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据说教授回来之后发觉屋里没人还是小紧张了一把的，直到他搜过阳台书房洗手间之后想去沙发上思索一下对策然后看到我四平八稳的躺在那里的时候才松一口气。
被灯光刺醒之后迷迷糊糊的睁眼，看到他在看书，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的音响和咖啡的浓香深远悠扬。哎呀，世界好安静。
我打了个哈欠，眯眼半梦半醒的看着教授看书的样子。
“醒了就起来。”他也不看我，就特么莫名的发现我醒了。
“哎呀…”我挣扎着伸了个懒腰，然后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怎么哪哪都疼呢…我做什么大运动了吗……
低头一看“卧槽！怎么回事！”胳膊上腿上斑斑驳驳的血印子着实让我懵逼了两分钟。
据说当时这句话是引来了教授凶狠的目光来着，但是他看到我在懵逼的看着自己身上的血印子，莫名的理亏让他决定放过我。
懵逼结束也没想起来怎么回事，决定先坐起来吃点东西，因为我闻到了炸鸡的神奇味道。
“朕怎么闻到…有炸鸡的味道呢。”
“桌子上呢。”教授头也不抬。
“来点吗？”我抓着鸡腿邀请他。
“我吃过了，都是你的。”
一边吃炸鸡一边持续懵逼，怎么觉得哪里怪怪的呢…坐着怎么哪里不舒服呢…
哦！我想起来了！
“教授！”
“嗯？”
“我总觉得我睡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嗯。”
“刚刚我想起来了！”
“嗯。”
“吃炸鸡的时候没有啤酒着怎么能叫吃炸鸡呢！”
“……”
这回换教授懵逼了。
可是我转念一想，教授这都是红酒…就着炸鸡未免太暴殄天物了，算了算了。
专心吃鸡。
吃完鸡我还好心的收拾了一下，顺便去洗个手。洗手的时候就看着胳膊琢磨，***怎么回事我没去钻过树林吧…
洗完手一路上琢磨出去，看到教授不看书了，正专心捣鼓药瓶子。
“什么呀这是？”
“药。”
“教授您哪不舒服？”
“我好的很，给你的。”
“我也好的很…不对…我可能有点过敏，你看。”我把胳膊伸过去，啧啧啧一阵惨不忍睹。
“哪里过敏？”他有点紧张，仔细看了一下。“没过敏呐。”
“你看这一条一条的！”
他指着一条血道子“这个啊？”
“嗯，一下起了这么多，还疼。我会不会屎！”
“没事，不是过敏，我抽的。”
“……”我看着他略抽搐略懵逼的脸，失落的记忆就全滚回来了。
“会疼，不要鬼吼鬼叫。”他和着药给我处理手臂上的罪证，一边下了狠手使劲揉一边嘴里还数落“下次不要乱跑听到没有！被抽成这样是不是活该。”
“还有下次！！！”我咬牙切齿的倒吸冷气。
“以后那个就送给你了。”他指着那根质地细腻品质上乘的藤条。
“不要！咱们以后能和平的解决问题吗！你这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毛病不好！”教授撇来一眼，手上加力。
“我错了！你轻点！”
好不容易把胳膊上的药上完，我抢过他手里的药瓶“我自己来。”
他轻笑“你还知道不好意思呢。”
“哼！”我不理他，专心给腿上抹药。
“楚黎，问你个问题。”
“问。”啧啧啧好疼。
“你有没有想过…”他斟酌了一下。
“啥？”
“你接下来的几天里怎么见人。”
我抬头看他，他一脸无辜，明眸善睐。
我又低头看我自己，满身伤痕，无语凝噎。
“……”
“是不是怪自己当时乱跑？”
“……”
“是不是不该跟我贫？”
“……”
“是不是不该爆粗口？”
“……”
“跟我保证以后不再爆粗口我就跟你的辅导员打电话说你这几天跟我的研究生去实验室了。”他一脸得意。
“…有什么（卵）用…”
“不然你也可以回宿舍跟室友说被我抽了呀。”
“……”我权衡一番。“我保证……”
“保证什么？”他坏心眼的笑。
“以后不爆粗口了。”
“再让我听到怎么办？”
“…你抽我…”
“抽你的时候使劲跑！”
“不跑…”
“再乱跑我就全抽在明面上！”
“是…”
“上完药去电脑那给我写保证！白纸黑字打印出来！省的赖账。”
“好…”
你说什么都是…说什么都好…
快去给我请假！
“楠导吗？嗯。你们专业15级一班那个楚黎我带去实验室几天…”他十分满意的拍了我的头，走到阳台去打电话。
可是…腿上的药好上，身后那片重灾区特么怎么办！
我斟酌许久。
滚进洗手间对着镜子，啧啧啧***吓死宝宝了！如果说胳膊上那叫血道子，***这简直就是一片血雨腥风呐。有个词叫什么来着…青红不接。
……

“楚黎，上来看看。”
我把盘子杯子扔进他的洗碗机里，顺着楼梯上楼。
楼上的格局…骨骼轻奇。
小客厅，两面有墙，两间客房一间主卧一间书房。
房间里倒是出奇的大，还做了隔断。
进门是会客厅，隔断后面是卧室，南边阳台，北边带了卫生间。
“你看看还缺什么。”
“您能把设计师名片给我一张吗……”我爱死这个神奇的格局设计了。
“待会给你发手机上。”
“浴室左边热水右边凉水。”
“这个，药你自己上。”
“换洗的衣服明天我去实验室给你拿，睡衣你先凑合凑合吧。”他递给我一件男士的T恤，宽宽松松的，我看着长度腹诽…或许可以当裙子穿了，没想到教授还有这么嘻哈风格的衣服…印象里他永远都是西装革履或是白大褂一身挺拔的样子。
“不早了，收拾完早点休息。”
“好。”
他出去，帮我关门。
“Goodnight.”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
“？”他看我盯他，停下动作来一脸疑惑。
“Thank u Sir.”
“～”
……
……
……
第一个晚上真难熬。
也许是下午睡多了。
我还认床。
宿舍的床足足让我适应了两个月才能毫无障碍的睡着，这倒好，大晚上的，失眠了。
我拿着手机看电影，好无聊啊。
去看看夜景吧，难得有这么好的视角。
我怕吵到教授，蹑手蹑脚的下楼。
坐在窗前。
这么晚了，人还是那么多。他们都去干什么呢？他们今天过得怎么样。
教授说过，每个人都是一本书。
我喜欢停下来，听听别人的故事，读一本又一本的书。
“睡不着吗？”
他忽然出现，着实把我吓了一跳。
“您能不吓人吗？！”
“大惊小怪的，怪不得睡不着。”他进了厨房，不一会端出杯热牛奶给我。
“谢了。”
他也坐下，看窗外川流不息。
“睡不着啊…还疼吗？”
“……”**居然问这么羞射的问题！“没…没事。”我说话怎么磕巴了。
“少装，我下的手我知道。”
“哼。”你知道什么你知道…“小伤小伤…不碍事。”
“上药了吗？”
“人生来就是为了接受苦难的，我们应该放下一切侥幸，去体验它，去拥抱它。”我一定是脑子抽了。
“反正据我所知，你的体验将持续五天左右，而上药，可以至少缩短一半时间。”
“……”我说不过你。
“哦，过几天我们还要谈谈…你的校级处分。”
“……咱们还是现在谈吧。”
“好啊。”他起身就走。
“你去干嘛？”
“拿藤条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回来！”
他又坐回来，满脸贼笑。
“哼。”
“你是北方人吧。”
“嗯。”
“怎么跑这么远来这里上学。”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呐。”
“看的怎么样？”
“嗯…除了教授您一言不合就动手之外其他的都还凑合。”
“北方人不用藤条吗。”
“……”我摇头。咱能不讨论这个神奇的问题吗…
“怪不得你那么淡定。”
“！！！！！”
“那你们那边的家长老师都用什么呢？”
“…俗…俗话说得好，君子动口不动手。”
“我先礼后兵，好好说你不听就只能用打的了。”
“习惯是慢慢养成的！你这样治标不治本！”
“那你可以试试嘛，看看我是治了标还是治了本。”
“哼。”
“一看你这放浪形骸的样子，你要是我的孩子有一天被我打死也说不定…”
“新闻上说…台湾有一对夫妇真的这样做了。”我一脸懵逼“你们南方人怎么都这么残忍…”
“逗你的，打到死太夸张了。不过我们可都是这么过来的，藤条算轻的了。”
“……”咱们换个话题吧。
就在那个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的晚上，我居然跟教授探讨了一整晚工具……
而且最狗血的是，经过一整晚义正严辞的洗脑，我居然默认了教授的野蛮行径…
这到底是为什么。
……

……
之后的一个星期…
50%的时间在养伤，养伤的同时在养膘。
35%的时间在复（yu）习马上要考的一科专业课和两科基础课。
10%的时间在思考人生。
5%的时间跟教授扯犊子。
有人说大学就是四个月的幼儿园。
和一个月的人生巅峰。
我觉得有道理。
教授又变回那个冷面冰山冷幽默的样子，临近期末学校的课都结了，偶尔开开会逛逛实验室，大部分时间也就在家宅着看书看电影。
有时候也会闲的无聊过来监督我一下。
可是我并顾不上他。
“今天做什么了？”
“复习。”
“哪一科？”
“微积分。”
“历年的卷子做了吗？”
“做了三套，还有一套。”
“你昨天不是还在复习线代吗？！”
“嗯。”
“今天刷了三套卷子？！”
“我在刷第四套。”
“总共几套？”
“六套。”
“你决定今天把它全刷完吗？”
“留一套考前刷。”
“那你加油，不会的问我。要不要我帮你测一下？”
“考试那种测吗？”
“嗯。”
“好啊。我刷完这个，测第五套吧。”
“好，准备好了叫我。”
刷完第四套卷子已经一个小时之后了，我砸回床上翻滚了半个小时，下楼吃了一只芒果，一盒蓝莓和一杯西瓜汁。
酒足饭饱，又爬回去改了一遍错题。
“教授。”我滚进书房，他正在沙发上看书。
“嗯？准备好了？坐那，嗯。”他看表。“现在下午四点三十九分，时间两个小时，六点四十分我收卷。”
他把草稿纸给我，又坐回去继续看书。
这份卷子难度不很大，我扫过两遍大题之后返回做选择题。
异常顺利。
“教授。”
“嗯？”
“交卷。”
他看了眼表。“你确定吗？再检查一下。”
“不要了我坐不住了我坐了一天了我要暴走了…”
“坐够两个小时，多检查。”
“不要不要不要我要交卷了！”
“错了怎么办。”
“最多错一两个。”
“一个都不能错，再做。”
“不要…不做了…”
“现在交错一个十下。”
“……”好吧我再检查检查。
一分钟或者两分钟后…
“教授我检查完了…”
“拿来吧。”
我长舒一口气，终于能交了。
各种欢脱。
“考试时间两小时，现在过了五十分钟。你这速度够快的。”
“刷多了就快了。”
“去你刚才坐的地方，左手边第一个柜子里东西拿过来。”
我懵逼的打开柜子，果然…那根藤条一脸'老朋友不好意思我们又见面了。'的表情躺在里面。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永远消失的…
拿了藤条递给教授，教授接到的瞬间……
“唰唰唰”躲都躲不及，打完了我还一脸懵逼，我我我怎么了您就打我！
“疼不疼？”
“疼。”您打到上次还没好的地方了…
“拿回去检查，这张卷子起码错了二十分。”
“您…我…”
“自己查，再拿过来还有错我就不给机会了。”
……十分钟后。
我拿着不知道对还是错反正全改了一遍的卷子递给他。
他拿着红笔勾勾画画，每下一笔，我感觉我离天堂就进了一步。
十分钟后教授把成绩唰唰唰批在正面。
我一看。
立马转身就跑。
别问我为什么。
“站住！”被教授吼回来，我尽量离他方圆两米远。
“教授…”
“我很少表扬人的，可是我不得不佩服你。”
他把卷子展开给我看。
“非常好。”
我也有点佩服我自己了。
教授刚刚说，有二十分的题错了。
现在，卷面分数…
43分。
很荣幸，我没把错的题改对，但是完美的把对的题改错了。
我俩看着卷子，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楚黎，我现在有点生气。”
“……”
“不对，不是有点，是非常。”
“……”
“怎么办。”
“……”
“说话！”他忽然吼我，吓得我居然一抖。
“您…您消消气……”
“我是得消消气，不然迟早会被你气出毛病来。”
“……”
他放下卷子，出去了。
我莫名被自己气笑了。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哈哈哈哈卧槽怎么能这么蠢…蠢得我都爱上了我自己。
自己开心了十分钟后下去找教授。
教授正在喝茶。
我也蹭过去坐他对面，他头也不抬，分了我一个杯子。然后我俩就沉默的喝着茶…
喝了一个下午。
Whatever…最终教授还是消了气。
安安稳稳的坐在桌子前给我讲题。
……
“楚黎，有时候我都佩服你。”
“有时候我也佩服我自己。”
……

不得不说教授讲的课真的很不错，触类旁通举一反三，跟平常截然不同的细心又耐心。
这晦涩难懂的微积分讲得竟比专门上这门课的老师来更易懂，真是神奇，作为生物专业的教授，居然数学也吃得如此通透。
偷空看他温润柔和的样子，长睫毛掩着的大眼睛里星河璀璨。
那个词叫什么来着。
剑眉星目。
忽然觉得当了教授的学生，真是好运气。
“这个，用拉格朗日中值定理来做。”
他在白纸上写下一串公式，演示着定理的用法。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厚重沉稳的黑色钢笔，甩下清晰刚劲的笔迹。
唉。
教授啊教授，你要是平常再耐心一点多好。
……
***瞎想什么呢他要是耐心，我都能考一百分了。
“懂了？”
“嗯。”勉强懂了吧……
“再改一遍，然后收拾一下，我们去外面喝茶。”
他揉乱我的碎发，起身离开。
我一看表，卧槽都八点了喝什么茶！我给你煮泡面去。
……
教授的喝茶，大概是小小的吃一顿。
“这家的凤爪做的不错…嗯，虾饺也蛮好吃。金钱肚…流沙包…楚黎喜欢吃哪个？”
不是说喝茶吗教授…
好吧那朕就勉强从善如流吧。
……
酒过三巡。啊不，茶过三巡。
“教授啊，是不是在你的世界里所有东西都特别简单呐！”
“？”
“你看，你本专业那没得说，可是高数物理什么的也都一眼就知道答案！看书看的也那么快…这世界上还有你不会的东西吗。”
“不会抽烟。”
“俗话说的好啊，男人不抽烟，白在世上颠。”
“你是不是也抽烟。”
“……”教授您分析问题怎么那么犀利呢。
“嗯？”
“嗯…”
“嗯？”
“嗯。”
“嗯。”
“”
（关于以上的五个嗯，我决定翻译一下。）
“是这么回事吗？”
“不是…”
“你想清楚说哦，是还是不是？”
“是。”
“还算诚实，这次就放过你了。”
“谢谢老板”
……
我怎么老给自己挖坑呢。
“其实吧，刚带你们那个班的时候我见过你抽烟。”
“啥？！”
“我晚上在东操跑步。你在主席台上坐着抽烟。”
……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来着。
那天断鸿声里，立尽斜阳。
我在主席台上凭栏远眺，觉得这此情此景…
好哇！
俗话说的好，书到用时方恨少。
有文化的就吟诗作赋一番，没文化的…
也能吞云吐雾一下嘛。
这是我眼中的那天晚上。

那一天处理完一整天的事，下楼去操场跑跑步。
雨后风景独好，雷电产生的负氧离子充斥在空气中，深吸一口…神清气爽有点呛。
这好天气怎么还有人抽烟呢？！还坐主席台上抽！
***居然是个姑娘…世界变化快啊。女孩子抽烟…
怎么那么像今年新带的品鉴班里那个…叫什么来着…
楚黎。
这是教授眼中的那天晚上。
……
人和人就这点区别。

之后的日子安然无恙，我复习复习复习就到了半年一度的考试周。
首当其冲的居然是教授的品鉴课。
“手机或者关机或者静音交上来，或者扔出窗外。”教授西装革履，端着一摞卷子进了考场，于是鸦雀无声。
“两个小时，是不是不太合适？”可能是看我们太紧张，教授抬头朝我们笑了一下。
这可不得了了，卧槽…教授笑起来啊，三月子规啼。
“是～”都是些顺杆爬的主。
“嗯，我也觉得。那就一个半小时，开始做题吧。”
“……”
气氛倒是轻松了不少，我咬着笔，远远的观察教授。
教授也在写卷子，他有陪我们一起考试的习惯。
嗯。
非常好。
让我猜一下这道题选C还是选B…
根据那个运笔顺序，我猜是C。
下一题…
D？
再下一题…
……
***都佩服自己机智又敏捷
这招啊，屡试不爽，百战不殆。从中考用到现在，顺风顺水红旗招展鞭炮齐鸣…
看着教授做完选择题。
诶不对，最后一题没看清写的什么。
算了随便蒙一个。
朕嘴角一勾。有选择题我已经很满足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教授答卷飞快，没一会就放了笔下来巡视。
我正咬着笔盖和一道论述题焦灼。
葡萄酒里为什么要加二氧化硫来着…抗氧化？灭菌？
……
谁踏马挡了朕的光！
要交卷就交嘛站那么久！
谁啊这是…
“……”教授。
教授看着卷子，不说话。
我也不知道是该写还是不该写，正纠结犹豫的时候看他一挑眉。
抽出了全是选择题的那张卷子…
“……”我莫名紧张了一下。
啊呸…紧张个屁啊我又没作弊。
是吧…
我抬头看他的表情，这什么表情啊这是。
诶诶诶您那个表情吓人就算了您别动手啊您…
诶！
您拿我卷子干嘛呢…
我的眼神一路追随着教授，他拿着我的卷子放在讲台上，对比沉思良久…
然后掷地有声。
“楚黎。”
“到…”
我战战兢兢的站起来，班里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停了笔扭过来看热闹。
您给我点面子行吗…
“交了卷出去。”他的声音冷得掉渣。
“……”
看来是不行。
可是…为什么呀。
我坐在外面的长椅上抓耳挠腮，百思不得其姐。
教授轻轻关门出来，居高临下。
“有什么话想说吗？”
“我卷子…还没…写完呢……”
“不用写了，在这等着我。”
“……”您这…唱哪出啊。
我坐在空无一人的大走廊里，身旁刮着穿堂风。
呜～呜呜～呜呜呜～
冷风刮过来把我刮的清明了不少。
不是，我干什么了…我什么也没干呐！您这把我赶出来是算我作弊呢还是算我旷考？甭管哪个不都是九死一生吗？！这都不叫九死了，十死没生啊。
作弊直接撤学籍啊卧槽，旷考还好点，也就挂这科…
挂科也不行啊啊啊我复习了那么久冲着入党推优奖学金去的您这挂了我一科那我别的考试都别考了直接放暑假回家算了。
我什么都没干呐还…
……
坐那腹诽真不是个好习惯，没一会就把自己折腾的坐如针毡。看着那我刚刚滚出来的大门，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还好时间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不彳亍也不停留。
考试结束，在嘈杂的人声中教授在我身旁略作停顿。
“跟我走。”
我跟上他的脚步，兜兜转转，漫无目的。
进门的瞬间我抬了下头，监控室。
……

后来的事情我觉得记不太清楚了，大概就是他看完监控后举着我的卷子嘲笑了一番。
没处分没旷考，他还十分仁慈的把我拎回办公室给了我再一次机会重新写一遍卷子。
……
“楠导啊？哦，没事。”他接起电话，还颇为得意的看了我一眼。
我不想说话，低头继续做题。
“嗯。是，我是把她赶出去了。”
“没，也不算作弊吧。”
“嗯，她就在我面前呢，你让她说。”
没想到教授话锋转得如此之快…我还没反应过来，耳边就响起我亲爱的辅导员'亲切'的呼唤。
“楚黎！”
“楠楠楠楠楠导…”
“怎么回事！作弊被监考老师抓到赶出去！你真是能耐啊。”
“不不不楠导您听我说…您听我解释行不行……”
“我不听你解释！你现在立刻马上！赶紧跟教授说说好话！现在教授没上报学校就还不知道这件事！你的学籍能不能留住全靠教授那张嘴了！”
“楠导啊我…”
“你什么你你你你！你学籍不想要了是不是！宁愿让他算你旷考也别撤学籍你知道吗？所有的事情都能从长计议，我尽量给你说好话，你也机灵点听到没有！”
“我…”
“别你你你了！赶紧！把电话给教授！你这不争气的样子！现在好了！高兴了！我是不是要通报表扬你一下？”
“哦…”我满脸惆怅，把电话递给教授。
“嗯，好。主要还是看她的态度，这个你放心。”
“我知道我知道…嗯，好，那就先这样。”
“好，再见。”
教授挂了电话，看着我，笑靥如花。
“……”我都不知道该是个什么表情。
“你们楠导让你说什么呀。”
“……”不想说话。
“好吧好吧你别那个表情看着我了，赶紧写你的卷子。”
……
唉，好幽怨呐…
过了一会。
“哎，教授。”
“嗯？”
“你说…如果我作弊被开除学籍了，辅导员会不会受影响啊。”
“嗯…影响嘛肯定是多多少少有一点吧。不过应该不碍事。”
“哦。”我有点惆怅。
“怎么了？”
“我忽然好感动怎么办，楠导居然特地打电话来为我求情…我被开除学籍跟他也就半毛钱的关系。”
他摇头长叹一口气，嘴角还挂着笑。
“真是不知道该生气还是欣慰啊…你赶紧把卷子写完交过来！别老想着有的没的。”
哎。
……
“写完了。”
“嗯，拿过来吧。”他接过我的卷子，三两下判完，随手登了分。
“你要是早这样老老实实的把试考完我就不用在这陪你耗那么久了…你看看表！几点了！我午饭还没吃呢！这都该吃晚饭了！”
“…我错了。”
“藤条拿来！”
“……”这这这…转换有点快啊。
我滚进书房把那根…韧性十足的藤条拖出来。
“沙发。”他接过藤条，点点沙发靠背。
我那个悲壮啊。
往那一趴。
“我上次是不是跟你说过再乱跑我就全抽到明面上？”
“……”您还不让我跑了还…
“唰唰唰！”疼痛夹杂着风声如约而至，我下意识直起身子来面向他。
咬牙切齿。
“嗯？”满满的威胁。
“……”又扭回去。
“啪啪啪啪啪！”接连五下甩在臀腿交接处，那劲道，那酸爽。
“啪啪啪啪啪！”
卧槽！
槽！
他特么打在同一个地方！
卧槽！
“啪啪…”
“教授！”还没等我细细琢磨，藤条又咬上来，还是那块软肉。
可能我转身太突然，教授没收住，一下甩在我小臂上。
然后那条伤痕就狰狞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了起来…
“让你别乱动别乱动！扭过来干什么！”他气急。
“您能换个地方吗…”您是想把我打断成两截吗…
“不能！扭回去！”
“教授…”
“嗯？”
“……”
我又扭回去。
教授机智的把我一把按趴，动弹不得，然后开始单方面凌虐。
还是…
同一个地方。
……

约么着二十多下，他松开我，慢条斯理的上移五厘米，换了个地方。
……
“教授…”
他第三次要换地方的时候我又扭过去。
泫然欲泣的和他对视了一分钟。
其实我就是想歇歇。
……
“好吧。放回去吧。”
但是莫名的收效甚好。
“以后别老耍你的小聪明！要不是我发现，你就吃亏吃大了。”
我走出来，忽然有人敲门。
“那站着！站会！”他去开门，我靠着他的办公桌惆怅。
进来的真巧啊…
“如安教授，打扰了。”
“没事，请进。”
“哦，楚黎在这啊。”
“楠导…”
“茶还是咖啡？”
“不了，主要是为上午我们专业这个孩子的事来的。”
“客气，我这有新上的普洱。”
“不用麻烦了…”
……
我就看着他俩客套，套着套着就不套了。
被一杯茶拉近的友谊啊…
“楚黎，过来给楠导讲一下事情的经过吧？”
我一脸无辜，刚要开口。
“过来坐，坐着喝口茶慢慢讲。”
“……”
我在那一瞬间就忽然懂得了我什么刚才教授全打在了那个地方…
好阴险呐…
Oh！
啊！
疼！
啊啊啊啊啊！
啊…
呼……
虽然内心的尖叫已经直冲云霄…但我还是。
面不改色的坐下来了。
***居然还活着。
“就…就是……教授陪我们考试…我坐的位置视野不错…然后教授写选择题的时候…我能隐约看出来他写的什么……然后…”
“然后你把教授的卷子抄了？！”
“……嗯。”我面色凝重。“抄还…抄串行了。”
“……”
……
……
……
后来…尘埃落定，楠导和教授愉快的决定去小小的吃一顿。
我看着实木的凳子，顿觉这世界的深深恶意。
……

“当时我们的教室在六层，没装防盗窗，有时候看着自己的成绩都已经动了跳下去的念头，转头还是喝了杯咖啡继续刷题。”
“有天晚上我偷偷溜上楼顶，坐在边缘的地方像现在这样看着外面霓虹闪烁繁华至死，学校里只有高三的班级亮了一排灯光，安静的像是另一个世界。”
“那天我也像现在这般，无端的落下泪来。”
“那时候未来远得没有边界，除却当下，也没能放肆着一路高歌。我们都是普通人，和这世界上千千万万的人一样，我们正要挤过的，是那条谁也不知道，谁也不能保证自己安然无恙的独木桥。且不说未来，未来还没来。单是几个月后的高考，都让我们在黑夜中睁大了双眼，辗转难眠。”
“临近的那几天…三模的成绩汇成一张表格贴在门口。我们的名字躺在黑框白底的格子里，张大了嘴呼吸，像是濒死的鱼。我看过成绩后爬上天台，又独自坐了好久。心里满是废墟，我一点一点将它们染上颜色，鲜艳如血。”
“可是尘埃落定后我复又拿起笔，面对着白花花的卷子，恍如隔世。”
情至深处，敛不去了回忆。我一圈一圈取下左手手腕上一直带着的翡翠玉珠，翻转向上，递去教授眼前。
都说好玉养人。
那道伤痕淡成一条白线，最宽处不过三毫米，却刺得我眼睛生疼。
我依稀记得那天麻木的疼痛，和热血流过指尖的，冰凉的触感。
算起日子，也就是去年的半个月前吧。
六月一日。
我永远没有资格再过的节日。
……
“知道我打你的时候最担心什么吗。”他轻轻的用食指感受了一下那略微凸起的伤痕，微微皱眉。
“跑。”我笑，下意识的低头检查手臂上已经淡去的血痕。
“不怕你跑啊。大不了抽在明面上，反正不好意思见人的又不是我。”他也笑，眼睛里一汪清泉。
“……”我把手收回来，又戴上那串珠子，隐藏好那段往事。触感冰凉。
“我当时想，你要是一哭，我立马收手。”
“……”我有点后悔了。
“你下次可以试一下。”
“如果哭能解决问题我早就把自己哭干了。”说这话的时候我一边抓起一张纸巾擦眼泪，一边继续马不停蹄的掉眼泪。
教授说，他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看见有人流泪流得这么顺理成章这么漫无目的这么…光明磊落。不矫揉不做作，不博取同情不欲盖弥彰。完全就是因为想哭，所以就哭了。
不怕你看到，也不怕你看不到。
反正老子就在这里哭。
你别劝我，我哭够了就停了。
……
“你就是个汉子。”他开玩笑，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只恨自己不是个汉子。”我没开玩笑，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表情。
……
那晚我说了太多的话，太多不属于我逗比风格的话。
那晚教授一如既往的沉默居多，偶尔搭两句，给我递张纸巾。
我哭着哭着在沉默中不省人事的昏睡过去，也不知道教授是不是就在那枯坐，直到东方既白。

教授说，北方有佳人。
我符合了他印象中所有关于北方姑娘的印象，高挑挺拔英姿飒爽，不拘小节豪爽大方。
喝起酒来…豪气干云。
随口脏话。
穷讲究。
还有一个词，我教他的：嘚瑟。
教授又说，前两句并没有夸你的意思，只是有种修辞手法叫欲抑先扬。
哦呵呵。
呵呵呵呵呵…
……
反正当时教授因为那个了然的笑没有继续的生气下去，反而觉得…有点意思。
可是当时的我莫名有点得意，哼哼，了不起吧，你了不起你吃啊～你吃啊你吃啊～你是教授你牛逼，****快吃吖～
……
教授说：
一朝小人得志，方显狼子野心。
说的就是你。
……
“你不去食堂每天都吃什么。”
“有时间就出校门去东门外购物广场，那边吃的地方比较多。有时候去学生街撸串喝酒，回来就肚子疼。没时间就只能去超市买点面包什么的安慰一下自己，再没时间就不吃了。”
“怪不得这么瘦。”
“教授呢？彼此彼此。”
“……我在这呆了七年，创下了没去过一次食堂的辉煌纪录。”他他说话的时候看着窗外，掩饰不住的勾了嘴角，我看他的侧脸，意气风发。
可能是想起我说的那个彼此彼此，他又补充“可是我并没有不吃饭的习惯。”
“……”我拿叉子叉起一只焗蜗牛，放进嘴里嚼嚼嚼嚼嚼。
“你辅导员是谁啊？”
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容易招来杀身之祸。
“吃饭的时候不要谈正事，好好吃饭。”
“……”不能生气…
看他凝噎的样子，我就差加一句。
“乖。”
心情大好。
……
“这样能谈了吗？”他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面前放着一杯咖啡。
桌子的对面放着另一杯咖啡，咖啡的对面是我。
教授刚说完话，抬眼就看到我拿着小夹子把小碟子里的方糖一块一块摞起来，然后一起放进咖啡。瞬间扶额…“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太苦了教授…有牛奶吗？”
“有…”
他拿来牛奶。
“还是苦…可可粉有吗？”
“有…”
拿来可可粉。
“教授你的办公室好酷。”可能我酒足饭饱，想说话…
也可能是想扯开话题。
“是吗？”
“落地窗视野很好啊，阳台那边视野也好。”
“嗯，我很喜欢早上在阳台那边看日出，空气也很好。”
“日出？！”
“要去实验室那几天都起得很早，有的时候会通宵。看看日出放松一下。”
“好辛苦…不过看日出听起来很酷的样子。”
“下个月我要盯实验室，你起得来就可以来这里看。”
“诶？”我完全可以在操场看嘛…为什么非要想不开来你这里看日出。
“我这里的完美视角，在全校找不到第二个哟。”
…我居然动心了。
“但是我有条件。”
“什么…”
“我非常希望能在接下来的每一次课上准时准点见到你。”
“没问题。”小意思。
“你最好不是说说而已哦。”
“…我尽量。”
“你保证。”他眼神笃定。
“我保证…”我是不是傻…被他骗着骗着的下了保证。
“见不到你怎么办？”
“呃…不知道。”
“不知道？这可不是个好答案。”他端起杯子，闻了闻味道，浅尝一口。
“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好。”
明明一副奸计得逞的坏笑，可是配上他刚劲硬朗的国字脸线条，怎么就莫名的让人觉得如沐春风呢。
还是因为长得帅。
长得帅就连犯罪都是对的。
我真是个没有原则的人呐…
这样不好。
不好不好不好。
我内心腹诽出一万个白眼，也学着他的样子喝了一口咖啡。
Woc…好苦。

次日，躺在床上正纠结要不要睁开一只眼睛。
手机响了…“楚黎，如安教授没点名。”
“嗯，知道了，谢了。”
“可是他问你是不是又堵车。”
“……”
干得漂亮。
我挂了电话，伸个懒腰，顶着毒日，蹭进教室。

印象中那天天气十分的热。
请注意我用了“十分”这个词。
可是那天大中午的两点半，我的课表上残忍的写着教授的《普通生物学》。
那个时候我已经是一个课课满勤的好少年了，教授就那样大棒夹枪的让我在之后的他带的每一节课上次次提早半小时到教室。
第一是他的课太特么热门了，不那么早去就要坐到山的那边海的那边当一群吃瓜蓝精灵。
第二…教授说坐不到他看得到我的地方，就当没来。
虽然对他的规定嗤之以鼻，但我还是次次学期开始的时候挤破头的去选他的课。
有时候能选上，皆大欢喜。
有时候抢不过那群疯子，但我机智的留了后招。找教授。
“教授…你的课选满了吗？”
“嗯。”
“我没选到。”
“嗯。”
“我就是问问，没事了，拜拜。”
“你选了什么课呀。”
“我没选到你的课，然后就没选。”
“……最好不要跟我说刚刚结束的十二科选课你一科都没选！你这个学期不准备上课了是吧！”
“…那我…还是不跟你说了。”
“现在立刻马上，来我办公室。”
一般此时就已经成功达到目的了。
不过教授在第三次为我解决小学期选课之后好像察觉到了什么。
“楚黎，其实你可以…试试别的老师的课的。”
“我就想抢最不好抢的。”你咬我啊。
“那你也不要用这种方式来强行威胁我吧…”
“那你不要帮我补选啊我这个学期就不上课了我要回家我要去旅游我要谈恋爱我要吃成胖子。”
“……”生气。“我真的是现在找不到东西抽你！你下次再说这种话我真的会动手吼！”
“就是很想上你的课…”假装委屈，屡试不爽。
“…不要装可怜！没有用！”
“……”不说话，看地。
“好了别委屈了，你下次可以直接跟我说嘛，我给你留个名额。”
“嘿！”没憋住…
“……”
诶这话题扯远了，我们再回到那个热得要死的中午。
那节课讲细胞。
教授说，人的衰老主要靠两样东西控制。
一样是端粒。
一样是自由基 。
除了癌细胞，没有人能阻止端粒在不断的分裂过程中缩短。
但自由基，我们可以通过吃一些抗氧化的东西来消耗一些。
Vc Ve SOD都可以有效的延缓衰老…
我觉得非常有道理。
于是我问“教授，既然自由基是通过氧化来产生的，那我们是不是不应该多运动来增加体内的代谢呢？”是的我就是这样难得的一本正经。
教授是这样回答的：
“生命不息，作死不止。
你的自由基全用来作死了，你可能会活很久。”
在全班的哄笑声中我迎着教授星河璀璨的笑眼幽怨的看了过去……你这样会失去我的。
教授表示心情非常好。
课程继续。
我坐的那个位置呀，正好被讲台挡掉了投影最下面的一个小边，不碍什么大事。
教授讲，“把青蛙的去核卵细胞和它背部皮肤细胞的细胞核进行融合，得到的细胞经过分裂分化…”
什么来着…底下那个分裂完成的图是什么来着？
我伸了伸脖子…
“变成了一条鱼？！”底下***居然是条鱼？！生物退化了？！这么神奇？！
我一激动，上面那个问句的声音就有点大。
全班一阵沉默，都在研究我刚发现的新问题。
教授也沉默，表情古怪。双臂交叉抱在胸前，手里的金属教鞭有节奏的晃悠，闪着银白色的光泽。
我猜他在思考。
我也在思考…为什么呢，为什么在融合分裂分化的过程中会出现返祖的情况呢？
全体沉默了一分钟后…
“同学们有什么想法吗？”
“是因为细胞在恢复全能性的时候受到了什么东西的支配吗？”
“可能是因为卵细胞的细胞质中RNA的种类不同，诱导的分化也不一样。”
“也许是…”
……此处忽略N种猜测。
“其实啊，同学们…那是个蝌蚪…”
……
我又一次在全班哄堂大笑的声音中迎着他哭笑不得的眼神十分幽怨……你已经失去我了…
……

下课后“楚黎留下，其他人下课吧。”
内心一万个白眼，印象里教授蛮严肃，忽然被调侃朕心里十分悲痛。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教授。
“这样上课蛮好玩的。”他收拾好东西，嘴角带笑，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在跟我说话。
“我记得教授上课不是这个风格…”
“你不是说过我讲课讲的太安静吗，我这次试一下，感觉蛮好的。”
您就这样欺负我吧！欺负我就叫好玩！
“虽然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但是你不要拿我当梗好吗？！
“感觉认识你之后心态变了不少，从单纯的完成任务到觉得备课和上课的过程很有趣，心态还是很重要。”他笑眯眯的，掏出手机看看“不早了，跟我去办公室写作业吧。”
“好。”我尾随他走在凉凉爽爽的楼道里，有什么作业来着…物化生化必有一挂…普生大物线代微积分…我一定是脑子有毛病才特么把一个星期的作业堆到一天写。
OMG我记得那是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我趴在书房的桌子上沉浸在补作业的悲伤中不能自拔。
教授就在不远处的沙发上喝着咖啡看着蓝天翻着文件，慵懒闲适。
那么方寸间的书房，神奇的形成了两种气场。
一边神清气爽，一边一团乱麻。
他过来关心一下进度。
“你头发长好长，吃饭的时候不怕掉碗里吗。”
“不怕吖。”
“刚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圆蘑菇头。”
“头发的组成成分。”
“角蛋白。你还学会考起我来了。”教授身手揉揉我的头。“有绑头发的绳子吗？”
我懒得说话，埋头写那些好像永远都写不完的作业，把手上套着的头绳摘下来给他。
“每天洗头啊，蛮滑的。”他拿着不知道哪来的小梳子，慢慢理顺我的头发，耳边垂下来的碎发被他细心的归拢起来。
虽然还在疯狂的发狠补作业，但在他指尖无意间触在我侧脸上，留下温润的触感时，莫名觉得很安心。
“很想有个女儿，看着她慢慢长大，留长头发，然后每天给她梳头，送她去幼儿园。”
挺美的一幅画，做教授的女儿一定很幸福。
不过也不一定，他没法好好说话，两三句不合就要动手，这毛病太可怕了，我们不能换一个方法解决问题吗？！
诶？又扯远了。


两个小时后我默默的一扔笔，走出书房往沙发上一躺，玩球球大作战。
一玩就再没停下来，赢得一塌糊涂，朕就勉为其难的乘胜追个击。
一追，就不知道追到什么时候去了。
教授好脾气的叫了我一次还是两次，我都忘了到底是听到还是没听到。
“该去写作业了，四个小时了。”
“马上就好…”
……
正在我杀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时…
诶诶诶***马上就要被吃了啊啊啊啊啊把手机还给我！！！
“写完了？”
“写不下去了…好烦。”还我手机啊啊啊！
“去写。”
“玩完这局马上马上马上写啊啊啊啊啊啊啊！”耍赖。
“现在。”
“啊啊啊啊啊不要不要不要不要我这局要掉段了马上就被吃掉了啊啊啊啊啊被扎了！！！教授你给我一下下我玩完后肯定马上去写！”抓狂ing…
“楚黎。”教授声音沉了下来，冷得像冰。
“……”我看着他的眼睛，狠狠的打了个寒战。
“去写作业。”
“……”啊啊啊啊啊我就再玩一下下把这局玩完不行吗！！！干嘛这样啊啊啊啊！！！
“去。”他看我坐着不动，下了最后那道通牒。
“……”我郁闷的要死，赌气不动，坐在那里不看他。
他也不说话，就站在哪里居高临下。
气氛很微妙，安静却并不安详。
朕折腾了一下午的作业了脑仁都疼了玩会游戏怎么了！
都说了会去写了您让我玩完这局怎么了！
您不喜欢玩游戏凭什么也不让我玩呐！
嘿呀气死我了！
你别看着我！你看着我也没用！我不会妥协的！
除非你把手机还给我！
你还给我也没卵用了！我已经被吃掉了！
哼！
……
干嘛看我…
我也不是故意的啊真的玩嗨了嘛…
怎么有点害怕呢…
……
宝宝现在认错还来得及吗…
可是好没面子…
可是…
……
眼前的阴影走开，我松了口气。
虽然很生气但是面对教授的时候还是不太敢正面放肆的。
今天这样…已经是极限了吧。
……

诶！诶教授您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您把那玩意拿出来干嘛呢！
“楚黎，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去写作业。”他又走到我面前，投下一片阴影。阴影下那根藤条闪烁着淡淡的幽光，我居然无法直视。
可是…就这样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岂不是很没面子？！
明明是我有理诶！你居然拿着那玩意威胁我！
太过分了！
不去！
…其实去一下也可以啦……
我伸出手去轻轻拽了拽教授的袖子，卖了个小萌。
不想写作业可不可以再玩一会…
可是正在气头上的教授只是迟疑了一下下…
“啊！”他抄起藤条就甩过来，实打实的力气，胳膊上瞬间凸起一条红色的山脉。
我没防备，被吓得跳起来。
他抓起我，按在沙发靠背上，一顿猛抽。
心都碎了…卖萌都没用了吗？！
还好，没有持续多久，他放开钳制我的手。
“去写作业。”
“不要。”我一定有毛病…下意识脱口而出。
“你再说一次？”
“不要！”再一次脱口而出…
“……”教授沉默了一下，可能觉得此时语言已经苍白了。
非常好，干脆抽一顿。
这顿猛抽持续的时间比我经历过的任何一次都要漫长。
我猜这是一段心理战，比谁先屈服。
明明身后的疼痛已经无法忍受，然而还是咬牙切齿的坚持着自己有理。
我愣没再吱一声。
到最后就只是很想证明，教授你错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他错了什么。
反正就为了那点面子，撑了一晚上。
最后的最后。
我赢了。
他可能最终还是心软了一下，率先停止了这场无谓的对抗。
我艰难的把自己扔回沙发上，教授破天荒的，点了一根烟。
教授说过，香烟会让身体产生超过平时20倍的自由基，加速人的衰老和死亡。
他严禁我抽烟，当然这也不是一天两天改的掉的。
我窝着，他坐着。依旧是沉默。
在我认识他的大部分的时间里他不太爱解释，也没什么多余的话。总是温润严肃的样子，不亲切，却又确实让人想要接近。
我脑子里空空荡荡的，离了刚才的愤怒委屈，多的是劫后余生的喘息。**好好的怎么就又被抽了！
教授的香烟灭了，我迟疑了一下，把桌子上的烟灰缸给他推过去。
他捻了捻烟蒂，扔进去。
“教授。”我皱眉。
“嗯。”
“你不讲道理，我生气了。”有点撒娇的意思吧，也有点委屈。
“当时那个皱着眉嘟着嘴质问的样子好萌。”很久以后教授再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如是说。
**！我怎么会做出那么**兮兮的表情！我的高冷形象呢！
他盯着我看了许久，开始还能迎着他的目光看回去，后来却莫名觉得心虚，撤回了视线。
他不带情绪的脸上忽然在某一个瞬间轻笑了一下，前一秒还冰封着的气氛就那样瞬间瓦解。也就那一瞬间，他在渐暗的天色里，浩瀚如星辰大海。
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感觉，觉得他特别高大。
在他刚抽过我之后。
他笑着，又微微蹩眉的样子和淡淡的烟草味在空气中氤氲出没由来的安定。
除去刚刚那顿莫名其妙被自己赚来的暴打，我还真是很喜欢现在安静的感觉。
“对不起。”
“……”他那一脸坦然又真诚，直接了当又没有故作姿态的道歉，让我很没脾气。
“……”
“……”
“……”
“我想吃BBQ。”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