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陷阵之士(君王银×将军土,长篇,正剧向)

第八章 乱麻

宫宇巍峨,承载着这个国家百年来的气运。
长长的宫道两边列着肃立的玄甲兵士,从丹陛一直延伸到王宫门口。
王上驾临,百官垂首恭立,各怀心思,然而都想一睹那得胜归来的少年将军。

马蹄轻踏,少年一身戎装,乌衣玄甲,墨发黑马,一手持缰,一手扶刀,驭马缓缓前行。
骑马佩刀觐见,是君王给予的恩荣。此前已在王城中被百姓夹道相迎,马背上挺拔坐姿毫无不妥,银时却看得出些许僵硬。
这孩子是在紧张吧。他莞尔。

百官侧目,见他面容清秀隽雅,行止间则隐隐有一种大气。土方目不斜视,手心却微微渗出薄汗。
他勒马翻下,拾阶而上。长长的丹陛尽头是等候着的银发君王。一步又一步,战靴稳重地踏在玉阶上,沉重甲胄随着动作轻碰的低鸣声在空旷寂静的环境下格外清晰。
土方知道自己在紧张。
并且,越靠近,越紧张。
多年之后真正领会过战争残酷的他,才明白这种紧张是名为“活着回来”的喜悦。

踏上最后一级台阶,银发男人灼热的视线似乎要在他身上烧个洞,他趋步上前,撩袍俯首,开口是少年人特有的沙哑声线。
“臣 土方十四郎,奉王命平定鲛人族,幸不辱命,南疆重归清化,一扬国威。现有鲛人族王女携来降书,向王上请罪。”
这些话是临来前近藤兄不放心,让他提前背下的,其实还有一段阿谀,他一字一句咀嚼着,不那么乐意说出口,最后让那些奉承之词烂在了肚里。

银时抬手示意免礼。从土方出现开始,他的视线就没离开过。
少年原本就清癯的身形更加瘦削了,眼窝下有一圈淡淡的阴影。长途奔袭作战实在是累人,银时有些心疼了。

好不容易从积累的思念中拔身出来,高高在上的君王望向朝臣,朗声道:
“土方将军平乱有功,孤决议赐爵关内侯,仍掌管禁卫军。”而后又看向土方:“孤听闻你率兵夜袭,破敌神速,鲛人族惊为鬼魅,孤便封你为‘鬼将军’,以彰勇猛。所部将士,论功行赏,死者抚恤。”

百官高呼英明。谁都不是瞎子,哪看不出来王上对土方十四郎的格外优待,何况听说他那姐姐更是格外受宠,不会在这个时候跳出来触霉头。
土方谢恩,站到王座左侧不远的位置,隔着一个志村新八,能清晰地看见那个人的一举一动。

接着便是鲛人族王女被宣召。现任鲛王是平乱后新立的,名为日轮的温柔女人。先前的夜王凤仙野心勃勃,意图让鲛人族脱离控制,称霸南海,最终死在了土方刀下。
至于前来送降书的王女,是鲛王日轮的妹妹,年轻漂亮,有着与其姐不同的雷厉风行。
她被两名士兵陪着进入众人视线。淡金色长发挽成髻,脸上拖着一道长长疤痕,手托降书,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她下拜,并无投降者该有的低眉顺目。
“臣 月咏,代鲛王觐见,愿与上国重修旧好,世为臣属。”

——

在银时刻意为之下,仪式结束得很快,他几乎是强压着急切当着众人说道“留土方将军议事”。

君臣二人进了殿中,新八关上门,便不再是君臣,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两人相对,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最后是银时张开手臂,土方犹豫了一会,走过去环住对方的腰,顺势把头搁在那宽厚肩膀上,安心地闭上了眼。
十几天来如影随形的危机感,以及即使松开缰绳还是能感受到的颠簸,在此刻终于弭散。

银时温暖的手掌安抚小孩子般轻拍着他的背,土方觉得好笑,然后发现现在的自己的确像个小孩子一样需要着对方。
“银……时。”这还是他头一回叫出这两个字。臣子直呼君王大名,是大逆不道可他并不想只把这个男人当做君主。
“嗯?”上翘的尾音带着意外之喜。
“我啊……杀了人。”土方将双臂箍得更紧,叹了口气,又像是在苦笑:“第一次,还是自己人。”
那个身首异处的军官不时出现在他的梦境中,即使知道那不过是自己的恐惧作祟,也无法避免地被它所困扰。

后背上的手动作顿了顿,继而抚上少年柔顺的黑发,揉了揉,语气轻松。
“嗯,我知道。不过放心,还没阿银杀的多,要说也是我罪业更深重一些嘛。再说——你可是‘鬼将军’。”
“什么‘鬼将军’,一点也不好听。”土方嗤笑,不觉间放松了下来。
“喂喂,阿银可是想了两个晚上才定下来的!恶鬼啊夜叉啊修罗啊什么的听起来就很威风好不好!”银时抗议。
“那还是给我‘修罗将军’比较好。”
“修罗?不行……不好听。”银时表情有些异样。
“不是你说的听起来很威风吗!!!”
银时小声嘟囔了句“一个矮子有什么威风的”,然后很严肃地说道:“你总不能让我收回成命吧?君无戏言。”
“啊……哦。”土方听话地点头。

“嗯,接下来我们办正事。”银时将他拉到桌案前,一脸郑重。
“什么事?”
“关于……如何安抚小阿银的事。”银发男人按着少年的双肩将他压倒在桌上,热烈又霸道的吻堵住了身下人的惊呼。
土方当真难堪地感受到了顶在自己两腿之间的热物。
“混……蛋……”他只来得及吐出这两个字,剩下的便淹没在细碎的呻吟中。
索性放下了骄矜,捧住对方的脸,加深了这个吻。

修长手指一面在他身上点火,一面熟稔地除去多余累赘的衣物。灼热的视线在触及线条流畅合宜的肩上突兀刀伤,以及左臂上结着凝血的箭孔时,稍稍冷静了下来。
突如其来的心疼将他的心室压缩成小小一团,他怜惜地用唇上软肉轻吻初结痂的伤口。
土方瞧见对方满是自责的脸,反倒不觉得伤口怎么疼了。他偏头不敢正视对方,声音细如蚊呐。
“有什么好看的,你快点……继续吧。”
“呵。”热气喷到耳边,故意挑逗他,带着君王带他独有的的温柔缱绻。
“我会轻一点。”
“嗯……”

——天气这么热,我们要清心寡欲少吃肉——

这场欢爱持续得并不久,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就听见志村新八在门外悄声催促,完事之后才知道有几个老臣早已在外等着了。
土方一听便羞红了脸,仿佛自己是在几位大人众目睽睽之下做了那种事。银时倒是毫不在意,一边披上外套一边帮手忙脚乱的土方系好腰带,吩咐新八带他从另一道门出宫。
宫门口停着一辆马车,装饰很是眼熟,王城仅有——是三叶公主府的车驾。
驾车的老管家见他出来,忙上前说明来意,说是公主请土方将军过府一叙。

公主府还是老样子,重归故地,土方有些物是人非之感,毕竟这里也是他们姐弟俩共同度过了八年光阴的地方。
庭院深深,佳人独坐树荫下,素手红袖,煎着一壶茶,岁月似乎格外优待这个女子,即使嫁人多年仍有少女情态。
“将军来了。”三叶抬眸,用上了敬语。
土方走过去见礼,低垂着头。
“不敢,公主永远是属下的主人。”
“主人……吗。”三叶似乎有些失落。“那,我还是用十四郎君来称呼你好了。”
“是。”土方松了口气,坐到了三叶对面。
她不会忘记这个女子是怎样用温暖的笑容结束了他幼年的颠沛,对三叶,他有的只是尊敬和感谢。

三叶递来一杯茶,道:“恭喜你,初征大捷。银时他似乎也很高兴呢。”
银时……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个名字,土方突然有点不是滋味起来。
“运气而已。”他淡淡应道。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你记不记得有一年府里来了个看相道人,说你天生贵相?”
土方愣了愣,回想起来,也许真让那道士说中了。当时的他不过是公主府中最低级的杂役,每天只想着不被管家斥责就够了,根本没有在意过那个道士的话。
三叶突然话锋一转。
“十四郎……你觉得,妾身如何?”
土方呼吸一窒,惊讶地望着她,过了许久才张口。
“公主乃天之骄女,无人可高攀。”他慌乱地低下头。
“无人可高攀?我却知道有一人,他……”三叶目光灼灼,像极了她的弟弟。
“那么那人一定是人中龙凤,不是我这样的鄙贱之人比得上的。我……属下还有事,先告退了。”土方急忙起身,躬身退下。更让他羞赧的是站起后股间缓缓流下的一股热流,仿佛银发男人在他耳边提醒着他,土方十四郎,究竟属于谁。

三叶有些失神地盯着他离开的方向,久久凝噎。最后突然想起还有一件事没有说。
不过早晚会知道吧,毕竟是喜事……
裕子怀孕的事。

——

这厢银时刚送走那帮难缠的大臣,便又有人来禀告道鲛人族王女求见,他有些烦躁,最后还是决定见上一见。
门打开,一道倩影娉婷而至。月咏屈膝一礼,随后定定看着他。
银时不耐地与她对视,随后心脏狂跳。
这个女人,怎么会美得如此动人心魄?
女人轻移莲步,朝他走来,他任由一双藕臂环上了自己的脖颈。此时的她风华绝代,仿若九天玄女,又如天生狐媚,一举一动吸引得他移不开眼。
月咏笑得妩媚,她知道自己成功了。

传说,鲛人族男性稀少,鲛女会用魅术勾引海上经过的男子,诱作夫君,繁衍后代。
传说毕竟是传说,但虽然并不如传说中那般可怕,鲛人族的确擅长巫术,尤其是他们的王族。魅惑他人,不过是雕虫小技。

迷惑银时,并不是日轮的吩咐,而是月咏自己的主张。她就想看看,这个冷峻的君王,拜倒在女人裙下的模样。

————
TBC。
深夜更文的原因是我得了可怕的拖延症。这章女人太多了看起来好烦啊

楼主 关尚隆  发布于 2015-08-14 00:41:00 +0800 CST  
第九章 不移

一双素手柔若无骨,在男人俊逸脸庞上逡巡着。男人深若幽潭的血瞳中显出痴迷,情难自已地搂住她的细腰,让女人坐在自己怀里。
“你真美……”
朱唇轻擦过他的唇,停留在耳畔,呵气如兰:
“那,比起土方裕子如何呢?”
她听旁人说过,土方更衣是整个后宫里最受宠的女人,似乎现在还有了身孕。
“土方裕子……土方……”银时喃喃。
神魂颠倒间,他看见了那双冷冽的蓝眸,带着冬雪初消的冰寒,将他发热的头脑浇了个清醒。

脱去了魅术控制,银时一把推开身上的女人,眸光清澈,有如鹰隼,一下子明白了刚才发生了什么,心里一阵恶寒。
“你想做什么?”

月咏暗呼不好,强撑着笑意不让自己看起来太狼狈,抢在银时发话前道了句告退,迅速回到了自己的居所。
她很不甘,没想到自己就这样失败了,打草惊蛇。是输给了那个叫土方的女人?
不过没有关系,明天不是还有一场宴会吗,大不了再铤而走险一次。

——

还有半个时辰晚宴就要开始,土方从禁卫军中拨了一批人手来加强布防。
今天招待的是鲛人族的来使,从一早开始他就有种强烈的不安,时不时地心悸。
“一、二番队,负责殿外守卫,注意每一个可疑者。三、四番队,负责殿内安全。五番队负责周围巡逻。”
“是!”
“近藤兄,你过来一下。”分配完工作的土方将近藤勋拉到一边隐蔽处,动手开始解自己身上的甲胄。
“喂喂十四!你要干什么!人家还是处男……”近藤惊慌地双手交叉护在胸前。
土方黑线,利落地把象征将军身份的犀甲扔到近藤怀里,道:“你换上这身,去顶我的班,若是弟兄们问起来,就说我去宫门巡逻了。若是有其他人打听,就多留意一点。”
近藤慌忙接住,挠了挠头,还有些疑惑,但土方已走远了。

少年乌衫单薄,只挎了一把佩刀,悄悄进了设宴的大厅中,倚仗自己身材并不宽大,闪身藏进了君王案席后的薄帐中

歌舞升起,觥筹交错,气氛一派融洽。
土方一直屏息躲在帐后,偶尔稍微活动一下肢体防止僵硬,默默思量着如果发生意外要如何防御。他离银时不远不近,对方应付着酒宴,也没有机会发现土方。
到了宴会尾声,最终也没有发生任何不测,土方一直紧密关注的月咏等人也没有异动,司礼官宣布宴毕,土方绷紧的神经放松了下来,大概是自己多虑了。
“嗖”
“嗖”
就在众人纷纷离席时,两支冷箭从左右两侧飞来,直取刚站起身的银时,阴狠非常。
土方浑身寒毛倒竖,身体先于意识动了起来,整个人已掀开帘帐扑了出去。
他拔出刀,有十成十的信心格开一箭。
至于另一箭,若是挡不下,即使用自己做肉盾也要为银时接住。

“叮”从右飞来的羽箭撞上了刀,失了力道,坠向一边。
两箭几乎同时射出,另一箭近在眼前了。土方心中喟叹,保持住挡在银时身前的姿势。
至少中箭后,能光明磊落地倒在他怀里吧。

“丰玉!!!”
说时迟那时快,一只银纹袍袖卷起,突如其来的大力将土方带到一边,那支箭镞堪堪擦过他的左臂,划破了袖子,钉在身后的墙上。
他果然还是倒在了那个温暖的怀抱中。两人各自出了一身冷汗。

几个离得近的禁卫军跑来护驾,另外几人则与刺客缠斗起来,女眷的尖叫让殿中混乱一片。
银土两人被旁人搀扶起来时,放冷箭的人已被擒住,带到银时面前。
“带下去审问,别让他们自杀了。”银时语气冰凉而镇定,交待几个心腹收拾残局,然后看了一眼土方:“跟孤过来。”

土方惊魂甫定,下意识跟着银时走进了另一处静室。
血瞳深沉,定定看着土方,属于君王的气场并未收敛。
土方单膝跪下:“臣失职,请王上责……”
话未说完,就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托起,落入一个结实的怀抱。
银时捧着那张令他魂牵梦萦的脸,迫使对方不再躲闪。手心冰冷的黏腻说明了他的紧张。

“若刚才那一箭中在孤的胸口,会是如何?”
土方抿唇,没回答。
“若刚才那一箭中在丰玉的胸口,又会是如何?!”声音提高了几度。
他在颤抖,土方感受到了。
这个不可一世的君王,竟然在颤抖。
“我真的害怕……不要离开我,丰玉。”
银时紧紧拥住了他,似乎要将土方揉进自己身体里。
“嗯。”土方埋首在对方胸膛。那人身上有股淡淡的甜味,靠得近才闻得到——谁会想到这位冷面君王会有嗜甜这种孩子气的爱好呢。

坂田中宫那句“孤家寡人”的谶语又在银时耳边回荡起来,久久才平息。
“可以放开臣了,王上。”土方轻推他,那双臂膀却像一副桎梏一样挣不开,他只好轻声提醒,外面的事还没有结束。
两人默契地为对方整理了一下衣装,免得被他人瞧出什么端倪。
在保守秘密这方面,他们一向是达成共识的。

君臣二人一先一后踏出静室,各自去处理今夜的意外。
窗下一团漆黑阴影中,过了片刻才窸窸窣窣走出一个人,姣好的脸上还留着些许难以置信。
正是月咏。

——

不到一个时辰,审讯结果就已经出来了,从两名刺客那里得到的供词出入不大,都说是朝中某位大臣主使的。
“王上,臣认为不是这么简单。”土方将呈上来的两份供词逐一看了看,“鲛人族脱不了关系。”
“丰玉和孤想的一样。”不是猜想,而是肯定。作为险些被那个女人所惑,怎么想她也不会就此老实下来,何况这两件事隔得太近了,很难让人没有怀疑。

月咏再一次踏足这宫室,只不过今天是被几名甲士“请”进来的。
成王败寇,她倒没什么怨言,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都是立足于自身利益而已。

银发君王端坐在王座上,银白睫毛半耷着,俯视眼下的女人。他左侧站着新八,右侧则是穿戴好一身犀甲的土方十四郎。
看到土方,月咏暗自自嘲,没想到自己的魅术会败给一个男人。
再说,以前从没听过魅术被施行对象自己破解的事,=。而她,不过是提到了“土方”二字而已。
这个土方十四郎,显然不是男宠那么简单。就凭王对他的眼神情态间流露出的异样情愫也可以看出来。
这种事一旦昭告天下,一定是场大风暴吧。

银时悠悠开口:“昨晚没有处置你,已经是极限,看来你们鲛人族很不安分。大动干戈有伤天和,孤可以看在两国刚刚和好的份上饶你性命,但要囚禁你一辈子还是做得到的。你觉得如何呢,月咏小姐?”
月咏镇定如常,坦然与银时对视。
“你们国家东、西都是高大山岭,三五年常有大旱,对吧?鲛人族天生近水,我可以留下来做祈雨神官,贵国得了便利,我也算赎回一半自由,大家都不算亏。”
“孤凭什么听你的。”
银时斜睨,眸中隐含怒气。方才险些万劫不复,这个女人竟然还敢提要求?
“就凭今晚听到了一些有趣的话。”
月咏勾唇,眼神在银时与土方之间来回逡巡,暗示着什么。
土方动容,银时咬牙暗恨。

月咏又上前两步,一直自信孤傲的脸上竟多了几分真诚。
“我必须说,您是一位有魄力的王,土方将军同样年轻有为,我很期待你们能开创怎样的盛世。”
“坦诚地说,鲛人族永远不会放弃,但……也许我看不到成功的那一天。在那之前,就让我好好见识一下,您能达成怎样的蓝图吧。”

————
TBC。
「新伙伴:月咏」解锁!
感觉我没有好好地表达清楚,这章的内容就是月咏勾引银时不成,被银土打动之后甘愿留下。
其实月咏后期是助攻的角色

楼主 关尚隆  发布于 2015-08-16 15:23:00 +0800 CST  
我想说,大家一定要理解月咏。
谁看到银时不想去勾引他?!万一成功了呢?!!!

楼主 关尚隆  发布于 2015-08-17 00:29:00 +0800 CST  
不记得有没有说过,总悟比阿银小十岁,也就是在银时登基的同年出生的。

第十章 试锋

总悟坐在石墩上,闷闷不乐地用手中木刀有一下没一下地划拉着地上的土坷。
这个平日里最乐于找乐子的混世小魔王居然有郁闷的一天,大家纷纷表示这太可怕了。

让他不痛快的原因有二。
首先,在土方混蛋出征的这十来天里,他找不到可以陪(bei)他玩的人。
但这不是重点。
土方回来的那天,他正好兴冲冲地去了公主府,并且不小心听到了三叶与土方的对话。
当时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姐姐怎么可以喜欢上那个混蛋!而且他,居然拒绝了?可恶!

然后他想起很多以往不曾注意过的细节。
比如他跟姐姐撒娇抱怨土方怎样“欺负”他的时候,姐姐却笑着说“要好好照顾土方君哦”。
比如提到土方时姐姐会流露出的异样温柔。
比如……

一只温热的大手在他头顶揉了揉,总悟吓了一跳,刀都掉在了地上。
回头一看,发现是银时,总悟撇了撇嘴,两只小手托着一张包子脸,没有理会身后的男人。
被冷遇的银发男人并不觉得尴尬,自然地在总悟旁边坐了下来。
“谁又惹你了?”
“土方十四郎。”
“嗯?土方怎么了?”银时诧异。
“没怎么,一如既往地欠揍而已。”总悟闷声道。“哥……你知道土方有喜欢的人吗?”
“诶?!”银时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弟弟,莫非这小子也看上他家土方了?“不、不知道啊。”
总悟投以狐疑的一瞥,怎么一提到土方 这家伙也不大对劲的样子。
“姐姐好像……喜欢他。”
虽然跟三叶在血缘上更亲近一些,事实上总悟和银时相处的时间比较多,有的事情甚至更愿意告诉银时。
再说,他再不找个人宣泄一下,就真的要憋死了。

银时没说话,不知道是震惊得说不出话,还是压根早就看出来了。
一旁总悟突然跳了起来,捡起地上的木刀,整个人气势都不一样了。
银时抬头一看,原来是土方来了道场。

“土方混蛋,我要跟你决一死战!”
土方往这边看了一眼,很熟练地扛下了总悟的突袭,大概是习惯了。他显然也看到了这边的银时,只是稍稍颔首致意。

总悟郁着满腔无名火,每一招都凶狠异常,透着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冲劲,土方几次被震得虎口发麻。
土方只好一边腹诽着这小子今天吃错什么了一边打起十二分精神对待。
说实话,总悟很有剑道方面的天赋,即使是面对成年人,至少在气势上也不会弱。随着年龄增长,身高和力量的差距也在缩小,土方要击败他已不那么随意了。
但终究还是差了那么一点,总悟依然败了,跟以往的很多次一样。
“啊……可恶!土方桑果然还是去死吧!”总悟喘着气,更加不爽了。

土方察觉到了不对劲,向银时投以疑问的目光。
银发男人叹了口气。总悟一直以来就倔强得要命,看他的样子,回头一定加倍地练习以求超过土方。这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好事,但他仍然有些担心。
于是他走上前,一手捏了捏总悟的肩示意他放松下来,看着土方,语气平淡:
“兵器司送来两把还未开锋的好刀,要不要和我比一场?”
“好。”

——

精炼钢锻打的刀身弧度完美,烧刃的花纹清晰饱满,折射湛湛寒光,握在手中不轻不重,很是趁手。土方很满意,颠来倒去地看着。
“你喜欢就送你了。”银时从刀匣中拿出另一把。这两把刀,本是一对。“我这把叫洞爷湖,你那把叫村麻纱。”
“好奇怪的名字。”土方凝眉。
银时耸了耸肩,两人走到到场中央,持刀相对。
一开始都是中规中矩地出招,越到后面越不讲章法,一时刀光闪动,两道身影腾挪。
银时反应很快,意外地有着不错的战斗意识,让土方招架得有些吃力。银时则游刃有余,甚至不时扯上两句闲话。
总悟远远地观战,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那天下午你去公主府了?”洞爷湖扫过来,和村麻纱撞在一起。
“嗯。”土方抿唇,格开洞爷湖,反手刺去。银时躲闪,两人的距离拉开一截。
金属击鸣声不绝于耳,又过了几招,银时瞅准机会又凑了上来。
“聊了些什么?”
无论是语气、神态还是此时出刀的气势,都带着刨根问底的压迫。
“没…没什么。”土方感到莫名的心虚,迅速退开几步,又为了掩饰自己的慌张而采取了凌厉的攻击方式。那天下午的事他当然没有对任何人说过,银时顶多也就知道公主的车驾在宫门接他而已。
“是吗。”银时低声道。

刚才总悟问他土方喜欢的人时,他才惊觉,丰玉从未对他表露过感情。
那么,那些旖旎与温存,也可能只是他对君王胡所非为的百依百顺。
万一,万一……他真的与三叶两情相悦呢?
毕竟,三业界是那样一个堪称完美的女人。

心烦意乱间,手下的力道也不受控制起来,竟然直接打落了村麻纱,钝刃直直落在那截白皙颈项上,那里很快浮现出一道红痕。
银时吓了一跳,左手抚上伤痕,似乎已经稍微肿了起来。
“疼吗?”
土方下意识地想要推开那只手,但很快又松了力道,任由银时的手指摩挲着伤处。
“还、还好。”骨节分明的五指握着银时的手腕,一时忘了放下来。
肌肤的接触令人心驰,两人似乎感觉到了些不同。

银时收回手,指尖却勾住了埋在衣领下的一根丝绳。好奇地扯出来,原来是一节护身符。
竹质温润,像是经常被人用手摩挲。
土方红了耳根,把竹符从对方手里抢回,重新放进衣领里,用手压了压,抬眼悄悄看了银时一眼。
红眸盛满笑意,土方从中读出了些戏谑,登时脸上发烧。回身拾起村麻纱,强把话题扯了回来。
“只是小伤,王上不必在意。”
“嗯,我还有事,不打扰你们练习了。这个给你。”
银时说着从袖中摸出一盒随身携带的药膏,塞给土方。

走到总悟身边的时候停了下来,弯腰与他平视:
“哥哥帮你出了口气,怎么样,要不要报答我?”
总悟回以白眼,不想承认心里确实畅快了不少。

土方则低头一看,这药膏,有点眼熟。
某个晚上,银发男人曾拿着它说道“这药膏,王室秘方,活血化瘀最是有效,行军打仗必备”。
他顿时大窘,简直想把这玩意甩在那男人脑袋上。

银时则心情颇好,往他处理政务的书房走去。
喜欢不喜欢,也不是非要用言语来表达嘛。

————
TBC。
最近很忙,这更又拖了很久……
想聘请一个专业催文【何

楼主 关尚隆  发布于 2015-08-19 12:31:00 +0800 CST  
说想要肉的,你们想看裕子的还是土三的?满足你们

楼主 关尚隆  发布于 2015-08-20 08:59:00 +0800 CST  
第十一章 苍松

天气益发的冷了,降下第一场雪后,就更懒得出门。裕子蜷在暖榻上,厚厚的裘被掩盖不住高隆的腹部。
银时从外面进来,冷风趁机灌进屋里,他忙关上门,坐在炭盆边暖手。
“王上最近来的少了。”裕子支起身子,语气淡淡。
“嗯,西北又要起战端了。”银时揉了揉太阳穴。正是水草枯败之际,隼人族又要在边境搅闹,而今年冬季又格外寒冷。
裕子轻蹙蛾眉,习惯性地抚着小腹,有些担忧:“那,十四郎也要……?”
银时当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点了点头,靠了过来,有意避开这个话题。
他将手覆在裕子腹上,胎儿似有所感,不安分地动了动,隔着被子也能看出变化。

“有段日子没来……快八个月了吧?”
“是啊,这些日子也越来越辛苦了。”尽管话这么说,那双与土方十四郎同出一辙的蓝眸中仍潋滟着属于母亲的柔情。
“御医说你这一胎多半是男孩。”
“王上更喜欢男孩吗?”
“嗯。”银时笑了笑。他倒不是重男轻女,但只要有了子嗣,他就可以正大光明地闲置后宫,不用在乎其他人多嘴多舌。

两人闲扯了几句,门外就传来新八不那么合时宜的声音:
“王上,出事了。”
“怎么?”
“隼人族……血洗襄城,城中百姓被屠杀殆尽!”
“什么!”

——

“王上,隼人族入我境内三百余里,烧杀抢掠,血洗襄城,这绝不能忍气吞声啊!”说话的人振奋激昂,是三朝老将一桥广明。
银时点了点头,认真地看着桌上地图,沉吟片刻,而后逐一调兵遣将。
“一桥广明,出良川。”
“鹤田义诚,出莽荡山。”
“土方十四郎……出襄城。”
“你们三路军各点一万精骑,即日出发,必雪国耻!”富有磁性的声音抑扬顿挫,和平时不同,显然是带着怒气的。
“臣一桥广明/鹤田义诚/土方十四郎谨遵王命。”
“去准备吧。”银时振袖,稍有担心地看了眼土方,并未说什么。
“是。”

三人陆续走出,一桥与鹤田并肩而行,土方则缀在后面,不愿与两人同行,一桥却回身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他。
“土方将军今年多大了?”
“已满了十八了。”
“哼,十八岁,也还是个娃娃罢了。靠着你那姐姐的裙腰,竟然也能被王上看重。”
“一桥将军此言差矣。”鹤田义诚接茬,“土方君生得一副好皮相,也不是非得靠姐姐啊,哈哈哈……”

土方捏紧的拳收在袖中,脸色铁青。他很想出口嘲讽一桥广明从军数十年来未建寸功,不过是凭一桥家的势力一直保着官位爵禄。
但他只能忍,不想在这关头上给银时添麻烦。

那两人笑声渐止,要不是军务在身,恐怕会继续出言诋毁。
“土方将军去襄城转转就回来好了,我等可是要去打仗了!”
最后,一桥抛下这么一句,与鹤田交头接耳地走了,看神色也不像是在说什么好话。

土方冷冷看着他们离去,深深几个吐纳之后平复了心绪。
他只需做到最好,何惧人言。

——

束好长发,扣好甲胄联结处的每一个搭扣,将开过锋后锋锐无匹的村麻纱来回擦过四五遍,最后确认般捏了捏藏在衣领里的那节护身符。

盘结而生上百年的那棵老松树下,一个银发男人正等着他。见到土方走来,那沉寂如水的血瞳蓦然荡起一圈涟漪。
“好了?”
“嗯。”
银时抖了抖手中一直搭着的一块黑布,原来是件披风,结实柔软的布料中织入一层薄绒,这个天气用来御寒最好。
土方一语不发地任银时为他披上披风,不经意的接触间发觉对方指尖凉得吓人。
银时保持着为爱人系好丝带的动作,两个人对视着,谁也说不出话。

——
匣中霜雪三尺冷,
云端苍柏祝冬风。
秋蓬萧萧阳关道,
我为将军系战袍。
——

万千情意难解,最后银时扯了扯嘴角,塞给土方一个东西,又重复了一遍。
“王室秘方,活血化瘀最是有效,行军打仗必备。”
还是那药膏。
土方毫无意外地红了脸,但还是好好收了起来。

“丰玉此去千万小心,孤等你的捷报。”
“臣告辞。”

黑发青年旋身走了,步履沉稳,背负着沉重的期望。
身后留下的银发男人一瞬不瞬盯着那背影,眼中挣扎着煎熬。

——

一万精骑列阵前行,血气冲霄。
银时负手立于城楼。北门风大,裹挟着朔方的飞沙。他半眯着眼,捕捉那熟悉的身影。
其实很好找,黑衣黑马,在队伍最前,即使是背对,银时也能看见那张脸上的坚毅神色。
狂风吹得那披风猎猎作响,如一朵乌云,压向北方边郡。

土方裹紧了身上披风,汲取着难求的一丝暖意。

——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王于兴师,修我戈矛。
与子同仇!
——

TBC。
我最近会变得很忙很忙……别指望我勤快地更文了,我连周四的番都没看呢(手动拜拜
这两首诗,第一首是我拿以前写的诗词凑的……虽然如此还是憋了半个小时真是想死。押韵就别管了,读着还行,有空改改。第二首是诗经的《无衣》,我很喜欢这首,放在文中字面意思就是穿同一件披风啦,深层含义就是这首是战歌


楼主 关尚隆  发布于 2015-08-22 01:35:00 +0800 CST  
楼主已死。
突然不会写打仗了_(:3 」∠ )_翻了翻几年前自己的白若文,真佩服以前的自己诶,我现在写的是什么鬼(哭)

楼主 关尚隆  发布于 2015-08-24 15:55:00 +0800 CST  
第十二章 陷阵

大漠茫茫,一万骑兵保持着基本相同的速度奔驰着。

“将军,风向变了。”
土方点了点头。北漠的风很干燥,这时的风里隐隐夹着一丝血腥气,但那个方向上一片空旷,并没有看到尸体之类。
土方皱眉,随后果断拨过马头,身后的士兵也都随他一起转向了血气吹来的方向。
“将军?!”跟在旁边并充当向导的裨将吓了一跳,难道不去襄城了?
“襄城在这个方向,之前走错了。”
“将军以前来过襄城?”
“没有。”土方语气平淡,平视前方,似乎不打算多解释。
“那……”裨将还想劝阻,但他很快闭上了嘴。前方的地平线上果真出现了一座城池的轮廓,现在连他也能明显地嗅出空气中的血腥味。
襄城人口上万,屠城后自然血气滔天。

城内宛若炼狱的景象足以让所有血性男儿沉默,然后燃起熊熊复仇之火。
这同时也是鼓舞士气的好时机。

“弟兄们!隼人族掠我牛羊,杀我同胞,罪无可恕,我等男儿决不可忍气吞声!今日先将城中同胞安葬,明早整装出发,我们也去夺他们的城池。”
“锵”他拔刀指向大漠更深处——
“寇可往,我亦可往[注1]。敌人能侵入我境内五百里,我们亦可入敌境五百里!”
空寂的城池上方回荡起此起彼伏的拔刀声,这一万精骑群情激奋,恨不能立马去挑了隼王的大帐。
“将军威武!”
“将军威武!”

……

大军暂时驻扎在襄城外,中军帐内,土方和几个军官商量着明日的战略。
三路军中,土方居于中路,一桥、鹤田各为左、右路军。分成三路的好处是可以分散隼人族的兵力,同时相互驰援,形成掎角之势。
只要隼人族的主力不汇聚成一股,他就有信心拿下敌方的一座城池。

后半夜,万籁俱寂,除了值夜的士兵外,所有人都枕戈待旦,没有人注意到墨黑天穹上迅速掠向北方的一只苍鹰。

[注1]:出自汉武帝:“寇可为,我复亦为;寇可往,我复亦往。”

楼主 关尚隆  发布于 2015-08-25 23:38:00 +0800 CST  
——

朝向东北,马蹄下闪掠的平川陡然有了起伏,不远处的前方出现一道绵延山岭,横亘东西。
按坂本辰马带回来的地图,那河谷中有一处隼人族的圣城。
隼人族逐水草而居,来去不定,本没有建筑城池的习惯,但他们信苍天、拜日月,需要有神坛献祭。由此,在一些荒漠中少有的常年水源丰沛之地,往往会有他们的固定聚居地。

出发前已让这一万精骑衔枚裹蹄[注2],尽量让敌军更晚察觉。此时到了谷前,也确实还未有人迎击。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刀柄攥得发烫,只等冲入敌帐杀个人仰马翻。

土方却觉得不对——
太安静了。
如果他是镇守城池的将领,必定会在这唯一的入口处安插岗哨,这一万人再怎么噤声小心也早该被发现了。
他抬头望向那山岭上,低处是大片草甸,往上有树木灌丛,并着巨岩土石,颜色驳杂。
冬日里不算茂密的树丛中,倏地漏出一点银光,只是稍纵即逝,让人怀疑是否眼花而已。

土方意动,抬手示意停止前进,此时已距离谷口不足一箭之远。他取来长弓,搭箭拉满,抬臂对准了山上。
“咻”羽箭飞出,落入树后,不知射中了什么,那处树丛颤了颤。
土方目光冷厉,没有停,连着放了几箭,终于听见一声不算小的痛呼,接着似乎有什么滚落下山。

“有埋伏!”
他话音刚落,两边的山头上便出现了大拨隼人士兵,毕竟再藏也没有意义了。想来更多的伏兵是在山谷中,等着他们进入后才好瓮中捉鳖。
好在大军没有真正进谷,否则危矣。

但现在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因为后方不知何时也有敌军包抄上来。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一名军官惊呼。
土方脸色很不好,他猜到军中大概是有人泄露了军机,并且……左右两路军没能牵制住敌军。
他们的主力汇集到一起了!

“列阵!迎敌!不能慌,千万不能被冲散!”
要么赢了活下来,要么葬身广漠。这大概就算背水一战了吧。
土方再度摸了摸颈间的护身符,稳稳举起长刀。
那么,来吧——

——

夜沉如水。
“王上——北漠军报——”
“怎样?!”一直出神的银发男人几乎跳了起来,手心沁出一层薄汗。这是他第一次大举用兵,难免会没有把握。更何况他还牵念着土方十四郎。

“左路军伤亡殆尽,一桥将军被俘,生死未卜。”
银时愣住了,那传信的小兵偷偷看了眼王上的脸色,硬着头皮继续道:
“右路军折损过半,余众退守莽荡山。”

“那……中路军呢?”银时勉强稳住声音,嗓子变得干涩无比,死死盯着那名小兵,生怕听见噩耗。
左右路军大败,那中路军岂不危险……
“禀王上,中路军尚无音信。”
没有听见“死”“伤”一类字眼,银时稍稍松了口气,但依旧是焦躁的。

“新八,去把近藤勋叫来。不,不用让他过来了,你让他点三千禁卫军,就说孤命令他们奔袭襄城驰援。”
“是!”新八毫不犹豫地前去照办。

没过多久,他便办妥,回到殿中:“王上,近藤桑那边已经在准备……等等,阿银你?!”
银时已卸下冕服,换上一身利落戎装,身材颀长,英姿飒爽。
“孤也同去。”多年未穿过铠甲的男人有些生疏地检查着护臂,语气不容置疑。
“王不能随意出王城!这是祖训!而且这太危险了,阿银!”
银发男人却像没听见一样,自顾自地交待着:“在孤回来前,尽量别让他人知道。放心,不会有事的。假如……松阳老师他们也会安排总悟继位的。”
志村新八浑身一冷,想要阻拦,可男人已果决地迈入夜色之中。

[注2]衔枚裹蹄:人含着铜钱,马裹住四蹄,防止发出声音。

楼主 关尚隆  发布于 2015-08-25 23:38:00 +0800 CST  
——

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

干涸的喉口里每闯出一个音节都是沙哑地疼。即使如此还是不断嘶吼着,仿佛每喊出一个“杀”字就能多杀一个敌兵。
从早战到晚,他们这一万人只留下不足三成,哪怕个个都杀红了眼,也抵不住敌方的人海战术。
稍微能让人感到欣慰的是,对方折损的要更多,少说也有一万。

土方实在是累了,握刀的右手在发抖,肌肉酸痛得听不了使唤,他只好换到左手接着砍。
周围的弟兄们有意无意地将他包围在中心位置,以这种方式保护着他。
“只要将军突围出去,就能为兄弟们报仇了。”一名老兵在倒下前这样喊道。

天边仅余一抹残照,最后这微薄余晖也被砭骨的朔风磨灭尽了。有雪花飘落,铁甲生寒。
体力即将耗尽,双方仍战得难舍难逢。土方环顾四周,只有来时的哪个方向上敌人最少,这是靠他们数千将士的生命换来的缺口。

“突围——!”
土方策马不顾一切地冲击,经过短暂休息的右手重新握上刀,瞬息间将数个挡路者掀下马。
稠腻的鲜血糊在脸上头上,早先溅上的血液已在冷风中凝成块,混着汗与尘,结在发丝间,让人极不舒服。
他砍倒眼前最后一个阻路的敌人,视野终于变得空阔了起来。

突然——
前方的平原尽头又冒出数千人马,乌压压一片,让他心中骤凉。
他没想到隼人族竟然还有后手。
这就是穷途末路了?

等等,这些人看着有些眼熟。
相距数十丈,他终于看清了那再熟悉不过的玄甲。
近藤兄?
不,还有……

比近藤更扎眼的事旁边白衣白马的男人,在这夜原中吸引着他人的注意力。
敢这样张扬行事不顾后果的人,他土方十四郎只认识一个。
他下意识催马上前,那银发男人也向他迎来。

然后擦肩而过。

一直紧绷着的土方终于松了口气,他知道身后的追兵一时半会不用担心了。

甚至有一瞬他觉得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后方果然爆发出新一轮的喊杀声。这回的优势是压倒性的,隼人族同样经历了一天的血战,疲惫不堪。而禁卫军再怎么缺少实战经验,也是土方一手操练出来的,只忠于银时和土方两人的精锐。

土方拨马回身看去,清一色的暗红墨黑中,那一头银发格外耀眼。
白衣白马,长刀映雪。
浴血身影,宛若夜叉。

————
TBC。

楼主 关尚隆  发布于 2015-08-25 23:39:00 +0800 CST  
第十三章 破竹

夜色连绵,雪野之间,唯有此处刀剑击鸣。
听了一天的怒吼与哀嚎,宛若经历了炼狱百态,渐渐安静下来后竟然有些不习惯。
为数不多的敌军溃逃进河谷深处,银时也没有不自量力地下令追击。
近藤指挥手下的禁卫军将水和干粮分给活下来的战士们,马匹也得到了暂时的休息。

一匹白马缓缓踱来,马背上的人跳下来,朝土方递来一只羊皮囊,铺天盖地的血腥气里多了几缕酒香。
“行军不能喝酒。”土方皱眉。
“哪来那么多规矩,让你喝你就喝,暖身的。”
银时不容分说地将羊皮囊塞到他手里,然后取出一方手帕来擦拭土方脸上的血污。夜已黑了,没人能看清他们的动作。

“啧,这张脸脏了就不好看了。”银时倒了些烈酒出来,小心地按压在那些不再渗血的小伤口上。
土方轻哂:“王上想看美人,王宫里有的是,嘶——”
银时手下动作陡然变重了许多,丢开沾满血迹的手帕,扶住对方后脑勺狠狠吻了下去,没有丝毫顾惜,是强硬直接的攫取。
“唔……王……”被吻得喘不过气的人拼尽力气推开了银时,蓝眸中蓄了些许水汽,不满地瞪着银发男人。
“以后不准说这种话,听到没?”银时意犹未尽地在那下唇上轻咬了一下,算作惩戒。

大概是刚才灌下去的几口酒起了作用,土方觉得脸上有些发热,果断换了个话题。
“左右路军都失败了?”
“嗯,我昨晚接到战报,怕你出事,就马上赶来了。”
所以是连夜赶来的吗……土方点了点头,胸腔里填着一股暖意。又觉得不对,北漠广袤,即使知道大概方位,也极易迷失路途——
“你们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唔,我对这一带很熟啊。”银时将手中的干面饼掰成两半递过来。
“诶?!”
“这个……原因很复杂,下次再说给你听。快吃吧,吃完就出发。”
“回王都?”土方十四郎有些失落。这次出征不仅没有取得什么战果,还折损了不少人马,就算左右路军败得更加一塌糊涂,他也不会有丝毫安慰。
“好不容易来一次,怎么能马上回去。刚才和我们对战的是隼人族的赤羊部和乌羽部再加上城里原本的守军,哼,想必他们料定了我们这几千人不敢轻举妄动——老子就要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土方怔怔看着银时。
深邃五官在雪地微光的映照下更显立体,一双血瞳里充溢着戾气,纤秾有度的眉斜飞入鬓,气度英武。有若刀削斧劈线条干净的唇抿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似乎已胜券在握。
这冬月的寒风夹着银白的雪,将土方十四郎的心旌吹得好一番动摇。

银时注意到他的怔愣,萧萧杀意顿时敛起,弯了笑眼:“怎么,被阿银帅到了?”
“嘁,才没有。”土方把最后一小块饼放进嘴里,违心地看向别处。

楼主 关尚隆  发布于 2015-08-29 19:12:00 +0800 CST  
——

夜是静的。与刺骨的寒意相伴的是莽莽肃杀,即使是草原上最勇猛的苍鹰也不愿意在这种时候离开巢穴。
四千匹精壮战马踏过雪地同样是静的。迅速堆积起来的松软雪被承住了每一只蹄掌的重量,而微不可闻的吐息声早在离开鼻腔时就已散在风中。

塞外缺少障碍的风是迅疾的。除了自觉将叶片贴伏在地面的漫天荒草外,没有任何生物能长时间忍受这样的暴虐。
战马的速度同样是迅疾的。将无力再战的同伴安置在合适的避风处后,骑手们毫无顾虑地跟随着为首的男人。

天地是银白的。
为首的男人同样是银白的。

雪夜是美的。
喷溅的鲜血同样是美的。

被一片胡杨林拱卫的赤羊部迎来了一群不速之客。供奉在祭坛上的血色羊颅骨碎成数块,标志着一个强大部落的除名。

第二个被造访的乌羽部或许算是幸运,因为在沉睡中被收割性命无疑省去了许多的恐惧与痛苦。至于那只一度象征一方权势地位的乌羽神鸟图腾,也在熊熊火焰中焚为灰烬。而那头刚刚放飞向隼人王庭递信的鹰,命运与整个部落的战士一样。

银时下令在乌羽部落驻扎一夜。厚实温暖的皮裘帐篷显然是草原冬夜里最好的栖居地。

“累了吧?我们睡部落首领的大帐。”银时安排好一切后,转头看向土方。
“还好。”这是实话。虽然长时间的奔波作战让身体很吃不消,但沸腾的热血还需要很长时间来平息。“——而且我为什么非得跟你睡一起啊?”
“不然你跟谁睡?”银时挑眉,露出和♂善的笑意。
“我可以和近藤……”土方的声音越来越小,她还真怕银时会不会在大庭广众下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咳,知道了。”
“嗯,这才乖嘛。”

土方腹诽着,跟在银时后面进了大帐。
首领的帐篷自然是最好的,十几盏油灯让这片不小的空间灯火通明,盛烈燃烧的火盆抵御着帐外的严寒,如果忽略那几滩一时没法除掉的新鲜血迹,这里的确是个好地方。

银时让哨兵打来两盆热水。一盆用来擦干净手上脸上的脏污,然后他解开土方的发带,用第二盆水为他洗头发。
土方十四郎发现,在这远离王都的塞外,他才能放下君臣关系的桎梏,也暂时忘记姐夫与小舅子的尴尬,甚至能这样心安理得地接受对方在自己头顶轻柔的搓按。
发丝间凝结的血块溶在水中,十根手指力道适当,以恒定的速度划过头皮,让土方逐渐放松了下来。
青丝柔顺,银时在那光洁额头上落下一吻,最后恋恋不舍地将它们从迅速变冷的水中捞出来。
土方坐起来,接过干布自己擦着头发。银时手上没了活,就在旁边一瞬不瞬地盯着黑发青年,永远也看不够似的。
黑发青年被盯得怪不自在,又不能一脚把银时踹到别处去,只好努力找点别的分散注意。

“啊,那个……对了,你还没说为什么会对塞外很熟悉?”
从小作为王子,一直到继位,该说银时连王城都没有离开过,又怎么可能对遥远的塞外有深入了解?
银时果然把目光从土方身上撤走了,望着虚空中的某一点,像是在回忆。

“唔……你知道七年前的攘夷战争吧?”
土方点了点头。七年前的尊王攘夷战争,松阳公的势力就是在那场持续了将近一年的战争中壮大起来的。当时也是隼人族欺新君年少,大举入侵,最终两国都没讨着好处,以和谈结束。

“那‘白夜叉’也听过吧?”
土方再次点头,突然有了些不切实际的联想。

“嗯,白夜叉惯常着白衣骑白马,并且一头白发,因此得名。”银时继续说着,已经暗示得很明显了。
“……可我记得战争结束后‘白夜叉’曾来到王城接受封赏,而且——你可是王。”
“正因如此,当时‘白夜叉’才会说不需封赏,自甘平庸。当时我母亲垂帘听政,又有松阳老师主持朝政,其实其他人并不在乎我这个君主到底在哪里、干什么,关键时候让替身露个面就能遮掩过去。”
土方哑然。以前的他究竟是多无足轻重,才能让大臣们丝毫不关心王的存在?

“可这也不能成为你上战场的原因。”
“啊……”银时挠了挠头,“当时本来是老师让高杉去历练一下,高杉一去假发那家伙也要跟着去——对了,他们当时还是我的伴读,没有官职——所以他们走了的话我一个人也没什么意思,就一起……不过老师和母亲能同意也是很难得的,啊哈哈哈……”
银时说到这里脸上一红,松阳和坂田中宫当然不可能轻易让他去冒险,于是当时已经十五岁的他,不知道用了多少三岁小孩才会用的耍赖伎俩,回想起来,简直是人生污点。最后的结果是烦不胜烦的松阳答应把他安插进军队,并且给他编了一个说得过去的身份。当时松阳也只是希望他们见识见识战争,历练心性,最后四肢健全地回来就行了,没想到他们仨再加上后来认识的坂本辰马,竟然混得风生水起,在王都也是家喻户晓,险些暴露身份。
“好在当时我加入的是从南方征来的军队,上上下下没有一个见过王的,主将又是老师的门生。其实暴露身份事小,怕的是有人知情后暗中针对……”

“说起来当年还是发生了不少有趣的事的。你一定不知道高杉和假发是一对吧?他们那就是在战场上打出来的感情……”

“有一回我带兵闯进了草原深处,正碰上现在的隼王,当年他还只是个王子。还没打两下他就带头撤退了,嘿,真希望再看到他落荒而逃的样子……”

“这个乌羽部的首领也是,为了取胜不惜拿女人小孩当肉盾,这哪砍得下手……”

银时滔滔不绝地讲着往事,土方静静听着,不时“嗯”两句,或者随银时笑上两声,最后终于不做声了——

不知什么时候,黑发青年已靠在身边人的肩头,沉沉睡去。

雪仍簌簌地下着,夜却不那么黑了。

————
TBC。
嗯,有的地方甜得有点腻歪

楼主 关尚隆  发布于 2015-08-29 19:13:00 +0800 CST  
好可怕新舍友说她是土银党这还怎么相处……
天呐谁来安慰我受惊的小心脏

楼主 关尚隆  发布于 2015-08-30 19:25:00 +0800 CST  
实在没有心情写,我来放个和正文无关的小短篇。
小虐怡情。
——————————


《叶笛》

千竿竹,风过万重浪。
两个青年并肩走在竹海小径。

“没想到鬼之副长居然会喜欢这种文雅的地方,不符合你的风格啊,多串。”

“不行吗?”叼着烟的黑发青年斜了身旁人一眼。

“行行行~”银发青年耸肩。

“如果哪一天我死了,真选组的兄弟们会把我埋在这里。”

“喂喂,年纪轻轻的别总说这些死不死的话啊。”银发青年身体很不自然地僵了一下,然后迈步跟上对方的步伐。“呐,人生还是有很多美妙的。”

说着,他从身旁随手扯下一片青竹叶,手指摩挲了两回薄而韧的叶片,夹在指间送到唇边,顷刻间,悠扬清脆的小调从唇间逸出。

走在前面的制服青年回了头,颇为讶异:“你还会这个?”

清越的叶笛声以一个轻音淡出,银发男人笑得有些得意。

“阿银我可是音体美兼优的好学生哦,要不要阿银教你?”

“我试试。”

黑发青年拿下燃到尾部的烟头,也从身旁竹枝选了片翠叶,握惯了刀的手生疏地捏住叶片两端,试图吹出声音来。

那薄而软的唇抿成一条直线,一看就没摸到什么门道,英俊的脸庞因吹气而泛上潮红,让另一人刹那想到什么脸红心跳的场景,他一时冲动,握住黑发男人的手,用自己的唇替了竹叶的位置。

“你!唔……”

这个吻来得太过突然,带着许多不明不白的感情,结束得也很仓促,银发男人很快松开了喘不过气的土方,没等对方发难,就一脸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举起手中的叶片:“继续,继续。吹的时候,只要很轻的气流就行了……”

两个不同的叶笛声飘荡在竹海上空了,一个轻扬婉转,另一个稍显滞涩。

但另一个很快变得熟练,它们一样了。

“谢谢你教我。”黑发男人放下竹叶,嘴唇被锋利的叶沿割得有些疼,但从来冷面的他难得地浮现一丝笑意。

银发男人知道他该走了。

“活着回来,土方君。”

“你也是,万事屋。”

黑色身影迅速消失在竹海之外,和消弭的日光一起。

纯粹的黑蔓延开来,他和日光都像是再也找不回来了。

——

碧竹如旧,笛声泠泠。

穿着可爱和服的银发小女孩扯着父亲的衣角,仰头看他用一片叶吹出从没有听过的曲调。

“爸爸,你还会这个?”

黑发男人停了口,带着刀疤的手掌在女孩头顶宠溺地揉了揉,冷峻的脸在面对女儿时总是多出十二分温柔。

“嗯,以前一个叔叔教给爸爸的。”

“是总悟叔叔吗?还是近藤叔叔?咦,好像都没听他们吹过。”

“不。”黑发男人摇头,“不是他们。那个叔叔和你一样,都是银色的头发呢。”

“诶?那他长得帅不帅?”银发女孩脸上萌生了期待,她的发色是很少见的,常常会被他人投来异样的眼光。

“嗯……没有你老爹我帅。”男人说着笑了。

“哦……爸爸,我想见见那个叔叔!”

“他啊,五年前就不在了。”男人若有所思地望向竹海深处。

“五年前……”女孩掰着手指,然后抬头,明蓝色的大眼亮晶晶地看向男人,“爸爸是在五年前收养的我,没记错吧?”

“嗯,没错。”

原来已经过去五年了。

男人有些恍惚,伸手去掏兜里的烟,却被女孩拉住了手:“爸爸,不准抽烟!山崎叔叔说了,你肺部有伤!”

他尴尬地抽回了手。

差点忘了,五年前被一刀贯穿肺叶。但假如没有意外出现的另一个人,那一刀刺中的就会是心脏。

假如没有他,埋在这竹海深处的就是土方十四郎。

“这才对嘛。爸爸,教我吹叶子吧~”

“……好。”

【END】

楼主 关尚隆  发布于 2015-09-01 23:07:00 +0800 CST  
新一集我真的要炸了!!!本来以为看过漫画不会那么激动!然而!组长和哉叔!啊啊啊啊!!!!
此人已死。

楼主 关尚隆  发布于 2015-09-02 22:27:00 +0800 CST  
突然想到一件事情,里土给万事屋发工资用的存折是银时的?所以土方连存折密码都知道了?还是老公的工资从来都是上交的?这么一想整个人又要炸了,我只能说这颗糖我吃了

楼主 关尚隆  发布于 2015-09-03 08:04:00 +0800 CST  
【请个假】
明天就要去学校了,刚把写手稿的本子寄走。一开学马上军训,刚开学也没有网,近段时间大概不会更新正文,可能像之前那样更个小短篇或者番外之类的。
然后还不知道新室友怎么样,万一有人喜欢在我写稿的时候站在旁边看呢·_>·
至于时间大概半个月吧【土下座】,我不会坑的这点放心

楼主 关尚隆  发布于 2015-09-03 17:31:00 +0800 CST  
《意外的告白》
土方性转设定,同级生,结局有角色死亡。HE?

【1】

傍晚的校园,学生们三三两两结伴涌出校门,结束了一天的学习,放学的时光显得格外美好。

人群中突然起了一阵骚动,一个白衬衫的少年孤身穿过人海,校服外套搭在肩上,领带也同样松松垮垮,透过解开三粒扣子的领口,不难看出衣服下的优美线条。

更让少年引人注目的是一头银白的蓬松卷发,高鼻深目,永远慵懒的死鱼眼却是摄人心魄的暗红,宛若两枚红宝石。

“诶诶,那不是坂田银时吗,好帅啊~”
“哪儿?——真的是坂田学长!平时都看不到他,今天运气真好呢!”

“喂,能不能不要再盯着那个坂田看了!我才是你男朋友!”
“嘁,你要是有坂田君一半帅老娘当初就倒追你了~闪开闪开,别挡着我视线了。”
“你!”

很快这变成了真正的骚动——跟坂田银时无意间对视了两秒的一个一年级女生华丽丽地晕了过去。

人群中还有一个胖胖的女生,她的目光没有身旁的女伴们那样炽热,是躲躲闪闪的,但同样紧随着那抹银色,带着少女情窦初开的情愫。

“×子,你说坂田君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呢?”

“啊?啊……我、我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啦!”

“也是呢,×子平时注意力都在学习上,应该不会注意这种事吧。”

“嗯……是啊。”

土方很不自然地点头。她知道,那些苗条漂亮的女孩儿们坂田银时都看不上,更不用说她这个除了成绩好几乎一无是处的胖姑娘了。于是她更自卑了些。

【2】

短暂的午休时间,女生们照例聚在一起聊天,不知道是谁提了真心话大冒险的主意,八卦的气氛更加高涨了。

土方难得地被拖进了这个圈子。作为班上的尖子生,她总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事实上她是想多交些朋友的。而参与进这种活动,她便会有许多不自在的忸怩。

“土方,你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唔……真心话吧。”她还真怕选了大冒险让她原地转圈之类的,她对自己的体型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当然,这并不妨碍她每天吃下一箱蛋黄酱。

“那……”赢了的女生沉吟了一会,“x子喜欢的男生?”

“诶?”土方惊了一下,发现周围人都用期待好奇的眼神看着自己,她憋红了脸,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

不过那么多女生喜欢坂田银时,说出来也不会太惊讶吧……

“快说快说~”她们催促。

“坂田……银时。”

一旦找到了一个突破口,那些遮遮掩掩埋藏许久的感情,终于能够宣泄而出。

“诶——”女生们拖长了惊讶,在土方低着头看不到的地方,有人脸上流露出不屑与戏谑。

一直爱慕着坂田银时的班花凑近了土方,笑得真诚:“很快就要毕业了,x子要不要去表白试试呢?”

“不……不了吧。”

“没事啦,不大胆地说出来怎么知道坂田君是不是喜欢你。”

于是其他女生也开始附和着起哄。

土方本来就动摇了的小心脏在这鼓吹下膨胀起了勃勃野心——说不定坂田银时真的喜欢她这样的呢?

大概单恋中的少女都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3】

告白的地点选在了学校篮球场后面,坂田银时每天下午打完球必经之路上。

倒不是土方有意想让人围观,只是坂田向来不理会女生约他到教学楼后之类的行为,于是女生们就怂恿她来个“惊喜”。

她被劝说得昏头昏脑,课也没能好好听了,满脑子都是想象着告白的场景,并且有意无意地忽视失败的可能性。

而在这一周的准备期里,土方要向坂田银时告白的消息也像长了腿一般传开。坂田银时身边最不少的就是漂亮的女孩,而年轻的学生们最不少的就是以他人为乐的热情,不管大家是当做笑料还是心存担忧,许多人都约好了到时候去看她的笑话。

【4】

天阴沉沉的,似乎不是个适合少女心的好天气,冷冽的风似乎带着冰碴,每个人都将自己瑟缩进外套,匆匆来去。

篮球场倒是一如既往地热火朝天,场上的男生们在冬日里依旧穿着背心挥洒着汗水,周围围着不少人,不乏满心满眼流溢爱慕之情的少女们。

角落里,站着一个梳着双麻花辫的女生,万年不变的V字刘海,明蓝的双瞳却带着淡漠疏离,校服裙规规矩矩地盖住了膝盖以下,过于臃肿的身形则将外套的扣子涨得满满当当。

她不说谁也看不出来她今天是精心打扮过的。两根麻花辫仔仔细细地梳顺,还编得左右对称,有些盖住眼睛的刘海也修理了一番,一整套校服都是好好洗过熨烫平整的,前一天晚上特意早睡不让自己有黑眼圈,连指甲也修剪得整齐圆润,白白净净的两只手有些紧张地攥着一个长条形的礼盒。

那里面是她亲手做的巧克力,她知道坂田银时嗜甜。与其他女生不一样的大概是她挑了一只无比朴素的包装盒,寒酸得不像是礼物。

土方静静站在一边,气质清冷得像一株幽兰,不时有人拿偷偷摸摸的眼神瞟过她,而她只紧盯着球场上的银发少年。

少年捞起球衣下摆抹了一把头上的汗,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两眼,然后跟身旁的人打了个招呼,拿起外套走出球场。

少年一步步近了,土方的心跳也一下下快了。

他走到她面前,皱了皱眉,打算绕开。

土方一慌,横跨一步又拦在他面前,张了张口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憋红了脸紧张地看着对方。

“什么事?”少年板着脸。

“那个……”她下意识捏紧了袖口,深吸了口气,递出手中的巧克力,一字一句地表达了爱慕。

明明是在脑内排演练习过无数回的场景,却在坂田银时难掩不耐的眼神下变得格外艰难。不如说她本就是不善于表露感情的人,让她说那些矫情的话,不如让她刷完十套习题。

少年抿紧的唇泛上一丝笑意,说不清是高兴还是礼貌,却让土方有一刹那的天旋地转。

紧接着——

“不好意思,没兴趣。”坂田银时成功绕开愣在一旁的土方,大步流星地离开。

在所有人或直接或隐晦的注视下,土方拨了拨刘海,将巧克力放回包里,一声不吭地走了。

【5】

毕业前最后一个月,班主任一时兴起说要换个座位,让成绩好的带一带后进生。

当老师念道“土方×子和坂田银时同桌”时,全班的氛围都有些微妙。

虽然狂喜着,土方却再也没有主动和坂田搭过话。

【6】

坂田银时最近感到很焦虑。

那天打球时突然接到坂本辰马的电话说他们被一伙人堵在巷子里了,他火急火燎地赶去支援,却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女生拦住了,他看了眼,好像是同班的。对方似乎把勇气都用在了表白上,但他没心情理会女生的小心思,没留一点情面就走了。后来想起那女孩极力憋着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心里有那么一点歉疚,想着是否要道个歉。

如果她再来找他的话,他就说句对不起然后好好地拒绝吧。

然而土方再也没有跟他说过话,即使是同桌,也像隔着楚河汉界,井水不犯河水,态度冷漠得好像是她拒绝了坂田银时。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他想。

可他偏偏对这个女生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

上课也开始心不在焉——不,他倒是从来没有认真听过课,只不过夹在课本里的少年jump很久都没有翻动一页,土方衣袖上有几个褶他倒记得一清二楚。

他发现土方总是独来独往的,偶尔才有几个相熟的女生来找她聊天。至于他身边总是围着一群叽叽喳喳的女人,或者是和他勾肩搭背的那几个兄弟,他开始担心会不会吵到旁边埋头学习的土方。

他发现土方酷爱把蛋黄酱淋在一切食物上造成毁灭,于是他在家里试着把草莓蛋糕裹上那玩意,之后拉了一天肚子。

他发现土方的两条麻花辫每天都有着一模一样的角度,心想这姑娘不会有强迫症吧。

他发现隔壁班的近藤勋似乎和她关系不错,他想大猩猩有什么好的。

……

他发现自己好像喜欢上了这个胖姑娘。

他开始有意地在对方面前释放男性荷尔蒙,得到的结果是不理不睬。

他开始制造一些与她增进接触的小事件,比如故意把笔摔在对方桌下,最后说声谢谢。

他也会不动声色地替她支开讨人厌的女生和恶作剧的男生。

她依旧不理不睬。

坂田银时悲哀地发现,他成了卑微的那一方。

【7】

毕业季,樱花道,是告白的好时机。

但这所破高中既没有两三株樱花,也没有恰到好处的相逢,坂田银时在校园里找了两圈,最后才在实验楼下追到了一个人回家的土方。

他气喘吁吁地扶着膝盖,说不出话来,只能抬着手拦在她面前。

本来想壁咚的,但他尴尬地发现,依对方的身形,要壁咚就只能压在她身上了。

“呼……能做我…女朋…友吗?”

【8】

真是糟糕的告白。

不管过去多少年,土方一直这样想。

她看着坂田银时的墓碑,当日的情景清晰如昨日。

年少的她被突如其来的告白吓慌了神,仓促地后退一步,却不小心绊住了脚,坂田银时伸手来扶,她便刚刚好好栽在对方怀里。

等她爬起来,坂田银时已经气绝。


————
END。
不要打我,讲真= =我也不知道自己写了什么,本来想正正经经写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恶搞一下233
正文我会尽快更的,尽快
一个月没写了我需要找找感觉【土下座


楼主 关尚隆  发布于 2015-09-21 16:28:00 +0800 CST  
(十四)血脉

连挑了赤羊乌羽两大部落后,剩下的三千军队在乌羽营地歇了一天,退回到襄城后又被风沙困了数日,等最后回到王城,已是出征的一月后。

这回没有了盛大的接尘仪式,一是并没有什么值得夸耀的战绩,二是银时亲自出征的事暂时也没让什么人知道。

塞外的风是粗粝的,而王城的风是缱绻的,骑在马上的土方嗅着这风中的安乐奢靡,竟对那片染血之地有些不舍。

他终究是不适合这座繁华牢笼的。

在他身后的队列中,伪装成一名卫兵的坂田银时瞟见那张怅然的侧脸,皱了皱眉。

王宫已在眼前,两头石龙拱卫的朱门早已洞开。前来接引的除了新八,还有一身朝服的吉田松阳,这让银时莫名有些紧张。

新八的表情也一样紧张。但显然他不会与银时心有灵犀。

“土方更衣要临盆了,”志村新八迎上来,“你们回来得可算是及时。”

两个人都愣住了。

说不清是喜悦还是紧张抑或其它的复杂心情暂时冲淡了奔波的疲惫,两人对视了一眼,带着只有对方才能读懂的感情。

“不是才九个月吗?”土方下马,将坐骑交给内侍。

“这个……阿银,你先换身衣服吧,我们边走边说。”

坂田银时以他平生最快的速度换上了一身银白常服,新八已经在和土方讲起了这一个月来的事。

“……你们出征后,土方更衣她一直坐卧不安,影响了孩子,今天听说大军即将抵达时不小心滑了一跤,这就……还好你们赶回来了。”

银时有些心虚地瞄了一眼土方的脸色,他知道土方相当在意相依为命了十多年的姐姐,而大军没能早点回来,也有他坂田银时一直推延的原因。

好在土方只是一心加快着脚步,并没有想到那些弯弯绕绕上去。

往常清静的宫室如今多了许多杂乱的脚步声,银土一行人赶到时,负责接生的女医官正好走出来。

“姐姐,怎么样了?”新八走上前。那女医官正是他的姐姐志村妙。

“不太顺利……咦,阿银?你回来了……哦,你是土方十四郎吧,我是新八的姐姐,叫我阿妙就好。”

“啊……初次见面。”土方顺口回应了一句,注意力却不在阿妙身上,眼睛不时瞟向半掩的产房门。

阿妙了然,又转身进了产房,片刻后出来,神色轻松了不少:“土方更衣知道王上与将军回来之后,状态好了很多。放心吧,有我志村妙在,一定会母子平安的。”

“辛苦你了。”松阳温润沉稳的声音响起,抚平了银时心头许多不安定的涟漪。他对银时而言是亦师亦父的存在,自然也想见证银时第一个孩子的诞生。

“头已经出来了,再加把力!”产房内的声音清晰地透了出来,伴随的还有女人间歇的疼叫与喘息。

土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手心湿透,碍于旁边有人,银时只拍了拍他的肩:“别紧张。”土方回望那双不知所措得有些失焦的红瞳,嘲笑道:“你也一样。”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下以极慢的速度点滴淌过,每分每秒煎熬着,但终究还是一分一秒地过去了。

“哇——”

婴儿的初啼响亮而有力,银土两人顿时觉得头顶的天空都蓝了几分。

“恭喜王上,是个小王子。”阿妙再次出来,这回她手中抱着一个襁褓,人们的视线也都聚集在上面了。

又小又软的小东西让银时手足无措起来,生怕自己握惯了刀剑的手掐疼了孩子。

新生儿银白微鬈的胎发显然继承自父亲,睁开眼后四处张望的明蓝双瞳则来源于土方家。

土方十四郎凑在一边,好奇地用手指轻触银时怀里的孩子,他的小外甥。眉毛与唇形都随了银时,而其它部分则像极了裕子。

“真像——”土方不禁感叹。

“——像我们的孩子?”银时轻笑,在他耳旁低语。

“瞎说什么。”土方斜了他一眼,微红的耳尖却暴露了他的心思。

“谁瞎说了,你看着眼睛多像你,眉毛多像我……”银时喋喋不休地举起了例子,直到松阳和新八也凑上来才闭了嘴。

一个侍女模样的少女趋步上前:“禀王上,土方更衣说想见王上和将军。”

——

房中淡香袅袅,冲散了血腥气,血污也都已经清理干净。躺在暖榻上的少妇面色苍白,但精神尚可,整个人都罩上了一圈母性光辉。

“王上,十四郎,你们回来了。”裕子展颜,毫无血色的脸上也因此多了几分红润,并且试图撑着身子坐起来。

“诶,别动,姐姐你好好休息就行了。”土方连忙上前按住她,盖好被子。

银时抱着孩子跟进来,动作还有些笨拙,小心翼翼地把襁褓放进裕子的臂弯中。

“呐,给他取个名字吧。”裕子轻抚着儿子滑嫩的脸蛋。

——很快她就后悔说了这句话。

天知道这两个人在得知裕子怀孕之后默默想了多少稀奇古怪的名字。

“嚚檡是什么鬼名字,和谐专用符号吗(雾)!太难写了,孩子会哭的哦?”

“喂喂,金时这个名字也太随意了吧,显得我这个当爹的很没文化好不好!”

“你本来就没文化。”

“你说什么?!”

……
……

十年后[划掉]
两个时辰后。

“那个,要不还是我来起吧?”裕子终于忍无可忍。

两人回头看向她,表示赞同,毕竟他们也吵累了。

“就叫……尚隆吧。”

——

王太子尚隆初诞,普天同庆,王下诏册封土方裕子为中宫,并遣散后宫。

————
TBC。
我终于更新了……有点找不到感觉
关于尚隆这个名字,我真的有好好起名的← ←这是抓阄抓到的!

楼主 关尚隆  发布于 2015-10-03 01:01:00 +0800 CST  
银土日快乐!!!
然而并没有更新(……)

楼主 关尚隆  发布于 2015-10-05 23:13:00 +0800 CST  

楼主:关尚隆

字数:101166

发表时间:2015-07-22 23:28: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3-05 23:41:04 +0800 CST

评论数:1733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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