。”坂田银时亲亲他的脖子,有点撒娇。
“哪疼?”
“太阳穴。”
土方十四郎到底心太软,抬手抚在了男人的太阳穴上,手指不轻不重的给人按揉。
房间里十分静谧,柔情的波浪的轻荡中。紧接着听他幽幽冷冷的说,“老子他妈的,当了一晚上活雷锋。”
真累,长这么大,没这样伺候过人。
坂田银时从他的颈窝里抬起脸来,盯着他看了又看,最后一只手爬上他的脸。略微粗糙的掌心贴在他的脸颊上,轻轻的摩挲。
本来是缱绻的动作,可土方十四郎却觉得那画面,像揉一个面团。接着听见男人说,“嗯,辛苦了,大恩不言谢。”
他嘴角抽了抽,一张俊脸有点冷黑。操,老子做这些可他娘的不是为了听这么不咸不淡的一句。
“滴水之恩,不该涌泉相报?!”土方十四郎恶声恶气,一副讨伐的样子。
“非要这么世俗?”坂田银时轻笑一下,突然撑起上身,半压着人。那只摩挲男人脸颊的手慢慢往下摸,摸男人脖子,摸肩头。
土方十四郎更加面冷了,一脸清高,说的话却是,“老子就这么世俗。”
坂田银时垂眼看他,猩红色的眸子里幽幽沉沉的,辨不出什么。那停顿在肩头的宽厚手掌,往下到了他的腰间。
仿佛暗示性的一个动作,土方十四郎意识到了,脸色一变,手指还来不及抓牢衣角。坂田银时的手掌就已经从衣摆那沿着腰线摸索进去。像是执意要回到源头,那手从肚脐边爬过,继续往上摸到胸口。
当男人的中指指尖抵撞上右边ru首的一瞬,土方十四郎的身体抖了一下,是被电流袭击后的那种无意识的痉挛。
坂田银时看着黑发男人那一刹那迷离起来的浓蓝眼睛,心头像是被什么抓着,不晓得是疼还是快乐。只是耐不住,没法忍受。
中指指尖还抵在那粒微微膨胀的软肉上,没有动,没有再继续动。
只是在这样,仅只是这样。
他最后俯身,含住男人的唇。心里十分矛盾,既想发狠,又想柔情,不愿继续,却也不愿放弃。
他吻着他。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那,就以,身相许,吧。”
彼此拥吻中,坂田银时细细碎碎的说了这样一句话。
可这不成调的,不连贯的一句话,出口后。他自己却迷惘了。
并不清楚,这句话是对谁说的,又希望谁能对他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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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一只sugeon  发布于 2016-12-09 18:03:00 +0800 CST  
【46】


一个星期后,松平片栗虎回警局去复职了。上头派来调查的人左右查不出什么来,最后才从一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里找出条勉强算“受贿”的“污点”。
贪确实是贪了,只是贪得小,收了人家一箱蛋黄酱,在二十年前。他当年一举破获一桩大案,受害者的家属千方百计的想要感谢他。他立场坚定,人民公仆为人民服务什么也不要。可对方执意要表达谢意,也不晓得哪打听来的,知道恩人的儿子对蛋黄酱特别痴迷。于是对症下药,在松平开车接他小学一年级的儿子放学回家的当口,千恩万谢的把那箱蛋黄酱送出去了。松平片栗虎本来也是不收的,可还来不及婉拒,他儿子那会儿眼睛乌溜溜,已经一把就给人收下了。
如今旧事重提,“受贿”的罪名就给坐实了。也是挖不出什么,调查组就硬着头皮把这一条拿出来呈堂证供。上头一看递上来的罪状,一头黑线尴尬症就犯了。
这把抓腐败的风,一开始刮得风风火火,闹到最后跟过家家似的。上头把印一戳,说,你是清白的,误会了辛苦了,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松平片栗虎这次也算有惊无险,复职第三天,局里那些人忍啊忍,终于坐不住了。商量过后,决定给局长办个接风宴。但是忌惮着再叫人把柄,所以办得极其低调。整个真选警局,就刑侦组和重案组两拨人在一家小酒馆里搓了一顿。
松平片栗虎坐在首座,八字眉照旧看起来十分忧伤多愁,可那一颗心却是轻扬的。看着自己的门生,都是他一把手教出来的,这些人在业界也算才干。他小酌了一口酒,渐渐生出了桃李满天下的成就感。
他熏熏然的,把眼睛朝圆桌上的每个意气风发的青年们一一扫过去,从右手边逆时针扫到左手边。直扫到左手坐着的最后一个小青年,他把眉头略微一皱,其他都好,就这一个,不是很满意。
土方十四郎自备蛋黄酱,在装醋的小碟子上挤了一小坨,用来蘸着吃的。在座的都是熟人,他爸的门生,他都得叫师哥。小时候嘴巴乖甜,像这种聚餐也常有。松平带他出来,包厢里一屋子的汉子,他某某师哥的一一喊过去,等全叫完腮帮子也酸麻了。后来这些铁汉们到底柔情,心疼他嘴累,直接许他递个眼神眉目传情。于是每回饭桌上,跟巡礼一样。一开始土方十四郎还觉得好玩,没几次就腻味了。眼神对视偷工减料,视线跳着人看。
但有一个人,土方十四郎是绝对不敷衍的。那是他爸较为得意的一个门生,刑侦组的顶梁柱----原田右之助。
土方十四郎看他那眼神,时刻有着兴奋、好奇和疑问。原田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对孩子来说,形同巨人。但最吸引土方十四郎注意力的,还是他那颗噌亮的光头。
光溜溜的,每次见面,都要在心里好奇一遍,怎么做到的?为什么还是寸草不长呢?
终于有一次关不住好奇的小心思,问出了口。原田右之助好像被一问伤自尊了,那脸凶死人。只用力摸摸他的头,就是不说。于是,他就更加的好奇了。
土方十四郎旋上蛋黄酱瓶的盖子,眼睛抬起来扫了扫坐他对面的原田,眼角余光同时的瞥见他爸在扫他。他把脸偏过去,“瞅啥?”
“瞅你咋的。”松平片栗虎把手中的酒杯放下。
爱瞅就瞅吧,谁叫自己那么耐看。土方十四郎没脸没皮,嘿嘿笑道,“你儿子帅吧。”
“老子的种。”他爸那张天生的愁苦脸,说这话的时候都不由带了几分得意和张扬。
土方十四郎撇撇嘴,伸筷子夹了一块五花肉放进松平碗里,接着有点殷勤狗腿的说,“多吃点,老头,你都瘦了。”
松平片栗虎抖了下眉毛,心里轻哼一声。他这些天赋闲在家养尊处优,不晓得多长了几斤肉,哪来的瘦?才听个话头,就知道他儿子打算跟他说什么了。
他拿起筷子,把碗里进贡的五花肉夹起来放回他儿子碗里,语重心长的说,“搬回来住吧。”
这一个礼拜,土方十四郎几乎天天早出晚归。他知道市里要评选,他们这一块工作量肯定跟着大。平时工作闲散,如今一针强心剂打下去,忙起来就马不停蹄,晚上回了家后,整个人都是颓的。
松平看在眼里多少心疼,像这样还得再忙碌上一阵子。他现在复了职,他儿子那头肯定就动了回自己公寓去住的小心思。本来也没什么,不过重新住在一起的这半个月,人老了心境也老了,有点脆弱容易寂寞。为人父母总爱操心,儿子一忙,就要操心他自己一个人有没有好好吃饭,睡得香不香。住一起,这些都看得见。可一旦离了家,就只能瞎猜了。
“回家住,想吃什么保姆给你做,总比外面买的好。”松平说着,思拊一下,又把那块递出去的五花肉夹起,在那盛着蛋黄酱的小碟子上蘸了蘸,最后递到他儿子嘴边。
土方十四郎看着他,涩涩的半垂了眼皮,凑过去咬了一口。心里震动,却没有妥协。他低声说,“老头,该让你儿子断奶了。”
饭桌上依旧热闹,他们这一角,确实屏蔽了所有声音,静悄悄。
松平叹了口气,虽然惆怅但没有坚持。二十八岁的小伙子,确实该离巢去过自己的日子。往后飞得高不高,又会否遇上风雨,这些都不是他能管得着的事。
儿子大了,他什么都不必做,不必管,只要不动如山的做一处港湾。
土方十四郎一口一口的,把他爸夹在半空的五花肉吃完。平日里总嫌带肥的肉腻,现在却眉头都不皱,吃得格外是滋味。
饭桌上的一干大师哥们瞧见了,都有点喝高,对他那让爸喂肉吃的样子,一顿笑话和调侃反复的唠叨。松平片栗虎板着一副长者的架势,年轻人的瞎胡闹只淡淡看着,不阻止不参与。
调侃的玩笑话于是从小师弟老大一个人还要让人喂饭吃,到光杆司令小处男,一群糙汉子大咧咧的简直不忌口。整个小酒馆的包厢里咋咋呼呼,分外热闹。
土方十四郎被侃得烦了,师哥们老针对他一人。几口酒下肚,热着胃热着心,嘿嘿在那跋扈的不服输的笑。晕头晕脑的,不能激将,一激将话就不过脑子,脱口而出道,“谁说老子没对象!炮都不晓得打过几回了!”
他这一声豪气万千的反驳,在闹哄哄的包厢里非但没被压下去,反而惊雷平地起。所有人都静了,呆了。像按了暂停键,松平片栗虎八字眉一抖擞,老眼凛凛的落到他儿子脸上去。
不止是松平,那不小心走漏风声的人一下子成了视线的众矢之的。仿佛是个耙子,那些眼神一射一个准。齐刷刷的全往他脸上去了。
土方十四郎一时间也愣住,反应过来后,僵着脸,觉得面上一阵肉疼。
他老子眼神里的信息,就八个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他眼前一黑,心脏突突突的跳,冷汗渗出来。最终装醉,干笑两声后,上身软绵绵往桌上一趴。又是两声醉汉似的痴笑。然后在众人莫名其妙的探究注视下,额头抵着桌面,右手颤巍巍举起来,“这是我女朋友,叫右手。”
所有人盯着他的右手,傻眼了,片刻愣怔后,终于哄的一声,笑得比之前还过分。
然而,这一切,对趴在饭桌上装醉的土方十四郎而言,不是冷笑话,是劫后余生。
心里虚得很,不敢把头抬起来跟他老子对视。到整个饭局结束,他全程都在辛苦的装醉,一双眼半开半闭。
师哥们都当他是因为闹了一出笑话,脸皮薄不好意思。松平片栗虎还是原先那态度,散局之后,唤了个代驾开车送他们回家。
一吹了冷风,土方十四郎装得酒醒了些。在车后座半打起盹,黑暗里,松平片栗虎面向着车窗,突然冷不防的劝道,“那玩意儿撸多了不好,能克制就尽量克制。”
土方十四郎本来也不是真睡,猛一听他爸这话,又是滑稽又是心惊肉跳。最后到底觉得好笑,噗嗤一声,没憋住,笑了出来。
克制不住,就这样断断续续笑了一路,松平的脸也跟着黑了一路。到了家连教训的心思也没了,十点多困了,各自回房洗洗睡。


土方十四郎进了浴室,一身清爽出来直扑上床。
酒精开始作用了,他这几天真是忙到心无杂念,累得沾床就睡。谈情说爱全部靠边,整一个礼拜,面都没跟坂田银时抽空见上一见。
今晚这个时候身体就更倦了,可是酒精作祟,他躺在被窝里,闭眼睡得不是很安稳。半醒半梦间,突然有些想念。脑子里全是一个礼拜前跟坂田银时道别的画面。
他在男人公寓里,脸上的伤虽然淡了些,仔细点还是看得见。可他老子那下已经最后通牒要他回家去睡。
没奈何,愁死了。
坂田银时提议给他上妆,遮一遮问题不大。说着就身体力行提了个化妆箱往他面前一搁,那模样跃跃欲试的。
土方十四郎脸一黑,抗拒道,“娘们用的东西,别往老子脸上抹。” 他态度很坚决,对这东西有些反感。
坂田银时像是瞧出来了,拇指在他下巴摩挲几下,收走了,拿开化妆箱往他面前坐,“想在我这多住一晚,就别拐弯抹角的不好意思说。”说着,前倾了身,探过去轻咬一下他的耳垂肉,半撩拨,“说你想,我又不会赶你走。”
土方十四郎脊背挺直坐着不动,心头轻漾,但他稳了稳,面上一片冷冷清清。“老子住你这是给你脸,别给脸不要脸。”
那停在耳边的唇收回去,坂田银时坐正身体,面对面坐着,两人隔了一小段距离。很短,只有一臂长。
就听白发男人突然沉声笑着讨要道,“拿来。”
“什么?”土方十四郎被弄得一时有点懵。
“不是要给我脸,我要。”坂田银时那双猩红色的双眸,焰焰的望住他。像燎原的火,除了掠夺还是掠夺。
土方十四郎被他看着,静静的,时间在他们之间的空隙中一点点的流淌。心里同时的,也淌过一阵软甜。他们的耍嘴皮的模式,像轻漾漾的棉花糖,时刻都让他觉得,这是调情的前奏。
他骄矜的嗤一声,别过头,把脸凑过去。
下一刻,坂田银时一手将他揽过,声势浩大的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他一下子发狠,朝男人扑过去,将人推倒在沙发前的矮桌上。几乎半压着,撑着双臂自上而下的盯住男人。
自己的影子黑压压罩着男人的脸,他声音沙哑的,喧宾夺主的说。“今晚,你要自己睡了。”
“我的床单会想你的。”坂田银时抬起手来,食指勾勒他的唇形。
土方十四郎面无表情,“回头替老子谢你家床单好意。”
坂田银时低笑,“不客气,应该的。它的主人也会想你。”
“不用想太多,老子有你家床单就够了。”
“......”
坂田银时被这话逗得不行,颤着胸腔笑起来,单手勾人脖子,一把将人拉下来,自己也抬高下巴迎面就是一个吻。


----续----

楼主 一只sugeon  发布于 2016-12-12 18:14:00 +0800 CST  
【47】


楼主 一只sugeon  发布于 2016-12-14 18:06:00 +0800 CST  

楼主:一只suge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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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16-04-13 01:43: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3-08 00:09:04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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