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那些时光你陪我丈量(3Z 校园向)


【34】

土方早上睁开眼只看到窗帘透进来的影影绰绰的光线,风扇依旧尽职尽责的呼啦作响,身体被裹上了薄薄的毯子。稍微活动了一下,才发现左手臂酸酸麻麻的,脑袋逐渐清醒过来,鼻子不自觉地抽动两下嗅了嗅,有些熟悉的烟草糖果味,莫名心里就安静地踏实下来。

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在床上又腻了好一会儿才爬起来。

打开房门的时候刚好看到坂田叼着面包坐在沙发上帮神乐扎头发。因为没有梳子的缘故,男人用手指不太熟练地胡乱抓着,因为怕弄痛神乐又小心翼翼地捏着头发,还要不时按住神乐动来动去的小脑瓜。

坂田意识到土方走出来的时候,手里正拿着神乐的团子有些不知所措。

土方把手揣在短裤的兜里,看着坂田一副紧张的神色,突然想起那个夏日的午后,他在操场边上操着剪子模样熟稔地给自己剪刘海,现在想来,做过学徒什么的,都是骗人的吧。

不过是个懒得去理发店最后练就了一手剪短发绝活的臭大叔罢了。

想到这土方不禁扑哧笑出来,露出好看齐整的小白牙,水亮的眼睛微微眯起来漾着波光。

坂田因为这个杀伤力十足的笑,一失手团子掉在地上,咕噜噜地滚到土方脚边。嘴里一松面包也跟着掉下来,慌忙用手接住。他想起早上醒来的时候,被自己牢牢箍在怀里的土方,黑发埋在自己的颈窝蹭在下巴上软软的,呼吸均匀地隔着薄薄的衣料吹在胸膛上,当然还有自己无法抑制的生理反应。

神乐回头看了一眼表情奇怪的坂田,对方双手托着面包片还在愣神。甩甩一头齐肩的橘红头发,“银酱真笨,不要你帮忙了阿鲁。”然后从对方怀里跳出来,径自走向土方,捡起地上的团子仰着脑袋神情自然地说,“青光眼,轮到你表现了阿鲁。”

土方有些哭笑不得地抱起神乐,踹走一脸挫败的坂田,一屁股落在沙发上,像模像样地开始摆弄起来。坂田心里有些酸酸地退到一边咬着面包,盯着土方同样生疏的手法脑子里胡乱想着,或许,土方能乖乖在自己怀抱里睡得香甜,是一种不错的开始呢。

忍不住笑出声来,青涩的少年土方会不会在遥远的以后,心甘情愿地把他长长的未来交由自己呢。

这一笑让沙发上一大一小两个人都鄙夷地瞪了过来,坂田默默咽下最后一口面包,老老实实端坐着。心里因为先前的落水而空了一块的惊惧以及脑海里翻涌着的关于年少的不快记忆,都被排挤出去,暖暖地填满他真切感受到的土方的温柔。

像是裹着厚厚糖衣的夹心糖,缓慢融化在口腔,然后突然破了个口,流出里面黏腻清凉的糖汁,突然的,偷偷的,从舌尖甜到心房。

时间静悄悄地沿着无法复返的轴线移动,土方埋首在成堆的期末作业和测验考试中,自以为依旧平稳地沿着设想的轨道前行,却没发现生命里早就难以发觉地并进了一条相同的轨道,不远不近却始终平行着陪伴自己穿越更迭的四季,数过寸寸溜走的光景。

土方从没想过自己会有想要窥探别人过去的念头,他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和坂田并排坐在开往乡下的巴士上了。对方正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突然发现自己不同寻常的土方有些局促地将视线越过坂田的肩膀,落在窗外移动的风景上。

“你要出远门?”土方难得地在神乐不在的时候踏入坂田的房间,对方正在把衣服卷起来收进旅行包里。坂田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嗯,回一趟老家。”

“老家?”

“嗯,在乡下。”坂田终于停下动作,直起身子看着土方。

“……”

当时的土方接不上话来,话题应该就此而止,只要淡淡地像往常一样答一个噢就行了。但是他却杵在那里半天不动,回去干嘛,回去多久,这些问题没头没脑地在心底顶撞着。

为什么想要知道这些和自己无关的事?土方答不上来,思路混淆着搅成一团,以至于对方识破自己的窘境,半开玩笑似的发出一起去的邀请之后,自己竟匆忙地答应了。

“我只是想看看什么地方能养出你这样的混蛋来。”记得当时是这么说的。

意外领略过这个男人疼痛的样子,便产生了去找寻描摹出那副模样的轨迹。又是不知轻重的好奇心,在对方的无限宽容里疯狂滋长着。

土方托着腮想得出了神,没有注意到身边的坂田悄悄睁开一半的眼和他嘴角勾勒出的不易察觉的笑。

下了车沿着坑坑洼洼的二级公路走了半公里,展现在土方面前的是黄澄澄的泥路,没有绿化带的遮盖赤裸裸地暴晒在骄阳下,道路两边参差不齐地生长着一些低矮的野生植物。

坂田翻出事先准备的草帽,扣了一顶在土方脑袋上,帽檐宽大得遮住了他好看的蓝眼睛,然后自己先一脚踏进了坚硬的泥块里。土方撇撇嘴,从惊讶里回过神来,压低帽子跟了上去。

天气变换得太快,刚才还吐着火的天突然被乌云铺盖,黑沉沉压下来带着翻卷的风。被吹起的尘土扑进眼睛,土方不适地揉了揉。眼看着就要下起雨来,坂田一把拉过土方的手臂开始跑。

风呼呼地滑过裸露的皮肤,带走黏在上面的汗液,土方低着头认真地看脚下的路,被带着往前顾不上抬头标记下路边的景色。

最后一只脚收进略高的门槛后,灰黑的天空落下豆大的雨滴,被干涸已久的土地照单全收。坂田把土方往里推了推,自己转身带上了门。

土方在光线昏暗的房间里扫视了一番,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正背对着他倚在窗台上吸烟,用的是老式的烟杆子,一动不动地立在那,仿佛雕像一般沉静安稳。

“我回来了。”坂田的声音依旧慵懒却透着些许兴奋,女人回过身来,上着浓艳的妆却掩盖不了岁月刻下的痕迹,涂着鲜艳口红的嘴微微张着长吐了一口烟。

“这次带了个小家伙。”坂田的声音里又增添了一丝愉悦,被叫做小家伙的人却不爽地剜了个白眼。

晚饭后女人熬了一大锅浓稠的骨头汤,在这家狭小却干净整洁的杂货店里悠悠飘荡出清甜的香气。土方跟着坂田一起喊她登势婆婆,接过对方递过来的陶瓷碗礼貌地道了谢,刚刚洗过澡带着有些湿漉漉凉意的土方,啃着炖得恰到好处的鲜嫩排骨听他们两个说话,偶尔发出滋滋的吮吸声,好吃得舌头都想咬下来。

听着听着声音逐渐模糊起来,土方抱着碗脑袋一点一点的,一整天的长途巴士导致的疲惫感终于在暖暖的汤水填入胃室后逐渐泛上来。

清凉的乡下雨夜,被温热食物满足得舒服地撑开了毛孔的身体终于被睡意击败,嘴角还泛着油光的土方就这么坐着睡着了。

恍惚间有一只手温柔地摩挲着自己的唇瓣,然后是轻得如同羽毛拂过面颊的声音,“睡吧,明天带你去一个地方。”

土方顺着手的方向倒了下去,感觉到自己被一个温暖的物体接住然后凌空抱起,内心突然翻腾的满足感还来不及冲上脑门,土方就彻底睡死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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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违的更新甚至没时间数一下自己有几天没更了的说⊙▽⊙
今天看到朽娘的没心没肺更了,怒舔了三遍然后施施然地跑去码文了,结果发现从来不回复的朽大大居然意外地回复了,虽然不是我的层但是有参与进去啊【骄傲脸,先出去跑圈
让大家久等了真是果咩大赛,尤其是溟酱来了两次,还有能把一更看三次的孩子【止于无声】,想不到我的文也可以有重复读的价值,感动到么么哒
也不知道这文现在还有多少人喜欢着,潜水的偶尔也冒上来让南方看看嘛
一不小心又久违的熬了夜,前几天甚至有十点多就已经床上躺尸了的说,明天再忙一天大概就能稍微恢复更新频率了
所以宝贝儿们明天再一一回复啦~~
PS.刚刚瞟了一眼聊天楼,看到小仓鼠难得的吐露内心,莫名有些感伤,被传染到了【喂喂话题略沉重了哦
最后真的睡觉去了大家晚安,老熬夜的魇酱这真是个坏毛病啊要改啊南方痛心疾首悔不当初啊啊啊以后要早睡

楼主 南方有没有嘉木  发布于 2013-09-08 00:50:00 +0800 CST  
艾玛回老家的梗,突然想起吧里【胃男子】做的视频,副长炸毛什么的萌死了,回老家也要和卷毛一起哦~~
PS.帮小神乐梳头发的梗其实是有边脑补着白兔糖里大吉给凛梳头发的场景来着。小一的手指真的很漂亮啊~~
时间一长话就很多的南方这次真的睡觉去了!!如果被误会成两更我已经躺平做好被大卸八块的觉悟了……

楼主 南方有没有嘉木  发布于 2013-09-08 00:56:00 +0800 CST  

【35】

怀里的人舒舒服服地靠着自己,嘴角没被擦干净的油渍全蹭在胸前的衣服上。坂田小心翼翼地将压在双臂上的重量放进被窝里,蹲在旁边看了好一会儿土方安静的睡颜,心里一动,这次的吻,带着湿热的气息,轻飘飘地浮在少年颤动的眼皮上。

“晚安。”坂田满足地笑了笑,拇指指腹又轻轻抚上少年红润饱满的唇恋恋不舍地蹭了两下。

登势手执烟杆倚在门框上不动声色的看着,袅袅青烟悄无声息的升腾,低头轻轻吮了一口,然后跟着坂田一起退出房门。

所有小动作都被看了去,坂田有些不好意思却假装淡定的咳了两声。登势眉头皱起来,半晌不说话,末了,用烟杆毫不留情地在银色脑袋上敲了两记。然后才怡然自得地又吸了口烟,语气里满是鄙夷的成分,“一把年纪的老男人还害羞个什么劲儿。”

爬满生命年轮的眼角却流露出安慰宽和的神色,嘴角也难得的松弛下来,一脸慈祥安宁。

坂田只笑笑说,“他还小。”登势无所谓地耸耸肩,将坂田暗红的眼睛深处隐隐涌动的不安看了个透彻,“难得你这个臭小子终于认真起来了,可别半途而废了到时候让我这个老人家看笑话。”

“要从你嘴里听到好听的话还真是难啊老太婆——”坂田眼睛亮了亮,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调子,听起来倒像是在跟长辈讨喜。

“哼。”登势不屑地从鼻尖闷哼了一声,“想听好话你的表现还不够格。”

“行行行,什么都听你老人家的。”坂田这下笑出声音来了。

“那就别打扰我这个老太婆休息了,陪你的小宝贝去。”

目送着登势踩着木屐身形矫健走远,发髻上掺杂的绺绺白发在昏暗的灯光下有些辨识不清。坂田突然觉得周身像是被温柔潮水轻轻拍打着,在涌动的哗哗声里,回过身就能看到登势和土方的身影,那是他自己给自己圈出来的,家的范围。

早上土方醒过来的时候有点懵,一时间竟不知自己身处何地。惺忪的双眼环顾了一圈风格简朴的和室,阳光斜斜地照进来,半边拉门被照得通透,刺得人有些睁不开眼。

一骨碌爬起来收拾好被褥,土方拉开门跑下楼的时候只看到登势一个人坐在柜台前打算盘,清脆的噼啪作响,另一只手忙着写写画画。

犹豫再三,土方还是开了口,“婆婆,卷……坂田老师去哪了?”

登势抬起头,摘下厚厚的老花镜看到少年脸颊上压出的睡痕,一小撮黑发不听话地高高翘着。果然还只是个没长熟的毛孩子啊。

想起坂田一脸宝贝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起来,再看土方的眼神也多了一分宠爱。

“他一大早就起来看望松阳先生去了,你去洗漱吃个早饭吧,那小子心还在这很快就会回来了。”

土方心里一紧,松阳这个名字像是跳动的火焰,悉悉索索地点燃导火索,在脑海里炸响开来。停顿的思维无法指挥身体做出正常的反应,张了张嘴到最后土方也只是吐出一个嗯字,然后握着拳头转身上了楼。

重新戴上眼镜,登势满是皱纹的脸舒展开来,笑得有些诡谲,“真是两个痴儿凑到一块儿了。”

坂田一直到暮色四合时才拖着略显疲惫的身体跨进了门槛,手臂上搭着一件崭新的青黑色浴衣。土方正在厨房里帮忙择菜,碧绿的蔬菜在清凉的水下冲洗着,青翠欲滴得让人想直接就着咬一口。

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土方干净利落的背影,宽松的袖口下露出白皙结实的手臂,空气里漂浮着菜香,兹兹的翻炒声拉长了时间的脚步,静好得像是入了一幅暖色调的画。

晚饭后土方就被坂田硬拉着换上了新买的浴衣,刚刚合身的浴衣露出少年线条明显的锁骨,把本就白皙的皮肤映衬得更加通透起来。

啊啊,第一次看到土方穿浴衣样子的坂田立马后悔了,总觉得散发着少年不自知的情色味道,那是小气的坂田先生不愿意和任何人分享的景色。但是想让对方换下来的要求也在土方不耐烦的怒吼中宣告失败。

“今天是盂兰盆节,你一定没跳过盂兰盆舞。”坂田扯过土方的袖子,故弄玄虚地眨着眼睛不由分说地拉着对方出了门。

土方不置可否,这个传统节日对他而言确实没有过多记忆。自他懂事起,每到这一天,便是自己独自穿梭在空荡的城镇路灯里,等着大家祭祖归来。

没有的灯光的乡下抬头可以看到璀璨的星河,土方揣着手走在坂田身后,偶尔会扫一眼点点繁星,然后视线再落回那头同样闪耀的银白色脑袋上。

坂田穿着白色的浴衣,袖角和下摆是湖蓝色勾勒的水纹,嘁,真是个骚包透了的男人。

村子并不大,走不了多远就听到喧闹的太鼓声,男男女女谈笑的声音也间或传来,惯于冷清的土方有些停顿了脚步,却被坂田拉着朝人群中走去。

许是乡下人都热情直爽,围着圈跳舞的姑娘们看着走过来的一对人,不由分说就拥上去拉了两个人一起跳舞,相比于坂田的从容自然,土方的不自在已经清楚地写在了脸上。

被迫和坂田分开的土方被姑娘们拉着手,嬉笑簇拥地带着他挥舞手脚。土方全身僵硬地随着别人的力道摆弄着不自然的动作,眼睛不住的看向坂田,焦急又紧张,一心只求着快点从这样的境况里解脱出来。

我不笑你骚包了,赶快带我离开这里啊混蛋。土方眼睛挤成一团不停暗示着笑得一脸开怀的坂田。

因为胡乱的动作而土方身上的浴衣越敞越开,紧致的胸膛裸露在水亮的月光下,坂田终于收起笑容,跟身边的人耳语了几句便拉着土方离开了人群。

土方气红了脸拉好衣服,尽管忿忿不平还是跟在坂田身后,一边听着他时而停下和人寒暄一边走出了热闹的中心区域。

两个人沿着河流的边缘慢慢走着,鼎沸的人声越来越远,偶尔的蛙叫清晰地传入耳内,满月在汩汩的水面投下粼粼波光,晃动着两人长长的身影,笔直地朝着相同的方向。

“还在生气啊?我还以为你会喜欢来着……”坂田停住脚步,回过身问一直一语不发的土方。来不及收住脚步的土方差点撞到坂田身上,稳了稳身形,“这种节日和我又没什么关系。”

语气冷冰冰的,坂田不由得想起在土方书桌上看到的那个本子,在心里叹了口气。

土方心里闷闷的,他觉得自己在生气,又不知道到底在气些什么。于是板起脸绕过坂田想继续往前走,哪知脚下一滑就往河里摔去,坂田一把拉住了他,左脚湿湿的,木屐掉下去被水流哗啦啦带走了。

两个人都愣在原地,看着木屐在清亮得如缎面的水面点上了一个乌黑的记号,逐渐远走。

坂田眯着眼睛仔细确认了一下,突然笑了起来,扶着土方站好,脱下自己的木屐让他垫着脚,自己赤着脚磨着岸边有些扎人的草丛。

“想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怕水吗?”干脆拉着土方一屁股坐了下来,“小时候就是在这里差点被溺死了,还好松阳老师及时来了,不然阿银的小命就这么翘翘了。”

说着又自顾自地笑起来,早上去给老师扫墓的时候,看着墓碑上的两个名字,良久,终于透彻地领悟了一直以来都无法理解的老师的选择,于是心底也开始彻底释然。

土方光着脚坐在岸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撩动着水面。心里面那股说不清的情绪更加强烈了,手指不断撕扯着草叶,感觉到浆汁溅到手上不太舒服地黏着。

思绪飘远的坂田没有发现土方的异样,河岸对面有高矮不一的树木,远远的只看得到伸向夜空突兀的枝干和黑黝黝的剪影。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来,坂田莞尔一笑,“小时候听老人家们说这河里有水鬼呢,会把小孩子拉下去吃掉。”

几乎在话音刚刚落下的瞬间便把脚从水里抽出来,土方一下子站了起来,湿漉漉的脚让他全身密密麻麻地起了鸡皮疙瘩,跺着脚把坂田拉了起来,像是真的被水鬼咬到了脚一般抖着声音,“走!”

坂田有些疑惑,还没开口只听扑通一声,应该是青蛙跳进了河里,然而这一声让土方跳起来抱住了自己的手臂,表情变得更加不不自然起来,“走了啊!”声音大得有点夸张。

总算是会过意来,坂田感受着手臂上来自土方的力量,对方正不住地往自己靠拢。没有点破这个平日里骄傲淡漠的少年,坂田用脚踢正了木屐示意对方穿上,然后拉着土方的手朝着登势杂货店头也不回地奔跑起来。

木屐都让给了土方,赤着脚落在凹凸不平的土地上有些硌得慌,但是掌心里有土方手心传来的湿漉漉的触感,温热柔软,紧紧地贴在一起。

土方跟在后面有些踉跄地跑着,周围在月光下无所遁形的树木纠缠成骇人的模样,脚上的水依旧让他心里直发毛,然后眼前这个白发男人的背影却让他逐渐安定起来。

不论这样盲目奔跑的目的地在哪里,只要有你在,一切就都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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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教师节,松阳三三和坂田三三节日快乐。
有些期待这个点发的文明天会是谁坐上沙发【笑

楼主 南方有没有嘉木  发布于 2013-09-10 02:26:00 +0800 CST  

【36】

“想去游泳吗?”坂田回来的时候,土方正趴在柜台的桌子上无精打采地咬冰棍。抖落一身的暑气,坂田抽起汗湿的T恤领口随意动了两下给自己扇风,睁着懒洋洋的眼睛问土方。

“你不是怕水吗?”土方舔吸着冰棍上不断融化的水,含混不清地反问。

随后跟进来的登势用一脸「吃瘪了吧」的表情看了眼坂田,示意他把刚刚撒手码在玄关的货物搬到一楼的储物间。

土方走过来,冰棍咬在嘴里时不时唏啦啦地吸一下,接过登势手里的购物袋口齿不清地问候了一声便转身想往厨房走去。

登势看到他细碎的黑发被汗黏成一绺绺地挂在脑袋上,用手里的烟杆轻轻敲了敲土方的脑袋,“傻小子,想去游泳就去,顾忌那个混球做什么。”

莫名其妙挨了一记,土方表情僵硬地转过脸来,有点想不明白一直温和儒雅的老太太怎么突然就动手动脚语气豪放起来。

坂田刚好看到这一幕,笑起来,接过土方手里的袋子,“喜欢游泳就去吧,天太热了,就昨晚木屐掉的那个地方,还记得路吧?”

啪一声,叼在嘴里的冰棍掉在木质地板上,滑出湿漉漉的痕迹。土方的表情变得更难看了,“你不是说……那里有水鬼什么的吗?”

这一下连登势也跟着笑起来,抬起手吸了一口烟,呼一声都吐在土方脸上【登势粑粑你才是人生赢家!!】,把他呛得眼眶有些发红还咳了两下,咬着烟杆拍拍土方的肩,“那卷毛说什么你都信,再说男子汉哪有怕这个的道理,去河水里游两下保你以后都念着,跟你们那些个造出来的游泳池可是大有不同啊傻孩子。”

把手里的袋子塞回登势手里,把她往厨房方向推了推,“你这个老太婆不要再说教了,做饭去。”坂田表情颇为不悦,登势有些得意地又吮了一口烟,施施然地往厨房走去。

“来到这里不去游泳真的会遗憾的噢,多串不要怕什么水鬼啦,都是骗小孩子的,这个时间点有很多人在那里游泳呢,回来刚刚好吃饭。”

土方一个人闷头待了一下午,自两个人回来就被揶揄得一句话都回不了嘴,这种哄小孩子的语气让他忍不住脾气上来了。

“谁说我怕了!我现在就去!你把这里收拾干净!”指着地上只剩下一滩水迹的冰棍棒,气鼓鼓地跑上楼,不一会儿又气鼓鼓地拿着那件浴衣再次路过坂田身边,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坂田蹲下身看着地上逐渐扩散领地的水迹,想起刚才他咬着嘴唇生气的表情,挠了挠被热气蒸腾得更加茂密的卷发笑了。

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忽地站起身跑进了厨房,“喂喂喂老太婆,以后你不许欺负多串!”登势啧了一声,头也不回,“真是小气鬼,那你待会别吃我做的饭。”

“你不讲道理!你是想要饿死阿银吗!”登势回过头用湿漉漉的手指点了点吹胡子瞪眼的坂田的额头,“给我收拾货架去。”语气淡然得让坂田的反驳都打在棉花上毫无威力可言,不情不愿地撇着嘴退出了厨房。

登势这才扬着嘴角笑起来,打了鸡蛋在碗里叮叮当当地搅拌着。

土方甩着浴衣有些堪堪地沿着记忆里的路线向前走,依旧咬着下唇,因为吃过冰棍的缘故在阳光底下泛着亮晶晶的红润色泽,心里不停念叨着我爱游泳我爱游泳。

结果还未走到目的地,连自己都嘲笑起那份心底深埋的害怕来。那块因为地势走向而形成的一涡宽敞平缓的水域,有浅有深,聚集着好几个人正欢快地游着。

走近一看,都是些比自己小的孩子,光着身子在拨动出的浪花里笑得灿烂。旁边还坐着一个小女孩,脚丫子在水面拍打着,仰着脸露出缺了一颗门牙的笑。

被传染得心情好起来的土方在阳光下展开了笑颜,眼睛像春风吻过般闪闪发亮。

乡下的孩子玩起来特别野,对这个突然加入进来的大哥哥一点戒备心都没有,反而因为对方长得好看更亲近了些。

流动的河水果然和泳池里的消毒水有着天壤之别,土方仰卧在水面,有些冰凉的水面贴着肌肤很舒服,抬头看到的夕阳羽化了锋利的光芒,柔和地铺在河岸。

身边的男孩子吵闹着要和他比赛,撩起水花袭击他。他憋气沉入水底,偷偷潜到最近的男孩脚边,哗啦一声把人抱住抬离了水面,小男孩光着屁股腿在空中乱蹬,惹得在场的人大笑不止。

玩笑了一阵土方才小心地把对方放下,小男孩脚一蹬一头栽下去,在离土方远远的位置才冒出了头,涨红了脸朝着土方的方向泼水。一场混乱的水仗就这么没头没脑地开始了,河边有风拂过,吹起水汽迷迷蒙蒙地覆盖在毫无顾忌的笑脸上。

天边的红霞恋恋不舍地开始收敛光芒,逐渐过渡出黑夜即将来临的昏暗暮光。

岸边的小女孩拍着手依旧笑得很开心,因为脚上动作幅度太大一个不小心摔进了水里。土方刚好在旁边,一把就捞起来抱到了岸边。

呛了几口水进了鼻子的小姑娘咳得很大声,大家瞬间安静地围了过来,那个刚刚被土方举起来的男孩爬上岸边蹲在旁边帮她拍背。到底是救得及时,咳了几声也就缓了过来。

土方抓着自己的干净的浴衣裹着小姑娘替她擦了擦,这才知道原来这是一对兄妹,哥哥正套着衣服不时盯着自己眼眶红红的妹妹。

一群玩得忘形的人这才注意到天已经要黑了,纷纷爬出水面开始悉悉索索地穿衣服。土方看着逐渐起来的夜风下有些瑟瑟发抖的小姑娘,想了一下用浴衣将她严严实实包了两层。嘱咐她哥哥赶紧带她回家,然后自己套上了因为放在岸边已经湿漉漉的衬衣。

快回到登势那里的时候,远远就看到屋里透出来的暖黄光线,一灯如豆,土方觉得身上紧贴着皮肤的衣料被等候的温暖烘干,心里像冬天烧着的炭火,缓慢却持续的发着热。

利索地钻到浴室洗了个热水澡,土方穿着睡衣就坐在榻榻米上,双手合十说了句我开动了,便开始狼吞虎咽起来,坂田和登势都从少年飞扬的眼角里感受他内心的欢喜,不动声色地把自己跟前的菜往土方那里推了推,然后便自顾自地扯起家常拌起小嘴来。

晚上睡觉的时候,土方趴在床褥上,转头看了看堆放在角落里收拾好的行李,把头埋进了枕头。坂田刚刚铺好自己的床,拉近了些,顺势趴下去学着土方的样子。

“这才来了几天就舍不得了?”故意把脸朝着背向土方的那面。等了半天也听不到回应,终于从枕头里抬起脸来看他。

土方还是一动不动地维持着那个姿势,被子抱成一团压在身下,身体都暴露在空气里。

坂田看了好一会儿,他知道土方很容易入睡,但是在乡下这样睡会着凉啊笨蛋。刚想伸过手去帮对方盖被子,土方的声音就从枕头的松软棉絮里传出来。

“这里,还不错。”

伸出的手指还停留在半空,坂田眨了眨眼睛被这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

土方说完一个翻身,把自己整个卷进被子里真正地开始入睡。

盯着卷成一团的被子里露出的黑色头发,坂田不着痕迹地咧嘴笑了,然后起身拉灭了灯,再躺回自己的床褥上,“晚安。”

第二天一大早,土方被登势叫醒,迷迷糊糊地睁着半开的眼睛瞥到身边的坂田四仰八叉的还睡得香甜,揉了揉眼像梦游似的跟着登势下了楼,才发现有客人在。

一个模样实诚的男人,正站在房子中间等着,见了土方便鞠躬行了个礼。土方一下子给吓醒了,定睛一看才发现门边还巴拉着两颗脑袋,是昨天那对兄妹。

男人因为要赶着清早去干活,便打听了土方的住处,特意带了两个孩子过来道谢,归还了叠得整整齐齐的浴衣,应该是昨晚就洗干净的,还附送了一大包糕点小吃。

土方摆着手客气了半天,坂田突然出现在身后,帮他接过了东西,在他耳边偷偷说了句,“送你的就拿着,别客气得跟个外人一样。”

果然男人便一脸喜滋滋地道别了,扯过两个小孩又给鞠了个躬,小姑娘倒是活泼,扯着土方的衣服让他弯下腰,吧唧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又露出自己缺门牙的笑,“大哥哥以后还来玩。”

三个人已经走出了屋子,小男孩又一个人跑了回来,把一个东西塞到土方手里便又跑掉了。土方拿起来看,是一个简陋的糖盒子,里面装着数量不算少模样各式的糖果。

这大概是这个小男孩珍藏着的最宝贵的资产了吧。

后来在车上,土方摆弄着糖盒子,想了想塞到坂田手里,摇着脑袋说,“我不喜欢吃甜。”末了又拿回来,打开盒子,挑了一颗捏在手心,才把剩下的给了坂田。

坂田只是笑,挥舞着盒子,拉长了声音,“那我就谢谢大哥哥咯——”被土方瞪了一眼后,笑得更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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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冒了头晕鼻塞,居然还接受到断热水这么惨绝人寰的消息,泪目QAQ
话说这样的原创人物真的可以用来凑剧情么,说好了的治愈 。◕‿◕。
PS.看到有些亲的身影遍布在吧里,唯独不来这里看看我,你闷让我情何以堪啊,玻璃心碎了一地亮晶晶地在哭泣啊
洗澡去了岂可修爱我的人酷爱粗线

楼主 南方有没有嘉木  发布于 2013-09-12 23:49:00 +0800 CST  


【37】

无论什么时候回想起土方待在老家的样子,坂田都会不自觉笑得像舒展开来的花苞,带着即将盛开的骄傲神采。

他甚至觉得这是松阳老师在那片土地上空默默地庇佑着自己,所以才拂开生活的面纱让他看到真真实实自然放松的土方。

所以当坂田接到教导处的新班级名册的时候,就像被从温吞湿热的温泉里突然提起来扔进了冷冻刺骨的冰窖一样,十足的落差感让人回不过神。

在名册上扫了一遍又一遍也没有找到土方的名字,目光甚至执着却毫无意义地在序号十四上面停留了很久。

按成绩重新划分班级什么的真是讨人厌!坂田坐在电脑前,对着闪烁的屏幕使劲挠自己满头的卷发,生平第一次对学校的规章制度发飙。咬着下唇点开文件的前几页,终于在第二页找到了土方的名字,瞟到班主任那栏后,坂田的眼睛暗了暗。

伊东鸭太郎。

从东京调任过来才两年,尽管有传言说是因为体罚学生才被调离,但这两年出色的成绩和让人抓不到漏洞的表现让这些传言不攻自破。坂田本来对伊东老师也没有过多关注,但是如果土方变成他的学生,那就大大的不一样了。

最让坂田气结的是当他和土方商量着给他换班级的时候,对方完全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打断了他口若悬河添油加醋的演说。

“伊东老师挺不错,很敬业,课讲得也好。”

土方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看起来相当高兴,但在坂田看来他完全就像一只误入归属狼群地盘的青草地的小白兔一样,喜滋滋地以为可以饱餐一顿却对身后的危险浑然不觉。

在土方故意对比的语气里败下阵来狠狠地咬牙切齿了一番后,坂田才恍然想起自己上次因为骨折偷懒的时候是伊东替自己代的课。

坂田银时顿时萌生了穿越回去踹自己几脚的幼稚想法。

坐在新教室的时候,土方托着腮盯着伊东在黑板上留下的俊秀飘逸的字体,然后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讲台上全副武装着严肃冰冷气息的人影。

伊东的金边眼镜反射了夏日的光芒,挡住了他锐利的眼睛,整齐利落的短发让他整个人看起来一丝不苟。

一个严肃认真的人。

土方默默收回视线,在心里郑重其事地下定义。心里正要吐槽坂田的虚张声势,却在一个不经意往窗外瞟的眼神里噤了声。

走廊上那头扎眼的银发在晃过两个窗户之后终于停下来,对上土方的视线后那张脸不着痕迹却神气十足地微微一笑,然后才像所有路过的老师一样露出严肃的表情闷头走掉。

土方一下子气得涨红了脸,那个老混球是把我当成什么了!仅仅因为分到别的班级就被坂田老师“特别关注”的土方同学无处发作,只好在稿纸上大力地写下恶狠狠的死卷毛三个字,最后一笔因为太用力刮破了纸张戳在下一页。

伊东躲在镜片后的眼睛不动声色地将这个并不太显眼的互动收入视线。

热烘烘的正午阳光,坂田蹲在操场边的那棵大树下,抬头让透过茂密枝叶洒下的点点细碎光芒掉落在自己的眼睛里,皮肤上。

恍然间土方一年前那张冷漠淡然的脸和今天那张慌张气结的脸重合在一起,拼凑成眉清目秀神情自若的土方,从远处慢慢朝自己走来。

低下头的时候眼睛已经被刺眼的光亮弄得发晕,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然后逐渐清晰的视线里越放越大的却是土方咬着唇气鼓鼓的脸。

果不其然脑袋被狠狠敲了一记。

坂田疼得龇牙咧嘴心里却笑得春风得意,他喜欢土方用这种方式表达他们之间逐渐形成的亲密关系。

“你脑子里都是浆糊吗?”语气要多凶狠有多凶狠,末了直接一屁股坐到坂田身边,手臂擦过坂田的脸颊撞得有些发疼。

揉了一下坂田歪着脑袋看过来,“都跟你说伊东很危险你不信,那我只好替你看着他了。”

土方看了好一会儿坂田揉得有些发红的脸,直盯得对方表情发憷时突然伸出两只手指,捏住脸颊上透红的肉使劲拧了一圈。

被拧得变形的脸看起来有些怪异的好笑,于是土方笑了,洁白的牙齿暴露在浮动着盛夏气息的空气里,牵扯着红润的嘴唇和开始冒出细小绒毛的下巴,让近在咫尺的坂田一下子失了神。

不自觉地眨了一下眼睛才将自己慌乱的心意压下,拉过土方的手时对方还在咯咯地笑。指尖微凉,在这样炎热的天气里握在手心很舒服。

土方毫无察觉地抽回手,似乎很满足于自己惩戒了老师的事实,又或许是坂田的反应的确太滑稽,笑声反而愈演愈烈。坂田只好不轻不重地敲敲他的脑袋,抹掉只有自己一个人不自在的尴尬氛围。

终于笑够了的土方停下来,摁了摁双拳,骨节分明的指尖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瞎操心什么呢,你这个老烟枪糖分控的臭卷毛,我打架是很厉害的。”

老烟枪,糖分控,臭卷毛。

坂田自己在心里默默重复了一遍,“喂喂喂,你这个青光眼死傲娇的黑短直,真是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很厉害是吗,那要和我打打架试试看吗?谁赢了以后听谁的,怎样?”

话说出口的时候坂田并没有认真考量过,顶多算是孩子气地想在话头上占占上风。然而土方却并不这么想,正直血气方刚的热血时期,和老师约架这种事听起来就很让人跃跃欲试。

眼睛骨碌转了一下,土方很认真地点点头。

“那我们好好打一架。”

说完瞥了一眼坂田,上衣袋子里鼓鼓地插着一颗棒棒糖,露出半截彩色的脑袋好奇地张望着。

想了想,“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吧,好好锻炼一下再来找我。”

说完站起身,拍拍屁股就走了,留给坂田一个年轻活力的背影。

坂田顺着土方刚才的视线摸到兜里的棒棒糖,抽出来看,颜色鲜艳得像是要流出来染上手指。抚上刚刚被土方捏过的脸颊,终于笑出声来。

小看老师的话,可是要吃苦头的哦土方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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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更的节奏?( ̄ε ̄*)加了我企鹅的人都知道为什么最近一直没更文,总而言之南方现在是这种状态今天回家走在路上回头率超高눈_눈

PS.太久没写这章各种不顺手,风格可能略怪异?而且这更明显少了一千字∑(っ °Д °;)っ
我真的有从每更1000+到每更2000+最后每更3000+的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PPS.分班什么的都是因为某情想看来着←_←结果码文的时候各种语音在玩新手机,还有感谢小仓鼠一直陪着南方聊天码文什么的么么哒

楼主 南方有没有嘉木  发布于 2013-09-17 23:43:00 +0800 CST  

【38】

被直接指名担任班长这种事在这个可谓高手云集的班级里引起了不小骚动,伊东鸭太郎只是淡淡地扫视了一眼表情各异的脸,在土方惊讶得扩散的瞳孔里停顿了一下。

“班长必须由土方十四郎同学担任,请大家好好配合他。”

然后在稀稀拉拉逐渐响起的掌声中走下讲台,皮鞋叩在地板上清脆地嗒嗒响了几声,然后在门边消失了声响,静止的光线在皮质表层反射出弧光。

土方觉得手里捏着的笔有些打滑,他看向那个逆光的身影,那个沉默寡言却强势独断的男人总是让人措手不及,绷紧着严肃的脸特立独行地穿梭在所有的评判里。

像极了在这里的另一个自己。

土方被突然冒出的想法吓了一跳,但又因为找到了某种自以为的共同因素反而觉得伊东老师亲切起来。

敲响办公室的门不等里面回应便推了进去,正好看到伊东背对着门口正在喝水,听到声响转过来也并不惊讶,只冲土方点点头,然后把手里的东西塞进抽屉。

“伊东老师,关于当班长的事……”

“我的字典里没有不字。”

“那老师至少给我一个您这么做的理由。”

伊东拉开椅子,在空荡的办公室里磨出巨大的声响,坐下去之后眼睛便再也没抬起来。或者说自土方进来之后他就再没看过他第二眼。

“那请土方同学给我一个你拒绝的理由。”

土方穿过人声鼎沸的走廊,挺直着背脊路过一扇扇干净透明的窗户,揣在兜里的手握紧了些,嘴角却不自觉地勾起了笑。

尽管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但是土方能感受到来自那个男人沉默的挑战,并且,他乐于接受这样充满未知的平等挑战。

于是土方开始认真记住班里的每一张脸,并一一对号上座。在机械式的会议和人性化的管理中游刃有余,土方开始展现出他在领导方面的才能,一开始对指派颇有微词的某些人也逐渐臣服在这个看似冷冰冰的少年威武十足的气场之下。

当然这些事情坂田并不知道,他以不再经过土方教室为条件沾沾自喜地换来了在土方房间打地铺吹空调的机会。

夏季学园祭快要来临的时候,土方趴在床上对着正坐在地上揉捏枕头的坂田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开口。

“你们班学园祭打算办什么活动?”

坂田没注意听,还在捣鼓着那个扁扁的变了形的枕头,只随意应了一声,因为低着头的缘故听不太清楚。

土方看了一下也觉得没意思便倒头躺回自己的床,四肢随意地摊着,有一只脚就这么伸到了床铺外面,悬在坂田的地铺上方。

坂田打松了枕头抬起身的时候,脑袋就撞上了土方的脚。

毛茸茸的触感从脚心传来,土方觉得像被谁用羽毛挠着心脏,痒痒的,不够。

于是伸着脚在坂田茂密的卷发上蹭了又蹭,笑起来,“像只大狗。”

坂田也不恼,握住土方的脚腕,用力捏了一下,顺势靠坐在床边,“那土方主人赏个吃的?”

土方笑得更开心了,“明天给你买狗粮。”被坂田捏在手心的那只脚上下颠了颠,很是得意。

“哈?你说什么?”坂田伸出手指在他脚心挠了两下,不想土方那么怕痒,几乎是反射性地扭着身子幅度很大地想要挣脱。

坂田揪着他的弱点,直弄得对方口齿不清地求了饶才放开。果不其然被狠狠踢了一脚,坂田歪着身子看着还上气不接下气缩在床铺一角一脸防备的土方,抬起手背抹了抹嘴角,笑得有些邪恶。

“土方同学,太多弱点的话可是会被大狗反咬一口的哦。”

完全是玩笑的语气,但土方却听得心里一动,转念又觉得被对方暗地里借题发挥地教育了一番,颇为不爽,于是坐直了身子和坂田干瞪着眼。

像是完全掌握了土方思路,坂田皱着眉头笑了一下,“你还真是长大了。”也不等土方回应,起身走向电灯开关处,在啪一声的黑暗里,蹭到自己的铺上,只说了句睡吧。

土方还维持着原来的姿势,眼睛适应后看到那头刚才被蹭在脚心的银色卷毛被黑暗侵蚀得模糊不清,沾着有些脏脏的灰暗贴在地板上,一动不动。

坂田银时难得的在一句话里透露出这种让人觉得复杂的情绪,但土方终究是猜不透,尽管在突然变调的气氛里也能觉察出情绪的走向是负面的,但他也决意不开口询问。

回想着自己最近的行为,土方没有发现有悖常理的地方,也就懒得思索坂田口中耐人寻味的“长大”,他本就不是什么会被别人的评价左右的人。

这么想着的土方终于躺了下来,毯子卷成一团抱着,内心却不断翻搅着烦躁,打乱了他的呼吸和正常的睡眠节奏。

坂田躺在下面小心翼翼紧着呼吸,听了很久也没听到有些噪响的空调机轰鸣里土方的呼吸平稳均匀起来,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

后来得知土方当了班长,还是无意中在办公室贴着的各班负责人通讯表里看到的。那一行小小的铅块字,再熟悉不过的名字,再熟悉不过的号码,职务那栏里的班长两个字让他的眼睛微缩了一下。

他又想起上次在校园里偶尔看到的土方,和一个不认识的学生并肩走着,脸上净是让他觉得陌生的客气笑容。现在想来,应该是为了分内职务才露出那种表情。

成长必不可少地要削掉身上的尖刺,但我却见不得半点你违心的笑,连一句玩笑话都要敏感得探究两番的样子。

土方当然不知道坂田的担心,他只是单纯地像被成功挑起血液热度的兽,眼里心里只有近在咫尺的猎物,浑然不觉被激起的獠牙因为过于锋利可能也会伤害自己。

当然在闹哄哄的班级会议里,土方确实觉得有些头大,但他还是忍着脾气在纸上一个一个记下了大家对学园祭活动的提议。

并且忽视了伊东停留在自己身上长久的,毫不避讳的探寻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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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允许我嗷两嗓子——
这两章感觉太不对劲了我都觉得是在写别的文了好雷啊难道是最近兵长的BG文看多了的缘故吗写出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我真的无法直视啊都觉得不好意思艾特了我到底是肿么了!!
整个人都不好了回头把文重新看了遍也没找到以前的感觉岂可修!!

最后,还是超感谢能碰到小仓鼠,知道你在复习就不Q你了,反正这更我也超级不满意没什么期待的说【对手指
希望你明晚考试超级顺利~



楼主 南方有没有嘉木  发布于 2013-09-20 23:40:00 +0800 CST  
【39】

没关的窗子灌进一阵强风,掀起的米黄色窗帘发出刺啦啦的布料摩擦声。土方透过窗帘翻飞的间隙看到外面烧起来的云朵,顶着微醺的脸在天际东倒西歪的缓慢游走。

就这么站了好一会儿,伊东只是低头喝着杯子里的水,决意不再开口说话的样子。土方只好站正了点了点头,在伊东的余光里退出了办公室。

柔软的帆布鞋踩在光洁的瓷砖上闷闷的,放学铃响仅仅过了半个小时,整个学校便已经空旷安静下来,被透红的晚霞一并吃掉了声音。

土方皱着眉头,跨上自行车的时候捏着车把,突然掉了个头往校门口的反方向骑过去。


「没有守护这个班级的心的话,我就要把职务收回了。」
「如果你只把这件事当成我们之间的较量,那你已经输了。」


跨坐在自行车上,修长的腿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在铅灰色的水泥地上,脑海里浮现出伊东把自己叫进办公室,在长长的沉默前后唯一吐出的两句话。

仰起脸看着空荡荡的篮球框在逐渐暗沉的天空下四四方方的脸,土方下意识地抚了一下膝盖。

曾经在这里一起挥洒的汗水还留在被定格的笑脸上,齐刷刷地浮上眼帘让这个少年一不小心有些触景生情起来。

“嘁。”

最终只是烦躁地扯了扯领口,绷起脸抬脚蹭着车子晃悠悠地走了,眼神却温润起来,化成一片温柔的海洋在即将黑下来的天色里闪烁着光芒。

晚上土方翻开小本子,因为是速记的缘故,字迹有些潦草,但是大致也能分辨出占领视野的一些关键词。

土方咬着笔头眉头拧成一团,看着挤成一团的字有些头脑发晕。坂田刚好抱着铺盖进来,作势要在地上铺开。

“卷毛。”

停下动作的坂田看过去,只看到嘴唇大概因为不满微微翘起的侧脸。

“去年我们班学园祭弄了什么活动来着?”

大概感觉到问题抛出后突然降了几度的氛围,土方挠了挠头,抱着小本子扑到床上,哼哼唧唧地打了几个滚。

坂田抽出他手里捏着的本子,翻了两下,扑哧笑出来。

“你们班的男生女生真是很不团结啊。”颤抖的尾音里泄露了藏不住的笑意。

手指摩挲着土方特意写在边角上的两个斗大的词。

烹饪,球赛。

土方一把抱过枕头,把脸埋在里面,“别继续给我添堵了。”

坂田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下,蹲下身脑袋凑到土方跟前,“其实这个很简单啦。”土方猛地一抬头,狠狠地磕在了坂田的鼻梁上。

伸手急急地按着坂田的鼻梁,因为离得近的缘故,坂田只觉得土方两只蓝眼睛像两汪深水,平静又汹涌。

拍开他下力不均胡乱摁摸的手,坂田自己摸了摸鼻子,“你们这个年纪的孩子,也就那点心思。”

土方没好气地瞪了坂田一眼,什么叫就那点心思,那点心思是哪点心思啊。

像是知道土方在想什么,坂田嘿嘿一笑,“就是异性相互吸引的心思呀。”

“女孩子比较麻烦一点,你就顺应她们的意思弄烹饪活动好啦,男生那边,让他们写个菜单给女孩子,保准这些小男生心里乐开花。”

低头认真寻思了一番,土方拍拍坂田的脸,“你这个卷毛有时候还挺有用。”

坂田无奈,嘴角往下垮了三分,“别有用的时候才想起我啊你这混蛋。”

土方站起身跳下床,嘿嘿直笑,“那今晚让你睡床,当做奖励吧。”说着就把坂田按在床上,自己抖落起铺盖在地上忙活起来。

躺在床上想了一下,缩起脚蜷进被子里。铺天盖地的土方的气息萦绕在鼻尖,被软塌塌的床和被子包裹,坂田舒适地动了动,然后侧着身子,露出半截脑袋看着土方欢快起来的身影。

什么时候能一起睡呢,被你的被子拥抱着的双手,其实很想拥抱你呢。

坂田这么想着,闭上了眼睛。然后听到轻微的啪嗒声,覆在眼皮上的刺眼光线一下子消失了。

再然后他听到土方赤着脚走近的声音。

“谢谢——”

没有发出声的气音,故意拉长了。在视觉完全阻断的情况下,坂田敏感的听觉被摩擦在黑暗空气力里的声响和气息搅得心里跟着一动,嚯地睁开眼,刚好看到土方凑近的模模糊糊的笑脸。

忍不住跟着笑起来,无声的,却直笑到心里去了。

坂田的方法很有用,土方站在教室后面,看着贴在墙上花花绿绿的纸。把它们一一摘下,小心地收在一起,寿喜烧、荞麦面、鳗鱼寿司卷,一个个潦草飞舞却用劲十足的字迹。

土方随手翻了一下,想起大家写菜单时吞着口水大声讨论的样子,不由得笑了笑。

“那么就这样,大家按照分组好好加油。”土方站在讲台上礼貌地鞠了个躬。

“咦?可是没人想吃甜食吗?”在一片吵嚷的座位里举起了一只手晃了晃,随后一个娇小的身体站起来。

“土方同学我落单了,我只会做甜品。”女生的声音脆生生的,一头乌黑的头发利落地束在脑后,随着她说话的动作轻微地拂动了两下。

土方扫视了一眼,已经通过菜单分好组的同学早就凑在一起,现在都停下来看着自己。

歪着脑袋想了一下,突然想起家里那只喜欢甜食的卷毛,“那我可以跟你点个草莓蛋糕吗,清水同学?”

“嗯!”女生很高兴,重重地点了点头,干干净净的五官舒展开来让人跟着心里明快起来。

土方想到坂田吃甜食的样子,不自觉也笑起来,脑海里的场景触碰着柔软的心房,连带着在眼睛里镀上了一层浓稠的温柔。

周末时候如约来到清水家练习,才发现原来他们家是开甜品店的,小小的店面充斥着香甜的气息,让土方原本因为拜访别人家而有些忐忑的心情也放松下来。

在他们家狭小的作坊里,土方才发现做蛋糕是一件多么麻烦的事情。从打蛋发泡到入模烤制裱花,土方都在清水的指导下亲力亲为,额角热出一层细汗,在灯光下亮晶晶的。

最后的成品确实不大能入眼,土方拉下口罩有些垂头丧气,清水接过他手里的裱花袋熟练地在小小的蛋糕上面挤了一层,蛋糕跟活过来一样立刻有了生气。

土方的眼睛也跟着亮了起来,“清水同学好厉害。”切开的草莓有一半突然动了一下,歪着脑袋塌在蛋糕的中心。

清水摘下口罩拍了拍手,“这个没什么,完全是因为从小就帮妈妈忙的缘故啦。不过土方同学第一次做蛋糕就能做成这个样子,比以前的我强多了。”

视线转移过去,发现土方并没有在听她说话,只是盯着小小的蛋糕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神发亮。不由得笑出声来,戳了戳土方的肩膀,“这个蛋糕你带回去吧。”

“可以吗?”土方回过神来,略略沙哑的声音里带着不确定的惊喜,伸出食指迟疑地指着蛋糕。

清水咧开嘴笑得更灿烂了,还是很用力地点着头,“反正这个又卖不出去,我家这里也不缺蛋糕吃,你带回去吧。”说着就弯下腰在柜子里翻找合适尺寸的盒子。

土方笑起来,有些害羞地挠着自己一头顺爽的黑发,“谢谢。”

清水回头看,少年的笑没有顾忌,完完全全袒露着内心的愉悦。

“我以为土方同学不爱笑呢。”回过身继续翻找着纸盒子,清水不轻不重地感叹了一句,带着类似于神奇的语气。

土方愣了一下,表情顿住了,好像以前是不怎么爱笑来着。

清水找到纸盒子,站起身来的时候看到土方的表情,不禁又笑起来,手里开始帮他包装蛋糕,“土方同学其实很可爱呢。”

仿佛知道土方下一秒的反应,清水故意低着头没去看他。

“一定是想拿给心爱的女孩子吧。”三两下包装好了,连纸盒外壁都印着草莓花纹,清水拿起来递给土方。

“肯定是个喜欢草莓和蛋糕,很可爱的女孩子吧。”清水脸上露出淡淡的笑,眼神温和安静。

土方连忙摆摆手,“不是这样……”脑子里浮现起坂田那张假正经的脸,不禁又觉得好笑起来。

清水只是把蛋糕塞在土方手里,然后直视着他,“你的眼神出卖你了哦。”

清水算不上是长得好看的女生,独独那双大眼睛水亮水亮的,直看得土方自己心里发虚起来,也觉得解释什么的没有必要,难道要告诉人家女生说自己要拿回去投喂那只嗜甜如命的卷毛吗。

于是咳了两声,表情有些不自然却模棱两可地默认下来。

“这是你做的?”坂田打开盒子,大概是因为路上颠簸了些,只看到撞坏了一个角的蛋糕,抬起脸有些不可置信地问。

视线撞到土方有些发青的脸,赶紧捂住嘴,把笑都憋了回去。用手指刮下一点奶油,在土方的注视下送进嘴里吮了两下。

迎着土方一语不发的期待目光,坂田终于笑出来,“多串呐,如果想做好吃的蛋糕的话,可以跟我请教学习嘛。”

「肯定是个喜欢草莓和蛋糕,很可爱的女孩子吧。」

突然想起清水今天的猜测和形容,眼前这个手指还咬在嘴里的白痴让土方不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一脚踹在坂田的胸口上,“去死吧你这个老混球!”

楼主 南方有没有嘉木  发布于 2013-09-23 21:27:00 +0800 CST  

【40】

学园祭如约而至,校道上搭满了整整齐齐的帐篷,彩色的顶棚像被彩虹染了色的蘑菇,在人头攒动的人群里肩并肩地依靠着。

土方他们班一溜排开了几个炉灶,咕噜咕噜冒着泡,年轻的脸在升腾的热气里穿梭着,乌烟瘴气却洋溢出朝气蓬勃的融合气氛。

大概是为了方便,清水把头发束在脑后绾成一个结,服帖整齐地收在三角巾里。因为身形娇小的缘故,白色的大围裙挂在身上让她看起来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子。

经过几次的练习,土方已经能很熟练地完成一系列的烘焙工作,但最后的装裱加花还是要交给清水。所以土方完成自己的工作后有些百无聊赖起来,四下探望着旁边同学热热闹闹的锅炉。

每个人都在低头忙碌着交谈着,空气里交缠着各种食物烹调的味道,在晚夏季末的清透天气里让肚子里的小馋虫禁不住活跃起来,土方对着平底锅上嗞嗞作响牛排无意识地舔了舔下唇。

然后就被一只手拉了过去,“土方同学闲着的话帮帮忙啦。”土方蹲坐在矮凳上帮忙择菜的时候,视线淡淡地扫荡了一圈,或焦急或沉静或紧张的脸都打着淡淡的笑意底色。自己现在就安安静静地混在这样一群人力,没有不安没有难受,自然得像大家已经这么相处了很久很久。

这么想着的土方眯了眯眼睛,心底逐渐泛上一种隐隐的得意和自豪,然后目光对上了正走过来的伊东,于是他在其乐融融的人潮里朝他咧嘴笑了,眼角眉梢都带上了骄傲的色彩。

伊东最终也没走过来,驻足观望了一下,眼神在土方那里定了定,便转身离开了。土方至始至终都没看清他的表情,只知道在斑驳陆离的光线下他那张始终紧绷的脸似乎柔和了些。

盯着伊东永远永远整齐直挺的背影恍了好一会儿神,这个男人虽然行为古怪,但也绝不到心怀叵测的地步,他甚至觉得他永远孤单的身影背后隐藏着的隐情和外界的猜测大相庭径甚至截然相反。

“土方同学?”回过神来,正看到清水挥舞着小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在她的示意下土方站起身在身上的围裙随便蹭干了手走到台座前。

“你看看你还要加些什么东西吗?”清水边说着,边用手给自己扇了扇风,一直专注凝神让她在三角巾里憋得头冒热气。

土方看着蛋糕不禁倒吸了一口气,质地细腻的奶油把蛋糕塑得有型有款,上层被细致均匀地洒了一层糖霜,中心是两只胖嘟嘟的小雪人,用巧克力酱简单勾勒的眉眼却栩栩如生,围了一圈的草莓红艳艳地朝两只紧贴在一起的白嫩小人探着脑袋。

称赞的话还来不及说,耳畔就传来了熟悉的嗓音,“青光眼——”

循着声音看过去,果然是那三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神乐耀眼的橘色脑袋一点一点地朝这边跑来,直接蹦进了土方的怀里,“银酱说你这里有好吃的阿鲁。”

“诶——是土方同学的妹妹吗?”“好可爱……”“叫什么名字呀?”“小妹妹要不要吃这个?”

刚蹲下身接住神乐的土方只觉得怀里一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女生们就这么把神乐扯走了,直起身子的时候刚好看到走到跟前来的坂田暖洋洋的笑脸。

总悟站在坂田身边,手揣在裤兜里,盯着被人群簇拥着吃得正欢的红色身影,撇撇嘴角,“女生真是麻烦。”

清水打量了一番表情各异的三个人,伸出手摸了摸总悟的脑袋,似乎思考了一下,“小朋友要不要吃一下土方哥哥做的蛋糕?”

总悟顺着清水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蛋糕安安静静地躺在台座上泛着柔软甜腻的色泽,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但总悟只是瞥了一眼,“这种甜腻腻的东西谁会喜欢啊,再说土方混蛋才做不出这种蛋糕呢。”

“你才是混蛋!”土方忍不住给了总悟一个爆栗,总悟捂着脑袋刚想跳起来就被坂田摁了下去,往女生堆里一推,“这里还有个可爱的小弟弟哦!”

人群里又发出了呼声,总悟就这么被眼冒红心的女生们吞没包围了。清水在边上,咯咯笑得很开心。土方有些不好意思的转过头来,“不好意思,那小子太皮了。”

清水只摆摆手,依旧眉眼弯弯笑得开怀。

坂田不顾总悟的呼喊,径自走到蛋糕面前,弯下腰细细地看。“这是多串做的?”说着手指就捏起一颗草莓要往嘴里送。

土方连忙伸手拦住,抢过草莓小心翼翼地又安了回去。“你这个臭卷毛不要那么自觉啦!”

还在消化多串这个称呼的清水听了两个人的对话也明白过来,转身在旁边翻出刀子就要切蛋糕,“诶——”土方扯住她的袖子。

“不用理这个卷毛的啦……”

清水眨眨眼,“可是蛋糕就是做出来给大家吃的啊,既然卷…坂田老师想吃……”

“可是这个蛋糕做得那么好看……”

“土方同学喜欢的话下次还可以做的呀。”说着刀子已经切下去了,白胖的小雪人被刀子刮得变了形。

坂田拍拍土方的脑袋,接过清水递过来的蛋糕,“小多串不要小气啦,让我尝尝你手艺有没有进步。”

啊呜一口先吃掉了一颗草莓,白色的糖霜挂在嘴角,表情美滋滋地咀嚼着。

清水愣了一下,她想起土方只有第一次练习的时候把蛋糕拿回去了,“坂田老师……很喜欢吃草莓吗?”

坂田咽下之后,挖起一勺蛋糕往嘴里送,用力地点着头含糊不清的说,“多串进步了比上次的好吃……”

土方看着清水略微疑惑的眼神,一下子想起上次接过蛋糕时默认的话,羞愧直涌上脑门又不好发作,更不好开口解释,只好红着脸支支吾吾。

清水这下倒爽朗地笑出声来,也没说什么,朝土方吐了吐舌头,便转头招呼大家吃蛋糕。土方一把拉过咬着叉子吃得不亦乐乎的坂田,看了半天也不知该怎样发火,只好骂了句笨蛋便撇下坂田朝人群堆里走去。

时间仓促地溜走,神乐转眼已经吃得肚皮圆鼓鼓的,总悟脸上被掐得红红的,大家笑着闹着逐渐褪去精力,坂田从自己班再回来的时候大家已经开始收拾残局了。

把神乐扛在脖子上,踩在铺在地面渐渐拔高的夜色上,总悟一手捂着脸步步紧跟着。土方看着三个人的背影,给清水鞠了个躬,“今天真是太麻烦你了。”清水摇了摇头,吮掉手指上沾的奶油沫。

看着土方指挥大家收拾东西的样子,清水别过头又看了眼早已走远的三个人,摘下脑袋上的三角巾甩了甩,然后翘起嘴角笑了笑,眼底融进了最后一抹夕阳,含蓄地散发着暖意。

土方忙完了跨着车子刚出校门,那头被路灯熏得有些暖黄却依旧扎眼的银色脑袋便映入眼帘。坂田靠在路灯边,脚下几个烟蒂横七竖八地躺着,总悟和神乐大概也累坏了,坐在小绵羊上,三个人都不声不响地闷头等着。

手一抖车头跟着摆了一下,土方差点栽了跟头。

坂田听到声音看过来,掐灭了手里的烟,“哟西,回家咯!”

并排回去的路上,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偶尔抬眼能看到零丁的星星,总悟坐在后座上不时和坐在坂田后座的神乐拌两句嘴。风不紧不慢地扑在脸颊上,土方觉得心脏像是被温柔地捧着,酥麻的触感遍布全身的血管,在夜风里尽情发酵。

回到近藤店里,才知道今天大家都能出门是因为阿妙休息刚好过来帮忙。

晚饭时候神乐直闹着吃不下了,筷子挑挑拣拣地在菜里翻来翻去。近藤只顾着笑,心情特别好的样子,还拿出了酒嚷着要和坂田喝两杯。

两个人闲扯着也下了不少酒,近藤已经红了整张脸,坂田倒是注意着没有贪杯。倒不是说他不喜欢喝酒,只是怕不小心真喝高了发生什么不可控制的事来。

阿妙和土方收拾着桌子,关上了大厅的主灯准备着关门,坂田起身帮忙,留着近藤一个人坐在那稀里糊涂地喊着喝喝喝。

结果坂田才刚迈脚,大厅就传来哐啷玻璃打碎的声音,声音大得惊人,成片的玻璃碎屑飞舞着落地,哗啦啦直响。

然后昏暗的辅助灯光下,几个身影从被打碎的前门里冒了出来,手里都握着长长的棒球棍踩在一地的碎玻璃渣上。

坂田反应快,连忙转身推了总悟一把,闪进阴影里嘱咐他们躲到房里锁好门。总悟二话不说扯起神乐就蹬蹬往楼上蹿,迅速关上了门反锁好,然后贴着门板听外面的情况。

近藤听到那么大响动,站起身也看到了那几个不速之客,摇晃着走过来,酒劲上来了指着那些人的鼻子就嚷嚷开来,“这是哪些个不长眼的东西到我这里闹事……哥今儿我高兴,陪你们玩玩……”

话里还带着酒嗝,为首的人掂着手里粗长的棒球棍嘴角扬了起来,也不说话,只斜着眼看眼前这个虽然高大魁梧却醉得不成样子的近藤。

土方几乎是屏着呼吸,拉着阿妙的手臂往自己身后藏了藏,坂田站在不远的阴影里,眼神凌厉地一一扫过来意不善的人。

空气在近藤那几个呜咽在嗓子里的酒嗝之后重新沉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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键盘有个字母坏了,异常艰苦地尽量避开它码完文。
所以回复什么,只能明天用本本再说了。T^T



楼主 南方有没有嘉木  发布于 2013-09-26 00:19:00 +0800 CST  
大家←_←我真的不是来更文的。九十度鞠躬道歉,昨天答应布尔今天更,但是今晚没办法回宿舍,实在是orz
果咩纳塞!!!
大家等文辛苦了我看得也很捉急,真的【星星眼
昨天码了篇短文送给机油,据说很甜(笑),大家如果感兴趣的话可以戳进去治愈一下(^V^)
传送门:http://tieba.baidu.com/p/2624189025
ps.双教师设定噢~
大家国庆节快乐,假期玩得愉快哟!哦呀苏咪~

楼主 南方有没有嘉木  发布于 2013-10-01 23:24:00 +0800 CST  

【41】

“你就是志村妙的男人吗?”冰冷坚硬的球棍戳在近藤的胸口上,纹丝不动地杵着。

近藤被问得有些糊涂,带着酒气地吐出了一个长长的——“啊?”

胸口上的球棍加了力气,堵得有些闷闷的疼。

阿妙几乎立刻反应过来,条件反射地就想迈步向前,被土方伸手拉住了。她这才感觉到土方的手指在微微发抖。

这一动,倒是引起对方的注意。果不其然领头的人松开手上的力,转头看向这边来。

“啧。” 带着玩味语气的声音,“这不就是我们的阿妙小姐吗?”男人转过身朝着阿妙的方向,“原来你的男人还是个小鬼么?”目光里毫不隐藏的戏谑赤裸裸地聚焦在挡在阿妙身前的土方身上,借着混杂着黑夜色彩的灯光看清了土方防备警觉的眼神里充斥的怒意,嘴角翘起来笑了,“小家伙眼神不错,不如两个一起带走好了。”

阴阳怪气的笑声在最后几个字节里开始此起彼伏起来。

接下来的事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近藤宽厚发热的手掌刚刚碰到球棍还来不及发力抢过来,所有人都在一声刺耳的噪声之后愣了神。

坂田抄起身边的一个椅子就砸了过去,椅子摔在玻璃碎渣上刮出尖锐的连贯的脆响后戛然而止,在众人的沉默里,坂田从阴影里走出来,黑着脸刚好站在辅助灯的下方。

“妈的!吓老子一跳!”男人收紧手指,刚要挥动,近藤一使劲就捏住了球棍,往前一推,力气大到男人的手被往后翻折发出轻微骨节松动的咔哒声,顺势一转近藤就把球棍稳稳地抢到手里。

“嘿嘿。”倾身向前,近藤在男人脸边喷了一个满是酒味的笑,然后退回身子,挥起手臂,毫无预兆地朝着男人的脑袋抽了一记,把人打得摔在地上。

男人躺在地上捂着被打得肿起来的左脸,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动作有些迟缓地弓起身子,然后突然抓着坂田刚刚扔过来的椅子,朝近藤甩了过去,近藤反应不及,被椅脚戳到额头,原本就醉得糊涂的脑子简直冒起了星星,“你们他妈的还愣着干嘛,快动手!”

男人冲着身后几个完全看呆的同伙吼起来。

场面就这么混乱起来。

太嘈杂的环境反而让人觉得听觉失去了作用,土方只觉得像是被谁堵上了耳朵,那些东西摔落、打斗巨响以及混在不绝于耳的叫喊里的脏话都悬浮在耳道外面进不来,能听到的只有自己剧烈的心跳和重重的呼吸。

坂田和近藤围在前面,和近藤不着章法像撒酒疯似的见人就打的野蛮方式不一样,坂田灵巧地躲避着落在身上的攻击,然后顺势出手把对方的攻击带到另一个人身上。

白花花的脑袋在昏暗的灯光下晃来晃去,土方眼睛扫来扫去,吞了口唾沫,在身边的收银台柜子上企图寻找可以当做武器的东西。

眼睛一亮,看到压在透明胶布下的剪刀,扑身过去捏在手里防备着。

对方有五个人,目标目测就是阿妙。土方捏着剪刀的手因为紧张还在微微发抖,他拼命压制着自己想扑过去加入那场人数不公的混战的冲动,另一只手挡在阿妙前面不住地把她后身后推,说不定对方在屋外还有接应的人,自己必须守在阿妙身边不能让他们接近。

神经被高度压迫着。

土方的手心捏出了汗,任是两个大男人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一直阻挡得了五个来势汹汹一看就是经常打架的混混。

坂田的动作明显比一开始慢了,土方看着他吃了几棍子,然后一脚踹在对方肚子上把人踢回去,有点力不从心的感觉。近藤看起来更狼狈一些,胡乱使力让他现在体力锐减,迷迷糊糊的脑袋也让他打了不少空拳,有时候侧过脸来土方能看到他刚才被椅子砸中的地方淌下鲜红的血迹。

土方心里开始着急起来,阿妙早就不自觉地掐着土方的手臂,因为站得近,土方能听到她憋在嗓子里的呜咽声。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土方把注意力稍稍转移,认真地观察着周边的环境。如果不能让阿妙跑出去的话,只能先让她呆在屋里安全的地方,楼梯口那边现在根本无法靠近,土方扫了一眼,只有前台尽头的换衣间了,估量了一下,土方低头对阿妙耳语了几句。

毕竟还是女生,土方的手臂被捏得更痛了,他只好伸出空着的那只手在阿妙的手臂上安慰性地轻拍了两下。

其实土方也很紧张,这样的打架阵势他还真没经历过,虽然嘴里说着要和坂田打一架,但也只是仗着自己年轻体力好,而且两个人关系比较熟,却没想到真的要揣着剪子去跟别人的棍棒抗衡,对于自己打架的实力,土方心里没有底。

但是……土方瞅准了对方有两个人被打趴在地上还来不及爬起来的机会,拉起阿妙越过收银前台,把她往前一送,自己往后一挡,拦住了想要追过来的人,一剪子就朝着人大腿扎上去。然后在那人捂着腿跌坐在地上的功夫,抢过他手里的球棍就往坂田那边跑。

坂田在之前腹部被闷打了几棍子之后一直隐隐作痛,刚刚有些脱力地把眼前的人一脚扫在地上,就看到土方一只手捏着把大剪刀,上面的鲜血顺着他的手臂不住地流淌,另一只手提着球棍,朝自己奔了过来。

脑门直接就热起来,冲着他就吼,“你他妈过来做什么!”

土方第一次被坂田凶,对方气急败坏的神色和凶狠的眼神让他不自觉地收住脚步愣了一下,但也只是愣了那么一下,下一秒他就挥起手里的球棍朝坂田身后砸下去,挡住了那只对着坂田脑门挥舞过来的球棍,然后自己有些收不住力打在了坂田的肩膀上。

球棍碰撞出清脆的炸响,坂田的身体自己下意识地往下躲,却还是挨了土方收不住劲的那一下,疼得他一哆嗦,但随即就劈手接过球棍头也不回地借着转身的力甩了半圈,然后侧头看到身后的人倒在地上,一脚踩在对方贴着地板的手掌上,把他的球棍一并抢了去。

再回过头的时候,土方已经操着剪刀在帮被两个人夹击的近藤的忙了。那家伙下手真是不知道轻重,只挥着剪子到处乱扎,也真不怕扎出人命来。

坂田喊了一声,土方听不见,只顾着看见有人扑过来就拳打脚踢,近藤不知道是体力消耗过大还是醉酒或失血过多有些无力地坐在地板上不动弹了。坂田一面想摆脱这边又缠上来的攻击,一面眼看着土方一个人挨了好几记看着就下手很重的棍子,一下下全都替近藤挡下了。

坂田心里那个急,下手也开始狠起来,只找对方要害上打,对着人脑门就狠狠砸了下去,然后转身想往土方那边跑,刚好就看到土方一脚踹人胯下去了,然后弯腰回身一捅,整个剪刀有半个身子扎在背后袭击过来的人的腹部上,血溅到了脸颊上。

被温热的血液一溅,土方倒是醒过神来,吓得一下子反倒把剪刀抽了出来,满手的血。

坂田也顾不上什么,跑过去就夺下剪刀,把手里的球棍塞给土方,又抬手用衣袖擦了擦土方的脸。

被剪刀捅了的人捂着腹部不出声,只见得手指慢慢被新鲜的血液覆盖。这一见血,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阿妙贴在换衣间的门上听着外面突然没了动静,心里一紧,但是又怕自己开门出去更误了事,手指抠在门板上都流出血来,也只能紧紧地抠着,强忍住眼眶里再次盛得满满的眼泪,大气都不敢出。

“我操不就一个女人吗你们还想闹出人命来!”

土方张了张嘴,接不上话来,只觉得手上粘着的血液黏糊糊的很恶心。结果一直坐在地上不出声的近藤倒是晃悠悠地站起来,抢过土方手里的球棍点在别人脑门上,“这女人就是我的命,你们谁敢动她试试看!”

声音是带着醉酒和运动过后的气喘,但气势很足。那几个人除了地上还躺着的,也都伤得不轻,自知眼前的三个人都不好惹,也都收手收脚地不作声。

地上躺着的人倒是耍起赖来,“那女人老子还不稀罕了,把老子肚子捅坏了你们给我赔钱!不然告你们去!”

话音刚落就远远地传来了警笛声,一时间所有人都有些乱了手脚。

那些人拉起地上的人就要跑,也不管他受伤的腹部还在冒血,那人不乐意嘴里直骂着,然后听得你他妈还想再进去蹲一次吗这样的话之后也闭了嘴,几个人就这么互相搀扶着慌里慌张地跑走了。

警笛声越来越近,坂田脱下自己的外套用里面把拉过土方的手替他擦干净,然后再穿上外套,土方看着他一系列动作没反应过来,坂田只揉了揉他脑袋,“待会别乱说话,警察问什么我来答。”

结果警察进来看了一圈,手一挥,留了两个人看守现场,然后让大家到局里做笔录。

出了门坂田就看到伊东站在警车旁边,正和一个警官说着什么。

坂田停住脚步脑子有点不清楚,警察被挡在后面推了他一把,土方跟在警察后面出来也看到了伊东,禁不住也一愣。

刚想开口问点什么,两个小孩子就从楼上跑了下来,神乐被惊吓得不清,脸上爬满了乱糟糟的眼泪鼻涕,看到坂田他们三人一身狼狈哇一声就哭了出来。

阿妙跟着也走了出来,捂着嘴的手怎么也挡不住呜咽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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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拖了蛮久的更新,剧情没什么进展,还是那一夜的故事233
略狗血啊这个打斗撸得,大家看看就好,嗯,请原谅我orz
这还是散发着治愈气息的校园文么【我今天受刺激大发了团子酷爱来给我捏脸

楼主 南方有没有嘉木  发布于 2013-10-03 01:21:00 +0800 CST  

【42】

“姓名?”

“坂田银时。”

“年龄?”

“28岁。”

“职业?”

“教师。”

坂田手指抚摸着冰凉的手铐,看到记录警员的脸上露出一个毫不掩饰的惊讶表情,他报以微微一笑,嘴角被扯得生疼,连忙低头看手指上已经干涸的乌黑血迹,所有的神经放松下来后,才开始感受到身体各处传来的隐隐疼痛。

只有坂田被留下来单独带进了审讯室。

土方坐在走廊的椅子上默不作声,周身泛起的疼痛远远不及心头争先恐后挤上来的酸楚。

大概是后脑勺挨了一棍子,土方一直处于混沌状态,只觉得警局里明晃晃的白炽灯直射在酸胀的眼球里止不住的头晕恶心,周围的人问什么说什么他都听不太清。

直到坂田突然被戴上了手铐,咔哒的金属声撞击在他浮游的神经上,急剧收缩的瞳孔只来得及将坂田被带走的背影收入眼底,神经末梢传达的指令还没来得及付诸实践,门就被关上了。

土方一个人在审讯室外面等待。

走廊并没有开灯,土方干脆闭上眼睛,在安静的空气里数着自己的心跳。

在凝固的时间里,土方尝试着让自己保持清醒,一遍遍回想着整个事件的细枝末节,猜想坂田会受到怎样的处理,然后又忙着把自己从那些坏结果里抽离出来。

门被拉开,灯光被整齐地切成斜角在走廊里刺眼的亮着,土方抬头,被光线笼罩着的熟悉身影跃入眼帘,身体自己就站起来定定地看着。

“真是没有身为教师的自觉,以后碰到这种事要先报警。”

两个警员看了眼走廊上的土方,数落了两句坂田便转身走了。坂田揉了揉手腕,然后才看到了站在黑暗里的土方。

“怎么没跟大家去医院?身上的伤也不轻吧?”语气里不自觉竟带了几分责备,坂田记得问讯的时候土方的神色和状态就不怎么好。

土方并没有在意坂田说了什么,他只知道从看到这个身影安然无恙地罩着微光出现的那一刻起,他全身细胞都跳跃起来,带动着血液在体内加速流淌,快得心脏都微微发疼,然后自心底滋生出一个无法抗拒也不想抗拒的冲动。

土方一步一步挪向坂田,他觉得眼睛酸胀得更厉害了,后脑勺的神经和血管突突地跳疼着,坂田被灯光照亮一半的脸颊越来越近,甚至能看清上面细小的绒毛闪闪发亮。

然后他伸出手,拦腰结结实实地抱住了坂田。

手臂在感受到温热真实的躯体后,不自主地收得越来越紧。土方比坂田矮半个头,他抬起下巴搁在坂田的肩膀上,在越贴越紧的间隙里听到如雷的心跳,他只是觉得,太好了。

坂田被吓得往后一缩,随即手掌便条件反射地抚上了土方的后背和脑袋。土方箍得很用力,用力到他自己止不住地浑身颤抖着。大概是腰上的伤被他硌到了,疼得厉害。

土方的身体有些冰凉,身上只穿着薄薄的没来得及换下的服务员衬衫,坂田什么也没说,默默收紧了手臂用自己的体温缓慢地捂热这个埋在自己怀里一语不发的少年。

店里面被毁得厉害,前门的玻璃碎了一整块,那些桌椅更不用说。近藤脑门上缝了三针,顶着个雪白的纱布前前后后指挥着过来装修的人,因为样子粗犷看起来竟多了几分凶相,阿妙在旁边帮忙,有些好笑地看着那些大气不敢出的工人。

比起近藤来,倒是土方和坂田,衣服一脱身上到处都是淤青,青青肿肿的有些惨不忍睹。

晚上两个人互相帮忙擦药的时候,土方开始觉察出自己的不对劲来。

不知道坂田从哪里弄来了一瓶药酒,敞开瓶盖深棕色的药液散发出奇怪的味道,带着点中草药的香,抹在皮肤上清凉凉的。

坂田擦药很用力,从刚刚接触皮肤的清凉到擦完之后的火辣,土方觉得像是经历了冰火两重天。大概是怕自己疼,坂田擦药的时候会一个劲的朝伤处吹气,腰腹上刺麻的疼痛被带着呼吸湿热的气流缓冲,这种奇异的感觉让土方趴在床上憋出一脑袋汗,然后发现自己竟然可耻地有了生理反应。

所以土方从来都是先帮坂田擦药,扑鼻而来的药酒味中总是飘荡着来自对方紧致的肌肉里散发的荷尔蒙,棉签棒蘸着药酒描绘着坂田被淤青破坏的肌肉纹理,土方手指总是有些发颤,因为无论是他的身体,还是他的大脑,都还记得来自眼下这个躯体的温暖触感。

并且,他觉得,自己想念着那个触感。

所以土方帮坂田擦药总是马马虎虎,又快又急。

自从入秋以来,坂田就搬回自己的房里住,地板上少了那坨即使在黑暗里也依旧辨识清楚的银色脑袋,空落落的有些怪异。土方觉得肯定是自己后脑勺的磕伤太严重,才产生这样乱七八糟的想法。

但是身体上的反应总归是实实在在的,土方在黑了灯的房间里趴在床上一分一秒地等着欲望消退,侧脸埋在枕头上却不闭眼,无处安放的视线只好停留在窗口悬挂的那串风铃上发呆。

土方足足有两天没去学校,一来是近藤这边实在需要人手帮忙,二来是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伊东老师。

那几个人只是在阿妙工作的酒店里调戏她的小混混,被性格刚直的阿妙弄得下不来台。也不曾料想这些人会跟踪她,看她在近藤店里,便想着大闹一场。

只不过是一群欺软怕硬的街头小喽啰罢了,大概是因为有过前科,又是自己先挑事,这次吃了亏也不敢再上门来讨,更别说去玩上警局立案之类的文明人游戏。

坂田想替土方扛下来的防卫过当的罪名也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土方直到第二天才知道,晚上是伊东报的警。总悟和神乐呆在楼上耐不住性子憋在房里,摸着出来找了个遍也没翻到手机电话,只好跑到阳台上,连着点燃了好几件绑在一起的衣服,朝着马路边也不敢出声大喊,只大力地挥舞着。

伊东刚好在马路对面的公寓套房里拜访自己的老师出来,倒车的时候从反光镜里看到明明灭灭的火光。

有些疑惑地熄火下车观望了一下,依稀能辨认出两个孩子的身影,不像是在玩耍的样子,便走进了些,于是就听到了店里的打斗声。

后来在警局,几个人除了坂田还思维清醒外,要么就伤得迷迷糊糊,要么就哭得无法自持,要么就是不能顶事儿的小孩子,伊东帮忙着打点上上下下,还亲自担保了土方,才让手上全是明显被擦过的血迹的土方得以摆脱审讯。

刚刚在学园祭上觉得自己骄傲了一把的土方觉得,这事儿刚好让伊东撞上难免让自己有点抬不起头。

但是伊东在学校里再没跟土方提起这件事,甚至对待土方的态度开始漠然起来。土方一开始有些局促不安,后来一想伊东本来就寡言少语,可能只是一开始让自己接任班长所以才比较关注而已,这么想来土方也就放宽了心。

真正让土方无法安心的,反而是他和坂田之间的关系。

他偶尔在黑沉沉的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时候,就会想起那个冒冒失失的拥抱。

他想不起那时候的心情,也无法感知坂田在当时的想法,悠远的时光游走着抹净了这些依附在表层的细枝末节,徒留下那个温暖安全的触感让土方每每想起来都觉得心房胀满了热流,咕噜噜地裂开气泡,像是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以至于在隆冬来临的时候,他竟然无法坦然地邀请坂田搬到自己温暖的空调房里住,然后辗转反侧地想象着他温热的身体会不会在棉被里变得冰凉。

这样的心情让土方觉得害怕。

坂田感受到土方对自己闪闪躲躲,常常皱着眉头刚想说话,就被土方找理由躲开。

他偶尔会盯着土方逃开的背影想起那孩子的拥抱,那张失了神的脸埋在自己的脖颈旁,手臂箍得自己五脏六腑都挤成一团地心疼着。

他原本庆幸的以为,他在无措的时候,愿意依靠自己愿意亲近自己。

这样一次毫无防备的亲近,却换来这个敏感的孩子愈加紧张的远离。

这样的相处模式,两个人都焦躁不安。

无论是土方还是坂田,都觉得这个冬天异常难捱。

就在坂田下定决心要堵住土方好好问清楚的时候,近藤和阿妙却突然做了要在这个春天结婚的决定。

坂田和土方这才发现,自己竟慌乱粗心到没有注意身边两个人日益亲密的变化。

看着两个人眼底流转的光芒,土方这才惊觉自己的世界就像被一层厚厚的冰雪覆盖着,来年消融的时候才突然呈现出一派全新景象。

他甚至想起以前自己曾多么耀武扬威地命令坂田不许喜欢阿妙。

突然忙起来的春假让他终于停下思考,因为阿妙想要西式婚礼的缘故,土方被拜托出任伴郎。

婚礼的各种前期准备工作连土方都忙得晕头转向,近藤还特意给他量身定制了一套小西装,神乐和总悟因为充当花童的缘故也置办了全新的衣服,倒是坂田帮忙活了大半个月之后,可以在婚礼当天当个乐得清闲的普通参席者。

土方大清早的在家里琢磨了半天才把那套里里外外都很考究的西装穿戴整齐,拿着领带比划了很久,凭着记忆里那次替坂田打领带的手法绕了几个来回都没弄好。

有些颓丧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打开浴室的门,把领带挂在脖子上准备去到会场让近藤帮忙的时候,刚好碰上了正走过来想要敲门的坂田。下意识地就想退回去却被坂田抢先一步抵住了门。

坂田瞅了他两眼,伸手就拿过他脖子上的领带,竖起他的衬衣领子就开始帮忙。

手指带着坂田身上的体温偶尔擦过土方的面颊,土方呼吸开始紧张地粗重起来,坂田停下了动作,直直地盯着土方的眼睛。

“别问!”土方有些焦急地咬住唇,不敢直视只好垂下眼睛,沉静了两秒又补了一句,“我……过阵子我们再谈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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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祝大家银土日里开开心心
其次,想稍微解释一下上一更,很多人都觉得大概大家有点弱了什么的,因为毕竟不是原著,这里的人不会开挂,而且妙姐我没打算塑造成原著的样子,确实是OOC了请大家谅解,鞠躬鞠躬,还有因为是校园架空文,总不能太过于血腥冲动,坂田下手我特意写得很收敛,毕竟如果真的挂了几个人还是要负法律责任的,我怎么可能真的亲手把卷毛送进牢里呢www
所以如果让大家觉得读得不顺畅了还请多担待,以及对打斗的描写确实不太上手,大家凑合了谢谢~~~
最后,因为最近艾特老被度娘警告,所以在下为了不进小黑屋做了个深沉的决定,自从我艾特起就没有再在楼里露过脸的亲下次不会再艾特,请注意是再没有露过脸的,出现过哪怕只有一两次的我都记在心上大家安心~~~
PS.进度略慢了,本来这更是要写到新人物出现的,扼腕叹息……因为一些私人原因后半部分写得略急躁,还请多担待,以及回复什么的明天再来,这几天趁着假期会比较勤快一些,争取把这段更完就进入最后的尾声了,感谢大家一路陪伴~~~
晚安~~

楼主 南方有没有嘉木  发布于 2013-10-05 00:37:00 +0800 CST  

【43】

整个会场打着暗暗的灯,装点整齐的花束红红粉粉的,远远看过去像是氤氲着一层缥缈的粉纱,土方眯着眼觉得像漂浮在梦里般不真切。

新八在会场舞台上有模有样的担任着司仪,字正腔圆的少年嗓音通过音响设备环绕在各个角落,土方有些拘谨地站在红地毯右侧,地毯另一头的伴娘是阿妙的好朋友,土方不认识,只看到她笑脸盈盈地盯着站在红毯中央正在交换戒指的新郎新娘,不知道是不是气氛太好,土方觉得心跳随着音乐的节拍一起一伏,激荡出一层层心烦意乱的情绪来。

目光有些害羞地从正在亲吻的新人身上移开,正好对上了台下黑压压的宾客里那头银色卷发的视线,眼神里青涩的不自在还来不及收回来让人看了个透彻,不出所料地被对方用挤眉弄眼的表情揶揄了一下。

慌忙地别过头,土方莫名觉得有些做贼心虚,然后就越过阿妙的肩膀看到近藤亮晶晶的眼神。

仪式结束后,婚礼现场开始变得吵闹起来,土方跟在近藤和阿妙身后,尽职尽责地履行着自己的伴郎任务,领带似乎箍得有些紧总让他不自觉地想伸手松一松。

近藤的大嗓门混在酒杯里被土方喝下肚,然后再传导到大脑皮层时却变成了近藤那时候对自己说的话。

坂田发现土方的时候,他正缩在小包间的躺椅上睡着,脸上的潮红还没有褪,大概是因为喝了酒口干舌燥时不时地伸出舌头舔一下嘴唇,眼睑不安稳地颤动着像是在做梦的样子。

坂田走过去蹲下身,酒气湿热热地喷在鼻尖,坂田不适地皱了皱眉头。敞开的窗口吹进来的风带着入夜的丝丝凉意正好吹在躺椅上,土方睡得很不安稳,身子又往里缩了缩。

坂田脱下自己的外套,罩在土方身上,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动作太大又或者衣料太挺阔蹭在皮肤上不舒服,土方在那件暗蓝色的外套里蹭了蹭,坂田以为他要醒过来了,结果他只是动了动嘴,迷迷糊糊地吐出两个字,坂田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了,伸出手指轻轻刮了刮土方的鼻梁。

正要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响动,包间的保洁员正要过来打扫,婚礼上的那些人早就闹到洞房里去了,新八带着神乐和总悟估计最后也会一起回自家住。坂田想了想,把土方背了起来。

单薄的衬衫走在风里有点凉,土方手指抓着坂田的耳朵脸紧紧贴在他的背脊上,滚烫滚烫的让坂田觉得像是背了个小火炉。路有些远,但坂田一步比一步走得轻,他隐隐猜测出背上的人自己都不自知的那些闪躲背后正在生长的情窦,在酒精的浇灌下异常诚实地暴露出牢牢盘踞了整个心房的根。

土方觉得脑子像是被搅成了一团浆糊,混混沌沌的一片空白,但是周身包裹着不属于自己却熟悉而温厚的气息却让他安心地沉下身把重量压了下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自己被放在了一团软乎乎的棉花上,还没来得及舒服地咂咂嘴,突然那股气息倏地抽离了,土方心里一着急,伸手往前一拉,握住一个骨节分明的手腕,“不走。”

坂田腰还没直起来,停住动作愣了一下,手腕被攥着的地方被少年手心湿热的细汗来回蹭着,坂田想抽回手,稍稍动了一点点土方就攥得更紧了,眉头也皱起来一副不情愿的表情。

“我不走,就去关一下灯好不好。”手上的劲一点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坂田只好再次凑下身,土方的头发软软地朝下垂落着,稍微拨弄一下就露出被遮盖的眉毛和额角。坂田亲昵地蹭了蹭,嘴唇贴在土方有些冰凉的耳郭上,“我马上回来。”然后张嘴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小口,土方条件反射地放开了手。

熄了灯,坂田看到床上土方撩开被子露在外面的身形的轮廓,想了一下自己也换掉麻烦的套装,替土方盖好被子然后钻了进去。

土方像是嗅觉灵敏的八爪鱼,立刻手脚一伸整个人就挂在坂田身上了。坂田有些好笑地调整好姿势,让他更舒服地枕在自己的臂弯,然后听着他的呼吸逐渐平稳拉长。

“你喜欢我。”不是疑问句,陈述的语气里甚至带着笃定骄傲的淡淡色彩,坂田空出的手指绕着土方顺滑的短发,洋洋得意的心情就像故意缠在指尖的头发,打着调皮的卷儿。

“我等你慢慢来。”松开土方的头发,坂田用脸蹭了蹭土方的脸颊,“先跟你预支一个吻好了。”

覆盖上那层柔软湿润的唇瓣,坂田听到自己的心跳乱了几个节拍,鼻尖交换的呼吸有些烫人,只轻轻吮了一口就退开来,或许是被这份小心翼翼的温柔拂得痒痒的,土方伸出舌头舔了一圈,发出不满的闷哼。

坂田吃吃地笑出声音来,又凑过去,在被舔得湿滑晶亮的唇上又啄了一口,被土方身体过滤了一遍的酒精缠绕在唇间带着点苦味,却又散发着迷人的醉香,点在舌尖久久地勾引着蠢蠢欲动的心脏。

土方和坂田僵直的关系突然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好转起来,那些紧张兮兮的气氛在坂田一如往常自然轻松的神色和举止里悄无声息地松垮了。

土方打心底里觉得舒了口气,这种感觉,就像小时候玩躲猫猫,只身藏在衣柜子里,听到外面近在咫尺的脚步和叫唤声,缩着身子以为柜子马上会被打开的时候那人却突然被别人叫走了,悬着的心一下子稳稳地落回来,被安全感簇拥着松了口气。

可是土方却无法明确他想要藏起来的,对着坂田惴惴不安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但是之前焦躁的情绪随着对那个温度怀念的稀释也逐渐平息下来。

自近藤和阿妙暂时关了店去度蜜月之后,神乐又闹着到土方屋里住。无聊地翻找来翻找去,倒是发现了土方书桌上的小本子。

小胖手指好奇地翻动了两下,花花绿绿的照片让新奇的大蓝眼睛亮亮的,下面写的字神乐还认不全,于是抱着本子噔噔地跑到隔壁房里。

“这些照片上是什么?”凑上正在写作业的土方身边,神乐啪一下把本子拍在桌子上。

土方刚刚转头扫了一眼,心里一惊正想拿过来神乐又抢先一步抱起来蹭到正倚在床上的坂田身上,“银酱你看——”坂田只抬眼了看了一下就认出来是那个本子,也没敢接过来,直起腰看着已经站起身来的土方。

土方面无表情地抽走本子,“以后不准乱翻我东西。”

语气淡然得没有一丝起伏,看不出生气的痕迹,土方已经坐回椅子上继续写作业,规规矩矩的背影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坂田把神乐连哄带劝地带回房里看着她入睡了,在客厅呆立了半晌才悄悄地坐回自己的床,盯着土方的侧脸不作声。

被这样焦灼的视线搅得如芒在背的土方终于停下笔,并没有回过头,眼神停在作业本上那些阿拉伯数字上一动不动,“你看过那个本子。”

一开始询问的语气到了句末硬生生改成了平调,坂田以为对方会因为自己窥探了他的秘密而生气炸毛,小心翼翼地察言观色了一番,从线条起伏紧致的侧脸依旧倨傲地没有表情。

坂田没答话,一直到土方等得不耐烦转过头来对视他。

“那你不打算和我说些什么吗?”坂田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极尽温柔,土方盯着他的脸,原本挡在心口横冲直撞的各种情绪突然没了影,真是的,为什么要用这种欠扁的表情说出关心的话。

“本子上不都写了吗,还有什么好说的。”

土方钻进被子,踹了一脚坐在床沿上坂田的屁股,“我要睡觉了。”

坂田眼睛快,看到土方掩在被子下一瞬而逝的笑意。

“多串啊,我今晚能不能不打地铺了,地上很硬,阿银这把老骨头经不起折腾了。”

“随、随便你啦。”

坂田看着土方卷进被子里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心里融成了一团黏稠得化不开的蜜。

摸黑爬上床的时候,土方还是自觉地往边上挪了挪给坂田腾出位置,两个人直挺挺的躺着,坂田随意的把被子覆在身上,土方则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多串,以后也要考到东大吗?”

坂田在很长很长的沉静之后,压低声音悄悄的问,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似的。

土方扑腾一下掀开被子,从里面探出脑袋来,像是叹了口气又像是被闷久了吸了口气。

然后翻了个身背对着坂田,又习惯性地蜷起腿抱着被子。

“一定要去东大。”

土方的声音越来越低哑,带着有些粗糙的音色,在变声期过后逐渐变成这样稳定的磁音,在视线模糊的情况下,听起来莫名有种让人心悸的性感。

“那要好好加油哦。”坂田补了一句很没有营养的话,土方挪了一下身体算做回应,然后房间里又恢复了静默。

晚上迷迷糊糊地被蹭醒,坂田才发现熟睡的土方不自觉地窝到自己怀里来了,手指轻轻揪着自己的衣服睡得香甜。

看吧,你的身体记得我的体温,你的身体喜欢我的味道。

坂田搂紧了土方的肩膀,带着笑意闭上了眼。

_(:з」∠)__(:з」∠)__(:з」∠)__(:з」∠)__(:з」∠)__(:з」∠)__(:з」∠)__(:з」∠)__

第一,迟到的生日祝福,坂田银时大卷毛生日快乐噻,请务必和我家十四甜蜜恩爱下去
第二,上一更近妙婚礼我把新吧唧完全忘记了有木有【望天
第三,这篇文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也不知道,我已经放弃治疗了

楼主 南方有没有嘉木  发布于 2013-10-11 21:20:00 +0800 CST  
【44】

土方升到三年级的时候,伊东突然辞职了,于是新学年站在讲台上的人换成了一个有着一头直爽的亮紫色头发的女人,猿飞菖蒲。

猿飞菖蒲讲话声调总是忽高忽低,高高扬起的尖锐音色里却又带着粗厚的沙哑,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几近于神经质的亢奋。

“以后就请大家好好配合我的工作吧。”她说话的时候总是笑嘻嘻,手指扶起眼镜的瞬间土方看到她右眼下方那颗小小的泪痣。

比起伊东来,猿飞要活泼亲近得多,大概是因为年轻的缘故,总爱想些稀奇古怪的点子然后付诸实践,全然不顾三年级生繁重的学习压力。

时间长了,土方在写着作业的时候会忍不住跟坂田抱怨,还顺带提了两句对伊东的怀念。

坂田听得心里一惊,不自觉地弓起背埋首在试卷堆里,支支吾吾地随意敷衍着。

土方看坂田破天荒地没有反驳甚至也没有像往常一样揶揄两句伊东,不禁停下笔侧头狐疑地看了一眼,说起来自从开学后坂田就没在土方教室那层楼露过脸。

“你认识猿飞老师吗?”

对于土方的哪壶不开提哪壶,坂田在心里连叹了三声小祖宗。看对方的架势,也不能再含糊将就过去了。

“大学时候是小学妹。”说话的时候头都没敢抬。

“该不会是你追求过人家被拒绝了吧……”语气有点酸酸的,土方咬着笔头却不自知。

坂田听出来了,捏着手里的钢笔露出一个讳莫如深的笑,有点得意又有点宠溺地揉了揉土方的发顶。

“以前没发现多串还挺八卦的嘛。”

土方对坂田的避重就轻有些不满,躲开了对方温热的手掌,咬着下嘴唇重新提起笔开始在稿纸上装作很认真地在演算,心里面却不由自主地生出无处发泄的烦闷。

自从升上三年级,近藤就不让土方在店里帮忙了,于是和坂田相处的时间反倒多了起来。土方已经想不起来怎么两个人就养成了在一张桌子上一起学习批卷的习惯。

总之,视野所及的范围,那头毛茸茸的银色卷发总是让自己莫名安心起来。

土方并没有费心思去思考这些心情,骨子里认真正经的因子让他不像同龄那些青春期躁动的少年,心里只憋了一股劲想好好考大学。

直到某个周末,一早上起来坂田就不见人影。本来土方也没放在心上,结果直到晚上也没回来,吃饭的时候土方又被催着给他挂了个电话。

坂田那边很安静,所以猿飞独特的声音和声调在旁边叽叽喳喳的聒噪尽数落进土方的耳朵里。

“我在开车,今天有个聚会晚上不回去。”

坂田的语气不知道什么缘故,听起来有些不耐烦,声音也忽大忽小,土方握着手机默不作声地听了一会儿,猿飞长一声短一声的银桑尖尖的刺刺的,揉进了女孩子的撒娇语调,亲昵黏腻的感觉被无声的电波扩散,土方哦了一声,直接切掉了电话。

他捏着手机靠在后门上出了一会儿神,突然想起当初看到坂田和阿妙肩并肩走进电影院的场景。那时候自己眯着眼睛沉默的心情,权且可以当做是因为近藤生气,因为坂田爽约生气。

可是现在,土方觉得那些负面情绪被放大了无数倍几乎让他站不稳脚,深呼吸了两次才平稳表情。

夜里躺在床上,土方心神不宁地翻来覆去无法入睡。

大概是周末的缘故,平日里安静的街道间或传来那些年轻仔飙机车的轰鸣,很吵,土方干脆坐了起来,盘着腿摸过手机摁亮了屏幕,然后盯着它忽地熄灭。

来来回回几次后觉得索然无趣起来,便摸黑起身拿出上次被神乐翻出来后改藏在抽屉里的小本子,再躺回床上的时候眼角瞥到坂田放在床头柜上的打火机。

顺势坐起来塞了两个枕头在身后倚靠着,土方啪地打开打火机,蓝色的火焰伸展出金色的扇尾平稳地跳跃在空气里,土方就着微弱的火苗开始一页一页地捻开薄旧却厚重的纸张。

上面贴着的照片在打火机的映照下泛着温暖的橙色光泽,带着陈年旧事的质感暖融融地让心脏柔软起来,最后一张照片是刚满周岁的土方爬在爸爸肩头,正伸着肉乎乎的小胖手想抓住刚刚飞过耳畔的蝴蝶。

爸爸一手扶着土方的膝盖,一手牵着身边土方妈妈的手,盈盈一握,两个人笑得比照片里的春意还浓。

慢吞吞的翻阅在昏黄光线的笼罩里,土方错生出一种在观看老旧的胶片电影在咔咔地一帧帧播放的感觉。

这个本子,从第一张土方的爸爸妈妈还模样青涩地倚在东大的一棵银杏树下肩并肩的合照,到最后一张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合照,每一张下面都字迹工整地做了标注。

那些驻足在土方年幼记忆里的影像早就随着成长逐渐淡化,像风干的水墨画只留下浅浅的轮廓线条。

土方只依稀记得四岁多的时候,在家里独自等了一天没等到爸爸妈妈的自己,打开房门却被一个陌生叔叔带到医院,一群人围着两个盖满白茫茫布料的床,告诉他这是爸爸妈妈。

小小的土方当然不信,在狭窄的屋子里放肆地哭得响亮,一只手抓着自己的衣服下摆,一只手不住地擦着眼眶,哑着嗓子问爸爸妈妈去哪了。

后来辗转在各个亲戚家,土方才慢慢从零星偷听来的词汇里拼凑出整个事情的始末。

一直不被妈妈家认可的爸爸,连带着不被认可的自己。

即便是这样,土方也一直觉得就像小本子里的一张张笑脸,捧在手心是沉甸甸的幸福。

所以在听到外面故意吐字清晰的「干脆送孤儿院去吧」之类的争吵后,年仅五岁的小土方把小本子勒在裤腰带上,紧紧贴着肚皮,翻身从窗户爬了出去,撒开腿丫子就在夜里不着方向地飞奔起来。

正想的出神的土方一个不注意,手指划过火焰的边角,钻心的灼烫感刺在指尖,土方眨眨眼关掉了火机,在视线恢复后,捏着还有些烫手的火机,把本子往枕头堆里一塞,赤脚朝坂田的屋里走去。

拉开椅子还没坐下,就看到桌子里侧被吹落的便条纸在夜里闪着微弱的荧光。

「今晚不回来,不要想我哟^_^」

土方用手指抠弄着坂田画在句末的笑脸,才没有在想你。

扯开被单土方随意地躺下去,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坂田银色的卷发和猿飞紫色的直发,交织在一起像两朵互相吞食融合的云,最后调和成甜蜜胶着的绯云。

干脆也去染个头发好了。

土方也觉得这个想法有些可笑,拍拍脑门真的笑出了声。

可是你不是喜欢松阳老师吗。

土方腾地坐起来,心头堵得更厉害了。一眼看到坂田扔在柜子上的香烟,土方拿过来抽出一支,犹豫了一下,点燃了,学着坂田的样子夹在指间,暗红的烟头氤氲着绵延成线的烟气,土方凑近嘴里,狠狠吸了一大口,想憋住呛咳把烟全咽了下去,直苦到嗓子眼。

最后自我厌弃地把烟头在手背摁灭了。

土方没想到会再碰上伊东。第二天接到近藤的电话让他去医院跑跑腿拿一下三叶的诊断记录时,捧着一堆材料的土方在电梯外面看到了那个依旧直挺挺却瘦削了很多的背影。

两个人一起坐进咖啡店的时候土方因为昨晚没睡好还是觉得有些恍惚,跟着伊东一起点了一份不加奶不加糖的黑咖啡。

土方小心翼翼地把手里的东西叠好放在手边,偷偷打量了两眼对面的人,因为比以前更瘦的缘故,脸上的颊骨凸显出来看着有点病恹恹的凶。

“老师……”

“这个时候还有人叫我老师,还真是不适应了啊。”

服务员送来了咖啡,土方端起来啜了一口,泛着香的苦涩瞬间裹挟着舌尖,他有点不明白伊东会有什么话要和自己坐到咖啡店里来说。

“你和当时这个年纪的我很像。”

土方有些愕然,刚想开口伊东就做了个别插话的眼神,“可是我们的情况不一样,你不需要维持这个样子,今后走到我今天这步。”

“我想让你自己发现真实的你才让你做班长,这个过程,你肯定比我更清楚你发现的东西。”

伊东说的话点到即止,土方觉得自己听懂了又觉得自己没听懂,弥漫在唇齿间的苦涩让他想起昨晚偷吸的香烟,不禁为昨晚莫名伤怀的自己难堪起来。

“一味的躲避别人的好意,隐藏自己,就会落得像我这样最后真的只剩自己一个人。”伊东波澜不惊的语气里难得的透露出隐隐的哀伤。

土方抬起脸,有些疑惑,“伊东老师……”

“如果你自己真的喜欢一个人,那就享受,不然的话,还是抛开过去好好看看你身边那些人。”

伊东站起身,习惯性地扶了一下眼镜,冲着土方终于拉扯着嘴角的弧线细微地笑了一下,土方也连忙跟着站起身。

“说不定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老师要去哪里吗?”

伊东没有回答,只沉默了一会儿,“走吧。”

土方目送着伊东消失在医院地下停车场的入口,隐隐猜出了伊东有意不提的去向,抱着材料纸土方觉得心口有点空荡荡,那些被那个男人用沉默扛下的流言蜚语,在他身体里磨砺出孤芳自赏的坚忍,在生命的最后期限里却释放出自傲又婉转的麝香。

越来越大声的呼叫掠过耳畔,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名字。

土方回过头看,猿飞正追在坂田身后热情洋溢地叫喊着,脸颊染着两朵红晕表情很兴奋。坂田一脸便秘的表情头也不敢回,看到土方的瞬间眼神都亮了,直奔过来一把搂住土方的肩。

“土方同学真是不好意思久等了吧。”扯着土方往猿飞来的方向塞了塞,“我和土方还有重要的正事,我们下次再吃饭,先这样,我们先走了哟。”

这句话几乎是喊出来的,然后拉着土方的手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土方边跑边回过头看,猿飞站在原地跺着脚,嗓门大大地娇嗔着,“银桑真是的……”

再回过头看看坂田,明显惊魂未定的侧脸,一下子明白过来的土方笑了,呼呼的风全跑嘴里去了,可是土方笑得愈加开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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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东写毁了嗷——没写出一开始构想的那个感觉,不过,总而言之这个角色杀青了233
土方的过去什么的,嘛,不是重点【喂
很多人记不得这个小本子,所以详细展开了一下【这都是作者的责任好吧
完结倒计时【哎哎哎——

楼主 南方有没有嘉木  发布于 2013-10-20 20:15:00 +0800 CST  
【45】

猿飞菖蒲是个爱得纯粹的人。

自从知道土方和坂田住在一起后,本来就个性奔放的猿飞对土方愈加热情洋溢起来,缠着要去家访。

倘若换做以前,土方肯定无所谓地应承下来,顺便还可以抱着双臂嘲笑一番坂田的窘况。

但是现在的他,一点都不想,不想听到猿飞尖细的嗓音一声一声地喊出坂田的名字,不想看到猿飞抱着坂田的手臂摇来摇去的撒娇。

所以土方总是略微有些反感地拧着眉头,“猿飞老师你别闹了。”

大概是爱屋及乌,猿飞菖蒲开始对土方关照起来,虽然土方本人对这些特殊照顾总是敬而远之。

坂田大概是躲猿飞躲出经验来,现在别说是猿飞,连土方在学校里都碰不到坂田的影儿,倘若不是回到家还能看到那张脸,土方几乎都要以为这个人凭空消失了。

不长不短的回家路程,又变成了只有自行车叮叮当当作伴的沉默路线,河堤对岸的树叶已经脱下鲜嫩的新绿换上熟透的墨绿,书包沉甸甸地勒在清瘦的肩骨上,让人被压制着浑身不舒服。

土方的自行车已经很旧了,手把被掌心磨得平滑,因为不怎么注意保养,齿轮之间被锈迹填满滚动起来有些涩,所以土方骑得很慢,一下一下蹬着,单车零件吱吱呀呀不满地吵闹着。

和坂田在路上追逐的场景还跟过电影似的在脑海里淌过,土方总是觉得路的尽头会看到对方那颗乱糟糟的脑袋回过头来冲自己得意地笑。

土方在自己生命的第十七个年头,害了自己打死也不会承认的相思病。

骄傲逞强如他,即便在一次又一次陌生的别扭心情里,终于摸索到蜿蜒在心脏深处造成这一系列不同寻常反应的那根倒刺,也只是倔强沉默地把它摁到更深处。

而且,明明就在身边,有什么可想念的。

土方把猿飞塞在自己课桌抽屉里的纳豆零食扔到坂田怀里的时候这么想着。

坂田当然知道土方的不满,知道土方的心思之后他反而怡然自得起来,一副吃定了的淡定模样。

无形中,变成了一场不言不语的拉锯战,只不过,这一头的自己知己知彼气定神闲,而那一头的土方却被动起来,完完全全被自己手里的绳索牵着鼻子走。

两个人奇妙的在这样的格局里找到了一个相安无事的平衡点。

这一切都归功于土方越来越繁重的学习任务,以至于暑假突然在一次在土方看来很平常的考试之后降临时,他还有些反应迟钝地挠着脑袋小小感叹了两句。

被压缩的时间挤成一团飞快地流窜。

土方才在漫漫的暑假里喘过气来,就接到了三叶父母的长途电话。

三叶的病情控制得很稳定,在电话里依旧温柔不已,被总悟抢过电话的时候,土方才发现总悟长高了很多,从以前及腰的高度长到了自己胸口位置。

那边说三叶因为养病一直没交上什么朋友,实在是想念大家,寄了车票过来希望暑假土方和总悟能过去陪陪她。

土方思前想后,摆摆手拒绝了,神乐那丫头倒是跳着脚缠着要去。

近藤哈哈笑着揉着神乐的小脑瓜,“两个小孩子怎么能单独出门呢?”

“让阿伏兔跟着就好了阿鲁。”自从有阿妙帮忙照顾,神乐的头发总是梳得整整齐齐,收在团子里只散落出长度不够的几根发丝,神乐晃荡了两下脑袋,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

“真是个跟屁虫笨蛋。”总悟面无表情地挖苦了两句,脸颊上还留有刚刚跟父母姐姐通话之后的红晕。

所以小神乐抱着双臂,鼻孔出气,很不屑地用气音嘲讽了一下他,也不知道这姑娘是跟谁学的,越长大反而越不顾形象。

晚上阿伏兔过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还未散去的疲倦,一顿饭吃得也不安稳,一边要接过近藤的酒,一边还要时不时安抚一下和总悟斗嘴输了的神乐,土方在一旁看得真切,有些不忍心,想着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点,刚想开口说自己带两个孩子过去,近藤就高举着酒瓶子喊,“十四啊,没酒了再去拿一些来。”

他只得停下来,起身去冰柜里翻,发现连罐装啤酒都没有了之后,回身看了看还傻乎乎正喝在兴头上的近藤,摇了摇头,从收银柜里取了钱就从后门溜达出去了。

走了没几步,发现坂田也跟了出来。跳起来一脚踩在对方的影子上,站定了,手插在裤袋子里,装作随意地问,“你出来干嘛?”

坂田只笑笑,走近了些,影子动了动,还是被踩在土方干干净净的帆布鞋下。

“出来醒醒酒,按照大猩猩那个架势要喝死人了,陪你去买酒好了。”

酒精的味道飘散过来,不算太重,混合在空气里让人想一头溺进去,土方捏捏鼻子,“臭死了,你才是大猩猩,还是白毛的,别离我太近。”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露出无声的笑脸。

走过一盏一盏的路灯,影子在脚下变化着方向,偶尔坂田的影子覆盖在土方身上,静悄悄地从身后拥住他,偶尔土方的影子投射过来,落在坂田身上,然后坂田会偷偷展开双臂,摇摇晃晃地做了个拥抱的姿势。

笨蛋,回过头就能看到了呀。

可是土方一直走到最近的便利店也没有回过头,只是在推开玻璃门后停顿了一下动作,然后坂田就自觉地伸出手扶了一下跟了进去。

这个时候的便利店已经没什么人,土方越过一排排货架,直走向冰柜,三两下就挑好了啤酒,准备去结账的时候才发现坂田没跟着自己。

于是他只得耐着性子提着满筐的罐装啤酒一排排地再细细去找。

终于在零食架上找到那个蹲着的身影,土方凑过去看,对方正仔细比对着手里的醋昆布,见土方过来了,举着手里的东西摇了摇,“平时小神乐吃的是哪个牌子的呀?”

土方接过来看了两眼,用那支红色的小长形盒戳了戳坂田的脑门,“这个。”

坂田弯着眉眼笑起来,“还是多串记性好,给丫头带几盒车上吃。”

土方摸摸下巴,“真是个细心的爸爸。”

坂田站起身,抓起一把醋昆布扔在筐子里,接过手,跨着沉甸甸的货,捏了一把土方的鼻梁,“那爸爸二号同志想想看给总悟准备什么吧。”

动作有些过于亲昵,简直像宠溺女孩子,土方腾地红了脸,又羞又忿,“你个醉鬼不要做这种奇怪的动作,你才是爸爸二号呢!”

劈手抢回筐子,有点落荒而逃。

坂田站在原地,摊了摊手,“没有喝醉哟小多串。”

走出便利店的时候,土方还在别扭着,不肯正脸看坂田,凶巴巴地提着塑料袋走在前面。

坂田双手交叉放在后脑勺,吊儿郎当地跟在身后,心里咕哝了一句,“果然不能用对付女孩子那套来对付多串呀。”

抬头看了看晴朗无云的天空,缀满了星星,划出一条漂亮的银河带,被城市灯光烘得暖融融的有点看不太清楚。

一辆出租车突然在身边停了下来,坂田还有些收不回思绪地侧头看,后座一开一个身影就直接扑了上来,“银桑银桑——我远远就看到你了哦!”

猿飞抬起脸,隔着眼镜也能看到她亮晶晶的双眼,流转着兴奋不已的神采。

土方听到动静终于停下脚步回过神看,猿飞黏在坂田身上脑袋一个劲儿的蹭着他的脖子。

四下无人的街道,土方刚好走在绿化带的阴影里,猿飞并没有注意到他,或许本就是眼下她眼里已经容不进第二个人。

土方觉得自己有点尴尬起来,走过去也不是直接回去也不是,站在原地直犯愣。

坂田铁了心不放过他这根救命稻草,拖着猿飞朝这边走了几步,大声喊着自己的名字。

土方只好走过去,毕恭毕敬地鞠了躬,冲着猿飞正正经经地说了句老师好。

这下猿飞也不好意思起来,收敛了动作,但仍抱着坂田的手臂。一边的出租车司机大概等得有些不耐烦,摁了声喇叭,猿飞又发起嗲来,“银桑——你送我回家嘛,人家一个女孩子很危险哟——”

坂田冷汗都冒出来了,冲着土方挤眉弄眼,土方也有些思维混沌,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借口来,正在这时,出租车里又伸出个脑袋,吓了土方一跳。

“啊——这不是有服部老师在吗?”

坂田朝土方赞许地点了点头,小子反应还挺快。

服部还来不及打个招呼,就被猿飞一把推了回去,“他正犯痔疮呢,不顶事嘛银桑——”

声音酥得土方都觉得袋子又重了几分,坂田在那边颇为无奈,“出租师傅又不会看上一个纳豆女和一个痔疮病,你们不会出事的啦。”

猿飞也不知怎么的,大概是不想放过难得逮住的坂田,打开车门就要把人往里推,土方心里也有些着急,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可是松阳老师还在家里等着坂田老师回去呢。”

先愣住的是土方自己,脑子无意识地就把这个名字滑出口,坂田也跟着愣住了,随即笑起来,把猿飞按进车子里,“是的哟,今天我老师在家里等着呢,下次再送你回家。”

然后毫不犹豫地关上车门,拍拍车厢示意司机赶快开走。

引擎抽动的声音逐渐远去,坂田站在路边盯着出租车的尾灯隐没在远处的黑暗里,土方有些后知后觉的窘迫起来,啊,好像撒了一个了不得的慌。

楼主 南方有没有嘉木  发布于 2013-10-30 19:25:00 +0800 CST  
【46】

“我说,今年暑假还跟我回去吗?”一直走在前面的坂田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问。

土方一个没注意差点撞上去,手一松袋子脱落到地上,两罐啤酒咕噜噜地滚出来,赶紧弯下腰去捡,冰凉的易拉罐上的水汽沾上了尘土,贴在手掌心里细微却真实地让人不太舒服地存在着。

还没来得及站起身,坂田伸出手按在土方的脑袋上,力道并不重,“跟我一起回去吧。”

土方抬起脸,顺着坂田的手臂向上看去,对上了坂田突然认真起来的表情,发顶上还盖着对方宽厚的手掌,温柔妥贴地轻轻搭着,土方在突如其来的认真邀请里节节败退。

坂田得逞的笑容还没在嘴角褪去,土方突然意识到两个人的气场莫名变得奇妙起来,鬼使神差地拉下坂田还停留在脑袋上的手腕,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眼睛一亮看到了手腕上那排浅浅的牙印,在有些昏暗的路灯下不能十分确定地辨认,土方手指用力想拉近看清楚些,坂田却突然抽开了手。

“那个是……”土方伸出食指指了指,眉头皱起来。

“重要的人留给我的。”坂田的表情有些故弄玄虚,土方嘁了一声站起来,提着袋子在裤腿上拍了拍手,默不作声地径自往回去的方向走。

坂田跟在后面笑得腮帮子都酸了,手指抚在皮肤已经感受不到凹凸感但却能熟门熟路地拿捏到准确位置的浅色印记上,记不住的笨蛋就应该好好吃吃自己的醋。

土方提着行李站在人群里,看着坂田排在长长的队伍后面买票,手指捏着书包带子有些惴惴不安。

这些日子里,他有装作不经意地跟坂田再提起松阳,但对方只是毫不在意地挠着脑袋,“那么想知道的话这次回去你跟我去看看他就好了。”

确实很想知道啊。

土方抿着嘴有些不满,他总觉得坂田在闪烁其词地回避。光想到这一点,就让他骄傲得透明闪耀的心像被砸进了一滩死水里一样,无法发作又闷得慌。

坂田从人群里挤过来,捏着两张票冲土方笑,土方接过来揣在裤兜里,颠了颠书包,里面发出轻微的声响,那是他特意去买的装满了漂亮糖果的盒子。

结果上了车才发现,座位刚好被错开,一个在前一个在后。

土方抱着书包刚要坐下,被坂田一把拉了起来,“你干嘛?”因为心里还在生闷气,土方的语气有些不好,带着明显的愠色。

“是情侣吗?”坂田没理他,只转身对着身后的一对男女生说话,对方年轻看起来并不大,青涩地红着脸点头,坂田仔细确认了一下男生手里拿着的票,“跟你们换座位好了。”

然后在对方感激的几声谢谢里拉着土方,把他塞到了靠窗的座位上。

车子不算平稳地开出去好几里,土方一直看着窗外不吭声。坂田戳了戳他的肩膀,“我说你啊,一直臭着张脸在生什么气啊?”

土方板着脸沉默了几秒,又转头看窗外,“没有在生气啊。”

坂田啧了好几声,又伸手戳戳土方的脸,“绷得都要裂开了多串先生。”

土方不耐烦地拍开他的手,“说了不要做奇怪的动作。”

“可是我今天没有喝酒。”坂田凑过去,在他的耳朵边咬下这句话。

土方的心里咯噔一下,如雷般跳动起来,不敢转过头盯着玻璃上映出模模糊糊的剪影,耳朵被坂田口腔里温热的呼气喷得烫起来,浑身都跟着燥热。

紧绷着身体维持着脸上的表情,土方感觉到坂田退开来,吃吃地低笑着,干脆手托着腮帮挡住半边脸,心里涌起乱七八糟的猜想,不谙世事的单薄经历让他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耳朵里突然被塞进来一段音乐,沙哑低沉的男低音叙叙地哼唱着,土方顺着细长的耳机线看过去,另一边耳塞盖在坂田毛躁的卷发下面,对方闭着眼睛靠在座位上,眼睑在细微地颤动。

从坂田口袋里伸展出来的耳机线,分流成两股细小的电流,在耳道里浅吟低唱,连接着两颗突突跳动的心脏,在长长的车程里,逐渐放慢成一个节奏。

再见到登势和去年并没有太大改变,倒是她老人家围着土方左看看又看看好好瞧了一番,皱巴巴的手指捏了捏土方的脸颊,然后不满地摇了摇头,烟杆子敲在坂田的脑袋上,“怎么没把小家伙养壮实些。”

然后一把挽过土方的手臂,拍着土方的手背,“你先去好好洗个澡,婆婆给你做好吃的去。”

土方哭笑不得,在这里总是被当成小孩子,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浴室的水声间歇传来,坂田在帮忙热登势早就准备好的菜式,偶尔用勺子挑出来偷吃两口,登势靠在一边静静地看,吸吸鼻子满室菜香。

整整两天,坂田都没有提起去看望松阳老师的事。

第一天,土方找到上次送糖的小孩,把新买的糖盒子塞在他手里,小男孩个子蹿得快,晒得浑身黑不溜秋的一笑起来露出雪白的牙齿。小女孩缺了的门牙也已经长全,刚开始看到土方还有点害羞,缩在自己哥哥身后老半天才肯钻出来缠着土方。

第二天,土方和坂田一起在店里,帮着登势把店面仓库都整顿了一遍,出了一身汗臭熏熏的,土方却觉得酣畅淋漓,晚餐的时候香香地扒了两大碗米饭,沾上床垫就睡得呼噜作响。

早上被叫醒的时候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坂田蹲在身前,“今天去看松阳老师。”

一句话激得他一骨碌爬起来,坐着又迷糊了一下,才踢开被子起床。

坂田走在前面领路,挎着一个篮子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土方踩在坚硬泥土地里嵌着的石块上,被热腾腾的暑气蒸得有点头晕目眩。

直看到排列整齐的防护林土方才发觉不对劲起来。

“我们要去到哪里?”停下脚对着前面的人喊道,眼睛在强烈的阳光下有些睁不开,刺辣辣的。

“马上就到了。”坂田折回来,递给土方一瓶水,又拿出湿毛巾替他擦汗。

“可是这里不像住人的地方啊。”土方拧开瓶盖皱着脸喝了几口。

“到了你就知道了。”坂田笑起来,藏在帽檐下的眼睛突然温柔起来。

土方从来没想过会是这个样子,走过一排排耸立的墓碑时心脏就开始悬在半空,坂田的背影也在翻滚的热浪里变得不清晰起来,土方因为四下张望着不小心踉跄了一下。

“就是这。”

坂田停下来,放下篮子开始清扫墓碑上的灰。

土方在后面站定,一个字一个字地仔细辨认,悬空的心脏开始自由落体,飞速降落却始终触不到底。

一块青灰的长形碑条,两个并排紧挨的名字。

坂田端出一瓶子清酒,在两个小杯子里满上,小心翼翼地摆在石台上。

土方觉得周围吵嚷嚷的蝉叫声简直像是要撕开整个昏沉沉的环境,汗水淌过下巴依旧热得发烫,喉咙干干的说不出话来。

蹲在坂田身边一起笼罩在沉默里,土方伸长手够到酒瓶在杯子里添了添酒。

酒香在轻微的液体碰击交融声里又散发开来,坂田舔舔嘴唇,“土方……”
土方应声转过脸,坂田并没有看他,眼神停留在墓碑上,毛茸茸的卷发在强烈的阳光直射下看起来热气腾腾的。

“我还七岁的时候,松阳老师就躺在这里了。”

“那年学堂失火,老师把我们几个小孩抱出来,后来为了救师母,头也不回地又跑火海里去了。”

“小时候不理解,为什么要在不可能援救的情况下跑进去送死。”

土方动作轻缓地把酒瓶盖好,歪着脑袋接不上话。

“下雨了。”

“诶?”

“下雨了快跑——”还来不及反应,就被坂田拉起来,手里的酒瓶被对方抽走随意塞进了篮子里,土方这才看到豆大的雨珠子稀稀拉拉地开始砸下来。

等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一个破旧的歇脚亭子,身上已经被雨水浇得半湿,土方弹了弹黏在身上的T恤,擦掉脸上的水,漫天的雨刷刷地包围着小小的山头。

夏天像个总是和雨水玩躲猫猫输掉的淘气孩子。

坂田倚在柱子上,飞扬的水花跳到他身上消失不见。湿哒哒的衣料变得有些厚重,坂田干脆把篮子放在地上,掏出清酒就着瓶子开始一小口一小口啜饮起来。

土方靠在另一根柱子上,看着坂田的侧脸好半天,终于忍不住有些难为情地干咳了两声,“我之前还以为你喜欢松阳老师。”

坂田停下动作,眼睛对上土方。

土方自觉愧疚,挠着头发支支吾吾说了声抱歉。

“呐,多串……”

“想喝酒吗?”

土方不解地抬起眼,“嗯?”

坂田摇了摇手里的酒瓶,突然凑过来,手掌按在土方的后脑勺,张开嘴捉住了那双因为惊愕而微微张开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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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上一更一枚宇宙超级无敌霹雳显眼的错别字_(:з」∠)_

关于松阳老师的描写,很抱歉增添了这样的背景,以及在之前的第十四章以及三十三章有铺垫松阳的情节,如果很在意的人可以回顾一下【当然我只是说说而已
说起来又是撒西不理了呀民那——
我楼里的好多酱都不见了嗷——
袜袜酱墨墨酱各种酱你们都到哪去了呀请不要放弃我orz——
最后,为了报答一直在楼里等待的亲,我这次掐在了如此丧心病狂的地方XDDD


最后的最后,申请了个围脖,以后或许会在上面发些梗但是目前还不知道拿来干啥,大家可以去上面戳我【但是别催更我已经免疫了【啥!
@南方酱酱aho:http://weibo.com/3876070698/profile?rightmod=1&wvr=5&mod=personinfo

楼主 南方有没有嘉木  发布于 2013-11-10 23:24:00 +0800 CST  
【47】

酒瓶掉落在地上滚了两圈,坂田用手臂环住土方颤抖的身体,移到他的耳侧,“别逃了好么。”

带着湿热气息的嘴唇贴在冰凉的耳郭上,坂田收紧了双臂。

怀里的人战栗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似的膝盖重重顶在坂田的腹部,他一个踉跄退后了两步才在雨里稳住了身形。

土方用手背挡着嘴,胸脯剧烈地起伏着,眼神尖锐地压下最后一丝慌乱。

坂田直直地站定,雨大得眼睛有点睁不开,头发因为沾了水被拉直了,看上去带着几分凌厉。

“土方……”他开了口,隔着雨帘看不清眼神。

土方站在亭子里心头发紧,荒山漫野的雨淅淅唰唰特别大声,他屏着呼吸想听清楚坂田说话。

坂田眨眨眼笑起来,朝土方展开怀抱,“过来吧。”

模糊在雨水里的声音像点在湖泊里的水,润泽开圆润的涟漪,温柔和缓。

心脏扑通扑通,一声声地要跳到心口来。土方咬了咬下唇,抱住双臂,别扭地不肯开口。

坂田依旧好脾气的站着不动,全身被淋得透湿,衣服贴在皮肤上被肌肉勾勒出一条条褶皱,水淌过上面恣意欢快。

两个人僵持了很久。

沉闷的雷声在头顶上碾压过去,雨越下越大。

土方终究捱不过,走上前把坂田拉回亭子里。

坂田手臂一用力,就把土方整个人扣在怀里,下巴压在他的肩膀上,“不会放你走的这次。”

土方死命挣扎了一下,越用力坂田就抱得越紧,“混蛋湿乎乎的这样很难受啊!”忍不住红着脸吼了出来。

耳边是坂田低低的笑声,“那你别跑。”说着轻轻咬了一口土方的耳垂。

土方一哆嗦,整个人跳起来,坂田哗啦一下飞快脱掉湿漉漉的上衣甩到一边,“这样不难受了吧。”

脸颊压在对方带着水汽的胸膛上,土方觉得自己烫得要烧起来了,坂田要死不死地又加了一句,“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你啊。”

被突如其来的大雨围困在山间的少年,蓦然发现,眼下这个银发男人早已将自己全全包围,自以为掩藏很好的心事像童话里的豌豆苗,在男人投射的无处不在的阳光雨露里噌的茁壮成长,在云霄彼端开出淡紫色的娇艳花朵。

周围全是轰鸣的雷声,土方觉得心脏疼得厉害,坂田身上有雨水清新自然的气息,拢着自己,心底激烈地流窜着一个个猜想和印证,翻腾的脑海一遍遍快速回播,原来是这样。

想要说点什么,最终放弃般地用下巴抵了抵男人的肩颈,僵硬的双手扶上男人湿润的背,微眯着眼看着亭外雨水充沛的夏,紧咬的嘴唇放开来最后弯成甜蜜的弧度。

最后抱成一团湿哒哒的两个人一起冲进了雨幕。

挂满水的两只落汤鸡回到屋里时,免不了挨了登势一顿骂,推推搡搡地赶紧让土方去洗澡,然后挽起袖子去厨房熬姜汤。坂田乐呵呵的凑在火边,刚刚切开的生姜片散发出辛辣的清香,发梢上的水珠差点滴落在上面,于是坂田就被登势一脸嫌弃地推开了。

土方洗得很快,没怎么擦干就跑出来,头发上还冒着热气,浴衣上也沾着斑斑点点的水渍。

“我洗好了,你快去吧。”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进到厨房冲坂田说到。

登势把切好的葱蒜和生姜放进烧开的热水里,盖上煲盖子,抽出烟杆子立在一旁等,还不忘揶揄了坂田两句,“小家伙还真会心疼人。”

坂田心里乐开了花,笑眯眯地走过去,经过土方身边的时候歪头在他脸颊上飞快亲了一下,被土方生生踹了一脚。

登势把姜汤盛好,端给土方的时候他头发上还时不时滴着水珠,“先喝着,别烫嘴了,婆婆给你吹头发。”

土方捧着碗只觉得手心里热乎乎的,啜了一口,很烫,于是徐徐地向碗里吹气。

登势找来吹风机时,土方已经咽下小半碗了,他伸手想接过登势手里的东西,登势按着他坐在沙发上,站在身后摁开了吹风机,嗡嗡地送出有些灼人的风。

登势的手指并不算温柔地翻动着土方乌黑柔软的头发,因为机器在脑后轰鸣的声音太大,登势站在身后传来的声音远得有点听不清,“那家伙是我看着长大的,肚子里有几个弯弯我都清楚,他第一次带你回来我就看明白了。”

土方觉得头皮被吹得又烫又干,登势适时地停下来,顺势揉了一圈,然后绕过来在土方旁边坐下。

“但是你还太小了,大概不能懂他。”登势的眉头皱起来,手掌拍了拍土方的脑袋,随即又自己笑开来,声音带着常年吸烟特有的尖哑,“也轮不到我这个老婆子来操心,你也喜欢他当然最好。”

登势的眼睛有点上了年纪的浑浊,土方看过去觉得心脏像被突然勾了一下,又窘迫被登势看穿的心事,又莫名心疼眼下这个老前辈精瘦却铺满皱纹的脸上闪现的忧虑。

“婆婆……”

才刚开了口,浴室的门就打开了,坂田也是一样水溜溜的就出来了,凑过来端起土方面前晾着的半碗姜汤就要喝,土方连忙伸手去拦,“这碗是我的。”

坂田疑惑地看了两眼土方,仰起头咕噜几声一气儿喝完了,然后放下碗舔舔嘴角笑得一脸灿烂。

登势翘起二郎腿用烟杆敲了敲桌子,“我这老人家看来是变成碍事的了。”

一句话说得坂田嘴咧得更开了,笑声爽朗,土方脸上蒸出了红艳艳的云霞。

晚上土方静静地躺在床垫上,没关的窗户吹进来的夜风带着乡下的凉意,偶尔有蛙叫声传来牵扯着脑海里的声音,愈发睡不着。

“多串。”

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土方身子一僵,然后放松下来,不出声响地装睡。

结果坂田从旁边爬了过来,手肘撑着地抬着脑袋看过来,“我知道你没睡着,我可以过来一起睡吗?”

土方睁开眼,颇为不爽地把被子一卷,背对着坂田,“不可以。”

坂田抓着枕头就挨过来,就着被子抱住土方,脸颊贴在土方露出的后脑勺上。

“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土方肩头动了一下,狭小的房间里两个人挨得太近,无法控制的心脏跳动泄露了掩饰不住的心情。

“其实今天不是第一次哦。”坂田稍稍伸长了脖子,凑在土方耳边。

不出意料地转过身来,借着窗子漏进来的清冷月光,可以清楚看到土方脸上疑惑的表情。

坂田趁机掀开被子钻了进去,死死抱住了手脚乱动的土方。

“以前有在你睡着的时候偷偷亲过你。”

“你这个混蛋流氓!”土方低声发出压抑的咒骂,坂田笑得胸腔不住地震颤,按住土方的手腕,另一只手抚上他发烫的脸颊,“那就再来一次好不好。”

想要反抗的话被堵了回去,跟白天在亭子里一触而分的亲吻不一样,这次对方的舌头娴熟地滑进来,湿湿软软地温暖着自己的口腔,被动地揪着坂田的衣襟不知道如何回应,鼻间全是坂田粗重烫人的呼吸。

脑子一片空白的时候坂田突然停了下来,在土方已经变得黏糊糊的唇上轻啄了两口,“笨蛋,不呼吸的话,会晕过去的。”

声音里全是暖融融的笑意,土方觉得意识已经飘远了,胸膛激荡着麻痹心脏的热流,在坂田再次欺身吻下来的时候,他伸手抱住了对方的脖子,本能地学着他的样子探出舌尖,颤抖着和迫不及待侵入过来的舌尖纠缠在一起。

土方一整天下来受了不少惊吓,又淋了一场雨,迷迷糊糊地歪在坂田怀里就睡过去了。坂田抱着他颇为无奈地呢喃两声,蹭了蹭他的脸颊,眼神柔软宠溺。

狡猾的猎人先生终于用绵密的爱织成铺天盖地的网,捕获了敏感别扭的宝贝猎物。

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土方感受到压在腰间的重量,迷糊地翻动了两下发现自己完完全全被圈在怀里,脸噌地红透了,小心地挪动一下侧过脸看着还在熟睡的坂田,手指触到毛茸茸的卷发时心里砰砰直跳。

坂田突然就伸出手捏住了土方的手腕,倏地睁开眼,在愣神的土方唇上偷了个吻,“早上好哟多串君。”

对于这样的亲密,清醒的土方相当不适应,于是他从被子里钻出来,对着坂田的肚子踹了两脚,“你这个为老不尊的老流氓!”

土方并没有使劲,隔着被子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坂田掀开被子站起身朝土方扑过去,两个人在地板上滚起来,不分上下地互相掐着劲。

“我以前就说过小多串在床上会害羞!”

“害你妹的羞啊!谁要跟你这个老流氓了!”

“多串君真打起架来你可不是我对手哟!”

“混蛋!那我们打一架试试看!”

说着土方就奋力出了一拳,打在坂田的脸颊上,真疼,坂田连忙下意识地扣住土方的手腕,眼睛疼得挤出了生理泪水。

还没等下一步动作,门外就传来了咳嗽声,随即登势用烟杆子敲了敲门,“吃饭了。”

结果等两个人收拾好去饭厅的时候,正在喝汤的登势吓了一跳,连忙剥了个熟鸡蛋包在纱布里递给坂田。

坂田没说什么接过来默默在脸颊上滚着,土方坐在一边一声不吭地低着头把脸埋进碗里喝粥。

登势颇为得意地吮了口烟,神色戏谑,“果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坂田努了努嘴没说话,土方的脸在碗下红了红。

刚刚爬起的阳光漫过桌角,窗外鸟叫虫鸣,这个夏天刚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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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哈,我竟然又来更了耶


发现本文的时间轴出现了极其严重不可扭转的BUG,啊哈哈,就那样吧,还能怎样呢,反正日本大学是在春季入学的嘛大概【哦呵呵自我安慰中_(:з」∠)_



喜闻乐见的修成正果嗷,这文这样看着其实就完结了对吧!


当然不了,以我以前的尿性,还是会写回文初时设想的结局,当然木有时间的小伙伴们看到这其实也可以了,接下来的无非就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_←


感谢可亲可敬的小读者们陪我走到这,鞠躬


更新走你

楼主 南方有没有嘉木  发布于 2013-11-13 18:56:00 +0800 CST  
【48】

开诚布公后土方多少有点不知所措的尴尬,每每坂田缠上来,他都下意识地往旁边闪躲一下,好在对方只是倚靠在自己身上,静静地揣本书看。

久而久之,土方也习惯了时不时会挨过来的坂田,自然而然地把一部分重量靠在对方身上。

时间突然加快了脚步,连夏天都缩短了期限,土方还记得一起去钓鱼的时候,回过头看到坂田被晒得通红的脸,细长的鱼线反射出太阳的白光,粗糙的钓竿握在手里出了汗,桶里的鱼还在奋力挣扎,水花溅起来打湿了怕水的人的裤脚。

等开始意识到白天开始缩短夜晚逐渐拉长的时候,房间角落已经摆放着收拾好的行李了。

简直像是梦游了一场,迷迷糊糊地踩在云端度过了一整个那么长的夏天。

坐在归程的汽车上,坂田的手再自然不过地伸过来,附在土方的手背上,手指弯曲着扣在土方的指缝里。

土方动了动,对方的手掌只黏着不肯松开,他便放弃地倚靠在椅背上,转头看窗外,掠过的风景擦在视网膜上,手背上叠加的体温逐渐上升,土方突然就清醒起来。

“回去要怎么办?”

“你说呢?”

土方咬了咬下唇,别过脸,声音小得有点听不清,“我也不知道。”

坂田用手指顺了顺土方的头发,“要不要跟大家说,我都听你的。”

土方往下滑了一点,避开坂田的手指,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回来的时候店里变了模样,两个房子中间直接拆了墙,连在一起店面更大了,阿妙也因此干脆辞了职全面料理店里的事,除了正餐之外还添加了甜品咖啡,已经完全不像一家餐馆了。

新八因为升了年级报名念了补习班,眼镜比之前看起来更厚了,打了声招呼就拖着步子挪到楼上了。

土方看着大家心里敲起了鼓,脸色有点不自然的白起来。坂田倒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乐呵呵跟大家打招呼,还老不正经地调笑了两句问近藤什么时候抱娃,顺嘴在就近的玻璃柜里拿了一个草莓小蛋糕吃起来。

屋子里零零星星的几个客人不时投过来几眼,碰上土方的目光时微微一笑。

土方有些不适应这种暗藏着打量的目光,清了清嗓子,眼神避开来,看了一圈才发现两个闹腾的小孩子不在,“总悟呢?”

“啊,跟神乐那丫头去阿伏兔那里闹腾了。”近藤拍拍脑袋,“对了,还给你带回来一封信。”

土方扑在坂田收拾好的床上抱着枕头使劲伸展了筋骨,大概是为了不让大家发现,那些已经习以为常的亲昵动作被刻意的忽视替代,抬眼瞥了一下看到银色的脑袋蹲在衣橱外边忙活着,土方翻了个身干脆把自己塞进被子里捂着。

衣服抖落的声音悉悉索索地在被子外面传进来,土方闭着眼鼻间全是残留的阳光香,紧了紧手臂又翻身趴在软绵绵的床垫上开始打盹。

迷迷糊糊做了个梦,一片白茫茫的视野,只觉得什么东西压在身上越来越重。

睁开眼的时候因为不安稳的浅睡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疼,跳入眼帘的是坂田凑得很近的脸,鼻尖几乎碰到一起。

“你不打算看一下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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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来证明一下没有弃坑的……
所以没有剧情进展也……超短的辣
我又跑了,大家,下次见,请不要放弃对我的治疗_(:з」∠)_

楼主 南方有没有嘉木  发布于 2013-12-08 23:15:00 +0800 CST  
【48】续

坂田往后靠了靠,手里捏着信封在土方眼前晃了晃。

土方抬起手挥了挥,“先放着吧。”然后动了动又往被子里钻了钻,眼睛才睁开又闭起来。

坂田把信放在柜子上,钻进被子从背后抱着土方,银白的卷发挨着亮黑的直发,密密匝匝地交织在紧靠着的那块地方。

土方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天色静得像一块紧绷的幕布,没关的灯管亮得刺眼,坂田贴着自己呼吸均匀地起伏着胸膛。

土方轻轻转了一下,坂田手臂无意识地收紧了些,土方只好停下动作,四下张望了一圈小幅度活动着因为睡姿不正而有些酸疼的脖子,然后看到了柜子上的信。

伸手拿了过来,三两下拆开,掉出一张照片来。土方拿起来看,一张合照,上面的两个人不远不近的站着,男生的视线却黏在三叶的侧脸上,温柔的凝视静好得像是能拧出水。

土方放下照片,把信抽出来展开,因为仰躺着,阅读有些吃力,刚想推开坂田坐起来,对方手臂就揽过来拿起照片飞快看了一眼。

土方大力推了他一把,扯着枕头垫在身后,靠在上面开始读信。

坂田看完照片靠过来,毛茸茸的脑袋枕在土方的肚子上,吃吃地低笑。

“发神经啊你。”土方没好气地推了他一把,肚子被蹭得痒痒的有点难受,眼睛却没离开手里捏着的纸张。

坂田干脆抱住了土方的腰,“你当初为什么不答应过去看看她?”

“嗯……”土方还在认真看着信,想也没想就接话了,“大概是有点怕她。”

“喂喂小多串,这样形容女生就算是三叶也会不开心的哦。”坂田来了兴致,整个人稍微往上起了身,压在土方的胸膛上怡然自得地调侃起来。

土方的眼睛已经扫到信件的最后一句,「三叶相信十四郎一定可以。」

字迹清秀的落款在纸张上温柔的铺开,土方折好信件塞回信封,突然想起游乐场里那个突如其来的吻给自己带来的空前压力和恐慌,心有余悸地感叹起来,“女生太麻烦。”

刚把信封放回柜子上,土方猝不及防地就被坂田拖回来塞到怀里,对方笑声不断地打着颤把自己抱得严严实实,土方不动声色地静静躺了半分钟,最后只无奈地叹口气,“去关个灯吧好刺眼。”

坂田赶紧动作迅速地溜下床关了灯又钻进去,摸到土方的脸狠狠亲了一口,然后脸贴过来蹭了几下,“快睡觉快睡觉。”

坐在座位上,土方掏出课本,除了惊觉自己一个暑假没复习功课外,蓦然想起曾给自己无意识里造成困扰的班主任猿飞菖蒲将依旧持续困扰着自己。

猿飞的头发更长了,垂在腰间,路过的时候飞扬起来的发丝总是扫在土方的脸颊上,就像她连绵不断的笑声一样,直挠到人心坎。

第十三次替猿飞转交东西给坂田的时候,土方手指捏得塑料包装袋嘎啦嘎啦响,“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吧?”

“嗯?”坂田咬着笔头认真思考了两秒钟,伸手接过土方手里的东西,悉悉索索打开来看,是一副厚厚的深灰色羊毛手套。

土方坐在旁边扫了一眼,撇了撇嘴翻开厚厚练习册,圆珠笔在手上转了好几圈也没下笔写一个字。

坂田拎起一只套进手里试了试,大小刚刚好,柔软的毛料温暖的包裹着修长的手指,坂田握了握拳头,拿起另一只手套,挥起来拂在土方干净的后颈上。

在土方转过头来要炸毛的时候,坂田顺势把他搂进怀里,下巴舒舒服服地靠在土方的颈窝上。

“我会好好跟她说的。”感觉到土方往后退了退,坂田收紧手臂抱得更紧了,“但是在你毕业之前,不会把你说出来,好吗?”

“我不喜欢这样。”土方像是叹了口气,终于放松身体把重量靠在坂田身上,拿起坂田刚刚扔在一边的那只手套在手里摩挲,“可以让我来处理这件事吗?”

坂田有些不可思议地抬起脸,对上土方毫不回避的目光,像极了初次外出捕食的幼虎,明明奶气还没脱干净却有着笃定期待的眼神。

于是坂田笑开来,指腹轻轻蹭了蹭土方的嘴角,“好,那就交给你办。”

冬天已经过去一半,这意味着土方并没有多少时间留给课业之外的事。但是想起坂田拿猿飞没办法的样子,他咬了咬唇,合上刚刚写完的作业,起身直走向猿飞的办公室,他并不想什么事都是坂田一个人挡在前面。

也许是为了迎合女孩子的风格,学校旁边的那家咖啡店弥漫着甜蜜蜜的甜品气味,土方有些坐立不安地摆弄着精致的小汤匙,在浓稠的黑咖啡里搅来搅去,偶尔的叮当声听得心神不宁。

原本想正式严肃一点才约了咖啡店,但是店面到处漂浮着的粉色泡泡却是乖学生土方意料之外的情况。

猿飞推门进来的时候还带着外面的寒气,脸蛋被冻得通红,室内暖气扑上去在眼镜上瞬间凝结成雾气,笨拙地转着脑袋透过无法看清的镜片在店里找寻土方。

土方只得站起身迎了上去,小心翼翼地拉着她厚厚的衣袖牵引到座位上。

猿飞吸吸鼻子,镜片逐渐被室内的暖气烘温,雾气散去露出亮盈盈的眼睛,满满都是迫不及待的热切眼神。

“是银桑有什么话要转告吗?”手交叠按压在心口,连眼角的泪痣都熏染得生动起来。

土方抿着嘴思考了一下,“猿飞老师很喜欢坂田老师吗?”

“当然啦!超喜欢超喜欢银桑哟!”

“如果他已经和别人交往了呢?”这句话问出来土方觉得喉咙像吞进了鱼刺一样难受,努力调整表情,微微蹙着眉头看过去。

“是谁?那个人是谁?”猿飞有点气急败坏起来,咬牙切齿地捏着菜单脸涨得更红了。

土方当下愣住了,他没想过猿飞会那么直白地宣泄出自己的不满,死死追问着这个问题,视线不由得游移起来,带着不知所措的慌张。

“嘛,不管那个女人是谁,阿银一定过两个月就甩了她,就像以前一样,银桑才不是会被一个女人吃死的人呢!”猿飞咂咂嘴,用唾弃的语气补了一嘴。

土方觉得心脏被谁扯了一把,飞速往下坠落,他连忙端起杯子喝了两口咖啡,和以前一样?他从来就不知道坂田以前是什么样啊。

“所以我一直喜欢这样的银桑呢,一直一直喜欢下去!”猿飞笑起来,仿佛自己真的赢了她脑海里臆想出来的那个女人般带着得意的色彩。

土方手撑着下巴看着坐在对面转瞬就眉飞色舞的女人,舔了舔嘴唇,咖啡的苦味还在舌苔上温存着,“这样的话,老师不应该努力成为坂田老师喜欢的样子吗?”

“这样每次见面都死黏着他、拼命给他塞东西,会让他困扰,所以躲避你,那你身上的好他就通通看不到了。”

“土方君!”猿飞彻底兴奋起来,几乎要从对面座位爬过来,握着土方的手紧紧攥着,“那你说老师应该怎么做呢?”

土方有些讪讪地抽回手,“老师应该比我更了解坂田老师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吧?”

回到公寓土方把自己往床上一扔,四肢摊开地平躺着晾了好一会儿,原本以为说出坂田在和别人交往猿飞会收敛起来,谁知自己竟被她口中坂田的过去激起了难以平息的情绪波动。

猿飞对坂田几近于狂热的爱他看在眼里,或许每个人都应该拥有为爱争取的机会,所以他才为猿飞提出了建议。

可是,这样的机会对于猿飞来说太不公平。

土方翻了个身,他和坂田隐匿在所有人视线下的感情于他而言,来得太容易太突然,他甚至没有付出过什么。

他想跟猿飞,做一次公平的较量。

从裤兜里摸出手机,土方翻开通讯录,飞快地给坂田发了一条短信,然后关机坐起来,搓搓手拉过书包准备开始进行今天的复习。

“我们分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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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等了果咩纳塞【土下座

楼主 南方有没有嘉木  发布于 2014-01-04 15:48:00 +0800 CST  
【49】

楼道的灯坏了,坂田把沉甸甸的塑料袋暂时放在地上,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指,掏出钥匙摸黑对了两次才对准锁眼,金属沉重地转了一声,打开门,里面也是黑的。

坂田摁亮灯,弯下腰回身拿东西,嘴里吆喝着,“我今天买了火锅材料,快出来帮个忙——”

无人应答,坂田嘀咕了一声,拎着东西蹭到房间门口,直接开门伸了个脑袋进去,“多串快出来帮帮忙,阿银给你买了很多火锅材料。”

头摇啊摇的很开心的样子,然后就自顾自地提着东西去了厨房。

土方先被吓了一跳,笔摔下来掉在衣服上蹭出一个墨点。然后脑子转不过弯来,眼睛直直盯着扔在床上手机,短信没发出去吗?

把手机抓过来刚摁了开机,坂田的声音从厨房远远地传来催促着,土方只好放下手机思量着踱步过去。

坂田正从塑料袋里把材料一样一样拿出来摆放好,嘴里吹着不着调的口哨,卷发有些长,堆在衣领上一团一团,随着主人的动作上下扫着,土方干咳两声,装着不经意的样子,把盘子从柜子里拿出来时顺口问了出来,“你没收到短信吗?”

“嗯?”坂田回过身来,捧着码满了青菜的菜篮子正准备去洗,“短信吗?手机停机了还没来得及去缴费呢,是要我帮忙带什么东西么?”

“啊……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土方手里一滑,差点摔了一个盘子,堪堪地转身避开坂田的视线,心里面不自觉生起自己的气来,这样的话之后就不好意思再开口了啊,混蛋!手指用力一扯,装着牛肉的袋子嘶啦划开个大口子,鲜嫩的肉直接砸在盘子里咣当作响。

水龙头适时地打开,哗啦啦的水流掩盖了土方欲盖弥彰的心情,坂田戴着天蓝色的塑胶手套,窸窸窣窣的流动的水流里扒拉着菜梗,嘴角翘着的笑怎么也停不下来。

小小的锅子翻滚着热气冒出食材的香味,土方捏着筷子出神地等着,心里还在懊恼着,坂田托着腮透过升腾的白气看着土方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筷子伸进锅里搅动两下,捞出薄薄的肉片夹到土方碗里,“这可是阿银我特意骑着小绵羊去到之前的公寓那边买的牛肉,快尝尝。”

土方回过神,夹起来就往嘴里送,不出所料地烫到了舌尖,哈着气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坂田连忙起身倒了一杯凉水递过来,土方接过来舌头急急地探进去,冰凉凉地把烫感麻痹了。

电磁炉还在兹兹作响,坂田干脆坐到土方身边来,把新鲜的肉夹出来盛在碗里晾着。

土方舌头酥麻麻的,在牙尖上磨了两下,心里更不舒坦了,张嘴就把话吐了出来,“我今天给你发短信是想跟你说……”

坂田直起身子眼神特真诚地看过来,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土方舌头一转,“楼道灯坏了让你买个新的回来。”

“啊,待会吃完我出去买就好了。”坂田晃了晃脑袋,眼里的笑意莫名更深了,手伸过去揉了一把土方的头发,“这种小事就别瞎操心了。”

土方拍开坂田的手,“我……”

“啧,不是自己说要考东大的么,现在还要分心顾念别的吗?”

“那你还要吃火锅?”

“冬天都快过去了,偶尔放松一下好好吃顿饭对复习很有帮助嘛!”

土方丢给坂田一个大白眼,收起筷子开始认真吃饭,只要是当面跟这家伙说话,就永远什么都说不清楚,真是白痴,也不问一下猿飞老师的事,就那么不上心吗。

坂田看着土方捣着筷子一言不发埋头吃饭的样子,就知道他心里在嘀咕,捧着热热的碗又往他边上蹭了蹭。

说起来收到短信的时候,坂田确实吓了一跳,菜筐子都给扔了,手忙脚乱蹲下去捡拾的时候心里还扑通扑通乱跳,这小子想出来的解决办法就是这样吗,阿银年纪大了可经不起折腾了!

跺着脚排队结账的时候,坂田慢慢冷静下来,心里琢磨着,就这小子的个性,怕是认了理九头牛都拉不回,连手机都关了就是怕打过去问。

既然这样,那就留着他当面跟我说好了,反正那个小红脸不是来真的就肯定说不出口。

坂田想着又放宽了心,扭身离开队伍,念叨着干脆吃顿火锅好了,朝着食材区大步走去。

果不其然是个冲动的小笨蛋呀,坂田拍拍手,从扶梯上爬下来,新换好的灯管特别亮,照得楼道像白天一样。坂田抱着扶梯嘭的关上门,寒气喧嚣都挡在了屋外,灯管在静默的空气里悄悄熄灭。

日子被上了发条,气温缓慢抬升,在渐暖的天气里,每个高三部的老师和学生都像被上好油的机器人,四肢大脑都在飞快工作着。

总是灰灰的天际逐渐泛上浅蓝的初春色调,风在空气里变得湿润起来,光秃秃的樱树也抽出了细小的芽,在依旧料峭的天气里轻轻颤抖。

坂田在夜里醒来,总能看到土方在小台灯下唰唰地写字,偶尔停下来咬着笔头皱眉思考,有些心疼,但也不敢表现出来,哪怕翻一个身都怕惊扰了对方。

填过无数试卷的笔在志愿书上郑重其事地写下未来的方向,时间塞满了忙碌和谨慎,在仿佛不知疲倦的低头和抬头里仓促地走过,不曾留下丝毫眷恋的痕迹。

走出考场的时候,天空拂着轻盈的微风,土方抬手揉了揉眼眶,从心底里松了口气。掏出手机刚摁了开机,坂田的电话就进来了,四下找寻了一下,掐掉电话朝着教学楼出口处那个身影走过去。

“你们班要去海边露营吗?”

“诶?”

“猿飞刚发了短信提议我们两个班一起去。你想去吗?”

土方凑过来看了眼窄窄屏幕上充满了叹号和颜表情的短信,想起自己莫名其妙夭折的分手和进入复习后就鲜少关注的猿飞,点点头,“一起去吧。”

一辆大巴车装着满脸兴奋的年轻人踩着春天的脚步行驶在环路上,旁边的同学在玩游戏闹得很欢,土方被拉进去偶尔分神瞟一眼一直在车厢前面向自己抛来求救信号的坂田。

猿飞菖蒲没变,一点都没变,还是像之前一样可着劲黏着他念着他,坂田苦着脸跟猿飞打哈哈,心里不住的碎碎念,眼神直勾勾地看着那个人群里偶尔才看过来一眼还不带任何情绪的人,是你说要一起来的你得对我负责任啊混蛋!

海边的空气有点咸湿,风吹起来带着春夜的凉意,在沙滩撒了一下午野的人蹭了一身细沙的挤在刚刚点燃的篝火旁边,温暖的火光映亮了一张张勾肩搭背说说笑笑的脸。

离别的情怀像是被点入水里的墨,在仿佛不知疲倦的交谈深处柔软地晕开,缓慢地混合在欢笑里融成一片,不记得是谁第一个举起酒瓶子对着深蓝成墨的天空高喊,所有人叽叽喳喳跟着喊成一片,混着走调破嗓的歌声,土方喝得肚子里烧起来,抱着酒瓶子就挨着身边躺成一团的人点着头睡着了。

坂田低着头和猿飞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最后抬起脸,视线迅速落脚在倒下的一片男生里挨在最外边的土方身上,轻轻笑了一下,站起身把人都赶起来又是推又是架地弄到帐篷里。

所有人都回到帐篷里睡得呼呼作响后,坂田用沙子扑灭了残火,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抱起土方,冲刚刚从女生帐篷里钻出来的猿飞点了个头就朝着帐篷里走去。

猿飞手插在口袋里,甩了甩头发转身朝自己的帐篷走去,背后有帐篷拉链拉起的声音,她扶了扶眼镜,忍不住咧嘴笑了。

认识坂田银时六年,她仿佛一直在追逐,他走她也走,他停她也停,终于等到这一次,坂田郑重其事地宣布要永远停留在这个人的身边时,她才恍然,原来这只是自己以爱为名的追逐游戏。

猿飞对坂田的喜欢,早已演变成为一种习惯,她在这样的习惯里收放自如自得其乐,不在乎得失不在乎结果,可是现在坂田停下了,她却不想停下。

或许,应该换个目标了。不过,银桑真的很有趣嘛,土方君看起来也不错,那就两个一起好了。猿飞摘下眼镜,美滋滋地闭上眼钻到毯子里,脸颊得意地在黑暗里红了起来。

土方在窄小的帐篷里翻了个身,刚好挤到坂田怀里,迷迷糊糊不舒服地嘟哝了两声,又翻转回去。坂田替他掖好毯子,轻手轻脚地拱了过去,挨着土方闭上了眼。

海天交接的地方微微泛起光亮,土方和坂田一起被拍打帐篷的声音吵醒,眼睛还没睁开完全就听到猿飞尖细的嗓门,“银桑!土方君!快起来看日出啊!”兴奋得跟她刨在帐篷上的手一样,又快又急。

土方有些起床气,拉起毯子把整个脑袋都缩了进去,不耐烦地翻了翻身,坂田愣了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压下身凑到土方脑袋边上,隔着毯子低声哄他,“快起来吧,等大家都被猿飞闹起来了就凑着过来看我们的热闹了。”

帐篷被拉开的时候,猿飞早已经跳到下一个帐篷前充当闹钟的角色。坂田探出脑袋看到黑沉沉的天只有海平线贴着海水亮起一点点光边,土方坐起来脑袋靠在坂田的脊背上打着哈欠,睡意紧紧缠绕不放,他干脆脸贴着坂田宽阔的肩背又睡了起来。

天一旦亮起来光线就迅速占领视野,太阳转眼间就在海平线上探出脑袋。零星几个对日出异常向往的学生跟在猿飞后面朝大海的方向飞奔起来,远远地留下朝太阳振臂呼喊的剪影。

坂田伸手扶住了土方,把他重新塞回毯子里,在他熟睡过去的眼皮上轻轻吻了吻。

土方颤了颤睫毛,手腿一伸,侧身压住了坂田,咂咂嘴脸埋在他衣服上蹭了两下。

大概对土方而言,无意识的依赖已经成为凝聚在血管里自然反应,在漫长的相处里逐渐衍生出一点一滴的情绪,长久地敲击在心坎上,缓慢穿透跳动的经脉,渗透在血液里,等终于幡然醒悟时,已经深陷在名为爱恋的泥淖里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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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写什么【吐血
如此少女如此苏的情节真是_(:з」∠)_
副长大人对不起orz

楼主 南方有没有嘉木  发布于 2014-01-25 20:31:00 +0800 CST  
【50】

录取通知书到手里的时候,樱树枝头已经挤满了捱得紧紧的樱花。土方手掌不停地抚平折了角的信封,心里鼓胀着,像终于撑开了一朵又一朵愉悦花苞的花房,在春意里洋溢着盛开的气息。

土方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整理书柜,一本一本挤满了密密麻麻笔记的参考书被摞到储物箱里,书架几乎被搬空,那本承载着光阴故事的小本子旧旧小小的躺在空落落的架子上,土方伸长手拿下来,随意翻动了几页,纸张被沉重的照片压着,弓着身子展示着一幅幅陈年往事。

坂田提着小水壶伺候着客厅窗台上的盆栽,嘴里吹着听不出曲儿的口哨,忽高忽低地传到卧室里,春光被地平线逐渐吞食,房间暗下来,土方郑重其事地把本子码在箱子的最上层,扣紧了盖子,手在上面拍了拍。

房间外面的坂田远远喊了一句,“多串你弄好了没,要过去吃晚饭了哟。”

土方长长的答应了一声,弯腰搬起沉甸甸的储物箱,小心翼翼地抬到衣橱旁,罩上了防尘布。

神乐嘴里塞得鼓鼓的,一边咋吧咋吧嚼着一边问,“青光眼要去到东京吗阿鲁?”

近藤很高兴,哈哈笑着,“十四啊,真是有出息!”

土方咬着筷子犹豫了一下,“近藤兄,我去了东京那边就不经常回来了。”

酒过三巡微醺的近藤愣傻傻地直点头,“好好!年轻人就该在大城市过活!”

满桌浸泡在喜气洋洋的氛围里,小孩子埋着头不知所谓地吃饭,大人红着脸眼睛亮亮的,小大人眨眨眼扒拉一口饭,也轻轻笑了笑。

“我今天是说真的。”土方挂着半湿的毛巾,对着正在铺床的坂田开了腔。

坂田动作顿了一下,三两下铺好,转身坐在床沿上,拍拍旁边示意土方过来。

拉过毛巾裹住土方黑黑湿湿的头发,手指有力的按上去,不紧不慢地替他擦头发。

土方被迫低着头,视线透过偶尔拨开的毛巾只能看到坂田轻微起伏的下腹,他伸手抓住坂田柔软的睡衣下摆,“东京那边打工的话,赚的钱肯定比较多吧。”

坂田用手指抹掉溅在土方脸上的水珠,“去拿吹风机,我帮你吹干。”

土方的眉毛盖在刘海下不自觉地拧起来,坂田接过吹风机,开关推到热风档,对着土方的脸不远不近地扬了扬。

有些灼人的温度从脸上拂过,土方抬起眼不爽地瞪了瞪,坂田揶揄的笑着,抬起手又照着土方的脸吹了两下。

土方劈手夺过吹风机,对着坂田的脖子凑过去,两个人你推我挡最后在吹风机嗡嗡声和双方的吵闹声里一起躺倒在床上。

坂田盯着白花花的天花板,手悄悄地滑过已经皱起来的床单,摸到土方还握着吹风机的手,摁着他的手指关掉了开关。

“如果你不回来的话,我去找你就好了。”

“谁、谁要你去啊!”土方心里一动,甩开坂田的手转过身背对着他。

“难道你要在那边偷偷找年轻姑娘吗,你果然是嫌弃天然卷吧臭多串!”

“和天然卷有什么关系啦你这个蠢货!”

“还不是你一直天然卷天然卷说个不停啦!”

争吵的声音撞在墙壁上弹回来,回音扩散在逐渐安静的空气,坂田偷偷瞟了一眼手臂挡住脸的土方,忍住笑,“我说,你这样,把床单都弄湿了啊……”

回答他的是狠狠砸过来的枕头。

早上土方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刚刚散尽夜的黑,早起的习惯留存在生物钟里,他踹了踹被子,小心翼翼地翻下床,把被角掖好,悉悉索索换好衣服,带上门之前回身看了一眼睡得沉沉的坂田。

本来就不长的春假眼看着只剩几天就要动身去东京了,土方心里盘算着自己闲着走之前多帮帮近藤的忙,尤其是那些令人头疼的账目。

于是一进店他就张罗着收拾桌椅打扫卫生,等大家都起床下来时,他已经收拾妥当,连早餐都准备好了。

手在围裙上蹭了蹭,给坂田挂了个电话让他过来吃早饭,对方似乎还在被窝里,声音拉得又长又轻,“我自己在公寓解决你们先……”

话还没说完似乎又睡过去了,土方骂了句大懒蛋就挂了电话,把手机随意地收在围裙口袋里。

将近午饭时间的时候,土方和食材商对账的时候出现了问题,对方是个小工头,急得脸红脖子粗的,硬说自己没错,非要拉人回去点帐。

土方没办法,脱下围裙往柜子里一塞,和近藤打了声招呼就跟着人上车走了。

前前后后打点完,土方已经是披戴着星光回到店里。

匆匆忙忙扒完晚饭,又帮近藤清点结算了今天的收入。准备回去的时候上下一摸才发现手机没在,想了半天才想起塞在围裙里了,结果翻找了半天,还是新八收拾前台的时候发现了拿给他。

回到公寓时屋里没人,土方纳闷了一下,还是决定先去洗个澡。

一身清爽地回到亮着灯却空空的卧室,土方坐在床上拿过手机,才发现坂田打了两个电话进来,马上回拨过去却是冷冰冰的关机状态。

大概是又被谁拉去喝酒手机没电了吧,土方搓搓脑袋,忙碌了一整天有些头晕目眩,倒头就睡得呼呼作响。

可是坂田消失了,除了那两个未接来电,没有留下任何讯息。

公寓里所有属于坂田的东西都纹丝不动的保存着原本的模样。

土方在听了一整天关机的语音后,终于点头让近藤在警局报了案。

“身份证登记显示坂田先生昨天乘坐了下午两点去东京的飞机。”警察顿了顿,“信用卡消费记录显示他在东京商城购买了一些日常服饰。”

从警局里出来,近藤看着一直沉默不语的土方,拍了拍他的肩,“也许银桑是有急事过去,过两天你过去刚好他在那边还可以照应一下。”

土方听过坂田提起高杉和桂,也明白这两个人在他心底的分量。能让他这样急得来不及打声招呼就走,肯定是出了事。

但是为什么,下了飞机之后,没有再联系自己呢?

因为收拾了很多自己的东西,屋子显得更空荡了,收拾好的行李只有孤零零的一个小箱子,靠在房间墙角不言不语。

土方把窗台上的盆栽装在纸盒里,一起运到近藤的店,公寓里因此更没了生气。

坂田的电话始终没再打来,土方偶尔拨过去依旧是关机。在他走的第三天,土方拔掉旧电话卡换上了东京的新号码。

在没有人知道的地下关系里,毫无预警地被独自抛下,即便猜想到对方事出有因,土方也无法捂住一个人在公寓时内心自发流动的钝痛。

出发的那天下了雨,土方借口自己不喜欢离别回绝了大家送行的请求,有些清冷的空气悉悉索索拉着长长的雨丝,土方在出租车司机把箱子放进后车厢的时候回身看了一眼。

总悟靠在玻璃门上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眼神飘忽不定虽然始终没有落到自己身上,但是身体靠着的方位却始终朝着自己。近藤盯着自己几乎能看见他眼里含着的热泪,阿妙始终笑盈盈地垂着手站在近藤身边,新八扶了扶眼镜笑着跟自己挥挥手,神乐则抠抠鼻子眼睛上下一翻朝自己努了努嘴。

土方难得地咧嘴笑起来,挥了挥手之后钻进了车子。

雨不算大,划在车窗上偶尔夹杂着被打落的樱花瓣,怕冷的司机大叔在这样忽起的春寒里开了暖气,土方斜靠在座椅上身子是暖的,脸是烫的。透过车窗视线里全是蒙蒙的细雨落樱,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恍然处在梦境之中。

或许,所有发生的一切,都是一个不着调的梦。

无论是山间措手不及的告白,还是蓬勃浇灌的无法停息雨水,以及夜里稳妥的拥抱和沉静的呼吸。

土方睁了睁眼,从后视镜里看着倒退的风景,司机大叔跟着广播哼起了小调,可以称之为故乡的地方即将与自己剥离,还好,可以覆盖上崭新的印记。

坂田在医院天台点了一支烟,夹在手上却没吸第二口,另一只手从西装内袋掏出了高杉扔给自己的新手机,犹豫了半支烟的功夫,终于颤着手指头拨通了那个早就烂熟于心的号码。

冰冷的语音响起时坂田愣了一下,屏幕熄灭前看到了清晰的日期,是啊,应该已经换了新号码。

把剩下的半支烟送进嘴狠狠吸了一大口,吐出浓浓的白烟眉头拧成一团,眼眶下的黑眼圈深沉得像是要吞没那双无彩的眼睛,还没来得及吸第二口,电话突然炸响,坂田瞅了一眼,把烟扔在地上顺手接起了电话。

从再次在被窝里被电话闹醒到急急忙忙收拾自己赶上飞机抵达东京,接连着三天坂田一直奔走在医院和高杉的公司之间,每天都是累瘫在办公室或者医院走廊,连什么时候睡过去都不知道。

桂被撞上了脑部还昏迷着,堪忧地等了三天,医生终于松口让他从重症监护室转到普通病房,小腿骨折的高杉躺在病床上也终于松了口气。

坂田这才摸了个时间上来,想着给土方好好解释一下,结果却切进了关机语音。

还来不及在心里想象他的土方听了多少次同样冰冷的语音,还来不及迁怒于不知道什么时候丢在哪里的手机,高杉办公室的秘书就打来了电话。

从楼梯上嗒嗒下来的时候,坂田终于明白高杉眼底总深藏着的无法名状的愤怒和伤痛来自哪里。他所继承的这份家业或许为他在自己老爷子面前换来了跟桂光明正大在一起的机会,但是纷纷扰扰的工作怕是一刻也没有停息过对他的束缚。

不过至少,他亲手为桂打造了安稳的高墙,在他的庇护下原本就脑袋脱线的桂得以过上爱人相伴,衣食稳定,甚至可以追寻自己胡闹梦想的生活。

没有反对的声音,没有任何的压力,正常的生活。

坂田摁了摁太阳穴,在从医院返回公司的短短路程里,他疲倦的大脑自顾自地开始想象土方即将展开的、没有自己的大学生活。

无法得出怎样的结果更好,眼下的情况也由不得他做出选择。坂田在副驾驶座上揉了揉干得发涩的眼,倚靠着软实的座椅打断了大脑的思考。

有时候搁置的时间越长,就越无法拿出勇气去再度翻阅。

楼主 南方有没有嘉木  发布于 2014-02-14 22:39:00 +0800 CST  

楼主:南方有没有嘉木

字数:39573

发表时间:2013-07-03 04:58: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4-20 18:08:42 +0800 CST

评论数:3896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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