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珠】(原创)爱你,我今生最大的幸福

这一日,正是乾隆二十七年的五月初一。
陪着乾隆处理了一日间的政事,结束的时候已是晌午时分。一个人百无聊赖之下,永琪便来到御花园里闲逛。不知不觉中,竟再一次走近了“挹翠阁”。
抬眸看着阁匾上的三个大字,忆起了往日在此初会时的情景,永琪情不自禁地唇角上扬,便拾阶而上,想到阁里坐坐。
如此坐了一会儿,因是心情甚好,他临时又有了唤人沏壶茶来对景品茗的兴致。正欲开口,却忽听到阁下的山石边有人在小声地说话。
原本永琪是丝毫不在意的。——他自幼长在深宫,对小宫女、侍卫们无事、无聊之时的那些小道八卦和男女情事的闲谈也算是听得多、见得多了,从不觉得有什么稀奇之处,也不曾过问。
可是这一次,不知为什么,永琪能感觉到,总是有那么一点零零星星的词汇随着风声飘近自己的耳畔……
“……春桃姐姐,您听说了吗?景阳宫那边……恐怕是要出大事儿了!”
“别胡说!——能有什么事儿呢?如今这宫里谁不知道,景阳宫的两位主子圣宠正隆、风头日盛呢!”
“哎哟我的好姐姐,我俩自幼相识、又一道入宫,难道出了什么事,妹子我还会骗你不成?”
“也对呵!——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前些日子我不是承蒙令妃娘娘的恩典,放我出宫回家了一趟吗……没想到却在大街上远远地瞧见了五福晋……”


小燕子?!
永琪不由得一惊!——待要细听时,那宫女说话的声音却慢慢低了下去。因为隔得较远,他也只能听到隐隐约约的几个词:
“……福晋”、“青年男子”、“举止很是亲密……”
又听之前被唤作“春桃”的宫女发出了很吃惊的语调:“真的?!——你没看错吧?”
“我的好姐姐!我怎么可能看错呢?——或许别的人我不敢说做准儿,可就是五福晋那双漂亮的大眼睛,你放眼看看整个京城,能有几人呢?”
“好好好!就算你看到的确是五福晋好了,可是那个男人……或许是福家额驸呢?——不是说,五福晋近日去了明珠格格的府上了吗?”
“姐姐啊,你怎么这么糊涂?——福家额驸与荣王爷夫妇之间的感情好是不假,可是也不至于和福晋俩人当街作出那么亲密的举动吧?——更何况,我们在这宫里当差也快五年了,怎么也不会认不出额驸吧?”
“等等——你刚刚是说……就他们两个人?”
“嗯!如果是额驸,身边也会跟着明珠格格啊,又怎么可能和五福晋搂搂抱抱的呢……”


永琪暗暗地听着,心里隐隐生出了一股阴郁的不祥之感,之前的好心情也渐渐被愤懑所取代……
——原来是这样!之前他的担心不是没道理的:与小燕子在一起的那个人如果不是尔康的话,那就一定是箫剑!
箫剑……
永琪永远忘不了,自与箫剑相识以来,小燕子每每谈及那个人的时候,眼睛里情不自已流露出来的崇拜与仰慕!“搂搂抱抱”,永琪觉得,他几乎已经可以看见了,他们两个人在一起时那一副肆意欢笑而又亲密无间的画面!……
手指在下意识地握成了一个紧紧的拳……


——等等!
永琪又倏然醒悟了过来:不,不可能的!小燕子她不会背叛我的,绝对不会!说不定……说不定她只是一时玩得高兴了,就随意地拥抱了箫剑一下而已——以前,紫薇和含香地每一次“大难不死”,小燕子都会兴奋得不得了!这一次说不定也是这样?——对,小燕子是我的妻子,我应该相信她——毫无疑问地相信她!
再者说,身为皇子亲王福晋,却在宫外与人“有私”,这是多么严重的罪名啊!小燕子不会不知道这其中的严重性!
可是……
无论这消息是真是假,若是让老佛爷知道了,她一定不会放过小燕子的!而到了那个时候,我又该怎么办呢?
永琪又一次抬起头,看了一眼“挹翠阁”三个字,终于下定了决心!
——对,无论事情的真相究竟怎样,我都不能让小燕子有事!
眸光转冷,他狠狠地剜向了那座山石后面的两个人。——区区两个小小的宫女,竟敢无故wu'xian皇家女眷的清白,简直就是“自寻死si路”!


永琪原想现身出去,对那两个宫女好好质问一番的;转眸却见自家宫里的小桂子挥着手,急匆匆地往这边赶了过来,口里气喘兮兮地嚷着:“主子,主子……”
说话的功夫,小桂子已经奔到了他的跟前:“您可真让小的好找哇!……”
永琪的心情不虞,此时瞧着他这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不免又添了一层气恼,紧皱着眉问道:“瞧你这一副急急忙忙上赶着讨打的样子!——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
小桂子闻言一怔,心下不免疑惑:主子这是怎么了?刚刚去御书房的时候,也没听小路子说什么有不对劲的事儿啊?——他心里虽是这么想,嘴上却不敢这么问——只得立即赔了个笑脸:“主子,小的知道,您哪,心情不好——不过小的斗胆,请您先不必动怒!小的这会儿来啊,就是为了给您送一个大大的好消息来啦!”
“哦?”永琪眉峰一挑,负着手瞥了他一眼:“什么好消息?”
“回主子的话——”小桂子脸上含着喜滋滋的笑意,弯着腰故作滑稽地往前蹭了几步,附在永琪的身后耳侧悄言道:“咱们的五福晋——刚刚回宫啦!”


永琪听了这话,顿时一怔!之前藏在心里的委屈、愤慨、思念……全部化作了震惊与喜悦!
小燕子她……终于回来了?在经历了这两个月梦寐以求的自由之后,小燕子竟然还肯回来么?那——这是不是表示,她还是属于他的呢?……


“主子、主子……”
小桂子原以为永琪听了这个消息,就会立即回宫呢;却万万没想到自家主子竟会是此时这副模样!他眼见永琪久久不曾出言,心中自是诧异不已!——不由得大着胆子又上前推了推永琪的手肘。“主子,您这是怎么了?——咱们福晋还在宫中等着您回去呢!”


过了好一会儿,永琪才似是“如梦方醒”地回过神来。
他缓缓地转过脸来,又定定地看了小桂子一会儿,终于似是不敢确定地又开口问了一遍:“小桂子,你刚刚说……是谁回来了?”
“是福晋!”小桂子kui着自家主子爷的神色,不禁心中qie喜!他响亮而大声地回答着:“爷,是福晋啊!——是咱们‘景阳宫’的五福晋,刚刚从宫外‘学士府’回到宫里来了!”
终于确定了自己听到的消息没有出错,永琪这才立即没有任何顾虑地喜上眉梢了:“那你还不赶地随我回去——还在这儿傻站着干什么?”一时说着话,也顾不上找那宫女“对质”了,只是急忙忙地要择了台阶下去、回宫。
“哎哟,我的好王爷啊!——明明就是您自个儿先站在这儿发愣的,怎么反倒来怪上小的来了?……”小桂子笑呵呵地跟着永琪跳下台阶。他眼见自家主子的情绪恢复了,也不禁放开了胆子,像以往那样和永琪“没大没小”地开起玩笑来。
忽听“啪——”,的一声。
一个明显没用上几分力气的“糖炒栗子”拍在了他的头顶上,紧接着便是咱们五阿哥一如既往的“玩笑话”了:“好啊,你这个小猴子!——竟敢没事儿就消遣起阿哥我来了!”
“嘿嘿!五阿哥,哦,不——我的王爷啊——”小桂子依然贼贼地瞥着他,笑着道:“您先别忙着逞威风!有本事……等一会儿回了‘景阳宫’,您把这话儿当着福晋的面儿再说上一遍,那才显得您哪,有咱‘景阳宫’当家主子的风采呢!”
永琪明知小桂子是在用自己的“惧内”作笑话,却也不见着恼。他笑骂了一句:“小猴子去你的!”说话间对着小太监的臀部虚晃了一脚,却又给对方留了十分宽余的躲避空间。
而小桂子显然也是知道主子此时的玩笑心思。他顺势做出了一个似是“闪了腰”的动作,又极其夸张地“哎哟”了一声,然后回过头,看着自家主子爷“嘿嘿嘿”地憨笑不止。
永琪故作“冷脸”地瞥着他这副滑稽样子,终是不自禁地“噗嗤”一笑,摇了摇头。


主仆俩走出“挹翠阁”,永琪却不知又想到了什么,皱着眉头回眸望了一眼——却见那片山石下早已没有了什么人影。他若有所思地顿了顿。
小桂子“无意间”的一个转眸,恰巧看到永琪的这一副似是“疑惑不解”的神情。他试探性地顺自家主子的视线望过去一眼,又一脸关切地问道:“主子,怎么了?”
“哦,没什么。”永琪似乎无意识地摇了摇头。而后却想起了什么,又低声示意他上前:“小桂子,你过来一下。”在小桂子的耳畔指示性地吩咐道:“你到那块山石后面去看看那儿还有什么人没有——记住,悄悄地,不许声张。”
“诶,小的明白。”小桂子对他这个指令心领神会,只躬着腰应了一声,便依着视线返回到那片山石下看了看——然后又从里面探出头来,冲着永琪小声回了一句:“主子,这儿没有人。”
永琪站在原地,看着小桂子过去又折回。此时听了这句回禀,心里便有了一些底数。他似是“无意”地抬眸看了看周围群石环绕的景致,恍若无事地说了一句“回宫”,便“气定神闲”地转身离去。
小桂子只麻利地应了一句“嗻”,也立即跟了上去。
——然而,任永琪和小桂子主仆俩谁也没有看到的是,就在他二人距离“挹翠阁”渐行渐远的时候,从亭阁的另一个角落里相继露出了三双tou'kui着他们离去且略含愤恨的眼睛,唇边却挂着神秘的冷笑……

楼主 梦潇晓旭  发布于 2017-04-22 20:24:00 +0800 CST  
景阳宫

在小桂子的陪同下,永琪急急忙忙地从御花园赶了回来。还没走进宫门就已听到了小燕子同彩霞她们在里面一边收拾屋子、一边说话的声音:“……你们都赶快把书房收拾一下!——彩霞,你也真是的——我这才去了两个月,你们瞧瞧这‘景阳宫’都糟蹋成什么样儿了?——五阿哥是极其爱干净的,你们怎么能让他住在这满是灰尘的屋子里呢?……”
终于重新听见了这道让他朝思暮想了两个月的甜脆娇音,永琪站在门外,唇边不禁露出了笑意,眼睛里也绽放出一股温柔而灿烂的光彩。——他略顿了顿,又举步踏进了宫门……
“回福晋的话:咱们原想收拾一下的,可王爷他不让咱们动啊!——这两个月以来,您不在,王爷又一直忙于政事,咱们这‘景阳宫’都没有人来,简直冷清极了,咱们就有些懒散了!而且……”彩霞先是苦着脸,一脸无辜相;随后却不知为何,唇边不露痕迹地飘起了一丝笑意:“王爷说……他愿意就这么住着,因为只有这样,屋子里才有您的味道啊!……”
“我的味道?开玩笑!”小燕子背对着宫门,满是“刁蛮”状地站在院子里“数落”着彩霞:“那你的意思是,本福晋我身上,就只有这些灰尘的味道了?”
“彩霞不敢!”彩霞脸上露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唇边的笑意却仍然在不断加深:“可是……福晋,王爷确实是这么说的啊!”
“啊?”小燕子一脸的错愕,随后又自顾自地嘟了嘟嘴,貌似十分“不满”的样子:“这个永琪……真是太可恶了!竟然在下人们这么编排我?——真是和皇阿玛一样儿,就会拿我来取笑儿——等他回来,看我绝不能轻饶了他……”
此时永琪就站在她的身后,能够再一次亲耳听到心爱的小妻子如此这般的“小牢骚”,他的心里不仅不觉生气,反而是简直别提有多开心了!他强忍住了笑意,负着手,故作好奇地躲在小燕子的耳畔,悄声问道:“那敢问五福晋……您打算怎样‘不轻饶了’五阿哥啊?”
“你管我……”
小燕子一脸“不平”地挥着手转身嚷嚷道——却在回身看清了对方那张满是温润笑意的脸庞之时“怯了底气”:“永、永琪?——怎……怎么是你啊?”
“嗯,就是我!”永琪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脸上的笑意里也多了那么一丝丝调皮的揶揄:“我的小燕子福晋,说吧!你到底打算怎样‘不轻饶了’我这个‘可恶’的五阿哥呢,嗯?”
“呃……”小燕子有一点点尴尬。她开始“顾左右而言他”:“永琪啊!……我刚刚……其实我是……”
“嗯?”永琪一点一点地迫近她,眸心里的笑意不减反增:“‘其实’你是怎么样呢,小燕子?”
“嗯……永琪,你……你不要离我这么近啦!”在永琪有着如此强烈挑逗意义的目光的注视下,小燕子瞬然觉得自己的脸好热!突然,她猛地一下子推开了他:“还有别人在呢!”
“哦,是吗?”谁知永琪听了她这句“还有别人在呢”,不仅没有“收敛”,反而笑得更肆意了:“小燕子,你回头仔细瞧瞧,现在这个院子里,还有谁敢那么‘不解风情’啊?”
“嗯?”小燕子闻言一怔。她下意识地回过头,却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原先陪着她一起站在这个院子里的下人们都悄悄地退了下去,此时果然就只剩下她和永琪两个人了!她心里一慌,脚下便有些发软地向后仰跌了下去:“哎哟——”
“小心——”幸亏永琪手疾眼快,几乎是同时揽住了娇妻的纤腰,这才避免了小燕子的意外跌倒!
——然而,小燕子万万没想到的是,正是因为自己的腰被永琪紧紧揽在怀里的缘故,小燕子在他臂力回拉的这一番仰俯之间,她的嘴竟然就这么无巧不巧地擦上了永琪微凉含笑的唇角!


她倏然睁大了双眸!
而他蕴在唇角的笑意也倏然加深!
“嗯……小燕子福晋啊,如果说这就是您所谓的‘不轻饶’,那么让五阿哥告诉你,我很喜欢呢!”永琪微微侧过头来,在妻子微红的耳畔呢喃出了这么一句话。他十分得意地笑着,及时而主动地加深了这个吻。
“……嗯……永琪……你……放、放开、放开我,嗯……”
小燕子一直没有放弃挣扎,她的手一直在捶打着他的背部。可是渐渐地,她发现,此时此刻,自己的身体正被他紧紧地禁锢在怀里,竟连一点儿可以挣脱的缝隙也无!她捶打得越快越急,他拥着她的臂力就会越来越紧……在这一场炽热挚诚的深吻里,她感受到这两个月以来,他的思念,竟同她一样——不,是“比她还要”强烈!她被深深地感动了……
“……哦,小燕子,我很想你,非常非常想你……”永琪仍然在她的耳畔轻言细语。
小燕子轻轻侧过脸,深深凝视自己一心一意深爱着的丈夫。在永琪这双饱含深情的眼睛里,她看到了一股亘古未有过的深深眷恋。她的心疼得发颤……
“永琪……”她慢慢放弃了挣扎,眼泪开始滑落:“我也想你了,啊——”


忽然间,小燕子不由自主地惊呼了一声!
永琪依旧在吻着她。同时,他又将她拦腰抱起,含笑低眸凝视着她那张娇羞得胜似红霞的脸颊,突然看似非常“苦恼”地皱了皱眉:“小燕子,你知道吗?其实你实在……很不解风情……”
小燕子在他的怀中闻言一怔,抬起眸子有些困惑地看着他。
“唔——”永琪的下颚微微一扬,示意她看向自己放在他怀里的微微颤抖着的柔荑:“你的手……不该放在这儿的……”


瞬时间,小燕子有些明白了。
她低下眸子,将自己羞似红云的小脸深深埋在了永琪的胸口。红着小脸儿看着自己的双臂紧紧缠住了他的后颈……
看着他温柔地笑了。
看着他轻轻地吻着自己的额头、眼睛、脸颊、耳垂、樱唇……
小燕子慢慢闭上了自己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点点迎合着永琪的缠绵……
他轻轻吸吮着她唇瓣上的甘美,诱引她伸出小舌与他彼此纠缠……他在她的国度里倾心尽情地攻城略地,意气风发地占领了原本属于她的、而如今亦是属于他的一切美好……

楼主 梦潇晓旭  发布于 2017-04-23 16:21:00 +0800 CST  
在这一片浪漫朦胧而又缠绵悱恻的甜蜜里,小燕子被永琪抱回了他们的卧室。
他将她轻轻地放在了那张已是十分熟悉柔适的大床上。
他含笑地抬起头来,额头微微沁出了一层薄汗。看着眼前她这一副云鬓微乱、满颊飞霞的娇慵模样,他的眸子里尽是一片情欲之色。
她感觉到他暂时松开了自己的唇,便想睁开眼睛——却被他轻轻地半遮住了眼睑。
“燕儿,我好喜欢你现在的样子……”他俯下了身子,低哑而深沉的声音在她的耳畔轻轻飘过。
小燕子的心倏地落了一拍。


永琪将自己放在妻子眼睛上的手拿开了。
他看着小燕子微微睁开了双眸,她的唇角含着无垠娇羞的笑意,她清亮温柔的眼睛里落满了自己的影子……
小燕子与他深深地凝视着彼此。她并不知道,此时此刻的自己,在永琪的眼中到底有多美!她只看到永琪的眸心里全是自己的倒影,看到他眼中和唇角的笑意也在渐渐加深……
她再一次十分安心地合上了美眸,又微微仰起了头。在与永琪的夫妻生涯中,小燕子常常会将自己完全放在了顺从的地位上,全心全意地等待迎接他无限的温柔与怜爱。
一片温暖的馨香里,永琪缓缓地俯下了头,他轻轻地吻上了她那早已经被他吃去了所有花汁的清甜粉唇。
小燕子十分默契地掩住了自己眸中那一抹清莹的泪光,心里不断祷告:仁慈的上苍啊,求您!就让我在这温暖的怀抱里,再奢侈地做一场美梦吧……


“嗯……”终于,在永琪百般不懈的欢爱里,小燕子仿若觉得自己已经化作一滩柔柔的香泉,没有一丝一毫可以借助的支撑。她不禁轻吟出声,滑如玉脂的藕臂也只能轻轻攀扶着他的肩膀,期望可以获得一丝丝的力量:“永、永琪……”
他正在埋首于她精致颈窝的香丘。听得这一声似水娇吟,心中欢唱更胜之前!他抬起头,狠狠地吸住了她的下唇,动情地嚷着:“哦,燕儿……对,就这样叫我!……我很喜欢你这样叫我!再叫我一声吧,哦!来,再叫我一声,求你——我的燕儿……”
小燕子简直是羞极了!自从那道轻唤一出口,她便觉得自己根本不该喊他的!可是现在……他紧紧地衔着她的唇,眼中恳求的光芒使她几乎不能抗拒他的恳求……她的心软了下来,只得含笑捧住了他的脸,一遍又一遍地喃喃轻唤着他的名字:“噢!……永琪……永琪……永琪……”
他瞬霎低吼了一声,再一次不容拒绝地紧紧封住了她的檀口。
他一直在吻着她。慢慢地,他的手也开始不安分起来。灼热得犹如烙铁一般的双手在她腰腹处游走着……
小燕子一直在享受着永琪的热情。可是当他手上的动作微微一滞,接着又开始试图解开她衣服上的盘扣的时候,小燕子却立即警醒了起来——
她倏地睁开了眼睛。
低眸看着兀自沉迷在彼此恩爱相亲美梦中而尚不知别离在即的丈夫,眼角滑落一道不胜凄楚的水光……

楼主 梦潇晓旭  发布于 2017-04-23 16:25:00 +0800 CST  
——小燕子记起了,在她回宫之前,许大夫曾经和自己说过的警惕之言。

小燕子在学士府度过的最后的一个黄昏,那位德术兼备的长者曾经要求单独觐见她一次。但紫薇碍于“皇族女眷不得在外私见外人”的规矩,生怕再因此事惹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来,便陪着她一同见了。
许大夫在看到紫薇的第一眼,很明显地愣了一下。但在一阵极其短暂的叹息之后,他倒也没有向她们隐瞒什么。
“老朽斗胆!想请教贵人您几个问题。不知贵人您可否允许?”
小燕子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紫薇。——紫薇瞬然心领神会,便代她答道:“许大夫,您有什么问题想问的,请尽管发问——但凡我们姐妹俩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许大夫闻言颔首。顿了顿,便看向了小燕子、又朝南向上拱手为礼道:“敢问贵人,若老朽没有猜错的话,您就是当今和硕荣亲王五阿哥的福晋、万岁爷视若‘掌上明珠’的‘义女’兼儿媳——也就是昔日里曾经名满天下的‘还珠格格’吧?”
小燕子虽然对文辞仍是不太通,但经过这两年来永琪和箫剑的轮番教导,还是可以听出许大夫话里的大概意思的。她依照礼数点了点头:“大夫过誉了——您叫我‘小燕子’就好。”
“草民不敢!老朽还是称呼您为‘福晋’吧?”说到底,许大夫毕竟还是知道一些礼节的。他口头上谦让了一番便直接进入了正题:“敢问福晋:现如今,关于您自身的身体状况……您自己……”他顿了又顿,显然是为了找不到适当的措辞而苦恼。
小燕子天性质纯,自然可以看出对方的为难。她微微倒吸了一口气,平声开口道:“大夫!现在您和我仅仅是大夫与病人的关系。您若是有什么话儿,也不妨直言,不必刻意避讳什么。”
“那……好吧!”许大夫思之再三,终究还是开了口:“老朽看得出来,您本身也是一个直爽的人儿!就和您直说了吧?——据老朽的诊断,现在您的身体里……至少藏有四种剧毒之物!这件事儿,您自己知道吗?”
小燕子面色平静地点头称是:“嗯,我知道。”
许大夫的脸上不禁露出惊讶的神色来。但他也及时地收敛了一些:“那老朽就就忍不住好奇了!——据民间传说,您自入宫以来,便一直在锦衣玉食中度过——不但备受万岁爷的宠爱,而且将您指给了皇子王爷作嫡福晋……怎么竟然还有人那么大的胆子,敢给您服下如此歹狠的毒药?而且听闻宫里御医如云,各个医术均是堪称国手,可您未曾让他们为您解毒,反倒出宫来、并且借着为明珠格格看胎的缘故悄悄寻来老朽。这让老朽很是不解啊!”说着说着,便又似乎想到了另一个可能似的:“——除非……这毒药,您是被迫…哦,不!…是‘自愿’服下的?……”
许大夫的话尚未说完,小燕子和紫薇皆是瞬间变色:“许大夫?!”虽然事前说过“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承诺,但此事关乎宫廷隐秘,她二人一时也不好随意妄言什么。
紫薇呆住了!在这倏然而来的震惊中,她几乎失了礼数!她的嘴唇不能自已地哆嗦着,眼睛也死死盯着许大夫,半晌才沉声警告了一句:“请您慎言!”

楼主 梦潇晓旭  发布于 2017-04-23 16:32:00 +0800 CST  
相比之下,小燕子的反应反而显得自在了许多。她先是温然地笑了:“不瞒许大夫,我自幼在民间流浪,一直识字不多,但总也听说过这么一句话……”她略顿了顿,神情渐转肃谨,“‘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说完,又转眸向紫薇征求确认:“紫薇,我说的没错吧?”
紫薇犹自陷在自己的惊恐里,直至听到自家嫂子见唤,才算勉强回过神来:“啊?——啊,说得没有错……”她不禁甚觉奇怪,对这些宫中的密事,许大夫怎么可能会“恰巧”知道得这般详尽?……
而另一方面,得到了紫薇的确认,小燕子却没有时间理会到她的“异样”;而是转过头,继续看向了许大夫:“……相信您也一定听说过这个话?”
许大夫满怀惊讶地看着自己眼前的这个“荣王福晋”,深感诧异!多年行医酌人的直觉告诉他,这位来自民间的“还珠格格”,绝不仅仅是传说中的那个不晓世事的“单纯女娃儿”,她有着属于自己的一套处事原则和独特的人格魅力!——他这样想着,不觉顿首:“福晋所言甚是。”
小燕子又笑了:“依我看来,民间人家尚且这样;皇家的人自然也是不能例外的。”
“请恕草民愚昧!”许大夫定定地看着她:“不知福晋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小燕子的语气渐渐转冷,其中却又饱含着对世事沧桑的无奈:“这天底下的每一个人、每一个家庭都有他不便于外人道的种种苦衷和秘密。——寻常百姓家如此,身为皇族贵胄也不能例外!——至于我身含剧毒的真实原因,还请您不要太过好奇了!——我也不妨告诉许大夫,我这最后的一句话,既是恳求、也是善意的警告!”
小燕子的神情里有着前所未有过的郑重,连一向待人以谨的许大夫都不禁深深动容,重重颔首。
就小燕子真正的病因既然已经有了“不再深究”的默契,许大夫的任务便只剩下了“病后康复”的医嘱了。然而……作为治病救人的医者,对于病人小燕子的一个隐私,他却真的不能不去过问了:“敢问福晋……您和贵夫婿——也就是当今的荣王爷之间,夫妻感情如何?”
不料小燕子听了这句话,反而倒是犹豫了——
她和永琪之间……
自相识至今,她只知道,永琪是爱她的;而她,也是深深爱着永琪!可是如今这样的境况,他们之间……真的还会有未来吗?……
一时间,小燕子情不自禁地想起了永琪一向温柔的笑意,久久不曾出言……


“福晋?福晋!”许大夫唤了她好几声。
“小燕子,小燕子……”紫薇亦轻轻摇了摇她的胳膊:“你怎么了?”
许大夫看着小燕子这副恍然若梦的神情,心里其实已经隐隐地有数了——恰巧紫薇眼见着小燕子只顾出神,只好代她如实地回答了四个字。
然而,这只有四个字的答案,却无疑是令许大夫更加确定了自己心里的猜想。而这加深了他心中担忧的四个字,就是——
情深……意笃!


“唉……”许大夫听了这“四字回言”,不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样,可就难办了……”
小燕子正恍惚着,忽又听许大夫称之“难办”,而这事情又似乎关系到永琪,她便不得不立即回过神来,一脸疑惑地看向了对方:“怎么样呢?”
“若是夫妻感情不睦,这毒解便是解了——只是您一个人要遭些苦痛,坚持着熬过去便罢,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如果夫妻情好……这需要避讳的事情,可就多了!”
小燕子无声静默了一会儿,终于下定了决心:“您有什么话儿……尽量但说无妨!”
“福晋恕罪!”许大夫神情凝重地正容拱手,却还是免不了一阵犹豫地说道:“若是夫妻情好,在彼此之间的fang事上……就要加倍小心了。”
许大夫神情中那份不容忽视的郑重谨肃让小燕子和紫薇不由得心下一震!她姑嫂二人相视而凛然,脸色也开始变得沉重起来……


又过了好一会儿,小燕子强自倒吸了一口凉气,似是终于鼓足了勇气……
“大夫……”她顿了顿,语气显得十分艰难而晦涩:“您的意思……是不是说……我和荣亲王之间……从此不能做‘真正’的‘夫妻’了?”
许大夫闻言一凛!眼下的情景,他根本无法将此间根节直言相告,却也不敢隐忍不发——万般的无奈之下,他只得长久地默视着小燕子。然后,再缓慢而迟疑地颔首……


见了此间情景,小燕子脚下禁不住便是一个趔趄,软弱至极地跌了下去。
“哎,福晋小心!”许大夫惊呼了一声!幸好紫薇的贴身伺婢怜儿在侧,及时而准确地扶住了她!

楼主 梦潇晓旭  发布于 2017-04-23 17:22:00 +0800 CST  




“小燕子……对不起……”紫薇用力拥着自己的姐姐,终是泪流满面。
而许大夫亦是看着不忍心,只得含着泪水默默地退下,按照之前同小燕子姐妹二人商议好的,去为她配置一些能够掩饰病情的“奇药”了……


——回忆从此戛然而止。

楼主 梦潇晓旭  发布于 2017-04-23 17:49:00 +0800 CST  
我今天7:30关PC,大家还有一个小时的讨论时间。如果赶不上这个时间点的话,就只有等明晚我统一回复了

楼主 梦潇晓旭  发布于 2017-04-23 18:21:00 +0800 CST  
第三十四章 往事不堪回首:点点滴滴,尽是伤心泪
(二十)计中计——输与赢,当真是命中注定吗? 2
小燕子强忍着满眼的泪水和全心的伤痛,最后一次不舍地深深看了一眼永琪尽是幸福的脸孔,悄悄而又无声地说了一句:“永琪……对不起!”
紧接着,她终于下定了决心,倏地死命地推开了他,然后又逼着自己用了一副略嫌冷淡的面孔去看向了他:“永琪,别……今天,不要了,好不好?——我有些累了。”
永琪正全心全意地陶醉在夫妻二人间“小别胜新婚”的甜蜜里,他并没有发现妻子的异样。此时突然遭到了小燕子的“拒绝”,他也没有多想什么,只是本能地一愣!——又看到她的脸上确有倦色,便不改昔日温柔地笑了笑,再次轻轻拥住了她,又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柔荑:“好——既然我的小燕子累了,那我们就休息吧,嗯?”言语间的宠溺溢于言表。
小燕子轻轻地点了点头。她一直都知道的,永琪向来都是一个君子。——就连婚后夫妻间的床zi之欢,他都会做到尽量地迁就她的意识——尽管她的选择一向都是顺从他。因此她几乎是十分地信任他的,也因为他的体贴而更加爱他!她更相信,既然已经答应了她今天“不再继续”,那他就一定会做到的。

果然地,只在这一会儿说话的功夫,永琪已经亲自整理了床铺,又为她、也为自己解了外衣,二人都只着了一件宫缎里衣,在锦被底下彼此相拥着共枕而眠。

毕竟是娇妻归来、心中无事,又也许是经过这半年的日夜劳心真的累了的缘故,一向习惯浅眠的永琪,这一次就这么拥着她,竟然睡得很熟!
小燕子却无丝毫睡意。她悄悄地睁开了眼睛,久久凝视着永琪温润俊朗的脸庞。现在她正躺在他温暖舒适的臂弯里,鼻尖又萦绕着他身上她一向熟悉的淡淡墨香……她忽然有了一种想哭的冲动!
千般不舍,万斛眷恋,一时间欲诉还休。昔日横波目,尽数化作泪涌泉……
忍不住想哭,又唯恐他有所发觉。她在床上转了个身,以自己的后背对着他。
眼泪最终还是顺着眼角流了出来……
小燕子紧紧地咬住了自己的唇,不让自己的抽泣惊醒了他。
她轻轻地颤抖着瘦削的双肩……

时至黄昏,永琪终于从久违的安心酣眠中醒了过来。
“嗯,这一觉睡得可真香啊……”他十分满足地笑着;却不经意地发现自家的小妻子竟然在哭!他立即慌了神,忙忙地扳过了她的肩,细细端详着她的脸:“小燕子,你哭了?”
“哦,没有!——我没有在哭——我是高兴,真的高兴!”小燕子察觉到永琪已醒,便忙忙抹了抹自己的眼睛上的泪痕。她转过身去,重新面向了心爱的丈夫。她十分娇俏地笑着,带着一脸单纯的幸福,像一只乖顺的小猫似的往他的怀里深深地蜷了蜷:“真好啊,永琪!——这一回,我又可以睡在你的怀里了——你都不知道,这两个月,我有多想你……”
“哦?你真的想我了吗?”永琪的双臂紧紧地揽着她。他佯装不信地挑了挑眉,含笑瞥着她红彤彤的小脸儿。
“当然——我从不对你撒谎!”她仰望着他,一脸的天真。
“既然想我……”他微微撇了撇嘴,又百般爱怜地捧着她的俏脸:“那为什么不知道回来看看我呢?”
“哎呀,永琪!”她朝他调皮地眨眨眼:“你别那么‘小气’嘛,箫剑他可是我的‘结义哥哥’诶!再说了,当时他那么难过,我怎么好意思提起‘离开’呢?——你别忘了,咱们江湖中人一直都是最看重‘义气’的!”

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她提及“江湖中人”,永琪便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头,拥着她的双臂也就势更紧了几分,仿佛他一松手,她便会像真正的小燕子一样彻底地飞走、再不回来似的;同时面上却依然尽力维持着一副不动声色的模样:“小燕子,我知道你一直向往宫外的自由,可是……我希望你也不要忘了,我们现在还都是皇室之人啊!——不仅我是个皇子;就连你——也是皇阿玛亲自册封的‘荣王嫡妃’啊!……”
“好了好了……”以小燕子此时的敏锐,她又怎会听不出永琪语气中极力掩藏的不安呢?他在害怕,她知道的。——事实上,她现在也许比永琪自己还要了解他心事!但是现在,她不得不承认,自己也是尽最大的努力在寻找任何可以与他“一晌贪欢”的借口。她的内心极其不舍,尽管她曾答应老佛爷要让永琪对自己忘情,但不是现在、不是今天、更不是她正在依偎在他温暖怀抱里的此时此刻!——至少现在,她还不想打破他们现时仅存的这一点点奢侈的温存!她忙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撒娇似的安慰道:“永琪,我以后尽量不要自己一个人出宫就是了——嗯?你就不要生气了嘛……”
“我不是生气,而是担心!”永琪低眸轻吻着她光洁的额头:“小燕子,你知道吗?最近的这两个月——就是你出宫的这段时日里,不知道为什么,我常常会有一种不安的恐惧!……我在害怕,你会突然毫无预兆地离开我……”
小燕子心里立即“咯噔”了一下!旋即眼眶一热,泪水几乎就要夺眶而出!她连忙忍下了,又抬起头仰望着他,似是安慰他、又似是在安慰自己地急急说道:“不会不会!——永琪,我不会离开你的,永远不会!除非……有一天……”说到这儿,她的语速因为“心虚”不由得渐显迟疑,“你不再要我了……”
“别说了!”然而在永琪眼里,小燕子这份“心虚”却成了同自己一样的不安与深深的自卑感,于是,不等她把话说完,他就急急用食指阻住了她的粉唇:“小燕子……你不要这样说了……”他低下头,在那已经吻过无数次的殷红花瓣上极尽眷恋地吸了一下。——再抬眸时又忍不住深深凝视着她含着泪光的明眸:“还记得咱们‘浪迹天涯’时我同你曾说过的话吗?——‘我要你!好的你、坏的你、可爱的你、可恨的你、淘气的你、闯祸的你……我都要!’——这一辈子,我只要你一个、也只爱你一个,至死不悔!”
“永琪……”小燕子激动地仰望他,小脸上已是泪光点点。
“叫我‘筠亭’吧!”他笑着凝视她,眸心中闪烁着无限温柔的光:“燕儿,除了额娘之外,我只想听你唤我‘筠亭’!”
小燕子当然知道,此时此刻永琪口中的“额娘”,自是那位温润柔慧却又芳华早逝的愉妃。自从与他倾心相恋以来,她便不止一次在心里默默地感念着这位从未见过的“婆婆”,感谢她养育了一个这么好的永琪给她!——此时听他瞬然提起,她在感动之余,也不禁暗暗深怀歉疚:额娘,对不起!小燕子辜负了您对我的期待——但请您在天有灵,在我离去之后,一定要护佑永琪,不要让他作出任何傻事儿来!……
就此心念一动,在甜甜地唤了一声“筠亭”之后,她又忍不住顿了顿,目光乞祈地望向了他:“我想……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儿!”
“说吧!我的燕儿!”他依然笑得温纯,轻轻爱怜地刮了一下她娇俏的鼻梁之后:“别说是一件事儿,就是一百件、一千件,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一定答应你!”
她就他的怀里轻轻摇头:“没有别的,就只有这一件!”目光恳切而执着。
“好好好,就一件!”他无奈而宠溺地又拍了拍她的侧脸:“到底什么事儿?——说得这样严重!”
“如果……”她强自咽了一下口水:“我是说‘如果’!如果将来有一天,你发现我有什么事情骗了你的话,请你一定要原谅我一时的……‘贪玩儿’,好不好?”
“就这事儿?”永琪听了妻子这一篇“言辞郑重”的话,反而觉得忍俊不禁了起来。他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那好——小燕子,我现在就告诉你我的答案!”紧接着又端出了一副极其“严肃”又不容置喙的神情,“如果真有那样的事情发生了的话,我不会原谅你,绝对不会原谅你——而且,我还要你用自己的一生作为欺骗我的代价,来永久偿还你欠我的‘债’!——因为你的‘欺骗’并不是‘一时的贪玩儿’,而是‘蓄谋已久’的!”
小燕子瞥见他神色严峻,不由得心里一凛!随后又露了满满的震惧出来,不敢置信地盯住了他:“永琪,你……”她从未见过他这般严肃的模样,为什么呢?——难道他已经知道了?可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呢?等等,如果老佛爷知道永琪已经知道了真相,那她下一步会不会像对付我一样地对付他呢?天哪!……事情真的是越来越乱了!“你知道,我……”
谁知永琪一见了她这副模样,反倒“如愿以偿”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傻燕儿!”他捏了捏妻子脸颊上的柔软,眸子里似乎盛载了一片亮晶晶的星星。他握着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上——小燕子可以感觉到那里有他狂热的心跳:“你已经成功地从这儿骗取了爱新觉罗·永琪的一颗心,还想让他如何‘原谅’你呢?——再说了,你骗得他连自己的性命都愿意毫无保留地交给你了,还能说不是‘蓄意’的吗?”
小燕子没想到他竟然能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不禁睁大了充满惊异的眸子:“永琪……”她不禁暗自开始庆幸:幸好,此时他们是躺在床上!否则,以她此时此刻激动的心情,一定会被他看出异样的!
“怎么样?”永琪笑得越发地灿烂:“愿不愿意用你的一生作为欺骗我的代价,永久偿还你欠我的‘债’?”
“嗯,我愿意!——永琪!我愿意……”小燕子激动地、重重地点头。她清泪盈眶地凝视自己一生当中最爱的男人——永琪,他果然是值得她用自己的生命去珍视的“良人”啊!——得夫如此,妇复何求?——小燕子这样想着,下一瞬间便情不自禁伸出了自己细嫩如玉的小手,紧紧地回拥住了他!她已经被他这一番看似“追债”、实则相约今生的承诺彻底折服了!是的,永琪!愿老天爷为我作证,我真的愿意用我生命里所有的一切,来偿还我欠你的这一场“情债”,我愿意!……
永琪感受到了她的情潮,再一次俯过身子拥吻住了她。
此时的窗外,恰巧是“月上柳梢头”的时候。而在红丝帷帐里共枕的他们,也真的是“你侬我侬,忒煞情多”了……

楼主 梦潇晓旭  发布于 2017-04-29 16:12:00 +0800 CST  
接下来的一连三天,永琪和小燕子度过了他们年轻时代的婚姻生活里可以称得上是最后一段愉快的日子。
永琪特意派人向乾隆请了假,除了每日早朝之外,他所有的时间都留在了景阳宫里陪小燕子;小燕子也一改往日的活泼好动,央着丈夫为自己画了好几副不同情态的宫装仕女图。永琪原本在这方面就极具天赋,更何况此时是为了自己最心爱的妻子而作呢?——自然是小燕子但有所求,他则必有所应的。

只是——
在这一片看似温馨甜蜜的时光里,时时刻刻面对着言笑如昔的妻子,永琪心里却渐渐觉察出了一点点不对劲儿……
到底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呢?

自从初一那日小燕子回宫以来,他总可以隐隐约约感觉到,他们夫妻俩的关系好像凭空拘谨而生疏了许多:小燕子她似乎是在刻意地与自己保持着一种“似有若无”的距离感。她为他掌灯、磨墨、端茶添水,她给他更衣、穿鞋、暖了温水来洗漱、温了被窝供他休息……她小心翼翼地打点、甚至是服伺着他日常生活中衣食起居的一切细节。
等等——
——“服伺”?
无意间想到了这个词汇,永琪的眉头便不由得紧紧地锁了起来!——对,就是“服伺”!这几天里小燕子为他所做的,根本不像一个妻子,反而有点儿像一个卑微、委屈而又兢兢业业的小丫鬟,她在努力地做一切可能做的事,像是在“赎罪”,以此来讨他这个“男主人”的欢心——说实在的,永琪一点儿也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小燕子是他的妻子,不是他的“奴仆”啊!
——“妻子”?
更强烈的异样感也许就是来自这个至亲的称呼上!自她回来,虽然也会陪着他作画、吃饭、一起小憩,也会同他一起谈天说笑、含情对视、情动拥吻……可是同时,她也似乎从不想与自己发生一些更亲密的关系。每一次,让他温香软玉抱满怀的是她,但每当他已经情绵意切地想更进一步的时候,她却总是一脸哀求地用“累了”作为借口来阻止他真正的欲望……

可是,这都是为什么呢?
如果说,回宫的第一天,小燕子仅仅因为一道宫墙而路径极其短途的一段“车马劳顿”为由,说是“累了”的话,已属勉强;更何况,接下来的这三天,他们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守在景阳宫里啊,可她仍还是总以“累了”、“倦了”为借口来“婉拒”他的期待……
永琪扪心自问,自己并不是不知顾惜妻子感受而只管自己纵欲的男人。相反地,他对小燕子可以说是“倾心怜惜”的。每一次爱她的时候,他都不敢太放纵自己,生怕一个不小心,“累了”或者“伤了”她。而小燕子,以前显然也是知道自己的这般用心的,所以他们的每一次,她都会尽力地配合着自己,他们的爱情也因为有了彼此之间这样“灵肉合一”极致的欢愉,才显得更加美好而完整!

然而,这一次呢?
永琪可以清晰地感觉到,每一次他们彼此拥吻的时候,小燕子的反应虽然不改婚前的那份娇羞生涩,但绝对是同他一样渴望而热切的!他也开始渐渐忆起,在她这次出宫之前的最后一次的“床zi之欢”,她当时的反应……简直就是恨不得将她自己整个儿嵌在他的身体里才安心似的!
可是现在呢?小燕子对他感情的回应渐渐冷却了……

永琪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一次的出宫之行,小燕子一定是遭遇了什么事情——而她,却到现在还在瞒着他。
到底是什么事情呢?
不知道为什么,永琪突然想起了,在小燕子回宫的那一日,自己一个人在“挹翠阁”假山后面偶然听到的那个流言……
——会是箫剑吗?
——不,我相信小燕子!她不会背叛我,绝对不会!
——可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啊 ……
他开始不安起来。
在经过了无数次的心理斗争之后,永琪终于决定了:不能再这么猜疑下去了!我一定要找一个机会,和小燕子好好地谈一谈……
在几经踌躇之后,永琪将“谈话”的日子定在了端午节的当晚。他猜想,那一夜,宫里一定会大肆庆祝一番的。在节日里那种热烈欢乐的气氛下,小燕子的心情也许会好很多,而不致于受到太大的影响。
可惜永琪他并不知道,就是因为自己这几日的迟疑,才白白耽误了彼此太多的时间;甚至让他和小燕子险些“永远”地错过了彼此……

楼主 梦潇晓旭  发布于 2017-04-29 16:15:00 +0800 CST  
乾隆二十七年五月初四,早朝后
下了朝,因朝廷里本无大事,永琪便决定一个人回景阳宫。不料却听到已被乾隆下旨出嗣将近半年的四阿哥——如今的多罗履郡王永珹赶在身后唤着他。
“荣亲王——啊,不是!五弟……五弟啊!——永琪……”
永琪远远地听见有人喊着自己的名字,因是回头看了一眼。见是永珹,心里不免疑惑。他和永珹之间本无私谊。以前虽然是拥有着同一个父亲的“亲兄弟”,但皇室之中,为了那个至高无上的宝座,哪里还有什么“手足”可言呢?虽然永琪自知志不在此,但他自幼生在皇家,又蒙皇阿玛的诸多抬爱,虽然屡次自云心事,除了与自己心心相印的小燕子,这宫中又有几人会相信呢?更何况,现在他和永珹的政见不和,已经是朝野共知的事情;能够保持住彼此间表面上的“兄弟和睦”已属不易,又如何妄想遑论其它?
永琪不由得忆起半年前发生在“清宁宫”里的那一场风波。那时永珹对他的ji恨,应该可以说是“到达极点”了吧?加上这半年以来朝堂上发生过的一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历历在目,都让他不得不对这位兄长的“突然亲近”保持着潜意识上的戒心。
——饶是如此,永琪毕竟一向都是“与人为善”的。为了保持彼此表面上的和谐,他的面上还是不得不依然保持着微笑,得体而自然地回了一句“四哥”,并且停下脚步等着对方朝自己奔了过来。
永珹走上前来,状似十分亲昵地拍了拍他的肩头:“五弟,好久不见了——自从我被皇阿玛出继给履懿皇叔祖为嗣之后,为何总也不曾见你来愚兄的寒舍小聚?——莫不是因为你已荣升亲王,就渐渐看不上我这愚笨至极、甚至为皇阿玛所不喜的傻哥哥了吧?”
永琪闻言,脸色一变,遂尔忙赔笑道:“四哥这是说哪里话!——我们是手足至亲呐!无论怎样,您都是皇阿玛的儿子、亦是永琪的兄长,永琪怎敢仅仅为了这区区宫墙之隔,便对至亲骨肉稍有怠懈呢?——实在是俗务繁忙、闺荆体弱,才致于心思疏忽,一时慢待了哥哥!”
“哦,对了!——愚兄忘了,你的‘景阳宫’里还有一个娇憨宜人的‘解语花’呢!对吧?——嗯……小燕子……”永珹似是有所钦慕地赞叹道:“她的那份精灵古怪啊,可是咱这宫里的许多皇姑和姐妹们都比不了的!——难怪惹得皇阿玛那么疼爱她!”
永琪不期能听到他如此称赞小燕子,不禁脸一红,略含羞涩地笑了笑:“四哥过誉了——小燕子也只是个性质朴自然,不谙心计罢了。”
“嗯,对!——记得听六弟说过,五弟你最喜欢的,就是弟妹快人快语的个性和那颗‘七巧玲珑心’了,对吧?——哈哈!”永珹说着,似是“忽又”忆起一事,随性洒脱地携起了永琪的手:“难得今辰偶得佳酿,又喜与五弟你巧遇,兄弟手足相谈甚欢!不若你这就随愚兄到宫外的王府一叙,可好?”
“这……”永琪立即在心里细细寻思了一番:依照自己和永珹之间如今这般“尴尬”的兄弟关系,他根本不可能仅仅为了所谓的“佳酿”或者“一时兴起”这等简单的原因,便邀请自己“过府一叙”的。但他既是以兄长的身份相邀,那么无论他的真实目的究竟是什么,于情于理,自己都不该有所诿拒的。可是……
永琪下意识地望了望景阳宫的方向。他知道,此时此刻,小燕子怕是还守在家中等着自己回去;而且,瞧永珹眼下的这个架势,自己若是答应了随他出宫,只恐没个三两个时辰,是回不来的!——那样,小燕子不急坏了才怪!无论怎样,也该派个人,回去将此事告诉她一声为好……

这边永琪正在独自思忖犹豫着,却不知站在一旁的永珹早已看穿了他的心事。
——只见他的唇角悄悄地浮起了一丝冷笑,旋即又消失不见——重新看向了永琪,又顺着他的视线“试图”观望与猜测道:“五弟可是担心弟妹会焦心?”
永琪一怔,随即倒也是点着头,以实言相告:“不瞒四哥,确实如此。——上早朝前,我和小燕子约好了,下朝之后一起去学士府看望紫薇的!——如今这样,等于是我失了约……”
“原来如此——这倒是为兄的不是了。只想着你我弟兄多日未见,反倒忽略了紫薇!”永珹一脸“和气”地看着他:“那……五弟你看这样好不好?——为兄就派人到‘景阳宫’替你和弟妹说一声,请她体谅我这个做兄长的一时‘任性’,与你另择日子去看紫薇——实在不行的话,今晚愚兄亲自护送你回宫的时候,再替你向咱们的五福晋‘请罪’,怎么样啊?”
无论真心也好、假意也罢,此时听永珹竟将话说到这般严重的地步,永琪说什么都不好再犹豫下去了。他连忙摆了摆手:“四哥客气了——永琪怎敢劳动您呢?——这就随你一道出宫!”
话一说罢,兄弟两个便相携着走出宫门,先后上了和硕履懿亲王府的马车……

楼主 梦潇晓旭  发布于 2017-04-29 16:35:00 +0800 CST  
与此同时,慈宁宫
察觉到桂嬷嬷从自己身后的一个侧门内走了出来,原本站在后花园鲤鱼池边观鱼的皇太后不知为何,唇边已经轻轻扬起了一个貌似十分得意的弧度。
她没有说什么,只是继续拣着鱼饵朝池中一点一点地抛着,引得满池的鱼儿为了争相竞食,居然不顾彼此倾轧着往池边涌着,而浑然不顾离水后的危险……
桂嬷嬷在太后身后停住了脚步。她并未急着回话,而是先静静地陪着自家主子欣赏了一会儿群鲤竞食的盛况,然后才像是平时谈天似的,慢悠悠地说了一句:“四阿哥派人来回禀主子一声,鱼儿……要上钩了!”
“很好!”太后优雅地回过身去,将手中剩余的鱼食随意地向后一抛,惹得满池的鱼儿像疯了似的张着嘴向上一跃而起,溅起了一朵朵水花——在水浪的冲击和同伴的挤压下,其中又有那么一两条看似十分瘦弱的小鲤鱼被溅出了水面,掉落了地面上。倏然缺水的环境,一开始让鱼儿觉得好像不那么适应。它们在地面上徒然地挣扎着。
太后低眸睨着眼睛瞥了一眼地上的残局,似是无意地看向了桂嬷嬷:“瞧,这两条可怜的鱼儿挣扎得多么吃力啊!它们在试图用自己体内的水分去为对方争取活下去的生机。——可是桂嬷嬷,你听说过,‘相濡以沫’的下一句是什么吗?”
“回太后的话——”桂嬷嬷看了看自家主子与鱼饵近在咫尺的手,然后默默地垂下了眸子,叫人看不出她眼睛里有丝毫光亮:“奴婢虽愚笨,却也知道‘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的道理!——而这些鱼儿却不懂!它们满心以为牺牲了自己就能保全对方;却不曾想过,其实它们的性命都早已牢牢地掌握在了您的手中。——真是太蠢了!”
“不!桂嬷嬷,你错了!”太后微笑着摇首:“这两只鱼儿其实还有第三种选择——那就是这样……”
太后一边说着,一边从地上捡起了一条鱼,将它高高举起;脚下却狠狠地踩向了另一条更为弱小的鱼儿,直到它血尽而亡;最后将之前被举起的那条鱼儿蒙住了眼睛,叫它吸吮着同伴的血汁活了下去,最后重新被放回到鱼池里。
“你等着看吧——明天的这个时候,这条重回池中的鱼必死无疑……”
桂嬷嬷在看完了这一幕之后依然皱着眉头:“奴婢……不太明白——还请主子明示!”
“哀家刚刚出来、换鞋之前,已经吩咐了罗嬷嬷,在哀家的鞋底涂了一层至毒的‘赛牡丹’花汁……”
听到这儿,桂嬷嬷不禁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随后又似是想到了什么骇人的事情,刻意作出了“一时震惧不敢言”的模样,唇角却浮现了一丝心领神会的冷笑:“主子圣明!”
太后佯作嗔意地瞥了桂嬷嬷一眼,唇边却含着笑意——显然她对桂嬷嬷这种及时而逼真的“配合”感到很满意。她没有再向她继续解释下去,而是只说了一句:“放心吧——这样的事情……换到了人的身上,是行不通的!——哀家也不屑作出这等授人以柄的蠢事!”说完顿了顿,复又抬起眸子,似是看向了景阳宫的方向:“宫里最新有什么‘新闻’吗?”
桂嬷嬷的眼珠子一转,便有些贼兮兮地笑了:“回主子的话:六宫皆无事。——只是听人说,初一那日,景阳宫的‘五福晋’从宫外‘省亲’回来了——只是至今还没有按宫规来拜会咱们‘慈宁宫’。”
“哦,初一回来的?”太后似乎无意间的一瞥眉:“——这么说,已有四天了。”
桂嬷嬷唇角的笑意立即消失了。她面无表情地垂下眼皮:“回主子,是的。”
“这样看来……”太后的眸心有一丝极不易察觉的狠厉一瞬而过:“咱们的这位‘五福晋’对于宫里的规矩还不是很熟悉哈?”又忽地笑了,“既然如此,桂嬷嬷!你去‘景阳宫’宣哀家的懿旨——哀家非得好好教一教她的规矩不可!”
话音甫落,唇角的笑意旋瞬消失——余下的,尽是冷冽如冰的寒意……
桂嬷嬷闻言,却立即昂起了头,骄傲而响亮地重重应了一声:“喳!”

半个时辰之后,小燕子再一次在慈宁宫后花园的杜鹃花丛边见到了这一生她最不想见到的人——乾隆当朝的“圣母皇太后”钮钴禄氏。
顾不得脚下满是鹅卵石铺就的坚硬而坑洼不平的地面,她几乎木然地跪下、行礼如仪,口中同时祝道:“小燕子奉旨拜见老佛爷,老佛爷千岁千千岁!”
太后并没有立即急着让小燕子“平身”,而是自个儿径自观景似的往前走了几步;这才只睨着眼睛瞥了她一眼:“小燕子……最近的这几日,你过得可还算如意?”听起来,语调似是平和而无波。
“回老佛爷的话!”小燕子无声地将自己的膝盖在那鹅卵石上摩擦着转了一个角度——这是宫里的规矩:无论在哪儿,只要长辈或主子未叫“起身”,晚辈或奴仆就得跪着紧随着前者的方向,这样做的代价,就是让自己的膝盖过早地染上病痛。——这也就是当年,她刚刚入宫的时候,那么反对“动不动就下跪”的原因了。——但此时此刻,她也只能紧紧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强自忍下了从自己膝盖上袭来的剧烈麻痛感:“小燕子还好。”
“是吗?”太后轻轻嗤了一下,语速刻意放得极慢:“你‘还好’?可是哀家……却一直睡得不甚踏实!——你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原因吗?”
小燕子轻轻摇头:“小燕子不知——还请老佛爷……指教!”一不小心,便忍不住趔趄了一下。——她知道这是极其失礼的;而自己此时并不想“惹事”, 便又连忙跪直了身子。
“唉……”太后若有所思地叹了一口气,右手已经搭上了丛中一朵开得极盛的杜鹃,戴在指节上的金丝护甲正好迎着阳光,散发出了一道刺眼而冰冷的光芒:“小燕子,抬起头来!”语气倏然变得严厉,俨然是“命令”了:“哀家让你看着这朵花!”
小燕子默默抬起眸子,定定地看着眼前的杜鹃。
太后看了她一眼,又转眸瞥向了已经掌握在自己手中的花儿:“你觉得这花儿开得美吗?”
小燕子木然地点着头。
“哀家也觉得是很美。”太后凝视着那花苞:“可你知道吗?哀家平生最讨厌的……就是不遵守诺言的人!——如果有人答应了哀家一件事,而事到临头却又反悔,那么哀家……是说什么也不会放过她的,连一朵花也不会例外的!你懂吗?——不仅如此……也许哀家一个不高兴,还会让那个人加倍偿还!阿玛、丈夫、哥哥、还是姐妹?……小燕子,你来给哀家出一个主意,你说,接下来哀家应该利用谁来为那个人‘稍作惩戒’呢,嗯?”
小燕子一边听着老佛爷似是自言自语的“警告”,一边被迫看着她的手从杜鹃花的花蕊开始,依次划过了苞蕾、花瓣、花萼、花茎……然后只见太后的手一滞、一揪,那杜鹃花便已经被连根拔起;然后在她的手中慢慢地被蹂躏成泥,又随手洒落到尘土里……
随着这花瓣的随风飘落,老佛爷的训话也逐渐慢慢地接近了尾声。
当最后一枚花瓣在小燕子面前滑落下来的时候,她终于从之前一点一点累积起来的震惧中醒过神来。—— “阿玛、丈夫、哥哥、还是姐妹?……”太后的声音如同鬼魅般在她的脑海中反复地回响着……
“天哪!不要——”

几乎就在同时,小燕子一下子意识到了什么,她终于不得不承认,自己输了!
为了永琪他们的幸福,她什么也顾不得了,也不得不立即慌不择之地向自己面前这位“老佛爷”重重地磕头“求饶”:“老佛爷!请您开恩!求您不要再牵连其他人!——小燕子知错了,知错了!……”
“咚、咚、咚……”
随着小燕子一边哭着求饶的声音响起,她的额头也开始一遍又一遍重重地触到了地面的鹅卵石上……

就这样,小燕子磕头的动作一开始就是好久……
太后主仆就这样,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她——期间桂嬷嬷还幸灾乐祸地“呸”了她一声:“***!——就你这个样子,还敢于老佛爷作对,活该!”

“……求老佛爷开恩,小燕子知错了!求老佛爷开恩,小燕子知错了……”

“行啦!”
直到小燕子的额头磕得红肿淤青、甚至开始渗出血点的时候,老佛爷才冷笑地制止了她:“今天这一回,权当给你一次教训!——好让你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明白了吗?”
“……求老佛爷开恩,小燕子知错了!……”这时的小燕子,几乎已经成了一个“磕头”的机器一般。她顾不得自己头发已经散乱、顾不得额头在流血、甚至顾不得自己体内的毒素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而导致提前发作的不适……满心里就只有一个几近痴傻的念头:只要皇阿玛和永琪他们能够平安地活下去,哪怕我受尽了折磨也是甘愿的……
太后屈下身子,极不耐烦地扳过了小燕子的下颚,皱着眉头恶狠狠地质问道:“说!——你都给自个儿安排了什么小把戏,嗯?”
“……求老佛爷开恩……”小燕子的意识已经趋近涣散,此时她迷迷糊糊地听到有人问自己的话,便不由自主地说了出来:“……永琪、侍卫……哥哥、离开……”但由于身体已经虚弱透了的原因,她的“招供”还未说完,脸一歪,已经不受控制地昏了过去。
“哼!”虽然小燕子的“招供”仅仅算是开了一个头,但太后是何等精明之人哪!仅仅听到了这八个字,她便已经自行勾勒出小燕子大致的计划了:“死丫头!竟敢和哀家玩这种‘掩耳盗铃’的把戏!想要‘李代桃僵’?呸,你还嫩了点儿!”
她狠狠地朝小燕子已经昏迷的脸上啐了一口,转过头想了想,便唤了桂嬷嬷来:“你立即去永珹那儿一趟,让他想个办法,把‘方严’那一把家传的剑送进宫里来;然后再将这丫头弄醒,哀家要和她彻底地讲讲道理!”

楼主 梦潇晓旭  发布于 2017-04-29 16:41:00 +0800 CST  
桂嬷嬷狐疑地瞥了一眼小燕子满是尘土的脸,一时有些不解:“主子……奴婢有些不懂,您要那把破剑做什么?”
太后睨着眼睛,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你不明白?”见桂嬷嬷依然在疑惑地摇头,便讽刺似地睨了一眼已经昏迷在地的小燕子笑道:“说起来,这件事倒还是这丫头提醒了哀家!——你还记得,那‘方严’第一次出现我们面前的时候,曾经念过的那首诗吗?”
钮钴禄氏皇太后说着,便直接诵了出来:“‘一箫一剑走江湖,千古情愁酒一壶。两脚踏遍尘世路,以天为盖地为庐。’——哼,当真是好大的口气!简直和他那个既‘不知天高地厚’又极其‘自以为是’的玛父一个样儿!”
“哦,对了!”这是桂嬷嬷显然也有些印象了。她不禁拍了一下双手道:“奴婢记得,晴格格生前也常念叨着这首诗……”
不等桂嬷嬷把话说完,太后便毫不留情地冷眼剜了她一眼:“快别说了!以哀家看来,晴儿就是被他们这兄妹给gu'huo了的!——不然按着她之前那样乖巧的个性,又是好好的一个女儿家,怎么会如此忤逆哀家的心意呢?”
“主子所言甚是!”桂嬷嬷顺势又往小燕子身上狠狠地踢了一脚:“说来说去,就是这jian丫头该死!不仅带坏了晴格格,还惹得主子您这样烦心……”
“行了,不说她了,免得平白污了自己的耳朵——”太后皱着眉头,十分不耐地打断了桂嬷嬷辱骂小燕子的难听言辞;接着主仆俩的话题又回到了“取剑”的缘由:“哀家记得,曾听晴儿那丫头说过,那个‘方严’自幼流落江湖,又总以‘侠客’自居。他时常随身的那一箫、一剑,既是‘家传的宝物’,又是他个人身份的象征……”
“奴婢明白了。”话说到这儿,桂嬷嬷显然已经醒悟过来了。唇角不禁扬起了一个阴恻恻的弧度:“主子是想‘以静制动’,给荣亲王上演一场真正的‘掉包计’,既可以坐实了这‘五福晋’的‘奸情’,又能够因此不留痕迹地让‘方严’更加深恨皇家!”
“对!”太后凤眼微微眯起,眸光中却露出凌厉的光芒:“如果让箫剑本人进宫,难保他不会看出点什么,再和咱们的五阿哥一对质,以致于我们‘功亏一篑’!”她又不禁冷冷地瞥了小燕子一眼:“在这jian丫头那个‘自作聪明’的计划里,恐怕这‘一箫一剑’就是为永琪特意留下的最大的破绽!”
“您的意思是……”桂嬷嬷顺着自家主子的思路沉思着:“在这小燕子原本的计划里,根本没有这‘一箫一剑’!——她想要考验的,就是荣亲王细致的观察力?”
“如果哀家没猜错的话,正是这样!”太后的唇角浮起一丝冷笑:“永琪本就心思细腻,对待与她有关的事情更是上心!若是仔细观察,何愁不能发觉异样?——再加上……哼!你没听见她自己说吗?‘侍卫’!——只怕这个被勒令临时扮演假‘箫剑’的‘侍卫’,原本就是景阳宫的人!在转瞬间的盛怒之下,难保咱们的五阿哥不会上前质问!只要他一旦上前了,细看之下,发现这人竟是他的‘自己人’,那么哀家之前让你派人散布的那个‘谣言’,就会不攻自破;没准儿还会将这次事件的矛头直接指向哀家……”
“好歹毒的心思!”桂嬷嬷“惊恐”地疾呼了一声!旋即却又笑着,极其谄媚地看向了太后:“好在主子您英明,及时看穿了这丫头的居心——现在啊,呵呵,咱们不但可以有所准备,更可以借着这件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好好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头一个教训!”
“嗯……”太后似是赞许着颔首。
“可是主子……”桂嬷嬷又想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奴婢忽然想起一件事儿。”她一边说着自己的想法,一边还不忘试着探寻太后的示下:“您不是说,那‘方严’有‘一箫一剑’可鉴正身吗?——奴婢想着,既然是‘家传宝剑’, ‘方严’必定是不肯轻易离身的,咱们的人肯定不好得手!再则,五阿哥曾与他兄妹二人一起‘私逃’皇宫,对于那把剑上的‘标志’一定十分熟悉了。万一那剑上有什么有‘图腾’之类的东西,一时之间又不好伪造!——不如……”
“你的意思是……”太后的心思一转:“用那把箫……”
“对!”桂嬷嬷不住地点头:“奴婢记得,因为是当年老王爷酷爱此物,您曾经命人为少王爷打造了不少。只可惜……唉!——”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伤心往事,不禁深叹了一口气;却怕引得太后伤感,又忙忙遮掩了过去:“如今只需从中拣一把久弃不用的,稍加修饰之后交给这丫头,让她自个儿看着办!——到时候月黑风高的,只要有了这把箫作证,就算看到的仅仅是一个‘背影’,相信咱们五阿哥的心里,也一定会有属于他自己的答案!……”
“好主意!”太后点点头,又颇有深意地笑了:“不过这样一来,哀家恐怕还需要给一个人提个醒儿——叫他到时候,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主子所指……”桂嬷嬷兀自思考着太后话中的意思:“可是学士府福家的额驸大爷?”
“对,就是咱们的‘明珠额驸’!”太后满意地瞥了她一眼,唇角浮出一时阴冷的笑意:“你去给他带一句话,就说哀家让他‘好自为之’。”
“主子真是高明!”桂嬷嬷过于夸张而肆意的笑意叫人看得心里忍不住一阵惊怵:“奴婢这就去安排。”
话一说完,她便行礼如仪,转身退下了。

楼主 梦潇晓旭  发布于 2017-04-29 16:43:00 +0800 CST  
深夜,漱芳斋后院的一件茅草房里
有的时候,你会忽然觉得,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不仅是人,也许一头小鹿、一只雏燕、一支毛笔、一方砚台,甚至于连平日里看起来毫不起眼的一个小物件,或许也是有着属于它们自己的故事和感情、并且值得让人尊重的生命。就譬如说宫里的那些亭台楼阁吧,也许对于它们而言,悠悠岁月中最残忍的事情,莫过于“人去楼空”的孤寥与荒芜。
为了每一次的欢聚和宴会之后能够方便大家就近休息,在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两年的时间里,年轻的主人们将他们婚后的聚会基本上都安排在了“景阳宫”、宫外的“学士府”和“会宾楼”。
至于以前时常到这儿来,同儿女们共享天伦的乾隆呢?随着永琪和小燕子婚后寝宫的迁徙,现在,在这个偌大的紫禁城里,“景阳宫”才是他更好的选择!——所以,除了之前与皇后、舒妃一起为孩子们安排的那场“惊喜”之外, 他也不太会想到要来这儿了。
因此,即使两年前事先有了乾隆亲口喻令“漱芳斋永远都是格格们的‘娘家’”的恩旨,但由于自一年以前的二月二,小燕子、紫薇出嫁,而原先留在这里的明月、彩霞、小卓子、小邓子等人也随着自个儿的主子去了“景阳宫”之后,“漱芳斋”仍旧还是因为缺少了属于它的主人和来客而不得不从此沉寂了下来。
——于是,这儿,便成了宫中几乎“无人问津”的存在。

但是,在这个月华无光的夜晚,小燕子却被一个人孤零零地丢在了这里一个腐烂得几乎发了霉的茅草堆上,无助地饱受着夜风刺骨的摧残……
“呼—啦—”“呼—啦啦——”“呼啦——”
夜里的寒风无休止地呼啸着。
小燕子毫无意识地昏睡着。
夜风渐渐将她的发髻吹开了、吹乱了,耳边有一小绺零乱的发丝随着狂风来回刮着她那张原本就苍白得几乎透了明的脸,显得越发地面无血色……
距“漱芳斋”后院侧门不远处的屋檐下放了一张椅子、一个摇摇欲坠的烛台。有一个人在悄无声息地坐在那儿,如同鬼魅似的盯着她睡在寒风中的模样……

“呼——啦啦啦……”
又是一阵猛烈的寒风驰过。
随着这阵风的过去,茅草堆旁的一棵歪脖子杨树上的一条枝杈被刮断了,正好打在了小燕子苍白虚弱的脸上。

“嗯……”
脸上的一阵尖锐的疼痛让已经昏睡多时的小燕子倏然感到了一种强烈的不适。她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呵!——你终于醒了——还真是能睡呵!”
还没等小燕子完全睁开眼睛,就听到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和自己说话,语气里尽是讽刺之意。
小燕子一时间还有些混沌。她本能地朝这道人语的声源寻了过去,却在看清端坐在自己面前之人的时候彻底恢复了神志:“老佛爷?!”她恐惧地看着自己眼下所处的这个寒冷、漆黑、并且有些“陌生”的地方,又一脸畏怖地转眸看向了自己眼前的太后,不免软弱地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太后不曾回答小燕子的话,却依然死死地盯着她,眼睛里满是嘲弄。

过了好一会儿,小燕子觉得自己的体力仿佛恢复了一些,又见太后暂时“似乎”没有理睬自己的意思,便自顾自地换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坐了下来,一时间不言,亦无语。
两个人就这样对峙着……

“小燕子——现在时间不早了,哀家也不想和你浪费太多的时间!——说吧!”太后死盯了她半晌,终于看似“闲适”地将双手搭在了贵妃椅的把手上,开始了正式的审问:“那个人是谁?”
“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小燕子脸上尽是一派镇定的、无所谓的神情。事到如今,她反而不再害怕了,大不了就是一死!她已经没有什么可怕的了。虽然老佛爷没有说,但小燕子就是知道,永琪一定是已经落入了她事先布置好的某个陷阱里,不然他不会一直没有来寻自己。他们一生中最大的悲剧、亦是最大的考验即将开始了。现在的她,已是无能为力,只好将彼此的命运交给老天爷来决定!——但是,也许是因为想起了尔康曾说过的“死有‘红毛绿毛’、‘大山小山’”的那句话,又或许是潜藏在骨子里的骄傲还不想让她就这么轻易地看着老佛爷的阴谋得逞!她刻意摆出了一副不甚耐烦的神情:“什么‘那个人’啊?”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老佛爷的耐心反而多了许多。小燕子看不到她脸上有一丝丝类似“愤怒”的情绪:“就是你找来冒充你哥哥的那个侍卫!——你之前不是已经招了吗?”
“哦,您是说那个人啊?”小燕子扬了扬眉,仿佛坐在她面前的不是挟害自己至深的太后,而是一个寻常人家的老太太。她玩笑似的、理所当然地看着对方的眼睛:“我根本不认识他啊!”
“你不认识他?”听到小燕子这句话,太后终于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你不认识他,就敢找他来冒充你哥哥、让他参与到你那个‘自以为是’的计划里?——小燕子,你以为哀家就是那么好糊弄的吗?”
“我只知道,他是永琪派来保护我的人;至于其他的……”小燕子也随即正了正神色:“他叫什么名字、他从哪儿来,我真的什么也都不知道。——他说,当初永琪派给他的,就只有两个任务:一,暗中保护我的安全;二,无条件服从我的命令!”
“于是,你就让他帮你冒充箫剑,好在永琪面前唱一出‘李代桃僵’?”
“我不懂什么‘李子’啊、‘桃子’的!”小燕子慢慢垂下了眼帘:“我只知道,自己想赌一把!”
太后的眉尖一挑:“赌什么?”
“赌我自己的命运、赌永琪的——”小燕子顿了顿,又兀自艰难地咽下了一口微凉的冷气:“赌永琪的全部信任。”
太后笑了:“你以为……永琪还会相信你所谓的‘真心’吗?”
“我不知道。”
“那让哀家来告诉你!不会了!过了明晚,永琪他……再也不会相信你这个‘不守妇道’的***了!”太后信心十足地笑着,随手往地上扔了一把竹箫:“哀家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安排!明晚,是你最后的机会!——否则……哼!”
太后语调平和地说着,唇角绽出了一丝如同冰刀似的笑意:“小燕子啊!你是知道哀家的……”眸光冷冽地剜了小燕子一眼。“——记住,明晚,哀家要看到一出好戏!——这不,东西都给你准备好了。该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了这句话,太后便转身走出这个院子。只留下了小燕子一个人,呆若木鸡地跌跪在这如坠冰窟的夜色里……

楼主 梦潇晓旭  发布于 2017-04-29 16:46:00 +0800 CST  
【通知讨论】
你们知道的,由于种种原因,这周我的文有点卡,存货不多,只有5000多字。大家帮我出个主意:我是这周发文呢,还是等下周攒得多一些再一起发呢?
请大家互相商量一下,晚饭前统计结果。@梦还珠

楼主 梦潇晓旭  发布于 2017-05-06 10:04:00 +0800 CST  
(二十)计中计——输与赢,当真是命中注定吗? 3
翌日,乾隆二十七年五月初五,端午节
小燕子一夜未睡。
将近凌晨的时候,她才强撑着满身的寒湿和疼痛,踉踉跄跄地从后面那间荒废已久的茅房里走出来,绕到了自己曾经住了差不多三年的“漱芳斋”的前殿里来。
一脸诧惊地抬眸看着那块自己无比熟悉的嵌着“漱芳斋”三个斗大金字的蓝色缎绒宫匾,小燕子怎么也没想到,老佛爷竟然会将自己锁到这里来!

一时间,前尘历历,一切都仿佛是一场绚烂到了极致的美梦。曾经有那么多的美好与温馨,到如今,通通化成了梦一场。
在小燕子的唇角无声上扬的同时,她眸中的泪水也不由自主地滑落了下来……
似乎是情不自禁地,她回到了自己以前曾经住过的闺房里。一个人蜷缩在地上的一个小角落,双手抱着膝盖,哭了好久……

天色才蒙蒙亮的时候,小燕子隐隐约约听到了外面有人过来解了锁,又有宫中负责杂役的末等小宫女打扫卫生时闲谈的说话声,便立即惊醒了过来!
——无论来日如何,如今自己毕竟还是这宫中“最得宠”的皇子福晋,可千万不能让别人看到自己此时这副“仪容不整”的样子!——她,不能让永琪和皇阿玛丢脸!
小燕子忙忙奔到房门后面藏了起来,从门缝里瞥着那几个小宫女往后院去了,才蹑手蹑脚地出了屋子、关上房门,又悄悄而不乏急切地从已经开了的前门边上溜了出去。

景阳宫
小燕子一路上躲躲藏藏,好不容易回到了“家”,却发现满宫的奴仆正在宫门前焦急地站在宫门口,不住地朝外面张望着。其中彩霞和小桂子他们更是一脸不乏担心的倦容。——小燕子心下大疑,连忙走了上去。
与此同时,彩霞也立即看到了她。眼睛一亮,便极是兴奋地指着她朝身后的同伴们喊了一句:“来了来了!——福晋回来了!”话音甫落,就急急地往门外奔迎了过来,又忙忙地挽住了自家主子的手。
“福晋,您可回来了!——您都不知道,这一夜可把咱们给急死了!”彩霞一面激动地说着,一面还不忘一脸关切地打量着小燕子苍白虚弱的脸孔:“主子,您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白!……”
“我没事儿。”小燕子强忍着自己身体里的不适,向彩霞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为自己担心”;又看了一眼彩霞身后随之而来的宫女、太监们,面带疑惑地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我不是说过了,我去一趟‘慈宁宫’就回来了!——你们实在不必这么早就集体在这儿等着的!”
彩霞听了这话,不禁皱了皱眉。因为担心自家主子的安危,这一夜她过得实在是不好!一时的冲动之下,差点儿就将自己的心里话脱口而出了:“就是因为您要去的地方是‘慈宁宫’,咱们才不放心的嘛!谁知道……”
“彩霞!”小燕子生怕她无意间“惹祸上身”,便连忙打断了对方的话。又拉了一下自己心腹的手,目含警惕地摇了摇头。
瞥见自家主子神色里的警告,彩霞明白了过来,便立即噤了声。
说这一会儿话的功夫,小桂子和小邓子也随后奔了上来。
“回福晋的话——”他们并肩在小燕子跟前站定了,喘着粗气道:“昨儿个晚上,不仅是您没有回来;就连王爷……也是一夜未归、音讯全无啊!”
“什么?!”小燕子立即面露惊惧地睁大了双眼:“怎么会这样?”她紧紧地盯住了这群一向对永琪和自己忠心耿耿的下人们,急急问道:“你们去乾清宫和御书房问过了吗?真的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吗?”
“嗯嗯,都去过了!”小桂子一个劲儿地点头道:“小的亲耳听皇上身边的李公公说的,昨个儿早朝上没有什么大事儿,万岁爷就恩准咱们王爷下了朝便回来了,根本没去御书房陪驾啊!”
小邓子也忙不迭地点头道:“小的和小卓子还出宫去学士府、六阿哥那儿去问了问!——据各位主子所说,都是自从昨日早朝散后就没有见到王爷了啊。”
听了这几句回话,小燕子不禁脚下一软!——幸得彩霞在一旁扶住了她:“福晋,小心!”

就着彩霞的扶持,小燕子努力地让自己保持清醒,脑海中飞快地揣度、猜测着永琪可能去了什么地方。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一下子几乎是出自本能地想到了老佛爷曾经说过的那句话:“——如果有人答应了哀家一件事,而事到临头却又反悔,那么哀家……是说什么也不会放过她的,连一朵花也不会例外的!你懂吗?——不仅如此……也许哀家一个不高兴,还会让那个人加倍偿还!阿玛、丈夫、哥哥、还是姐妹?……小燕子,你来给哀家出一个主意,你说,接下来哀家应该利用谁来为那个人‘稍作惩戒’呢,嗯?”
——小燕子倏然一惊!随即便匆匆挣脱了彩霞的扶持,转身就走。
“福晋,您要去哪儿啊?”被自家主子猛一推开了的彩霞一愣,遂急问道。
“慈宁宫!”慌乱之下,小燕子险些跌了一跤!可是她根本无暇顾及自己此时身体的虚弱,便头也不回地往慈宁宫的方向奔了过去。一路上,她的心里只有一个信念:无论如何,自己绝对不能让永琪有事!

楼主 梦潇晓旭  发布于 2017-05-06 16:21:00 +0800 CST  
慈宁宫
到了慈宁宫,小燕子救夫心切,遂也不敢太过放肆。她小心翼翼地挨进了侧门,正好见这里的一个比自己略微年长一些的青年宫女路过,便忙上前拦住了对方:“这位姐姐请留步。”
这青年宫女恰好是慈宁宫里与桂嬷嬷齐肩的史嬷嬷手下辖制的丫头,唤作“东哥儿”的。此时她之所以早起,并不是真正“心甘情愿”的,而仅仅因为今日应是她的领头嬷嬷当值。她作为下属,不好起得太晚罢了。
话说这东哥儿此时正因为自己不情愿的早起而满腹牢骚着呢,又被小燕子冷不防地吓了一跳,正要发作,定睛一看却是如今宫中最得圣宠的荣亲王福晋,不得已立即换了一张笑脸:“是福晋啊?——东哥儿给福晋请安,福晋吉祥!”
“免礼吧。”小燕子心里明白,自己和老佛爷之间那些见不得光的秘密,在慈宁宫里并不是人人都知道的,眼前的这个东哥儿就是一个不知情的。——她不留痕迹地松了一口气,又借机握住了对方的手,佯若无事地强笑道:“我也没什么事儿——只是今日无事,想来给老佛爷请个早安的。——嗯……就是不知道,她老人家起了没有?”
“咳,就是这事儿啊?”东哥儿笑了。说着,又就近将小燕子请到了偏殿的一间临时的小耳房里:“福晋真是有孝心!——这么早就过来了。——按理说呢,平日里的这个时辰,老佛爷是铁定还在睡呢,您就算来早了也得继续候着;可偏巧听当值的史嬷嬷讲,昨晚桂嬷嬷不知道随着她老人家去了什么地方……”
听到这儿,小燕子忆及前事,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而东哥儿却没有发现——她又听东哥儿继续说了下去:“……回来时一副兴致很好的样子,又早早地睡了。——您也知道,老人家的觉浅,说不定这会儿已经醒了呢!——劳烦您先在这儿等着,东哥儿这就进殿去帮您探探风声,啊?”
小燕子颔首:“嗯,多谢了。”
“您这是说哪儿的话!”东哥儿不以为意地一撇嘴,接着便是一脸诚挚地凝视着小燕子劝道:“东哥儿知道,福晋您生在民间,一向自在惯了。这宫里的有些规矩和话儿,您可能不爱听——可就有一条,您的宅心仁厚,又爱惜下人,可以不在意的;可咱们这些做丫鬟、奴才的,可不敢仗着主子的宠爱,便‘恃宠而骄’了呢!”末了,遂又笑着强调了一遍:“您先在这儿等着,奴婢这就去看看啊?”说着,便往殿中去了。

——孰料这一幕已经全被守在内殿窗口值夜的史嬷嬷看了个正着!因此,东哥儿才进了殿,一抬眸便撞见了她:“史嬷嬷?”
史嬷嬷面无表情地看着东哥儿脸上笑意未退的模样,又瞥了一眼等在殿外的小燕子:“怎么回事?”
“回嬷嬷的话:”东哥儿一个屈膝,脸色也立即转为平日里回话时的肃谨神情:“是‘景阳宫’的福晋来给老佛爷请安——现在殿外候旨。”
“知道了。”史嬷嬷的眸光一滞,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来。她看了看东哥儿一脸敬拘的模样,语调里也听不出任何波澜:“你在这儿等着吧。”
说完,便转身进了内殿。

慈宁宫内殿
正如东哥儿所说,与小燕子的一夜凄凉不同,自从昨夜从“漱芳斋”回来之后,太后只让桂嬷嬷为自己稍加收拾一番便睡下了,而且是少有的好眠。
此时,她已经醒了。听到当值的史嬷嬷走进殿来,在自己的床账外低声禀告道:“回禀老佛爷,五福晋求见,说是来‘请安’的。——但以奴婢看来,她那个样子,倒像是有急事儿呢。”
“是吗?”太后闭着眼睛躺在帐中,唇角饶有兴致地无声上扬;顿了顿,却说了这么一句话:“告诉她,哀家还‘小憩未醒’,叫她继续候着!”
“喳。”史嬷嬷弯着腰出去了。
听着史嬷嬷退出殿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太后的眼睛才微微睁开了一些,似笑非笑地往纱帐外面斜睨了一眼。——冷冷“哼”了一声,又转了一个身,接着歇了一会儿。
——“方慈”,你就好好在外面等着吧!哀家倒要看看,为了咱们的五阿哥,你究竟能隐忍到什么地步?

史嬷嬷刚刚退到了外殿,就见东哥儿兴冲冲地朝自己急趋近了几步:“怎么样啊,嬷嬷?”
史嬷嬷只是冷着眸光瞥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地径自走出了殿门。

偏殿的小耳房内
小燕子正在焦急地期盼着东哥儿回来时能为自己带来“恩准晋见”的消息。尽管这样的结果,对于自己来说不一定是一个“好消息”,但只要能因此确定永琪是平安的,就是要她付出任何代价,她亦是甘愿的。
焦灼地来回踱着步子,急切得时不时回首翘望着……

“吱呀——”
忽地一声门响,小燕子立即回眸看去,却见东哥儿略显沮丧地跟在一脸漠然的史嬷嬷身后走了进来,神情里含着淡淡的歉意。
特意躲在了史嬷嬷的身后,东哥儿悄悄地朝小燕子使了一个眼色。
小燕子见状一怔,旋即便心知不妙。——她迅速地寻思了一下,正欲开口之际,就见史嬷嬷朝自己象征性地行了一个标准的宫礼,面上却仍是那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太后娘娘有旨——”
她顿了顿,又看着小燕子赶忙地朝自己跪下来,以作接旨状。之后才开口,模仿着太后的语气继续了下去:“哀家‘小憩未醒’,命五福晋继续候着!”
小燕子不等史嬷嬷把话说完,便猛地一抬眸,一脸不敢相信地望向了史嬷嬷。
史嬷嬷却似乎没有继续关心小燕子情绪的心情。她宣过了懿旨,便转身欲去。
“等等!”小燕子急急地起了身,急急地唤住了史嬷嬷。——眼看着对方停下了脚步,她又急急地绕到了史嬷嬷的面前。和对方四目相对的时候,小燕子定定的语调里充满了恳切的哀求与坚持:“小燕子请旨——觐见老佛爷!”
史嬷嬷瞥了小燕子一眼。似乎是被她此时神情里所执拗着的那种坚韧不移所打动了,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在眸光流转之际兀自掩藏了什么,径直离去。
既然史嬷嬷已去,东哥儿也就不便再久留了。她的眼睛里含着深深的同情,飞快地睇了小燕子一眼,亦随即离开了。

然而,小燕子并没有因此放弃希望。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史嬷嬷和东哥儿相继离开的背影,她的唇角反而绽开了一丝隐隐带着些许自信意味的凄美笑容。
她转瞬出了房门,径直朝老佛爷寝殿的方向走了过去……

一个人站在老佛爷的寝殿门外,小燕子久久仰视着那块嵌有“慈宁宫”三个大字的宫匾,似是若有所思;复又低下头去,兀自咽下了什么。——等到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她的唇角扬起了一缕凄婉动人、却又不乏坚定的笑意。
她将自己的手缓缓地放在了门梁上。轻轻地向里一推,门就开了。
小燕子脸上的笑意瞬间凝住了,眼底的泪水却涌了上来……她看着自己的脚下一顿,紧接着便迈进了门里。
她倚在门边立定,平生最后一次回首深深眺望着景阳宫的方向。然后,脉脉看着那道宫墙在自己的眼前一点一点地变得狭窄,直到连屋檐上的最后的那一点金色都逐渐被挡住了视线、开始变得模糊,直至消失不见……门,已经被彻底地关上了。
小燕子站在门后的阴影里,强自逼着自己低下了眸子,忍下了最后一丝丝不舍的泪意……
她又用手指狠狠地在自己的脸上抹了一把,拭去了眼底的一片潮湿。顷刻之后,她转过身去,径直往这间寝宫的内殿走了进去……
——一直到很多年以后,当小燕子终于可以放下所有禁锢的枷锁,再一次毫无顾忌地和永琪彼此坦诚相拥的时候,他才饱含心疼与歉疚地从妻子的那双蕴着笑意的眸心里读懂了她这个时候的深情和决心。
“永琪,知道么?爱上你,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所以当年,只要是能够守护好皇阿玛和你的平安的事情,我都会努力地去做到!——无论要我付出多么大的代价,我都永远不会后悔!”
而已然得知所有真相的永琪,也是在那一瞬间,才终于知道,自己曾经是怎样残忍地辜负了她!他忍不住又一次极其珍惜地捧住了妻子的俏脸儿,深深地凝视着她满是温柔的双眸,嗓音里带着平生最深沉的悔恨与疼惜:“燕儿,对不起!——万万没想到,我终究还是成了一个负了你心的人……”

小燕子走进了内殿,一抬眸便撞上了太后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她可以十分清晰地看出那眸光深处正在隐藏着的杀机四伏。
她没有产生一丝一毫的怯弱,而是鼓起了勇气,若无其事地走上前去,下跪、行礼:“小燕子参见老佛爷,老佛爷千岁千岁千千岁。”语调极其平和,带着一份视死如归的悲壮。
瞥着小燕子此时的这种近乎沉痛的悲壮形容,太后的态度似乎也有了不同以往的“温和”。她的眼睛斜睨着在地下端跪着的小燕子,久之,唇畔渐渐浮起了一种类似于“欣慰”的得意笑容:“怎么,你已经想好了吗,小燕子?”
“回老佛爷,是的。”小燕子的脸上几乎是没有表情的麻木:“只要您能保证永琪和紫薇一生平安,我就愿意……”她弯下身子,给太后行了一个最标准的宫廷大礼,“服从您的一切安排。”
“很好!”太后斩钉截铁地站起了身子:“别忘了,今晚你答应过哀家的事。”
“是。”小燕子的额头重重地磕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声响。
——所有人都没有看到,当小燕子的头碰及地面的同时,她的眼睛终究还是微微闭了一下,任凭自己流下了最后一滴不舍的泪光。
那颗泪珠滴入了殷红色的宫绒红地毯里,打湿了一小块毯绒。泪水滴落的地方,一时间看上去,红得像血……

楼主 梦潇晓旭  发布于 2017-05-06 16:22:00 +0800 CST  
与此同时,宫外,和硕履懿亲王府后苑的一处花厅里
永珹对着窗前迎风远眺,似是正在欣赏着天边刚刚升起的那一抹灿烂瑰丽的朝霞,唇畔却含着一丝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在他身后的阴影里,摆放着京城官家特有的一套红楠木“八仙桌”和几樽配套的太师椅。
桌面上摆放着几道盛有宫中例膳剩下的残羹的盘盏、一把白瓷青花兰草图样的酒壶和两个同式酒杯。
其中,一个酒杯被人端端正正地放在一个太师椅的座位前方;而另一个酒杯,却是倾斜着倒在了桌子上,杯中残酒洒得到处都是,满桌上都是一片狼藉,显然是举杯之人突然因不胜酒力而醉倒所致的。
然而,此时此刻,貌似醉倒而伏坐在这片狼藉旁边的,却是之前景阳宫小桂子所言“一夜未归”的主子、当今的和硕荣亲王、皇五阿哥永琪!
他满脸通红地伏在桌面上,一只胳膊半倚着枕在头下,侧脸上还淌着一股从嘴里流出来的残剩酒液。——这并不符合永琪平日里略有洁癖的习惯,可是现在,他却兀自睡得黑甜……


过了好一会儿……
似乎是看够了天边的朝阳,永珹终于慢慢地回过头来,背对着阳光斜睨了犹在昏睡中的永琪一眼。唇角不知为何微扬的同时,鼻翼间又仿佛发出了一个类似嘲讽的冷哼声。


“当当、当当当!”
依旧是一阵刻意克制了内力的敲门声。但来人却不是之前那个为永珹和慈宁宫传递消息的黑衣人,而是换成了另外一个具有同样身份的影卫。他化装成了王府里的书童,在外面轻轻地敲着门;同时还不忘在自家少主子开门之时弯起腰行礼,并且十分谄媚地笑着,并悄声禀明了自己的来意:“郡王爷,宫里面来信了。”
永珹开了房门,似是严峻地瞥了这“书童”一眼;回身将房门关上了。为了避开有些人的耳目,他用眼神示意着对方随自己出了花厅,主仆俩又似是赏景地往苑中踱了几步。——这时,永珹才回身开口问道:“怎么说的?”
“太后娘娘要桂嬷嬷给您带来一句话。”“书童”的嘴慢慢覆在了永珹的耳畔,眸中似乎闪现出了一丝阴狠而得意的光芒:“‘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宫里的一切行动都安排好了。接下来,您可以按照已经定好了的计划开始行动。”
“怎么?”永珹眉尖一挑:“那个‘小燕子’已经同意老佛爷的安排了?”
“她是‘不得不’同意了!”“书童”的唇角带着笑:“如今,五阿哥在您的手上!为了她丈夫的平安,她根本冒不起这个险!”
“呵呵!”永珹十分得意地颔首,眸心闪过了一丝阴狠的光芒:“果然是‘鹣鲽情深’哪!——只可惜……老佛爷就容不下他们!哼哼,其实只要有老佛爷在,无论他们再怎么得意,‘景阳宫’的好日子也都不会长久了!”
“是啊!——昨晚这一次,也幸亏了太后娘娘事先派人送来的迷药,药性强烈!要不然,依着五阿哥那样深厚的武功底子,一旦让他发觉了,就算主子的那个计划再好,恐怕也是很难实现的!”
永珹听他如此称赞老佛爷的迷药,不禁轻轻皱了一下眉头。他几乎是立即就瞥了对方一眼,转瞬却又像没事人似的唇畔微扬,语气似是而非地道:“是啊!如果没有老佛爷与本王‘里应外合’,纵使我有再多的对策,只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呀!……”
这“书童”似乎并没有发现永珹的这些微表情。他独自思考了一会儿,又忍不住转眸看向了自家主子:“不过……属下仍有一事不明,还望主子指教?”
“讲。”永珹似乎依然在“欣赏”着苑内的繁花紧簇,但藏在他眼睛里的阴冷却不曾消减。
“属下不明白,既然主子的目的是想扳倒荣亲王,取代他在朝廷上和万岁爷心里的位置,咱们就直接针对他展开行动好了,又为何兜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选择和太后娘娘合作,如此大费周章地陷害他福晋的‘清誉’呢?——按理来说,那‘还珠格格’乃一介女流,又只是一个大字不识的民间丫头,怎么可能对朝廷上产生什么影响呢?——再说了,如果将来,万岁爷真的为了大局而选择‘弃卒保车’的话,恐怕连五阿哥再不服气,也是无能为力的啊!既然这样,我们又何必这样为难一个女子呢?”
“谁说他‘无能为力’啊?”永珹颇为得意地瞥了他一眼:“难不成你已经忘了两年前的那场几乎轰动了整个大清的‘大逃亡’了吗?——我的这个五弟啊,可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情种’!——只要那小燕子一出了事儿,保证他一定会‘方寸大乱’!——哼哼,古话说得好,‘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这一回,本王定要让他‘后院失火,祸延自身’!只要他再一次地‘冲冠一怒为红颜’,管他是什么‘王爷’还是‘阿哥’的,我就一定有办法迫使皇阿玛让他从我爱新觉罗家的‘族谱’里永远消失!——呵呵,‘蓄意包庇罪臣之后’、‘屡违君父意旨’、‘欺君罔上’ ……你听听这些个罪名,可都不是小事儿呀,啊?——哈哈哈……”
“可是……”“书童”的眉头微皱:“以属下看来,太后娘娘现如今的做法,好像并没有完全按照主子您的计划来进行啊!相反地,她似乎是还在挑拨荣亲王夫妇的关系。属下担心,如果荣亲王果真中了太后的‘离间计’、不再理会他福晋的种种境况的话,那主子的计划不就白做了吗?——而且,与您相比,太后又一向待荣亲王更为亲厚,万一到时候出了意外……”
“哦,是吗?”永珹闻言,倒是眉头一挑。眸光流转,顷刻间便皱着眉头,已经自行猜测了一番。过了半晌,他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不仅眉心舒展开来了,更是忽地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
他一边笑着,脸上露出了更加得意的笑容;一边似是宽慰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你就放心吧,齐峻!——那是不可能的!——说实话,本王心里明白,现在我和老佛爷之间,虽然还仅仅是‘互相利用、各取所需’的关系,但我却十分地清楚,无论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咱们的老佛爷都不可能让他爱新觉罗·永琪成为大清真正的‘主君’的!——只有确保住了这个前提,那么,无论将来出现了怎样的局面,都会对我们有利的!”
齐峻依然在疑惑地摇头:“属下不明白……”
“你不必明白!”永珹微微昂首:“眼下,你只需要记住自己今夜的任务就行了——走吧,进宫陪你主子我去看一出好戏吧!哈哈哈……”
永珹说话的同时,也在极为狂喧地笑着,同时踏着很大的步子,径直往王府的前院走去。
只是,此时正陷在极度的骄傲中无法自拔的他,并没有注意到,齐峻脸上的那抹一闪而逝的不忍……

楼主 梦潇晓旭  发布于 2017-05-13 17:25:00 +0800 CST  
午后,已经“醉卧”了差不多一天一夜的永琪才终于在满屋子刺眼的阳光中醒了过来。
一时间,经夜的宿醉让他有些混沌的不适感。一边微微眯着眼睛,强撑着“醉意”从椅子上吃力地站了起来;又使劲地摇了摇自己的脑袋,试图运用内力,让自己清醒一下。
永琪望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心中猜测着“此时”的时辰。他低眸看了看自己滴落在桌上的残酒的痕迹,便差不多有了一些底数:如果自己的估计没有出错的话,现在应该是已经过了一天,五月初五的午后。


一旦撸清了时间的问题,永琪的心里却又忍不住产生了另一个怀疑。
永琪下意识地举起了自己之前用过的那个酒杯细细的端详着,一边又不忘回顾了一下眼前的这个看起来有些陌生的花厅。他在努力地回想着“之前”发生过的一切:昨天早朝后,他应着永珹的邀请来到了这履懿亲王府。依礼见过了他们的允裪皇叔祖之后,永珹便以“兄长”的名义邀他到这里共饮。永琪不便拒绝,就顺势喝了几杯,大概……最多三、四杯的样子,之后他就不省人事了……
可是,这是为什么呢?——永琪心里很清楚,虽然自己很少喝酒,但酒量却是一向不弱的,怎么可能醉得这样快?……


“吱呀——”
一声门响打断了永琪的沉思。
他一惊,旋即应声抬眸——看到永珹一脸春风地走了进来。
眼见他已经醒了,永珹先是“一愣”,倏尔却又“放心”地笑了起来:“哎哟五弟,你可算是醒了!——你知道吗,你已经睡了快一天一夜了!——原本愚兄我还在担心呢!如果到了晚上,宫里的‘端午节宴’马上就要开始了,你到时候还不能醒过来、回宫赴会的话,我该怎么向阿玛交代呢……”
永珹的话帮助永琪确定了心里的那个答案。他只是略带着几分矜持地颔首笑笑:“四哥!这一夜,承蒙你的照顾了。”
“你这是说哪儿的话!”永珹不以为然地偏了一下头:“我是你兄长,本就理应照顾你的嘛!”又貌似“苦恼”地看了看对方此时这副“衣衫不整”的样子,十分“为难”:“可是……你现在这个样子……要怎么回宫呢?”又顿了顿道:“这样吧,五弟!你先在这儿等一会儿,我让你嫂子取一件以前我穿过的干净常服过来,你暂时先换上了再走!——反正宴会要晚上才开始,你先对付着回宫,之后再换上你现在的亲王服饰也来得及啊!”
“如此……就多谢四哥了。”永琪原本也在为了自身衣袍上的酒渍烦恼着。此时听他愿意借衣,也顾不得其它,便连忙道了谢。
“等着啊!”永珹满脸温逊笑意地拍了拍他的肩,遂出门取衣去了。
过了不一会儿,他果然带了一件半新不旧的皇子常服进来,递给了永琪:“快穿上吧。”
由于时间紧迫,永琪也不敢耽误,换了衣服之后,便立即告辞回宫。


兄弟俩并肩站在王府正门。永珹亲自送了永琪上轿,转头又殷殷地嘱咐了轿夫:“轿子要快也要稳,切莫走急了!——如果事后荣亲王同我说你们颠到了他,看本王怎么收拾你们!”话里的语气自然带着一种不容避驳的严厉和警告。
轿夫们自然听懂了自家主子话里的意思,忙忙点首应和:“王爷放心!——小的们一定将荣王爷平平安安地送到‘景阳宫’。”
永琪与小燕子相处得久了,一向对下人们和颜悦色惯了;此时眼见着自家兄长这么严厉,心里已觉不安;又看到轿夫们那副唯唯诺诺的畏惧模样,更感歉疚!他连忙从轿子里探出头来,温言朝永珹劝了一句:“好了,四哥!这些下人们也不容易,你实在不必这么严厉的!——晚上见!”转眸又带着歉意地含笑看向了那几个轿夫,用一种极其亲和的语调“命令”了一句:“走吧,回宫。”
话音刚落,轿子便已启程,往“神武门”的方向去了……
永珹一个人站在王府门前,望着永琪的轿子渐渐走远,唇角慢慢浮起了一丝神秘而阴沉的浅笑……

楼主 梦潇晓旭  发布于 2017-05-13 17:28:00 +0800 CST  
永琪回了宫,匆匆忙忙地换了朝服。
他原本打算携小燕子一道出席晚上的宴会的:“怎么不见福晋?”
彩霞急急地赶上前来,禀告给他的,却也只有一句结结巴巴的回话:“回王爷……福晋去……‘慈宁宫’请安了。”
永琪听了这话,只是轻轻颔首,以表示自己“知道了”。——因为这原本就是皇室内眷要遵守的“家规”之一——每逢庆典,女眷需要先到“慈宁宫”给太后请安,然后再由太后、皇后或皇贵妃统领着,一道前往宴会场所。——所以他并没有因此而生出什么疑心来,只是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见天色尚早,便看了彩霞一眼,像往日一般温言交代道:“昨晚应履郡王之邀,去了‘和硕履懿亲王府’;又因一时间谈得高兴,酒喝得有些多了,就直接在那儿歇下了。——现在天色尚早,本王先进屋去歇歇,你一个时辰之后唤一声就可以了。”
“啊?!——”
不知道为什么,彩霞乍一听到永琪说他去了“和硕履懿亲王府”、又说在那儿过了一夜等云云,心里便不由自主地“咯噔”了一下,紧接着又隐隐产生了一丝丝不祥的预感!总觉得……自家格格和太后之间的恩怨与四阿哥、也就是已经被万岁爷下旨出嗣了的、如今的多罗履郡王永珹脱不了干系!——虽然彩霞的心里也明白,自家的两位主子一向对朝廷上的那些争权夺势的斗争与阴谋都是不屑为之的;但她自少年时便入宫为奴,这些年来,她对于各宫的主子们之间的那些见不得光的腌肮事情听得多、也看得多了,事情发展到了如今这般田地,真的容不得她不多想!
——饶是这样想着,彩霞表面上却还得仍旧装作若无其事地屈了一下膝盖,平声回了一句:“是,彩霞知道了。”起了身子之后,她又大着胆子,怯怯地抬起眸子看了永琪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期许五阿哥能够发现自己的异样,由此而开口相询——也许只有这样,她才能借机将格格的事情告诉给五阿哥,请他为格格想想办法。
她原本想着,虽然自己只是宫中的一介小小宫女,即使蒙主子信任,被提升成了“景阳宫”里的一等掌事宫女,但对于主子们之间的那些不便宣诸于口的恩怨纠葛,自己作为一个下人,仍是原就没有权力去随便置喙的。——除非是主子开口了,她才能将所有的真相说出来。
可事实却让她失望了——
或许是因为确实疲惫了的缘故,永琪根本没有察觉到彩霞神色里的“欲言又止”。得到了她口头上的领命,他便转身去了卧室……


事实上,永琪回到卧房之后,也并没有休息多长时间。
过了差不多两刻钟的时间,就听到彩霞在门外轻声却急促地敲着房门道:“王爷?王爷!万岁爷派李公公传旨来了……”
永琪听了,只得起身、出了屋子到正殿接旨。
李玉倒是一派和气恭敬的模样。一见到永琪出来了,便笑呵呵地行礼道:“老奴给荣亲王请安了!”说话间并不急着宣读圣旨,而是态度亲切地往永琪的身边走近了一些道:“——王爷啊,万岁爷有口谕,请您和福晋立即收拾好了、前往御书房伺驾。——至于晚上宴会的事,皇上的意思是,让您二位随他老人家一起出席!”李玉说完了这一番话,才发现小燕子并不在场,便露出了一脸的好奇道:“哎,怎么不见福晋?”
彩霞见问,也不等永琪反应,就上前施了一礼赔笑道:“回公公的话,福晋去‘慈宁宫’请安了。”
“哦!”李玉闻言颔首。因为事情本就合乎礼节,所以他也未曾发现有任何异样,反而觉得理所应当了:“也对!”又笑着看向了永琪:“王爷您是知道的,按照规矩,这样盛大的节庆,福晋的确是应该随着太后一道出席的!”
永琪点头,又稍加收拾了一番,便急忙随着李玉一起赶到御书房陪驾去了。

楼主 梦潇晓旭  发布于 2017-05-13 17:49:00 +0800 CST  
乾隆二十七年端午夜,清宁宫
永琪之前的猜想果然没有错,因为时值端午佳节的缘故,这一晚的紫禁城里,几乎到处都是一片歌舞升平的盛世景象。
内务府的管事们为了迎合乾隆近一年以来愉悦而充满豪情的心绪,特意将这次端午庆典布置得格外的隆重而热闹。
平日里,宫中的岁月大多都是拘谨的、漫长的、无聊的,因此每逢节庆,他们都需要借助节日的力量,为自己的生活加一点点彩色的点缀。所以,就宫中各种性情的主子们来说,他们格外地喜欢如今住在“景阳宫”里的荣亲王福晋,也就是昔日的“还珠格格”。——因为这位小燕子福晋自幼生在民间,又一向平易近人,从不以苛求下人们宫中那些繁文缛节来彰显自己的“主子”身份,经常会让他们这些作下人的感受到被人尊重的温暖;更重要的是,她的每一次出现,还会给高高在上的万岁爷带去快乐,给这个常日里被那些“规矩”禁闭已久的宫廷生活带来一线珍贵的勃勃生气。


此时此刻,乾隆正在龙椅上端坐着,他在欣赏舞台上宫伎们精彩的歌舞表演。
只是,看着看着,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便笑着偏过头来,看向了陪在自己身旁、却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的爱子:“永琪啊,看着现在台上的这场歌舞,你知道朕想起了什么吗?”
事实上,永琪确实是有些心不在焉。自入席开始,他的目光便一直在女眷席上流连着,试图可以寻找到自家爱妻的身影。
可是,现实却让他失望了:太后老佛爷的席上没有;皇后娘娘的席上没有;令妃娘娘的席上只有和静与和恪两个小格格;舒妃娘娘席上的亦无一丝一毫的芳踪可循;至于宗室里的各位妯娌么……永琪想到这儿,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他知道,那些出身大家的嫂子或弟妹们,一向是很看不起小燕子的出身的;再加上像四阿哥那样,做丈夫的在朝堂上稍有不如意,当妻妾的每每寻到机会,就都会变着法儿地用这类话题让她难堪,借此将各家对自己的不满与嫉恨发泄到无辜的小燕子身上的人也不在少数……所以小燕子也一向不大习惯和那些三姑六婆来往,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坐在那些人中间的。——永琪细看之下,果然没有!
但他依然不肯放弃,将最后的一点希望投向了自己已婚姊妹的席上。小燕子虽然与妯娌们相处不睦,但和自家的这些姐姐妹妹们的关系却是很好。除了和静、和恪等一些小格格当她是亲姐姐一般敬爱、紫薇与和嘉同她情如姐妹之外,就连数年前远嫁蒙古、而一年前才回京省亲的和敬姐姐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竟也是格外地喜欢她!再加上,皇阿玛又一向喜欢称她是自己的“女儿”,所以小燕子和姐妹们坐在一起,事实上也是最大的一个可能!
然而,结果却又一次让他失望了……


——却说永琪这时听到自家阿玛的问话,虽然心情郁闷,却也不得不立即强自打起精神,勉强笑着应和道:“回皇阿玛的话,儿臣不知。”一面回着话,一面却忍不住在心中像一个小孩子似的腹诽道:现在儿臣连担心小燕子的去向都来不及,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猜您老人家的心事啊,皇阿玛?……
乾隆似乎看懂了自家儿子的“怨念”似的笑道:“朕在想啊,去年你生辰的那一日,咱们五福晋在‘景阳宫’跳过的那一场‘霓裳羽衣舞’ !现在想起来,还真是精彩啊!哈哈哈……”
以永琪的聪敏,自然是听出了自家父皇言辞间的调侃之意。他不禁脸一红,带着一份小儿女的羞涩与难为情,低首赔笑道:“让皇阿玛笑话了。”
“这是什么话!”乾隆的头一瞥,眼里含笑地睨了他一眼:“朕还就是喜欢小燕子那份质朴天真!”说着,自然而然地往女眷席上瞧了过去,下一瞬间却皱起了眉头:“咦,小燕子人呢?”又顺势特意唤了一句:“紫薇!……”


话说紫薇一直半倚在凳子里,紧挨着尔康却心事重重地坐着。之前太后派人“告诫”尔康的时候并没有刻意避着她,所以她很清楚,今晚,也许会发生一场不小的风波!一个弄不好,这一夜,就可能是他们几个人最后一个“团聚之夜”。——由于心里藏着事儿,她总觉得会不由自主地不安!虽然她一直在心里暗暗地告诫着自己“一定要装作镇定地坐到最后”,可紧紧握着身体两侧扶手的十指却禁不住地颤抖着……
“尔康!”她趁人不注意的时候,低声唤了一句丈夫的名字;眼睛却情不自禁地偷偷在太后、乾隆和永琪三个人之间徘徊着,又拉过了他的手死死地握着:“我有点紧张!……我总觉得,我们实在不该任由事情这样发展下去的……”
尔康侧过脸,仔细地看了看妻子的脸色,又反握住了她的手,亦是压低了声音安慰道:“没事儿,紫薇!嗯?——如果你实在不想伤害到小燕子的话,我们就当完全不知道这件事好了!——既然老佛爷和皇阿玛,我们谁都得罪不起,那就谁都不得罪好了!——至于小燕子……”他皱了皱眉,“就让老天爷来决定她的命运好了,我们根本就不用操心的,好不好?”
“可是……”紫薇仍然有点犹豫。她的眼睛再一次悄悄地望了一眼太后那一副“若无其事”的笑脸,突然觉得有些不寒而栗!她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哆嗦:“这样的话,对永琪也不公平啊!——他根本就什么不知道,若是一会儿真的发生了什么‘意外’,你教他如何承受……”
“……紫薇?紫薇!”
他夫妻俩的话音未落,便忽听坐在前排的宗室里的一个姐妹唤她的名字。——紫薇一惊,立刻噤了声!她先是佯装无事地顿了顿语气,又一脸紧张地看向了那位宗亲家的格格:“不知姐姐唤紫薇有什么事儿?”
“皇上在喊你的名字,估计是想召你到御前陪驾呢。”这位格格并没有听到他夫妻二人的对话,此时也只是代为通告乾隆的传召。她回过头来,一脸和善地看着紫薇,神情里不乏羡慕地说道。
不料紫薇夫妇自个儿的心里有鬼,一听是“皇上传召”,就不由紧张得连脸色都变了!

楼主 梦潇晓旭  发布于 2017-05-13 17:53:00 +0800 CST  

楼主:梦潇晓旭

字数:338320

发表时间:2014-07-23 18:41: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10-26 22:03:53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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