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见回组，职责方面和真选组其实是有所重叠的。
但由于其直接隶属于君王，待遇地位方面两支组织有着很大差别。
虽然制服款式相同，衣服的颜色却已然分出伯仲。
白色，那是皇室专属的颜色。
在坂田银时和高杉晋助互相牵制着的微妙关系下，这两支队伍如他们身着的颜色一样。
很难相容，在各方面都暗自较着劲。
“土方先生 不跟我行礼吗”男人慢条斯理的话语里有着不经意的傲慢。
“我们似乎不是上下级从属关系”
面对眼前这个明显比自己老辣许多的人，土方十四郎在气势上并没处于下风。
早听闻过见回组的佐佐木异三郎，但两人却一直都没真正像这样面对面的站着说话。
“阁下 看来还不清楚自己目前的处境”佐佐木推动了下做工精致的单边眼镜后，手探入了大衣的内侧。
“处境什么的 自然是比不上您的尊贵”土方的手悄悄摸上了身侧的刀柄。
“土方先生 近藤局长在外办公差 许久，应该还没回来吧”男人眼内闪过一丝不容忽视的告诫。
“不牢费心”
土方举起了双手，抽出一半的刀重新落进了刀鞘里，他不能拿近藤的生命作为赌注。
不肖几秒，身上的刀和所有物品都被一拥而上的见回组警员一搜而光。
土方十四郎的手腕上第一次被拷上明晃晃的手铐。
对着闻声冲出来的组员挥手阻止他们的行动后，他便配合的钻入了见回组的警车。
数十辆车如来时一样悄无声息的驶离真选组所在的屯所门口。
“死在他手里吧，十四郎”躲藏在黑影内的人拉了拉斗篷的帽子，转身的瞬间一缕光线划破阴影，那上扬着的唇畔让人不寒而栗。

23.
阴暗潮湿的刑讯室，砖墙上悬挂着各种生锈污脏的刑讯用具。
腐朽的空气里隐隐飘散着些许药剂特有的刺鼻味道。
“变成死狗了吗 土方副长”坚硬的鞋底踩上勉强睁着眼的男人裸露出的锁骨处推了推。
负责审讯的警员起初对这个名声在外的鬼副长还心存忌惮，不过很快他便意识到双手双脚都被捆绑在刑椅上的男人除了眼神凶狠外对他构不成任何威胁。
持续两小时的一般常人无法承受的折磨都没让这个男人哼出一声倒是让他觉得愈加有意思。
上身原本齐整干净的白色衬衫上被鞭子撕扯的破烂，割出一道道血色口子。
抽出裤子的衬衫下摆处男人漂亮的腹部肌肉线条若影若现。
“这么说 还真是个美男子呢 连我妻子都似乎是您的粉丝啊 副长”语带讽刺的用手里鞭子的手柄挑起了垂着的脸，嘴角缓缓流下的粘稠血液顺着那仰起的脖颈弧度滑过微微滚动的喉结“啧啧 我都心动了啊”
咽下干干的唾液，警员鬼使神差的把鞭子插到身后 伸出手捏住了男人的双颊。
寂如死灰的蓝瞳由于折磨少了几分原本的凌厉 但仍然透着股傲气，微张的双唇被血染的绮丽无比，本就如精细雕塑过的五官被疼痛逼出的汗珠渲染的更加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怎么回事啊 你这家伙 ”
带着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激动，警员几乎是下意识的一口含住了黑发男人的唇贪婪的舔允起来。
然而等他全情投入的把头埋进那有着细腻皮肤的颈窝时，土方十四郎猛得张开嘴低头咬住了就在眼前的耳朵。
随着一身凄厉的惨叫，黑发男人露出森森的笑吐出了嘴里半只耳朵和混着血液的口水后舔了舔唇。
“想上老子，你还不够资格”
“哈 啊 哈啊 土方十四郎！！我看你是真的不见棺材不掉泪”捂住左耳的手指缝不断流出的血滴落在肮脏不堪的地面上。
丧失理智的警员双眼充血的抽出身后的鞭子啪啪的狠狠的往土方身上抽了数十下后仍到了地面。
“现在就让你在我身下哭着求饶，看你那装腔作势的嘴脸变得一脸YD”
吧嗒解开皮带，警员野蛮的扯下了土方的外裤，满是血的手狠狠的拧了把男人大腿内侧。
“我绝对会把你大卸八块”
土方十四郎一字一顿的吐出的话让小警员不经意的哆嗦了下。

“真是惨烈的案发现场啊 副长阁下”佐佐木推门而入对眼前的景象调侃着坐到一边的椅子上，扬挥了下手掌“你们继续”
“局....局长”警员闻讯马上转身，身体站的笔直。
“啧 还真是妄为我的下属”
“局..局长？”
“你想做他，至少把他嘴塞上，你这混蛋可是差点让真选组副长咬舌自尽啊，总督的人我们至少不要弄死，这点都不清楚吗”佐佐木站起身从衣兜里掏出一块叠得整齐的白色手帕仍到了自己下属的身上“滚出去处理伤口”
“是!”警员连鞠几个躬才退着出了刑讯室的门。

24.
若当初天人没有败退，现今又是何种光景，他又何须困于这清冷的皇城中。
恩师和桂也不会隐秘于人世，消声觅迹。
“喜欢自由？高杉晋助你以为我愿意待在这吗”
浮现于脑海里，黑色短发男人急切辩驳的话语让人觉得愤恨。
那一身白色薄衫在徐徐飘落的雪中被风鼓动着，青筋凸起的手里握着一壶清酒。
红瞳转动望向灰色的苍穹。
抬手，清亮透明的液体急灌进张开的口内，溢出的酒浸透了前襟。
“只是想普通的活着，守护自己想守护的 可是银时...那已经不可能了不是吗”
垂在腿侧的手传递而来的温度 让无神的眸子倾泻而出一片温柔。
顺势握住覆盖上来的手，紧扣住后把悄然靠近的人拽到身前。
宽大的斗篷帽檐遮住了来人大半张的脸，但在冬日满眼都是苍白里，那唇依然艳色勾人。
“不要随便窥视我的内心 ”猛地收紧环腰的手，那个酒壶被仍进了一边厚厚的积雪里。
“多久我都会陪你”
耳边传来湿软的语音，让本就被酒精微醺的身体变得愈加燥热。
蛮野的把人推摁到近处的树干上，枝桠抖动着落下大片碎雪。
低哮着进入，抽动 啃咬 都似发泄。
而那环于腰上的双腿却越缠越紧，攀附于肩背的双手在激烈的冲撞下还不忘上下轻抚。
似在安慰受伤的野兽，万般柔情。
“我爱你，所以不许离开”坂田银时把额头用力的抵上男人半露出的额头上，直直的盯住了那水汽迷蒙的蓝里。
“哈”黑发男人露出俏笑的把冬日特有的白色雾团喷到了那冒汗的脸颊上“只要你这里不背叛，否则我可是会杀了你哦”
“杀我？现在是谁在我这里叫着要死了呢，嗯？”
抓住摁压于心口的手掌放到唇边，男人恶意的挺动身子。
“哈啊..唔”直起的背脊，滑下的帽子让长长的黑发散乱而出，几缕粘沾到了喘息着的嘴里。

“这个妖精 阿鲁”
“爸比 是个大蠢蛋 呜...”
梳着两个团子头的女孩抱着曲起的膝盖坐在地上，低着头双肩不住的抖动着。
身上大红色的斗篷边缘的白色绒毛已经被化开的雪沾湿 结在了一起。
明明说好了今天是母亲的忌日 要一起出门给墓碑扫雪。
陷在白色毛绒围脖内的嘴委屈的憋起，强忍着大声哭泣而出的声音。
“大骗子，冻死你们阿鲁， 哼”
片刻后女孩终于止住了眼泪，下定决心般大力的抹去脸上的泪痕站起了身。

25.
“土方先生，您若不愿意 我的子弹可不长眼睛”

佐佐木佯装扣动扳机，枪口顶在染满粘稠血液的黑发上。

“坂田银时是想这样陷害总督吗”许久一直合着的眼睑缓慢睁开，眉骨的液体流进眼里。
红色融进微蓝色的瞳孔里。
“你也配直呼其名？”佐佐木似想到什么转而脸上挂上了笑意“的确是君主的意思 你还是要忤逆？”
“对衷心于他未犯任何错误的属下，毫不留情的处于刑罚、的确是他这种冷血的男人会做的、为达目的誓不罢休，就那么喜欢那个皇位吗！坂田银时”
土方暴躁低笑着扯动栓住四肢的铁链，带着倒刺锈迹斑斑的铁具上又渗进一寸皮开肉绽后的鲜血。
“近藤还是总督？只能选一个，副长”
“好，马上选”
佐佐木本该高兴于听到这句妥协，但他却看到了那双瞪着的双眸里闪过的凉意。
没能来得及捏住男人的下颚，狞笑着的口腔内不住冒出的血让黑发男人看起来形如鬼魅。
咬舌并没那么容易死，土方十四郎也并不是绝意要死。
只是这样一来，他似乎是暂时不能说话了。
而他也不得不为其治疗，若是人真死了他还不是能惹那个高杉晋助的身份。
“这种强硬的性格真是不给自己活路，不过休想趁机逃脱”
皱起眉头打开镣铐，佐佐木伸手抱起了已经呼吸孱弱的人。

他只是想保住佐佐木家族在皇城的地位仅此而已，那些是是非非的追究的过深。
只会让自己陷于不利的位置。

这种感觉我都觉得好微妙怎么办....两个十四什么的...虽然是有原因的...暂时看起来可能会不舒服。
26.
土方十四郎运用着他过人的才智和对于疼痛非人般的承受力托着沉重的身体逃脱了出来。

时近傍晚，夜色正从四面涌来逐渐的吞噬着白雪皑皑的街道，用着最后能够挥动手臂的力气，他倒退着用手里的棍子拨动着小巷地面厚厚的积雪 以此来掩盖滴洒一路的血迹。

按他的计算不用多久，见回组就会发现并且开始追捕他。

以现在这幅背脊都没法挺直的躯体是怎么也躲避不了的，更不用提逃离见回组的管辖区，抓住也是迟早的事，那时候被杀的概率几乎是百分之百。

在那之前他只能尽量拖延时间，期望总悟能够发现自己离开时间的异常。

额头逼出的冷汗和着血水淌下脸颊，寒风袭来，上半身只缠着绷带的土方身上的肌肉由于太用力忍耐不住的抖动。

无法开口说话，喉咙口堵着的血块让他时不时的皱眉干呕。
手上的手铐也没来得及处理掉，对于现在自己的这幅模样 无论求助任何人 都很可能被当作是逃犯从而引来见回组。

你还真是没变呢，坂田银时，血冷得跟你那银发一样毫无感情。
任何人都是你随便可以捏死的一只蚂蚁。
我倒是想知道，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白夜叉 若是有一日跌落神坛 会是怎么一副凄惨光景。

紧握着手里的棍子支撑着地面，土方缓缓的跪下了膝盖而那冻得发紫的脸颊上却抹开笑意。
形如耗去最后一丝电源的人偶，蓝瞳的颜色也在迅速的黯淡下去。

烧灼着火焰般的天空让人移不开双眸，青灰色屋瓦上同样落上的瑰色，遥相呼应的呈现着一片暖融融的气息。

万-事-屋-阿-银。
男人默念着将不经意移动而过的目光定格在那块挂于二楼木制围栏上简易的招牌上。

长时间抬眸的关系抑或是这红色霞光的刺激，眼眶内慢慢汇聚的透明色液体最终还是滴落了下来。

不同的选择下就会出现不同的人生，你无法去对比是否当初那样选择就会是对的，无论怎么去否决这就只能是唯一且无法复制的一生。

27.
“新八...他哭了阿鲁”

“这么重的伤就算昏迷着，处理伤口时还是能感觉到疼痛的吧，话说回来 真选组的副长怎么会弄成这样，似乎是遭受了酷刑啊”
身为皇医的志村新八已经很多年没有治疗过这样的伤患了，他伸出手小心的捏住男人的脸颊让其微张开嘴，口腔内惨不忍睹的血腥让他脸色更加凝重。

“不知道呢，骑着定春往回赶路的时候 它突然拐进巷子蹲在这个人身边不走 还呜呜的叫”
女孩凑过身子好奇的对着躺在床上的男人东瞅西瞅。

“不行，这件事情肯定有什么问题 我要去见下银时，神乐 你看着他”新八小心的翻过一边的被子盖到男人身上 便欲站起身。

“啊呜...”一直安静的在一边来回兜转踱步的大犬 猛地咬住了新八的衣袖 并发出低低的呲牙声。

“怎么了阿鲁”
任凭新八和神乐如何去威逼利诱，定春都抖索着一身的毛不肯松口，直到新八领悟到什么般摸着它的脑袋说着不去了为止。

这只犬是银时在战场上驯服的，与其说是犬类称其为猛兽更为妥当，体型庞大并且具有极强的攻击性，也只有天人才会驯养这类的宠物。

就新八看到的目前能够近身于定春的除了坂田银时和身为天人的神乐外 就是那个一直陪在银时身边也名作土方十四郎的男人。
是认错人了吗？可是脸上那么多伤，按理说像定春这样的神犬就算两人相像也不会闻不出气味的不同。
“啊啊 神乐 ，我去药房拿药 先不去管这么多 至少控制住他的伤势，等他醒了再做进一步打算好了”
“好的阿鲁”神乐抱着定春的脖子转头向在门口叮嘱的新八乖巧的点了点头。
“很疼吗”
门吱嘎一下关上后，神乐把脸转向床铺 懵懂的一直盯着那皱紧的眉头。

28.
暧昧的光线透过青色的帘帐铺洒在从薄薄浴衣里伸出的白皙紧致的腿上。

黑发男人上半身的衣服一半已经滑落到肩下，几缕黑色的发丝垂在圆润的肩膀处。

坂田银时松开环在其腰间的手从床榻上坐了起来，许是他松开了怀抱的缘故，男人不经蜷缩了下身体。

虽从神态上并不能看透坂田银时那种总是刻意隐藏起来的情愫，但从他小心翼翼避免吵醒睡梦中的人 帮他轻轻的盖好丝被的动作 就能读出对这个人的珍惜程度。

刚把脚塞到床边的靴子里一双手就从身后紧紧环上了银时的腰。
“去哪？银时”男人的话含糊不清比起未睡醒更像是撒娇。
“今天和神乐约好了去帮她母亲扫雪，结果忘了，去看看她”
“银时对她真好”
“啊啊 十四 你乖乖待在这 我马上回来”转身把已经趴到自己背上的人推躺到床上重新盖上被，就着弯腰的姿势拨开贴到脸颊的头发，银时低头在那脸颊上印上一吻。
“记得带上披风，银时 外面在下雪吧”
“知道了”
听到门合上的声音，男人立马的从床上翻身了下来 连鞋都来不及穿就奔到了窗边，在看到那背影被严实的裹紧在斗篷内才放心的垂下眉眼缓慢的往回走。

“那时候就是总是烂发着善心 随随便便的就把这样那样的东西捡回来，真是个笨蛋”钻进被窝男人辗转几下最后还是坐起了身子“不会表达情感的笨蛋”
就算这么抱怨着，他还是笑了起来 扭过头看着窗外势头越发猛的雪，等待着爱人的归来。

29.
煎好了，可是怎么让他喝下去。
志村新八端着冒着热气的黑色汤药一筹莫展，他仔细查看过男人的舌头，虽然血已经开始凝固，但疮口还是很大并且相当敏感，药的温度控制不好的话会雪上加霜。

土方十四郎现在犹如被放于蒸笼中浑身都淌着冷汗，缠于身上的纱布每隔一段时间都必须更换。

因为手铐还锢在男人手上加上定春异常的举动使得新八不敢差使任何婢女，神乐毕竟是小孩子今天折腾了一天已经累得睡死了过去，新八悄悄地把她抱到了隔壁的客房内。

屋外呼啸的北风夹带着雪拍打于窗户之上让人也随之心绪不宁，身后的门吱嘎一声被推开之时，坐在床边苦恼的志村新八惊得差点打翻手里的药碗。
在看到站于门口正低头抖落着一身积雪的银发男人时，更是大惊失色的站直身子有意的挡住了床位置的视线，背过身的手悄悄地拉下了原本收起的帘帐。

“神乐生病了吗”坂田银时解开身上的斗篷后转身关起了身后的门，对于新八这么晚还出现在这里倒是并不惊讶。

“银...银桑...”
“嗯，怎么”
“没...没怎么”不敢直视那双抬起的双眸，新八心虚得低下了头。

“那里面睡的是谁”提起桌上的茶壶往杯子内倒入热水，坂田银时很有耐心的在床对面的木凳上坐了下来，对于他这样的人而言，血实在是太过熟悉的味道，更何况这么浓重。

“只是...神乐救回来的一个庶民”
“是吗”唇刚沾上杯盏内的水，银发男人却没了喝它的兴致，他的视线扫到了地面角落处那堆被血染透的裤子和鞋，分辨出这是哪个组织的配备对允许它成立的人而言并不难。
房间内静静流动的空气里那股不容忽视的强势，不言语就能逼迫着志村新八开口。

“是...真选组的副长，因为伤得很重...银...银桑”银发男人陡然起身大步逼近，新八赶忙倒退一步护住手里的碗才没让药洒出来。

哗 大力掀起的帘子形成一股轻风让昏迷着的人前额黑色的刘海微微的掀动了下。

坂田银时这个男人一向冷淡，要让他轻易的流露出面具下那张脸真实的表情非常难，倒也不是他天生就如此，只是很多时候破绽一旦曝露就很难去保护那些极度想去保护的东西。
这是新八的姐姐跟他闲聊的时候说过的，新八也认可。
只是现在。
就算一闪即过，那样痛心疾首的表情还是被他捕获了。
只是因为这张脸长得像那个土方大人吗，绝对不是，新八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如此斩钉截铁的断定。

“手里的药为什么不给他喝”坂田银时站在床边却并没有凑的很近，语气听不出一丝起伏。
“他的嘴里”
“嘴里？”
新八注意到了银发男人那突然轻微握了一下的左手，声音不觉变得很轻。
“初步...判断副长他似乎是想咬舌自尽，看身上的...伤应该受了酷刑”
“怎么样让他喝下去？”
“哈啊？银桑”

30.
明明屋里有着上好的取暖设备，那张脸摸上去却如外面飞扬的雪般寒凉，坂田银时捏住男人双颊把食指探入他口内支撑在上下牙齿之间。

红瞳直直的盯着被光线照射的清楚非常的腔内触目的血红，若不是躺着的人突然发出的那一声轻哼，他估计仍旧没意识到自己的大脑尽然处在了长时间毫无设防的空白状态。

“药”
“好”新八赶忙把手里的碗递到伸过来的手掌里。

“必须很缓慢，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意识自主吞咽”看着往自己嘴里含入汤药的人，新八揪起了脸，这药里有一味有效的止疼药 但味极苦 一般人很难入口 但却实在非常有效。

他原先也不是没想过这个办法，只是由谁来做的确让他犯了难，在尽量避免减少伤害的情况下，这种喂食方法 比舌吻还来得更加亲密，到最后病人吞入的药可能还没对方的唾液多。

坂田银时很耐心的把舌头覆在男人的舌上，滤下药 每一次只能缓缓的送入一点点，可惜似乎是失败了，顺着嘴角流出被稀释过的灰色液体滴到了枕边。

“吞下去，行吗”银发男人的唇摩擦过惨白的脸庞凑到了那凉凉的耳畔，吐出的简单五个字里却带着罕有的颤音。

再试，依然豪不奏效。
这个人简直就是在跟他对峙和蓝色瞳孔内深深隐藏的不妥协一样让人厌烦。

他再次弯腰附耳，轻声的呢喃了一句。

这一次，成功了。

能够听到躺着的人吞咽的细微声音，坂田银时直起身子盯着那张脸仔细的描摹着每寸轮廓，最后从鼻子里发出几声断续的笑。

那碗药并不多，却花费了近一个小时才算尽数让其服用完毕。

这时坂田银时才留意到男人上半身被子底下的隆起有点不对劲，掀开被子还溅着斑斑血迹的手铐放在他缠满纱布的胸口处。

而那个皇家特有的标志在折射过来的光下 尤为刺目。

31.
“你为什么就那么爱重蹈覆辙，银时”
“要怎么认为那是你的事”
“管好你的奴才们，我的东西，你再敢动一动试试”高杉单手勒紧缰绳，马蹄前后踢踏着停下扬起一片尘土。

这是银发男人时隔数年再一次穿上战衣坐于马背上和那个男人对峙，紫发下未缠纱布的瞳孔依然如毒蛇般嗜血并且野心勃勃，坂田银时一直都看不透高杉晋助伪装出的闲散背后隐藏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同属皇家军队的真选组由总督高杉晋助率领和见回组正面交锋、刀剑相向的消息在四处被散播开来。

这场纷争是如何结束的却并没有人能真正说清楚，也没人知道前去镇压的是身为一国君主的坂田银时，难看的内讧引的是四起的谣言。

再加上连日罕见的暴风雪席卷各地，对于刚经历过数年战争的国家来说更是糟糕透顶。

虽然从天人那缴获的财物不在少数，但缺少了技术，很多大型的工厂都濒临倒闭，本就缺衣少食的民众里开始出现一些诸如要是天人继续管理国家似乎也不错的声音。

更有激进份子借由着吉田松阳的下落不明大做文章，杜撰松阳老师门下爱将白夜叉的不良居心，各处的起义暴动开始愈演愈烈。

以暴制暴，这是坂田银时对见回组下达的命令，情况虽得到了短时间的控制，不过涌动的暗流已成祸根被深深埋下。

黑色靴子踏着厚雪咯吱咯吱的一步步前行着，男人没有打伞 银发上积了一层雪，结着冰霜的脸上隐约有股疲态。
当他站到回廊上用手掌去推眼前的门时却意外于没能推开，门缝处异常的阴影告诉他 里面的人有意的用身体在阻挡。

“如果想再次受伤的话 尽管挡着，这样这辈子你都别想离开这，我可以考虑给你在这庭院里落一座坟”

土方十四郎的恢复能力比他想象的要更加快，尽然已经能够独自下床 而且还能像现在这样愚蠢的挑衅着他的容忍极限。

从前天开始，土方的情况应该就在好转，当坂田银时把嘴里的药往下滤时那双一直未睁开的眸子毫无预兆掀起眼睑，瞳孔内的呆愣很快被惊恐替代的过程挑起了他恶劣的因子，于是像野兽挑逗被食用前的猎物般他一次次用舌头舔着那张清醒过来的脸，观察着动弹不得的人脸色由白转红，愤愤瞪着眼眸的模样，兴致勃勃。

只是现今由于高杉晋助的介入，两人的关系大概又会出现极大转变。

“你的上司可为了你不惜顶着叛乱之名 带着那群野狗想要撕咬我，干脆把你引以为傲的真选组全部肃清？副长你说呢”

门吱嘎的被打开了，黑发男人摇摇欲坠的身躯扶靠在门边，无法发出正常的话语让愤怒更加明显的呈现于脸上，显得狰狞而扭曲。

“啊啊啊啊 的 谁知道你在说什么，想杀了我？就凭你现在这幅鬼样子”坂田银时没去理睬浑身发颤的男人，抖掉身上的雪后便兀自跨进屋内坐到了圆桌旁的凳子上伸手倒下一杯茶。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他在等那个人撑不住而离开那该死的拼命往里灌着风雪的门口，但他显然低估了土方十四郎，就算为了支撑身体让扣着门的指尖磨出血他都依然迎着冷风固执的站在那里。

在不会正常表达情感上两个人有着惊人的相似，毫无意义的博弈，谁都死咬着不肯松口。

当志村新八端着药看到眼前的景象时吓得脸色铁青，几乎僵住在门口犹如雕像的男人，毛发都沾染上了银色，以土方现在的情况不要说受寒 随便一点微小的牵动都能要了他的命。

“银桑...你们究竟在做什么，虽然这么说不符合我的身份，可是就算闹别扭也不要拿副长的生命开玩笑，他是病人，孩子气也要有个限度”

“啊 对不起 新八”

搅拌药物的手停顿了下来，新八神情震惊得转头看向床边 却未能看到那个低头坐在床沿边的银发男人现在的表情。

土方乖乖得躺在被窝里吞咽着从坂田银时嘴里吐出的药，眼睛毫无生气的张着，睫毛上挂着融化的冰雪所形成的水珠在他一次眨动眼睛的动作下溜过面颊。

“恨我是吗，那么等不是这幅丑态百出的模样时，就用这把你最爱的宝物抹开我的脖子怎么样”取下挂在身侧印有鬼字的刀哐当把它仍到那头柔软的黑色短发边，坂田银时捏住了男人双颊，在即将亲吻上变型的双唇时，停下了动作移开了凑近的脸。

他在意蓝眸里突然闪过的杀意。

节日快乐（现在的节日可真多）

32.
“他拿走了那把刀？”
“大人，是属下的失职”
房间内唯一的光线就是桌面上一盏摇曳的烛火，单膝跪着许久都没见对方示意自己起来的佐佐木抬眼悄悄得瞄了眼背对着他站着的男人。

这个人才是见回组真正的组织者掌握着他们的生杀大权，永远兜着坂田银时独有的那件斗篷 把身体隐藏在暗处发号施令。

几乎宫内的高官都知道后宫有妻妾膝下也早有子嗣的坂田银时，在深宫圈养了这么一位据说国色天香的男人，并且不仅仅只限于男宠的身份，他手里所掌握的的实权也在逐年的增加。
有时候甚至会霸道的越权于坂田银时之上却从未受过任何处罚。

一般普通民众并不会知晓一国之主喜好男色，不过参加过攘夷战争的士兵基本就不会有讶异，就算结束了枯燥残酷每天神经都处于绷紧到极限的日子，那时候养成的特别嗜好 这辈子都很难改变。

“受这么重的伤能跑到哪里去？”
哗的甩动身上的斗篷转过身，男人的脸依然陷在阴影里，一瞬间佐佐木诧异的看到了那双蓝色的眸子 但他很快识趣的低下了头。

“已经在派人到处搜找了 但有些奇怪 跟真选组的冲突结束以后 他们就都开始正常的处理事务，暂时由一队队长冲田总悟代理副长，派出去跟踪的人回禀真选组并没有出动队员搜寻他们的副长，总督那边也没有任何动静”

“继续派人扩大范围找，找到后...杀了他”
“是”
“出去吧”
“是”
佐佐木是个聪明人，土方十四郎的逃脱其实也算是在他自己的预料之内，在几个派别之间保住地位要做的就是凡事都给自己留有余地。

当坂田银时亲自造访他的府邸之时，他更加确信自己这种不忠于任何人却也忠于任何人的做法是极其明智的，若是当日真的把土方十四郎置于死地，恐怕自己已尸骨无存。

那双红瞳里传递而出的压迫感至今仍旧能让他感到胆寒。

有一点令佐佐木很在意，当他把土方十四郎那把印有鬼字的随身配刀交到了坂田银时手里时，他注意到了这个男人的动摇，似乎是被颠覆了心中一直不愿意承认的某件事，露出了不该有的漏洞百出的模样。

33.
“你的确还记得我是吗，曾经的小鬼变化可真大”
黑色短发下的那张脸依然如枯木般死气沉沉。

“我不会对真选组怎么样，对你...也不会，前提是你必须在这里待到痊愈，我们之间的关系你愿意的话依然是君臣、如果要刀剑相向就当是对你的补偿，我不会取你性命 ”

土方悄悄地移动着被子下的手，药物里某种特别成分的物质在体内发酵，现在所有的动作几乎都趋于本能。

移出被窝才发现外面空气的寒冷，他却依然执拗的挪动着绵软无力的手，最终在即将触碰到那撑在床沿的手时停了下来。

原本空洞的眼眸略显慌乱的透出一股无助。
心底无故开始呐喊着的声音 再次充斥着全部的脑神经。

他爱这个银发男人，从少年时期第一次见面就爱他，胸口被撕扯的疼痛感甚于每一次皮开肉绽所带来的。
但土方不允许自己表现出对他的亲近，可以为了真选组对这个男人卑微而他自己绝对不会做出任何妥协。
眸子轻缓的合了起来，阻隔着两人所有一切或许能有的可能。

“每天这个时间 我都会来喂你喝药 ，别乱跑 否则你可能会为此丢了性命”
温热的鼻息轻抚过耳畔而声音却依旧冷漠且疏远。

伴随着吱嘎关上的房门，土方侧目望向屋外 看到的只有从窗外透进的黯淡月光和斑驳树影。
他的手摸向了那把被坂田银时仍在床内侧的刀，刺凉的触感在指尖漫延开也冷却了被唤起的情感。

34.
珍贵药材和本身良好的身体素质让土方十四郎的身体恢复的还算不错。
“土方副长，今天屋外太阳很好 要出去走走吗”新八合上药箱转过身对着一身素色睡衣坐在床边擦刀的黑发男人尽量用轻松的言语说着。
“如果担心银桑会责怪的话，他今天不在哦 ”
从检查身体的时候或者说从前几天开始他就发现，土方对谁都不大愿意给出反应 尽管他有嘱咐他尽量不要说话，但这种明显的设防却让人很不舒服。
“嗯”
男人还是垂着眼，不过难得给出了反应让新八很是欣喜，毕竟病人的心情好坏很容易影响病情的发展，像这样天天闷在房间里再好的身体也会被闷坏。
“毕竟是冬天 外面的风还是会很凛冽 换这身厚实点的衣服吧”
“嗯”黑发男人把手里的刀送回刀鞘后放到了枕边便撑着床的边缘缓缓的站了起来。

新八习惯性的帮助土方去解开上衣系在腰间的带子 而后绕到身后托下了他棉质的衣物，男人身上的伤口都隐藏在纱布下，只有新八知道那些伤口究竟有多深，以至于每次给他上药时他都万分小心，就算那样，虽然一声不吭，但从土方大量冒出的冷汗就能感受到特殊药物渗透进疮口的疼痛程度不是常人可以忍受的。

最后把厚厚的围巾绕到土方脖子里就算结束了所有更衣的过程，这是新八第一次看到土方穿日常服的样子，比起制服 这种藏蓝色的浴衣给原本气场应该更强硬的男人平添了一份柔和气质，让人不觉间就想靠近。
“啊,要出去吗 还有这个阿鲁”突然从门口窜进来的神乐 拽下了自己脑袋上的毛绒耳罩，不由分说的高举着双手想帮比她高许多的男人戴上。
“不可以 神乐...这种女孩子戴的东西...土...土方先生 你不用迁就他的”
看到一直面色凝冷的男人主动弯下腰把脑袋凑到玩耍的脸蛋红扑扑的女孩面前，新八有点不知如何应对，一下慌了手脚。
“他是我捡回来的，新八 你要好好照顾他阿鲁，定春我们也出去玩”
“啊呜”吐着舌头蹲坐在门口的定春站直后 摇晃着尾巴 显得很兴奋。
这个时期的小孩正处于天真烂漫，活泼好动的年纪，未被世俗所侵蚀的剔透内心总是能给人带来比较纯粹的美好。
就像土方自己，若不是当时处在那样一个似懂非懂的年纪 又怎会轻易被那样一个只有薄情的男人虏获了青涩的心 时至今日都纠缠不休。

35.
不想有任何人打扰独自置身于白茫茫雪中的那份清净，走出房门时土方回身提笔在桌上放着的白纸上写下想一个人走走而后拿到了新八面前。
新八虽面露难色，最后还是答应了他的请求。
条件就是不能走出这屋子的庭院，事实上虽说是庭院也是非常的大，以至于土方随意的到处闲步都没能看到作为划分的围墙。
当乌云遮蔽刚才还高悬头顶的太阳时，天空又落下了雪而他也迷路了，四周被积雪压弯的植被几乎都长的很相像，包括那些亭台楼阁简直都是如出一辙。
土方的肩头很快积上了一层薄薄的雪，围巾上也落上了不少，他自己倒也不是很着急反而被不断迅速飘落的雪吸引去了目光。
那年也是这样突然转阴的雪天。
同样身着着藏蓝色浴衣的他，听说了襄夷军凯旋而归会经过相邻的那个村落，他几乎是飞奔着跑了出去，淌过冰冷刺骨的溪水 爬上了山头，最后当他连滚带爬的到达军队经过的主道上，那里却只剩下远去的阵阵马蹄声和未散去的扬尘。
那一年的土方十四郎，十四岁。
“这是我的地盘 谁让你进来的”
稚嫩的童声传来时，土方的背后也似乎被什么东西砸了上来，力道并不大。
他在转过身后，眉头紧锁了起来 甚至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就站在他不远处，小小的两只手掌里各放着一个不规整的雪球，毛绒绒的银色卷发下的脸颊鼓着显得很生气，除了那双略显暗的褐色眸子外和坂田银时几乎一模一样，就连看人的眼神也极其相象。
“哑巴吗 混蛋”雪球精准的砸到了土方的胸口，而他只是垂了下眼就又把视线落到了小男孩的脸上。
“看....看什么...看什么看...我才不怕你...我父王可是天下第一的武士”啪，这次仍过来的雪球砸到了土方的肩膀处，四散的雪部分溅进了那双蓝眸里。
本能的合上眼睛伸手去揉动，眼眶内自然分泌的泪液沾湿了土方的手指。
“我不是有意的..你不要哭”
感觉到浴衣的下摆被扯动着，土方半睁开左边的眼睛低下头看到了小男孩仰起的脸上写满了歉意，那双瞪着的眼睛里还水汽升腾的，手掌犹豫着摸上了软绒绒的银发轻缓的揉动着。
似乎是觉得这样的触碰很痒，小男孩咯咯的笑了起来。
“我叫小银 你呢...啊 你不会说话吗”拿开头顶的手，男孩像找到了玩伴般显得兴趣盎然。
土方费力的蹲下身子 和小孩处于一样的水平视线后 微微点了点头。
“真可怜呢，以后我们就是好朋友了，谁欺负你我帮你报仇”小小的手掌摸上了土方的头顶学着他的样子揉动了起来。

“我似乎跟你说过不要随便走动”
身后赫然传来的声音让土方的心猛地收紧了起来。

36.
雪停了。
男人仰起头，看到的是悬挂水珠的灰色油纸伞边缘，伞的主人就在他身后改变了风的走向。谁都愿意有人为其遮挡风雪，而唯独只有土方十四郎是绝对不容许自己成为躲在伞下的人，因为他是很多人的撑伞人。

起身相对，同等的高度，那时候的那双红瞳依旧。
[对你来说 我是什么]
土方抬起的手停在了银发男人眼前，嘴唇微微开合的无声询问着。
[只是一夜的风流吗]
抓住伞柄上端后往前推开，如柳絮般的雪再次落到他的黑发上 轻薄似华发。

“你要说的我听不见”坂田银时大力的捏上土方的下巴扯近到几乎额头相贴的距离，两边白色的绒毛耳罩使得男人的脸更显精巧甚至有点可爱。
有意的让自己的唇来回掠过有点干裂的唇畔却并不碰上“不听话，我也会出尔发尔 知道吗”
宣告完自己的不可反驳，他在那双蓝瞳露出恼怒的顷刻扔掉了手里的伞而后揽住了男人的腰 压上身躯，蛮力侵袭的唇却只紧紧压着冰凉的嘴角碾动。

坂田银时好似陶醉的闭着连睫毛都带点银色的双眼，用舌尖舔舐吸允着男人的唇角，炙热的手掌托捧着被雪沾湿的后脑，土方原本凌厉的眸子逐渐失去焦距无力的半眯着。
“嗯~”
从鼻间泄出的低吟让蓝色瞳孔猛然瞪开，半仰着的脸使得飘然而下的雪轻易的融进眸内。
刀出鞘的清脆声音同这季节一样寒凉，握在土方手里那把诡异的刀刃在染上鲜血后转眼就将其吸食干净甚至能看到森森寒光的刀身下血色的脉络在流动 宛如拥有生命般徐徐而动。

土方有些发愣，不仅仅讶异于坂田银时任他这么迟缓地把刀尖穿刺进胸口而不做躲避，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这把刀沾上血后会有如此奇特的反应，如魔物让人心生畏惧但却隐约从身体深处感到亢奋，原本该更清透的蓝瞳开始晕上浑浊的血红。

“你这个白痴”坂田银时的动作足够快，在那把刀打算再往里刺的时候，他抓住刀身处猛的往外抽去殷红色的血喷溅着洒向白茫大地。也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坂田银时抬起肘部击打掉了男人手里的刀后拽住了他的衣领似要把整个人提起来般用力“啊 啊 就以真选组副长以下犯上的罪名 杀掉几个你们的队员怎么样”

[不...要]一阵凉风吹过退却了土方眼里的异样，溅上血珠的脸依然木楞，他只是遵从本能的摇着头。

“坂田银时 大笨蛋！！！！放开 多串”尖锐的童声气势汹汹的从下方传来。
银的卷发对比起坂田银时来更加的蓬松卷曲，倒也使得年幼的他更显可爱，在如此寒冷的天气下那张仰着的脏兮兮小脸却淌着汗憋得通红，胸口抱着不知从哪里弄来得快有他半人高的雪球 摇摇晃晃。

“臭小子 拿那种东西就想揍倒你爹吗”就势松开手，自然地把神情恍惚的土方托到未受伤的半边胸口用臂弯搂抱住。
泊泊而出的血很快浸透了一边衣衫。

“你..你不准咬他，笨蛋”
偌大的雪球被砸到了坂田银时的裤腿上，不痛不痒。不过他还是抬起手在那头小卷毛上狠狠揍下一拳。
“怎么看受伤的不都是我吗”
“呜...就是不准你欺负 多串”湿漉漉的小手摸着被揍的脑袋努力的摆出一副捍卫者的姿态。
“滚回去 让阿妙把新八找来”坂田银时提脚在小男孩屁股上踹了一脚 导致他一个踉跄跪倒在了地上“别让我说第二遍”
看着骂骂咧咧的小小身影跑远，银发男人才低下头去查看怀里，用手撩起男人的下巴，那张脸看似仍旧未清醒。
“你这家伙，是想集结所有看不惯我的人 然后让我堕向深渊吗，还真是个不错的复仇方式”

37.
“多少年没帮你包扎伤口了，银时”

女人深棕色的头发在脑后挽着一个简单的发髻，身上的和服也是浅浅的粉色 唯一亮眼之处大概就是那几朵印在衣服上的娇艳樱花，连脸上都是一片素色的妆面 全然没有皇宫里女子该有的华贵，深宫生活没能在她身上烙下一丝一毫的沉闷之感，坂田银时依然能在她身上感受到，初见时少女如初绽枝头的樱花般所散发的朝气蓬勃。

青葱般白嫩的手握着绷带灵巧的绕过赤着的胸膛细心包扎着最后打下一个结，女人用手背抹去额头的汗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你巴不得我死吧”抽出塞在腰间的和服 坂田银时随意的披到肩上，屋内的炉火对他而言有点过于热了。

“我可没这么说过，不过你要是死了 的确不会有人因此难过”回答男人的话时女人微笑的收拾着桌上沾血的物品。

“让银这么恨我，你还真是下足了功夫”

“是吗 我的确不适合照顾孩子”端起盛满处理伤口物品的脸盆，女人还是浅笑着，没回头径直往里屋的帘帐处走去“他在对面的屋子，新八看过了 没什么大碍”
在撩起珠帘时，女人停下脚步 微微的侧过头丢下一句话后便进了屋内。

“还真是在某些特别的喜好下风流成性”透过打开的窗缝，志村妙望着银发男人披着薄衣在风雪中向那间屋子走去。

“姐姐 银桑的为人你该知道 就不要说这种赌气的话了”在书桌前认真写着药方的新八虽未抬头 但说完这句话后他就后悔了，身后阴森森的黑暗气场让他浑身一阵恶寒。

“不 不 我的意思是 世上好男人多的是 比如那个...那个真选组的局长...什么...的”
所谓多说多错，新八算是在挨了顿暴揍后再次深深的领悟了。

“这样的男人算好男人吗，银的母亲当时到底有多凄惨 他当然不会知道”志村妙突然的安静了下来似陷入回忆中蹙起了眉。

【银时你就先渣着....】
38.
土方醒过来时，映入眸间的是一团毛绒绒的银色。
小小的脑袋趴在他盖着被子的胸口睡得香甜，一脸的毫无防备，侧着的半边脸颊枕在交叠的双手手背上，口角处还挂着欲滴未滴的口水。
许是感觉到了自己的人肉靠垫起伏的频率不对劲，银极其不情愿的睁开眼睛伸了个很大的懒腰，乱糟糟的头发下的脸还迷迷糊糊。
“多串...醒了吗”
小孩子的无故亲昵总是让人费解，单纯到只凭自己的直觉来判定喜恶，而对于成人来说这种没有来由的亲近反而会让人感到不舒服，所以当银扑上来抱住躺着的土方脖子时，他蹙眉露出了很不适应的表情尽量的躲避着噌过来的肉呼呼脸颊。
“多串...多串 看着我”
别过去的脸被小手掌不知轻重的拍的有点刺痛，土方无奈下转正头却亲上了孩子小小的嘴唇，鼻子里嗅到的都是甜腻腻的味道。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毕竟对方只不过是个小孩子 但土方的脸却突然的一阵发烫，那张脸终究还是和坂田银时太相像，在那个男人面前他总是要调动所有的精力才会不至于太狼狈。
“软软的...”银好奇的伸出小食指拨动着土方的下唇，又摸了摸他红扑扑的脸“好烫，多串发烧了吗”
当他打算学着平时自己发烧阿妙会把额头贴到他的额头上的样子凑上脑袋时，后面的衣领却被吊了起来，随后整个身体就悬到了半空中最后重重的落到了地上。
“唔...好痛”
“出去”
沉沉的男声让捂着屁股站起来的银身体哆嗦了下，虽然想反抗但看到那阴沉的脸色后 他还是识趣的撇了眼床上躺着的人后哼着气跑了出去。

“清醒了吗”坂田银时站到床榻边冷着眼盯着土方微红的脸，蓝瞳闻声望了过来，注意到视线落到了自己的胸口，他难得的扯起了嘴角“打算怎么补偿我，你可是差点刺穿我的心脏”
本只是随口一句的调侃 却让他真正意识到两人的关系其实就是这么生疏，除了曾经的那点瓜葛，事实上也的确和陌生人相差无几。
土方几乎是翻滚着从床铺上下来 跪倒在了他脚边，用着不清楚的口齿说着是他个人的过错，愿意接受罪责 望不要牵涉到真选组。
如同所有以下犯上后的臣子一样卑微但不同的是蓝色眸低内难以驯服的光从未泯灭。
“你...还真是轻易就能惹怒我”刺凉的手掌掐上黑发男人白洁温热的颈部，摔撞着把绝对不会做出反抗的身躯摁到床铺上。
而那双蓝眸从始至终都平静的直视着前方，连对视都不给予。
坂田银时猛然低头狠狠的咬住了男人脖侧柔嫩的皮肉直至腥味漫进口腔。
这种程度的疼痛明明不会这么痛，土方却痛的身体抽搐，轻合双眼咬着牙关凑近就在唇边的耳畔，颤抖却不缺坚定的轻启双唇。
“贪恋过的拥抱，一直是年少时愚蠢的土方十四郎会错意了,属下听凭处置”
那种怎么想来都只是情事后的惯例拥抱，的确很温暖 但也很飘渺什么也经不起。
脖颈处的啃噬停止了，呼吸渐行渐远，压在身上的重量也慢慢消失。
土方知道坂田银时离开了，他们本就不该尝试着亲密，无论谁先靠近都会刺伤对方。
他所背负的也早已不是年少时期的肩膀和心智可以负荷的。
这种爱 就该让它腐朽直至被遗忘。
土方松开了刚才从床内侧摸到后紧握在手里的刀，手心里满是渗出的汗液。

39
“去哪儿了 银时”
男子穿着单薄的青色浴衣撑着左手椅靠在躺椅上，右手还握着一本翻开卷起的书，身后的窗户打开着 他却似乎并不在意吹散进来的冰冷 眼眸依然慢条斯理的盯着书页。
“你会感冒”坂田银时关上身后的门，大步走到男子身旁拉上了大开着的窗户。
“冻死才好”
“现在没心情别惹我生气，穿上”
银发男人语气强硬却仍不忘在转身时脱下身上的斗篷仍过来，但上面散发的浓重血腥味使得男子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真选组副长 在你这？”他在努力压抑着不安，手里的书早已掉落到地面。
影射出的影子安静而沉默，换下的白底蓝纹的和服被甩挂到屏风上时，大片的血色在灯光下尤为触目。
“说话...银时”男子从椅子上站起身，视线直直的盯着衣服上的血渍。
许久，久到他以为他可能再也不会回答他任何一句话。
“为什么 骗我 十四”沙哑的声音从屏障后传出，看不到表情 但却听的出言语里的失望。
“我没骗你”
“我讨厌撒谎的人”
“我没...”
“闭嘴”
再次陷入死寂的房间内，只剩下换衣时 衣服摩擦过皮肤的悉索，男子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握起。
“不要我了吗”蓝眸悲伤并且不解的呆愣注视着屏风上的影子，透明的液体悄然滑出眼眶“我从来不会骗 银时，永远不会骗银时，只有我不会骗银时”
犹如一具木偶，男子重复着叙述着相同含义的话语 眼神开始涣散。

“银时 就是我的全部啊”哽咽着的身体摇晃着走向从屏障后走出的银发男人。
这就是坂田银时就算感知到异样也无法松手的原因，他紧紧地把男子拥到了怀里，就算全世界都背叛他，也只有这个土方十四郎绝对不会。
“我知道”坂田银时摸上男子散在身后的黑色长发。
“但是不要再让你的双手沾上更多鲜血了，能不能好好听话”
红瞳宠溺的盯着双手捧过的湿漉漉双颊，凑近后舌探入微张的双唇内还带着眼泪咸涩的味道。

40.
在如此僵硬的关系下，坂田银时依然会来给土方十四郎按时服药。

渐渐恢复体力的土方对这种紧密贴合的唇舌交缠，经常会做出激烈的挣扎 仿佛是有意去激恼那个总是一声不吭就噙住他双唇往里灌汤药的男人，而换来的压制自然也不会温柔，几次三番后四肢淤青遍布。

除此之外，没有言语却暗自较劲的两人周遭的低气压让新八也是退避三舍，一直都是放下药就躲到旁侧的书房。

书房和卧室的隔音不算太好，也可能是两人的动静过大的原因，新八总是担心着不知道哪一次真选组副长就会被银时不知轻重的力道弄死。

明明只要一方稍微服软 情况就会好转很多。

合上医书，把手肘撑到桌面上紧捏住眉心，新八竖起耳朵注意着隔壁的响动，令他诧异的是今天没像往常一样，倒是安静的让人生疑。

思忖着觉得不妙，猛的站起身时打翻了手边的茶杯 洒出的水湿了桌面上摆放的一摞书本，在他低头忙收拾时 门却被从外大力的嘎一声推开了。

坂田银时。

以一种他依然很少见到的气急败坏的模样冲了进来，抿成一条线的唇上还渗着血珠。
如若不是被气疯了，他倒茶的手绝对不会颤抖，这对君王来说是致命的破绽。

这个混蛋。

啪，瓷制的杯盏在地面上炸开，新八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怎么了？银桑”试探性的询问 本来也不指望此刻坐在椅子上眉头紧锁的人能够回答。

“软硬不吃的臭小子简直不知好歹，他以为他是谁”

新八收回视线，嘴角不经意的微微上翘，那时候当他看到他受伤时露出那样的眼神开始，坂田银时就在这场博弈中处于了下风，他所生气的大概不是那个黑发男人的不服从 而是想要却无法伸手的不知所错。

土方十四郎的伤其实早已无大碍，那份惯例的烈药也从前几天就被他换成了普通的补药，之所以没有阻止他们两个人唯一无言的互动，新八有他的考虑。
自从吉田松阳和桂小太郎消失后，坂田银时内心所受的煎熬，也许也只有像他这样极少数由始至终都在其身边、清楚一切前因后果的人才能理解 但终究也无法感同身受。
那场战役让他赢得了并不想要的天下，却抽走了生命的主心骨。
“银桑”新八考虑着还是开了口“放土方副长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