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12-20《七月流火》BG\/中长篇
11°
气氛在计时器最后的倒数里又躁动起来。
两侧同为朱红的数字相差了将近半百的偏距，好像胜出的那一方早已确定是毫无悬念的结果。
后排的人们轻轻交头接耳着，“原来真的是不得了啊。‘奇迹的时代’。”
很快，哨响过后，属于观众的酣畅淋漓终于又压不住了。垂挂在看席外的横幅在兴奋的社团队员手中腾浪成旌帜，掀起灯光的洋洋洒洒，挥掷成一泱金灿的流苏。
“帝光！百战百胜！”
少年们释然、松懈、微怔，然后俱是无法掩饰的欢悦，兴奋。不约而同地汇聚到一起，彼此击掌。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桃井的声音里渐渐泛起鼻音。
由纪捏紧了我的手腕。
大概是被这热烈的数百颗心脏煽动起同样的激昂，我不得不揉揉湿热的眼眶才能看清前方。
一片糊蒙中，看着赤司君弯下腰用左手撑着膝盖，右手扯起宽大的球服领口，拭去从额角滑落到颊侧的汗滴。
他的呼吸很急促，在我看来。喘息带动身体明显的起伏，甚至没有和队友们汇合欢庆。
其实那时我若再稍微留心一下球场上的其他人，就会知道打完一场篮球比赛后奋力喘气是多正常的事情，还能发现赤司君的体力已经比常人好许多了。
但我实际上只是很不知自己笨拙地看着他，空徒地凝住眉头。
直到我在照片上“见”过一面的虹村队长从他身后跑来，顺路拍了一下他的后颈，侧头说了一句什么，然后赤司君抬起头笑了笑，起身跟上他，迈向其他少年们那里。
似乎没有大碍……我自顾自的担忧又放松。
“茉莉！快来——”出入通口打开了，观众在渐渐离去，桃井却不由分说地拉起我，往相反的方向踱去。
“等……等等我！”由纪拿起水瓶跟上来。
举目还会看到桃井微红的双眼，可敛不住的笑腔确然反映了她此刻的喜形于色。
这次人到齐啦，正式带你认识一下我们的冠军们！她说。
没有理由拒绝。
越过席间窄窄的轶道，奔下长长的梯阶，在人潮的扑袭中逆行成一漫溯流。两旁白砌墙浮动起来，翻若潹涓烁烁的浪花，吞噬堤岸那端的层峦耸翠，不予回留，推波入大海。
一切所向被淹作白练浩渺的空透，看不见了星点影子。
但是我就要抵靠上那畔沙洲了。
有些看不见的风，如自峭壁而泻，正在我的心上奏着鼓点。
是蔷薇色的碎发。令船棹静歇。
彤云雰雰散开，波光涨上江洋，一片洋洋洒洒。
澄澈的明眸含笑，轻微地移转角度，我的永昼便湛溺，如泊在海滩上的帆舟也要陷入泥沙里去，避不过谛听这以繁星为火焰的晚潮。
在桃井的昭示下，所有人都给足面子地侧过来窥望，可谁知道呢，此刻的我却在心里对所有人说着抱歉，我的眼里只倒映着赤司君，只装得下一隅小小的，自己的私欲。
我怕慌乱打破脸上假装坦然舒畅的笑颜，紧张地想着安静些啊，我的心。
但又忍不住去看看他的眼里，当是时有未盛下一个无足轻重的我。
好似最为不安忐忑的情愫就等此时绽开。
仿佛一生的所有包含了这一刻才完整。
忽然有点担心，桃井会不会察觉到我的手心烫得有些不对劲。
另一只手不知觉地在身侧揉紧衣裾。
呼——
“初次见面……我是墨璃。”
气氛在计时器最后的倒数里又躁动起来。
两侧同为朱红的数字相差了将近半百的偏距，好像胜出的那一方早已确定是毫无悬念的结果。
后排的人们轻轻交头接耳着，“原来真的是不得了啊。‘奇迹的时代’。”
很快，哨响过后，属于观众的酣畅淋漓终于又压不住了。垂挂在看席外的横幅在兴奋的社团队员手中腾浪成旌帜，掀起灯光的洋洋洒洒，挥掷成一泱金灿的流苏。
“帝光！百战百胜！”
少年们释然、松懈、微怔，然后俱是无法掩饰的欢悦，兴奋。不约而同地汇聚到一起，彼此击掌。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桃井的声音里渐渐泛起鼻音。
由纪捏紧了我的手腕。
大概是被这热烈的数百颗心脏煽动起同样的激昂，我不得不揉揉湿热的眼眶才能看清前方。
一片糊蒙中，看着赤司君弯下腰用左手撑着膝盖，右手扯起宽大的球服领口，拭去从额角滑落到颊侧的汗滴。
他的呼吸很急促，在我看来。喘息带动身体明显的起伏，甚至没有和队友们汇合欢庆。
其实那时我若再稍微留心一下球场上的其他人，就会知道打完一场篮球比赛后奋力喘气是多正常的事情，还能发现赤司君的体力已经比常人好许多了。
但我实际上只是很不知自己笨拙地看着他，空徒地凝住眉头。
直到我在照片上“见”过一面的虹村队长从他身后跑来，顺路拍了一下他的后颈，侧头说了一句什么，然后赤司君抬起头笑了笑，起身跟上他，迈向其他少年们那里。
似乎没有大碍……我自顾自的担忧又放松。
“茉莉！快来——”出入通口打开了，观众在渐渐离去，桃井却不由分说地拉起我，往相反的方向踱去。
“等……等等我！”由纪拿起水瓶跟上来。
举目还会看到桃井微红的双眼，可敛不住的笑腔确然反映了她此刻的喜形于色。
这次人到齐啦，正式带你认识一下我们的冠军们！她说。
没有理由拒绝。
越过席间窄窄的轶道，奔下长长的梯阶，在人潮的扑袭中逆行成一漫溯流。两旁白砌墙浮动起来，翻若潹涓烁烁的浪花，吞噬堤岸那端的层峦耸翠，不予回留，推波入大海。
一切所向被淹作白练浩渺的空透，看不见了星点影子。
但是我就要抵靠上那畔沙洲了。
有些看不见的风，如自峭壁而泻，正在我的心上奏着鼓点。
是蔷薇色的碎发。令船棹静歇。
彤云雰雰散开，波光涨上江洋，一片洋洋洒洒。
澄澈的明眸含笑，轻微地移转角度，我的永昼便湛溺，如泊在海滩上的帆舟也要陷入泥沙里去，避不过谛听这以繁星为火焰的晚潮。
在桃井的昭示下，所有人都给足面子地侧过来窥望，可谁知道呢，此刻的我却在心里对所有人说着抱歉，我的眼里只倒映着赤司君，只装得下一隅小小的，自己的私欲。
我怕慌乱打破脸上假装坦然舒畅的笑颜，紧张地想着安静些啊，我的心。
但又忍不住去看看他的眼里，当是时有未盛下一个无足轻重的我。
好似最为不安忐忑的情愫就等此时绽开。
仿佛一生的所有包含了这一刻才完整。
忽然有点担心，桃井会不会察觉到我的手心烫得有些不对劲。
另一只手不知觉地在身侧揉紧衣裾。
呼——
“初次见面……我是墨璃。”
12°
汹涌的波澜一边浮开冗杂，一边推着我愈加决堤到他的眼里去。
地上的绿叶追着急骤的风哗啦啦满世界扑腾，放大了天外徐缓转动的星际。
他的身形轻易从团团人影里分离开来，清晰可辨。侧过脸的时候，一道敞亮的光从他的耳际顺下，恰到好处的霞光勾勒出柔和的轮廓，跳跃的光线把发际染成橘黄色，然后全部随着偏斜的角度震碎，起起落落。
“哟！都下来啦，”黄濑依旧最是热情的，项上垂挂的金牌闪闪发光，笑嘻嘻地开口，“怎么样，这场比赛是不是很帅？三位助理小姐？”
“没正经！”由纪故作出凶相把目光朝对方戳过去。
虹村队长支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啊，我有印象的。霁月同学的……提起过。”
“是的！昨天由纪带她来帝光转了转，我就刚好领着她算是初步认识了一下大家，现在在场的还没有见过她的人，就剩你和赤司君啦！”
“这样啊，”对方随即郑重地回应我，“我是虹村，一军的大队长，请多多指教。”
我张开嘴想回应却支吾了，好像是因为桃井一声“赤司君”让我又怔忡起来，好像是因为所有的勇气都注满在刚刚那句“初次见面”里，还没有恢复填补，变得紧张不已。
更也许……也许吧，我自知的，那句话其实根本只是说与赤司君的，所以还无法收心，无法将我沉陷于赤司君的所有思绪先放下，去集中于我对其失去一切感官的，其他人。
“你好。”心跳的正中倏忽间擎出一盏荧荧的光。
“我是赤司征十郎。”风吹到紧绷的弦尖再伏下去，又从对边的人群中央陡然掠升。
直眼，是暗暗偷窥过无数遍的顺眉顺目。但我还从未想象过他会开口，向我说些怎样的话。
“社团活动会越来越忙，今后恐怕有诸事要拜托你了，”他的声音依然温润而极具风度，“请多多指教。”
脑袋里一片晕涨，似乎周遭的一切都被白寥寥的浪花铺没作背景，只徒留了他兀自显露出来，在我面前轻声说多多指教。
恍惚的白色之中，真正的初次见面沿着带了弧度的视界尽头淌渗，齐全地重映了黄昏的颜色，牵了樱花摇曳，还有晒着半壁的暖色日光，洒满长街。
最不过深嵌的，还是你的声音。
我曾觉得干净清澈的少年音，终究还是在复响起的时候，彻底湮汩我了。
“……我才是……请多多指教。”
“哟嘿！大家今天要不要一起去庆祝一下啊！”
“前两天不是去过了吗。”
“小绿间不要一副呆板样嘛，今天我们可是拿了冠军啊冠军！当然庆祝的意义不同！而且也可以顺便借此欢迎新人茉莉！”
“欸，我？”忽然成为话题，我惊讶地咬了咬唇，忽视了称呼哪里不对。
“……”
“……要去。”
“阿欠——随便你们。”
“队长，你今天还需要看望……有时间吗？”
“父亲说今天我比完赛好好休息一下，有空是有空……”
“今天我请客。队长，一起去吧。”
“……欸小赤司真的？！”
“……”
“盯——”
“走吧。”
“哇副队长请客万岁！”由纪掺和了进去。
“不要纵容他们。”虹村没辙地揉了揉额头。
“没事，今天确实值得庆祝。”赤司君语中含笑。
“行，我去，但是AA制。”
“正合我意。”绿间偏过头。
“啊？！不要啊——”
“切……”
“啧。”
“……”
“那就这么决定了！”桃井推着突然又一脸不情愿的青峰走向休息室，“大家快收拾东西收拾东西！”
于是我和由纪走到大门那里等着他们。
想起方才在赤司君面前的迟钝，真的觉得应该……把这份喜欢收敛一点了。
但下一秒又悄悄地抿了唇，即使很想装作淡然一点，可是，嗯……眉角已经笑开了。
汹涌的波澜一边浮开冗杂，一边推着我愈加决堤到他的眼里去。
地上的绿叶追着急骤的风哗啦啦满世界扑腾，放大了天外徐缓转动的星际。
他的身形轻易从团团人影里分离开来，清晰可辨。侧过脸的时候，一道敞亮的光从他的耳际顺下，恰到好处的霞光勾勒出柔和的轮廓，跳跃的光线把发际染成橘黄色，然后全部随着偏斜的角度震碎，起起落落。
“哟！都下来啦，”黄濑依旧最是热情的，项上垂挂的金牌闪闪发光，笑嘻嘻地开口，“怎么样，这场比赛是不是很帅？三位助理小姐？”
“没正经！”由纪故作出凶相把目光朝对方戳过去。
虹村队长支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啊，我有印象的。霁月同学的……提起过。”
“是的！昨天由纪带她来帝光转了转，我就刚好领着她算是初步认识了一下大家，现在在场的还没有见过她的人，就剩你和赤司君啦！”
“这样啊，”对方随即郑重地回应我，“我是虹村，一军的大队长，请多多指教。”
我张开嘴想回应却支吾了，好像是因为桃井一声“赤司君”让我又怔忡起来，好像是因为所有的勇气都注满在刚刚那句“初次见面”里，还没有恢复填补，变得紧张不已。
更也许……也许吧，我自知的，那句话其实根本只是说与赤司君的，所以还无法收心，无法将我沉陷于赤司君的所有思绪先放下，去集中于我对其失去一切感官的，其他人。
“你好。”心跳的正中倏忽间擎出一盏荧荧的光。
“我是赤司征十郎。”风吹到紧绷的弦尖再伏下去，又从对边的人群中央陡然掠升。
直眼，是暗暗偷窥过无数遍的顺眉顺目。但我还从未想象过他会开口，向我说些怎样的话。
“社团活动会越来越忙，今后恐怕有诸事要拜托你了，”他的声音依然温润而极具风度，“请多多指教。”
脑袋里一片晕涨，似乎周遭的一切都被白寥寥的浪花铺没作背景，只徒留了他兀自显露出来，在我面前轻声说多多指教。
恍惚的白色之中，真正的初次见面沿着带了弧度的视界尽头淌渗，齐全地重映了黄昏的颜色，牵了樱花摇曳，还有晒着半壁的暖色日光，洒满长街。
最不过深嵌的，还是你的声音。
我曾觉得干净清澈的少年音，终究还是在复响起的时候，彻底湮汩我了。
“……我才是……请多多指教。”
“哟嘿！大家今天要不要一起去庆祝一下啊！”
“前两天不是去过了吗。”
“小绿间不要一副呆板样嘛，今天我们可是拿了冠军啊冠军！当然庆祝的意义不同！而且也可以顺便借此欢迎新人茉莉！”
“欸，我？”忽然成为话题，我惊讶地咬了咬唇，忽视了称呼哪里不对。
“……”
“……要去。”
“阿欠——随便你们。”
“队长，你今天还需要看望……有时间吗？”
“父亲说今天我比完赛好好休息一下，有空是有空……”
“今天我请客。队长，一起去吧。”
“……欸小赤司真的？！”
“……”
“盯——”
“走吧。”
“哇副队长请客万岁！”由纪掺和了进去。
“不要纵容他们。”虹村没辙地揉了揉额头。
“没事，今天确实值得庆祝。”赤司君语中含笑。
“行，我去，但是AA制。”
“正合我意。”绿间偏过头。
“啊？！不要啊——”
“切……”
“啧。”
“……”
“那就这么决定了！”桃井推着突然又一脸不情愿的青峰走向休息室，“大家快收拾东西收拾东西！”
于是我和由纪走到大门那里等着他们。
想起方才在赤司君面前的迟钝，真的觉得应该……把这份喜欢收敛一点了。
但下一秒又悄悄地抿了唇，即使很想装作淡然一点，可是，嗯……眉角已经笑开了。
13°
壁灯的光砾筛透过一株夕雾，一片金澄澄纷纶了红木桌。筵席间渐渐摆开的佳肴，也敷上四溢的旭辉，愈发诱人。
赤司君和队员们都在邻座，这让我略感安心，却也矛盾的责备起桌宴的褊隘来。
望向他的时候，会看到那光束也打落在他的上半身，被映衬成桔色的发，被打磨近透明的脸廓，被投照出忽明忽暗光影的，搭在桌上的手……这些画面交织成日下藤蔓，越攀越高，贯穿黯淡无光的记忆，延伸向热烘烘的，焦灼万分的尽头。
心潮总是因为这些忽然而然地涌乱起来。
那么所谓的尽头，又在哪里呢。
“我开动了！”“开动了……”
“茉莉酱，不用客气尽情吃吧！这顿饭的账记在我们身上！”
“不不，那自然不行的。”
“没关系的！毕竟我都说了这顿饭也是为了欢迎你的嘛。”
“多谢好意，但果然还是我自己付比较好……”
我从来学不会深谙人际交流，此刻大概也是副狭仄的样子。我留意到他们在路上商讨着去哪家餐厅时有特意顾及我，最后选择了这间富有日本特色味道的门铺。店内的摆设和菜单都在耀扬着自己的高档和独特，虽然总归卖的是些小吃食，但几份餐定下来还是超出了国中生的日常零用钱吧。我觉得自己好像成了他们的麻烦。可是我又表达不明对他们的感激，也不知该如何好好的婉辞。
于是等着他们慢慢谈开别的话题，等到自己又被忽略，就可以微笑着一言不发地旁听。
“茉莉快尝尝啦！”
“啊，好……”
偶尔听见赤司君的声音，又下意识地抬起头，不动声色地竖起耳朵，目光装作礼貌性地扫过每一位开口的人，实际上只是籍此为由多看他几眼，再多几眼。
牙关咬着竹箸，舌尖上料理的韵味醇厚，绕梁犹在。
仿佛永远永远不够的。
渴望的充盈。
“话说，”我看着面前沉溺于美食，腮颊两颐都鼓起的由纪和桃井，“两位队长怎么会这么快就知道我是新任助理了？而且还没有异议吗……明明是第一次见面。”
“唔……你问桃井。”
“这个嘛，自从由纪跟我说你要来日本后，我们两个就在想到时候该如何和你打好关系。我觉得最有效的方式就是长时间的相处啦，但不确定开学后能不能被分到一个班，所以就冒出了把你拉进篮球部的想法……也可以说是，早就和社团里的大家一起预谋好了。”
“嗯！白金教练也觉得队里还缺助理！大家都欣然赞许的。”
“而且昨晚我就把这件事发信息告诉了虹村队长和赤司君的。”
“……是这样啊。”
显而易见的，我被……相当温柔的对待了呢。
“但我倒是没意料到你这么容易答应了。”
“明明是你趁她走神时提出来的！”
“欸？现在就要走吗……”
“是的。”对方的声音拈扯过我的屏息，如汤沃雪。
“小赤司可真忙啊。可昨天不是才上过课吗？”
“那是小提琴课。今天是钢琴。”
“哇，假期果然又是被一如既往的排满了么。”
“赤司君的父亲还是那么严格啊。”桃井有点遗憾地回应道。
他轻声地笑了，我听到彬彬的风迸自破晓，啪嗒一下滴到茶盏里，游戈来去。
“家父之命，虽苛刻了些，但总归是为我着想的。”
“……去吧，不要让老师和令尊久候动怒了。”
“抱歉，打搅了大家的兴致。我先失陪了。”
“请……请稍等一下！”
我执起茶杯，从座位上站起来，局促而激烈的脉搏一秒比一秒鼓噪。
“有什么事吗？”
现在的角度刚好正面朝向赤司君，他依旧是对谁都非常有礼的样子，此刻眼里多了份耐心，认真地看着我。
扑通。
“茉莉？”
我还是没有勇气直视他的。
“对不起，耽误你了……”我觉得自己的声音好像有点发抖，明明只是说出对方的名字而已，“赤司君。”
默默念叨数遍的名字。
不敢轻言吐露的名字。
踧踖地躬了下身，直起后的目光飘忽不定。
声音要大一点，不要像平时那样小唧唧的，想表达出来什么，直接说出来就好……
“一直没有说……刚刚大家的比赛，真的十分精彩。那个……祝贺你们得了冠军！”
我已经昏了头脑了。
“我想，这句话在大家都在场时说才有意义……抱歉啊赤司君，耽搁你时……”
“谢谢你。”他谦恭，他尔雅，他的声音总是我的不可抗力。
扑通。
扑通扑通。
“以茶代酒，不成敬意。”
身边少年少女们的谈笑声我已经分不清了，他们说着谢谢然后纷纷举杯，好像有几句调侃着原来我这么腼腆，还有人说不必客气，不必忸怩，以后都是朋友了。
来不及抱以赧然，也忘了明明最应该先敬茶的是我，整个人晕乎乎的，只有目光驻留着赤司君这点，从未违心。
他微仰起头饮茶的时候，轻阖的眼睑下是不尽的光华，好似荫木幽草生花时。
“那么，开学见了。”
漂浮的空气颗粒烨烨烜奕，像霜的清辉，凹陷到茶水里去，执杯的指尖便蕴积起暄霁的烫意，颤了一下。
圈圈涟漪。
“是……开学见。”赤司君。
影影绰绰间，在他转身的空隙，我乘机撩起眼帘，确定在他不会留心的顷刻里，直瞅窥去。
骤地扑向他无比温存的赤色里，捕捉到一点包裹在其中的我，和着火树银花刹那燃起的，所有的寸阴若岁。
若能触及，若能长久。
真想就这样，陨落在他的眼里。
壁灯的光砾筛透过一株夕雾，一片金澄澄纷纶了红木桌。筵席间渐渐摆开的佳肴，也敷上四溢的旭辉，愈发诱人。
赤司君和队员们都在邻座，这让我略感安心，却也矛盾的责备起桌宴的褊隘来。
望向他的时候，会看到那光束也打落在他的上半身，被映衬成桔色的发，被打磨近透明的脸廓，被投照出忽明忽暗光影的，搭在桌上的手……这些画面交织成日下藤蔓，越攀越高，贯穿黯淡无光的记忆，延伸向热烘烘的，焦灼万分的尽头。
心潮总是因为这些忽然而然地涌乱起来。
那么所谓的尽头，又在哪里呢。
“我开动了！”“开动了……”
“茉莉酱，不用客气尽情吃吧！这顿饭的账记在我们身上！”
“不不，那自然不行的。”
“没关系的！毕竟我都说了这顿饭也是为了欢迎你的嘛。”
“多谢好意，但果然还是我自己付比较好……”
我从来学不会深谙人际交流，此刻大概也是副狭仄的样子。我留意到他们在路上商讨着去哪家餐厅时有特意顾及我，最后选择了这间富有日本特色味道的门铺。店内的摆设和菜单都在耀扬着自己的高档和独特，虽然总归卖的是些小吃食，但几份餐定下来还是超出了国中生的日常零用钱吧。我觉得自己好像成了他们的麻烦。可是我又表达不明对他们的感激，也不知该如何好好的婉辞。
于是等着他们慢慢谈开别的话题，等到自己又被忽略，就可以微笑着一言不发地旁听。
“茉莉快尝尝啦！”
“啊，好……”
偶尔听见赤司君的声音，又下意识地抬起头，不动声色地竖起耳朵，目光装作礼貌性地扫过每一位开口的人，实际上只是籍此为由多看他几眼，再多几眼。
牙关咬着竹箸，舌尖上料理的韵味醇厚，绕梁犹在。
仿佛永远永远不够的。
渴望的充盈。
“话说，”我看着面前沉溺于美食，腮颊两颐都鼓起的由纪和桃井，“两位队长怎么会这么快就知道我是新任助理了？而且还没有异议吗……明明是第一次见面。”
“唔……你问桃井。”
“这个嘛，自从由纪跟我说你要来日本后，我们两个就在想到时候该如何和你打好关系。我觉得最有效的方式就是长时间的相处啦，但不确定开学后能不能被分到一个班，所以就冒出了把你拉进篮球部的想法……也可以说是，早就和社团里的大家一起预谋好了。”
“嗯！白金教练也觉得队里还缺助理！大家都欣然赞许的。”
“而且昨晚我就把这件事发信息告诉了虹村队长和赤司君的。”
“……是这样啊。”
显而易见的，我被……相当温柔的对待了呢。
“但我倒是没意料到你这么容易答应了。”
“明明是你趁她走神时提出来的！”
“欸？现在就要走吗……”
“是的。”对方的声音拈扯过我的屏息，如汤沃雪。
“小赤司可真忙啊。可昨天不是才上过课吗？”
“那是小提琴课。今天是钢琴。”
“哇，假期果然又是被一如既往的排满了么。”
“赤司君的父亲还是那么严格啊。”桃井有点遗憾地回应道。
他轻声地笑了，我听到彬彬的风迸自破晓，啪嗒一下滴到茶盏里，游戈来去。
“家父之命，虽苛刻了些，但总归是为我着想的。”
“……去吧，不要让老师和令尊久候动怒了。”
“抱歉，打搅了大家的兴致。我先失陪了。”
“请……请稍等一下！”
我执起茶杯，从座位上站起来，局促而激烈的脉搏一秒比一秒鼓噪。
“有什么事吗？”
现在的角度刚好正面朝向赤司君，他依旧是对谁都非常有礼的样子，此刻眼里多了份耐心，认真地看着我。
扑通。
“茉莉？”
我还是没有勇气直视他的。
“对不起，耽误你了……”我觉得自己的声音好像有点发抖，明明只是说出对方的名字而已，“赤司君。”
默默念叨数遍的名字。
不敢轻言吐露的名字。
踧踖地躬了下身，直起后的目光飘忽不定。
声音要大一点，不要像平时那样小唧唧的，想表达出来什么，直接说出来就好……
“一直没有说……刚刚大家的比赛，真的十分精彩。那个……祝贺你们得了冠军！”
我已经昏了头脑了。
“我想，这句话在大家都在场时说才有意义……抱歉啊赤司君，耽搁你时……”
“谢谢你。”他谦恭，他尔雅，他的声音总是我的不可抗力。
扑通。
扑通扑通。
“以茶代酒，不成敬意。”
身边少年少女们的谈笑声我已经分不清了，他们说着谢谢然后纷纷举杯，好像有几句调侃着原来我这么腼腆，还有人说不必客气，不必忸怩，以后都是朋友了。
来不及抱以赧然，也忘了明明最应该先敬茶的是我，整个人晕乎乎的，只有目光驻留着赤司君这点，从未违心。
他微仰起头饮茶的时候，轻阖的眼睑下是不尽的光华，好似荫木幽草生花时。
“那么，开学见了。”
漂浮的空气颗粒烨烨烜奕，像霜的清辉，凹陷到茶水里去，执杯的指尖便蕴积起暄霁的烫意，颤了一下。
圈圈涟漪。
“是……开学见。”赤司君。
影影绰绰间，在他转身的空隙，我乘机撩起眼帘，确定在他不会留心的顷刻里，直瞅窥去。
骤地扑向他无比温存的赤色里，捕捉到一点包裹在其中的我，和着火树银花刹那燃起的，所有的寸阴若岁。
若能触及，若能长久。
真想就这样，陨落在他的眼里。
14°
把黑色的细丝带拆了又绑，直到一只小巧的蝴蝶终于跹跹而上镜面，顺顺贴贴地附在颈间。
把裙子稍微往下再拽一点，或把短筒袜往上再提一点，企望以此遮住因为小时候的磕碰而遗留在膝盖的疤痕。但最后都没奏效。
镜子里的自己恼丧着，似乎再好看的衣装穿在自己的身上，都只有挑剔不完的瑕疵。
褶皱状的绀青裙袂横着一道茫茫的白，往上是湛蓝的立领衬衣，再是白色的西式外套。六棱边的徽章将“帝光”两个字涵括在里面，彰显在心脏的上方。
走廊上有脚步声啪哒啪哒的传来，不一会儿由纪就拉开门扉探进来脑袋，笑眯眯的。
“不错不错！挺合适的！”
我微赧地低下眼，拂灰似的拍扑着裙子：“是吗……总感觉，我穿着看起来有些别扭。”
“没有啊！”由纪歪了歪头，“方便我进来吗？”
“当然。”
女孩子之间在关于打扮上总是非常热络投机的。不记得最初是被谁灌输了这个真理。可是除了母亲，我还真的未曾和谁手挽手逛街到昏天暗地，一起试穿，彼此评论决掦着身材问题。
由纪伸出手替我扣上外套的几颗扣子，又围绕着我转了个圈，抚平裙子的每寸压痕。
眼里的情景传输到心里，又更多的牢记了点关于女孩的东西。由纪的手白净而纤长，睫毛有点自然翘，非常好看……不同于白日里的外向与洒脱，低下头耐心地用双手整理裙摆的样子，感觉也是位心思细腻却不外溢的姑娘。
“可惜这衣服，我只能穿一年……”最后由纪帮我翻理好衣领，挪开手退后一步时，我顿然没由来地喃喏出口。
女孩携着倥偬的神采仰起头，翕阖又缄唇，把忧惑重吞回肚里。
“谢谢你啦，由纪，”我躲闪开她的欲言又止，望向镜子末了一眼，“果然觉得更合称了……”
“既然只有一年，”对方遽然复贴近了距离，一把拉起我的手，裹在她暖和紧扣的十指里，柔柔的触感，像枕涴在白玫瑰里，“就不必拘谨过多，敞开来做一切想做的事。”
“不要留遗憾。”她这么说。
换上黑色的松糕鞋，在狭长的玄关里和由纪互相打量着对方同样的装扮，不由相视一笑。
“年轻的女孩子就是可爱呀，”霁月阿姨抚着半张脸嫣然而笑，“由纪，记得好好照顾墨璃。”
“我知道！”“不用那么考虑我的……”
“那我们出门了哟！”“路上小心。”
由纪先迈了出去，我匆匆扫了眼交际用语速记本，折起的书页角直指一句长长的日文，默默念了几遍然后塞进背包里。
“我也出门……”“记得多交点朋友。”
欸……抬眼迷濛，突然的中文像轻咬的糖酥，缠丝着满满的熟悉滋味。
父亲仿佛漫不经心地走来，取了柜台上的一份报纸。
“是，那我出门了。”
“嗯。”“有事尽管拜托由纪哟！路上小心。”
我攥住背包的肩带，微踮起脚后跟。
“谢谢……”
-
“真漂亮——”
今晨于曦中，风光非昨日。
朝阳下的钟塔外罩流轮着浅浅的橘色，前几日刚下过一场雨，天空又蓝又清澈，地上零零落落凋谢了一丛樱花，还有一些飘到帝光中学的门匾上，不断有学生走过，浮开的气流吹起花瓣腾空飘逸，一圈又一圈的尽兴翻卷后才徘徊着跌尘。
四周都是雀跃的脚步和谈话，我握紧由纪的手，跟着她走进帝光的大门。
大大小小的白板置在门口附近，花花绿绿的锦簇装饰在其上，我还没有稳住脚跟去留心上面贴示了什么，由纪突然回头，松开了手改成握住我的两肩，兴奋的状态溢于言表。
“我们在一个班，墨璃！桃井也在！太好了！”
顺着她的指示，我眺去目光，游摆过密集的人群，去察看那同一块方格里所有的名字。
“呜哇——”
耳后传来陌生的女声，尖锐而失措。来不及反应，旋即背后猛地被别人的肩骼戳中，向前踉跄了几步，靠由纪扶住我才没有撞到别人。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女生慌忙地正过身来，向我连连低头道歉，几乎泫然若泣的神情。
“……没事，我没有大碍。”
“这位同学，以后请小心一点。”由纪扶住我的双手还未撤下。
“是！真的抱歉！”
我没有再停留在这件琐事上，很快恢复了常态，随波逐流的走向学校更深处。
但视线有些涣散。一时还排除不了心里涩涩的杂念。
不过是稳住身形后重直起的身躯，恰巧连带眼光转向了期盼的那个目的地。
不过是与自己相隔了很远的另一个框架里，寥寥无几的，我熟稔其读法的人名。
不过是“赤司征十郎”。
这样一个名字。
把黑色的细丝带拆了又绑，直到一只小巧的蝴蝶终于跹跹而上镜面，顺顺贴贴地附在颈间。
把裙子稍微往下再拽一点，或把短筒袜往上再提一点，企望以此遮住因为小时候的磕碰而遗留在膝盖的疤痕。但最后都没奏效。
镜子里的自己恼丧着，似乎再好看的衣装穿在自己的身上，都只有挑剔不完的瑕疵。
褶皱状的绀青裙袂横着一道茫茫的白，往上是湛蓝的立领衬衣，再是白色的西式外套。六棱边的徽章将“帝光”两个字涵括在里面，彰显在心脏的上方。
走廊上有脚步声啪哒啪哒的传来，不一会儿由纪就拉开门扉探进来脑袋，笑眯眯的。
“不错不错！挺合适的！”
我微赧地低下眼，拂灰似的拍扑着裙子：“是吗……总感觉，我穿着看起来有些别扭。”
“没有啊！”由纪歪了歪头，“方便我进来吗？”
“当然。”
女孩子之间在关于打扮上总是非常热络投机的。不记得最初是被谁灌输了这个真理。可是除了母亲，我还真的未曾和谁手挽手逛街到昏天暗地，一起试穿，彼此评论决掦着身材问题。
由纪伸出手替我扣上外套的几颗扣子，又围绕着我转了个圈，抚平裙子的每寸压痕。
眼里的情景传输到心里，又更多的牢记了点关于女孩的东西。由纪的手白净而纤长，睫毛有点自然翘，非常好看……不同于白日里的外向与洒脱，低下头耐心地用双手整理裙摆的样子，感觉也是位心思细腻却不外溢的姑娘。
“可惜这衣服，我只能穿一年……”最后由纪帮我翻理好衣领，挪开手退后一步时，我顿然没由来地喃喏出口。
女孩携着倥偬的神采仰起头，翕阖又缄唇，把忧惑重吞回肚里。
“谢谢你啦，由纪，”我躲闪开她的欲言又止，望向镜子末了一眼，“果然觉得更合称了……”
“既然只有一年，”对方遽然复贴近了距离，一把拉起我的手，裹在她暖和紧扣的十指里，柔柔的触感，像枕涴在白玫瑰里，“就不必拘谨过多，敞开来做一切想做的事。”
“不要留遗憾。”她这么说。
换上黑色的松糕鞋，在狭长的玄关里和由纪互相打量着对方同样的装扮，不由相视一笑。
“年轻的女孩子就是可爱呀，”霁月阿姨抚着半张脸嫣然而笑，“由纪，记得好好照顾墨璃。”
“我知道！”“不用那么考虑我的……”
“那我们出门了哟！”“路上小心。”
由纪先迈了出去，我匆匆扫了眼交际用语速记本，折起的书页角直指一句长长的日文，默默念了几遍然后塞进背包里。
“我也出门……”“记得多交点朋友。”
欸……抬眼迷濛，突然的中文像轻咬的糖酥，缠丝着满满的熟悉滋味。
父亲仿佛漫不经心地走来，取了柜台上的一份报纸。
“是，那我出门了。”
“嗯。”“有事尽管拜托由纪哟！路上小心。”
我攥住背包的肩带，微踮起脚后跟。
“谢谢……”
-
“真漂亮——”
今晨于曦中，风光非昨日。
朝阳下的钟塔外罩流轮着浅浅的橘色，前几日刚下过一场雨，天空又蓝又清澈，地上零零落落凋谢了一丛樱花，还有一些飘到帝光中学的门匾上，不断有学生走过，浮开的气流吹起花瓣腾空飘逸，一圈又一圈的尽兴翻卷后才徘徊着跌尘。
四周都是雀跃的脚步和谈话，我握紧由纪的手，跟着她走进帝光的大门。
大大小小的白板置在门口附近，花花绿绿的锦簇装饰在其上，我还没有稳住脚跟去留心上面贴示了什么，由纪突然回头，松开了手改成握住我的两肩，兴奋的状态溢于言表。
“我们在一个班，墨璃！桃井也在！太好了！”
顺着她的指示，我眺去目光，游摆过密集的人群，去察看那同一块方格里所有的名字。
“呜哇——”
耳后传来陌生的女声，尖锐而失措。来不及反应，旋即背后猛地被别人的肩骼戳中，向前踉跄了几步，靠由纪扶住我才没有撞到别人。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女生慌忙地正过身来，向我连连低头道歉，几乎泫然若泣的神情。
“……没事，我没有大碍。”
“这位同学，以后请小心一点。”由纪扶住我的双手还未撤下。
“是！真的抱歉！”
我没有再停留在这件琐事上，很快恢复了常态，随波逐流的走向学校更深处。
但视线有些涣散。一时还排除不了心里涩涩的杂念。
不过是稳住身形后重直起的身躯，恰巧连带眼光转向了期盼的那个目的地。
不过是与自己相隔了很远的另一个框架里，寥寥无几的，我熟稔其读法的人名。
不过是“赤司征十郎”。
这样一个名字。
15°
唤醒心神的是一道步履。
然后又是掌声。
在这敞亮又拥挤的大堂盘绕了好一阵，其实很快就静下去了，但依稀里又觉得绵延不绝。
“学……学生会长？”
致辞声伏下我惊诧的尾调，只是少间，一切怔懵皆被这独特的嗓音迂缓。
“啊我才记起有这回事来着……因为日本这边高中制度的关系，赤司君国中前两年都是居任副会长的，今年才转正！”由纪突然兴奋地往我这边压低过头来，“听我说听我说！我们副队长不仅是品学兼优德才兼备，他家——”
“嘘——有老师看过来了，坐好。”我作出噤声的动作，然后拍拍她的手。
由纪立即封口了，乖巧地重新把手搭回两膝上。但侧回头前眸子里满是“一会儿再继续跟你聊八卦”的雀跃。
我确实想知道更多的，关于赤司君的事情。
讲席中央，眉目清秀的少年汇聚成所有人的焦点。
可不用多问，我也知道他有多么多么的优秀。
前排的坐席里偶尔有女孩子们窃窃私语，眼光时不时飘到赤司君那里去。唇角弯起的笑都显露着青涩。
四壁封住少年的声音，顺着话筒无限扩大。
恰如石子掷透湖面，隔过玻璃融入阳光。风轨更道，云雾漫散，从疏隙里抖落下清浅交替的寸晖，犹望不分昼夜的潮汐。
好像除此再无其他声息了。
飞鸟翊翊，振翅如练，齐比长天。雁字回时，迢递不复，照影零碎压襟领。几番盘桓，似醉不知天安在，鸟相与休，人在妄处。
直到赤司君念完鞠躬再退下高台，才愈感到目眩，后知后觉地附和所有人鼓掌。
女孩们的窃笑和对白糅合在这片喧哗中，音量比刚刚提升了许多。
我撇过头去，却避不开这些声音。视野里人头攒动，也捕捉不到赤司君的身影。
之后的入学式典礼显得枯燥无比，好在结束得也很快。
循着队列走出室内，刚迈出去就有人奔向我和由纪，面带熟悉的笑靥，不容置喙地在我外套上别了一朵白色的纸花，附连的缎带上写着“入学を歓迎する”。
“桃井！你怎么现在才来！”
女孩扯来一旁皮肤黝黑的男生：“都怪阿大！说好一起来结果他睡过头。翻校门时还被老师捉住了……不过幸好那个老师比较温柔，我们被放过了。对了，我还不知道我和阿大在哪个班——”
“我看过了！我们四个在一个班！”
“欸！真的假的！好开——”“不是吧……”
“你在不满什么呢！”
“不，没什么……你别天天给我做便当就——疼啊！”
“活该！谁稀罕给你做了！”
我忍着笑，等他们平和下来，捻着那朵花的一瓣询问道：“这……不是一年生才有的吗？”
“啊，我是在那边看到有个箱子里还有多余的，刚好你也是新生，所以想着要送你一个！我们国一时也收到过，虽然称不上贵重，但挺有意义的。”
“总之啦，欢迎来到帝光，墨璃。”
逆光里，对方粉色的长发和樱花浑然天作般相配，漂亮得让人不想眨眼。
“对啊，我还没有正式祝贺过你呢！”由纪也握紧我的手，“欢迎来到帝光，墨璃同学。”
“阿大，说点什么啊！”
“啊，说啥——好吧好吧，”青峰挠了挠后脑勺，眯眼思忖了一会儿，“欢迎加入我们，莫里……不，茉莉……”
“行了行了……”
这次我笑了出来，眼里斑驳：“可以了。谢谢你们。”真的谢谢。
我从没有来过这么美的校园，遇见这么可爱的人，充盈的满是对当下的期许。
“走吧，耽误了不久，得去教室了。”桃井牵起我的另一只手，“等会儿我给你拿社团申请表！”
“好的。有劳你啦！”
还有，对未来抱以不切实际又憧憬的可能。
如果可以的话，让我为此相逢斗酒，耽离别。记得斟满勇气，再见赤司君一眼。
“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
这句词，若大家都能听懂就真的是——太好了。
唤醒心神的是一道步履。
然后又是掌声。
在这敞亮又拥挤的大堂盘绕了好一阵，其实很快就静下去了，但依稀里又觉得绵延不绝。
“学……学生会长？”
致辞声伏下我惊诧的尾调，只是少间，一切怔懵皆被这独特的嗓音迂缓。
“啊我才记起有这回事来着……因为日本这边高中制度的关系，赤司君国中前两年都是居任副会长的，今年才转正！”由纪突然兴奋地往我这边压低过头来，“听我说听我说！我们副队长不仅是品学兼优德才兼备，他家——”
“嘘——有老师看过来了，坐好。”我作出噤声的动作，然后拍拍她的手。
由纪立即封口了，乖巧地重新把手搭回两膝上。但侧回头前眸子里满是“一会儿再继续跟你聊八卦”的雀跃。
我确实想知道更多的，关于赤司君的事情。
讲席中央，眉目清秀的少年汇聚成所有人的焦点。
可不用多问，我也知道他有多么多么的优秀。
前排的坐席里偶尔有女孩子们窃窃私语，眼光时不时飘到赤司君那里去。唇角弯起的笑都显露着青涩。
四壁封住少年的声音，顺着话筒无限扩大。
恰如石子掷透湖面，隔过玻璃融入阳光。风轨更道，云雾漫散，从疏隙里抖落下清浅交替的寸晖，犹望不分昼夜的潮汐。
好像除此再无其他声息了。
飞鸟翊翊，振翅如练，齐比长天。雁字回时，迢递不复，照影零碎压襟领。几番盘桓，似醉不知天安在，鸟相与休，人在妄处。
直到赤司君念完鞠躬再退下高台，才愈感到目眩，后知后觉地附和所有人鼓掌。
女孩们的窃笑和对白糅合在这片喧哗中，音量比刚刚提升了许多。
我撇过头去，却避不开这些声音。视野里人头攒动，也捕捉不到赤司君的身影。
之后的入学式典礼显得枯燥无比，好在结束得也很快。
循着队列走出室内，刚迈出去就有人奔向我和由纪，面带熟悉的笑靥，不容置喙地在我外套上别了一朵白色的纸花，附连的缎带上写着“入学を歓迎する”。
“桃井！你怎么现在才来！”
女孩扯来一旁皮肤黝黑的男生：“都怪阿大！说好一起来结果他睡过头。翻校门时还被老师捉住了……不过幸好那个老师比较温柔，我们被放过了。对了，我还不知道我和阿大在哪个班——”
“我看过了！我们四个在一个班！”
“欸！真的假的！好开——”“不是吧……”
“你在不满什么呢！”
“不，没什么……你别天天给我做便当就——疼啊！”
“活该！谁稀罕给你做了！”
我忍着笑，等他们平和下来，捻着那朵花的一瓣询问道：“这……不是一年生才有的吗？”
“啊，我是在那边看到有个箱子里还有多余的，刚好你也是新生，所以想着要送你一个！我们国一时也收到过，虽然称不上贵重，但挺有意义的。”
“总之啦，欢迎来到帝光，墨璃。”
逆光里，对方粉色的长发和樱花浑然天作般相配，漂亮得让人不想眨眼。
“对啊，我还没有正式祝贺过你呢！”由纪也握紧我的手，“欢迎来到帝光，墨璃同学。”
“阿大，说点什么啊！”
“啊，说啥——好吧好吧，”青峰挠了挠后脑勺，眯眼思忖了一会儿，“欢迎加入我们，莫里……不，茉莉……”
“行了行了……”
这次我笑了出来，眼里斑驳：“可以了。谢谢你们。”真的谢谢。
我从没有来过这么美的校园，遇见这么可爱的人，充盈的满是对当下的期许。
“走吧，耽误了不久，得去教室了。”桃井牵起我的另一只手，“等会儿我给你拿社团申请表！”
“好的。有劳你啦！”
还有，对未来抱以不切实际又憧憬的可能。
如果可以的话，让我为此相逢斗酒，耽离别。记得斟满勇气，再见赤司君一眼。
“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
这句词，若大家都能听懂就真的是——太好了。
之前有小可爱问我结局会不会是be，关于这个我最近一直在想啊想，本来确实有这种倾向，或是开放性结尾……暗恋向是写这篇文章的初衷，我想写出对赤司君的喜欢，所以选择了表达这种细水长流般的情愫，也只能选择这种题材，才能阐述好这份喜欢。与其说是写赤队的同人，不如说就是写自己，写我们。
也想写he。但我拿捏不好赤司君的角色，我想象不到他会如何对一个女生心动，他恋爱了会是什么样子呢，或是说不敢想……次之，我觉得茉莉不像是能够吸引赤司君的女孩子。她这样小心翼翼的性格怎么做才能引得赤司君倾心呢？而且这样写的话，后期文章大概就渐渐地与暗恋的标签背驰了？？……可话虽如此，还是想给笔下的人物一个美满的结局，现实毕竟已经如此残酷x
大家是怎么想的呢> <
也想写he。但我拿捏不好赤司君的角色，我想象不到他会如何对一个女生心动，他恋爱了会是什么样子呢，或是说不敢想……次之，我觉得茉莉不像是能够吸引赤司君的女孩子。她这样小心翼翼的性格怎么做才能引得赤司君倾心呢？而且这样写的话，后期文章大概就渐渐地与暗恋的标签背驰了？？……可话虽如此，还是想给笔下的人物一个美满的结局，现实毕竟已经如此残酷x
大家是怎么想的呢> <
16°
再见到赤司君，是几天后的事情了。
等到一段初来安置时期慢吞吞的过渡，某天翻了翻纸质日历才恍觉——到五月了。
“茉……莉同学！桃井同学找你！”靠窗坐的同学忽然叫住我。
心里哑然失笑。回想起前几日刚来班上做自我介绍时，当我念出自己的名字后，大家眼中微不可察的懵然。不出所料，还是被叫错了名字。
用中文名……果然不方便吗。
“啊，谢谢！那个……她在哪里——”
“楼下！”对方伏在窗沿，朝下面指了指。
我奔过去，撑住窗台探出半个身子，在楼底下看见桃井一手抱着装满汗巾的竹筐，另一只手遮在额上，剪影下的双目在寻到我后弯起来。
“桃井，最后一节课你和青峰同学去哪……这是，篮球部的？”
“抱歉抱歉，本来也没想翘课的……那个，现在是放学了吧？茉莉，可以拜托你提前来篮球部报到吗？人手实在是不够了……”
我向她点点头：“好，我现在就下去！”
“太好了，帮大忙了！”
由纪闻声也凑过来：“人手不够了？不是吧，今年是有多少新生加入篮球部了啊！”
“你作为前辈可别偷懒！去篮球馆那边帮帮忙啦！”
“是是！你先去吧！我一会儿就带墨璃过去！”
“嗯，麻烦你了——”
天色趋向黄昏，当我仰直身子，远处天际的火烧云静静地凝在太阳周围，跃入视野里。不温不燥的光线下，大大小小的建筑，密密疏疏的花丛，都朦胧在琥珀浅浅的色泽中。树叶的飒飒，隙风的融洩，捎来操场上弥旷许久的欢声。
“你们三位是篮球部的？真厉害……”
“哈哈哈不不，我们只是女经理兼劳工啦，不是球员。”
“喔——那也很不错的。听起来这份职务挺辛苦的。”
“是有点。但是社团里的大家都很热情，也很可爱，”由纪掩嘴偷偷笑了笑，“在那里交了很多朋友，即便累也非常非常值得啦！”
她说这话的时候，摇兀着希冀的余光流转到窗外，不知去寻什么了。没有注意到对面的男孩子有点怔神了。
两人渐渐聊开，我回到座位拾掇书包。源源不断地有同学走出教室，只剩几名值日做清洁的人，还有刚竞选出来不久的女班长在黑板上写下明天的课表，字很秀气。
“由纪，要走了哟。”我把桃井的书包也收拾好后，终于还是开口打断了两个人。
“就来！”由纪很快应声，“抱歉我得先走了。明天见啦，木下同学。”
“啊，明天见，霁月同学……”
我递过她的书包帮她挎上，然后并肩出了教室门。
“墨璃好细心啊。桃井竟然连自己的书包都不管了，这个笨蛋，唉。”她接过我手中的书包，然后另一只手挽过我的手臂。
“没事，我来拿就行了，反正也不重。”
“就是说嘛，所以我来拿也一样啦。”
然后开始聊起别的事情，不过基本是由纪在找话题，我偶尔掺入几句。她自始至终望着我的方向，直到经过一扇教室门时，她放慢了点步伐，撇过头去，从窄窄的玻璃窗口向里面瞅了瞅。
“这是……黄濑在的班吧？”
“啊？”她猛地转回头，微张着嘴鼓起两腮，没有组织好的措辞出口变成了支吾。
待到脸泛红，她转而盯着脚下的地面：“是的。茉……墨璃你怎么知道的啊？”
我摆了摆手，保持平静如常的样子：“没什么，随便猜的啦。”
“哦……我是顺路，”由纪的声音也低下去，“看看他有没有去篮球部，有没有偷懒。”
“当经理还要负责督促球员们吗……真辛苦，我突然不想履行承诺了。”
“欸？……哈哈哈哈墨璃你现在这么想为时已晚啦！”
“那就多照顾我一点吧，霁月前辈。”
“好好好我会好好偏袒你的！”
“……”
我没有说，会猜到这个，是因为她刚刚的神情，无以复加的像……我自己。
比由纪更频繁睹过一扇门的我。
几个清晨，几场黄昏，无论多少次驻足，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也不会更近一点。
这样遗憾又毫不疲倦的侧目。
拐入楼梯前，我的思之如狂，深深地落在尽头处最后一间紧闭的门上。
无从传达。这双眼里，闪烁沉醉在灯半昏时，月半明时的——
不可求思啊。
再见到赤司君，是几天后的事情了。
等到一段初来安置时期慢吞吞的过渡，某天翻了翻纸质日历才恍觉——到五月了。
“茉……莉同学！桃井同学找你！”靠窗坐的同学忽然叫住我。
心里哑然失笑。回想起前几日刚来班上做自我介绍时，当我念出自己的名字后，大家眼中微不可察的懵然。不出所料，还是被叫错了名字。
用中文名……果然不方便吗。
“啊，谢谢！那个……她在哪里——”
“楼下！”对方伏在窗沿，朝下面指了指。
我奔过去，撑住窗台探出半个身子，在楼底下看见桃井一手抱着装满汗巾的竹筐，另一只手遮在额上，剪影下的双目在寻到我后弯起来。
“桃井，最后一节课你和青峰同学去哪……这是，篮球部的？”
“抱歉抱歉，本来也没想翘课的……那个，现在是放学了吧？茉莉，可以拜托你提前来篮球部报到吗？人手实在是不够了……”
我向她点点头：“好，我现在就下去！”
“太好了，帮大忙了！”
由纪闻声也凑过来：“人手不够了？不是吧，今年是有多少新生加入篮球部了啊！”
“你作为前辈可别偷懒！去篮球馆那边帮帮忙啦！”
“是是！你先去吧！我一会儿就带墨璃过去！”
“嗯，麻烦你了——”
天色趋向黄昏，当我仰直身子，远处天际的火烧云静静地凝在太阳周围，跃入视野里。不温不燥的光线下，大大小小的建筑，密密疏疏的花丛，都朦胧在琥珀浅浅的色泽中。树叶的飒飒，隙风的融洩，捎来操场上弥旷许久的欢声。
“你们三位是篮球部的？真厉害……”
“哈哈哈不不，我们只是女经理兼劳工啦，不是球员。”
“喔——那也很不错的。听起来这份职务挺辛苦的。”
“是有点。但是社团里的大家都很热情，也很可爱，”由纪掩嘴偷偷笑了笑，“在那里交了很多朋友，即便累也非常非常值得啦！”
她说这话的时候，摇兀着希冀的余光流转到窗外，不知去寻什么了。没有注意到对面的男孩子有点怔神了。
两人渐渐聊开，我回到座位拾掇书包。源源不断地有同学走出教室，只剩几名值日做清洁的人，还有刚竞选出来不久的女班长在黑板上写下明天的课表，字很秀气。
“由纪，要走了哟。”我把桃井的书包也收拾好后，终于还是开口打断了两个人。
“就来！”由纪很快应声，“抱歉我得先走了。明天见啦，木下同学。”
“啊，明天见，霁月同学……”
我递过她的书包帮她挎上，然后并肩出了教室门。
“墨璃好细心啊。桃井竟然连自己的书包都不管了，这个笨蛋，唉。”她接过我手中的书包，然后另一只手挽过我的手臂。
“没事，我来拿就行了，反正也不重。”
“就是说嘛，所以我来拿也一样啦。”
然后开始聊起别的事情，不过基本是由纪在找话题，我偶尔掺入几句。她自始至终望着我的方向，直到经过一扇教室门时，她放慢了点步伐，撇过头去，从窄窄的玻璃窗口向里面瞅了瞅。
“这是……黄濑在的班吧？”
“啊？”她猛地转回头，微张着嘴鼓起两腮，没有组织好的措辞出口变成了支吾。
待到脸泛红，她转而盯着脚下的地面：“是的。茉……墨璃你怎么知道的啊？”
我摆了摆手，保持平静如常的样子：“没什么，随便猜的啦。”
“哦……我是顺路，”由纪的声音也低下去，“看看他有没有去篮球部，有没有偷懒。”
“当经理还要负责督促球员们吗……真辛苦，我突然不想履行承诺了。”
“欸？……哈哈哈哈墨璃你现在这么想为时已晚啦！”
“那就多照顾我一点吧，霁月前辈。”
“好好好我会好好偏袒你的！”
“……”
我没有说，会猜到这个，是因为她刚刚的神情，无以复加的像……我自己。
比由纪更频繁睹过一扇门的我。
几个清晨，几场黄昏，无论多少次驻足，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也不会更近一点。
这样遗憾又毫不疲倦的侧目。
拐入楼梯前，我的思之如狂，深深地落在尽头处最后一间紧闭的门上。
无从传达。这双眼里，闪烁沉醉在灯半昏时，月半明时的——
不可求思啊。
*一些备注
“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欧阳修《浪淘沙》
“思之如狂。”——司马相如《凤求凰·其一》
“灯半昏时，月半明时。”——徐再思《折桂令·春情》
“不可求思。”——《汉广》
都是在文章里现学现卖x看到这些词很心动，但文笔不够表达不好那种寓意> <
喜欢的话可以查查w都是非常美的诗词
“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欧阳修《浪淘沙》
“思之如狂。”——司马相如《凤求凰·其一》
“灯半昏时，月半明时。”——徐再思《折桂令·春情》
“不可求思。”——《汉广》
都是在文章里现学现卖x看到这些词很心动，但文笔不够表达不好那种寓意> <
喜欢的话可以查查w都是非常美的诗词
19°
偶尔侧目会被纷繁的车灯晃到眼睛，不得绕回疲钝的视线。
可即便如此，我还是没骨气地不敢抬头。
怎能不躲开呢。若是再不小心，更陶醉到那个人眼里的话……
啊，他笑了。
走过一幢接一幢的阑珊灯火。光线携着暖意隐晦地照亮周遭，倚赖上月光，柔柔地铺洒重沓在小径上。
然则这满天霞光还是抵不过赤司君的。
独独在我眼里的，这样一个人。
嘴角牵动的线条是规划精密的半径，封住悸动不已的心弦。
完全漾开的片晌，好比过耀辉的一切，如火燎原，日月重光。
眯了眯眼，不禁去丈量和他之间的假象直线——是需要跨几步才能追上的距离。
是若即若离的。隔了一排人，可是还在微微前探，伸出手就能触碰到的范围内。
是一瞬的赴汤蹈火，是浪花拍上巉岩，不顾碎开绺裂的莽撞，是这样一个举动就或许能和他牵扯上丝缕的咫尺。
“茉莉，发呆呢？”
猛地惊醒，旋即转过去镇定地笑了笑：“是，一不小心就想到别的事去了。”
女孩们又纷纷找了别的话题，我也抑遏了继续冥想，专心听她们的声音。
“话说桃井，青峰君今天训练都没有来啊，怎么回事啊？黑子君也是……”
我难道看到桃井也眼里流露出怅惘若失的神色，尽管她表面故意苦笑着无奈道：“他逃课了……已经好几次了，我劝他也没有用。至于哲也，他今天早退，应该没有其他大碍吧，但愿。”
“是吗！我完全不知情……呐不过桃井，我确实感觉青峰对篮球好像越来越心不在焉了。倒希望这只是我空穴来风的顾虑……”我看到由纪精细入微的蹙眉。
“似乎也出现过迹象的。四月开学后，青峰的综合数据一直飙升，感觉不止是能力，他的心态好像也在变……算了算了别提那个不上进的笨蛋！聊点别——”没等她说完，前面就传来少年们高一贝的嬉闹声。
“都要过马路了稍微给我收敛点啊！”她不得已踏着大声的步子迈过去。
我睹过眼，看见黄濑把手臂往虹村队长脖颈上一搭，把他从绿间和赤司君身边揽到最前面去了。
“好机会！”由纪悄悄地对我说了这么一句，还未反应过来，就毫无防备地被她拉着往前走——
“赤司君，上次的请客还没有谢谢你呢！”由纪说这话时，手在我胳膊上轻轻掐了一下。
我错愕地呆着，看见赤司君遥遥在望的侧脸回转，无需一秒，就不虞对上。
目光怔怔，心里警报的钟铃不绝如缕，却还是移不了耽溺在他眸光里的视线，唇齿间哆嗦地开了口：“是的……那日多谢款待，赤司君。但我觉得应当还你才是……”
他谦和地摇摇头，启唇道：“不用，就当作我身为副队长代表社团，对大家的一点招待吧。”
“你可是自己把好事抢了做。”向来在群体中沉默寡言的绿间君，少见地插了话。
我也罕见赤司君向着别人愣了一刻，然后轻轻扬展唇角，是不同于平时礼貌性的笑，更多了一点自然。
然后他移回来目光，温存的和煦扑入我的寰宇，登时我的胸膛里无风自飘簸，浮若波涛。
“那天请客本意确实是顾及队长的父亲病重，不宜再让他添负担，便兀自临行前付了费用。还望两位不要怪我一声不吭，擅自行事。”
“这什么话呢，有人请客自然欣喜感激不过啦！”
“是啊，怎么会……”我扼紧颤动的声线，“这样的赤司君很好……”
我仿佛看到他眼里的笑意又深了几分：”谢谢你。“
“对了，还有一事，”赤司君端低了身姿，霎时我自觉已节节败退，七零八落地猜想自己是不是犯了心律不齐，“虹村是很顾面子的，我借了早退为由还劝不过他，只好又引墨璃同学的到来为故，才略说服了他。所以，两位以后就淡忘这件事吧，我担心若让虹村想起，估计要再和我争拗起来的。”
“好……好的。”你可知我心里被你搅成何样了吗。再这样看我的话……
“多谢。”再笑我就要……
很快就踱到那个初见的十字路口，我瞅去那棵许久没留意的柳状樱树，已经是覆着藤萝安然入睡，等待下一年被春风吻醒。
“明天见！”“明天见——”
他的身影很快又隐匿在拐角，消逝在云霓羽翳下。
“嘿嘿说说和赤司君聊天感觉怎么样？”
“由纪！”
“好啦好啦，回家吧！”
“嗯……等一下。”我打开栅栏旁信箱的小阀门，一封紫色的信静静地躺在那里。
落款上娟秀的字迹写着熟悉的汉字，心里的充实愈加涨溢。
不可说也。
不可脱也。
一旦靠近你，就确确实实让我体会到嵲若注灸，罗若星离的蕴意。
可能，也只有你，会让我连幻象都层出不穷了吧。
如何才好呢，我本想抱着小小的心意甘自沉沦，可不料稍稍接触都是蛊惑。
念兹在兹。
信为心醉。
偶尔侧目会被纷繁的车灯晃到眼睛，不得绕回疲钝的视线。
可即便如此，我还是没骨气地不敢抬头。
怎能不躲开呢。若是再不小心，更陶醉到那个人眼里的话……
啊，他笑了。
走过一幢接一幢的阑珊灯火。光线携着暖意隐晦地照亮周遭，倚赖上月光，柔柔地铺洒重沓在小径上。
然则这满天霞光还是抵不过赤司君的。
独独在我眼里的，这样一个人。
嘴角牵动的线条是规划精密的半径，封住悸动不已的心弦。
完全漾开的片晌，好比过耀辉的一切，如火燎原，日月重光。
眯了眯眼，不禁去丈量和他之间的假象直线——是需要跨几步才能追上的距离。
是若即若离的。隔了一排人，可是还在微微前探，伸出手就能触碰到的范围内。
是一瞬的赴汤蹈火，是浪花拍上巉岩，不顾碎开绺裂的莽撞，是这样一个举动就或许能和他牵扯上丝缕的咫尺。
“茉莉，发呆呢？”
猛地惊醒，旋即转过去镇定地笑了笑：“是，一不小心就想到别的事去了。”
女孩们又纷纷找了别的话题，我也抑遏了继续冥想，专心听她们的声音。
“话说桃井，青峰君今天训练都没有来啊，怎么回事啊？黑子君也是……”
我难道看到桃井也眼里流露出怅惘若失的神色，尽管她表面故意苦笑着无奈道：“他逃课了……已经好几次了，我劝他也没有用。至于哲也，他今天早退，应该没有其他大碍吧，但愿。”
“是吗！我完全不知情……呐不过桃井，我确实感觉青峰对篮球好像越来越心不在焉了。倒希望这只是我空穴来风的顾虑……”我看到由纪精细入微的蹙眉。
“似乎也出现过迹象的。四月开学后，青峰的综合数据一直飙升，感觉不止是能力，他的心态好像也在变……算了算了别提那个不上进的笨蛋！聊点别——”没等她说完，前面就传来少年们高一贝的嬉闹声。
“都要过马路了稍微给我收敛点啊！”她不得已踏着大声的步子迈过去。
我睹过眼，看见黄濑把手臂往虹村队长脖颈上一搭，把他从绿间和赤司君身边揽到最前面去了。
“好机会！”由纪悄悄地对我说了这么一句，还未反应过来，就毫无防备地被她拉着往前走——
“赤司君，上次的请客还没有谢谢你呢！”由纪说这话时，手在我胳膊上轻轻掐了一下。
我错愕地呆着，看见赤司君遥遥在望的侧脸回转，无需一秒，就不虞对上。
目光怔怔，心里警报的钟铃不绝如缕，却还是移不了耽溺在他眸光里的视线，唇齿间哆嗦地开了口：“是的……那日多谢款待，赤司君。但我觉得应当还你才是……”
他谦和地摇摇头，启唇道：“不用，就当作我身为副队长代表社团，对大家的一点招待吧。”
“你可是自己把好事抢了做。”向来在群体中沉默寡言的绿间君，少见地插了话。
我也罕见赤司君向着别人愣了一刻，然后轻轻扬展唇角，是不同于平时礼貌性的笑，更多了一点自然。
然后他移回来目光，温存的和煦扑入我的寰宇，登时我的胸膛里无风自飘簸，浮若波涛。
“那天请客本意确实是顾及队长的父亲病重，不宜再让他添负担，便兀自临行前付了费用。还望两位不要怪我一声不吭，擅自行事。”
“这什么话呢，有人请客自然欣喜感激不过啦！”
“是啊，怎么会……”我扼紧颤动的声线，“这样的赤司君很好……”
我仿佛看到他眼里的笑意又深了几分：”谢谢你。“
“对了，还有一事，”赤司君端低了身姿，霎时我自觉已节节败退，七零八落地猜想自己是不是犯了心律不齐，“虹村是很顾面子的，我借了早退为由还劝不过他，只好又引墨璃同学的到来为故，才略说服了他。所以，两位以后就淡忘这件事吧，我担心若让虹村想起，估计要再和我争拗起来的。”
“好……好的。”你可知我心里被你搅成何样了吗。再这样看我的话……
“多谢。”再笑我就要……
很快就踱到那个初见的十字路口，我瞅去那棵许久没留意的柳状樱树，已经是覆着藤萝安然入睡，等待下一年被春风吻醒。
“明天见！”“明天见——”
他的身影很快又隐匿在拐角，消逝在云霓羽翳下。
“嘿嘿说说和赤司君聊天感觉怎么样？”
“由纪！”
“好啦好啦，回家吧！”
“嗯……等一下。”我打开栅栏旁信箱的小阀门，一封紫色的信静静地躺在那里。
落款上娟秀的字迹写着熟悉的汉字，心里的充实愈加涨溢。
不可说也。
不可脱也。
一旦靠近你，就确确实实让我体会到嵲若注灸，罗若星离的蕴意。
可能，也只有你，会让我连幻象都层出不穷了吧。
如何才好呢，我本想抱着小小的心意甘自沉沦，可不料稍稍接触都是蛊惑。
念兹在兹。
信为心醉。
最近写文质量下滑厉害……修仙肛出两章才好意思艾特(｀_ゝ´)@時光飛逝的忽略@N_翼楠@曲终长亭前@香草_Akashi@她说等待胜秋愁
20°
「……
换了新校服。
新班级里的同学们也很和善，日常交际应该能说很通畅吧。但教材课本里的专业术语就比较让人头疼了。你也不要担心，我自己会努力的。」
我拿着记录册的一角，紧紧将目光留滞在那些规整的字上，几分钦佩溢出声：“分析得好全面，每个队员都有专门针对其的成长数据整理吗……别院的球队成员资料也有？好厉害桃井——“
“你这么说我也会害羞啦，太过奖了！”
「说到和父亲么，关系还是照旧，但总有种就快好转的揣测。也可能是错觉吧。
倒是和霁月由纪意外地很快成为了朋友。不过这完全是倚赖她单纯大方又主动的性格才……」
“喂喂！你们两个，干活时还打岔！快来帮忙，我快累死了！”
我望着提着几个大篮子碎发都被汗打湿的由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放下厚厚的那一沓纸，和桃井齐走到她身旁。
“辛苦了辛苦了！”女孩光速编起马尾辫，接过其中一个最大的篮子。
“哎也还好啦其实……等会洗完这些再拖地才是真的累呢！墨璃，你要是有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啊！天气真是越来越热了……”
“我的身体素质还是可以的。不必太担心我。”我证明似地举起几个篮子，弯起的眼梢传达她可以放心。
「最后关于霁月阿姨，和她一个多月以来的同檐相处，感觉确实是你和父亲描述的那样。初来时我的种种冒昧都被她完全包容。她女儿那份温柔得要紧的性情，我想便应是受她母亲熏陶的。」
“天啦噜好晒好晒——快来这边！”由纪抱着竹筐躲到有遮挡的长廊下。
我低头瞄了一眼脚底，明晃晃的大地夹杂着滚滚热意侵上皮肤，焦灼得眼前都发白，断开对外界色调的所有感知能力。
“感受到了太阳强烈的恶意！”桃井一手遮在额头，向我眨了眨眼。然后便和她默契地踩着相同的步调，飞快地跑过去。
「总之我这几天最想传达给你的就是这个了。如你期望的那样，我在这个家庭里融入得还不错，当然，应该说悉数是她们无限容纳的结果才对……」
“啊，好凉快——”“你这是在浪费水！”
“就一次！”说着把水扑到另一个身上去了。
“别……别闹哈哈——”
我发楞地杵着，好像是在洗抹布，又好像在草拟着回信的内容，又似乎是在傻笑。
“墨璃——”“嗯？怎么……呜哇好冰！”
「至此，我的所有误会算是彻底解开了，也没理由借自己的臆想继续闹别扭下去了。
……
现在回想自己也真是傻。虽然有你们隐瞒的成分，但归根到底还是我那时太偏执又乖僻。要是我足够大胆，也不会揣着这份心思稀里糊涂地过来这几年吧。和你们的关系也不至于越来越差的。
抱歉，任性了那么久。
真的对不起。」
“那，我先把这些送去二军那边喽。”桃井抱着刚收完的毛巾，软绵绵的绒毛几乎要蹭到她的下巴。
“这看起来挺重的……要帮忙吗？”
“不用不用，你和由纪就在这儿等我吧。马上回来陪你们洗！”她摆了摆手，然后又转身走到阳光底下。
这边由纪刚揩去鬓角的汗，热红了脸冲我笑道：“怎么样？彻底体会到女经理不得不承受之辛劳了么。”
“……非常深刻。”
那厢桃井在长廊里偶遇到两个也捧着筐篮的女孩子，攀起了话来。
“话说，青峰君真的是桃井你的青梅竹马吗？”
“嗯？啊，算是吧……”
“好羡慕~有这样一个竹马，感觉超棒啊！”“他有女朋友吗？”
由纪悄悄地低笑了一声：“他们还真是抢手。”
“那是……小美？旁边那位好像没印象……”“哦那是刚入部的一年生女经理。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嘛有时间再和她们多接触吧，现在先把这堆抹布解决了再说！”
我点点头。然后又想起些东西：“女经理啊……我若也能像你会简易处理伤口、鼓励队员，或像桃井会整理情报、制定战术那样，除了能做好基本事宜，再多门技巧就好了。”
“哈哈你还记得我那次给黄濑检查伤势吗？唉都是三脚猫功夫，派不上大作用啦。”由纪甩了甩头，片刻后明晃晃的眸子复望向我，“所有人都有能干的一面的，只不过有时可能不在自己希望能发挥到的那些地方。而且你来这里还没多久……”
“好帅啊！”不知那两个女孩谈到了什么，正相视笑着，声音都大了一倍，引得我和由纪回顾过去。
“诶……”桃井耸起了肩膀，唇齿下意识翕启，但关注点明显不在她们的话语上，“当——”
她的提醒还是没赶上动作的发生。我的瞳孔微缩，捏着织物的手攥到发疼。
“小心一点。”一只手把那些本快掉地的毛巾顷刻间扶回正位，确保稳当后便垂下。迅速又不失得体的动作。
“一直以来辛苦了。”声音的主人又开了口，向对方轻轻漾开礼貌的笑意，“谢谢你们每天都在幕后支援着球队。”
我能很快把被距离稀释的那张脸庞在自己的想象中补全，临摹他以如何令夏季提早侵晓，百木萋萋的神貌对着那个幸运的女孩。棱角后的分缕晴明，修眉上的嵂崒天空，这些全部，全部都能从他的眼里读到。
那是我见过最泓澈不过的瞳目。
再无另一种温煦可比。
在赤司君偏侧过头，掠过我的方向前，我赶紧弯下腰，从水流中汲取一捧，往脸上扑。
“我们走吧，绿间。”
静寂了一阵，直到蟋蟀的声音都大胆聒噪起来，那个女孩终于颤声先打破了这片遑宁：“……果然赤司大人也好棒啊！”
我眯了眯眼，又掬起一潦水，拍在脸上。尔后撑在水池边，感受面颊上络绎毖淌的水流，或汇聚成珠后从睫毛上逐个失重滴落。
“大……人？”
“他可是国一时就当上了副队长，超厉害啊！”
“额……啊。”
背部传来的抚感，才唤我直起了身。便行若无事地扬起一弧笑：“这是在安慰我吗？太小看我啦，没什么的。”
没有和他交织出半点关系的我，有什么资格难受呢。
还不够优秀，不足以让他在意，如此而已。
由纪似乎低低喟叹一声，我张了张嘴还欲狡辩些什么让她信服，双肩即被她纤细的胳膊从脖颈绕过搭上：“怎么感觉的你自己最清楚。无论你有否对我隐瞒自己的真实想法，至少怀春少女的内心，再亲密的人也无从插话的……”
不知怎的，她的话在我脑海里总结成一句。
就，心里怎么想的，遵从着它再疯一次吧。
「最后有一件事，我想先告诉你。
我来这里还没半年，却又只有快半年就要毕业了。
关于志愿学校，我已经有一所中意的了。」
我想起前几日和桃井及由纪讨论起来，部里的大家被几所高校看中的事。
「不过它不在东京，而在京都。能去的话，可能得在学校住宿。
我有些顾忌父亲的意愿，若是真的违背他既定安排，还想拜托你帮我劝劝。
不过，那也是所著名的高中，我甚至想如果能被录取的话，父亲也有可能会很高兴……这也终归是猜的啦。
但这些话又说得太早，这所学校入学门槛不低，我不一定能考得上的。
可还是想搏一把。这是我第一次，有自己非常想追求的事物。
希望你能原谅我又肆意一回。
……
啊，漏了一点。虽然你知或不知都无碍，但把它告诉你，对我来说，好像才有股自己定了这个目标的实在感。
这所高校，名叫洛山。」
「……
换了新校服。
新班级里的同学们也很和善，日常交际应该能说很通畅吧。但教材课本里的专业术语就比较让人头疼了。你也不要担心，我自己会努力的。」
我拿着记录册的一角，紧紧将目光留滞在那些规整的字上，几分钦佩溢出声：“分析得好全面，每个队员都有专门针对其的成长数据整理吗……别院的球队成员资料也有？好厉害桃井——“
“你这么说我也会害羞啦，太过奖了！”
「说到和父亲么，关系还是照旧，但总有种就快好转的揣测。也可能是错觉吧。
倒是和霁月由纪意外地很快成为了朋友。不过这完全是倚赖她单纯大方又主动的性格才……」
“喂喂！你们两个，干活时还打岔！快来帮忙，我快累死了！”
我望着提着几个大篮子碎发都被汗打湿的由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放下厚厚的那一沓纸，和桃井齐走到她身旁。
“辛苦了辛苦了！”女孩光速编起马尾辫，接过其中一个最大的篮子。
“哎也还好啦其实……等会洗完这些再拖地才是真的累呢！墨璃，你要是有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啊！天气真是越来越热了……”
“我的身体素质还是可以的。不必太担心我。”我证明似地举起几个篮子，弯起的眼梢传达她可以放心。
「最后关于霁月阿姨，和她一个多月以来的同檐相处，感觉确实是你和父亲描述的那样。初来时我的种种冒昧都被她完全包容。她女儿那份温柔得要紧的性情，我想便应是受她母亲熏陶的。」
“天啦噜好晒好晒——快来这边！”由纪抱着竹筐躲到有遮挡的长廊下。
我低头瞄了一眼脚底，明晃晃的大地夹杂着滚滚热意侵上皮肤，焦灼得眼前都发白，断开对外界色调的所有感知能力。
“感受到了太阳强烈的恶意！”桃井一手遮在额头，向我眨了眨眼。然后便和她默契地踩着相同的步调，飞快地跑过去。
「总之我这几天最想传达给你的就是这个了。如你期望的那样，我在这个家庭里融入得还不错，当然，应该说悉数是她们无限容纳的结果才对……」
“啊，好凉快——”“你这是在浪费水！”
“就一次！”说着把水扑到另一个身上去了。
“别……别闹哈哈——”
我发楞地杵着，好像是在洗抹布，又好像在草拟着回信的内容，又似乎是在傻笑。
“墨璃——”“嗯？怎么……呜哇好冰！”
「至此，我的所有误会算是彻底解开了，也没理由借自己的臆想继续闹别扭下去了。
……
现在回想自己也真是傻。虽然有你们隐瞒的成分，但归根到底还是我那时太偏执又乖僻。要是我足够大胆，也不会揣着这份心思稀里糊涂地过来这几年吧。和你们的关系也不至于越来越差的。
抱歉，任性了那么久。
真的对不起。」
“那，我先把这些送去二军那边喽。”桃井抱着刚收完的毛巾，软绵绵的绒毛几乎要蹭到她的下巴。
“这看起来挺重的……要帮忙吗？”
“不用不用，你和由纪就在这儿等我吧。马上回来陪你们洗！”她摆了摆手，然后又转身走到阳光底下。
这边由纪刚揩去鬓角的汗，热红了脸冲我笑道：“怎么样？彻底体会到女经理不得不承受之辛劳了么。”
“……非常深刻。”
那厢桃井在长廊里偶遇到两个也捧着筐篮的女孩子，攀起了话来。
“话说，青峰君真的是桃井你的青梅竹马吗？”
“嗯？啊，算是吧……”
“好羡慕~有这样一个竹马，感觉超棒啊！”“他有女朋友吗？”
由纪悄悄地低笑了一声：“他们还真是抢手。”
“那是……小美？旁边那位好像没印象……”“哦那是刚入部的一年生女经理。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嘛有时间再和她们多接触吧，现在先把这堆抹布解决了再说！”
我点点头。然后又想起些东西：“女经理啊……我若也能像你会简易处理伤口、鼓励队员，或像桃井会整理情报、制定战术那样，除了能做好基本事宜，再多门技巧就好了。”
“哈哈你还记得我那次给黄濑检查伤势吗？唉都是三脚猫功夫，派不上大作用啦。”由纪甩了甩头，片刻后明晃晃的眸子复望向我，“所有人都有能干的一面的，只不过有时可能不在自己希望能发挥到的那些地方。而且你来这里还没多久……”
“好帅啊！”不知那两个女孩谈到了什么，正相视笑着，声音都大了一倍，引得我和由纪回顾过去。
“诶……”桃井耸起了肩膀，唇齿下意识翕启，但关注点明显不在她们的话语上，“当——”
她的提醒还是没赶上动作的发生。我的瞳孔微缩，捏着织物的手攥到发疼。
“小心一点。”一只手把那些本快掉地的毛巾顷刻间扶回正位，确保稳当后便垂下。迅速又不失得体的动作。
“一直以来辛苦了。”声音的主人又开了口，向对方轻轻漾开礼貌的笑意，“谢谢你们每天都在幕后支援着球队。”
我能很快把被距离稀释的那张脸庞在自己的想象中补全，临摹他以如何令夏季提早侵晓，百木萋萋的神貌对着那个幸运的女孩。棱角后的分缕晴明，修眉上的嵂崒天空，这些全部，全部都能从他的眼里读到。
那是我见过最泓澈不过的瞳目。
再无另一种温煦可比。
在赤司君偏侧过头，掠过我的方向前，我赶紧弯下腰，从水流中汲取一捧，往脸上扑。
“我们走吧，绿间。”
静寂了一阵，直到蟋蟀的声音都大胆聒噪起来，那个女孩终于颤声先打破了这片遑宁：“……果然赤司大人也好棒啊！”
我眯了眯眼，又掬起一潦水，拍在脸上。尔后撑在水池边，感受面颊上络绎毖淌的水流，或汇聚成珠后从睫毛上逐个失重滴落。
“大……人？”
“他可是国一时就当上了副队长，超厉害啊！”
“额……啊。”
背部传来的抚感，才唤我直起了身。便行若无事地扬起一弧笑：“这是在安慰我吗？太小看我啦，没什么的。”
没有和他交织出半点关系的我，有什么资格难受呢。
还不够优秀，不足以让他在意，如此而已。
由纪似乎低低喟叹一声，我张了张嘴还欲狡辩些什么让她信服，双肩即被她纤细的胳膊从脖颈绕过搭上：“怎么感觉的你自己最清楚。无论你有否对我隐瞒自己的真实想法，至少怀春少女的内心，再亲密的人也无从插话的……”
不知怎的，她的话在我脑海里总结成一句。
就，心里怎么想的，遵从着它再疯一次吧。
「最后有一件事，我想先告诉你。
我来这里还没半年，却又只有快半年就要毕业了。
关于志愿学校，我已经有一所中意的了。」
我想起前几日和桃井及由纪讨论起来，部里的大家被几所高校看中的事。
「不过它不在东京，而在京都。能去的话，可能得在学校住宿。
我有些顾忌父亲的意愿，若是真的违背他既定安排，还想拜托你帮我劝劝。
不过，那也是所著名的高中，我甚至想如果能被录取的话，父亲也有可能会很高兴……这也终归是猜的啦。
但这些话又说得太早，这所学校入学门槛不低，我不一定能考得上的。
可还是想搏一把。这是我第一次，有自己非常想追求的事物。
希望你能原谅我又肆意一回。
……
啊，漏了一点。虽然你知或不知都无碍，但把它告诉你，对我来说，好像才有股自己定了这个目标的实在感。
这所高校，名叫洛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