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新修改版】诛仙续之几世诛仙一世情缘(无缝衔接诛仙一二部)

为了证明“幽会”是种常态,我已经尽力了,老夫老妻style直接开启,乃们get到了吗?

楼主 流岸桦鸣  发布于 2014-12-29 16:33:00 +0800 CST  
第八章 酝酿
千里之外的河阳城,月色依然,暗色的天空还挂着几颗星星。清风悠然自在,吹入寻常人家,路旁深夜燃着的灯火也在这一片安逸中,闪烁明灭。
多少个时辰悄然流走,日升月落,轮回无数,这座古老的城池终于在晨曦中,再度迎来了新的一天。这日便如过往的每一天一样,有人来,有人去,晨起如潮,夜落而息,曾经的伤痛,在人们的面容上并没有留下太多痕迹,至少在外人眼中,是看不出什么的。
周一仙四人云游四方多日,终于还是再度回到了这里。而他们住的地方,就是河阳城中鼎鼎有名的‘山海苑’。虽说是名声在外,但如今世道艰辛,山海苑里的客人也是少之又少,客人既然不多,价钱自然也就低了不少。这一番反而便宜了诸多曾‘望店兴叹’的百姓。
这里面,显然是包括周一仙的。
清起尚早,店里的人没有几个。转过楼梯,在旁侧还开着一扇门,狭长蜿蜒的走廊,通向一个不大的院子。
一个鹅黄身影迎着晨露站在当中悄然出神,在她的手中,仿佛还拿着一张类似信纸一般的东西,上面的字迹不多,远望不过是模糊的几笔。
末了,金瓶儿看着那张薄纸,忽然冷哼了一声,细白手指也不见怎么用力,便将那纸化作了一团粉末。
又凝神站在那里好一刻工夫,金瓶儿将目光中的锐芒敛了起来,安静的庭院里,在她身后,响起细微的脚步声。金瓶儿心中微动,转过头看向那条走廊。
“咦,瓶儿姐姐?”看清了来人,金瓶儿似是整个人都从紧绷处松快了一分,嘴角微扬,露出了几分疼爱的笑意。
“怎么这样早?”她笑了笑,道。
小环笑着摇了摇头,道:“还不是没有你早。”
金瓶儿斜眼瞥了她一眼,笑着拉住她,眼中风韵妩媚,戏弄般道:“小妮子,我还不知道你,怕是昨晚没睡好吧?”
小环未料到她如此一说,心中所想几乎被看透一般,她脸上发热,微嗔道:“瓶儿姐姐!”
金瓶儿眸中如水,拉着小环没再说话,一双眼睛却是看向庭外远方。
半晌转回了头,看着小环面上神情,笑意又盛,一张娇媚面孔凑了过去,有意般道:“这里可是离青云山很近的。”
小环一怔,面上又红了一分,咬唇不语。
金瓶儿笑了,伸手轻拍了她一下,叹道:“我本是想在这里多待一阵子的,就是你那个爷爷,整日里唠唠叨叨要离开,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小环怔然一刻,张了张口,几番下来欲言又止。
“知道知道,不说你爷爷了,我也懒得搭理他。”金瓶儿哼了一声,道。
小环一听这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我爷爷就是那个样子。”
金瓶儿面上带笑,万千风情尽在眉目之间,拉着小环的手,连声道:“好,好,不说就是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倒是觉得你爷爷这个人心思可不止这些呢。”
小环愣了一下,疑惑道:“我爷爷确实懂得极多的。”
金瓶儿目中光芒微闪,笑了笑,道:“你爷爷不是自诩是高人吗?”
小环抿唇一笑,道:“他哪里是高人,姐姐又不是不知道!”
金瓶儿笑容不减,拉着小环的手,两人清早便在这小院子里聊了起来。
暖阳清风,都在她们身边,柔软了时光。
“昨日遇上那样的事,你也不叫我,万一真出了大事,你爷爷怕是要念叨死我了。”两人谈笑了许久,金瓶儿想起昨夜的事情,嗔了小环一眼,忍不住道。
小环拉住金瓶儿,轻摇了一下,微笑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金瓶儿伸手点了下她的眉心,叹道:“对,一见那人,你心魂都没了,晕头转向,恐怕立刻就把我这个姐姐忘了。”
小环被她说得脸颊滚烫,嗫嚅着道:“怎么会……”
“怎么不会?”金瓶儿俏目白了她一眼,道。
小环脸上红着,低着头不说话。
金瓶儿眸光轻轻地闪烁,唇边带笑,问道:“不过也是奇怪,怎么那么巧就和他碰到了?”
小环一怔,喃喃道:“张大哥好像是跟着那个黑衣人回来的。”
金瓶儿眼中划过一道复杂的光芒,沉默了一刻,转而笑道:“幸亏他来得及时。”
小环笑了笑,两人又在一处谈笑了一番。
天光渐渐亮了起来,转眼视线越过山海苑的矮墙,便能看到不远处的层峦叠嶂。
几里之外,那座古老的青翠山峰依旧伫立在中州俯瞰群山,恍惚悠长年月里,有什么改变了,又有什么跨过了很多光阴,都不曾改变。
往事如风,不知很多年后,还否记得。
在离开院子时,小环不禁又回身去寻,看着不远处的巍峨青山。多年前,那个曾经不懂事的时候,那个不经意遇到的少年,淳朴而善良,却不知为何,烙印在自己的心间,那小小的只属于自己的欢喜。
小环的眼中,闪烁一丝异样的光彩。
*
青云山,通天峰。
玉清殿一侧的深潭里,水麒麟巨大的尾巴在水面一晃而过,水面鼓起巨大的水泡,然后“叭”的一声被大力撞破,水花四溅落在潭中。
萧逸才站在潭边,注视着水麒麟潜入水底后的黑色影子,眼中一片平淡默然。清风如往常一样将云起吹向虹桥,裹住宽大的桥面,走过的人踏着飘浮的云雾,心中也似宽阔了许多,驻足远眺,还是一样的恍如仙境,未改容颜。
一个手执仙剑,身着蓝色道袍的青年在晨曦的微光中,快步走下虹桥,云气在他身后一开一合,旋转流淌。
那青年道人未停一步,来到萧逸才面前。
“萧师兄。”他叫了一声道,神色恭谨肃然。
萧逸才转身看他,沉吟不语,片刻后笑了笑道:“看你的样子,是否依旧没有消息?”
那青年道人一怔,点了点头,道:“从前魔教出没的地方都派人查探过了,人影皆无,不知……”
萧逸才摇了摇头,道:“只留几个人继续查就好了,让其他的人回来吧。”
身着道人服饰的长门弟子正是常箭,他站在一旁,自然知道这其中的要紧处,多言无益,他直接应了一声。
萧逸才又简单安排了一下,日头也随着时间的流逝升了上来。
玉清殿此刻空无一人,各位首座也没有像前几日一般前来会面商议,萧逸才在常箭走后便离开了玉清殿。
一角阴影里,在所有人的视线之外,一个沉静的身影,悄悄地移了过去。
回到后殿,萧逸才推开门,与往常一样随手拿起茶壶倒了杯水,阳光从窗户的缝隙里照射进来,他的眼睛微微眯起。
放下茶杯时,视线下意识地向书桌上望了一眼,然而就在那一眼间,他却霍地定住了,桌角空荡无物的地方,摆着一张纸,而萧逸才自己不曾记得自己在此处将纸或是书信如此摆放过。
他皱了皱眉,走了过去,伸手将纸拿起来,定睛看去,几乎立即便怔住了。
那写字的人仿佛是刻意不让人认出他的字迹,所以字写得颇为零乱,但再怎么零乱,这是几个什么字,却也是可以真真切切认出来的,只见上面写着五个大字:
小心焚香谷。
萧逸才愣住了,这是再明确不过的警告了,但这陡然出现的字迹也让他一头混乱,一时摸不清头脑。是什么人在如此神鬼无知的情况下,告诉自己这一条消息呢?
而……焚香谷真的出事了么?
*
河阳城中一名灰衣老者坐在一间破庙的枯草上,盘膝闭目,而在他的身前的另一枯草堆上,一个黑衣人正躺在那里,呼吸极浅,全身的黑衣凝固着大量暗色血迹,袖子处破损不堪,像碎布一般垂在地上。
一夜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东方浮起白色的微芒,破庙里寂静一如往昔,那黑衣人放在身侧的手,忽然就在晨曦的微光里动了一动。灰衣老者似有所觉,眼睛缓缓睁开了,视线内,黑衣人的手指颤了颤。
大梦初醒,他从混沌中清醒过来,浑身的剧痛让他几乎以为自己已经死了。他微微眯起眼,适应了一下四周的光线,才发觉自己竟还活着。黑衣人重重喘息了好一会,全身上下唯一能自在移动的恐怕只有一双眼珠子了,他怔怔愣着,看着上方破旧的横梁。
“老友命大,怕是死不成了。”一个冷淡的声音在一旁说道,那灰衣老者看着黑衣人冷哼了一声,语气略带嘲讽。
黑衣人蒙着脸的黑布动了动,仿佛苦笑了一下,他眼睛闭了闭,缓缓道:“这次……多谢你了。”
灰衣老者漠然道:“若不是看那血石还有大用,我原也不必花工夫救你。”
黑衣人捡回一条命来,也算欠他一个人情,不愿在此与他多做纠缠。
灰衣老者又冷笑了一声,瞥了一眼黑衣人的手臂,道:“不过,我倒有几分好奇,你道行不低,何故被人伤得这样重?”
黑衣人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嘴唇,喘息了一下,无力叹道:“那人道行之高,我……闻所未闻。”
灰衣老者皱了皱眉,面上几分疑虑,变幻莫测,道:“他为何向你出手?”
黑衣人“嘿嘿”笑了两声,喉咙里咳了咳,道:“他一路颇多阻拦,若不是我……身怀异术,勉强逃生,怕已死去……数回了。”
灰衣老者显然也不曾想到会有人阻拦黑衣人行事,这黑衣人受云易岚之托,有异法傍身,又多游走于阴暗隐蔽的地方,寻常人难以发现不说,就算察觉不妥,正常人也不会去深究,毕竟黑衣人既未偷窃宝物也未杀人放火,若说刨人祖坟罪大恶极,这罪名也挨不到他身上,孤坟荒冢,无人看管理会,更不必因此而动手了。
此人的出现明显是不合常理的。
灰衣老者思索许久,眉头越蹙越紧,眼中精光忽而一闪,问道:“你说那人一路跟着你?”
黑衣人沉默,然后道:“正是,从南疆到这青云山脚下。”
灰衣老者蹙眉,心中一惊,满心念头斗转不休,此人从南疆跟过来,难道是对他们所做之事全然了解了,否则怎会追踪巫妖。
灰衣老者想到此处,霍然站起,眼中现出一缕寒芒,道:“不好!”
那人若是对此事全盘了解,焚香谷百年大计难保不会因此人功亏一篑。
灰衣老者目光闪动,立即道:“你我需立刻赶回焚香谷,不能再拖了,否则大业难成!”
他一手拉住黑衣人手臂,像是要把他提起来一般,那巫妖嘴里“嘶”了一声,整个身子疼得直颤,本要出声阻止,却听灰衣老者突然道了声:“不对!”他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巫妖注视着他变换极快的神色,愣了愣。
灰衣老者闭目一刻,再睁开时,眸中寒光凛冽,斩钉截铁道:“不对!”
“按你所说,那人道行极高,又能一路紧跟在后,想必掌握追踪之术,”上官策目中凶光一亮,寒声道,“他完全可以将你就地斩杀,为何……”
巫妖心头一冷,冷汗从他的背部流了下来。
上官策紧盯着他,一字一字地道:“为何要留你一命?”
巫妖全身一抖,入坠冰窖。

楼主 流岸桦鸣  发布于 2014-12-30 15:33:00 +0800 CST  
明日起停更,因为要收拾包袱暂离京师了,我默默把文养肥,等回来的时候,宰给你们吃,那时候全文估计就ok了,各种调料就齐全了,大家不要觉得“路漫漫其修远兮”,骨架没变,顶多换个造型,so easy ~so各位书友不必担心某厨挖坑埋叫花鸡不出炉哦~~




and 再次小小宣传自己的新文,温馨搞笑仙侠文《浣珠》,发表于汤圆创作APP(安卓也可下载),作者君卿。感兴趣的孩纸们去看一下吧,以后会将文发到其他网站的。




谢谢大家,好些孩纸陪了我很多年了呢!

楼主 流岸桦鸣  发布于 2014-12-30 15:46:00 +0800 CST  
唔,其实我正写着文呢,但是碍于思路没有整理清楚,就先不发了,大家表急哈!

楼主 流岸桦鸣  发布于 2015-01-09 22:31:00 +0800 CST  
亲爱的们,好多孩纸在通过贴吧应用加我为好友,但我的手机最近不知道咋了,完全接收不到。
所以,大家直接加我Q吧,QQ:1193752296,最好标注上百度ID,也方便我将文传给大家。么么哒

楼主 流岸桦鸣  发布于 2015-01-11 18:27:00 +0800 CST  
唔,谢谢大家的支持,知道大家等急了,实在不好意思,会争取早日复更的,
既然承诺不太监,就绝不会太监,而且,乃们看,我这么勇敢的推翻已经完结的旧作,数十万字整理,确实不太容易。
偶不是职业写手,经常也比较忙,所以只能想办法抽空来写,还请乃们见谅~
偶不是玻璃心,毕竟发网文已经很长时间,当年还曾被吧友们网络暴力群殴过,现在千锤百炼,十分淡定,但是,乃们不要看我是个蠢(萌)蠢(萌)的女汉子,就欺负我哦~

楼主 流岸桦鸣  发布于 2015-01-15 22:17:00 +0800 CST  
后天更新,后天一定更新。大家久等了~

楼主 流岸桦鸣  发布于 2015-01-20 19:28:00 +0800 CST  
亲爱的们,我木有说夜里零点更新哈,大家乖乖睡觉,咱们明晚不见不散~~~

楼主 流岸桦鸣  发布于 2015-01-21 17:52:00 +0800 CST  
上官策神情愈发冷峻,容色变化间透出几分凛然杀意。
巫妖目中像是有无数思虑飞快闪过,终于还是无可奈何,叹息出声,淡淡道:“罢了,你要杀便杀,不过是我一条性命而已,本就该死……”话说到最后,竟是有些自嘲意味。
乍然听闻此话,上官策脸颊抽搐了一下,神情却渐渐松下来,不似方才煞气凛冽,他手边寒凉的白光闪了一闪,缓缓消褪在衣袖间。
他注视着巫妖良久,像是要将此人看个透彻,这般足有盏茶工夫,悬在两人之间的紧绷着的那根弦才仿佛松弛了一些。
上官策心中千头万绪,口中冷哼一声,道:“我暂且信你。”
巫妖阖目不语。
上官策不再看他,皱了皱眉头,暗道,无论如何都是要回焚香谷一趟,只是那玄火鉴怕是一时间无法寻到了。
沉思半晌,上官策直起身来,低头看了巫妖一眼,漠然道:“此地不宜久留,若是再生变化,无法向师兄交代。”
巫妖缄口无话,神色漠然,不知心思。

第九章南疆
青云山峦起伏,云烟袅袅,从山腰直漫到顶峰,几声嘹亮悦耳的鹤鸣,伴随着清越的钟声,传遍青云七座山峰。树木竹林幽幽,笼着一层薄雾,沐浴在那钟鼎声中。
晨起黎明,山上与平凡的人世间一样,都在静候新的一天。
龙首峰的弟子屋舍,嘈杂声渐起,一道碧绿光芒从天际降下,落在空荡荡的龙首峰静堂前面。
光辉散尽,一人背负仙剑走进堂去。
齐昊如今已经执掌龙首峰很多年了,这些年他坐在首座位置上,大小事宜皆是尽心竭力,日常无事时,亦是早早来到堂中。
手边的茶水方倒满,那人已来到他眼前,齐昊笑了笑,道:“难得见你来这里,坐吧。”
林惊羽已将斩龙剑取下,放到一旁,他看着师兄齐昊沉静的面容,面上也浮现出淡淡笑意,道:“师兄可是怪我了。”
齐昊朗声一笑,摇了摇头。
看着林惊羽落座,齐昊方微笑开口道:“这些日子辛苦了。”
林惊羽笑了笑,道:“不过是下山走动,也不是什么大事。”
齐昊面色淡淡,这样一个无事的清早,也是难得,他抬手将茶杯递了过去,林惊羽微笑接下,道:“萧师兄今日没有让师兄去通天峰吗?”
齐昊微微一笑,神色温和,道:“门中就算事情多,也不必天天如此。”
林惊羽微微低头,喝了一口茶,默默不语。
“听说萧师兄还要派你下山一趟?”齐昊问道。
林惊羽闻言怔了怔,点头道:“原本是有这意思,后来也没了消息,不知有何安排。”
齐昊神情没有改变,但是眼中却有一丝异样光芒,道:“可是为了魔教的事?”
林惊羽一愣,也无隐瞒意思,点了点头,目光闪了闪,道:“不错。”
静堂里两人沉默了一刻,各位首座屡次前往通天峰,一则是劝说萧逸才接任掌教一职,二则就是商议那场正魔血战的善后事宜,然而现在来看,两者皆是未有进展,萧逸才数次拒绝众人提议,残存的魔教余孽日渐式微,自然也不肯这时冒出头来。
想到此处,林惊羽不禁疑惑重重,他考量许久,缓缓开口,道:“萧师兄不肯接任掌教之职,乃是尽孝道,尚且说得过去。只是眼下魔教苟延残踹,绝对威胁不到正道,他抓住魔教不放,实在是……不合常理。”
齐昊手中的茶杯发出一声脆响,盖子碰到杯沿,掩住杯中升腾的热气,他眸色渐深,神情有些复杂,淡淡道:“或许他猜想掌教师伯失踪,跟魔教中人有关罢。”
林惊羽一惊,眉头紧皱,不得言语。
齐昊思索一刻,又道:“与鬼王一战,掌教师伯以大神力退敌,这才保住青云门不致霍然倾塌,掌教师伯失踪,魔教脱不了干系。”
林惊羽却在一旁听得诧异,眉头越皱越紧,他目光闪烁不断,似乎很是不解,缓声道:
“为何他如此笃定当时就是掌教师伯……”
齐昊摇了摇头,截断了他的话,他神情似笑非笑,似悲悯又似感慨,淡淡情绪全在一双眼里,道:“我等猜测无关紧要,最重要的是,世人要相信。”
林惊羽霍然一惊,随即沉思。
齐昊饮了一口香茗,茶叶翻滚,清香中带着些微苦涩,口齿间被香气环绕,意味深长。他注视着师弟年轻的面容,目光深处再度复杂起来。
那个萧师兄,又是为何几次三番,派一个素日留驻祖师祠堂的人下山呢?
若只是查探魔教行踪的话,远不至于如此啊。
他微微阖目,思绪缓缓飘远。

楼主 流岸桦鸣  发布于 2015-01-22 16:23:00 +0800 CST  
*
青云山的雾气安静的环抱着绵延的山脉,晨露里,小竹峰的泪竹青翠欲滴,安然静立于蜿蜒的小路旁。
陆雪琪离开月台已有些时候了,此时她虽身在后山,亦是耳聪目明,山中弟子说话的声音幽幽传来,十分清晰。
她一人白衣飘飘,不再多做停留,转过一条小路,往前走去,不过才行出几步,就见面前不远处,竹林婆娑的影子里,张小凡正微笑伫立在原地,向她望过来。
陆雪琪心中微讶,显然她并未想到张小凡会去而复返。
她下意识就往一侧看了看,却听前方张小凡忽而笑了笑,道:“小竹峰的弟子眼下都在山前,顾及不到这里的。”
陆雪琪闻言,脸颊忽的微微一红,这正是她与张小凡独处时才有的模样。
白衣微动,雪白柔夷已在男子掌心中,她轻轻咬唇,目光温柔,看着他道:“怎么回来了?”
张小凡淡淡一笑,道:“我去了通天峰一趟。”
陆雪琪怔了怔,心里虽有疑问,但也只是注视着他,等他开口言明。
张小凡神情温和,淡然而笑,摇了摇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想跟你说一声,恐怕我需要再去一趟南疆。”
陆雪琪微怔,秀眉轻蹙,她隐约知道张小凡去南疆与焚香谷有关,然而到底出了何事,如何重要,她却并不了解。想到平日张小凡不喜被俗事牵绊,如今似乎还是被牵扯了进去,她神情便有了些凝重颜色。
张小凡心思与她相通,知晓其中含义,于是握了握她的手,目光柔和,道:“不必担心,我去去就回。”
陆雪琪蹙了蹙眉,迟疑了一刻,道:“这几日山中没有要紧事,不如我……”
张小凡摇了摇头,道:“若我所想不错,近日青云门中就会有事,南疆变动必定会引起他人注意,你留在这里,以防不测。”
陆雪琪何等聪慧,立刻便知其中厉害,她叹了口气,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张小凡微微一笑,两人在清风中相视不语。
山前屋舍,随着日头升起,传来了更多的脚步声。
张小凡方才抬头看了看天色,知时间不早,便对陆雪琪道:“我走了,你自己也要当心。”
陆雪琪点了点头,看着他转身,在清风中慢慢走远。
然而就在他即将御空而起时,陆雪琪突然咬了咬唇,仿佛心中难安,忍不住轻轻启唇,唤了声,道:“小凡。”
张小凡听闻微愣,回过头来。
那清丽女子白衣如雪,神情带着几许熟悉的温柔,轻声向他道:“一路小心。”
张小凡心中一暖,眼中柔和里透着留恋不舍之意,笑着点了点头。
他腾身而起,向着天外流云集聚的地方飞了过去。
这一走,不知又要多久。
张小凡御空而行,出了青云山,肩头便多了一只灰毛猴子。小灰看了看前面的云雾,又回头望了望身后的苍翠青山,吱吱的叫了两声。
张小凡淡淡一笑,摸了摸他的脑袋,人在半空中却是奇怪的转了个弯,停在河阳城上方,向下落去。
废庄里,野草杂生,房屋破损不堪,堆砌在一起。无数坟头无人认领,几乎成了乱葬岗的所在。
张小凡心头一动,冷冷哼了一声,在一处倒塌的屋舍前按下身形。
这里分明就是数个时辰前,他与那黑衣人大打出手的地方。
张小凡目光沉静,看着空地上的血迹,若有所思。
忽然,他眼中更冷,拂袖将碎石瓦砾挥到了一边,掌中含有大力,也不见有何动作,那堆得极高的残碎断垣,就轰然而起,霍然跌到了一旁。
瓦砾之下,除了大滩血迹,并无其他。
张小凡神情变幻无常,无数思虑划过脑海,他注目此处,面色漠然,忽的在这晨风中冷笑了一声。

楼主 流岸桦鸣  发布于 2015-01-22 16:24:00 +0800 CST  
*
青云山脚下的河阳城中,一个身着深色衣衫,面容普普通通的年轻男子,在这个时辰,已随着人流走出了城门。
他一路走走停停,经常于某些阴暗不显眼的地方停住脚步,然后再往前行去。
太阳一点点的挪上中天,那男子也终于在一处阴暗的密林边停了下来,他转头略略看了眼四周,皱了皱眉头,才抬步走了进去。
温暖的风吹不到密林深处,阳光早就被茂密的枝叶遮挡了个严实,身处其中,任何人都会心生凉意,那男子似乎深深的呼吸了一刻。
树林中心一片不大的空地上,站着一个全身裹着黑袍的男子,他只一双眼睛露在外面,眸如寒星,虽然神色有些许沧桑,但并无老态疲惫之感。
那面容普通的男子一见眼前之人,立刻快步走上去行了一礼,神色恭谨,身穿黑衣的男子显然对他也很是满意,点了点头。
两人都没说话,沉默中黑衣男子率先开了口,声音低沉,语气淡然,道:“她怎么说?”
年轻男子神情有些不安,头略低了低,道:“属下办事不利,请门主责罚。”
黑衣男子听闻没什么动作,目光里沉郁的颜色越来越重,隐隐含着丝怒气,这复杂神情变幻莫测,却转瞬又消失的一干二净,想来这男子道行不低,对此事也未抱有太大想法,遂能轻易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年轻男子不知他心思,低着头,在寂静里,心中颇有些忐忑不安。
“罢了,此事也不急于一时,容后再议罢。”被称为“门主”的男子微带叹息,冷声道。
他周身裹着黑色,冰冷的气息密密环绕,年轻男子在他面前面无表情,恭敬不语,暗地里,却有冷汗从背上悄悄流下。
那男子沉思许久,方道:“我等已在此耽误了时间,也是时候离开了。”
年轻的男子点了点头,接着问道:“门主的意思是要去蛮荒圣殿?”
黑衣之人冷冷笑了一声,似是想到了什么,语气不善,道:“不错,我宗门刚刚起步,正需人手,那些个老匹夫目光短浅,只一味沉溺于修行,非但无意插手相助,竟还倚老卖老,阻挠我等,当真可恶。”
那年轻男子缄口不语。
黑衣男子眉头一皱,又转而问道:“你这一路,可是见到了青云门的人?”
年轻男子点头道:“是,看青云门的架势,似是冲着圣教来的。”
黑衣男子目光中精光一闪,冷哼了一声。
“属下当日前往南疆探查之时,也曾见过青云门中人。”年轻男子又道。
黑衣男子眼中有讶异之色,他皱了皱眉,在他看来,鬼王一役后,南疆情势最为稳定,圣教百废待兴,是该选个地方避开正道,他原本有意南疆,如今看来,是他想得不够周全,天音寺和青云门都在火并中大伤元气,唯独焚香谷远隔万里,得以保全自身安宁,大战过后,青云门如此姿态,倒有些清算的意思,焚香谷若再不肯出面,怕是说不过去了。
当年兽妖被青云门重伤后,焚香谷就生怕世人责难他们不曾出力,于是加派人手善后,今日焚香谷地位不稳,焉能坐以待毙,等着其它门派发难?
南疆,至少眼下是去不得了……
电光石火间,他的心思斗转千回,神情愈加冷峻,半晌,他眉头渐松,沉吟一刻,淡淡道:“南疆之事暂且搁置,蛮荒圣殿才是重中之重,我等根基未牢,绝不可太过激进,徐徐图之才是正理。”
年轻男子点头称是。
黑衣男子看了他一眼,也不再多话。
林外天色正好,两人不再耽搁,一前一后走出了密林。黑衣男子转头向身旁人嘱咐了几句,便先行离开了。
那面容年轻的男子目送他走远,方才走出这荒郊野岭,御空而去。

楼主 流岸桦鸣  发布于 2015-01-22 16:24:00 +0800 CST  
*
在外人眼中十分平静南疆,内里究竟是个什么样子,他人是不可能轻易知晓的。靠近十万大山处多有异族,曾几何时各族隔阂日深,经常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乃至兽神出世,各族才略有收敛,各自守着自己的寨子过活,艰难度日。
小白离开南疆,有心前往中土寻找张小凡,狐岐山的异象她一时放心不下,却也参悟不出,那一个小小的类似星盘样式的宝物很是诡异,纵使她有千年的阅历,也拿它没有办法,更重要的是,狐岐山中,这法宝似乎记录了合欢铃的声响,引人前去。
事关碧瑶,她思量甚多,不能不谨慎。
况且当日苗族大巫师一席话,仿佛南疆将有大动,也让她心中不安。
这一路上,小白心有挂碍,或走或停,出了南疆地界,她脚步才顿了一顿,走进一座不大的镇子里。
她一个人白衣妩媚,面容姣好,无数路人经过她身旁都禁不住看过来。小白不以为意,正要去一家客栈歇一歇,就见迎面一群焚香谷弟子形色匆忙,似是要赶回南疆的样子。
小白怔了怔,秀眉微蹙,察觉到与往日截然不同之处,南疆眼下并没有要紧事,但是焚香谷众人好像分外忙碌。这念头只是从她脑海中闪了过去,她并非爱管闲事的人,于是甩了甩头,不再多想。
二楼客人不多,几桌子人零零散散的坐着,看到小白走进来,目光都是呆了一呆,一双眼睛止不住的向她瞟过去。
小白大大方方坐在靠窗的位置,对世人眼光无动于衷,探头扫了眼窗下,见这小镇街巷干净,行人来来往往脸上带笑,全无北方人数遭劫难后的哀恸神情,小白心思沉重,看到这等欣欣向荣的模样,心中顿时亮堂不少。
果真灾祸再是无情残忍,总有过去的一天。
小白淡淡一笑,葱白纤细的玉指转了转酒杯,而后将之拿起,一饮而尽。
耳边,车马行人川流不息,有小孩子的笑声,也有熟人相互问候的声音,她目光如水,心间忽然一片奇异的宁静,又是一壶酒喝了个干净。
直到七个空酒壶排在她面前,她素手撑着下颌,放在脸颊旁,感觉脸上微微发烫。
小白皓齿咬了咬唇,眸如滴水,绝世的容颜仿佛就在一片寂寞里绽放了开。
思绪飘飘荡荡,她轻轻的叹了一声。
朦胧里,不经意的想起怀中那奇怪的宝物,继而想起了那个沉默坚韧的男子,许久不见,不知他,可还好吗……
她兀自沉浸在思绪里,静静喝酒。窗外街道上,突的传来一声叫喊,她一顿,怔了怔,向声音来处看了一眼,楼下果然聚集了许多镇子上的人。
小白皱眉,也不甚好奇,遂不去管它,自顾自饮酒,这时店里小二正四处跑腿,听见外头喧哗,又见有食客不解,于是就解释了一句,道:“外面有几户人家着了火,正闹呢。”
其他人闻言皆是惋惜感叹,唯独小白愣住了,听到此处,眉头一皱,陡然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
她一路返回中土,越过许多小镇,或多或少都见过这样的景象。
这失火之处,好像太多了些……
小白眉头越皱越紧,再度向窗外望去,这一看,便看见了两位老熟人。
一灰衣老者与一身着黑衣之人走在路上,那黑衣人走几步就要喘一口气,似乎受了重伤,而那灰衣老者面色不耐,右手边白芒带着冷意,显然是刚刚御空落下,方把法宝收回袖中。
小白眼中瞳孔轻缩,她的嘴角微微挑起,露出几分不屑与厌恶,低声道:“上官老鬼?”言语中充满讥讽意味。
忽的,她眼一眨,眸中闪过一丝凌厉,一手将一锭银子放于桌上,然后抽身而起,身形鬼魅般消失在原地。
那匆忙回返的人,便是上官策和巫妖了。
巫妖数日之前意外受伤,二人不得已放缓脚步,用了数倍于以往的时间,才堪堪赶回焚香谷。
穿过南疆边界,已有焚香谷的弟子前来接应,上官策面色冷漠,几人也不多做停留,径直回谷。
山河殿中,两人一坐一立,缄默无声,巫妖神色尤其难看。
这时一年轻男子走进了大殿,脸庞英俊,气质极佳,正是焚香谷谷主云易岚的爱徒李洵,他走上前,向上官策略施了一礼,道:“上官师叔。”

楼主 流岸桦鸣  发布于 2015-01-23 22:54:00 +0800 CST  
上官策点头回应,道:“这些日子谷主可安好?”
李洵道:“谷中并无要事,师父才放心闭关。昨日接到师叔书信,师父眼下已经出关,希望师叔移步玄火坛相见。”
上官策看了眼脸色灰白的巫妖,对李洵道:“我等确实有要事要找谷主商议,这就前去。”
李洵点了点头。
上官策镇守玄火坛百年,对这处重地了如指掌,自然不需要他人引路,李洵传了句话,就退下了。
山河殿后是一条曲折小径,绵长幽静,周围有大片的空地,不见任何屋舍。道路两旁树木花草很多,只是不这怎么,之前茂密青翠的草木,眼下出现了大片大片的枯黄,呈现久旱之象,有的地方还被熏得焦黑,仿若被山火烧灼过。
阳光下,枯木荒草,树影婆娑,看上去像极了妖魔乱舞,透露着诡异。这地面带着火烤的温度,但这景象映在两人眼里,何等凄凉!
上官策皱紧了眉头,而巫妖脸色白了一下,微微低下了头。
二人沿着这条弯弯曲曲的小径往前走,直到山谷深处才停下来。
前方道旁伫立着一块古老的白色石碑,上面刻着两行八字:
玄火重地
弟子止步
在那石碑之后,依然是一条蜿蜒的小路,与方才所见的枯草不同,前方小径边,已经寸草皆无,原本大块龟裂的地面,全部被烧成了粉末,密密麻麻的撒满整条小路,两人一惊,神情均是大变。
二人谁也不知道,在他们离开的这些日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或许在普通弟子眼里,这样的景象在玄火坛附近出现不足为奇,毕竟地下火脉凡人无法掌控,可是他二人又怎能与普通弟子相当?地火异常绝不是个好兆头。
雄伟无比的祭坛中央,耸立着高大的殿堂,擎天巨柱包围着这座举世罕有的建筑,站立于天地之间。
上官策和巫妖面沉若水,在厚重的木门前停下脚步,上官策素日驻守玄火坛,对这里一草一木,甚至是木门上的纹路,都一清二楚,更不曾对其中天火之力有何畏惧,只是今日,在推开木门的一刹那,他清晰的感觉自己心如擂鼓,一下比一下激烈。
上官策面目阴沉,咬了咬牙,走了进去。
门扉合上,黑暗无缝,向两人包围过来,没有一丝光亮,没有一丝生机,这里到处弥漫着死气,灼热的温度带着死亡的气息。
巫妖瞳孔渐渐收缩,手心已渗出了汗水!
大殿漆黑一片,连那些红光都消失不见了,上官策在热浪里,深深呼吸。
“你们……来了?”一个疲惫而嘶哑的声音,打破死寂,从大殿深处传了出来。
大殿中央,一束火焰,幽幽燃起。
红光里,一个红发红衣的人背对着他们,盘膝坐在赤红石块堆砌而成的地面上。红光渐渐亮了起来,照亮了四方天地。
上官策皱了皱眉,就要向前走,面色却忽然一变,在他的脚下,指头粗细的刻痕,向两边延伸开,在坚硬的赤红石块上肆意弯曲,笔走龙蛇,组成了一幅完整的神祇图案。
这图案竟是完整无缺的……
黑暗里,巫妖的身子抖了一下。
神祇强健的四只手臂形如虎豹,其中一只手抓着一个扭曲的人体,另一只则握着一个鲜血淋漓的心脏。
这与从前并无不同,只是细细看去,唯一区别,就是那颗心脏通红,血管形状勾画的逼真至极。

楼主 流岸桦鸣  发布于 2015-01-23 22:54:00 +0800 CST  
两人目光都有一刻的凝固,只觉那心脏犹如生时,微微鼓动。
二人正自犹疑,就见一滴血从那颗心脏中徐徐滑落,滴在了地下,然后又是一滴,两人身子一震,同时僵住了。
赤红图案,并不是用朱红砂石刻画而出的,它的颜色鲜艳如血,竟是用鲜血染就的!红光闪烁照耀,神祇嘴角似也有一丝狰狞的笑容,在血泊里睁开双眼,破地复活!
整座大殿之内,一片肃杀,亘古凶戾。
红色的光芒里,只留下几人浅浅的呼吸声,深深浅浅,不知心意。
上官策虽然脸色剧变,但毕竟与玄火坛诸多灵异事打过多年交道,他慢慢稳住了心神,道:“这里有些变化,不知师兄……”
云易岚低低的笑了起来,声音嘶哑,道:“不错。”
上官策又看了一眼那满布鲜血的心脏,目光闪了闪。云易岚也不回头,便猜到他心中所想,轻轻哼了一声,道:“那是火鼠心脏,实有大用。”
上官策感觉身后的巫妖呼吸渐渐平复,似乎松了一口气般。
前方云易岚再度开口,道:“先生可还顺利?”
巫妖闻声一怔,隐在袖中的手颤了颤,嘴唇蠕动,却一句话都没说出口。
上官策沉吟片刻,将怀中的血石取了出来,递了上去,云易岚看着那黑色的石头,眼中精光闪烁。
“师弟可知这有何用处?”许久,他淡淡言道,像是随口一问。
上官策皱眉,没有回答。
云易岚手指抚了抚石头上细小的纹路,目光陡然冷了下来,却是转而冷然道:“若非玄火鉴丢失,我本无需费如此大的工夫。”
这话满是讽意,不留丝毫颜面,上官策一怔,手上紧了紧,一丝怒意划过眼底。却听面前的云易岚忽然大笑起来,笑声嘶哑而猖狂。
红光笼罩大殿,鲜血的味道越来越浓。
云易岚笑不可遏,震耳欲聋的狂笑声,一时惊住了两人,上官策眉头死死皱紧,嘴角微微抽动,巫妖则是脸色惨白,默默后退了一步。
怎知云易岚瞬时又收回了笑容,喃喃自语,道:“青云,青云……”
上官策和巫妖二人双双愕然,不知所云。云易岚此时模样癫狂,说话前言不搭后语,脾气起伏之大,当真如同疯魔了一般。
“道玄老贼死得早啊……”他低声叹惋,似讥笑,似冷漠,声音尖锐扭曲。
上官策浑身紧绷,额上青筋直跳,他的神情变幻,咬牙迈上前一步,道:“师兄保重身体。”
云易岚低着头咕哝了一句,低低的笑了起来。
上官策眼中更是阴沉,道:“若无它事,师弟先告辞了。”
红光里,云易岚坐在原地,头垂在胸前,没有回应。
上官策和巫妖目光都是闪了几闪,冷汗都要从额上滴下来了,在这死亡般的寂静里,二人不再多言,离开了这诡异之地。
巨门开合时,从大殿最深的地方,传出一阵撕心裂肺的狂笑声,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息,缓缓的散发出来,就像那里蛰伏着一头贪婪的嗜血巨兽,渴望着鲜血,仰天长啸。
上官策和巫妖身子一僵,巫妖面上惨白无色,带着些微漠然麻木,而上官策在转身的一刹那,眼中却浮现出一丝诡异的讥诮。


楼主 流岸桦鸣  发布于 2015-01-24 22:41:00 +0800 CST  
大家不要介意,明日会更得多一些。

楼主 流岸桦鸣  发布于 2015-01-24 22:42:00 +0800 CST  
第十章凶神
离开小镇,小白悄悄跟随在上官策和巫妖两人身后,潜进了焚香谷。
玄火坛外,她悄无声息的隐藏在焚香谷一处阴暗的角落,背部紧紧靠着墙壁。上官策和巫妖二人同时现身,实在大不寻常,而在她看来,焚香谷行事素来就极隐晦,尤其是那谷主云易岚和上官老鬼,神神秘秘,不知在做什么勾当,如今原是黑巫族后裔的巫妖也与焚香谷同路而行,更有诡秘难测之感。
小白心下厌恶,随即又想起大巫师口中的犬神谶语,左右思量,便决定潜入一探,若真有事,还可早日知会张小凡。
她隐在暗处,不动声色。
这里离玄火坛还有较长的一段距离,但滚滚气浪已将玄火坛周围方圆数里的建筑烘炽的炙热,而那些曾经绿荫浓密的草木亦被熏得焦黄,不复往日生机。
小白余光将四周情形收入眼底,心中冷哼一声,目光渗出一丝讥讽颜色。就在这时,右手边小径传来了细微的人声,以小白的道行自然不必担心被人察觉,于是脚步未动,凝神细细听去。
来人应是两个焚香谷弟子,只听一人断断续续的道:“方师兄,你说这几日谷主还真是‘神龙不见首也不见尾’,进了玄火坛就再也没出来过,”那人停顿了一下,压低声音续道,“昨夜不知师兄听没听到,不知是什么东西吼叫,好像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陈师弟!”被称作‘方师兄’的人冷声断道,“不可胡乱猜疑谷主。”
“方师兄,不是师弟我乱猜,昨日你莫不是聋了?那种声音……这次总不能又是火山爆发罢?”那人疑道。
那位方师兄叹了口气,道:“那声音都能把鬼叫醒,我怎能没听见?若是再这样下去,不光是我们能听见,就连天音寺和青云门也会‘听’得清楚。”
“方师兄,”那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犹疑地道,“谷主究竟是在炼什么?万一……万一……变得像那个鬼王一样……”
“陈师弟!”那方师兄闻言一愣,喝斥道,“如此比法,难道我们焚香谷竟与魔教一般么?”
声音一时戛然而止,被怒斥之人亦是沉默下来,像是自知说错了话,于是只得缄口,不做细谈。
两人渐渐走得远了,暗处,小白目中精光闪烁,心绪千回百转,她看着玄火坛方向,心冷了下去。
果然忍不住了么?
她想到此处,冷哼一声,白衣被烘热的微风吹拂,轻轻飘起。她的脚尖微点了下地,白色身影像鬼魅一样晃了过去,离那炽热的玄火坛越来越近。
她默默的隐身在巨大的玄火坛一侧,与此同时,上官策和巫妖正从玄火坛中走出来,面色都不太好,上官策目如寒冰,侧头对巫妖说了句什么,巫妖脸色一白,嘴唇动了动。二人一时无话,快步离去。
玄火坛中突然爆发出一阵肆意的狂笑,那声音嘶哑而疯狂,比之鬼王当初有过之而无不及,小白目光极冷。
笑声消尽,她眸中映着玄火坛在热气中模糊的轮廓,白衣轻动,向前走去。
不过是片刻后,玄火坛的大门已然就在眼前,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走了进去,门悄无声息的在面前打开,又在她的身后悄无声息地合上。
黑暗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湮没了一切,没有火,更没有印象中的法阵凶神。四周无比安静,却有一种神秘而绝望的气息,滚滚将她死死围住。
除此之外,里面竟是空无一人。
小白眼中的警惕越来越深,就在她思考着是否要继续探究时,玄火坛正中,突然凭空徐徐升起一团火焰来。
小白微怔,衣袖里白色的柔光微微亮起,脚步慢慢向后退去。
火焰噼啪作响,诡谲难明,火光中,勾画出一张人脸的模样,一笔一画,愈加清晰,小白愕然注视着,心头大震。
云易岚!
玄火坛中火如闪电划过,一声惊雷,狠狠劈下,如在耳边。
猖狂的笑声骤然响起,不可一世!
小白已知事不可为,紧咬牙关,抽身而起,瞬间向后飘去。
愤怒的火焰疯狂的从黑暗里倾泻而出,轰然爆发。云易岚一张脸扭曲之极,竟有些令人毛骨悚然,他像野兽一般张开嘴,仰天长啸一声,大地震颤!
小白刹那便被大火拦截了去路,她眼中寒芒四射,怎肯束手就缚,尖啸一声,冲天而起,反身化作白色锐芒,间不容发刺了出去,通红的火焰深处,留下一道华光。
玄火坛外,南疆苍穹,乌云渐渐汇聚,电闪雷鸣,炸响于一方土地。
天外像突然燃起了一把大火,乌云缝隙间通红一片,望之可怖!

楼主 流岸桦鸣  发布于 2015-01-25 23:31:00 +0800 CST  
*
张小凡离开了青云,一路向南疆飞去,没有丝毫停滞。
天空这几日十分阴沉,越往南乌云堆积的越厚,这天气也略微有些反常,十分闷热,一些小镇屋舍,可能因为天干物燥着起了大火,风助火势,很快就吞没了那些房子,起初他倒也没太在意,然而慢慢的,他行在空中看得分明,从北向南的一路上,这样的情况越来越多,甚至于,他已见过一日之内,半个镇子都被大火吞噬干净的情形。
张小凡心中凛然,察觉出其中异样。
这日,天空难得飘起雨来,他在离南疆边界最近的小镇落了下来,入目不远的地方是辽阔群山,近处是中土南疆风格交杂的屋舍建筑。
他脚步顿了一顿,皱眉思索一刻,沿着街巷向前走。
一声惊雷,在天穹炸裂,闪电夺目的纹路如同苍天的伤疤,横亘在云层之上,像欲将青天开肠破肚一般。
街上的人生怕这雨一会下得大了,前行的脚步也快了一些。
忽然,道路之中,一群人惊讶的叫了一声,望着天空,议论纷纷,道:“快看天上!”
张小凡一怔,也向他们所指的地方看去。
天空浓云密布,整块天幕就像要坠下来一样,但在南疆上空,似乎是焚香谷的方向,那片天却意外得少了一块,就像被烈火烧漏的洞,睁着一只枯槁的眼,注视着人间,而那只眼眸通红,仿佛就要滴出血来。
那红似淋漓的鲜血,绝望而疯狂!
霎那间,张小凡全身一震,看着那奇诡的景象,右臂某处像受了刺激般,弥漫上来一股奇烫的火焰,如涨起的潮水,向全身蔓延,争先恐后的欲将他拉入深渊,溺入滚烫的岩浆。这感觉猝不及防,张小凡身子一颤,闭目调息,凝住心神,左手将右臂的玄火鉴拽了下来。
随着这一简简单单的动作,汹涌的热浪轰然退却,再无声息,快得让他觉得如同梦魇,但那感觉实在太过真实。
张小凡眉头皱紧,闭上眼回想着刚才那瞬间,陌生而熟悉的触感,那是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绝非隔岸观火。
他睁开眼睛,眼中精光一闪。
清光乍起时,他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
南疆祭坛,半山腰的平台处,已燃起了昏暗的烛火。
苗族的大巫师负手而立,默默遥望着远方苍穹,他的一双眸子或明或暗,淡而沉静的光芒在眼中闪了闪,其中多少含义,不为人所知。
苗族族长图麻骨正沿着山上的小路,缓步走上来,山风吹动他灰白的头发,有些许苍凉味道,尤其是在这南疆蛮荒之地。
乌云以南疆为中心四散开来,厚重之色似将天空压低了不少,沉甸甸的缀在众人头顶,这样的感觉实在让人不太舒服。图麻骨走上平台,山下是苗族族人的寨子,偶有一两点烛火的微光,从窗子里透出来。
“今日有些反常。”图麻骨沉吟,收回目光,看着大巫师挺直的背影,道。
大巫师点了点头,神情却没有什么焦急之感,淡淡道:“确实有异状。”
图麻骨皱眉,嘴唇动了动,他想了许多时候,才开口道:“前些日子,我曾听你说过犬神示警一事,这几日我反复思量,总觉得心神不宁。”
大巫师看了他一眼,目光深处微动。
多年以来,犬神显示异象绝不是子虚乌有,而关键处更关乎苗族命数,当年兽神出世,前任大巫师陨落他乡,都是千百年苗族难逢的劫难,图麻骨和大巫师心如明镜,对犬神预言不敢懈怠轻慢,如今这异象分明,只是看大巫师的样子并未过分担忧,图麻骨心中犹豫,也想问个清楚。
大巫师闻言摇了摇头,一双眼睛远眺天外,乌云翻滚而来,携着闪电与奔雷,那光亮一道一道撕开云朵,照亮南疆贫瘠的土地,他的眼中也现出苍凉之色,抿唇不语。
图麻骨皱紧眉头。
天空闪电的缝隙里,一只红眼鹰正拍打着翅膀,迅疾的掠过众人头顶,向焚香谷飞去,落下的雨滴打在它的羽毛上,而它依然在逆风前行。
“这几日寨子里来了很多焚香谷的人。”图麻骨眼中微动,道。
大巫师微一皱眉,缓缓问道:“可知他们来做什么?”
图麻骨摇头,南疆各族与焚香谷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即便是打交道也未曾深入,显然这次与以往并无不同。
大巫师微微叹息,眼中神情复杂,半晌,他却是淡淡问道:“你觉得焚香谷如何?”
图麻骨一怔,未曾料到他会突然这样问,想了想,他才道:“焚香谷多少也与咱们当年的黑巫一族有些关系吧。”
大巫师面色淡然,点头道:“你说的不错,不过若说关联,怕是因为玄火鉴吧。”
图麻骨愣了一下,这确实是事实,也不需要否认,焚香谷如何得到玄火鉴,南疆中人其实并不知晓,或许只是当年因缘巧合罢了,而焚香谷拿到玄火鉴也没有深入中土建派的意思,这些年,焚香谷这个南疆门户做得还算说得过去,南疆偏远也需要通过它沟通中土,两者一来一往,相安无事,不过若说亲近,却是算不上的。
图麻骨不知大巫师是何意思,暗自猜测,而后疑道:“犬神预言是有关玄火鉴的,难道与焚香谷有关?”
大巫师思索片刻,摇头道:“现在还说不准,毕竟玄火鉴已不在他们手上。”
图麻骨默然。
又听前方大巫师缓声道:“不过焚香谷素来行事诡谲,与我族人和中土的那些门派不大相同。”
图麻骨微微愕然,皱眉道:“怎么?”
大巫师眼角颤了一下,摇了摇头,不再多说。
图麻骨张了张嘴,似还要说什么。
天空中忽然一声巨响,惊雷如万马横空,闪电垂直劈下,黑色的云朵激烈的流转,一个巨大的漩涡倒挂在焚香谷的上空。
雨滴消失,潮气不见,黑云之内,一点红光从芥子大小,霍然绽放开来,大放光芒,红光穿透云朵,越来越亮,到处是炙热的红芒,像鲜血一样刺眼。
云层深处奔雷轰鸣,大团大团的火球旋转坠落,熊熊燃烧的火焰,在漩涡的中心爆炸。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巨响,无数火球碎成千万片,落下地来。地面上的人们惊呼四起,凄厉的叫喊声响彻大地。
燃烧的火焰像极饥饿的怒兽,张开血盆大口,张狂的咆哮,吞噬着南疆人们脆弱如蝼蚁的性命。
平台上两人已齐齐变色。
火在烧,这凡间尘世当如刍狗,被黑暗与血色一口吞下!
何等狰狞可怖。
大火熊熊染遍苍天,大地沉沦在一片绝望里,那座神圣的祭坛里,一声尖啸,冲天而鸣,瞬间传遍了整个苗族土地,无数人惊慌仰望。
“犬神,那是犬神啊!”
图麻骨双手颤抖,伸向遥远的天际,眼中已有泪水。
万物匍匐,苍天在上。
那里是否还有神明?

楼主 流岸桦鸣  发布于 2015-01-25 23:32: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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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香谷,玄火坛。
一场火雨降临在这偌大的祭坛中。
小白乌黑的秀发边缘,已经呈现出焦黄的颜色,她的脸颊也被炽热火焰烘得微微发烫,只是那一双明眸,全是彻骨冰寒。
黑暗与火光交相呼应,烤干了所有的水汽。
火焰安静没有声息,却是要将人化为尘土,挫骨扬灰!
小白纵有绝顶修行,在这逆天的法阵前也毫无还手之力,她目光闪动,脑海中无数思虑考量飞速转动。
然而眼下局面容不得她多想。
死亡般的寂静里,一声龙吟,从遥远的天边抑或是九冥深渊,咆哮而出。黑暗的玄火坛,亮了起来,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火焰,劈劈啪啪的燃烧,如有灵性般直窜向高处,无数的火焰,联成细密的火网,向张小凡所在的地方兜头罩下。看似柔弱的火线,越烧越旺,火网后,隐藏的那些幽暗的图像,缓缓亮了起来。
短短片刻工夫,玄火坛中全都是火,呼吸间,滚烫的热气织成了一张布,欲将所有的生灵活活闷死!
金红的火光成为了这里唯一的颜色,烈焰燃烧,每一束火焰都像在欢呼,波涛汹涌,全无实体与章法可言。
小白瞳孔一紧,微微收缩,幽黑的眼眸中同样有熊熊火焰恣意燃起,无所谓汗水,因为就算有汗,也早已被烘烤成气体离身而去。
她面色肃然,抿紧了唇,右手白光如昼,笼罩全身,在逼人的火红中,现出一丝祥和,潺潺如流水,光芒如一根丝线,绵延不断,缠绕着她,光线越来越多,越来越亮,随着它的光芒四射,那些似无形的火焰也好像弱了一些,最终那些柔和的光芒将她包入一个光茧,使烈火茫然无措,不得再进分毫。
就在白色光幕的对面,适才那一声龙吟再一次响起,直入坛中,刺得人耳膜都要震裂,无奈那光茧挡得住火焰,却奈何不了这绵延不绝,威势惊人的尖啸。伴随这一声龙吟,看似已有退后趋势的大火,又像被再次唤醒般有了无限威力,向着小白滚滚而去,铺天盖地,毫无空隙,只一眨眼工夫,便轻易吞没了光茧。
小白脸色一白,顿觉四面环压,空气稀薄,连呼入的空气也在烧灼着自己的五脏六腑,她一咬牙,俏目含威,一道炽热白光夺目而出,层层立于身前。
清冷的白光,此刻犹如烈日下流过的泉水,抵抗着噬人的热度。
两方均不让分毫,拼死相争。
就在这斗法正激烈的一刻,鱼死网破的时分,那耀眼火光毫无预兆的突然如受了刺激一样退却,离开了光茧,奇迹般给了小白喘息的机会,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她心中一惊,虽然周围情况似有好转,但在她的心底却腾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惊慌之意。
大地,短暂的静默,像极暴风雨前死亡的哀悼。
几乎是在回应她,下一秒,她的面前出现了另一个魔魇:
红与金一同,交织在一起,滚烫的岩浆从地底喷涌而出,赤红的岩浆,鲜红的火焰!满眼通红,没有尽头,熊熊烧灼的炽焰缓缓裂出一道缝隙,张开一道伤口,更多深红的液体涌了出来。
用了几世的时间,流淌而下,世间万物,匍匐在它脚下,一场必胜的,烈焰的狂欢。
一股凶戾充斥着这个渺小的地方,火焰的深处,一双高温铸出的红润透明的眼眸冷冷注视着这一切。
巨大的头颅,巨大的犄角与獠牙,射出灼眼的光芒,它沐浴着火焰,无比畅快,深深呼吸——大地,崩塌!
千百年的禁锢,能看这世间几眼?
一只巨龙,对天长啸,雷声隆隆,毁天灭地!
八荒火龙,在一次苏醒了,带着它的桀骜不驯,目空一切,毁灭万物的绝望力量,睁开了眼眸,耀眼如烈日,却比太阳多一份残忍。
看着这天地之间恐怖至顶的灵物,小白面如死灰,心中不禁涌起一阵绝望。

楼主 流岸桦鸣  发布于 2015-01-26 13:15: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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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怖的火雨从焚香谷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飞快的向四周蔓延。
冰冷的水滴被热气烘干,乌云积聚在天空,只是落下来的再不是雨水。
炽热滚烫的火雨从天而降,烧得原本就荒芜的地面愈加焦黑,了无生机,鸟儿凄厉的叫声混杂着人们哭泣咒骂的声音,显得分外悲凉。
张小凡心中一紧,目光焦灼,不知为何,他总有一种惊骇之感,短短时日,南疆竟陷入一片绝境。而这样的状况,何时开始的恐怕无人知晓,或是已经酝酿了很久很久,也未可知。
清光如电,甚至还夹杂着一缕淡淡的白芒,向焚香谷直射而去。
天降火雨定和焚香谷有脱不开的干系。
焚香谷内已乱作一团,弟子奔走,四处查看。
而当张小凡靠近玄火坛时,以他的道行,观感之敏锐,几乎就在瞬间发现了不妥,他蹙紧眉头,细细辨别,脸色一变再变。
右手轻招,噬魂出现在他手中,三色光芒裹在一团模糊的黑气中,齐齐亮起,正是三家阵法流转到极致的模样。
玄火坛里,小白银牙紧咬,已被烈火逼至角落。
一声清啸从火中陡然响起,小白身子一震,脸上浮起不可置信的神采,心中却是一动。
八荒火龙被吸引过去,巨大的龙头扭转,小白身上澎湃的压力终于松了一松,她右手化出光球,破开焰浪,带着白色的光晕,向声音来源处飞去。
张小凡目光冰冷,注视着八荒火龙通红的双眸,右手结印,左手噬魂金红二色越来越亮。
八荒火龙透明的眼中似也燃起纯质的火焰,它像是不解的偏偏头,星火划过眼眸,射出轻蔑的光芒,它昂首,长啸!嘲笑着那些渺小的人类,在死亡面前竟还不肯低头。
张小凡发梢被火熏烤,烈焰之中,却不由想到第一次与八荒火龙的照面,那份温暖,疑似还残留在手心。往昔种种,涌上心头,他的目光如电闪过。
巨焰滔天!
他仰天长笑!
咆哮的巨龙张口,一声巨大的龙吟贯穿天地!纯质的火焰,带着残酷的力量扑向张小凡。
小白脸色数变,惊呼声脱口而出。
下一刻,炽热纯质火焰与三色异芒轰然对撞。
时间,仿佛在此时此刻停顿下来,慢若星移。
张小凡站在火焰中,眼中精光大亮,他不曾后退,亦不躲闪,只有他的全身慢慢发生变化,起初只是三色的光芒霍然变得明亮刺眼,放射而出,刺破烈焰。
三色绽放,化作七色异彩,最后相互交融,变成了最纯粹的白色。
高昂的龙吟,引得山崩地裂,风云变色。
空气都为之一振,没有剑,只有光,旷古璀璨,如入九天神殿!
千里之外的青云山,大地微颤,薄薄的云雾,被七色的光芒渲染,无数的青云弟子涌入空地,抬头遥看天阶。
难道又要有宝物出世么?
而此时的南疆,雨却越下越大……
火雨!
在火焰爆发的轰鸣中,从天而降,将整个南疆拽入黑暗的无间地狱。
小白已堪堪赶到,张小凡眼前被烈火熏得模糊。
小白满面焦急,白光撞开一侧力量较弱的屏障,伸手紧紧拉住张小凡。
“你还好么?”小白急道,进来容易,出去可就难如登天了。八荒火龙毁天灭地的力量,孰能抵挡得住?就算他道行高绝,此时进来,恐怕也不过是多一个祭品而已。
风声呼啸。
杀意炽浓。
八荒火龙缓缓转动巨大的头颅,不断地咆哮,仿佛在期待一场杀戮,烈火蔓延,鲜血飞溅!
无形的压力向他们逼来,龙吟阵阵,声势袭人,古意绵长。时间都要在此凝固不前,伴随着世间万物,一同在烈火中粉身碎骨。
纯质的火焰,喷涌而出,什么人类,什么世间,什么天地?都要俯首,拜在它的脚下。没有生,只有死!甚至连死亡,在它面前都已渺小的不值一提,生与死的界限模糊不清,在眼前化为尘烟,无迹可寻!
悠悠吟唱,就在此刻响起。精粹之火疯狂地席卷过来,烈焰焚烧!
张小凡动了,他忽然怒吼一声,移步上前。小白猝然不防,一时大惊,几乎是下意识的,她连忙回身去拉那个状似不要命的男子,只是尚未碰及衣袖,就被一股大力震向一旁。
他一声长啸,全身真法流转,循环不断,七色的霞光,白色屏障,腾空而起,护在他的面前。
霍地,仿佛感觉到了什么,火焰一滞,片刻凝息。
一道赤芒从他怀中似缓非缓的升起……
古老的腾图,碧绿玉环,赤红夺目,鲜艳欲滴,带着千万年不灭的光彩,喷射而出!八荒火龙的赤火撞在其上,玄火鉴滚烫,被烈火卷了出去。
“啊!”一道人影从八荒火龙的体内脱离出来,隐入黑暗。
大地颤抖,越来越剧烈,炽热的岩浆凝成巨大可怕的火柱,直冲向天空,贯穿了天地!
天上人间,一片火海!
天摇地动中,无数的石块崩裂开来,砸向地面。此情此景,竟是与狐岐山坍塌时的模样一般无二。
四周浓烟滚滚,岩浆涌动,玄火鉴已然无处可寻,张小凡却也顾不得找它,一心只盼望小白千万不能出事。而此时,却哪里有她的影子?
探寻不过眨眼工夫,终于没有辜负张小凡的心意,待他劈开一块碎裂的焦石,便看见小白倒在地上,完全没了知觉。没有更多的思考时间,他一把扶起小白,撞开了火焰包围的殿门。
当大殿完全被火焰吞噬的那一刻,他险险飞离了这恐怖的地域,随后亦没有稍作停留,一直向南飞去。

楼主 流岸桦鸣  发布于 2015-01-26 13:16:00 +0800 CST  
第十一章 劫难
焚香谷外,上官策和巫妖两人伫立在一座山头上,头顶红眼鹰来去盘旋,天际刺眼的红光像悲戚的眼眸,落下血红的泪水。
巫妖注视着那片天空,瞳孔微微收缩。
上官策目光寒凉,嘴角动了动,神色复杂。
“当年兽妖出世,可有这等景象?”
巫妖闻言神情变了一变,转头看向他,上官策面上淡淡,似嘲讽又似叹息,只是这一句话,语气里半点悲悯都无,巫妖心中一寒,没有回应。
上官策也没期望他开口说什么,只冷声一笑,道:“你说青云门那些爱管闲事的人会怎么做?”
巫妖眼中冷芒一闪,却是缓缓道:“怎么,你似乎并不忧心你们那位谷主。”
上官策冷哼一声,面上却有些古怪起来,道:“我该担心什么?”
巫妖一滞,哼了一声,不知所谓。
上官策为微眯起双眸,望着天外漆黑阴暗的乌云,心中冷冷一笑,坠落的火焰撞在南疆异族简陋的屋舍上,瞬时就燃起了猛烈地大火,无数哭喊声在风中飘荡,一些人慌忙提着水桶想要将火浇灭,然而这天火与凡间的柴火绝然不同,一桶一桶的水浇上去,火势虽有减弱,但熊熊烈焰永无止息,很多处竟然灭而复燃。
相邻的寨子很快遭了秧,火势汹涌,很快连绵成河海,房屋坍塌,哀嚎遍野,凄惨的呼叫声不绝于耳。
那是怎样一片火海!
上官策目中光芒闪烁,喃喃道:“这就是天火么?”
巫妖眼角微微抽搐,看着他,做声不得。
上官策神情淡漠,眼中却有些奇怪的光亮,道:“老友可曾见过这天火?”
巫妖冷冷道:“天火乃上天降祸,南疆自黑巫一族隐退后,连那八凶玄火阵法都不曾开启过,何来天火,何来灾劫?”
话语最后,他心中一动,隐忍着难言的怒气,道。
上官策不以为意,像是完全没听出来一样,负手而立。
脚下天上,火红的颜色连成一片,黑与红交杂,犹如九幽鬼域。
巫妖咬了咬牙,目光微变,道:“你那位师兄究竟是要做什么?”
上官策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指向天边,道:“老友难道不想看看八凶玄火阵重现这世间吗?”
巫妖身子一震。
上官策眼底掠过一丝疯狂的颜色,也像被大火吞噬般,神情难辨,口中淡淡道:“八荒火龙啊……”
巫妖看着他目光更冷。
*
傍晚的七里峒,被湮没在绝望的黑暗里。
蜿蜒的山路一直伸向祭坛,与张小凡前几次来这里时的样子并未有多大改变,唯一的不同,或许就是当时繁盛的景象今日已看不到了。道路两旁偶尔能见到几片完好的土地,更多的也是燃烧着火焰的房屋。几个孩子在街上或跑或哭,转眼就被大人们紧张的拉回家。对于他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更多人表现出的并非警惕而是恐惧,都不约而同的选择远远地避开。于是,迎接张小凡的,便是这死气沉沉的景象了,当真是可悲可叹。
张小凡见到南疆如此状况,一时默然叹息,却也毫无办法,眼下作为南疆屏障的焚香谷也出了事,竟不知这里的难局由谁来收拾了。
他驻足片刻,然后搀扶起倒在一边的小白,继续向祭坛走去。行过百步,便到了祭坛脚下,然而,张小凡到了这里反倒为难起来,人人皆知祭坛作为苗族圣地,受万众敬仰,此刻事态紧急,四周无数人慌乱奔走,但是这里却一人也无,硬闯绝对不合礼数,而要让他就这样等下去,看此间情况,恐怕等不上几日,莫说南疆已化为焦土,便是中原也在劫难逃。
正当他犹豫不绝的时候,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他背后缓缓响起,道:“你是……”
张小凡闻声望去,见到一个算是熟悉的人,此人正是苗族族长图麻骨。张小凡心中一动,正要说话,图麻骨却挥了挥手,依旧说着一口不太流利的中土话,道:“嗯,我认得你的,你……可是来找大巫师的?”
张小凡目光微动,点了点头,道:“没想到族长竟还记得在下,我今日前来,的确是为了见大巫师。”
图麻骨看了他一眼,目光扫过被他扶住的小白,像是想到了什么,兀自叹了口气,没再说话。沉默片刻后,转身走上台阶,边对他道:“跟我来吧。”
张小凡怔了一下,似乎也想不到如此容易,随即抱着小白跟了上去。走了大约一半的路程,张小凡见祭坛四面亦是毫无守卫,不禁皱了皱眉,问道:“族长,不知大巫师是否知晓南疆的境况?”
图麻骨点头道:“自然是知道的。”
张小凡眉头紧锁,对于苗族大巫师的能力,他心中自然清楚,想到此处,他道:“南疆灾劫将至,不知大巫师可有办法解决此事?”
图麻骨言语中带着颇多无奈,反问道:“大巫师又该如何做?”
张小凡微怔。
图麻骨没有再说话,而是停顿了一下,像是有所顾虑,而后言道:“这一时也是解释不清的,此间你见过大巫师自会明白。”
两人之间一时沉默下来,张小凡心知再问下去也毫无结果,便不再开口多说,与图麻骨一前一后的走着,一路没有交谈,直至祭坛门前大约一尺距离,图麻骨停了下来,转身对张小凡道:“我就到这里,不进去了。你……去见大巫师罢。”
张小凡心中默然,点了点头,便要抱着小白走进去。
“等等。”身后的图麻骨突然叫住了他。
张小凡转头望向他。

楼主 流岸桦鸣  发布于 2015-01-26 22:43:00 +0800 CST  

楼主:流岸桦鸣

字数:234317

发表时间:2014-12-22 03:54: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1-04 10:25:36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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