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长生贺】浮生若梦\/武侠架空


翌日清晨,潮湿的海风拂过亭台楼阁,隐约有悠扬的琴声从高处飘荡下来,整个星翼却还处于未醒之时,多数楼阁都门窗紧闭,没有迎客,只有街道两侧那些奇花异树引着晨光舒展枝条,形状各异的枝叶和花朵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着五彩斑斓的光。

黄衣女子一蹦一跳地走着,随意赏着两侧的植物景观,远远看到街市入口处一个高大的绿衣男子正细细看着路边一棵巨大的沙罗树,便高兴地招手呼喊起来:

“卖药郎今儿是来送药还是来寻欢?!”

那男子听到了这一声招呼,便转过头来,望见女子便眉开眼笑,淡淡回道:
“人贩子今天是来交货还是来找我?”

“谁会来找你!” 黄衣女子飞身掠到男子身边,嘟起了嘴,又半是抱怨地说道,“上次丢了那小少爷,我可是被沫姐姐趁机宰了一把。”。
“我也因为今年没带来修罗草而被狠狠压价了呢,”言红药微笑着回应,“谁叫我们都摊上这种难伺候的顾客呢。”
“要不是她总能接下我那些棘手的货,我才不要跟她做生意。”
“嗯,小黄涯向来精明,总是亏待不了自己的。”

言红药回着黄涯姬的话,两个人并着肩走出街市入口,进入了最外层云翼的范围,四周街上的人明显变多起来,到处都显出生机勃勃的景象。

“那你为什么要一直为银楼金粉种草药?你在江湖上也算是赫赫有名了,难道治病救人收来的银子还不够你花的?”黄涯姬抬头看着眼前眉目俊朗的男子,好奇地问道,“听说银楼金粉之内会用一些极其阴毒的药物训练傀儡,或者惩治叛逃之人……都是你来做么?!”
“啊?才不是呢,”言红药否认道,又带着故弄玄虚的语气说道,“我本来就是悬壶济世的仁医,都是被逼迫的才给他们捣鼓春药。”

“少骗我啦,”黄衣女子得意地笑出来,眼角瞄了一下身边的男人,“十多年前你和公子银被星芒岛拒之门外,便从云翼一路杀到了揽月塔,最后和紫杉一战未果,自己贴上去说要给银楼金粉种草药的是不是?”

“哎呀呀,”言红药抓了抓头发,苦笑了一下,“要不是当年看小卷毛架打得那么辛苦差点要送了命,我才不会对着紫杉低头呢。”
“原来你那么早就认识他了,”黄涯姬感叹着,却是更加好奇了,“你们干嘛要硬闯揽月塔?”
“两个男人闯进青楼还能干什么啊,真是明知故问。”言红药眼里的光闪烁不定。

两个人已经走到了一条宽阔的大街之上,路边有着琳琅满目的小摊,卖着首饰珠花,胭脂香粉,扇子挂坠,也有卖着稀粥包子,茶水甜点的。

黄涯姬随手拿起路边摊子上一个玉簪子把玩着,有些沮丧,轻轻地嘟囔着:“不告诉我算啦,你就对那个卷毛好。”

听她这么一说,言红药脸上轻浮的笑隐去了,想起了十六年前某个夜晚自己在竹林渡口遇到那个银发的少年,本想要跟着他上星芒岛去找那个迟迟不来赴约的人,少年却把自己推翻在地,厉声警告说无论如何也不许去:
“你现在去了说不定会送命,给老子乖乖呆在岸上!”

拉扯了半天,对方实在缠不过自己,又答应自己上了岛帮他找人,最后言红药信了他,然而他却带回了那个人的死讯,而且是亲眼所见。
他知道银心里并不比自己轻松,将其一顿爆揍之后,再也不曾埋怨,两个人从此一来一往反而成了朋友。

两年之后听到了幺鸾沫执掌银楼金粉的消息,二人结伴上岛。
然后无疾而终。

楼主 潸潸沫沫  发布于 2013-05-26 18:21:00 +0800 CST  

言红药又慢慢从回忆里绕了回来,又沉思了一下,突然开了口:

“那时候我要去找人,小卷毛非要跟着我一起,还说什么要照应我,结果自己被打得半死。”
“找谁呀?”黄涯姬听到言红药终于答话,兴奋地问道。
“当然是银楼金粉的吝啬鬼老板娘啦,她欠了我一屁股债都没还,”言红药望着远方群楼之中高耸的揽月塔,语气有些失落,“好不容易找上门去,反倒被拒之门外教训一顿,说不许我再去了。”

黄涯姬听出了这话中的沉重,有些不自在,想了一下突然问:“她欠你……不是钱财吧?”

“是不是都无所谓,”言红药也拿起了一支琉璃做的发簪看了看,唇角泛起一丝决绝却苦涩的笑,“当时一路从云翼打到揽月塔,岛上的守卫被银杀得血流成河,他和紫杉却一直分不出胜负。我在想那丫头是不是就在塔上看着我们,却一直都无动于衷,还是巴不得我们都死了才好?就没人找她要债了,那可是好大一笔债,卖了她都不够还的。
不过最后我让他们停手了,我让紫杉去跟她说,一定要等到这笔债还清才会离去,所以我愿意帮星芒岛提供照顾药草和植物,她若是连这个也不答应我就一定要闯进去,被杀死也要进去。”

这么说言红药不就是等了塔里那个几乎没人见过的老鸨妈十余年了?
她一直以为他和自己一样只是和银楼金粉做着不可告人的地下买卖,总是和自己一起在背后毒舌调侃揽月塔里那个性格阴晴不定的花魁和抠门贪财的掌柜。
到银楼金粉来交货领钱的时候,偶尔碰到他就一起在岛上转一圈,一起对着那些醉生梦死的嫖客妓女开上几句玩笑。
他们应该是一类人,随意飘荡在江湖之中,不屑于那些侠义骨节,有着自己的原则,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

但他愿意和这座岛屿有上那么一丝联系的原因,不是钱财,不是兴趣,不是生计所迫,也不是生命所迫,只是因为他在等一场拖欠了十余年的债罢了。

黄涯姬有些震惊地看着言红药:她第一次知道他这么多事情,还是他亲自告诉自己的,听起来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不会随便说出来的事情。
但是她却无法欢喜,从来没想到这个言行一贯轻浮不羁的大夫会做出这种固执的事情,心里面突然空起来,第一次发现自己和这个男人的距离居然有这么远,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上他的话,好一会儿才轻声说:

“没想到你也有这么看不开的事情,执念这么重会错过很多欢乐事啊。”
下意识不想看到言红药听见这句话的表情,自顾自地插上了手中的簪子,盯着镜子观摩着其中的自己。

“哈哈,还是你说的对,我也真是笨,债一直欠着不还也许有一天就能彻底赖掉了吧,说不定她早忘得一干二净了。”
听到男人的声调又恢复了往日的清朗,对镜自顾的女子又突然看到一只手将自己头上的簪子取下,又插上了另一只琉璃的发簪,耳边听他说道:
“你也是双十年华吧,还挑那么小孩子的样式,换个成熟点的不是很好看么?”

黄涯姬一时忘了回答,只是神游物外一般盯着镜子里的影像,不知想到了哪里。
言红药看着身边这个一向活蹦乱跳、热情开朗的女子,心里忽然之间生出一种暖意:

本以为是漫长而煎熬的等待,却遇到了这样的人能谈心或玩笑,也是一件幸事吧。

【TBC】

楼主 潸潸沫沫  发布于 2013-05-26 18:24:00 +0800 CST  
第十一章 太白山

虽是暖春时节,整个鹦鸽镇却因位于太白山半腰而依旧微寒湿冷,前几日刚刚落了一层薄雪,映衬得整个镇子一片清冷幽静。

日上三竿,客栈名曰“花自落”,白衣公子信步走下楼,问柜台后面的老板娘:
“木禾,他回复了么?”
“今天早晨已派人来了,说是戌时来见公子。”女子发髻高挽,眉清目秀,绿衫白裙,说起话来柔声细语,很是温婉贤淑。
“知道了,”公子银指尖摆弄自己那根细长的小辫末梢,看到腕上的黑玉环突然动了一下,嘴角便扬起来,吩咐道,“帮我们准备些吃的东西吧。”
“好。”女子应声,抬头正看见二楼一个黑发蓝衣的少年走了出来,双手环抱住自己嘴里嘟囔着:“怎么这么冷啊。”
公子银回过头望着十四少,搭腔道:“夜里下雪了,你先……”
“什么?下雪了?!”话还没说完就被少年带着惊喜的声音打断,十四少一溜烟就飞奔到门口,想也不想一把推开了店里的大门,随即便是一阵夹着雪花的寒风扑面而来。

“冷死了!”少年尖叫了一下,跳着脚又关上门,回过头看到身后白衣的公子正望着自已一脸坏笑,“外面这么冷你怎么不告诉我?!”
“我刚要说你就冲出去了,怎么还跑过来怪我啊。”公子银坐到了桌边,口气里半是无奈半是好笑。

十四少刚想回击,就感觉肩上落下了一件衣物,转过头发现是老板娘给自己披了一件狐裘。女子笑容柔和,轻声说道:“最近天气乍暖还寒的,小心别着凉。”
“唉唉唉,木禾怎么把我放在这里最好的一件御寒的衣服都给他了,那我怎么办?”一旁的男人不满意地嚷嚷起来,带着些撒娇的意味。
女子掩嘴而笑,一边朝着厨房走去一边说道:“公子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已经皮糙肉厚,冻一冻不会有大碍的。”

吃过些东西之后,一整个下午公子银都带着十四少在鹦鸽镇里东游西逛。山里的小镇子并不比江南小镇的清灵水秀,也没有洛阳金陵一般的喧哗繁闹,一场雪之后银装素裹,更显寂寥。
十四少却是十分欣喜,看着白雪皑皑的屋顶街道,到处踏踏走走,还盯着几个小孩子堆起的雪人好一阵。

公子银一看他这样的反应,心里笑着想果然生在江南的孩子见了雪就稀罕的不得了,突然发现头上落下一阵雪来,凉意瞬间就渗到头皮里,抬头发现整个树冠还在晃动,簌簌落下许多雪来,又往树干那边一瞧:黑发的少年一只手还摸在树干上,一脸得逞的笑看着自己,另一只手里捧着个小雪球,因为玩抓了好一阵雪指节都冻得通红。

银抖了抖头上的雪,佯装生气地看着十四少,突然抽出木剑朝地上虚空一扫,以他为中心一尺的积雪如同风刮一样飞扬起来朝十四少扑了过去。少年见状立刻飞身而起,跳到了树枝上,最后雪只扑到裤脚。

“居然这么快就窜到树上了,”公子银有些意外,微笑着称赞道,“看来你很喜欢‘浮生一瞬’吧?”
“谁喜欢你那种胆小鬼逃跑的功夫了!”十四少站在树上,居高临下看着银,急着反驳,“那么简单我一看就会而已!”
“哦,原来如此,那我们来玩点不简单的。”公子银说着话就飞身向上,逼近了十四少,举起了木剑似是要当头砍下。

剑气带起一阵疾风迎面扑过来,少年看着正前方突然出现的白衣男人,抽出腰间一把长剑,护住自己全身的空门,却突然感到脚下一阵剧烈地震动,好像整棵树都战栗起来了,枝梢上的雪全部飞扬起来,在眼前形成一道道雪幕,遮蔽住了视线,仿佛被漫天的雪花包围了一样。

轻盈洁白的雪在空中旋舞,随着气流形成了多变的图案,看得少年一瞬间失神,脚下一滑就掉落到半空中了。

又被天然卷给耍了!
十四少心里恼气地想着,慌乱了几下,才想要在半空中稳住身形,就突然被人一把拦腰抱住了,随后便被轻轻放在地上,头发衣服上落了一层雪,化了之后留下一片片水渍。身侧的白衣公子笑盈盈地看着自己,身上却是干干净净,除了刚才自己偷袭成功肩上有些水印,其他却是一片雪花也不曾沾上。
“刚才是你震得树抖得那么厉害吧?!”虽然公子银的武功造诣自己也是见过不少了,十四少却仍是少不了一阵惊讶,特别是刚才整棵树都被雪舞包围住的样子实在很是漂亮。

“不是我还能是你这种师门未出的小家伙么?!”公子银笑得越发厉害,看到少年脸色有些生气,又转而哄着他,“别皱眉头啦,喜欢教给你不就好了。”
“谁想学了……”十四少一愣,又开始否认。
“我知道,你不想学,那么简单一看就会啦。”公子银脸上的表情带了些讽刺,也不管少年就要爆发的神情,一把拽过对方冻得有些红的双手,握住了,嘴里说着:“手都这么冷了,一会就回去取取暖吧,现在我就勉为其难先给你捂捂热好了。”

十四少有些不好意思,想把手从男人温暖踏实的掌中抽出来,嘴上嘟囔着“我才不冷啊你这个色大叔”,却被对方抓得更紧了,胳膊拽的有些疼,最后干脆就贴着公子银站好了。

楼主 潸潸沫沫  发布于 2013-06-05 17:14:00 +0800 CST  

二人拉拉扯扯回到了花自落,一路上要么十四少抱怨公子银走得太快,要么就是公子银说十四少太矮自己牵起来不方便。进了门之后也不得消停,十四少不满地抗议着:“臭卷毛你不是说要把刚才那一招教给我的么,不许说话不算啊!”

“不知公子要把哪一招交给你?”插进来一个优雅飘逸的声音,十四少偏过头才看到柜台旁边站着一个宽袍广袖的男子,大约二十五六的年纪,嘴角噙着难以捉摸的笑,看着二人。
“刚才偷看了那么久,还不知道是哪一招么?”公子银松开了十四少的手,悠悠地反问着对方。
那男子的表情略略局促了一下,随后便恢复了彬彬有礼的样子,朝公子银开口道:“公子就是厉害,什么都瞒不过你,我们去楼上么?”
话说完男子就瞟了一眼十四少,又看看公子银,像在询问什么一样,银摸摸十四少的头,说道:“多串,我和他有事要说,你自己呆一会儿,别惹事啊。”

十四少看着那个风度翩翩的男子,感到对方听到公子银话说出口一瞬间的表情好像在向自己炫耀什么一样,心里生出一种莫名的抵抗和不悦,眼神暗沉下来,低低地说:“我要是偏惹了事怎么办?”
“那你随性大闹,烂摊子留给我就好。”公子银懒洋洋地回答着,迈开步子离开十四少身边,和那男子一起向楼上走去。

看着公子银和那个男子并肩走上楼,站在大堂内的十四少心里突然生出一种不安,夹带着几丝酸涩,他能感觉到这个男人和前面见过的人都有些不一样,说不清哪里不一样,但是他的到来让公子银有些微妙的变化。

十四少脑子里胡乱猜测着,随意扫视了整个大堂一圈,最后视线落在角落里一个独酌的女子,因为对方正看着自己,用一种可以用“光明正大”来形容的好奇眼神注视着自己,不带任何图谋不轨的意思,只是单纯地凝视而已,仿佛像看着一个熟识的人一样。
那女人看起来年纪不小,长发垂肩,微微束起,面相雍容高贵,神情冷淡而傲慢,一双黑色的眼睛如同最深的夜,看不到底也望不到边,穿着一件黑色长袍,用红色的线绣着繁复的花纹。

少年好像被摄住了魂魄一样,居然走到了那女人桌边,疑惑地问道:“你认识我么?”
女人一点也不意外,将手中的杯子放在了桌上,语气飘忽不定地回答道:“不认识。”
“那你一直看着我干什么?”十四少皱起眉头,有些不悦。
女人摇了摇瓷杯中的酒,目光飘摇着,嘴角泛起一丝转瞬即逝的笑:“只是你长得有些像我一个故人罢了。”
“哦。”十四少听对方这么一说就有些理解,一时间便觉得自己失礼,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对话,只得木讷地应了一声。
“你的眼睛,”女人突然看向了他,双眼的光好像锋利的剑,一只手在桌上轻轻扣了扣,问道,“天生就是黑色?”
“啊?”听到这样的问话十四少心下有些惊慌,原本暗蓝色的瞳孔被言红药染成了黑色,一路走来在公子银的庇护下从来没遇到有人问起他外貌的事情,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他就是个普通的中原孩子,可如今这个神秘莫测的女人居然一下就问到了自己的秘密上来,实在让人不得不防,迟疑了一下淡淡说道,“当然了,一般人不都是黑眼珠么。”

十四少正盘算着赶紧离开女人的桌边,对方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伸出手摸到了自己脸上,这么近的距离自己却没有一丝察觉,连公子银都做不到!修长的手指顺着右脸那道疤轻抚下去,然后立刻收了回去,女人微笑了一下,对十四少说道:“失礼了。”

少年只是有些迷惑地摇了摇头,警觉地看看女人,说句“告辞”,便走到柜台旁边想找木禾要点茶水喝。

总是面带笑容的老板娘给他斟了一杯热茶,还让他慢点喝。十四少看了看二楼,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杯子刚放到嘴边,抬起头,问老板娘:
“刚才那个,那个公子是什么人?”
木禾依旧是温和的笑,想了想,说道:“是公子的朋友。”
“我当然知道是卷毛的朋友,”十四少对老板娘的避而不答有些着急,却还是追问,“他到底是什么人呢?”“公子的朋友那么多,我也不可能都认识的,只是负责传递消息罢了。”老板娘轻轻摇摇头,语气虽柔,却明显有着绝对不说的意思。

楼主 潸潸沫沫  发布于 2013-06-05 17:16:00 +0800 CST  

十四少听出来她不会告诉自己,只好百无聊赖地在厅堂里面晃悠,突然心里一转,看那老板娘正忙着招呼客人,就窜上了二楼,轻轻站在公子银他们房间的门口,又觉得不合适,最后居然决定要从外面跳到窗户上,偷听他们二人的说话。

一路上相处下来,公子银教了十四少些许功夫,本来以为这孩子个性倔强,肯定会拒绝苍玄山庄之外的人传授武艺,结果没想到十四少全然不介意,觉得有趣有用,不和自己原来所习的武功内力相冲的就都肯学,瞪着自己说把他的绝学都学会了自己才不觉得被拐出来这一趟吃亏。
公子银把自己最得意的轻功浮生一瞬也教给了十四少,只是他自己最常用这一招逃跑,而如今十四少用来偷听。

这么一想,十四少不自觉微微一笑,觉得自己这一路上下来,不仅是学了那无赖卷毛几招武功,也还学了他些许偷鸡摸狗的小人作风。
不过既然想知道他们说什么,为何不去偷听?反正卷毛说烂摊子都留给他收拾,这也算是了。

十四少轻巧地站在那间房外面的窗檐之上,居然刚好可以听清里面的人低低的说话声。

“那如今你是要帮着风墨老头从我这里要人了?”公子银声音悠悠的,却是不怒自威。听到自己父亲的名号十四少心下一惊,更是有了听下去的好奇。
“公子何必说的这么见外,我也是为你考虑罢了,”另一个人的声音也不着急,顿了顿,继续说,“公子半路劫走了十四少也罢了,却偏偏要自己带在身边。江湖上都知道你从来一个人行走,身边平白无故多出个人来,已经引起众多猜测了,迟早会被人发现的,而且也不符合公子你做生意的……”

“榛,许多日子不见你真是本事见长,连是我劫走十四少的事情都知道了,不过浮生阁的事情我怎么做用不着你指手画脚,现在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公子既然不否认,看来那孩子果然是十四少了?”唤作“榛”的男子没有回答公子银,反而抓住他的话问出另一句话。
“哈哈哈,绕了半天就想套我这一句话么?”银的声音瞬间高起来,也阴沉起来,“你不是已经约了苍玄山庄的人上山来么,不然让他们亲自看一看?”
窗外偷听的十四少心下大吃一惊,没想到山庄里居然也有人在这太白山之上。

榛沉默了一下,轻轻说道:“公子果然连这个也都知道了。”

“我还知道你从苍玄山庄大少爷那里得来黄涯姬要拐卖十四少的消息,便借着你师兄的口透露给了银楼金粉,”公子银语气越来越悠然,却隐隐含着一种杀意,“我连夜不睡觉才赶着从黄涯姬手里把人弄出来,真是好本事。”

“那又如何?只要是于我有利,这些消息就可以告诉给该告诉的人,那小少爷到底会怎样,我不必在乎。”榛并不惧怕,反而有些意外公子银的语气,不紧不慢地解释,“公子做生意,不也一向如此么。”

“那是自然。我只是不明白,你不是天天处着心要和你师兄桂一争高下么?如今突然跟苍玄山庄讨了好,还把我也牵扯进来,”公子银语气里越发出了一种调戏之意,声音却是冷冷的,“小榛子,你到底想干什么呢?”

“好,那我也不跟公子隐瞒了,”榛似乎是突然下了决心,定声说道,“桂虽然留恋那风月场多年,师父却一直也都未曾严惩,我原来不知其中原因,前几日才明白,银楼金粉就是神无安插在中原武林的暗堂口,桂与那紫杉纠缠多年,不过是为了探查其中底细罢了。”

榛一语让十四少吓得差点从窗檐上跌下去,原来自己险些被卖到邪教去了么?
而银却只是无精打采地回答:
“哦,居然是这样。”

“公子身为浮生阁主会不知道这件事?”榛却是相当意外银的态度,带了些恼怒地问道。

“这件事我知不知道又与你何干,”公子银的声音又阴沉起来,似乎已经到了忍耐的极点,“你约我上太白山说有要事相求,如今我按时来了,你不仅不告诉我你意图何在,还要从我手里抢人,现在又来问我这种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你小子活腻味了吧?”
字里行间透着凌冽的杀意,听得十四少一阵寒毛竖起,感到自己从来也没见过公子银这么生气过。

榛见银生气了却也不怯,声音变得异常郑重,只说道:“我也不和公子绕圈子了,只求公子将十四少交还给苍玄山庄,且明日随我去一趟摘星门做一笔大买卖,这个……不过分吧?”

公子银似是长吁了一口气,又变成平常玩世不恭的语气了:“买卖的事只要有利可图都好说。不过十四少到底要回去苍玄山庄,还是要去什么别的地方,自己的命运自己会选,我说了不算的。”

十四少站在窗檐上,身形有些摇晃,恍然大悟——原来让我自己选要去哪是这个意思吗?可以想去哪就去哪么?
又突然有点犯难:他略想了一下,居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选,如果放在几个月前自己肯定是盼着回山庄的,现在却觉得未来似乎是无限可能,包括跟着银卷毛继续胡混也是一个……看起来不错的选择啊。

“没想到公子这么迁就那个小子,想来我跟公子打交道做生意也有七八年,从未见你对一个人这么上心过。”榛没有对公子银拒绝交人表示反对,反而略带酸意地说了这么一句。

“你把自己喜欢多管闲事的毛病改一改,说不定山上的老家伙就不那么偏向桂那个脑残笨蛋了。”公子银只是鼻子里哼了一声,冷冷地答道。见榛似乎还有什么想说的,银又加了一句:“你且等我一夜吧,明日一早我便明确答复于你,今儿天也不早了,回去晚了不怕你师弟们不给你留饭吃?”

“那……我等公子明日答复了。”榛的话音刚落就想起了脚步声,才没走几步却又突然停住了,又开口道,“公子你难道是想要留着那个小少爷在身边陪你四处行走么?”
声音中带着急切和不甘,听得十四少一头雾水,又不是抢了他的东西,何必如此,正思忖着就又听见银一声低语:

“想死吗?”
三个字是有说不出的阴狠低沉,仿佛那人再多说一个字他就会出剑杀人一般。

于是只听见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之后门似乎是开合了一下,便没有声音了。十四少这才反应过来应该跑到外面等着公子银下楼寻自己,正要点足飞下窗檐,窗户却突然开了,公子银便一把将自己拉进了房间。

“你在外面待那么久不怕着凉染风寒啊?”
片刻之后耳边就响起温柔浑厚的声音,带着些调笑的意味,但貌似还是关心多一点。一只手摸上了脸,轻轻蹭了蹭,似乎是试试他脸上的温度,听见头顶那人咕哝着:“有点冰呢。”

十四少只是让公子银揽在怀里,也不挣扎,心里翻腾着不知该如何是好,刚才听到的对话信息量太大,脑子理不出头绪,而且自己偷听的事情肯定从一开始就被银察觉到了,不知道现在这个让人搞不懂的卷毛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对方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的样子更是让人不安。半响,十四少才闷闷地问:“你到底想拿我怎么样?”

“你不是都听见了么,”银嗤嗤笑起来,“你要去哪里都是你自己选。”
十四少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公子银突然把他放开了,帮他整了整衣领,平常总是微微眯着的眼睛突然睁开来,脸上的表情是说不出的严肃,开口说道:“我想了很久,还是觉得你选之前,一定要知道你该知道的事情。”

虽然这些事会让你一时间很难承受。

整个房间里的气氛突然就有些沉闷,天色已经暗下来,桌上的烛光摇曳不定。

【TBC】


估计已经没人记得这篇文了哇哈哈……

楼主 潸潸沫沫  发布于 2013-06-05 17:22:00 +0800 CST  
第十二章 花自落
天色渐黑,“花自落”中吃饭喝酒的客人也渐渐散去,客栈也安静下来,没了什么声响,唯有老板娘还在柜台后面,掌着一盏孤灯,拨拉着算盘珠子。
打杂的收拾了桌椅板凳,看了一眼二楼那一排紧闭的房门,凑到老板娘跟前,低声说道:“掌柜的,都收拾好了,我今儿就先回屋了,您自己个小心些,有事叫我们。”
“好。”
“唉,每次这白衣公子来,咱都不能收人留宿过夜,一到晚上客栈里除了咱们几个就是他了,哪还有个客栈的样子。这几日来往的人多,都只能打发去别处住宿,您不心疼银子么?”
“错过多少银子,他会补上,”老板娘温温说着,嘴角勾得十分好看,却突然收敛笑容,提醒道,“他的事情,我们不要多管。”
打杂的会心点点头,窜到后面去了。

二楼之上一间厢房之内,少年正带着滔天的怒意瞪着面前的男人,狠狠吐出一句话:“臭卷毛你编故事骗我就算了,居然敢拿我爹娘开玩笑?!”
公子银面色沉静,轻轻问:“我说的都是真的,多串你不相信么?”
“相信什么?!”十四少不可抑制地大吼出来,“相信我娘是邪教中人,我身上流着邪教的血,还是相信我爹和整个苍玄山庄,我从小长大的地方,用那么卑鄙的手段覆灭了一座江南的青楼?!空口无凭,拿证据来!”

“若说确凿书面的证据我手边自然没有,浮生阁中倒是收着几份当年银楼金粉向总教发送情报的书信,”公子银苦笑了一下,看了看少年的脸,又说道,“你的眼睛不是暗蓝色么?那不是中原人的眼睛,你是遗传你母亲的,她有西域胡姬的血统。你一定对自己生母的传言有所耳闻吧,的确是当年银楼金粉的冥羽仙子,也是神无教内要人之一。银楼金粉故意要从黄涯姬手里买了你去,被我截下来之后又派人来抢,原因就在此处。你父亲风墨虽是庶出却压过嫡子继承了山庄,只为他有这件功劳在身,虽然见不得人却是得到了老庄主的首肯。做了庄主之后他便严禁庄中之人和银楼金粉沾上半点关系,违令者都会处死,原因之一……也在于此。”

“那你干什么从他们手里把我抢下来?任我回到我该去的地方不是正好吗?!”十四少听到他说出这些以前自己觉得十分蹊跷的事情作为证据,更是气得跳脚。

“银楼金粉如今的楼主沫娘是从十六年前的大劫之中死里逃生的,她一直恨不得杀我而后快,也对苍玄山庄有不共戴天的仇恨。
现如今她和紫杉做事阴狠毒辣,不择手段,近年来为了对付中原武林暗中挑拨插手了无数桩灭门的惨案,神无的势力也是逐年都向中原扩张,这次抓了你不知道有什么阴谋。我怕你落到她手里……不得善待。”

“哼,若是真的,你当年那么容易就把银楼金粉出卖了,把……我娘也出卖了,还把她给害死了,如今又何必到我这里来装好人?”

“我没想害死她,风墨只跟我说他会带着冥羽大人离开的,剩下的邪教中人却是需要诛杀……神无既然藏了银楼金粉在中原,势必有一日会危害中原武林,苍玄山庄要剿灭它也无可非议……”公子银沉吟着,却突然沉下了脸色,仿佛自顾自地喃喃起来,“可是我没想到她居然死了,我不曾亲眼所见,风墨说她是难产而死了……不管如何死去……我都逃不了干系的,再名正言顺的理由也不能掩盖事实。你是冥羽大人的孩子,我必然尽所我能都要保你周全。”
银的眼神有些空洞,用手撑住了额头,似乎不愿意回想到当年。
十六年前他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少年,初入江湖,意气风发,既然邪教妄图入侵中原,必然是要下定决心除去的,所以无需怜惜。

所谓杀戮,无论出于什么样的名义,都是一样怵目惊心的。

鲜血和烈焰染在瞳孔里,惨叫和厮杀此起彼伏可以贯穿耳膜,将巨大的恐惧和迷茫点燃在少年的心头。

死撑着最后一点理智将婴儿从幺鸾沫手里抢过来,最后一根弦终于在尖厉清脆的啼哭声中崩断,银终于开始承认自己并不是很懂自己在师父身上看到的一些东西,开始承认这些由自己引起的后果是残忍的,手段是卑劣的,即便是出于大义。

楼主 潸潸沫沫  发布于 2013-06-13 22:40:00 +0800 CST  

十四少听了这些话却是分毫也冷静不下来,只是觉得脑袋里搅得天翻地覆,压低了声音冷冷地说,“从我认识你开始你就没一句真话,你真的以为我只是个什么都不懂任你摆布的小孩子么?!说什么保我周全,明明就是想把我当成玩物,你看我生气就这么高兴么?!”
少年的拳头垂在侧,捏得紧紧的,死死盯着公子银,眼神却露出一种无奈和期待。
他从小到大都反反复复听到过自己身世的传闻——他生母才不是什么外室,而是个青楼女子,极富盛名的青楼女子。
如若不是风墨严禁庄内之人对他的身世妄加议论,一定有很多人会肆无忌惮地猜测他根本不是苍玄山庄的血脉。
十四少自己查过母亲的事情,也打听过银楼金粉的事情,他知道刚好在自己出生那一年那座江湖第一的青楼曾经遭人劫掠。
他也比公子银更清楚庄主所下的禁令,禁止他们跟银楼金粉扯上关系,但人们都在私底下偷偷议论庄主年轻之时却是经常登岛游玩的。

如今公子银的叙述和他听说的传闻、追查到的线索都契合起来,而且眼前这男人态度偏偏如此郑重,让他心下里觉得实在……值得相信。
的确,值得相信,而且多半是因为他真的信任这个男人的。

但是太荒唐了,这种突然冒出来的荒谬故事他怎么能单凭对方讲一讲就相信了?牵扯了那么多人,那么多对他如此重要的人,包括眼前这个人。

自己本来就是没人疼的命,如今连出生也变成一场阴谋的副产物。
实在是荒唐之极。

“你若不信,我便让神乐将浮生阁里藏着的书信证据拿来给你看一看如何?”公子银恢复了过来,带着恳求的语气询问着。

“用不着了,就算银楼金粉真的是邪教爪牙,你怎么证明十六年前那件事就是如你所说的样子?”少年眼里黑暗下来,带着彻骨的寒意,定定站在原地,“正好山庄不是有人上山来了么?你不是说我爹当年设计重创了银楼金粉么?那我就去找我爹问个明白好了,省得这么多年连自己到底是谁的种都搞不清楚,真是笑话。”
十四少顿了顿,看着公子银有些吃惊的样子,冷笑了一声继续说道:“连某些人为什么总是围着我团团转的原因也搞不清,亏我还可笑地觉得对方真心对我,结果还不是阴谋或者愧疚心,谁稀罕你同情。”


孤灯如豆。
木禾一个人坐在大堂里,翻着一本旧书,对楼上传出来的吵闹声充耳不闻,听到开门的声音才抬起头来,看到十四少一脸冷凝冲了下来,就要往大门走。女子犹疑了一下,还是轻声开口问道: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木禾,别拦着他了。”公子银还站在房间门口,眼神复杂地看着将要离开的少年,吩咐了一句,看到十四少回过头,身子微微晃了一下,对方终究只是冷冷瞥了自己一眼,就头也不回地出门去了。

“公子?”木禾也不再阻拦十四少,只是望着楼上的人,轻声询问着。
“你偷偷跟着他吧,”银沉思着说,“我怕他出事,你掌握好分寸,也别暴露自己。”

“明日一早我要去摘星门一趟,你若赶不回来我会帮你把客栈关掉。”没过一会,公子银又说了一句。

“知道了,公子小心。”老板娘拿着手里的书,走到后堂去了。
留下公子银一个人静静站在楼上,抬起手腕摸了摸套着的黑玉环,轻轻叹了一口气。

如今这落九天的另一头,已经空无一物了。

楼主 潸潸沫沫  发布于 2013-06-13 22:40:00 +0800 CST  

十四少出了花自落,没费多少工夫就寻着了苍玄山庄派来附近探听消息兼监察动静的庄内高手,又知道了这一次自己的父亲都来了这山上,心里顿时不知道什么滋味。

父亲平时总是仪态威严,不好亲近,对他也甚少关心,如今却对自己的死活这么重视?还是说另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呢?

十四少跟着两个人上了山,一路上盘算着如何向父亲提出如此大逆不道的问题,最后是在摘星门附近的一座院落之中见到了自己的父亲——那个一向不苟言笑、威严庄重的男人。

脸上的线条刀刻一般,带着深不可测的压迫感,却还是可辨出当年风流公子的潇洒倜傥。

风墨看了看十四少,眼睛在他一张脸上停留了一会,突然开口问道:“你眼睛怎么回事?”

又是眼睛。

十四少暗自苦笑,淡淡答道:“让人给染了。”
风墨不作声了,好一会又说:“看来你失踪这些日子也没有受什么委屈。”
“我……遇到了好人。”少年脸上显出一种失落,随着火光明灭显得有些哀伤。
“没事就好,”风墨沉吟了一下,“既然你也在,便随我一同上摘星门去吧。”

“上摘星门要做什么?”十四少心里惊了一下,想到公子银也是要上摘星门去的。
“为了中原武林,”风墨似乎有些迟疑,有所顾虑地盯着十四少的脸,似乎非常想看透他,却又不能如愿以偿,“我们苍玄山庄,要联合摘星门,摧毁银楼金粉。”
“我们为什么要跟一个青楼过不去?”十四少心下震惊,却还是故作吃惊地问。
“因为银楼金粉是西域神无邪教在中原布下的暗堂口,表面为青楼,内里却在揽月塔内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危害我中原武林,必除之以绝后患,”风墨一字一句很是铿锵有力,“十六年前苍玄山庄曾经试图覆灭它,最后却是两败俱伤,才会让星芒岛得以喘息,存活至今,比当年更为猖獗。如今联手摘星门,必定要斩草除根!”

如果几个月之前十四少听到这一番话,必然是不会有任何疑虑的。

银楼金粉邪门的传言总会听到一些,利用青楼待客的便利,挑拨离间,设计下套,和许多武林中的要案都有着说不清的关系,更不用说每每有人寻仇上门,都有去无回,却也寻不到线索。

不说银楼金粉的花魁大人紫杉虽是妖娆妩媚,本就是桀骜不驯,冷情冷血,看谁不顺眼从来都刀剑招呼,不知手下留情为何物。
崆峒派前任的掌门去星芒岛上喝花酒却暴毙而亡,徒弟们前去讨要公道却被岛上魑魅挡了回来。
几年前倚魂剑的传人穆廉悠为大侠江白鹤所杀,可是数月之前两人还曾在云翼之上的酒楼内把酒言欢。
拜剑山庄前一阵刚起了内讧,只听说最初是因为多疑的大公子在酒席之上听到了胞弟勾搭自己女人的传言,闹起一场兄弟阋墙,损耗极大。
甚至连曾经一度笑傲江湖的大侠慕容青曾和揽月塔内的名妓输了赌局,一去不归,至今寻觅不到踪迹,更不用说其他那些小鱼小虾莫名其妙的失踪会不会也是跟风尘女子打赌打输了。

说不清道不明的事件让银楼金粉声名狼藉,却反而为其又增加了传奇色彩,登岛之人更是络绎不绝,加上星芒岛位置古怪,无人带路根本无从寻找,更是难以调查。
整个中原依附于苍玄山庄与之划清关系的真是少之又少。

上个月神无教不知如何从内部攻破了漪澜世家,将其吞并,意味着邪教势力在中原又是扩张一步。

楼主 潸潸沫沫  发布于 2013-06-13 22:42:00 +0800 CST  

十四少却没了震惊或者激动的心情,只是悄悄捏紧了拳头,漠然地问着看似不相关的话,:
“那我母亲到底是不是十几年前银楼金粉里那个盛名一时的冥羽仙子呢?” “很多人都说是她,说我的眼睛是随了她的。”
少年抬头直直望着风墨,眼光就像刀一样寒冷却坚定,有那么一瞬间风墨恍惚看见十四少的眼睛又变成从前的烟蓝色,在昏暗的夜里发出幽幽的光来。

苍玄山庄的庄主却又一瞬间沉静下来,说道:
“你是在说我当年和邪教中人有私情么?若真是如此苍玄山庄岂能容你。江湖上闲人胡乱编造不可随便相信,你应该能懂。”

“可是这件事情是公子银告诉我的,他不是江湖之中倒卖情报第一人么?难道他的话也不可信?”

听到了公子银的名字,风墨的脸色明显一变,带着七分的愤怒和三分的疑惑,却又平复下来,缓缓喝了一口茶:
“那你是宁可相信一个江湖中浪荡轻浮的生意人一面之词,也不愿意相信我么?”

“我不是不信您,只是您对我母亲的态度一直讳莫如深,我只想知道真相!”十四少眼光里露出热烈的恳切。

他尊敬这个男人,并不想忤逆他,虽然关怀甚少,终究是有着养育之恩。
是他一手将他罩在自己的羽翼之下,让他平安生活了十六年,即便并不如一般的孩子那样无忧无虑幸福快乐。
他明白苍玄山庄出手对付银楼金粉是再应该也没有了,绝对不能等到那座楼一点一点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地击垮中原武林。

但是此刻十四少非常想知道,想要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

“我告诉你的就是真相,银楼金粉作恶多端,必须除去,就是真相。”风墨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对着外面吩咐道,“来人,把他带下去。”

门外来了两个随从请着十四少。
他只是定定看着自己的父亲,眼神暗沉清冷,对峙一般。
风墨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子上。白瓷的茶杯挨到桌子的一瞬间,碎成了数块细小的瓷片。
十四少见此状,终于转身离去,脊背绷得十分直,不知是愤怒还是恐惧。

也算结束了数月飘摇回了家,十四少独自睡在房里,辗转反侧。
茶杯碎成百块千块的场景一直在脑海里一遍一遍地重复,瓷器碎裂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最后就像刻在脑子里一样。
理不清头绪所以越发焦虑,少年仰躺着看着上方的床帏,下意识摸了摸腰上,才发现以前总是拴着的那条软绳方才已被公子银解下来了。

气呼呼地翻了个身,嘴里骂了十几个“死卷毛”,最终是挡不住困意来袭,沉沉睡过去了。

【TBC】



呃……这个文……最近几章都写得好纠结……剧情把握的不太好了……但是一直拖着也木有什么灵感……呃……还是爬来更一更……

希望大家食用愉快……

楼主 潸潸沫沫  发布于 2013-06-13 22:46:00 +0800 CST  
第十三章 摘星门

天亮之时,木禾终于从外面回来,向公子银报了信:
“多串公子已经安然返回到风墨的住处,只是晚上的时候派人给他屋子里被人点了迷香,只怕要睡到午时也都不会醒来。”
“点迷香?”
“嗯,风墨好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做,不打算让小公子知道的吧,看起来不像要难为他。”
“辛苦你了,”公子银略尴尬地笑笑,又接着说,“他平安便好,我现在必须去摘星门赴约了,木禾你行行好,再帮我去看着多串好不好?”
“我不是答应过你,只要你人在这鹦鸽镇,我便惟命是从。”木禾面带疲惫,依旧是温婉一笑,“且容我洗漱一下,再去照顾你的心头宝可好?”
“多谢了,那我先上山去了。”公子银抱拳鞠躬,便掠出门外。

从鹦鸽镇再向山顶上去,云雾之中隐约显出一片黑瓦白墙,便是摘星门所在。
榛已经在半途中等候着公子银,身着摘星门的弟子服,束紧了腰身,腰间配了一把黑漆的弓,直接从偏门将他迎进了会客的厢房。

“看公子昨日的言语,我还以为你真的不肯放那小少爷走人呢。”榛为公子银沏了一杯茶,笑吟吟地打着招呼。
“那是他的事情,和我无关。”公子银接过茶盏,挑了挑眉毛,“既然刚好遂你的意,如今可否告诉我你到底所求何事?”
“我知道公子一向对正邪两派争斗不感兴趣,不过如今神无西域的总教和银楼金粉里应外合,步步紧逼想要冒犯中原武林的居心已经再明显不过,我摘星门有意联手苍玄山庄先将银楼金粉剿灭,拔掉这颗潜伏在中原的毒牙,想请公子助我们一臂之力。”

“如何助?”公子银慢慢喝着茶,眼神不为察觉地一动。

“天下只有别人想不到的,却没有公子银不知道的。”榛轻笑了一下,摸了摸腰间的弓,“我想要跟公子买下你知道关于银楼金粉所有的消息。”

“十六年前苍玄山庄攻破过银楼金粉,自然对星芒岛有所了解,而且你不是说桂给摘星门做了内应么,你还来向我求什么?”

“银楼金粉已非昔年之貌,师兄也不过是客人罢了,自然也有不能知道的。特别是银楼金粉那一群守岛的护卫,称之魑魅,素来神秘莫测,极难对付,无论如何都打探不到,公子是十年来在星芒岛上与魑魅一战唯一活着回来的人,必然对其有所了解,还望请告知。”榛郑重其事地抱拳一鞠,很是诚恳。

提到魑魅,公子银也是一个寒战。
星芒岛依靠魑魅守岛,非常神秘的组织,在不需要御敌的时候根本不见踪影,会听从楼主的召唤进行攻击,他们数量不清,武功奇特没有定数,每一个魑魅面相都十分古怪,似乎对于伤痛毫无知觉。

他只见过两次魑魅,一次在十年前带着言红药上岛之时大战一场,另一次就是几个月前带着十四少和紫杉一场恶斗,自己还被魑魅射得浑身都是伤。
不过后一次的魑魅明显比十年前要灵活敏捷的多,下手也更准了,银一直在想究竟是因为操纵者紫杉过于强大还是因为魑魅本身属性明显变强?
武功修为方面公子银一向看不上紫杉,另外从言红药那里知道银楼金粉对于麻痹心智的草药需求量非常大,所以公子银从来都怀疑魑魅的养成训练都是由沫娘来做的。

楼主 潸潸沫沫  发布于 2013-07-10 10:58:00 +0800 CST  

不过,若不是当年冥羽仙子早早难产而死,苍玄山庄就能领教一下活死人的厉害了,哪还用得着自己?
想到这里,公子银无奈笑笑,问道:“银楼金粉的事情千金难买,已经是浮生阁的绝品了,你又拿什么和我来买?”

“若公子肯告知,他日攻破银楼金粉,便将那沫娘活捉来给你。”榛听着公子银似乎有点意愿,微微高兴地开出了条件。
“哈?!”一句话听得公子银差一点被茶水呛住,莫名其妙地反问,“我要那个女人做什么?!”

榛愣了一下,眼珠转了转,说道:“听说沫娘是十六年前银楼金粉大劫之中存活下来的,公子昔年跟从师父游逛过星芒岛,星芒岛被劫之后公子便游离了武林正道,专心做善恶不辨的生意人去了,却又执意要攻上银楼金粉找人,而这沫娘却又偏偏下令拒你于门外。我认识公子这许多年,除了浮生阁,你对世上任何事情都是有无所谓,唯独提到银楼金粉是你的逆鳞所在,不是避而不谈,就是刀剑伺候……”

“算你猜对了,我和她之间早八百年就有着说不清的恩怨,如今我就是全天下最希望看见她能活着走出星芒岛的人。”公子银打断了榛的话,将茶盏放到了桌上,很是认真地说道。

榛看着公子银莫名正经起来的脸,只是顺水推舟将恩怨理解为儿女私情,似是印证了不好的猜测一般吃惊地说道:“没想到公子如此痴情。”

“嗯啊,”公子银眼神又懒散下去,含糊地应了一声,想起了言红药,又嘲笑着说道,“长得还算清秀,性子却一点也不讨人喜欢,心高气傲,完全想不通到底好在哪了。”

“那公子如今是答应了这笔买卖了?”

公子银玩着脑后的小辫子,没心没肺地笑起来:“单凭我一人的确是不行,不然也不至于十多年都被拒之门外了,如今有人肯劳神费力帮我把活人弄出来,还不轻松自在,只是你们若是没能将她活着带出来又当如何?”
最后一句话声音陡然升高,带着森森的寒意逼问,榛却是不慌不忙答道:“若没能带回,那我就用自己一命抵给公子好了。”

“我要你的小命能做什么?而且你确定你能活到最后么?”公子银用手指绕着脑后的小辫,冷笑一声,看着榛脸色有些尴尬,又转而说道,“不过对付银楼金粉也够你们和苍玄山庄喝一壶的吧,何况银楼金粉必然也一直想着如何对付中原武林正道,到时候必然是山雨欲来风满楼——风声四起,暗流汹涌,定然是浮生阁大捞一笔的好时机,我啊,等着看好戏呢。”

公子银虽然有愧于沫娘,却也不能一直对银楼金粉袖手旁观,否则火早晚有一天也会烧到浮生阁来,如今便放一把火,由他浮生阁来隔岸观火,渔翁得利也不赖。

于是银便将自己对于魑魅所知的事情都告知了榛,最后还半是戏谑半是真心地提醒他们多加小心。

楼主 潸潸沫沫  发布于 2013-07-10 10:59:00 +0800 CST  

就当公子银与榛做完了买卖将要离开摘星门之时,整个摘星门突然骚动起来,一些弟子背着长弓匆匆跑过庭院,银抓住其中一个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小弟子看见他便大吃一惊,急急忙忙地说道:“刚才闯进来了个受了重伤的少年,到处乱闯,不停地问人有没有见到一个……银发赤瞳的公子……不就是你么?”

“那少年长什么样?”

“十六七岁,黑头发,右脸上有道疤……现在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我们正寻他呢……唉,公子你要去哪儿?!摘星门内不能随便乱闯!”小弟子正说着话便已不见了公子银的身影。

如果那少年是十四的话,受了重伤木禾不可能不出手相助,到底是风墨起了杀念还是另有隐情?
公子银只听了小弟子的描述便心急火燎,用上了内功心法快速穿梭在摘星门内各个庭院之间,推测着各种可能的事态。
一直找不到十四少的踪迹,银纵身一跃,几个转身便站在了一座阁楼顶上,俯瞰了整个摘星门,瞧见摘星殿大门紧闭,门口多出了两个弟子把守,便下了地询问,才知道苍玄山庄的人已经到了摘星门来做客。

此刻摘星殿内正坐着掌门戌辰子和来访的苍玄山庄庄主风墨,斟上了好茶,正商议着联手的大计。
大门突然被人破开,白衣的公子闯了进来,笑眯眯地扫了一圈,最后眼光落在殿中正坐的风墨,轻轻推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剑,说道:“大家不用紧张,我只想问问庄主大人,十四少呢?”

看到十数年不曾在自己眼前露面的故人突然出现,风墨有些失神,看着昔年正直热情的少年如今也是城府颇深一眼望不到底,缓缓说道:“犬子前几日被人所掳,昨夜刚刚找回留在别院休息了,不知公子急着闯入殿中,找他何事?”

“听摘星门的小弟子说一个少年闯进来跑丢了,我听着那描述很像是在别院休息的十四少,所以只能来打扰庄主大人的大事,问问清楚了。”

听到这话,风墨脸上便露出了讶异的神色,立刻朝一旁的戌辰子耳语了几句。然后便看见殿内一个弟子退了出去,戌辰子老态龙钟,摸了摸白花花的胡子,说道:“我已派人下去询问查找,若是重伤,找到应该不是难事,一旦找到便立刻送到殿内,还请庄主和公子不要着急。”

戌辰子德高望重,说出去的话一言九鼎,公子银和风墨便都不做声了,等待着消息。
让整个摘星门去找,总比自己四处乱转要强。
公子银心里暗暗计算着,但如若一盏茶后还没有消息,定然要亲自将摘星门翻个底朝天将十四少找出来。

果然不到一时半刻,戌辰子的二弟子榛和三弟子梧桐便带着一个身上带血的少年进了摘星殿,公子银和风墨看到了那少年脸上顿时都僵住了,掩不住的忧心和惊惧——正是“重伤”闯入摘星门的十四少。

梧桐半架着十四少走进来,看到众人一脸凝重,却是爽快笑起来:“不用太担心,伤到了肩膀,我已经给他上过药了。武功真是不错,若不是先前受了伤我还捉不到他。”
戌辰子望望梧桐怀里的少年,问道:“庄主大人,这可是你的……”
“臭卷毛!”血染的少年一声大叫打断了戌辰子的话,两只眼睛带着喜出望外的神色盯着公子银,喘着粗气又说道,“你……怎么和我爹在一起?”
“我向他要你来着啊。”公子银见他还能这么中气十足地叫唤,心便安了,眉眼也带了三分笑意。

十四少推开梧桐向前走了两步,看了看风墨,又看了看大殿之内的各色人物,最后朝着戌辰子拜了拜,便大声说道:“晚辈苍玄山庄十四少,见过各位前辈,晚辈无意打扰,既然已经到这殿里,见到了父亲和各位江湖前辈,那便请在场各位见证好了。”

殿中顿时安静下来,在场的人对于这个少年想做什么完全摸不着头脑,只是被他如此正式诚恳的语气都镇住了。

十四少又说道:“江湖皆知我是我父亲的私生子,我的生母一直是谜。如今公子银说母亲真是银楼金粉当年的冥羽仙子而不是父亲的外室,真真假假,晚辈做不出判断,却事关身世,所以——”

少年突然看向公子银,突然莫测地笑了一下,继续说道:“我今日便要公子银带着我上星芒岛,去银楼金粉证实他所说非虚,如若有假,那我便立刻回到苍玄山庄,跟随父亲剿灭银楼金粉,为中原武林除害;若是真的,那——我此后一生都不会再回到苍玄山庄,江湖之中自飘摇。”

一席话说得真挚坦荡,殿中众人皆惊,一时无人出语应对。

楼主 潸潸沫沫  发布于 2013-07-10 10:59:00 +0800 CST  

“哈哈哈,真是了不得的孩子,总能让人出乎意料,就是不随人愿行事啊,是不是,风墨庄主?”
公子银几声大笑打破了沉默,望向一开始就一言不发的风墨,意味深长地问了一句,右手轻轻覆上了腰间的木剑。

一阵风过,风墨已离开了座位,掠到了十四少身边,沉声说道:“我怎么可能放任你如此儿戏。”说着一掌出去就要将十四少拉回身边。

十四少以“浮生一瞬”身形一闪,却还是被风墨擒住,身上的伤口牵扯得直倒吸冷气,带了几分恳求大声说道:
“爹,我已经决定了,我自己的身份,自己必定要搞清楚。”

“你的身份就是我风墨的次子,苍玄山庄的少爷,或许还是苍玄山庄将来的继承人,除此之外,什么也不是,也不需要是。”风墨只是淡淡回应,任由十四少在臂中挣扎,神色不动如山,眼光扫过殿内一干人,“他年少不懂事,今日让各位见笑了。

众人见状以为事态已经平息,正要恢复议事,公子银却突然跃到空中,空手直直超风墨劈下去,似乎要分开他和十四少。
暗红的双瞳锋利起来,雪亮如刀,朗声说道:
“十四既然已经做出决定,庄主心中无愧放他去了便是!至于性命安危我自会舍命保护!”

风墨转而将十四少抓起,单手便接下了公子银的招式。

电光火石之间,两人过了几十招,风墨的掌力和真气都是当世罕见的强大,仿佛一座巍然雄伟的山,浑厚坚实,银只觉得风墨陡然之间杀气暴增,似乎不知为了什么而十分震怒,本想点到为止逼他放了十四少,但对方居然单手也要应付他。不想如此撕破脸皮,公子银收了招式退开,说道:
“在下唐突冒犯,庄主别见怪,只是十四少都自己请在场的人见证,庄主大人听也不听就拒绝了,未免也太不给戌辰子掌门和摘星门的面子了吧。”

被晾在一旁的戌辰子一直静坐不曾出声,心中却已权衡猜测了千百遍。执掌摘星门多年,察言观色的本事自然不低,他既知道银楼金粉的真实身份,又听得当年传闻,如今风墨面色不改,对付公子银却是用上了七成功力,可见其中隐情定然甚多。
如若翻开了十四少的身世,只怕又是江湖上一笔算不清的血风账,只怕对此次两派携手除去银楼金粉又多增变数,何况这少年正是人生好时光,何必为过去折了大好前途?
戌辰子沉吟了一下,对风墨说道:“苍玄山庄的家务事,外人不宜多问,不过既然小公子提出要我们见证,只希望庄主能妥善处理,给他一个交待,依照苍玄山庄在江湖中的名声地位,庄主多年的威望,应该可以给我们众人一个交待吧。”

殿内人听了他这番话都点头称是,公子银却心中尽是嘲讽,就知道这老牛鼻子会和稀泥,一番话滴水不漏就把十四少的事情全权交由风墨处理,把自己脱得干净,给了风墨顺水人情,面子上还尽是为多串着想。

风墨只是轻轻颔首,说道:“多谢掌门体谅。”

楼主 潸潸沫沫  发布于 2013-07-10 11:00:00 +0800 CST  

“你这老道士怎么就知道看脸色和稀泥啊?!”一声厉呵让大家脸色顿时尴尬起来,却是十四少在风墨手中朝着戌辰子大叫,“老子叫你主持公道,没叫你把我卖回山庄,真不知道是老狐狸还是老糊涂!”

话音未落,十四少突然挣开了风墨的手臂,转眼掠到几丈之外,落地踉跄了几下。风墨整条手臂都被十四少突然发力震得麻痹,察觉他用的真气虽然也是浑厚踏实,却是几分像水一样柔和多变,可容万物一般。

看到十四少逃跑,风墨跃起要抓回他,却被公子银跳出来截住,两人又是一番打斗,这一次却是真的动手,一招一式都不留破绽退路。
殿内摘星门弟子见了戌辰子眼色都按兵不动,只看着两人身形交错变换。

公子银以浮生剑对阵风墨雄浑大气的辟空掌,虽浮生剑拆招变招诡谲莫测,仍旧为风墨炉火纯青的掌法所压制,难以占据上风。
公子银渐渐招架不住辟空掌,脚下偷偷使力用了“浮生一瞬”闪避起来。
风墨也看出公子银吃力,更是运了掌力想要击败公子银迅速了解此事,背后却突然有人打过来,分神一看发现竟然是十四少用了与公子银同路的剑法从背后偷袭自己。

偷袭父亲存着几分愧疚,十四少出手却毫不犹豫,分寸自知,身形矫健飘逸,不敢用自小从山庄学来的功夫,使的公子银全是一路教给自己的招数,大多半生不熟,却是出其不意,伤了风墨后心。

风墨喜怒不形于色,被十四少背后偷袭却是由衷的心疼,他对公子银并无嫌隙,只是现在却是满腔怒火,叹这小子做什么不好,偏偏要拐带了自己的亲生骨肉往偏路上走。

两相夹击外加心绪扰乱,风墨便出了破绽,公子银剑锋一转,以一招“朝生暮死”刺破了风墨空门,只伤了穴道让他暂时无法运功,趁机回手一把捞过十四少,向后退了数丈之远,觉得安全了才停住脚步,仍以防御姿态盯着殿中的动静。十四少在他怀里却不安分,掐着公子银的腰,嘴里十分含糊地催促着:“快点跑!”

银听了只想笑,本想说点场面话让自己今天的行径不这么难看,偏偏小鬼头就是比自己还精明,知道大行不拘小节,转而才发现怀中人的气息很是虚弱不稳,真气也周身乱窜,低头看他脸色苍白,知道他情况不妙,定然是刚才硬撑着伤偷袭风墨,牵动了伤口,伤人却也伤己,有些奇怪的是似乎除了浮生阁和苍玄山庄两派真气在他体内融汇,似乎还有第三种十分微弱的内力流动,诡异莫辨,时有时无。顾不得考虑那么多,银抱起十四少,轻功之上飞一般要离开摘星殿。

两人刚刚飘到门口,却遇上榛冲出来堵住了去路,开口道:“公子还是留步吧,你若带着十四少去了银楼金粉,只怕对我们今后的计划有所影响,如若生了变数,危害到整个中原武林,到时候买卖难做,得不偿失!”

四周摘星门的弟子围了上来,堵住了公子银的去路——是得了戌辰子的令,真要介入了别人的“家务事”了。

银又探了探十四少,发觉他气息越发薄弱,似乎是体力已经用尽,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襟,却已是半昏迷过去了。
榛见公子银无意放弃,便下了手势,四周摘星门的弟子即刻摆出了阵型,要合力拦下公子银。

摘星门善用弓,此刻正是摆成了星罗阵,待开战便数箭齐发困住猎物,却不会杀人。公子银抱着十四少跃起的刹那,数百支箭便从四面射出,巧妙灵活,只在他周围织成密集的网,封住各个去路。
白衣公子朝怀里虚弱的少年笑笑:“这青铜箭雨比起我为你做的雪雨如何?”十四少留着几丝神智,想起前日镇中自己在树上看见雪舞的奇景,嘴角一翘,轻轻回答:“差得远了。”
银听了似乎很是满意,眼中杀气大盛,随手挽了个剑花,却是注入了强大的内力,四周的空气随之颤动,铜箭发出嗡嗡的鸣响,仿佛要刺破耳膜一般。

一瞬间上百支铜箭一齐炸裂开来,似是被真气震碎,纷纷落地。布阵的弟子纷纷后退,却仍有几个为断箭所伤,重伤者更是倒地不起。

榛只看见青铜色的雨幕后面刹那间冲出一个白色的身影,还不等自己张弓便直取咽喉,再进一寸便可杀他,却并未下手,最终只是将他打倒便冲出了殿门。

楼主 潸潸沫沫  发布于 2013-07-10 11:00:00 +0800 CST  

公子银抱着十四少一路跑下摘星殿外的落辰台,握着对方的手不断注入真气,后面一路尽是摘星门与苍玄山庄的追兵。

十四少命脉虽弱还算稳定,一直半昏半醒,还好有真气注入,周身还算暖和,气脉不乱,只抓着银的衣袖,断断续续地说:“其实……我不是……很确定……你会不会带我去银楼金粉……”
公子银一路飞檐走壁朝着山下赶,听见这话轻笑起来:“那你上赶着往我怀里扑干什么?”

“虽然你狠讨厌但是……遇到你之后我很开心。我就是……就是……”十四少已经神智不清,梦呓一般说道,“喜欢你吧。”

银发赤瞳,白衣胜雪,喜上眉梢。

一路厮杀至山门,怀中本已昏迷的人突然清醒过来,一脸惊慌地喊道:“我没来得及告诉你,花自落的老板娘……她死了,为了救我死的。”

“木禾死了?!”银心中大惊,更是百般疑惑,木禾只是经营客栈生意,善于寻踪觅影,武功也不算太差,如何能一朝突然被杀?看十四少脸色越发难看,怕他支持不住又多注入了一些真气。

“今早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被人抓住了,”十四少喘着粗气,很是艰难地说道,“是她突然出现救的我……”

“是谁要抓你?”银只觉得大事不妙,十四少今早理应在别院之内睡到晌午,却早早就寻了过来,还带着伤,本就奇怪。
“就是上次拐卖我的黄涯……他们偷袭了别院,要活捉我,”十四少声音渐弱,却很是清晰,“老板娘为了救我被黄涯姬杀死了……我对不起她。”

眼看已逃到山门,公子银却是突然不知该进该退。黄涯姬必然是为了银楼金粉的高价过来抓人,进不了摘星门自然会在外面设伏等候;而身后风墨等人已经逼近,自己定然难以全身而退。

保住十四少性命还是应将他交回苍玄山庄,不过日后只怕再难带他寻到身世;若此时只身对付诡计多端的黄涯姬,自己都会陪进性命去。

十四少却是不曾顾虑这么多,现下不知为何只觉得跟着身边这男人就好,有风有雨自然都有办法,连看着公子银为了自己发愁都是乐趣一件,想到此便昏昏欲睡,心里还藏了老板娘最后一句话没告诉公子银。

“你去摘星门见见公子吧……他舍不得你。”


【TBC】

诈尸更+姨妈更
估计大家都遗忘这篇文了,嗯,懒得前情提要,对付着看吧啊哈哈……

楼主 潸潸沫沫  发布于 2013-07-10 11:01:00 +0800 CST  
第十四章 浮生剑

不等公子银多想,身后已经飞来数十支黑漆的利箭,巧妙躲过两人只是封住了前方落脚之处。
风墨带着苍玄山庄此次上山的高手也赶了上来,想要从各方夹击,夺回十四少。

公子银原本浮出了一丝交人的念头,不料身侧的少年抓的自己手腕都隐隐作痛,无奈笑了笑,从怀里掏出玉质的小瓶,倒了一颗白色的药丸出来喂给十四少。
此药名为“偷得浮生半日闲”,本是言红药所制,用了不少名贵少见的药材,可生死人,肉白骨,只有十颗。
去年元宵节时言红药提着酒去洛阳城拜贺公子银,两人喝到兴致,公子银拍着胸膛保证说三年之内定会把沫娘交与言红药,喝得半醉的卖药郎一双眼睛亮如寒星,从怀里掏出玉瓶交给公子银,只说:“一言为定。”

见少年服下丹药气色转好,男人便点足一掠飞出摘星门,不走大道反而隐入侧面繁密苍郁的树林,直奔山下。
不出公子银所料,快到鹦鸽镇之时,前方两棵高大的落叶桦之间闪出了一个黄色的身影,身形轻盈灵巧,手中持着长鞭。

若不是知道她不怀好意,这草木吐翠,奇峰怪石——美景如画倒是衬出一个灵气脱俗的女子。

公子银点足掠起,踩着身侧的树干就要飞过那女子的头顶夺路而去,一边说道:
“小黄涯,识趣的就别再打他的主意,木禾的事情改天我定要找你算账!”

“哼,你这卷毛还真是可笑,”黄涯姬冷笑一声,也一跃而起追上公子银,厉声喝道,“老娘我要是知道识趣才不来做这种行当!”

话音一落,手中的金丝软鞭已经展开,朝着公子银击了出去。四周密林之中一阵刷刷作响,一群黑衣劲装的手下穿梭在枝叶之间,朝着公子银和十四少逼近,似是早做好了埋伏。

公子银急急落在一棵桦树旁边,将昏过去的少年放在树下,阳光透过树叶在少年苍白的脸上落下斑驳的影子,带来一种突兀的死气和宁静。银转身盯着围过来的敌人,眼神凌厉,缓缓问:“你杀了木禾?”

“当然是我杀的,若不是她我早就带着这倒霉小少爷离开了!”黄涯姬不屑地仰起头,示意手下不要轻举妄动,只是渐渐缩小包围圈。

“那就好,日后她的命,一定是你来偿。”公子银提着木剑,一双红瞳如有红莲狱火在烧。

“这种人命债改天再论也不迟!只不过现在我看在以往的交情上劝你,”黄涯姬甩着手里的皮鞭,若有所思地看着树下的两人,“守着你的浮生阁到处嚼舌头根子就行,别再管闲事,这小少爷今儿我是卖定了!”

“小黄涯,”公子银微微一笑,轻轻说,“今天我也一定不能让你带他走,你和银楼金粉反正也是做生意赚钱,那不如现在和我做生意,都是一样。”

“你现在是腹背受敌、自身难保,又带着个半死不活的孩子,拿什么跟我做生意?”

黄涯姬脸上有嘲讽之色,回头朝山巅望望,似乎在听摘星门那一边的动静。

“什么东西能保证你日后都不再插手十四少的事情,我便许诺给你。”
公子银深知黄涯姬在做起本行来反复无常,阴险狡诈,故对这笔交易心中并无把握,如此说辞更多是为了拖延时机,暗暗看清了黄涯此次围攻的人数和位置,盘算着该如何脱险。

黄涯姬看着公子银一脸郑重,居然笑了出来,说道:
“倒是有一件事可以。只不过,银楼金粉已经许诺给我了——”

楼主 潸潸沫沫  发布于 2013-07-15 05:59:00 +0800 CST  

话没说完,白衣公子便突然出剑,虚空挽了几个剑花,剑气凌厉凶狠,却好似无声无息而变化多端,宛如洪水过境卷起千层浪,来去路径难以追踪,只将所及之处全部搅乱吞噬。
地上一片枯叶泥土卷起数长之高,头顶层层密密的枝叶均被削下,如同开了森林的天窗一般。

方圆几里之内如同以公子银和十四少为中心起了一场龙卷风,折断桦木,吹散枝叶,扬起尘土,却不见风的痕迹。

黄涯姬虽已察觉下令后退,却觉得这剑气似是寻着自己纠缠上来,如梦魇一样惹人惊惧又挥之不去,情急之下用了全力轻功速速向后退了十数里,才觉安全。
她此次入了摘星门的地界,本就不敢放肆,只是挑选二三十个精英随自己上山,在摘星门外等候时机,如今等到平静下来,竟有八成的人都为公子银的招数所伤,直接击破了天灵或胸膛,周身经脉被强大的内力震散架了一般,眼神浑浊无光,直直摔倒了再无声响。

剩下那四个人已经是黄涯之内的绝顶高手,也都受了些或轻或重的伤。

浮生剑一招就杀了自己十几个得力的部下,他们跟着黄涯姬四处游走,做着不仁不义的买卖,赚着黑心的钱,面对过江湖中无数高手宗师或者恶人邪魔,都能化险为夷死里逃生,今日却是一朝毙命,连句遗言都没留。
而树下那白衣男子却还是好好站在那里,衣袂都没有摆动过一样。

楼主 潸潸沫沫  发布于 2013-07-15 06:00:00 +0800 CST  

“你——你这个混账卑鄙小人,看我今天把你千刀万剐爆菊一万次沉水活埋——送到银楼被紫衫小矮个砍腿!砍腿!!!!给我杀了他!!!”
随着女子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便扑了上来,手中长鞭蛇行一样灵活,变化着姿态。

公子银一击便杀了数十高手的性命,用的是浮生剑中最后一招,也是最高的一招,对于内力真气损耗极大,如今再和黄涯姬纠缠太久定然不占上风,如此分析还是走为上策。
黄涯姬那条活了一样的长鞭朝银飞过来,跟着就是杀神般的女子。四个剩下的高手也攻了上来,都是要和公子银你死我活的架势。公子银转身便抱起十四少,借着树干用力,腾跃在半空之中想要逃下山。

黄涯姬本挥着长鞭直取公子银下身要害,却突然从腰间摸出几个飞镖,朝着前面扔了出去。

公子银本以为黄涯姬只想活捉十四少,定然只对自己下手,对于身后的飞镖早已想好了躲闪办法,却突然听见一声细微清脆的鞭响,只感觉身后气流奇异地变动了一下,飞镖竟然微微变了方向,瞄准了怀里沉睡的少年。公子银见势不妙立刻变换身形,要躲开那几枚淬毒的暗器,却是立刻露出了破绽。

黄涯姬见公子银空门已经暴露,手中的长鞭如突然坚硬起来,如长枪一样,竟又是直取十四少的咽喉。公子银本来已经与人交手数次,方才又大耗内力,此刻没想到黄涯姬竟然执意要杀十四少,已经来不及截断长鞭,只得将十四少高高抛到空中,才提起木剑运气接下黄涯姬那一击。

木剑与软鞭相击的那一刻,女子脸上露出诡异而得意的笑容,看的公子银全身发毛,又意识到什么,急急抬头一看——十四少果然被黄涯姬的手下擒住了,眨眼间公子银还未来得及夺回十四少,黄涯姬便是回手一抽,便将公子银直直打落在地,胸前一道长长的血痕,慢慢染红了衣襟。

“银卷毛,你以为我定然不敢杀了那小少爷,可我却知道你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死。”
黄涯姬轻轻落在离地面几尺高的树枝上,看着狠狠摔在地上的男人,毫无节制地大笑起来,然后朝山间隐约可见的乌瓦白墙望了望,
“如今我们都杀了对方的人,这笔债今后就来慢慢算——如果你今日能搞定苍玄山庄和摘星门的话。”

女子银铃一般的声音随风飘散,随之而来的是忽远忽近的说话声——苍玄山庄和摘星门的人怕是因为刚才那一阵剑气生成的旋风找了过来。

胸前的伤口不停地流着血,似乎没有要愈合的迹象,公子银知道黄涯姬的长鞭上一向淬毒,抽出伤口很难愈合,还会让人全身麻痹动弹不得。

男人闭上眼睛叹了口气,似乎是睡过去了,脑海里浮出来一个幽幽的声音:

“我就是……就是……喜欢你吧。”

公子银轻笑起来,唇齿翕动之间只用气流叹息了出来:
“我也喜欢你,唯一的那种喜欢吧。”

【TBC】

楼主突然心血来潮玩个小游戏吧~看文的亲们如果有兴趣可以给卤煮一个人设,是除了银土以外的第三个人设,回头卤煮用这个人和银土给这篇文写个番外。人设的话请注明姓名,性别,门派,干什么的,武功级别,江湖称号一类一类的玩意儿,也可以有别的要求……如果参加人数多过一个……卤煮可以看着哪一个比较有赶脚就写那一个么……

楼主 潸潸沫沫  发布于 2013-07-15 06:00:00 +0800 CST  
第十五章 揽月塔
星芒岛,灯火初上。
揽月塔顶的那间屋子却静如死寂,红衣少女临窗而坐,怀里抱着一盆黄色风铃状地花,遥望着远处星罗棋布的楼宇街道。

少年因为熟睡而均匀沉重的呼吸声渐渐停止,窗边的人回过头望了望床帏之内,冰冰地问:“醒了?”

十四少从黑暗里醒来,只能感觉到依稀有光从远处照进来,视线里模模糊糊是一片桌椅壁画,鼻腔里弥漫着草药的味道,摸了摸身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好,身体也并不沉重,但总觉得十分疲乏使不出劲,稍微动一下内力周身就疼得如同被拆散了架一般,心境也跟着混乱起来,总想起一些零散遥远的画面。
深呼吸了几口气,第一时刻便想到了公子银,思绪散乱却能分辨刚才是女子的声音,很是失望。
他轻轻坐起来朝外巴望着,才看到窗户旁边一袭红衣,十四五岁的少女侧脸埋在阴影里,看也不看他:“你是谁?”

红衣少女似乎犹豫了一下,开口:“幺鸾沫。”然后便起身走到床边,直接抓起十四少的手腕摸了一会脉,似乎是放心了,十四少被她手上传来冰凉的触感吓了一跳,下意识抽出了手腕。
沫娘也不生气,歪着头看了看他,突然死气沉沉地问:“眼睛是言红药给你染的?”十四少听了很是惊讶,连忙想找个借口遮掩过去,却又听到床边的少女好像笑了一下,说道:“他的染瞳术我已经破了。”说完朝着桌角扬了扬头,十四少看过去正好是一面铜镜,镜中人面貌并不清晰,但一双烟蓝色的眼睛却如明星映入湖面一般。

十四少心头一紧,料到情况不妙,看到眼前的少女还没有自己年龄大,却是捉摸不透,让人压力倍增。思前想后还是先问清楚比较好,毕竟对方也算救了自己的性命,刚要开口却被打断。

“你体内本来就有两种真气没有完全融会贯通,却还在受伤之后强行运气动武,损了自身体质和经脉,要不是临死前吃了上好的补药,没到星芒岛就可以被黄涯姬弃尸荒野了。如今我已经救你活命,不过你体内真气运行很是奇怪,你最好别随便运功,免得走火入魔。”
沫娘看着十四少渐渐吃惊的表情,心头却浮上一丝迷惑。

她第一眼看到十四少就有七分确定是冥羽的孩子,又让高杉亲自认了人,以空前绝后的数目从黄涯姬手里得到了十四少,还允诺了黄涯姬另外一件事,借着又赔上大笔的药材把他从鬼门关捞回来。除了高杉,她对谁也没这么大方过,而前几日请高杉过来查看十四少之时居然说这少年性命危在旦夕——老娘的药材和银子都给我吐出来啊这混小子!

问及为何,高杉语气里半是嘲讽半是不解:
“这小子体内有两种内功真气,应该分别是风墨老头子那一派和公子银那一派的,不过他们两个武功虽然不同家却也都是至阳至刚的内功,听说当年松阳和上一任庄主还相互比划指点过,再者十四少练武的根骨不差,怎么一直不能将两种内功融会贯通,反而像在被什么东西搅乱一样周身乱窜扰乱经脉?要是这小子再强行运功,说不定会直接废掉——到时候,不如直接送给我玩好了。”

“你说什么?……星芒岛……黄涯姬?”十四少并未在意关于真气的说辞,伸着脖子望望窗外——只见一片灯火辉煌,繁闹喧嚣,骤然明白过来自己身处何地,“这里是……银楼金粉?!”

“对。”幺鸾沫冷漠地应了一声,朝门外走去。

“你们想要把我怎么样?”少年明白自己身处险境,又觉得这少女诡辩莫测,时时都给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立刻想提气运功做好打斗或逃跑的准备,周身的真气一经调动却突然像被什么力量推动冲到自己各处的要穴,刺得骨头都疼,一瞬间又是天旋地转地恶心,整座房间好像也震动起来,接着便一头栽下了床。

楼主 潸潸沫沫  发布于 2013-07-18 12:22:00 +0800 CST  

塔中心某处庭院内,精致的水晶椅上坐着位身着黑袍的女子,长发如瀑布顺着衣摆垂下,面相虽雍容大气,神情却是冷漠高傲,纯黑的长袍上用红线绣着繁复的纹络,袍子地下伸出一双脚挑逗着一只正靠在椅边休憩的纯白色雪狼。
水晶椅旁边站着一身紫衣的男子,正拿着一把看起来年头已久的木梳一下一下,缓慢而温柔地梳理着她的长发。

雪狼察觉到有人靠近便睁开了眼睛,发现主人没有动作便又懒洋洋地眯过去了。

沫娘进来庭院,看了看椅子旁边梳着头发的紫衣男子,眼神闪过一丝嘲弄,却又立刻没了神采,望着椅子上似睡非睡的女人,说道:
“他醒了,又晕过去了。”

“刚才岛上那一阵晃动怎么回事?难不成是地震了?”高杉挑起眉毛问沫娘,手里的动作还是优雅而细腻的。
方才十四少刚刚苏醒,沫娘本打算带他过来,却没想到整座塔突然一阵摇晃震动,床上的少年便又昏过去了。
“不知道,但感觉像是魑魅被惊醒了。”她说着话意味深长地盯着高杉,暗示着他身为楼主操控魑魅,却还来质问自己魑魅为何惊醒引起震动。

“不用理会了,”水晶椅上的女子终于说话了,语气不温不火却是不可抗拒的威严,“既然他又昏过去了,那我就去看望一下他好了。”
女子从宽大的人椅子上站起来,顺直的黑发从高杉手中滑落,留下一个空洞的手型。高杉瞳孔一缩,突然冷冷问道:“鬼羽大人真的是要屈尊去看看那个孽种么?”
唤作鬼羽的女人回过了头,看着身后英俊邪魅的男子,嘴角浮起一丝意义不明的笑容:“高杉,你说说看,当年的你和现在的他,哪一个相貌更佳?”见高杉眼神阴戾起来,笑的更是明显,伸出长长的指甲勾起对方的下巴,又接着问:“或者,哪一个更讨我喜欢?”

一语毕,高杉和沫娘心头同时升起一阵不祥,眼神交换之间已经确认——鬼羽此番话语定有玄机,也许事关二人生死。

那头白色的雪狼见鬼羽起身本要跟上,却听到鬼羽吹了声奇特的口哨,便径自奔出门外不见了踪影。

二人随着沫娘到了流音阁,那是金粉花魁魅心的居处,其人相貌清秀古雅,精通乐理,善于丝竹,一把焦尾琴是自上古流传的宝物,琴音绕梁三日,可平复心神调理内息,亦可魅惑人心斩杀生灵。沫娘见十四少体内真气内力不稳,便交与她为其调理,暂时压制。

流音阁内此时正是琴音袅袅,魅心奏一曲高山流水,注入内力,听得人灵台清澈,心旷神怡。
十四少躺在她旁边的竹床之上,已有苏醒之势。

鬼羽见十四少睁开了眼睛——露出一双湖蓝色的瞳孔,眼神捎带了三分“果然如此”的意味,见十四少怔怔盯着自己,露出思索的神情,便做了手势让魅心停了琴音,开口道:“你是不是觉得我看起来很是眼熟?”看着少年点点头,又接着说:“太白山上‘花自落’,一面之缘。”

十四少这才猛然想起那一次公子银随榛到房内议事,自己在客栈大厅里见到的那个黑衣女子,正在眼前。又看着旁边站着先前红衣的少女和数月之前遇到的紫衫,思索了一下,便缓缓坐起来开口道:“原来你是银楼金粉的人,你是老大么?”

鬼羽没想到他居然毫不慌张,气势淡定如此问话,觉得很是有趣,反问道:“你觉得呢?”

“自然是了,你说话他们几个都不敢插嘴。”十四少瞟了瞟屋内其余的几人,高杉和魅心神情都含着恭敬,沫娘却是从始至终的死人脸不曾起过一丝波澜,除了在早些时候说到言红药的染瞳术之时似乎是笑了一下,;理了理思绪,又接着问,“你说过我长得像你的故人,你的故人是不是当年那个冥羽仙子?”

“冥羽是我师妹,你,”鬼羽顿了一下,眼色突然变得十分狠厉,“你是她和苍玄山庄风墨的私生子,也就是所谓中原武林名门正道和西域魔教的——”她故意拉长了音,看了一眼身后的高杉,眼神戏谑。高杉却是毫不犹豫地接上:“孽种。”

楼主 潸潸沫沫  发布于 2013-07-18 12:25:00 +0800 CST  

楼主:潸潸沫沫

字数:112167

发表时间:2013-04-24 05:30: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3-05 21:10:09 +0800 CST

评论数:1669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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