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退伍老兵的自述——《我的军旅生涯》（连载）
第二十四章 战争之神
留守了十来天，大部队回来了，团长政委一听说来了20多个新排长高兴坏了，再一看我们的档案直皱眉——炮兵专业的连一半都不到！俩人一合计，集训吧！于是我们这些新排长就开始了为期一个月的专业集训。这次集训主要就是学习炮兵专业，找了一个全团最厉害的连长教我们，白天学习，晚上回各自连队睡觉。
军事学里有句话叫“炮兵是战争之神”，这句话反映出了炮兵对战争胜负的重要影响。所以我们团经常自称“战神部队”，每次举办什么比赛都叫“战神杯”。
除去特殊兵种不说，陆军常规部队里，训练最苦最累的是步兵，因为战斗全靠两条腿一支枪。其他兵种分队训练没有那么累，作风要求也没有那么严，部队有句老话“紧步兵、松炮兵、稀里哗啦坦克兵”。并不是说兵种部队不好，而是因为不同的训练要求导致不同结果。就拿我们炮兵来说吧，我们主要的装备是152加榴炮，这种炮能打十多公里，一发炮弹重80斤左右。行军时候火炮由卡车拖着走，炮兵战士就坐在车厢里，到了阵地上，六七个战士一起把炮从车上推下来，展开成战斗状态。射击的时候，炮手徒手装填炮弹，打一发装一发。举个例子，步兵战士有的可能比较瘦，体重不到60公斤，俯卧撑能做一百个，跑起来飞快，战斗中动作灵活，这绝对是个好兵；但他要是当了炮兵还真不一定是个好兵，毕竟体重在那里，没劲儿推不动炮，装填炮弹装两发就不行了。当炮兵首先还得有劲，所以炮兵分队经常能看见很多小胖子，他们还真不一定就是孬兵。
再说一个，步兵一个连90多人，每个班可能就班长是士官，全连的士官也就不到15个，大部分都是下士——这是因为步兵对技术和经验要求不高，对体能要求比较高，所以不需要岁数大的，更需要年轻小伙子多一些。我们炮兵一个连也是90多人，每个班至少有三四个士官，全连的士官数量超过四十个，下士、中士根本不能算老资格，上士、军士长都有好几个——这是因为炮兵科目多技术难，需要丰富的经验，只有老士官老班长才能胜任，义务兵也就只配搬炮弹。一个连队老兵多了，精气神就没那么高昂。在管理上就不能那么简单粗暴，得讲究艺术，硬性要求少一些，人情世故多一些，所以炮兵分队自然作风就松散一些。
炮兵其实是一个用脑子多过用身体的兵种，训练起来不像步兵、装甲兵那么生龙活虎。尤其是专业训练阶段，整个操场上静悄悄的。炮这种武器能打十几公里远，显然不可能是直接瞄准的，都是间接瞄准——在敌人看不见地方发射，打自己看不见的敌人。这就需要侦察兵通过测量，给出目标的坐标，炮兵再通过各种参数计算出炮应该朝向的方向和高度等等。一句话概括，炮兵所有射击的本质，就是数学里的三角函数！当然还得考虑到气温、气压、风向、风速等等各种因素。
综上所述，炮兵训练就是不停的算数学题，使用一种简易的计算器，叫做计算盘——这东西是个白色的圆盘子，据说是毛子发明的，上面有各种刻度，可以迅速计算正弦、余弦、正切、余切。虽然精度不是特别高，但是计算速度快，能够第一时间算出射击诸元。侦察兵的训练就是使用计算盘，俗称“拉盘子”；无线兵主要就是背记密语，把明语翻译成加密的，再把密语翻译成明语，反反复复；炮手就更没劲了，就举炮弹练臂力；唯一热闹点的是电话兵，背着线轴放电话线、收电话线、爬杆。只有到了班组协同的时候，大家推炮、用炮，才稍微有点热火朝天的氛围。
我们干部训练的内容和侦察兵差不多，稍微复杂一点点。一般来说，干部没有侦察兵算的快，侦察兵没有干部算的难，这是根据不同的战斗职责决定的。我们新排长专业集训的内容，也基本就是这个东西。一共就有那么几种题型，原理虽然简单，但是影响射击精度的各种因素非常多，计算起来极其繁琐，稍不留心就会出错。而且对时间要求高，比如计算某个数据，如果给15分钟的话，那基本可以不慌不忙，并且保证准确，但就是要求5分钟必须算完——战场上时间就是生命，比敌人算得快就能赢！
我们好歹都是大学生，这些计算其实有个十天八天就学得差不多了。但是要想在规定时间内算完，并且还算对，那得有几年的功底。白天训练还不算，到了晚上熄灯之后，连长把几个排长叫到办公室，组织大家继续加班训练。一道题，连长5分钟算完了，我们10分钟还没完事，好不容易算完了，答案还是错的。连长说过，炮兵专业没有什么捷径，就是熟能生巧，不停的算，算到不需要考虑下一步怎么做，自动的就那么做了，就算练成了。
一个月的集训很快就结束了，我们这帮人学了个一知半解，都各自回连队继续深造去了。
留守了十来天，大部队回来了，团长政委一听说来了20多个新排长高兴坏了，再一看我们的档案直皱眉——炮兵专业的连一半都不到！俩人一合计，集训吧！于是我们这些新排长就开始了为期一个月的专业集训。这次集训主要就是学习炮兵专业，找了一个全团最厉害的连长教我们，白天学习，晚上回各自连队睡觉。
军事学里有句话叫“炮兵是战争之神”，这句话反映出了炮兵对战争胜负的重要影响。所以我们团经常自称“战神部队”，每次举办什么比赛都叫“战神杯”。
除去特殊兵种不说，陆军常规部队里，训练最苦最累的是步兵，因为战斗全靠两条腿一支枪。其他兵种分队训练没有那么累，作风要求也没有那么严，部队有句老话“紧步兵、松炮兵、稀里哗啦坦克兵”。并不是说兵种部队不好，而是因为不同的训练要求导致不同结果。就拿我们炮兵来说吧，我们主要的装备是152加榴炮，这种炮能打十多公里，一发炮弹重80斤左右。行军时候火炮由卡车拖着走，炮兵战士就坐在车厢里，到了阵地上，六七个战士一起把炮从车上推下来，展开成战斗状态。射击的时候，炮手徒手装填炮弹，打一发装一发。举个例子，步兵战士有的可能比较瘦，体重不到60公斤，俯卧撑能做一百个，跑起来飞快，战斗中动作灵活，这绝对是个好兵；但他要是当了炮兵还真不一定是个好兵，毕竟体重在那里，没劲儿推不动炮，装填炮弹装两发就不行了。当炮兵首先还得有劲，所以炮兵分队经常能看见很多小胖子，他们还真不一定就是孬兵。
再说一个，步兵一个连90多人，每个班可能就班长是士官，全连的士官也就不到15个，大部分都是下士——这是因为步兵对技术和经验要求不高，对体能要求比较高，所以不需要岁数大的，更需要年轻小伙子多一些。我们炮兵一个连也是90多人，每个班至少有三四个士官，全连的士官数量超过四十个，下士、中士根本不能算老资格，上士、军士长都有好几个——这是因为炮兵科目多技术难，需要丰富的经验，只有老士官老班长才能胜任，义务兵也就只配搬炮弹。一个连队老兵多了，精气神就没那么高昂。在管理上就不能那么简单粗暴，得讲究艺术，硬性要求少一些，人情世故多一些，所以炮兵分队自然作风就松散一些。
炮兵其实是一个用脑子多过用身体的兵种，训练起来不像步兵、装甲兵那么生龙活虎。尤其是专业训练阶段，整个操场上静悄悄的。炮这种武器能打十几公里远，显然不可能是直接瞄准的，都是间接瞄准——在敌人看不见地方发射，打自己看不见的敌人。这就需要侦察兵通过测量，给出目标的坐标，炮兵再通过各种参数计算出炮应该朝向的方向和高度等等。一句话概括，炮兵所有射击的本质，就是数学里的三角函数！当然还得考虑到气温、气压、风向、风速等等各种因素。
综上所述，炮兵训练就是不停的算数学题，使用一种简易的计算器，叫做计算盘——这东西是个白色的圆盘子，据说是毛子发明的，上面有各种刻度，可以迅速计算正弦、余弦、正切、余切。虽然精度不是特别高，但是计算速度快，能够第一时间算出射击诸元。侦察兵的训练就是使用计算盘，俗称“拉盘子”；无线兵主要就是背记密语，把明语翻译成加密的，再把密语翻译成明语，反反复复；炮手就更没劲了，就举炮弹练臂力；唯一热闹点的是电话兵，背着线轴放电话线、收电话线、爬杆。只有到了班组协同的时候，大家推炮、用炮，才稍微有点热火朝天的氛围。
我们干部训练的内容和侦察兵差不多，稍微复杂一点点。一般来说，干部没有侦察兵算的快，侦察兵没有干部算的难，这是根据不同的战斗职责决定的。我们新排长专业集训的内容，也基本就是这个东西。一共就有那么几种题型，原理虽然简单，但是影响射击精度的各种因素非常多，计算起来极其繁琐，稍不留心就会出错。而且对时间要求高，比如计算某个数据，如果给15分钟的话，那基本可以不慌不忙，并且保证准确，但就是要求5分钟必须算完——战场上时间就是生命，比敌人算得快就能赢！
我们好歹都是大学生，这些计算其实有个十天八天就学得差不多了。但是要想在规定时间内算完，并且还算对，那得有几年的功底。白天训练还不算，到了晚上熄灯之后，连长把几个排长叫到办公室，组织大家继续加班训练。一道题，连长5分钟算完了，我们10分钟还没完事，好不容易算完了，答案还是错的。连长说过，炮兵专业没有什么捷径，就是熟能生巧，不停的算，算到不需要考虑下一步怎么做，自动的就那么做了，就算练成了。
一个月的集训很快就结束了，我们这帮人学了个一知半解，都各自回连队继续深造去了。
第二十五章 五排长
我们这一年新来的20多个排长里头有4个像我这样的国防生，其他的都是正儿八经的军校生。我们国防生虽说考大学的分数比大部分军校生高得多（除了国防科大，这个是比不了的），但是到了部队，那就是弱势群体。部队里从官到兵，没一个看得起我们，都觉得人家在军校待了四五年，你才一年，根本还是个新兵蛋子。我们团长政委就是这样，觉得国防生不给力，军龄尚短，不了解部队，当排长之前先必须去当兵锻炼！所以新排长集训期间，别人都是一边集训一边在自己连队当排长，我们4个苦逼的戴着上等兵军衔，到一连当兵！
一连是我们团最牛的连队，年年都被评为师先进，有的年头还能评个军先进。一连不管干部还是兵，走到哪都牛哄哄的，好像自己高人一等似的。我们四个人就这么给发配到了一连，早上跟着普通战士一起出早操，打扫卫生，白天去集训，晚上还得站岗。一连有几个全团有名的老班长，在全师比武拿过名次，我们就分到这几个老炮的班里，一方面当兵锻炼，一方面和人家学带兵。
不当兵不知道，这老班长****，没学到怎么带兵，倒是学会怎么打兵了——这几个货没有一天不打人的。当然，老班长不打新兵，专打老兵，用他们的话说，打新兵没面儿！被打的兵态度好也就罢了，打几下意思意思，要是态度不好，直打得你鼻孔窜血，服软为止，连队干部也是睁一眼闭一眼。每到这时候，我们几个新排长吓得大气也不敢出，躲得远远的，后来干脆集训结束也不回班级，直到熄灯才回来睡觉。不过说来也怪，老班长还是有本事，那些兵要是被别人打了恨不得和人拼命，被班长打了屁也不敢放一个。
一连的连长指导员都是明白人，大家将来都是团里的干部，低头不见抬头见，对我们几个也不怎么管，全凭自觉。一个月时间很快就过去，我又回到了指挥连，正式成为一名排长。我们连这一年来了两个新排长，一个是学通信的，而且是我大学时候的班长，连长让他去当通信排长了；另一个是我，连长看我没专业，眼珠一转，你去当五排长吧！
指挥连是炮兵分队第一大连，属于团直属连队，一百多人，没有炮，在战斗时负责开设指挥观察所，指挥全团射击！连队有侦查排，就是负责侦查敌人在哪，用三角函数计算出他的坐标，让炮分队干他！测绘排，跟侦查差不多，测量的范围更大、精度更高，但是用时更长，不适合作战，一般用来保障演习、检验作战成果；通信排，负责架设电话线；无线排，负责电影里那种滴滴答答发电报的东西。四个排，我当五排长！
所谓的“五排”，是连队除了前面说的几个排以外，还有两个雷达站和一个司机班，虽然不属于任何一个排，但是总得安排个人管他们，连长脑子活，把他们编了个“五排”，让我当这个“五排长”。
雷达，可以说是我们团最先进的武器了，一部雷达的价钱能买一个炮兵连所有的炮！听起来好像挺牛的，实际上两部雷达又老又旧，一年有十二个月在修，打炮射击根本不指望它。所以，雷达站在连里是最抬不起头的。这么说吧，通信排要假设电话线，需要体力好、会爬杆，每年跑得最快的新兵都分给他们；无线排发电报要加密，每年文化最高，记忆力最好的新兵都给他们；侦查和测量需要大量的计算以及器材操作，每年综合素质最好的都给他们；我们雷达，每年长得胖、脑子笨，没人要的新兵都给我们。就这还是找连长争取来的，要不然这样的都不给！司机班就更不用说了，全是老兵油子，没有新兵的编制。我们一个排十六七个人，就一个新兵，两个上等兵！剩的全是士官!三期、四期士官都有好几个，二期士官连班长都当不上！
我们这一年新来的20多个排长里头有4个像我这样的国防生，其他的都是正儿八经的军校生。我们国防生虽说考大学的分数比大部分军校生高得多（除了国防科大，这个是比不了的），但是到了部队，那就是弱势群体。部队里从官到兵，没一个看得起我们，都觉得人家在军校待了四五年，你才一年，根本还是个新兵蛋子。我们团长政委就是这样，觉得国防生不给力，军龄尚短，不了解部队，当排长之前先必须去当兵锻炼！所以新排长集训期间，别人都是一边集训一边在自己连队当排长，我们4个苦逼的戴着上等兵军衔，到一连当兵！
一连是我们团最牛的连队，年年都被评为师先进，有的年头还能评个军先进。一连不管干部还是兵，走到哪都牛哄哄的，好像自己高人一等似的。我们四个人就这么给发配到了一连，早上跟着普通战士一起出早操，打扫卫生，白天去集训，晚上还得站岗。一连有几个全团有名的老班长，在全师比武拿过名次，我们就分到这几个老炮的班里，一方面当兵锻炼，一方面和人家学带兵。
不当兵不知道，这老班长****，没学到怎么带兵，倒是学会怎么打兵了——这几个货没有一天不打人的。当然，老班长不打新兵，专打老兵，用他们的话说，打新兵没面儿！被打的兵态度好也就罢了，打几下意思意思，要是态度不好，直打得你鼻孔窜血，服软为止，连队干部也是睁一眼闭一眼。每到这时候，我们几个新排长吓得大气也不敢出，躲得远远的，后来干脆集训结束也不回班级，直到熄灯才回来睡觉。不过说来也怪，老班长还是有本事，那些兵要是被别人打了恨不得和人拼命，被班长打了屁也不敢放一个。
一连的连长指导员都是明白人，大家将来都是团里的干部，低头不见抬头见，对我们几个也不怎么管，全凭自觉。一个月时间很快就过去，我又回到了指挥连，正式成为一名排长。我们连这一年来了两个新排长，一个是学通信的，而且是我大学时候的班长，连长让他去当通信排长了；另一个是我，连长看我没专业，眼珠一转，你去当五排长吧！
指挥连是炮兵分队第一大连，属于团直属连队，一百多人，没有炮，在战斗时负责开设指挥观察所，指挥全团射击！连队有侦查排，就是负责侦查敌人在哪，用三角函数计算出他的坐标，让炮分队干他！测绘排，跟侦查差不多，测量的范围更大、精度更高，但是用时更长，不适合作战，一般用来保障演习、检验作战成果；通信排，负责架设电话线；无线排，负责电影里那种滴滴答答发电报的东西。四个排，我当五排长！
所谓的“五排”，是连队除了前面说的几个排以外，还有两个雷达站和一个司机班，虽然不属于任何一个排，但是总得安排个人管他们，连长脑子活，把他们编了个“五排”，让我当这个“五排长”。
雷达，可以说是我们团最先进的武器了，一部雷达的价钱能买一个炮兵连所有的炮！听起来好像挺牛的，实际上两部雷达又老又旧，一年有十二个月在修，打炮射击根本不指望它。所以，雷达站在连里是最抬不起头的。这么说吧，通信排要假设电话线，需要体力好、会爬杆，每年跑得最快的新兵都分给他们；无线排发电报要加密，每年文化最高，记忆力最好的新兵都给他们；侦查和测量需要大量的计算以及器材操作，每年综合素质最好的都给他们；我们雷达，每年长得胖、脑子笨，没人要的新兵都给我们。就这还是找连长争取来的，要不然这样的都不给！司机班就更不用说了，全是老兵油子，没有新兵的编制。我们一个排十六七个人，就一个新兵，两个上等兵！剩的全是士官!三期、四期士官都有好几个，二期士官连班长都当不上！
第二十六章 排长难当
好不容易下了连队，当了排长，好像是当上干部熬出头了，其实苦日子才刚开始。部队有句话：“排长排长，床上一躺，小事找班长，大事找连长。”意思就是排长啥用都没有。
说实话，一个新排长，刚到连队，对部队的了解程度都不如一个上等兵，专业你不会，干活你不行。上边连长指导员不信任你，有什么任务跳过你直接安排给班长了；下面班长不服你，有什么事情直接跳过你向连长指导员汇报了；再往下，兵也不服你，宁可听班长的话，也不听你的话。我们连队情况更特殊，因为连队有五个排，排长常年配不齐，连长就给每个排发明了一个“副排长”，由排里资格最老，威信最高的老士官担任。比班长权力大，负责全排的管理，跟干部一样不用站岗。有什么事连长直接找“副排长”开会，兵也都听“副排长”指挥，别说新排长，很多老排长都在中间受夹生气。
所以新排长到连队第一件事，就是学会装孙子，对“副排长”言听计从，有什么任务和各班长商量着干，可不能随随便便就烧“三把火”，容易引火烧身。能当上班长的，大多数是明白人，不可能跟一个干部争什么，只要你对他够尊重，他自然懂得维护你的权威。比如下面的兵不服你，跟你顶嘴，不用你说话，班长上去就一个大嘴巴！“小兔崽子，敢跟排长顶嘴？我都听排长的，你TM多个啥？”班长多挺你几次，下面的兵就对你心服口服了。
最难的是管班长，下面的兵是管住了，可是有的班长也不少犯错误啊！不管他吧，不能服众，兵觉得排长就敢管我们，不敢管班长。管他吧，他不服你啊！他感觉你的面子都是他给挣的，下面的兵都是他帮着管的，觉得你不给他面子。万一撕破脸皮，不但以后工作不好开展，对自己的威信也是损失。要是向连长指导员打小报告，那就更丢人了。一般来说就是尽量不当众批评他，有什么话私下说，啥事沟通好了都好办。实在遇上不懂事的，就等待时机，轻易不要发火，找个他确实有错，百口莫辩的机会，狠狠批一顿！一招制敌。
《少帅》里李雪健老师扮演的张作霖说“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是人情世故！”别的部队我不知道，在我们炮兵部队这句话简直就是真理！炮兵部队老兵多，士官多，纪律、制度固然重要，很多时候也不能完全硬来。什么是带兵？什么是管理？就是人情世故！啥样的排长兵最服？不是看你有多狠，是你能“担事儿”，能“平事儿”。新排长说话没分量，只能装孙子，当了几年排长，资格老了，说话有分量了，威信自然就上来了。举个例子，年底评先进，你们排就一个名额不够分，你去找连长指导员，又要来一个名额，那全排都服你。再一个，当干部时间久了，认识的人多了，关系网铺开了，跟谁都能说上话，兵协调不了的事你能协调，班长处理不了的事情你能处理，自然你的威信就上来了。说到威信，手段固然有用，最有效的还是时间。等到这批班长退伍了，你带的兵当上班长了，你这个排长说话自然就好使了。
除了装孙子，新排长还必须学会表现自己。全营全团集会时候，主动站出来指挥拉歌；有什么演讲比赛、知识竞赛，积极报名参加；带兵干活的时候，看领导过来了，赶紧露胳膊挽袖子的和兵一起干。这可不是虚伪，也不仅仅是装样子，目的是要进入领导视线，让领导知道有你这个人。只有领导知道你，将来有提拔的机会才能考虑你，你干了三年排长，团长政委还不知道你叫啥名呢？那想提拔就没戏了。
好不容易下了连队，当了排长，好像是当上干部熬出头了，其实苦日子才刚开始。部队有句话：“排长排长，床上一躺，小事找班长，大事找连长。”意思就是排长啥用都没有。
说实话，一个新排长，刚到连队，对部队的了解程度都不如一个上等兵，专业你不会，干活你不行。上边连长指导员不信任你，有什么任务跳过你直接安排给班长了；下面班长不服你，有什么事情直接跳过你向连长指导员汇报了；再往下，兵也不服你，宁可听班长的话，也不听你的话。我们连队情况更特殊，因为连队有五个排，排长常年配不齐，连长就给每个排发明了一个“副排长”，由排里资格最老，威信最高的老士官担任。比班长权力大，负责全排的管理，跟干部一样不用站岗。有什么事连长直接找“副排长”开会，兵也都听“副排长”指挥，别说新排长，很多老排长都在中间受夹生气。
所以新排长到连队第一件事，就是学会装孙子，对“副排长”言听计从，有什么任务和各班长商量着干，可不能随随便便就烧“三把火”，容易引火烧身。能当上班长的，大多数是明白人，不可能跟一个干部争什么，只要你对他够尊重，他自然懂得维护你的权威。比如下面的兵不服你，跟你顶嘴，不用你说话，班长上去就一个大嘴巴！“小兔崽子，敢跟排长顶嘴？我都听排长的，你TM多个啥？”班长多挺你几次，下面的兵就对你心服口服了。
最难的是管班长，下面的兵是管住了，可是有的班长也不少犯错误啊！不管他吧，不能服众，兵觉得排长就敢管我们，不敢管班长。管他吧，他不服你啊！他感觉你的面子都是他给挣的，下面的兵都是他帮着管的，觉得你不给他面子。万一撕破脸皮，不但以后工作不好开展，对自己的威信也是损失。要是向连长指导员打小报告，那就更丢人了。一般来说就是尽量不当众批评他，有什么话私下说，啥事沟通好了都好办。实在遇上不懂事的，就等待时机，轻易不要发火，找个他确实有错，百口莫辩的机会，狠狠批一顿！一招制敌。
《少帅》里李雪健老师扮演的张作霖说“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是人情世故！”别的部队我不知道，在我们炮兵部队这句话简直就是真理！炮兵部队老兵多，士官多，纪律、制度固然重要，很多时候也不能完全硬来。什么是带兵？什么是管理？就是人情世故！啥样的排长兵最服？不是看你有多狠，是你能“担事儿”，能“平事儿”。新排长说话没分量，只能装孙子，当了几年排长，资格老了，说话有分量了，威信自然就上来了。举个例子，年底评先进，你们排就一个名额不够分，你去找连长指导员，又要来一个名额，那全排都服你。再一个，当干部时间久了，认识的人多了，关系网铺开了，跟谁都能说上话，兵协调不了的事你能协调，班长处理不了的事情你能处理，自然你的威信就上来了。说到威信，手段固然有用，最有效的还是时间。等到这批班长退伍了，你带的兵当上班长了，你这个排长说话自然就好使了。
除了装孙子，新排长还必须学会表现自己。全营全团集会时候，主动站出来指挥拉歌；有什么演讲比赛、知识竞赛，积极报名参加；带兵干活的时候，看领导过来了，赶紧露胳膊挽袖子的和兵一起干。这可不是虚伪，也不仅仅是装样子，目的是要进入领导视线，让领导知道有你这个人。只有领导知道你，将来有提拔的机会才能考虑你，你干了三年排长，团长政委还不知道你叫啥名呢？那想提拔就没戏了。
第二十七章 班长难当
前面说了新兵苦逼，上一章又说了排长难当。其实在部队，没有啥活是好干的，没有什么身份是轻松的，班长其实更不好干。
新兵入伍时候，天天挨班长骂，有时还挨班长打，好多新兵都经历过去给班长跑腿买烟买水，甚至帮班长洗衣服叠被子的都有。连长指导员骂普通战士都骂得狗血喷头，对班长总是表扬，就算批评多少都得留点面子。当新兵的时候都感觉班长老牛X了，幻想着有一天也能当上班长，翻身做主人。其实真当了班长那天，才知道，班长也难啊。
我们炮兵班一个班是8个人左右，一般情况下，班长是个老士官，副班长是个年轻点的士官。班里可能还有一个比班长还老的士官，这种老兵多数以前当过班长，现在年龄大了，上有老下有小，没心思继续干班长了，一般在班里就是养老，都得供起来；可能还有一个能力素质一般化，当不上班长、副班长的士官，这种兵基本上都是跟班长、副班长资历差不多的同届兵，也不好管；然后两个上等兵、两个新兵——其实班长能管的也就四五个人。（并不是每个班都如此，这只是一个典型的样本）
班长要对这些人的训练、思想、行为全权负责。首先管理就是个难题，对新兵管松了吧带不出好兵，管严了吧怕他太脆弱做什么极端的事；对老兵管严了吧他不高兴，管松了吧新兵不服。有的老兵趁班长不在还装大瓣蒜，欺负新兵，最后闹出矛盾都是班长擦屁股。我们单位有个变态的规定，班长必须记住全班成员的年龄、生日、民族、文化程度、兴趣爱好，家庭成员甚至家庭住址门牌号等一系列信息。有时候突然来个领导，张口就问，答不出来就要挨批。
班长官虽不大，责任可不小。兵训练不好啦，你的责任；五公里跑不动啦，你的责任；开会睡觉啦，你的责任；站岗被纠察啦，你的责任；和别的兵打架啦，你的责任；干活把手弄伤啦，你的责任；偷偷使用手机勾搭小姑娘啦，你的责任；跳楼自杀啦，你的责任！我们团曾经有一个新兵，早上打扫卫生没扫干净，班长批评他几句，他抬腿就从三楼跳了下去，摔断了腿。虽然有好几个人证明班长没打他、没骂他，就是正常的批评几句，但班长还是受到了处分，还被撤职了。
班长除了工资之外就拿80块钱的班长费（后来涨到200了），可以说是挣着卖白菜的钱，操着卖白粉的心！当然，如果当上了班长，在连队的地位就大大提高了，从干部到兵会都高看你一眼，休假、立功、入党都可以优先考虑，这些算是当班长带来的隐性福利。不过和班长们付出的辛苦相比，这些所谓的“福利”都不算啥。总之，班长也难当啊！
前面说了新兵苦逼，上一章又说了排长难当。其实在部队，没有啥活是好干的，没有什么身份是轻松的，班长其实更不好干。
新兵入伍时候，天天挨班长骂，有时还挨班长打，好多新兵都经历过去给班长跑腿买烟买水，甚至帮班长洗衣服叠被子的都有。连长指导员骂普通战士都骂得狗血喷头，对班长总是表扬，就算批评多少都得留点面子。当新兵的时候都感觉班长老牛X了，幻想着有一天也能当上班长，翻身做主人。其实真当了班长那天，才知道，班长也难啊。
我们炮兵班一个班是8个人左右，一般情况下，班长是个老士官，副班长是个年轻点的士官。班里可能还有一个比班长还老的士官，这种老兵多数以前当过班长，现在年龄大了，上有老下有小，没心思继续干班长了，一般在班里就是养老，都得供起来；可能还有一个能力素质一般化，当不上班长、副班长的士官，这种兵基本上都是跟班长、副班长资历差不多的同届兵，也不好管；然后两个上等兵、两个新兵——其实班长能管的也就四五个人。（并不是每个班都如此，这只是一个典型的样本）
班长要对这些人的训练、思想、行为全权负责。首先管理就是个难题，对新兵管松了吧带不出好兵，管严了吧怕他太脆弱做什么极端的事；对老兵管严了吧他不高兴，管松了吧新兵不服。有的老兵趁班长不在还装大瓣蒜，欺负新兵，最后闹出矛盾都是班长擦屁股。我们单位有个变态的规定，班长必须记住全班成员的年龄、生日、民族、文化程度、兴趣爱好，家庭成员甚至家庭住址门牌号等一系列信息。有时候突然来个领导，张口就问，答不出来就要挨批。
班长官虽不大，责任可不小。兵训练不好啦，你的责任；五公里跑不动啦，你的责任；开会睡觉啦，你的责任；站岗被纠察啦，你的责任；和别的兵打架啦，你的责任；干活把手弄伤啦，你的责任；偷偷使用手机勾搭小姑娘啦，你的责任；跳楼自杀啦，你的责任！我们团曾经有一个新兵，早上打扫卫生没扫干净，班长批评他几句，他抬腿就从三楼跳了下去，摔断了腿。虽然有好几个人证明班长没打他、没骂他，就是正常的批评几句，但班长还是受到了处分，还被撤职了。
班长除了工资之外就拿80块钱的班长费（后来涨到200了），可以说是挣着卖白菜的钱，操着卖白粉的心！当然，如果当上了班长，在连队的地位就大大提高了，从干部到兵会都高看你一眼，休假、立功、入党都可以优先考虑，这些算是当班长带来的隐性福利。不过和班长们付出的辛苦相比，这些所谓的“福利”都不算啥。总之，班长也难当啊！
第二十八章日子
之前比较详细的介绍过部队的一日生活制度。其实那些都是理论上的，只是在理想情况下，实际上部队每天干的最多的事情，除了训练，那就是打扫卫生和迎接检查。
先说打扫卫生，那是每天必不可少的。按夏季作息时间说，五点半起床就得出早操，早操回来六点多了，六点五十又集合开饭了。这半个多小时时间里，要叠被子、洗漱、打扫卫生（包括班级内、室内公共卫生区和室外卫生分担区）。要是风和日丽的天气还好，赶上刮风，室外卫生区全是落叶和垃圾，扫完了马上又有新的；赶上下雨，室内踩得全是泥脚印，值日生就得一遍遍的反复拖地。大多数情况下，早上时间根本不够用，很多战士都提前起床，在起床号响之前就把被子叠好了。然后早上顾不上洗脸，先要收拾卫生。等到七点半开始训练了，纠察就开始检查卫生区，要是哪里打扫得不干净，就要通报批评，扣连队的分数。要是冬天下雪，那全连人天不亮就得出去扫雪。扫雪不难，难的是要把雪修得整整齐齐，四四方方。如果赶上逢年过节的，还得搞成雪雕。
这仅仅是早上起床，中午午休之后又得来一遍，晚上睡觉前再来一遍。这都不算什么，最过分的是休息日，部队虽然人多，但是卫生区面积也大，活也多，周一到周五有些地方的卫生打扫不过来，周六周日休息时候就得集中干。第一周给所有的树修剪树枝！第二周清理垃圾场！第三周整理库房！第四周粉刷营房！第五周大操场除草！到了第六周，树枝又得修剪了！就没有一周能消消停停休息的。
再说迎接检查，那比打扫卫生烦多了。俗话说领导放个屁，下面唱台戏。部队最怕的就是领导来检查，因为领导一年可能就来你单位一趟，你平时训练再好，领导来这天出了岔子，人家就觉得你不行。所以一旦有消息领导要来检查，至少提前一周就得开始准备，领导越大，准备的时间越长。我们团地处省会城市，交通比较便利，不管啥级别的领导，都愿意来看一圈。
虽然每个领导每年就来一两次，但是师里有师长、政委、主任、参谋长、副师长、后装部长；军里也有这么多个领导；军区也有这么多个领导。如果每个领导来一遍，再加上什么纪委检查组、安全检查组之类的，全年就得来将近20波！没有一个月没有检查的！天天在准备！一来检查，首先是打扫卫生，更重要的是准备各种软件：比如政治方面的领导来了，就要给他看教育笔记本，指导员备课记录；军事方面的领导来了，就得给他看训练成绩，战备方案；后装方面的领导来了就得给他看炊事班，看装备。
领导看不可怕，可怕的是问。只要我们平时做得好，看一般看不出什么大毛病，就怕领导随便挑个战士问：“主席在最近的xx会议上做出的最新指示是什么？”这谁记得住啊？不光搞政治的问，搞后勤的领导来了，逮着一个炊事班长也问，“炊事班管理十条规定是啥？”甚至有的领导问：“我上次在大会上讲的‘八个决不允许’是什么？”靠！大伙学领袖的讲话还学不完呢，哪有精力去记您讲了什么话？何况好多战士都是初中毕业，本来文化水平就不高，就算学了也未必记得住。可是如果你答不上，那就是你们连队教育搞得不扎实，就是对领导的指示不重视！这一年算是白干了！
所以好多人不愿意在部队干，甚至有的得了抑郁症，跳楼什么的，其实不是怕苦怕累，主要是精神压力大啊！
之前比较详细的介绍过部队的一日生活制度。其实那些都是理论上的，只是在理想情况下，实际上部队每天干的最多的事情，除了训练，那就是打扫卫生和迎接检查。
先说打扫卫生，那是每天必不可少的。按夏季作息时间说，五点半起床就得出早操，早操回来六点多了，六点五十又集合开饭了。这半个多小时时间里，要叠被子、洗漱、打扫卫生（包括班级内、室内公共卫生区和室外卫生分担区）。要是风和日丽的天气还好，赶上刮风，室外卫生区全是落叶和垃圾，扫完了马上又有新的；赶上下雨，室内踩得全是泥脚印，值日生就得一遍遍的反复拖地。大多数情况下，早上时间根本不够用，很多战士都提前起床，在起床号响之前就把被子叠好了。然后早上顾不上洗脸，先要收拾卫生。等到七点半开始训练了，纠察就开始检查卫生区，要是哪里打扫得不干净，就要通报批评，扣连队的分数。要是冬天下雪，那全连人天不亮就得出去扫雪。扫雪不难，难的是要把雪修得整整齐齐，四四方方。如果赶上逢年过节的，还得搞成雪雕。
这仅仅是早上起床，中午午休之后又得来一遍，晚上睡觉前再来一遍。这都不算什么，最过分的是休息日，部队虽然人多，但是卫生区面积也大，活也多，周一到周五有些地方的卫生打扫不过来，周六周日休息时候就得集中干。第一周给所有的树修剪树枝！第二周清理垃圾场！第三周整理库房！第四周粉刷营房！第五周大操场除草！到了第六周，树枝又得修剪了！就没有一周能消消停停休息的。
再说迎接检查，那比打扫卫生烦多了。俗话说领导放个屁，下面唱台戏。部队最怕的就是领导来检查，因为领导一年可能就来你单位一趟，你平时训练再好，领导来这天出了岔子，人家就觉得你不行。所以一旦有消息领导要来检查，至少提前一周就得开始准备，领导越大，准备的时间越长。我们团地处省会城市，交通比较便利，不管啥级别的领导，都愿意来看一圈。
虽然每个领导每年就来一两次，但是师里有师长、政委、主任、参谋长、副师长、后装部长；军里也有这么多个领导；军区也有这么多个领导。如果每个领导来一遍，再加上什么纪委检查组、安全检查组之类的，全年就得来将近20波！没有一个月没有检查的！天天在准备！一来检查，首先是打扫卫生，更重要的是准备各种软件：比如政治方面的领导来了，就要给他看教育笔记本，指导员备课记录；军事方面的领导来了，就得给他看训练成绩，战备方案；后装方面的领导来了就得给他看炊事班，看装备。
领导看不可怕，可怕的是问。只要我们平时做得好，看一般看不出什么大毛病，就怕领导随便挑个战士问：“主席在最近的xx会议上做出的最新指示是什么？”这谁记得住啊？不光搞政治的问，搞后勤的领导来了，逮着一个炊事班长也问，“炊事班管理十条规定是啥？”甚至有的领导问：“我上次在大会上讲的‘八个决不允许’是什么？”靠！大伙学领袖的讲话还学不完呢，哪有精力去记您讲了什么话？何况好多战士都是初中毕业，本来文化水平就不高，就算学了也未必记得住。可是如果你答不上，那就是你们连队教育搞得不扎实，就是对领导的指示不重视！这一年算是白干了！
所以好多人不愿意在部队干，甚至有的得了抑郁症，跳楼什么的，其实不是怕苦怕累，主要是精神压力大啊！
第二十九章我的青春我的团
我们团地处省会城市，如果放在武警部队，那没什么稀奇的，但是在野战部队特别是炮兵部队里，这是不多见的，据说全国就两个团。所以和大多数战友相比，我们的驻地少了一份偏远，多了一份喧嚣。
部队大门口，就是这座城市通往市中心六条主干道之一，到市中心也就六公里距离，门前每天车水马龙，川流不息。营区大门的正对面，是一座“星际大酒店”，这个酒店被戏称为我们团的招待所——我们全团干部的婚宴基本都是在这办的，后来部队纪律严了，禁止办婚宴了，这酒店也就倒闭了。营区周边方圆不出一公里的距离，有一家购物中心、一个大市场、一所大学、两个KTV、三家洗浴中心，小吃、烧烤、足疗以及居民区不计其数。每到夜晚，院内漆黑一片、悄无声息，院外霓虹闪烁、万家灯火，我们这群高墙电网内的人啊，就眼巴巴的望着窗外，好生羡慕外面的人间烟火。
既然驻地这么好，那能来到这里当兵，可就不是随随便便的了。我当年就是家里托人想了些办法才能分到这里，之后和战友们慢慢熟络了，才知道大家差不多都是这样来的。既然想来的人多，就涉及到一个“供求关系”的问题——需要的人少，来的人多；这就又导致了另一个问题——干部超编，萝卜多坑少，提拔慢！比如你在艰苦偏远的地区，可能两年就当连长了；我们这的排长，四年也当不上连长。仔细想想，其实这很公平，既然你不愿意到偏远艰苦地区牺牲奉献，总要付出点其他的代价吧。
省会城市的驻军，多少会有点优越感，这一点在找对象上体现的最为明显。电视剧里很多军人的家属都是老家的农村妇女，跟着老公随军到驻地，为了找工作、孩子上学这些琐事操碎了心，吃尽了苦。我们团几乎所有干部就不存在家属随军的，都是在本地找对象，而且女方的家庭条件大多相当不错。即使是士官，家属都有比较体面的工作，护士啊、老师啊这种是最起码的了。在本地找对象的好处就是退伍后也能落户在本地，基本都能安排省里或者市里的公务员，可以说是安置得很好了。
因为驻在大城市，我们管理是很严的，负责任地说，要比偏远地区的兄弟单位严得多。毕竟在偏远山区，你就是跳墙跑了又能跑到哪去？又能干什么坏事？我们就不一样，外面的诱惑太多了，如果不严格管理，莫说出去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就是出去唱个歌、喝个酒那也是严重影响部队形象的。乱世需用重典。比如战士请假，周一到周五，需要团值班首长亲自批准，干部需要团长政委亲自批！就连休息日外出也需要营里批准，连队根本没这个权利！外出最多4个小时，晚回来一分钟都不行！所有的院墙都上了铁丝网！休息日，每隔两个小时就要集合一次，清点人员，防止有人私自外出！平时干部必须在单位留宿，到了周末，已经结婚的干部可以轮换着回家一天一夜；没结婚的只能老老实实待在院子里。如果假外出，和战士一样也是4小时，特别是晚上必须回来住！4小时够干什么？约会吃个饭看场电影都不够啊！我们好多干部三十多了还没对象呢，根本没机会！
其实偏远地区有偏远地区的艰苦，城市也有城市的考验。当兵嘛，就是吃苦，没有哪个地方当兵是舒服的，容易的。
我们团地处省会城市，如果放在武警部队，那没什么稀奇的，但是在野战部队特别是炮兵部队里，这是不多见的，据说全国就两个团。所以和大多数战友相比，我们的驻地少了一份偏远，多了一份喧嚣。
部队大门口，就是这座城市通往市中心六条主干道之一，到市中心也就六公里距离，门前每天车水马龙，川流不息。营区大门的正对面，是一座“星际大酒店”，这个酒店被戏称为我们团的招待所——我们全团干部的婚宴基本都是在这办的，后来部队纪律严了，禁止办婚宴了，这酒店也就倒闭了。营区周边方圆不出一公里的距离，有一家购物中心、一个大市场、一所大学、两个KTV、三家洗浴中心，小吃、烧烤、足疗以及居民区不计其数。每到夜晚，院内漆黑一片、悄无声息，院外霓虹闪烁、万家灯火，我们这群高墙电网内的人啊，就眼巴巴的望着窗外，好生羡慕外面的人间烟火。
既然驻地这么好，那能来到这里当兵，可就不是随随便便的了。我当年就是家里托人想了些办法才能分到这里，之后和战友们慢慢熟络了，才知道大家差不多都是这样来的。既然想来的人多，就涉及到一个“供求关系”的问题——需要的人少，来的人多；这就又导致了另一个问题——干部超编，萝卜多坑少，提拔慢！比如你在艰苦偏远的地区，可能两年就当连长了；我们这的排长，四年也当不上连长。仔细想想，其实这很公平，既然你不愿意到偏远艰苦地区牺牲奉献，总要付出点其他的代价吧。
省会城市的驻军，多少会有点优越感，这一点在找对象上体现的最为明显。电视剧里很多军人的家属都是老家的农村妇女，跟着老公随军到驻地，为了找工作、孩子上学这些琐事操碎了心，吃尽了苦。我们团几乎所有干部就不存在家属随军的，都是在本地找对象，而且女方的家庭条件大多相当不错。即使是士官，家属都有比较体面的工作，护士啊、老师啊这种是最起码的了。在本地找对象的好处就是退伍后也能落户在本地，基本都能安排省里或者市里的公务员，可以说是安置得很好了。
因为驻在大城市，我们管理是很严的，负责任地说，要比偏远地区的兄弟单位严得多。毕竟在偏远山区，你就是跳墙跑了又能跑到哪去？又能干什么坏事？我们就不一样，外面的诱惑太多了，如果不严格管理，莫说出去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就是出去唱个歌、喝个酒那也是严重影响部队形象的。乱世需用重典。比如战士请假，周一到周五，需要团值班首长亲自批准，干部需要团长政委亲自批！就连休息日外出也需要营里批准，连队根本没这个权利！外出最多4个小时，晚回来一分钟都不行！所有的院墙都上了铁丝网！休息日，每隔两个小时就要集合一次，清点人员，防止有人私自外出！平时干部必须在单位留宿，到了周末，已经结婚的干部可以轮换着回家一天一夜；没结婚的只能老老实实待在院子里。如果假外出，和战士一样也是4小时，特别是晚上必须回来住！4小时够干什么？约会吃个饭看场电影都不够啊！我们好多干部三十多了还没对象呢，根本没机会！
其实偏远地区有偏远地区的艰苦，城市也有城市的考验。当兵嘛，就是吃苦，没有哪个地方当兵是舒服的，容易的。
第三十章 冬练三九
部队虽然乱七八糟琐碎的事情比较多，但主要任务还是训练。每年一个周期，分为几个阶段进行，年复一年，周而复始。冬季训练，简称冬训，是一年训练的开始。冬训的时间一般持续半个多月，时间在元旦后、春节前，训练科目比较多，但主要内容就两样——拉练和构工。
先说拉练，就是徒步行军，这个是我的老本行了。部队的条件比军校还是好那么一点，起码配发了背囊，全团官兵们背着背囊、枪支，穿着雪地伪装衣，在营区附近的农村进行徒步行军训练。行军强度不算大，每天都超不过四十公里，这点路对我这种机步院出来的老步兵根本不算什么。然而我大东北最主要的困难就是冷，每年冬训都是在东北最冷的时候，白天温度都在零下二十度左右，晚上更是将近零下三十度。行军时背着那么多装具，穿着棉鞋棉衣，而且大部分路都是雪地，对体力消耗是很大的。一走起来，浑身出汗，鞋都湿透了；一停下来，浑身结冰，还容易着凉感冒。出门用不上一个小时，水壶里的水就会冻成冰坨坨，我们都买暖宝宝贴水壶上，才能保证喝上水。
拉练一走就是一天，早饭和晚饭由炊事班做，午饭就提前把米和菜发给大家背着，到了中午以班级为单位找附近的老百姓家借锅做饭。一般来说，走了一上午已经很累了，谁也不愿意做饭，大部分班级都把食物送给了老百姓，然后煮方便面吃。借着中午的时间，用老乡家的火炕把湿了的鞋子和衣服烘干，下午好继续行军。
冬训最难的不是拉练，而是构工，就是构筑工事。首先，我们会在某个农村选好适合构工的地形，战士们三五成群的借住进老百姓的房子里——东北的农村都是分东西屋的，一般老百姓自己住一间，腾出一间给战士们。干部们要分散开来和战士住在一起，特别是要住在需要重点盯防的房东家里——比如有大姑娘小媳妇的家（你懂得），小卖店（防止战士买酒），有车的家（防止战士搭车私自外出），还有麻将馆等等，最后还要找一家有大锅、好生火、房东人比较和善的当炊事班。这项工作很重要，虽然大部分老百姓和战士都是好的，但也曾经发生过冬训的战士和老百姓的女儿处对象这样的恶劣事件。
安排好了住处，就得干活了。步兵就要挖战壕，我们炮兵不一样，我们构筑都是车辆掩体、火炮掩体等等。简单来说，就是挖个坑把车辆、火炮等藏到坑里，然后伪装起来，让敌人发现不了。当然，这其中最主要的问题，就是要挖一个足够大的坑！在东北的冬天，挖坑是很坑的事情。冬天的冻土可说是刀枪不入，一锹下去，一条白线；一镐下去，一个白点。要想挖出能藏住车和炮的大坑，简直是生命的奇迹。常规工具当然是不可能完成的，唯一的办法就是用装修用的那种电镐。用柴油发电机带动电镐，打碎冻土，再用锹把土运出去。一个连队的拥有发电机是有限的，电镐也是有限的，时间更是有限的。为了提高效率，我们就把人分成两拨，一拨白天干，一拨晚上干，人休息工具不休息！
一般来说，连长带着一拨人白天干——因为白天会有领导来检查。晚上就安排一两个排长带着另一波人连夜干——连长一是要回去休息，二是还得跟村长喝酒！我当排长时候就曾经在夜里带着战士构工，零下三十多度，我们在工事旁边搭一顶帐篷，帐篷里的炉子是唯一的热源。留下来的战士一半在屋里烤火，一半在外面干活，每一个小时换一次班。有时候也会偷偷买一些白酒来喝，抵御一点寒冷。大家一边烤火，一边提心吊胆的喝酒，你一口我一口，跟上甘岭的苹果似的。
部队虽然乱七八糟琐碎的事情比较多，但主要任务还是训练。每年一个周期，分为几个阶段进行，年复一年，周而复始。冬季训练，简称冬训，是一年训练的开始。冬训的时间一般持续半个多月，时间在元旦后、春节前，训练科目比较多，但主要内容就两样——拉练和构工。
先说拉练，就是徒步行军，这个是我的老本行了。部队的条件比军校还是好那么一点，起码配发了背囊，全团官兵们背着背囊、枪支，穿着雪地伪装衣，在营区附近的农村进行徒步行军训练。行军强度不算大，每天都超不过四十公里，这点路对我这种机步院出来的老步兵根本不算什么。然而我大东北最主要的困难就是冷，每年冬训都是在东北最冷的时候，白天温度都在零下二十度左右，晚上更是将近零下三十度。行军时背着那么多装具，穿着棉鞋棉衣，而且大部分路都是雪地，对体力消耗是很大的。一走起来，浑身出汗，鞋都湿透了；一停下来，浑身结冰，还容易着凉感冒。出门用不上一个小时，水壶里的水就会冻成冰坨坨，我们都买暖宝宝贴水壶上，才能保证喝上水。
拉练一走就是一天，早饭和晚饭由炊事班做，午饭就提前把米和菜发给大家背着，到了中午以班级为单位找附近的老百姓家借锅做饭。一般来说，走了一上午已经很累了，谁也不愿意做饭，大部分班级都把食物送给了老百姓，然后煮方便面吃。借着中午的时间，用老乡家的火炕把湿了的鞋子和衣服烘干，下午好继续行军。
冬训最难的不是拉练，而是构工，就是构筑工事。首先，我们会在某个农村选好适合构工的地形，战士们三五成群的借住进老百姓的房子里——东北的农村都是分东西屋的，一般老百姓自己住一间，腾出一间给战士们。干部们要分散开来和战士住在一起，特别是要住在需要重点盯防的房东家里——比如有大姑娘小媳妇的家（你懂得），小卖店（防止战士买酒），有车的家（防止战士搭车私自外出），还有麻将馆等等，最后还要找一家有大锅、好生火、房东人比较和善的当炊事班。这项工作很重要，虽然大部分老百姓和战士都是好的，但也曾经发生过冬训的战士和老百姓的女儿处对象这样的恶劣事件。
安排好了住处，就得干活了。步兵就要挖战壕，我们炮兵不一样，我们构筑都是车辆掩体、火炮掩体等等。简单来说，就是挖个坑把车辆、火炮等藏到坑里，然后伪装起来，让敌人发现不了。当然，这其中最主要的问题，就是要挖一个足够大的坑！在东北的冬天，挖坑是很坑的事情。冬天的冻土可说是刀枪不入，一锹下去，一条白线；一镐下去，一个白点。要想挖出能藏住车和炮的大坑，简直是生命的奇迹。常规工具当然是不可能完成的，唯一的办法就是用装修用的那种电镐。用柴油发电机带动电镐，打碎冻土，再用锹把土运出去。一个连队的拥有发电机是有限的，电镐也是有限的，时间更是有限的。为了提高效率，我们就把人分成两拨，一拨白天干，一拨晚上干，人休息工具不休息！
一般来说，连长带着一拨人白天干——因为白天会有领导来检查。晚上就安排一两个排长带着另一波人连夜干——连长一是要回去休息，二是还得跟村长喝酒！我当排长时候就曾经在夜里带着战士构工，零下三十多度，我们在工事旁边搭一顶帐篷，帐篷里的炉子是唯一的热源。留下来的战士一半在屋里烤火，一半在外面干活，每一个小时换一次班。有时候也会偷偷买一些白酒来喝，抵御一点寒冷。大家一边烤火，一边提心吊胆的喝酒，你一口我一口，跟上甘岭的苹果似的。
第三十一章 鱼水情深
工事一般三天三夜差不多就弄完了，到时候把装备开进去，扯十几米白布盖在上面，再扬点雪和树枝伪装。在远处一看，活脱脱就是个雪堆！再牛B的敌人也发现不了。
修好了工事，在周边进行警戒勤务训练，站岗放哨什么的，其实主要就是等待各级领导来检查。等所有领导都看了一圈，就把工事拆了，填平。修三天，领导看一两天，拆倒是快，半天就完事了。工事回填完了，冬训也就结束了。
除了训练，冬训比较重要的科目之一就是喝酒。虽然喝酒是明令禁止的，但是冬训在营区外，居住分散，脱离了首长视线。而且住在老百姓家里，总归能找到机会喝那么一点，也总归有些饭局不可避免。
先说每个班，住在老百姓家十来天，起码要招待房东一次。找个活不多的日子，班长组织大家买点肉，炒几个菜，晚上请房东吃饭。东北农民比较热情，吃饭哪能不喝酒？有的老乡你不喝酒他还和你急。一般来说，这种活动班长会跟连长或者指导员报备一声，万一上级领导来了，也好快速反应。如果连长指导员默许了，会亲自到场，或者安排一个干部过去，便于控制局面，以防喝大了闹出什么意外。我当指导员时候，有一次某班级组织喝酒，连长过去了，到了十点多还没回来。我让通信员过去接一下，结果通信员也没回来。快半夜十二点了，俩人互相掺着回来了，衣服也没脱就睡了。结果睡到一半，通信员吐了，自己还不知道。第二天早上一看，我去！通信员正睡在一堆呕吐物里呢，蹭的到处都是，别提有多恶心了！
各班级要招待房东，连队也要招待房东，规格会高一些。让炊事班炒几个硬菜，全连的干部都到场，请连长指导员的房东喝酒。要是营里组织招待，那规模就会更大。全营几个连队一般会住在一个村里，营领导要招待村长、村支书，感谢他们对全营官兵的接待和照顾，各连队的连长指导员都要到场作陪。各个连队还会找机会请营里的领导喝酒，拉进关系，感谢他们一年来对连队的指导和帮助。反正算下来，基本每天晚上都在喝酒。我们营长教导员都是海量，我们这些连队干部反倒都不胜酒力，一般我喝到一半就借着上厕所跑了，等到快喝完了再回来。
大部分时候喝酒都没啥事，但也有倒霉被团领导抓住的，那就要受批评甚至挨处分。有一次，白天部队都出去训练了，政委下来检查留守情况，有几个炊事班的战士正喝酒呢。政委气坏了，当时让司机去买了几瓶白酒，让这几个货一人一瓶当场喝了，然后出去跑五公里。场面之壮烈可想而知，反正据说这几个人直到退伍都没再喝过一口酒了。
冬训结束的时候，部队会给老乡留下点钱作为电费，一般也会留下点没吃完的米面作为酬谢。大部分老乡是好的，但偶尔也会遇到刁民，闹出一些纠纷。有一次临走的时候，一个大爷拦住车队不让走，说部队的车压坏了他家的葡萄秧，要赔两千块钱！最后，经过协商，我们把一条大猪腿和两袋白面给了他，才算息事宁人。还有一次是炊事班房东家的媳妇和战士赌钱输了，临走的时候找领导告状，非让把钱退回去，当事人也只能照办，毕竟破财消灾要比因赌博挨处分强得多。这帮刁民就是知道部队有纪律，吃定了你，战士输了钱，不敢吱声，只能吃哑巴亏；战士赢了钱，那最后都得吐出来，还惹一身骚。
工事一般三天三夜差不多就弄完了，到时候把装备开进去，扯十几米白布盖在上面，再扬点雪和树枝伪装。在远处一看，活脱脱就是个雪堆！再牛B的敌人也发现不了。
修好了工事，在周边进行警戒勤务训练，站岗放哨什么的，其实主要就是等待各级领导来检查。等所有领导都看了一圈，就把工事拆了，填平。修三天，领导看一两天，拆倒是快，半天就完事了。工事回填完了，冬训也就结束了。
除了训练，冬训比较重要的科目之一就是喝酒。虽然喝酒是明令禁止的，但是冬训在营区外，居住分散，脱离了首长视线。而且住在老百姓家里，总归能找到机会喝那么一点，也总归有些饭局不可避免。
先说每个班，住在老百姓家十来天，起码要招待房东一次。找个活不多的日子，班长组织大家买点肉，炒几个菜，晚上请房东吃饭。东北农民比较热情，吃饭哪能不喝酒？有的老乡你不喝酒他还和你急。一般来说，这种活动班长会跟连长或者指导员报备一声，万一上级领导来了，也好快速反应。如果连长指导员默许了，会亲自到场，或者安排一个干部过去，便于控制局面，以防喝大了闹出什么意外。我当指导员时候，有一次某班级组织喝酒，连长过去了，到了十点多还没回来。我让通信员过去接一下，结果通信员也没回来。快半夜十二点了，俩人互相掺着回来了，衣服也没脱就睡了。结果睡到一半，通信员吐了，自己还不知道。第二天早上一看，我去！通信员正睡在一堆呕吐物里呢，蹭的到处都是，别提有多恶心了！
各班级要招待房东，连队也要招待房东，规格会高一些。让炊事班炒几个硬菜，全连的干部都到场，请连长指导员的房东喝酒。要是营里组织招待，那规模就会更大。全营几个连队一般会住在一个村里，营领导要招待村长、村支书，感谢他们对全营官兵的接待和照顾，各连队的连长指导员都要到场作陪。各个连队还会找机会请营里的领导喝酒，拉进关系，感谢他们一年来对连队的指导和帮助。反正算下来，基本每天晚上都在喝酒。我们营长教导员都是海量，我们这些连队干部反倒都不胜酒力，一般我喝到一半就借着上厕所跑了，等到快喝完了再回来。
大部分时候喝酒都没啥事，但也有倒霉被团领导抓住的，那就要受批评甚至挨处分。有一次，白天部队都出去训练了，政委下来检查留守情况，有几个炊事班的战士正喝酒呢。政委气坏了，当时让司机去买了几瓶白酒，让这几个货一人一瓶当场喝了，然后出去跑五公里。场面之壮烈可想而知，反正据说这几个人直到退伍都没再喝过一口酒了。
冬训结束的时候，部队会给老乡留下点钱作为电费，一般也会留下点没吃完的米面作为酬谢。大部分老乡是好的，但偶尔也会遇到刁民，闹出一些纠纷。有一次临走的时候，一个大爷拦住车队不让走，说部队的车压坏了他家的葡萄秧，要赔两千块钱！最后，经过协商，我们把一条大猪腿和两袋白面给了他，才算息事宁人。还有一次是炊事班房东家的媳妇和战士赌钱输了，临走的时候找领导告状，非让把钱退回去，当事人也只能照办，毕竟破财消灾要比因赌博挨处分强得多。这帮刁民就是知道部队有纪律，吃定了你，战士输了钱，不敢吱声，只能吃哑巴亏；战士赢了钱，那最后都得吐出来，还惹一身骚。
第三十五章 休假难，人情多
野营驻训回来，已经是七月中下旬，九月中旬就要出去演习了，中间能在团里待着最多就两个月时间，无论干部还是战士，都得趁这个时间赶紧把年假休了。部队休假禁忌多，野营驻训和演习期间不让休，冬训期间不让休，新兵入营不让休，老兵退伍不让休，重大任务不让休，大领导来检查也不让休。一年里，能休假的时间也就那么几个月。
休假时间下士是每年20天，中士每年30天，上士每年40天。当班长的，家远的，夫妻两地分居的，都会有一些相应的增加。然而那说的都是战士，最苦逼的是我们干部，因为干部的家基本都在驻地，一律按20天算！有些家在异地的干部本来能休40天，但因为是领导定的，只能敢怒不敢言。就20天领导还不愿意给批呢，有时候就给批10天。
部队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领导要尽量保障战士的权益，剥夺干部的利益，如果你一个干部，让你牺牲一点利益都不愿意，那你就是个经不住考验的干部。所以在领导看来，战士休假是正当权益，没有特殊事情都让休，就是得按照比例休，不能一次性全走。休假需要连里、营里和团里逐级批准，过去有些部队风气不好，把假表报上去了就是不给批，各种理由拒绝你。战士为了休个假，还得给连长、营长、军务股长送礼。不过后来部队反腐抓的紧，这种情况基本绝迹了。
干部休假可就难多了，让领导正常给自己批个假，就好像要什么恩赐一样，卑躬屈膝的。每年宣传各种先进典型总是说他好几年都没有休假，放着家里病重的老人和年幼的孩子不管，一心扑在工作上，弄得大家都不好意思休假，好像谁休假了就是思想觉悟低似的。
我们大多数基层干部并没有这个觉悟，还是要休假的。为了休假，干部们操碎了心，有的说自己岳父母病重，有的说自己要结婚，有的说自己要离婚......反正都得编一个领导无法拒绝的理由。你家里要是没点困难，都不好意思跟领导说要休假。我妻子生孩子时候，正好上级要来检查，直到生产当天早上领导才放我走，休了十天就回单位了，连个月子都没出。
比休假更大的事，那就是结婚。部队的干部们大多是三十左右岁的小伙子，都处在结婚的年龄，一个团里每年都得有十几个兄弟结婚。能结婚的日子也就是能休假得那几个月，平均下来，只要是回到驻地，那基本上每周都能收到请帖，赶上良辰吉日，一周就有两三份。只要是一个团的战友，不管认不认识、熟不熟悉，总要过去随个份子。份子钱倒不重，一开始不熟的100，熟的200，后来随着水涨船高，变成了熟不熟都200，关系好的500。可是对于刚刚毕业的小排长来说，周周都如期而至的“红色催款单”也让我们苦不堪言。
大部分的婚宴都在对面的“星际大酒店”简单操办一下，方便全团干部借着午休或者晚饭时间都能去点个卯，然后马上回单位，不耽误工作。说是大酒店，其实一点也不大。我们团和隔壁团的婚宴基本上就是他们全部的收入来源，后来我们两个团搬走了，酒店也就倒闭了。每次都是一样的酒店，一样的流程，一样的菜品，头两次吃着新鲜，吃多了就感觉和炊事班没有任何区别。
等到我在部队的后几年，上级下了“绿色交往”的规定，结婚不允许发请帖、办酒席。最多可以宴请一个营里的干部，不能超过两桌，也不许随份子，还得向纪委打报告。好事是好事，只是苦了那些之前随过份子的兄弟——份子钱回不来了。
野营驻训回来，已经是七月中下旬，九月中旬就要出去演习了，中间能在团里待着最多就两个月时间，无论干部还是战士，都得趁这个时间赶紧把年假休了。部队休假禁忌多，野营驻训和演习期间不让休，冬训期间不让休，新兵入营不让休，老兵退伍不让休，重大任务不让休，大领导来检查也不让休。一年里，能休假的时间也就那么几个月。
休假时间下士是每年20天，中士每年30天，上士每年40天。当班长的，家远的，夫妻两地分居的，都会有一些相应的增加。然而那说的都是战士，最苦逼的是我们干部，因为干部的家基本都在驻地，一律按20天算！有些家在异地的干部本来能休40天，但因为是领导定的，只能敢怒不敢言。就20天领导还不愿意给批呢，有时候就给批10天。
部队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领导要尽量保障战士的权益，剥夺干部的利益，如果你一个干部，让你牺牲一点利益都不愿意，那你就是个经不住考验的干部。所以在领导看来，战士休假是正当权益，没有特殊事情都让休，就是得按照比例休，不能一次性全走。休假需要连里、营里和团里逐级批准，过去有些部队风气不好，把假表报上去了就是不给批，各种理由拒绝你。战士为了休个假，还得给连长、营长、军务股长送礼。不过后来部队反腐抓的紧，这种情况基本绝迹了。
干部休假可就难多了，让领导正常给自己批个假，就好像要什么恩赐一样，卑躬屈膝的。每年宣传各种先进典型总是说他好几年都没有休假，放着家里病重的老人和年幼的孩子不管，一心扑在工作上，弄得大家都不好意思休假，好像谁休假了就是思想觉悟低似的。
我们大多数基层干部并没有这个觉悟，还是要休假的。为了休假，干部们操碎了心，有的说自己岳父母病重，有的说自己要结婚，有的说自己要离婚......反正都得编一个领导无法拒绝的理由。你家里要是没点困难，都不好意思跟领导说要休假。我妻子生孩子时候，正好上级要来检查，直到生产当天早上领导才放我走，休了十天就回单位了，连个月子都没出。
比休假更大的事，那就是结婚。部队的干部们大多是三十左右岁的小伙子，都处在结婚的年龄，一个团里每年都得有十几个兄弟结婚。能结婚的日子也就是能休假得那几个月，平均下来，只要是回到驻地，那基本上每周都能收到请帖，赶上良辰吉日，一周就有两三份。只要是一个团的战友，不管认不认识、熟不熟悉，总要过去随个份子。份子钱倒不重，一开始不熟的100，熟的200，后来随着水涨船高，变成了熟不熟都200，关系好的500。可是对于刚刚毕业的小排长来说，周周都如期而至的“红色催款单”也让我们苦不堪言。
大部分的婚宴都在对面的“星际大酒店”简单操办一下，方便全团干部借着午休或者晚饭时间都能去点个卯，然后马上回单位，不耽误工作。说是大酒店，其实一点也不大。我们团和隔壁团的婚宴基本上就是他们全部的收入来源，后来我们两个团搬走了，酒店也就倒闭了。每次都是一样的酒店，一样的流程，一样的菜品，头两次吃着新鲜，吃多了就感觉和炊事班没有任何区别。
等到我在部队的后几年，上级下了“绿色交往”的规定，结婚不允许发请帖、办酒席。最多可以宴请一个营里的干部，不能超过两桌，也不许随份子，还得向纪委打报告。好事是好事，只是苦了那些之前随过份子的兄弟——份子钱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