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巷笙歌】【原创】江山一色(古风母女师徒)

长生心中多多少少有些不甘心,同人不同命。长天敛起笑意,道:“好,过几日我让人在府中辟出一所练武场出来,至于师傅我再寻寻看,你早点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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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烛火高燃,长生依依不舍看着长天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目光流连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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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京,苍穹明净如洗,万里白云,空蒙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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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穹之下,九重宫阙之内,幽沉的恐怖。长天手中握着明黄色催命符般的圣旨,站在深深廊下回身看着赫赫威严的含元殿,凝住了眼眸。再回首看着南边的天际,指尖忽而一颤,袁子莀,你若再不回来,韩莫言,当真千万万剐了……


爱焦的疯丫头 于 2017-08-19 22:05:00 发布在 潇湘汐苑


第八章 刺杀

夏日蝉鸣,绿槐高柳,赫赫炎炎,蛙声管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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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不见阳光,韩莫言面色雪白,透着不正常的白皙,脚下细小的灰尘在空中不断扬起,看着长天手中的圣旨轻轻一笑,眼角淡淡的鱼尾纹生起,无碍的笑道:“该来的总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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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恐惧悄悄的袭上心头,眼睫毛轻轻一颤,长天不自觉地将手中圣旨往袖中藏了些许,她不想,可又无可奈何。一步一个脚印,她不知费了多大的力气才走到韩莫言身前,俯身,手臂一挥:“袁夫人,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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炙热的长风倒起,卷起数丈沙尘,乌云陡然遮起烈日,韩莫言一身白衣如雪,墨发如水,步伐顿了又顿,扯起一抹清和的笑容,淡如水雾,看向长天询问道:“她……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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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天皱起眉头,黑漆分明的眸中热浪翻腾,看着明明该是慌张的人此刻却是沉静如水,不知为何眼角忽而湿润,一个母亲牵挂唯一的孩子,是种幸福。世间已无人如韩莫言牵挂袁子宸般挂念自己了。她仰首吞下即将涌眶的泪水,一字一顿地说:“她很平安,您有个好女儿,只是她回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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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风荡起水袖,热浪化为骤然的冷风,夏季暴风说来就来,六月天娃娃的脸,说变就变。前一刻艳阳高照,后一刻乌云沸腾,韩莫言轻轻拂动衣角,轻轻踏上囚车,轻如天际一朵浮云,可在长天看来却是那样沉重如玄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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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多年前,她独自在黑雾血腥中杀出一条活路,带着孩子隐姓埋名,静居他乡,她们相依为命,她们师徒相称,她们如狂风中失孤徘徊的大雁,她们对袁家灭门之恨记挂胸间,如今袁家冤屈即将昭雪,可她无法视见,命运之轮倒转,她是否还会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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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台之下,成千上万双眼睛注视着长身玉立的韩莫言,君无戏言,谷梁一言再无回寰之地。百里长天站在监斩台上,她觉得可笑,陛下明明知道她反对厌恶此事,却命她来监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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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的风沙陡然变大,日过午时,长天站在那里目光紧紧锁在韩莫言苍白的面孔上,苍穹之间闷雷响彻整个高台,划破耳畔,身后一人腰配长刀,肩绣紫色飞鸟,禁卫军统领范滇上前握拳道:“百里大人,时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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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天蓦然转头,冷声道:“时间未到,你急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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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刀之人眼光闪烁,瞧了一眼即将暴雨的天际,吞下出口的语言,闪身退到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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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流涌动,百姓目光或许好奇或许惊艳或许惋惜,长天寻找的眼神一一扫过,可始终未见袁子宸的身影。韩莫言嘴角弯起,一弯泉水在眼中流淌。长天心虚的垂下眼,坐回到主位上,手腕收在宽大的水袖中,青筋绷紧,一时半刻她不知能不能等到袁子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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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已过,范滇再次上前恭谨请示道:“百里大人,该行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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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布于 2020-03-28 15:11:00 +0800 CST  
轰隆一声巨响暴起,惊雷闪过,高台栅栏外数名黑衣人手持银刀瞬间涌进来,观刑百姓仓皇而逃,呼喊逃窜,范滇双目大睁,高声怒喝:“有人劫法场,拦住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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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卫军数百人拔刀而出,声势惊人,一时间高台下刀剑相撞,血污一片,粘稠的血液满地狼藉,高台之上禁卫军团团围着淡然的韩莫言,长天不顾范滇的相劝,往高台上跑去。倾盆大雨而下,蒙住了众人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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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下,”长天唤退了近前的禁卫军,立在韩莫言身侧,雨水灌来,二人都迷住了眼睛,她扫了一眼高台下密密麻麻厮杀的黑衣蒙面人,寒声说道:“你们不去抵抗刺客,站在这里做什么,吃皇家俸禄,就如此贪生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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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人面面相觑,头顶黑云几乎要压向地面,睁目尽是茫茫一色,拔出长刀跳下高台,迎向来历不明的刺客。

楼主   发布于 2020-03-28 15:12:00 +0800 CST  
雨水落在头顶,长天却是惊人的平静,“此刻,你可以劫持我即可安然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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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莫言白衣沾染雨水,她也曾上过战场,力拔山兮气盖世的蛮力她不曾有,但女子习武身轻如燕,她也在死人堆里穿梭,她见到眼前景象不曾有一丝害怕,相反让她诧异的是身旁身居高官的少女不见一丝慌张,“这不是我的人,袁家翻案在即,我不可能为一己之私而再让袁家蒙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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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是来杀你的,”长天轻言。

楼主   发布于 2020-03-28 15:12:00 +0800 CST  
轰然间,闪电肆虐,恰似印证少女的话,几名黑衣人冲破禁卫军层层防护,杀上了高台。韩莫言眉眼冷如冰雪,拉着百里长天往一侧躲去,巨大的杀气在二人之间回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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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莫言敏捷如飞燕的动作让长天知道了什么是巾帼不让须眉,也只有这般的女子才能教出袁子莀那般出色的孩子,黑衣人越来越多,好似早有准备。高台上只有韩莫言苦苦与之交战,若她一人自是不在话下,可她必须护着手无缚鸡之力的百里长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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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凉的雨水落在眉眼发梢,带来了夏日间少有的丝丝凉意。韩莫言白衣染血,银刀滑过鬓间发丝,带落了几缕秀发,银光乍寒之下是百里长天如火的双眸,她抽身看向范滇,“范统领,你的人就这么不堪一击吗?连这些刺客都难以对付,他日何言保护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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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云翻墨,卷地风来,飞雨漫天。长天话语含着些许凄厉,激的范滇麦色皮肤发红,他一刀砍向黑衣人的胸膛,以手抹去眼睫上的雨水,疾步冲上了高台,禁卫军效仿范滇,齐齐踏上了高台,战场由台下转上台上。
韩莫言护着百里长天得以喘息,握刀的手止不住颤栗,鲜血顺着臂膀滑落在地,须臾间分不清是血水孩还是雨水。脸色青白,毫无血色,拉住长天的手并未松下半分,她仰首笑言:“看来想我韩莫言死之人不在少数,十多年前我活了下来,十多年后亦是如此。”

楼主   发布于 2020-03-28 15:12:00 +0800 CST  
置之死地而后生,酣畅淋漓的决斗激发她心中生的欲望,目光透过身侧犹在喘息的孩子,落在那个凝重大气巍峨庄严的禁宫,胸口剧烈的震动,“袁家军沉寂了十六年,该是觉醒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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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场风云变幻,故人已逝何渺茫。刻骨的灭门仇恨支撑她,然而今日的喋血一战,让她看清她的孩子还小,羽翼未全,她要带着她重立袁家军,扬名立万,铁马驰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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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禁卫军在此刻赶来,黑衣人只剩几人,纷纷扬刀抹了脖子,死士的下场莫过于此。今日不过一场刑场斩杀袁家叛逆,谁料惹来腥风血雨,禁卫军亦是措手不及。作为最高统领的范滇身上也受了几处刀伤,狼狈不堪。蒙面人来势汹汹,人数多达百人,武功都是练家子,幕后之人应该不是一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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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后湿答的空气里蔓延着死亡的腥气,韩莫言心境开阔平和,长叹一口气,低声道:“长天,此事与你可有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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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身都是雨水,她洒脱的一把拧干了衣角的水滴,眉眼弯弯,自嘲道:“我入朝不过五载,御前四年未足,陛下时常扣我俸禄,我连自己都养不活,何来银钱养活这些武林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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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滇吩咐禁卫军打理破败的高台,自己去找百里长天,再次询问道:“百里大人,韩莫言如何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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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我回了陛下再行处置,先送回天牢,”长天甩了甩未干的衣袖,独自朝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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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应该接着行刑吗?”一句尖锐的嗓音由外传来,所有忙碌来回走动的禁卫军不自觉的停住了脚步,侧目望去,来人从轿中信步走出来。崭新的皂靴,华丽衣袍,白玉冠束起满头发丝,嘴角上扬,轻蔑的笑容,朝着百里长天一步步走来。

楼主   发布于 2020-03-28 15:13:00 +0800 CST  
长天看见一个极其不愿看见的人,谷梁信,陛下的亲侄子,其父谷梁止,官拜右相,而他是家中幺子,宠惯了。不学无术,玩乐享受,帝京四少之首,每每遇到他,长天都有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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镀金折扇眼前一晃,谷梁信站在了长天面前,论之长相,男生女相,他的相貌五分像之陛下。谷梁悠之精雕细琢下的眉眼纤细,清秀绝俗的瓜子脸,鼻梁高挺,而谷梁信肤色白皙,淡眉如画,秋波湛湛,红唇白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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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站在长天面前,生生将女子的她比了下去。他煽动了几下折扇,妖孽般的人物,淡淡开口:“不是午时三刻行刑吗?申时已到,韩莫言怎么还站在本公子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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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天忍着不适道:“你没看到刑场的狼藉吗?刺客来袭,当以御敌为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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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梁信抓着不放,“刺客已束手就擒,何不行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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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天:“时辰已过,此事先禀明陛下,再行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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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梁信轻蔑道:“有何可定夺的,圣旨在你监斩台上放着,百里长天,你敢抗旨不尊,包庇袁家叛逆。”

楼主   发布于 2020-03-28 15:13:00 +0800 CST  
满腔怒火在心中燃烧,眉头一拧,扬起尖瘦的下巴,寒声道:“谷梁公子,您一不入仕,二不为官,本官为何听你的?再者你的轿子擅闯刑场,可有将大齐律法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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嗅鼻可闻火药的气息,谷梁信在整个帝京中无人敢说之一二,不论走到何处都得称一句小公子,今日当真这么多人的面,被一女子骂的下不了台面,冠玉的面色生红,如狼虎般的眸子,“百里长天,你不过是我姑母的一条狗罢了,在我面前有何可耀武扬威的,我一句话就可让你进了刑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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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袖中双手握紧,长天面上仍是淡淡一笑,压抑着心中即将喷薄的怒气,不再与之计较,走到范滇身边,沉声道:“将人送回天牢,闲杂人等赶出刑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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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范滇未有动作,谷梁信一步走至他跟前,慢条斯理道:“范统领,你也要抗旨不尊吗?这可是大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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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滇面色一沉,看向百里长天,后者恨不得一刀劈了谷梁信,袁家哪儿得罪谷梁一族了,这般穷追不舍。扫了一眼闲暇的的谷梁信,“小公子,殊不知枪打出头鸟之理,你今日不喝花酒来刑场,就不怕右相打断你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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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本公子的事,不劳你担心,你还是履行你监斩官的职责,本公子未见过千刀万剐之刑,今日正好有时间看看,也不枉我抛弃清韵楼头牌,”他见百里长天还未有动作,折扇在手中扬起,高声吩咐道:“禁卫军,还不行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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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卫军上前走向韩莫言,百里长天抽身拦在身前,雨后热浪来袭,额间沁出冷汗,韩莫言在高台上保护她,此刻她不能忘恩。几人僵持不下,范滇站在当中更是不言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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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梁信欲言时,身后高昂之声如方才晴空炸雷:“慢着。”

楼主   发布于 2020-03-28 15:13:00 +0800 CST  
第九章 回来

白云深处,霓虹浩气,七彩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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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鸟在半空中徘徊,唧唧啾啾,而地上一声清脆的声音在刑场炸开,几人齐齐回首望去,疾驰的骏马上遽然从破碎的栅栏外一跃而来,少顷,稳稳的落在高台下,马上之人翻身下了马背,长发飞扬,一字一言道:“袁子莀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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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久未说话的韩莫言陡然看向疾步踏上高台的少女,满头墨色长发束起,青色长袍之内是愈发消瘦的身形,眉眼却是愈发精神,她的唇角不自觉弯起,唤道:“阿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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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我回来了,”袁子莀轻轻一句,惹的韩莫言蓄在眼中的泪瞬间滑落,生死攸关之刻她不曾落泪,眼前许久未见的孩子一声呼唤让她心中塌下的天地再次筑起,千言万语化为一句再平常不过的家常话:“回来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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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梁信轻蔑的看了一眼,冷笑道:“袁子莀,你回来晚了,午时早就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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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腥的气息回旋在凝滞的空气之中,袁子莀转过身来,淡淡道:“那又如何,我母亲还活着,就证明我未晚,这位大人此事就劳您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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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长天悠闲的扯了扯的衣袖,嘴角不经意的抿起,好心提醒袁子莀:“你错了,谷梁公子无官无职,与你一般的身份。”

楼主   发布于 2020-04-01 16:19:00 +0800 CST  
孤寂的深海漂泊久了,未有人帮她说过一句好话,眼前神似幽兰的少女话里话外都在帮她,袁子莀英气的眉头蹙起,她仿若看到了深海中发一盏灯塔,温润如细雨,她笑了,旋即看向谷梁信:“既然如此,你有何资格在这里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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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来一位即将点燃的炮竹般的人物,谷梁信白玉般的气得发红,折扇捏在手中,指着袁子莀,不羁道:“叛逆之后,怎可与我谷梁一族同日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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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了,你还不如我,”袁子莀眨巴着一双狭长的桃花眼,半抱着双臂,笑眯眯说道:“我可不是靠着父母在外胡作非为之人,我可比你强多了,除去你谷梁家的身份,你连外面乞丐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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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语激起谷梁信心中的愤意,再不顾其他,指着一旁禁卫军下令道:“快,给本公子拿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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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禁卫军纷纷转首看向统领范滇,他面色深沉,低头整理手臂上的刀伤,并未发言,须臾间,风声鹤唳,对于谷梁信的话也是置若罔闻,继续收拾人仰马翻犹如血泊中的刑场,无人出手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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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梁信到底年轻气盛,袁子莀不知死活与他对峙,心中何等恼怒,忽视了袁子莀惊人的武功,见她瘦小的身板,纤细的手臂他一只手稍稍用力即可拧断,挥手吩咐随他而来的几人,“抓住她,回去小爷有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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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滇与长天互相观了一眼,步伐齐齐后退,难得有人想收拾谷梁信,他二人自是乐见其成。谷梁信被袁子莀打了,照着袁家之事,谷梁悠之也不会将她怎样,念此,他二人又往后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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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子莀深得韩莫言真传,身形矫捷如猎豹,一个呼吸间,随行几人已被她打的在地方翻滚。她一步步走向谷梁信,看清了他眼中的惧怕,双手握在一起,打了个响指,挑着眉梢,乐呵呵道:“小公子,你这小身板可不够我一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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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布于 2020-04-01 16:20:00 +0800 CST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袁子莀,你等着,”打不过就跑的人,往往都会留下摄人的话,企图留下些许面子,谷梁信见无人再助她,几乎连滚带爬的出了刑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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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子莀欲追上去,长天上前两步拉住她,低声道:“够了,他毕竟姓谷梁。”长天越过她直接往前走去,并未回头,清冷的声音似乎要凝结了湿热的空气,“陛下在等着你,你已经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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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子莀眸光闪烁,双眼眯起,看着愈走愈远的少女,与方才无行中助她之人判若两人。冷风吹淡眼中重重阴云,嘴角不自觉上扬,微不可查地淡淡一笑,随即转首看向韩莫言,开心道:“母亲,我们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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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或许轻易地被人改去,曾经袁家后裔只剩一个幼小的孩子,可殊不知当年的小崽子早已变成了一剑扫除万里烟尘的巾帼枭雄。

楼主   发布于 2020-04-01 16:20:00 +0800 CST  
历史或许轻易地被人改去,曾经袁家的后裔之中只剩一个幼小的孩子,可殊不知当年的小崽子早已变成了一剑扫除万里烟尘的巾帼枭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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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事史册如何叙说,已不是眼前能关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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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袁慕维与皇甫少华同时出征,二人一起南征北战数次,未尝过败绩,可边疆距离大齐帝京千里之遥,战线拉锯太长,风雪连天,敌境不熟,两人被围困在祁连山脚下,二人商定,一人死守,一人突围。谁料边疆于夜晚发兵突破皇甫少华死守的防线,寡不敌众,皇甫少华率兵力抗到底,战死于山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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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袭的袁慕维亦是并未成功,被边疆士兵俘虏,边疆皇帝阿那非见他武术不凡,勇谋担当,想让他投降。可他宁死不愿。阿那非无法,对大齐声称袁慕维已投降边疆,封为异性王。而当时刚登基为帝不久的谷梁悠之听后未经查寻,信以为真,一怒下斩杀了袁家满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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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身处边疆的袁穆维不知此事,仍心心念着大齐皇帝铁骑能够踏破边疆,念着未出生的孩儿与日夜盼他回的妻子。蒙在鼓中十几年后,袁子莀潜进边疆在囚禁他的荒山脚下找到了他,往事已矣,袁家满门因他而死。再逃出边疆,踏入大齐的土地后,为证清白,从几丈高的城墙上奋身跃下,满地鲜血,只为一身英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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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梁悠之,为之贤名也好,还是为之难得一见的将才,于史册上还了袁慕维清白。一代帝王,功与过,错与对,自有后人叙说。

楼主   发布于 2020-04-01 16:20:00 +0800 CST  
袁家旧宅还与袁子莀,爵位自是有袁子莀继承,可她坦言拒绝,称无功不受禄,不愿承荫在祖辈的鲜血之上。含元殿内,谷梁笑言,封她骠骑将军,并禁卫军副统领之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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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家一事就此尘埃落定,帝王之错,谷梁多少染上了昏君的骂名,可她好似无所畏惧,神色淡淡,只是给她带来更大的震惊莫过于刑场刺杀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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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袁子莀退下,惯常的只剩下谷梁与长天二人。
谷梁的沉默看得长天心惊肉跳,遽然抬眸看向她,吓得她慌忙垂眼,避开谷梁探究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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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梁看着清澈的双眸瞬间带上了一丝慌张,又一瞬而逝。长长叹出一口气,沉声道:“长天,你说刑场刺杀,是杀韩莫言,还是救韩莫言,亦或者是替她拖延时间,等待袁子莀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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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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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梁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轻轻道:“是吗?午时该行刑,你为何拖到未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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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很轻的声音,却如重拳般砸在长天心口处,再是巧舌如簧,此刻也张口结舌。“今日雷雨天气,看不清天色,故而未按照规定时间行刑。”

楼主   发布于 2020-04-01 16:21:00 +0800 CST  
殿内气息凝重,静到落针可闻。谷梁悠之拍案而起,双眸染上烈火,怒斥道:“刑场有着计时的物什,你看不见吗?百里长天,一年前,朕就警告过你,不要插手袁家之事。而如今,谁给你的胆子买凶扰乱刑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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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须臾,长天走至案前,屈膝跪下,面色如水,不见慌张不见忐忑,红唇白齿,道:“陛下,您开玩笑了,臣今日差点死在刑场,没有人会买凶杀自己……”

楼主   发布于 2020-04-01 16:21:00 +0800 CST  
沉默须臾,长天走至案前,屈膝跪下,面色如水,不见慌张不见忐忑,红唇白齿,道:“陛下,您开玩笑了,臣今日差点死在刑场,没有人会买凶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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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现在活蹦乱跳的站在朕面前,”谷梁遽然打断了长天的话,又接着道:“将朕与禁卫军耍的团团转,百里长天,朕教你的那些道理都被你吃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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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天摇首,淡淡道:“陛下,您何故一口咬定刺客是臣派去的,有何证据还是有何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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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谷梁在御案上翻了几页纸,找到一张契约扔向了地

楼主   发布于 2020-04-01 16:21:00 +0800 CST  
长天膝行了几步,捡起纸张,白纸黑字,是她亲手写下的契约交于青鸾手上,命她去江湖上寻些人回来阻扰刑场的行刑。按理说,这张契约应该出现在那些江湖人手上才是,为何会出现谷梁手中?如果青鸾没有送出去,那些人怎会甘愿去刑场为她卖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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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的静谧,眉头深锁,长天幽幽道:“陛下,这些年,您在臣身边安插了多少人,臣的府上,上至青鸾,下至守门人,臣能相信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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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谷梁悠之走至长天身前,居高临下的俯视她,目光狠狠将她青松般跪立的身姿穿透,双眸眨都未眨一下,似乎气极了,双手在袖中握紧,力度惊人,指节泛白,“百里长天,朕对你无愧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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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寒门士子,无权无势,没有您,就没有如今的百里长天,可臣最初不过想为一方父母官,为百姓做事,不想参与到皇家权势之中,更不想为您手中一颗棋子。”长天一如既往的恭谨,她的眼睛罕见的直视谷梁的双眸,她看到了她眼中的震惊,一路走来,她好似永远也看不清眼前这位高傲孤绝的帝王心思,比如眼下,该是帝王的愤怒,而不是诧异。

楼主   发布于 2020-04-01 16:22:00 +0800 CST  
长天的无奈与决绝让谷梁有着瞬间的失神,随即换上了寒冷的色泽,“棋子……朝中何人不是朕的棋子,连着朕也是为大齐卖命的棋子。百里长天,你不是三岁孩童,朝野之中的那些浮浮沉沉朕以为你早已懂了,谁料想你今日还是这般天真的质问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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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浓的失望与嘲讽,夹杂着谷梁往日帝王的威严,如同焰火燃烧着百里长天的四肢百骸。她不疾不徐地跪坐在清凉的白玉砖上,平常一点就透的聪明头脑,此刻却茫然,不是不知,而是不愿知。或许她不想做一个合格的臣子,想的只是一名普通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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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刺客确实是长天所为,”不知为何语气中带着自己都觉得讽刺的莫大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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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承认,谷梁没有料想中的满意,黛眉下修长的睫影凌厉地垂下,“韩莫言有何值得你不惜以命相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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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天抬眸反驳道:“那陛下又有何值得长天以命相守?”

楼主   发布于 2020-04-01 16:22:00 +0800 CST  
方才凌厉的双眸已被不可置信所取代,惯常狠厉的她,竟被长天一句话逼得生生后退。纤细的指尖指着长天,久久说不出话。继而是毫不掩饰的笑容,好像她心中那些师徒情分都被这句话狠烈的击垮,一丝余地都不曾留给她。启唇言道:“百里长天,记住你今日说的话,你与朕的师徒情分到今日止。此刻后,君是君,臣是臣。”

楼主   发布于 2020-04-01 16:22:00 +0800 CST  
第十章 革职

来时,她有着破釜沉舟的决心,做了就没有后悔的那一日,她宁愿做一个任人差遣的臣子,也不愿违心去奢求什么师徒情分,利用之情,她不稀罕。戏到结束,谁入戏最深,伤的就是最深。她直起身子,唇色淡淡,眉梢眼角含着三分笑意,深深拜下去,以额触地,叩地有声,清楚的声色:“师傅,长天谢您厚爱,”复又直起身子,额间红了些许,“刑场一事,是臣之过,臣愿领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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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梁悠之面色苍白,眉目却是异常的寒冷,以手紧紧扶着御案桌沿,手腕处青筋现出,沉声道:“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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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外守候的方仪推门而入,看着二人沉沉的面色,一立一跪,心中擂起战鼓。听着谷梁悠之淡如水寒如冰的吩咐:“百里长天,恃宠而骄罔顾圣意,革去御前之职,杖责三十,贬为庶民,永不录用。”

楼主   发布于 2020-04-01 16:23:00 +0800 CST  
方仪大惊,忙跪地求情,“陛下,长天年轻不懂事,此番您是否太过苛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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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梁负手而立,幽深的双眸忧郁殇然,扫了一眼跪地的长天,怒意显然道:“朕的话只说一次,”音落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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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仪担忧的看向长天,脸色虽是惨白,可一丝惧意都不曾显露在脸上,她不禁问道:“你素来行事谨慎,今日是为何?你当真不要命了,多少人想要你的命,这下,你竟自动送上门,你今日被吓傻了不成?陛下面前,你说几句软话,她也不会真拿你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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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久了,膝盖有些酸痛,连带着双腿也麻木了。长天借着方仪的力气站起身,无视她情急下的唠叨,低头看着自己身上一身令人羡艳的官服,低低道:“圣意难为,姑姑还是遵从圣意为好。”走出含元殿的殿门,庄严的殿门以后隔着的是天涯海角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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褪去官服,漠视一旁掌刑人诧异的目光,伏在刑凳上,微微阖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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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仪移步几寸,看向它处,一杖下去揪起她的心,再次看向百里长天时,眼睛逃避似闭上了,不时发出几声闷哼,二人一起共事也有四五载,见她极力忍受的模样,心中挣扎了须臾,凌厉的眼神看向掌刑人,示意落杖时轻点。

楼主   发布于 2020-04-01 16:23:00 +0800 CST  
就算力度再轻,也无法引起长天的注意,开始她还能一杖杖的数下去,可是越往后疼痛愈发演烈,身子痉挛抽搐,刑杖数量增加,伤痕叠加,痛的她几乎想要闪躲。自己选的路,走到黑也该走下去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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臀腿处被刑杖生生撕裂,清晰地感受到每杖落下来,身子不可抑制的震颤,呼吸沉重的厉害,夏季闷热之下,极大的痛苦中使得额间豆大的汗珠如同雨下,身后素色的中衣晕出片片血迹,星眸睁开有些茫然,死死咬住下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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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坚守的倔强被活活打散了,催筋裂骨的伤痛如同巨大的山压下来,“呃……”细小的一声,已是忍无可忍,痛的得猛然抬起身子,额间落下的泪水迷蒙了双眸,眼前如白雾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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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仪眼角微红,看着她在刑杖下痛苦辗转,上前俯身扶起她,双手所触碰的肌肤都在颤栗,敛下隐隐心疼之意,“我送你回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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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内,听到异常的响动,照常是青鸾迎了出来,看见唇色惨白的长天,早起穿在身上的官服不知换成了家常的服饰,她骇然心惊,捂嘴道:“长天,你怎么弄成这样?”

楼主   发布于 2020-04-01 16:23: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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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数:36609

发表时间:2020-03-27 17:35: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4-12 08:38:59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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