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新修改版】诛仙续之几世诛仙一世情缘(无缝衔接诛仙一二部)

突然重新发文,是想告诉大家,我把这几十万字的稿子大把大把撕了,重写了。
1、之所以这样做,是想给自己和大家一个交代。当初开始写文时年纪小(高一),很多东西难以把握,所以整体剧情略显粗糙,情节琐碎,场景转换过快,而且人物不够丰满……问题实在太多,我脸红了……
2、这次重发的新文,剧情将无缝衔接诛仙一、二部,从第三章开始,人物出场顺序大部分调整,场景将会不同,重要人物会加重笔墨。
3、鉴于第二部情节设置,很多人物情节内容会跟初稿不同,除了焚香谷、天音寺两条线索,全新加入魔教复兴、青云改革前夕风云等线索,第二部中出现的某些法宝、人物、形式等,将会在文中初见端倪。


莫要向我要TXT,几百页的稿子改得我呕血,希望这月最后一天前能彻底改完,阿弥陀佛!


话说,我都被自己的执着和强迫症感动了……泪目……

楼主 流岸桦鸣  发布于 2014-12-21 19:54:00 +0800 CST  
第一章 拜访
南疆地域,浩土绵延,与中原相比,更多了一份苍凉。不少异族在此地已是扎根千万年,便形成了这别样的异土风情。不久前的魔教浩劫却似乎与这片地域的人们毫无关系,到处一片祥和,与中土的血腥战场格格不入,相差甚远。
但算是南疆支柱的焚香谷,若说与此事无关就当真匪夷所思了。魔教一劫比之兽妖之灾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焚香谷如此不闻不问,实在有违正道顶梁柱之一。莫说正道众人诧异万分,便是寻常百姓也对此事猜测云云。纷纷找上门来要个说法。但令人气闷的是,焚香谷对诸门来使,一概含含糊糊乱打发一气,少见他们说出个所以然来。人们一头雾水之中,却再猜不出这焚香谷葫芦里到底在卖的什么药,只得盼望眼下和平局面能支撑个千八百年。然而正道人士却如何能轻易罢休,青云及天音寺见一方探不出,于是连派弟子一同前往。
此日,林惊羽,曾书书正是奉当今青云门代任掌事萧逸才及数位长老之命,与天音寺的法相,法善聚于南疆,商议拜会焚香谷之事。
*
焚香谷。
弯曲的小路在山河殿后蜿蜒伸展,弟子屋舍连接成片,静静伫立。只是偌大的门派,总有不为人所接近的一二处地方,隐秘于人前。此刻,一个年轻男子的身影便是独自一人,这般远离了喧哗,快步走入空寂处,而后渐渐消失在树林中。
密林深处,正是一间不为人知的密室。
李洵缓缓调整呼吸,目光深浅,注视着密室昏暗的灯火。人影幽幽,平日熟悉的身影映在雪白的墙壁上,竟也显得陌生,清冷中平添一丝诡异。
他皱了皱眉,停顿了一刻,终是站在门外没有进去,只面对着门扉,恭敬道了一声道:“师父。”
里面的人影微晃了一下,却是没有反应。
李洵轻咳了一声,接着道:“师父,青云及天音寺又来人了。”
前方黑暗中,那个诡谲的人影轻轻摆了摆手,显然是不用那个人再说下去。他的声音略显沙哑,淡淡开口,道:“既然来了,你就去见见他们吧。”
“是,”李洵话语中犹豫片刻,随即又道,“师父,只是……有句话徒儿不知当不当讲。”
那个人一时没有出声,缓缓方才道:“你说吧。”
“上次的魔教浩劫,似乎外面一直传言不断。”李洵停顿一下,继续道,“他们都说……”
那个人冷笑了一声,道:“说什么?”
李洵斟酌了许久,道:“说我们焚香谷在兽神一役中就躲到青云门背后去了,在此次浩劫中,又把……把担子扔给青云门,实在让人无法认同。”
“我们做事何须他们过问?”那个人影语气淡漠,带着几分不屑地道。
面前李洵沉默下来,没再往下说。
半晌无言,那人似是并没有太在意眼前之事,反而问道:“洵儿,你上官师叔可有消息么?”
“……并未有消息传来。”李洵愣了一下,道。
那个人闻言,没有说话,然而片刻后,他忽的冷冷一笑,道:“嘿嘿,你这个师叔啊……”
话音未落,他仿佛又想到了什么,但却只是摇了摇头噤声不语,许久方缓缓道,“此事暂不必管,你先去吧。”
李洵怔了一下,一时不明所以,只得颔首应道:“是。”
*
山河殿中,曾书书几人原本正兀自闲聊着,忽见李洵独自一人从内殿走出来,身后竟空无一人,云易岚暂且不说,然而连上官策等长老也是一副人影皆无的模样,倒是当真有些古怪了。
几人神色皆有些微变化。林惊羽立于最侧,见到此景也不禁皱了皱眉。须臾一刻,他心中已然微微转过许多念头,余光自然向身旁几人扫去,却见曾书书倒像是最不着急的样子,眉毛一挑还有心向身边的法相做了个鬼脸。法相更是笑容可掬的站在那里,似对此毫不在意。林惊羽心下微怔,静静抿唇,目光闪烁了一下。
“诸位来访,有失远迎,恕罪恕罪。”走到几人面前,李洵倒也没失了礼数,对着众人微笑言道。
法相目中幽光轻闪,温和道:“哪里哪里,大家同是道友,魔教攻袭,各门派损失惨重,幸得上天庇佑,终是邪不压正。我寺一向与焚香谷交好,家师十分担忧谷中安危,命我等前来拜访。今日一见,方才安心。”
最近见到诸多来使,大概相诉内容都是为何焚香谷不与正道一同抵御外敌,虽然来人面上客气,但李洵等人心中有数,这些个名门正道大多是来兴师问罪的。李洵将他的话听在耳中,面上微笑不减,应声招呼,礼数周全。他言毕抬眼望去,但见法相面色和蔼,一派高僧之相,不见有何怪罪之感。
然而出口数语,却分明又是一番试探,只听他微笑道:“前几日,听闻贵谷主云师叔身体抱恙,我等早有心登门探望,不知眼下谷主身子可还康健?”
李洵心中不由暗叹一声,随即似是为难地道:“此前一劫,我焚香谷自知实在过意不去,家师更是日夜自责,夜半上香,以赎己罪。眼下,家师正在闭关,希望能多修功德......”
之后种种言语,皆是自责赎过云云,其余便再无多透露了。
面前诸人听着,微微怔了怔,魔教浩劫不参与也就罢了,这云易岚怎还就这么闭关了?南疆损失如何也没有中土的大,只是现下却不知云易岚上的是哪根香,闭的又是哪门子的关?一念及此,其他人要么苦笑叹息,要么面无他色。
李洵这时已停下话头,微笑道:“……师弟只得在此谢过众位师兄师伯关心了。”
法相温和笑着点了点头,询意般看向身旁之人,曾书书看着他微微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沉默中,忽在此时听一声冷哼突兀传出。
众人微吃一惊,立刻寻声看去,只见林惊羽面有傲色,一脸冷笑站在后面,竟是万分不屑的样子。如此情状,若换了其他人就此笑笑带过也便罢了,怎奈前方李洵亦是个骄傲性子,虽知理亏并无他话,但林惊羽如此反应,岂非不把焚香谷看在眼里?李洵一时愕然,心思兜兜转转,想到了此处,不禁皱起眉来。
“啊,李师兄!不知云师伯何时出关,我等也好再来拜访,我等乃是小辈,多次来此叨扰,心下愧疚非常,待到云师伯破关之日,还应当面请罪啊。”说话的人正是曾书书,眼看气氛就要降至冰点,他额上冷汗直冒,也亏他素日机灵,如今出言补救,免得几人尴尬。
曾书书打着哈哈,一面滔滔不绝的问东问西,一面连连给林惊羽使眼色,不料林惊羽面色阴沉,把头转了过去,看来是不想领这个情。
曾书书愣了一下,一时间哑然,心念电转,思绪却又不知飘到哪里去了。只是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人身影。
若是他在这里的话……曾书书心下一怔,曾经往事在此刻莫名涌现,如潮水般漫上心头,他面上神情变幻,话也不由自主停顿下来。
在一旁的法相似有所觉,眼神中有丝异芒闪过,目光飘过曾书书落在林惊羽身上,那倔强不逊,面色漠然……
法相微微摇了摇头,十指轻按佛珠,低声颂佛。
李洵自是不知众人心中所想,只听到曾书书如此说来,是非要焚香谷在鬼王一事上给正道一个说法了,但自己的师父云易岚似乎根本就不愿理会这些门派。李洵皱了皱眉,语气中颇有几分无奈,道:“诸位远道而来,我焚香谷实在愧不敢当,其实我正有意前去天音寺及青云当面向众师伯师叔请安。”
“李师兄多礼了。”法相回过神思,合十回礼道。
“这次青云一战,着实让人咋舌,还多亏青云门道玄师伯通天道行以诛仙剑阵又一次力挽狂澜,实在功德无量。可不知道玄师伯他现下身体是否安康?”李洵转向曾书书问道。
此言一出,曾书书与林惊羽两人默然对视一眼,怔在原地,看上去竟是有些微呆愣。李洵惊讶不说,就连法相和法善看在眼中,也有些奇怪。
怎奈曾书书等人是有苦说不出,诛仙剑的又一次祭出疑点重重,在外人看来肯定是道玄真人再帮正道造福苍生,可当日青云仅剩的数十人却在玉清殿诛仙剑阵下看得清楚,祭出诛仙剑的人虽看不清容貌,但衣着服饰体形身材似不大像道玄真人,而在来焚香谷前,青云门更是多次讨论过此事,萧逸才都无法确认其究竟,无法判别,更不要说其他人了,毫无头绪下只得承认是道玄真人神功盖世除恶扬善,更何况这对青云来说是好事,不仅声誉大振,更巩固了人心。
不过关键却不在此处,而是在道玄真人身上,当时众人眼见那人被吞没在一片电光中,而道玄真人更是失踪多日,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闹得门中人心惶惶,无奈之下,只好再用掌教闭关一句来敷衍,但纸包不住火,在未找到道玄真人之前,萧逸才可是无法大起胆子接任掌教一职,万一哪天道玄真人突然露面,那可就成千古笑柄了,话虽如此,但又能瞒多久呢?
曾书书等人心下苦不堪言,但既然对方问起,又不能不答,只好硬着头皮道:
“掌教师伯正在闭关,不知何日方能出关。”
“既然如此,待到真人出关,李洵自当前去拜望。”李洵拱手道。
曾书书听到这儿,连连点头,松了口气,但心下却叹道:你若能见到怕是怪了……
众人又寒暄几句,李洵等焚香谷之人反倒答得少问得多,而对魔教来袭一事更是少有提及,就算青云门与天音寺问起,也总是被他们用其他事岔开。法相曾书书等人到最后只剩叹息,却再也问不出什么。
法相看了看李洵,知道再呆下去也一无所获,便轻轻对身旁的曾书书摇了摇头,曾书书何等聪明,顿时会意,接着话茬对李洵道:“李师兄,我们冒昧登门拜访,叨扰多时,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李洵应道:“曾师弟不必客气。”
曾书书顿了一下,又道:“既然云师伯不在,我们就不好在此多作停留,今后来日方长,定当……”曾书书向法相看了一眼,继续道,“定当在登门向云师伯请安。”
李洵一怔,心中登时苦恼万分,看来事情要没完没了了,青云门与天音寺对此事的重视程度显然出乎焚香谷的意料,看他们的意思,不把事情弄清楚决不会善罢甘休的。李洵心中千念百转,面上却依旧笑着道:“好,那我焚香谷要恭候大驾了。”
曾书书笑着打了个哈哈,道:“李师兄说笑了。”几人又聊了几句,便告辞而去。
李洵客气的施礼送别,直把他们送到谷口,才折返回去,算是尽到主人义务,但心中却盘算的更多。
方送走了法相众人之后,他望着焚香谷外来往人流,眼中光芒变化,似是出神又似是深思。站立时久,他目光之中的尖锐慢慢淡去,深深呼吸,终于还是转过身,向着玄火坛方向走去了。
*
玄火坛。
黑暗与火光交替,映出一片残骸,就在破碎的巨石前,李洵停下了脚步。
“怎么,人走了?”说话人一袭红衣仿佛如火焰般在燃烧,他正站在一片巨大的但有些歪曲变形的阵图前,到处一片焦黑,像是被火猛烈烧过,那人目光所及,断壁残垣,眼眸中突的仿佛有丝怒气若隐若现。
八凶玄火阵。
眼看就要这么毁了么?
云易岚一时看着法阵出神,李洵站在他身后不好打扰,半晌后恭谨道:“是,不过他们好像还会再来。”
“嘿嘿。”云易岚“哼”了一声,冷笑道,“青云小辈,也敢来兴师问罪!”
李洵沉默着,忽听前方云易岚话锋一转,道:“你可问过青云门的事?”
李洵抬眼向云易岚望去,答道:“我曾问过他们掌教道玄真人的事,不过……”
云易岚问道:“怎么?”
李洵道:“青云门众人反映似乎有些奇怪,像在有意避开此事,只说掌教在闭关。”
云易岚点了点头,眼中有丝讽刺,道:“掌教闭关?如此敷衍之话也就骗骗寻常百姓了。既然他们那么说,你也不必理会。”
李洵应了声,又听云易岚说道:“焚香谷内的事,你先帮我看着,我要出去几日。”
话音尚在,云易岚身影已如鬼魅般飘至眼前。
李洵怔了怔,道:“师父,那你是去……”
云易岚话不多说,拂袖向殿外走去,边道:“我呀,嘿嘿,自然是去找你那位上官师伯了。”说着,御空而去,留下片片云影……
李洵一愣,茫然无言,静立许久。


楼主 流岸桦鸣  发布于 2014-12-21 19:55:00 +0800 CST  
第二章 无奈
昏暗天际下,连绵起伏的山脉中,两道人影飞快划过,前面的黑衣人身形匆忙,显然是在逃命,后边那人面色也不大好看,带着几分不耐。
两人一前一后飞驰许久,前方黑衣人眼见背后之人如此纠缠不休,面容上颜色更差了不少。一声尖啸,他眼中划过一丝精光,不知怎的,却是在一个猛冲后突然稳住了身形,立在半空中。身后灰衣老者见此冷哼一声,遂即也同样抑住脚步。
两人一时御空而定,谨慎敌意半分不减,倒似更浓了许多。
灰衣老者冷冷注目,还未开口时,右手已然挥过,一道寒光于掌中乍现,隐隐有冰寒气息散发出来。
“上官兄,你莫要咄咄逼人,我早已说清楚,也曾告知你前因后果,为何你还不肯放过我?”黑衣人目光精亮,扫过灰衣人右手,语气颇为无奈的道。
“巫妖,不过是让你随我去焚香谷,我师兄有事请教,你若再逃下去,对你我都不甚好吧?”灰衣老者正是失踪许久的上官策,数月以来,他紧随巫妖之后,追捕之意不言而喻。上次因九尾天狐之事让巫妖在义庄逃了,事隔数日,再无旁人插手,胜算总算是多了些。
上官策心下思索,前面巫妖自然也是心明眼亮想得清楚,若在如此下去,自己也只有被擒的份了。几番犹豫后,巫妖只好暗自一咬牙,准备正面与其交手,仗着一身异术,或还有微末希望脱身。
他心中念头姗姗掠过,此时更不多说,迅速出手,陡然间,两掌中蓝光大盛,形成一圈耀目光环,轰然向上官策冲去。上官策眼中精光一闪而没,似乎对巫妖突然反击并无多少吃惊。毕竟是久经战场的老道之人,他手边祭起法宝九寒凝冰刺迎空而去,瞬间反击,九寒凝冰刺尖啸着冲进光圈中。
尖锐道法将至,巫妖微微眯眼,双臂交叉,反是后退三步,身前蓝圈光芒大盛但范围极度缩小,竟将上官策法宝九寒凝冰刺团团围困,像一个套子般将其紧紧缚住,无法在动分毫。异术突起,让得上官策一时也不禁吃了一惊。念头急转,他面如寒冰,手上猛然加力,冷冽光芒更盛从前。
眨眼工夫,一声锐响过后,上官策已裂茧脱困而出,看来巫妖虽身俱异术,但道行却远不及上官策深厚。巫妖面上一白,却不惊慌,两手交错,口中诵咒——“轰!”顿时四面骤起风沙,其中还暗藏极为古怪的黑气,上官策不敢硬接,连忙向后退去,待到黑气迫近,上官策右手猛然伸出,运起九寒凝冰刺同样形成一片白雾,撞向那团黑气。怎料还未接触,黑气竟自行散开了。
“糟了!”交手之际,上官策瞬时反应过来,咒骂一声,急忙御空追去。
巫妖甩开上官策迅速向树林深处窜去,两人时时左移右换,身子在半空中一刻都未停息过, 当真是绞尽脑汁,数法并用,奈何身后之人道行奇高,是如何也摆脱不了。
前方巫妖手中巫术连生,连连向上官策打去,而在他身后穷追不舍的上官策也不甘落后,似早已熟悉此等异术,冷笑两声,右手一挥,一边用法宝抵挡,一边在空隙间毫无迟疑的直攻巫妖近身,巫妖心下狂沉,却只有后退的份,双手更是连挥挡不止,用尽全力终于勉强抵住上官策一阵子。借这间隙,向旁望了几眼,这一看,登时巫妖心中猛跳了好几下,
身边透过层层树叶枝头,一片连绵的山脉高耸入云,巍峨屹立,其中更有一座山峰,仿佛与天连接,直通九霄——
青云山!
巫妖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连忙起身如电一般向青云山御空而去。上官策自然看见了巫妖逃走,但此时他却显出一丝少有的犹豫,怔在原地片刻,想必对于他来说,青云山,可不是个好地方啊……上官策权衡再三,一咬牙,还是追了过去。
*
苍翠的青云山下是一片废墟,沉谧寂静,好似没有人影,但废墟深处,犹见袅袅炊烟,绕过毁坏的房屋,就能看见残损的小庙旁静立的一座小木屋,远远望去,仿佛与周围景色融为一体,那般和谐。屋檐上挂着一个小小的风铃,在清风中发出阵阵脆响,风铃之上,默默系着一片绿色的衣角,迎风飘起,伴着铃声飞舞摇曳。
木屋门边,一个男子素衣布衫,含笑而立,眼中尽是温和之色,但目光却是一直望向那片小小的水绿衣角。
刻骨铭心的回忆,不是时光岁月就可以抹去的吧。衣角随风而动,如一双美丽的眼眸,深情凝望着他,仿佛,她一直在自己的身边,从未离去过,不知哪里,有温柔的笑意,徘徊缠绕。
张小凡缓缓闭上双眼。四周虽有微风,草叶沙沙,竟也不扰内心之中的辽远安宁。
然而,世人皆说世事无常,哪怕再如何远离尘嚣,终归身在红尘间,万物变迁,俗世纠缠避无可避。
远方飞驰而来的两道身影,正仿佛应了这句俗语,遥遥追逐,直向着张小凡所在的地方飞来。
不消片刻,一道尖锐的破空之声便从树林间传来,摇曳树影后,两个人影一前一后在深处落下,伴随其后的还有隐约打斗之声。
那座破败却宁静的村子终是再一次被喧哗声淹没了。而张小凡就在这突如其来的打斗声中睁开双眼,向声音来源处望去。
断断续续的声音糅杂在风声里变得支离破碎,显然其中动手之人下手未留余地。
张小凡沉吟片刻,眼中有些许疑惑,但脚下一时却没有迈步,显然在他心中,对此事虽有探究之意,但久离凡尘俗事的那份清闲却是不想轻易打破的。在他踌躇的这眨眼工夫,树林深处打斗声非但毫无减弱,反而越发激烈,正有向草庙村中挪移的趋势。
张小凡不禁皱了皱眉,只是再不愿理会,如今也不得不顾忌草庙村危境。他目中光亮闪了一闪,终究是抬了步子,朝斗法处缓步走去。
方行至树林边缘,便听一人闷哼出声,冷冷言道:“上官策,你如此咄咄逼人,为的可是你们百年大计?那伤天害理之事……”
话音未落,另一人似是冷笑般出口截道:“巫妖!你道我焚香谷做出的事是违反天理,怎知你当日甘做兽妖走狗,却又是为何?”
树林边,张小凡无声无息地隐身其中,听到这句话眼眸微微一震,未料到焚香谷的人会来此处,而且此人竟是在焚香谷中地位颇高的上官策,只是这巫妖却又是何人?他静待观望,目光中已略有探究之意。
只见巫妖与上官策下手皆是狠辣无情,不留丝毫颜面,巫妖神色中有些无奈,而上官策更多的是厌烦,出手速度越来越快,巫妖渐渐吃力起来。张小凡在一旁看得明白,以他此时的眼光阅历,早已发觉巫妖一身法术绝非中土所有,但与上官策相比起来,只靠异术很难取胜逃脱,张小凡暗自轻轻摇头,但看去似乎无意插手,想是两人即使出手狠辣,但无碍于草庙村,到不至于弄得天翻地覆。他思虑了一些时候,转过身便要离开。
就在这时,一声异响赫然而至。张小凡迈出的脚步生生停住。
树林中忽有火光霍然迸裂。
张小凡眉梢微挑,眼中渐渐生出警惕之色,然后,缓缓地、无声无息向后退去,黑暗悄悄在近旁聚集,终于将他的身影吞没。
“吼!”巫妖奋起反击,用尽毕生修行将上官策困在原地,上官策一身道行又岂是等闲?九寒玄冰刺寒光乍现,一道白光如巨龙游水,风扫残云般攻向巫妖。巫妖反手一挡,借力猛然向后退入阴影中。
正当巫妖松了一口气,又要逃走时,一个影子悄无声息的靠了过来,一手出其不意的抓向巫妖左肩,巫妖大惊,身子生生向右移开数尺,就在他移开的瞬间,他刚才所站立的地方轰然冒出一道纯质之火,火光四溅,熊熊照亮这片黑暗。
巫妖怔住了,身子仿佛不由自主地轻轻一颤。
就连前方的上官策也怔住了。
他们同时向那个神秘的人影望去,两人皆是大惊!
发如火,正燃烧!
巫妖的心咯噔一下,全身冷汗直冒,因为那人正是焚香谷谷主云易岚!

楼主 流岸桦鸣  发布于 2014-12-21 19:58:00 +0800 CST  
*
青云山,玉清殿。
白云缠绕,鹤鸣铃响,玉清殿在阳光的照下,望去仿佛不似人间,气度非凡。不久前的正魔大战,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份血腥已然淡去了,青云门上下恢复了从前的面貌,依旧如常。
但这平静之下,却隐隐有暗流波动。
这日,在正魔大战之后,六脉首座又一次聚集在通天峰上。
随着十年之中,三次的青云山大战,所剩的长老已是屈指可数,而六脉首座也只剩下曾叔常未有何变动,其余首座之位,皆是小辈担任,所以曾叔常坐在大殿上颇显的有几分尴尬。
但毕竟此间讨论之事非同小可,也就没有人去注意这等事了。
今日正是曾书书与林惊羽回山之日,六脉首座及萧逸才早早守候在玉清殿中。
萧逸才未接任掌门之职,只得站在一旁,在他身边,只有当中主座空着,极为显眼,萧逸才目光落在上面,苦笑了一下。
座下,曾书书正将南疆焚香谷一行所见一一禀报。当听到李洵三番四次将话题引开时,多数人眼中都有丝不明意味,又听得焚香谷谷主云易岚闭关不见外人之时,众人皆是疑惑非常,焚香谷如此行事,实在招惹非议。
半晌过后,曾书书谈到焚香谷与天音寺都问起掌门游历后闭关一事时,萧逸才脸色尤其难看,这纸终究保不住火,掌门之位总这么空着也不是办法,可道玄真人行踪一日不清,萧逸才又怎能善作主张?可不知这群龙无首的状态何时有个完结。
众人面面相觑。
最后,曾叔常开口道:“焚香谷那边看来是不打算给个说法了,萧师侄,你看,我们还是否要追查下去?”
萧逸才一怔,没料到曾叔常一开口就把事推给自己,一时未有表态,顿了顿道:“我认为焚香谷此意希望各行其是,如若再纠缠下去,恐伤两方和气,不如我们静观其变,等焚香谷亲自表态。”
话虽如此,众人心中自然都如明镜一般清楚,焚香谷此等做法,是决不会站出来说话的,不过事已至此,再怎么追查,也是毫无所获。
众人一念如此,也就无话可说,纷纷点头,算是同意了。
萧逸才沉默片刻,又道:“不知各位最近可有掌教真人行踪的消息?”此话一出,其他首座登时无语,萧逸才心下当真叫苦不迭,气氛也压抑起来,显然此事对于青云来说是头等重要的,但其中前前后后真正了如指掌的却只有陆雪琪一人,而陆雪琪自然是不会多说的。
萧逸才稍定神色,将各脉首座的情况问了一下,算打过招呼,见无其他事,各脉首座也就告辞退下了。
随着众人的离去,玉清殿也重归平静,曾书书默然跟在最后,刚走到殿外,突地想起了什么,停顿片刻,转身又进了玉清殿,陆雪琪人在半空,目光轻轻从那个身影上滑过,仿佛若有所思。
萧逸才见到曾书书又折回,眼中有些讶异,问道:“曾师弟,怎么了?”
曾书书面上很少有的不见任何玩笑颜色,他笑了笑,像是斟酌了一刻,然后“咳”了一声,道:“那个……我有些事情未清楚,所以想来问问萧师兄。”
萧逸才点了点头,道:“何事?”
曾书书扭头向自己身后看了一眼,确定没有其他人,才凑近了些,道:“希望萧师兄莫要责怪我胡想,我是想问,当时……用诛仙剑退敌的人当真不是掌门师伯?”
萧逸才一怔,犹豫了一下,倒也没责怪的意思,叹息道:“这个,我也拿不准。”
曾书书被萧逸才的坦然吓了一跳,道:“萧师兄为何这样说?”
萧逸才看了他一眼,叹道:“曾师弟你应该知道我的难处,是与不是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曾书书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道:“话虽如此,我总觉得事情绝非那么简单。”
萧逸才目中颇为复杂,道:“怎么?”
曾书书看着他的眼睛,直道:“师兄可记得当时鬼王狂怒下所说的话?”
萧逸才脑海中飘过一二,微微皱眉,道:“我记得。”
曾书书又接着道:“你没觉得他的话,指的不是掌门师伯么?”
萧逸才眼中精光闪过,道:“不错,我也曾想过,但当时鬼王已经疯了,他的话,又岂会有所指?”
曾书书话语停顿下来,没再往下说。
萧逸才目光微闪,忽然有一些飘忽,接着道:“但如果不是师尊他老人家,又会是谁呢……”
曾书书闻言一怔,思绪仿佛鼓动了一刻。也许在他心里,也是从未想过这个问题的。
殿外,几声凤鸣,悠悠传来,融入清风之中。
*
草庙村,树林中。
巫妖就这么与云易岚对视良久,只觉得口干舌燥,浑身发毛,倒是云易岚显得格外轻松,一直奇异的保持着笑容,可不知巫妖心中犹如被一块大石狂压住,一刻不得喘息。前方是云易岚,后方是上官策,两人皆是道行高绝之人,要逃出去,当真如登天一般。巫妖除了束手就擒,恐怕再无路可退。
沉默许久之后,巫妖一声叹息,终于还是道:“罢了,罢了,既然是谷主亲自相邀,再下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云易岚面色依旧不变,温和笑道∶“先生哪里话,先生若能来我谷中,在下定当奉为上宾。”
巫妖心下无奈异常。
晚风萧萧,弗如叹息。
云易岚见已说服巫妖,便转头对上官策,道:“上官师弟,你应知道接下来的事吧?”
上官策一怔。
云易岚渐渐隐去了笑容,面无表情淡淡道:“搜寻玄火鉴之事就拜托你了。”
上官策霍然一惊,只是他乃是老奸巨猾之人,听闻此语,目中精光闪烁,语气却是缓缓道:“玄火鉴一直在鬼厉身上,他人是死是活都未可知,敢问师兄,如何去寻?”
云易岚此番倒是极干脆地截道:“别人也许难下手,上官师弟可不一样吧?”
上官策脸色一沉,道:“怎么……”
云易岚冷笑两声,与巫妖一同御空而起,随后只听他声音飘邈,头也不回的道:“你如何把它丢的,就如何把它找回来,岂不是易事?”
上官策面色愈加深沉,半晌无言。
废墟深处,一座木屋静立其中,但却少了几分生气,屋中空荡荡的,显然住此屋的人已经离去。
半空中,有铃铛声,悄悄哽咽,一道青光划过天际,向南方飞去。

楼主 流岸桦鸣  发布于 2014-12-21 19:58:00 +0800 CST  
第三章 出发
荒村,古店。
几个行装匆忙的古怪之人,在一张桌子边坐下,说是古怪,无外乎是因为样貌和装扮与普通的路人不同而已。
这三人一老一少,还有一个面容长相怪异,像极了野狗模样的男子。单说其余二人,倒是容貌不凡,然而加上这样一个男子,总觉有些许不协调的感觉。便连店中小二端茶倒水时,也不禁多瞥了那人两眼。
“看什么看!”那状似野狗般脸庞的男子察觉到小二的目光,颇不耐烦地嚷道,小小眼珠里露出一丝凶光。店小二着实被吓了一跳,倒水的手抖了一下,滚烫的茶水险些撒到旁边的女子身上。
野狗相貌的男子仿佛更是不满,禁不住又要开口叫嚷,不料却被那女子拉住。
“小二哥辛苦了,这茶我们自己倒罢。”
说话的女子明眸皓齿,笑容温和,全不似那古怪男子呲牙咧嘴,面露凶狠,店小二年岁不大,听闻此话脸上不由红了红,讪讪赔笑。
此刻那男子看他这幅样子,心中更是一团火,兀自大声冷哼了一声。那女子瞬时朝他瞪了过去。
那男子脸上登时一僵,老长的舌头吐了吐,缩回了头。
眼看着店小二的身影一溜烟的没了,几人也没有再开口交谈,一时百无聊赖的围坐在桌子旁。这茶铺本就在山野荒凉处,来往行人无多,愈显得三人沉闷无话。
半晌的不言不语,还是那年轻女子忍不住先开了口,却是望着门外叹息一声,道:“也不知瓶儿姐姐何时回来。”
原本在一侧悠闲喝茶的老者听到这话,放下了茶杯,眉头皱了一下,鼻子里哼出了声,道:“她能有什么事?”
年轻女子没有理会那老者不善的语气,一双眼睛只瞅着店外,眉宇间担忧神色渐渐重了。
那老者嘿嘿一笑,又道:“不如咱们先走……”话音未落,就看面前女子突然站起身来,脸上焦虑随之散去,看着门外低呼一声道:“是瓶儿姐姐!”
那老者险被噎住,瞪着眼睛咕哝道:“怎么还回来?”
门外锐利的御空声音渐近,不过片刻,便看到一个鹅黄身影从天而降,身段玲珑,容颜娇媚,正是方才不见许久的金瓶儿。
敛起紫色刃芒,她身姿轻盈走进店里,看脚步多少有轻快之意,见到那年轻女子迎上来,唇角微弯更似微笑一般,整个人又亮丽了许多。只是站立在那老者身边时,她一双水目轻扫过去,话语中带着几分戏谑,道:“看来你这个爷爷很不欢迎我啊。”
年轻女子分毫面子不给,哼了一声道:“我爷爷向来胡说八道,瓶儿姐姐你别理他。”
那老者一听这话,仿佛气得七窍生烟,立刻怒回道:“你这小丫头如此不尊老,竟说你爷爷胡说八道!”
那年轻女子才不肯理他,拉着金瓶儿,问道:“姐姐,你方才去哪里了,怎么这样久?”
其他两人听她问话,目光也转了过来,看着二人。金瓶儿唇边带笑,眉目间也无异样神色,然而到底也没有开口说明的意思。她如玉般的手指从秀发间穿过,如此寻常的动作,在她做来却自有一股妩媚温柔。
抬眸微笑,又是另一番言辞,道:“我们下面要去哪里?”
众人都是一怔。
*
南疆,焚香谷。
缓缓夜色,推移着万千星辰,笼罩在了辽阔的神州之上。静夜人烟稀少,就连万家灯火也在浓沉深夜里一个一个的熄灭了。山脉树林层层枯叶,空寂道路巷尾,徒留星月温和柔弱的光芒。
多少时日,悠悠而过。中原如是,南疆亦如是。未曾改变的仿佛只有脚下的土地,可是千万年后,又有哪片土地当真是永恒不变的呢。
南疆月色下,焚香谷神坛殿宇森森伫立,在这片恒久寂静中俯视苍生。
幽暗的玄火坛里,数日前归来的云易岚目光幽幽,抬眼向巨大的祭坛望去,那一片焦黑的地面中间,曾经的阵图深深镂刻在其中,虽已有残缺,但依旧抹去不了它的辉煌。
曾经的壮烈,曾经的不可一世,仿佛就在眼前,燃烧!云易岚的眼中,有精芒闪动。
巫妖目光淡淡看向云易岚,悄悄叹了一口气,又转眼望向八凶玄火阵阵图……一笔一划, 那么熟悉,就如同在昨日!那一刻,巫妖眼中竟有些迷离。
是谁,在黑暗中叹息。
可曾忘记那久远沉醉的记忆,岁月之下,当真抹去得了么。
孤独守候了千年万年,终究要这么一步一步错下去么?
是为了什么?
忘却了初衷!
只因为,曾走过的路么?
“娘娘……”那昏暗的角落,是谁轻轻低诉。
黑暗浓郁的包围了这里,一个火红的身影在这片黑暗的一角燃烧!
“先生可曾记得这阵图?”看着面前这个黑衣人,云易岚目光深邃,许久后,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的沉思。
巫妖木然,随后缓缓点头,道:“日夜镂刻于心,未曾淡忘分毫。”
云易岚目光闪动,道:“先生既然已答应合作,在下有话便直说了。”
巫妖侧目而视,淡淡道:“不管在下愿不愿意,也已来此了,谷主不妨讲明罢。”
云易岚闻言未有停顿,径直道:“先生跟随兽神多日应知这八凶玄火阵之事吧?”
巫妖嘴唇微颤,张口欲言又止,片刻后,终于道:“不错,当年巫女娘娘便是用这法阵困住兽神的。”
云易岚在心中忽然冷笑了一声,开口倒也毫不隐晦,问道:“先生可知这法阵如何发动?”
巫妖稍稍停顿,似乎是怔了一下,然后道:“若有玄火鉴,不难发挥神效。”
云易岚面色不变,目光深沉,道:“那若是不用玄火鉴呢?”
巫妖心下没来由的一寒,看向云易岚,一字一顿的道:“在下学识浅薄,不知其中玄机所在。”
云易岚眼中划过一丝冷然,道:“先生若知天火之谜,应不难解开。”
巫妖默然不语。
云易岚接着道:“先生可知我焚香谷历代所传的‘焚香玉册’?”
巫妖点头道:“略知一二。”
云易岚脸色漠然,道:“八凶玄火阵属凶神一类,先生可知如何让其复苏?”
巫妖大惊,心下狂沉,沉默许久后,带着一丝叹息,道:“不知。”
云易岚面色一沉,怒气一闪而过,片刻后道:“以人血为祭,可否成功?”
巫妖冷汗遍身,怔然无语,作声不得。
“先生认为怎样?”
云易岚依旧面上未动分毫,仿佛此事与他无关一般。
巫妖心中可没那么轻松,抬眼向云易岚看去,面色虽淡然不变,但心中却如万浪交接,一时无语。而看云易岚的样子,仿佛为了恢复八凶玄火阵阵法,已然是一副不惜一切的样子,哪有一点正道的作派?
数月前,鬼王宗主进攻青云一事,巫妖自然是知道的,十多年内,诛仙剑的威力空前,更是一次盛过一次,尤其在此次一战中,更是一往无前,一举扫灭魔教,其神通,当真与开天辟地一般,令人俯首。焚香谷此时要用如此手段恢复凶阵,恐会招来天地震怒,万一青云有所举动,这可是不好收场啊。不过此事巫妖心中清楚,云易岚又何尝不明白其中道理,但眼下局面看来,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
为了保住焚香谷地位,当要,兵行险招了!云易岚心中一紧,目光似又寒了几分。
巫妖将他的神色看在眼里,摇了摇头,道:“你心中应比我清楚,若是这么做,便是当真要丢下这正道的牌面了。”
云易岚一顿,大笑摇头,却是说道:“先生此言差异,待到大业一成,正道又有何干系?”
巫妖登时怔住,沉默许久,当年一错,就错了千年,只是这世间之人,从来都是贪婪的,错与对,又该如何判别?
巫妖慢慢转过身,云易岚看向他,两道目光无声碰撞,巫妖最后一次问道:“你这么做,当真不后悔么?”
云易岚冷哼一声,语气之坚定未尝有之,道:“此乃大计,为我焚香谷百年基业,冒险又如何?”
巫妖听罢,缓缓闭目,终于点了点头,淡淡道:“好,我便是帮你这一次。”
云易岚蓦地怔了片刻,随即长啸一声,仰天大笑。
笑声那般嗔狂,充斥着整个玄火坛,回荡不散,犹若已是大业将成,凶神复苏,一片焦黑的深处,仿佛竟能看到赤焰兽那双火般的眼眸,在黑暗中,熊熊燃烧!
带着毁灭世间的疯狂!
笑声过后,云易岚目光中冷芒闪烁,已收回了脸上的笑容,他看着身旁的巫妖,目光冷冽,道:“那么先生对此阵可有把握?”
巫妖沉默,并未急于回答,他打量着眼前古阵,竟是反问道:“谷主意欲何为?”
云易岚眉头一皱,眼中有异样之色,道:“自然是恢复法阵,先生如此问法,是否还有疑惑未解?”
巫妖点了点头,又道:“谷主所谓的血炼之法,从何而来?”
云易岚正要回答,忽然又是一顿,半晌,突然长啸一声道:“先生可是要寻这血炼之源?”
巫妖道:“不错,可不知谷主……”
云易岚摆了摆手,却道:“嘿嘿,城已堆骨,何处寻尸。”
此话一出,巫妖登时寒气直冒,无言相对,望向云易岚的眼神中,多了几分讽刺。
而云易岚何等阅历眼光,自然把巫妖神色看在眼中,也懒得计较,又道:“此事有劳先生了。”
巫妖站在原地片刻,转身离开了玄火坛,云易岚看着他的背影,静静浮现出一丝冷笑,而后,又一次深深凝望玄火阵阵图,目光深邃而狂热,仿佛就要燃烧。
南疆幽寂的月光,不知怎的,竟有些寒意从风中丝丝渗了出来。
*
夜风轻轻吹拂着脸庞,那几分沧桑,竟是深刻于容颜之上的。
月色轻柔的洒在他的身上,如一双情人的眼眸,这般注视着尘世。
说来,张小凡到南疆的次数之多,当真是可用数不胜数来形容,便是焚香谷内,也是轻车熟路,更何况此时他的道行应算是世间仅有,身形犹如鬼魅一般,极难让人发现,张小凡 自是不必担心被人盯上。
现下,他关心的是另一件事。那便是云易岚与巫妖的行踪。
张小凡一路跟踪那两人来到了焚香谷,却见云易岚与巫妖径直入了玄火坛,张小凡眉头皱了起来。
此次张小凡之所以插手探寻,原因之一便是他手中握有玄火鉴,若只是焚香谷要将其找寻回去,张小凡大可不放在心上,然而其中因由恐怕没有那么简单,而这繁多疑惑,皆是来自巫妖身上。
究竟巫妖是何许人也,张小凡最多只能由此人术法揣测至其来历,必然与南疆有关。但为何焚香谷千方百计要找他,便不是张小凡可以轻易知道的了。
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这焚香谷私下里,瞒着正道其他门派,究竟在做什么。几番思索,张小凡却是不由得想起一件事情,心中多少有些愕然排斥,当年他还是鬼王宗副宗主鬼厉时,在玄火坛中偶然听到的那件连他都下意识厌恶的事情,再观眼下焚香谷的所作所为,怕也不是什么好事了。
话虽如此,倒也不急于一时。张小凡停在离焚香谷不远的一座山头上,几番思量,目中精光如电,沉默着望向那片红云笼罩下的山谷,脚下却是没有再动了,看似并无立刻查探的意思。
夜静无人。
晚风掠过,在他身边循环往复,久久不停。

楼主 流岸桦鸣  发布于 2014-12-21 20:05:00 +0800 CST  
第四章错愕
南疆边缘一座小小的山头上,张小凡身形隐藏在一片树林阴影中,面前是依旧神秘的红色火焰般的山谷。自跟随云易岚、巫妖两人来到焚香谷,他已经在这里待了许多时候了。他站里在一片阴影里,几乎与四周的黑暗融为一体。树荫斑驳映在地面上,连同他的影子,一并变得恍惚模棱。
张小凡就在这片灰暗里默默闭目,深深吐息。
宁静无他,直至夜色渐渐消散,日月更迭的时分,繁星隐退,日头将生。
晨曦鸟鸣皆不在耳中,一丝风声隐约尖锐,穿透了宁静。
他心中微动,随之霍然睁开了双目!
抬眼望去,天际仿佛极遥远划过一道灰蒙蒙的暗光,速度极快,若是不仔细看,决然是注意不到的。
张小凡眼底幽光一闪,看着那道影子消失在层层云雾里,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冷哼一声,身形微动,形同鬼魅一样向山下飘去。几乎就在眨眼之间,轻松地飘进了那座神秘的大殿。
*
同样是在遥远的南方,崇山峻岭之间,绵延起伏的山脉之中,有那么一截从中断开。从前高耸的山峰不知为何塌陷为一个巨洞,方圆数丈更是寸草不生,鸟兽绝迹。
光阴随着日月,随着风雨霜雪,流过这一处诡异的绝地。隐隐的血腥气从洞里透了出来,像是成年累月根深蒂固一样的气息,似是这地底下当真存在幽冥血河,慢慢漂泊,不为人知。
这里自从数月前就再无人来过,稍或有好奇地平凡人想来一探究竟,都被血红色扭曲光影惊地不敢靠近。甚至有人说,夜半之时,山野中鬼哭阴啸便是从这里传出去的,一声一声清晰无比,极像是人的哀嚎惨叫,凄厉怨怼。
狐岐山,这是它往日的名字。而如今,多少过往,都添埋在这血光之中,消失无痕了。
青天下,风依旧吹着,夹杂着阵阵袭面的血腥热气,朦胧间,一个身影似若隐若现,伫立许久,犹如亘古的美丽,悠游流传。天外,几朵云被血色热气悄悄熏托着,化为缕缕不经意的白雾,散去了。
小白站在数丈外,默视那巨洞良久,似是有所发觉,她眉间沉重,终于抬步转身离去,却并未飞身御空,而是抬脚向树林中走去。
安静,是如同死去一般的寂静。
小白一步一步往前小心地走着,伸手拂过面前横亘的一根粗枝,枝条咔嚓一声在白皙的手掌中瞬间化作粉末,不知怎的,她低头看着这些粉末,忽然蹙起两道秀眉,轻轻弯下腰,果然是有些地方不对劲么……
地上,树上,仿佛是被一个力量极大,但形体很小的什么东西撞击过,一道一道的伤痕,不自然的扭曲在枝干上,像是因束缚而挣扎过。小白有些奇怪,似乎就连她千年的道行,也是一时解释不透的。但眼下更值得关注的,却不是这件事,而是她无意间看到的, 远方的,一道微弱的金芒。
小白在斑驳的月光下,心中忽而莫名的有些紧张。她缓步向那道古怪的金芒处走去,眼中漫起警惕之色,毕竟,那场惊世浩劫刚过去不久,还是小心为妙。
树影散乱,淡淡的阴影落在眉间,小白默默前行,一双秀目紧紧盯着周围断断续续的扭曲伤痕,树枝沙沙的作响,宛如低低的呻吟,悄然诉说着什么。小白眼中腾起一阵惊疑,在悠长无尽头的黑暗中,缓缓走着……
悄无声息的宁静的包围下,前方霍地闪过一丝璨芒,犹如乌云下的一道闪电,夺目而消。
小白贝齿紧咬,飞身而起,像那道光芒消失的地方追去。
风声从耳畔呼啸而过,小白一瞬不瞬的盯住前方——
就在那个瞬间!
天地仿佛在须弥之间顿住了!静了下来……那是一种异样的寂静。小白忽然停住了身形,面色剧烈的变幻,目光中的神色,闪烁不断,她静静向前走去,越发的小心警慎,前方,霍然再一次出现那道金芒,小白不再迟疑,身形一快,如鬼魅般掠去,厉风依旧毫无间断地吹着,托着那美丽的身影,向远方电射而去。黑暗中,竟有一种讶异的不安,滋生在心底。
在那深处,是否有什么值得去追寻?
昏暗阴影在身侧悄悄退后。
有风,吹了过去,有那么一刻,小白以为什么都没有,只是一场梦罢了。
只是在那风中,她明明听到清脆而熟悉的声音,如悠远的吟诵,在她耳中,却像惊雷一般,令人难以置信。
一阵清脆的铃铛声!
从在金色异芒的深处传来,犹若一种美妙的乐曲,冲天而上,逆天而奏,声裂金石,越来越激昂,在狂风中呼啸,就要挣脱束缚一般,金芒豁然璀璨,如在暗色的树荫下的一个小小的太阳,叮当作响。
细细的铃铛声,越来越清晰,如出源的泉水,绵延不绝!
小白几乎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往声音处走去,似乎千年来心中还不曾有如此紧张的时候。 是她么?
若是,又该如何?
金色光辉夹杂着一点白芒,在树林深处炽热的散发着光芒,小白深吸一口气,一脚迈入光圈之中。
眼前一片浓重的白雾,而耳畔原本声音响亮的铃铛声却骤然消失,小白睁大了双眼。
仿佛一物皆无,更不要说是人了。
她的心顿时沉了下去,微微抿唇,像是嗤笑了一声,自己当真是白活了数千年,只道是人死不能复生,竟还痴心妄想。
小白眼神微转,沉吟片刻。虽然没有看到心中所想的事物,但那一阵铃铛声分明是从这里传出的,又哪里有错呢?她低头又是一番细察,然后怔住了。
枯木落叶底下,一个黑色布包露出一角摊开在地,一点金色光晕就是从这里散发出去的,奇怪的是,那光芒并没有小白初见时的锐利夺目,而是极收敛的,雾气茫茫。
若是法宝倒真是罕见。小白这样想着,葱白细腻的手指已经将其拿了起来。黑色布包带着一股血腥气,细细看去,布包上确有一块一块风干的血渍。而那布包里,是一个圆盘状的物什,金光白芒交替,闪烁不停。
在圆盘之上,古老刻文横竖交错,笔走龙蛇,几个小小的玉玦沿着刻痕缓缓游走。
蛮荒中土,星辰岁月,都似倒映在其中。
小白看着手中小小圆盘,目光微亮,似是痴了般,怔然出神。
*
玄火坛的大殿里,焦黑的石像,古老的图腾,还是原来的残破模样。
张小凡四处打量了一圈,沿着赤红岩石墙壁,走到破损的神祗侧面,他沉默的向那一尺大小的图案望过去。往日地面上勾画的狰狞神祗已经不见了凶恶,四处残缺的肢体,乱七八糟的线条,反倒增添一抹奇异的滑稽。
再度站在此处,看着古拙苍凉的刻痕,张小凡心中翻涌着一丝不明的意味,往日体内喧嚣的疯狂和戾气,随着他的道行精进,早就不复存在。神像线条扭曲着盘成一个圆形,张小凡目光中闪过异色,缓缓迈步向前。枯焦的地面,在冰凉的下面还残存着一些古怪的热气。
张小凡俯下身用手碰了碰地面,指尖感觉到一股奇异的温热,不太烫手,他蹙眉思忖了片刻,然后伸手从袖中取出了一物。
碧绿的玉环,古老的火焰图腾,玄火鉴!
他把玄火鉴微微靠近地面,一瞬间,图腾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红光绽了开来,虽然微弱,但却顽强,竟有些生生不息的执着。
张小凡抬手将玄火鉴收回,向着地面挥了挥衣袖,这动作看似毫无力道,内里却含着一丝青光,黑气滚滚,十分霸道的样子。那一缕红光霎时退去,深深埋在砖石里,不再露头了。
就在同一时刻,门外传来轻微得难以辨别的脚步声。张小凡眉头一皱,脚轻点了下地,向上飘了起来。
“师兄为何突然让我来这里?”一人轻咳了一声,道。
“我前日让你找的东西可齐全了?”接话的人正是焚香谷谷主云易岚,他语气淡淡,反问道。
张小凡在暗处向两人看了过去,见与云易岚说话的是焚香谷的又一长老吕顺。两人这个时辰在此处交谈,多少有些怪异。
只听吕顺非常明显地迟疑了一下,才道:“师兄要重修玄火坛,与这些东西有什么关联?”
云易岚语气未变,只道:“我已经找到巫族中人了,有此人相助,事半功倍。”
他冷哼了一声,有道:“毕竟是巫族之人,不能以常人论之。”
吕顺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依言拿出了某件物事递给了他,然后道:“还需要多少?”
云易岚看了看手中不大的罐子,道:“只有这些吗?”
吕顺叹了口气,面上复杂,言道:“灵兽聪颖,我也是勉力才得以碰触皮毛,取其些微骨血。”
“火鼠难找,辛苦你了。”云易岚收回目光,在吕顺的注视下,打开了罐子。随后缓步上前,将罐子里的液体直接滴在地面残破的图腾上。
寂静里,张小凡看着这一幕皱了皱眉。
那原本流动的红色血液缓慢的渗透进图腾纹路里,之前消失的红光陡然大亮,像是活过来一般,带着一股炽热扑面而来。
然而这景象只坚持了一刻,玄火坛再度归为平静,带着些冷意。
云易岚两人又交谈了一回,吕顺面上终于缓和了一些,向云易岚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云易岚独自站在原地,黑暗中他的面容有些奇异的扭曲,一抹冷笑挂在他的唇角,他看着手中盛有灵兽火鼠血的罐子,冷哼了一声,随手将它扔在地上。罐子闷声破裂,火鼠血流淌而出,染红了一片地面。
“目光短浅,无大用也。”
他的目中冷芒闪烁,拂袖间,身后那片染血的神像图腾已经燃起了熊熊烈火,许是吸收的火鼠灵血多了些,火势竟然不小。
张小凡心中一动,看向他的神色里讽刺之味愈深了一层。
云易岚的背影在火焰中渐渐模糊了起来,他衣衫飘动恍若玄火坛中迎风的神祗,火舌在他身后伸缩不断,几乎与他的发色一模一样,融在一起,成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张小凡冷冷注视着他,眸中神情复杂变化。
然而只在电光石火的一刹那间,他突然变幻身形,蹂身而起,速度由比闪电一般向云易岚背后掠了过去。
图腾之上火星四溅,黑色烟雾犹如鬼影般像云易岚扑了过去。火光里,云易岚目中精光陡然大盛,只听他大喝一声,生生扭转身子,双掌直直向前平伸,指尖微收,一道烈焰纯火窜出他的掌心。
“何人竟敢闯我玄火坛!”云易岚立掌直切,飞入火焰之中。
黑气里,张小凡冷哼一声,也不祭法宝,空手接下云易岚一掌,然后迅雷间让过那一道纯质火焰。
两人身子都是一震。
张小凡猛然出手,黑气滚滚翻涌,将聚合的火焰打散。那边云易岚心中惊异也是不小,来人道行之高简直匪夷所思,实乃其生平罕见,而更让他不解的是,如此一人偷入玄火坛又有何目的。
“你是何人?”随着一声叱问,那人却有退去之意,黑光中忽而亮起一道耀目白芒,直刺过来,此人出手果决狠辣,云易岚心中微震,倒退一步。
张小凡闪身而去,回掌将一束幽光挥向云易岚。
光芒之中,云易岚长身而起,向那身影追了过去,口中怒道:“休走!”
两人一前一后化作光芒驰离玄火坛。
云易岚在后紧追不舍,手中轰然化出烈火,向前方之人打了过去。却见那人速度突然慢了下来,背后迎着火焰,半空中身子突然晃了两晃,风中竟化作了一阵黑烟,不见了人形。
云易岚不由一怔,心头大惊!
夜色里,那黑气飘忽不定,速度迅疾的远离了视线,云易岚冷哼一声,目中更是寒光凛凛。他注视着那人消失的方向,微眯起双眸。
那人身法诡谲,道行奇高,乍然偷袭却又不像要取他性命的样子,短暂交手后快速离去,实在让人猜不透。云易岚红发被夜风吹起几缕,一颗心似乎在胸膛里沉了沉。他落在地上,并没有转身回焚香谷,反而负手立在那里,思索着什么。
南疆,何时竟有了此等人物……
凉风伴着月色,吹拂起他火红的衣角,渗出一丝入骨的冷意。
*
南疆同一片月色下,张小凡化作一道清光落在一片树林里。
树叶的阴影落在他的面容上,模糊了他的神情。旁边的树枝窸窸窣窣的响了一阵子,然后从里面蹿出一只灰毛猴子,手脚飞快的蹦到地上,又攀上他的肩膀。
它抓着尾巴摩挲了一下,伸出猴爪往一个方向指了指,嘴里吱吱乱叫。张小凡面上的冷意早已不见,看着那猴子的目光渐渐温和起来。
他摸了摸猴子的脑袋,微微一笑,道:“我自然是打不过他的。”
小灰挠了挠头,也不知听懂没有,张小凡望向远方,又听到耳旁猴子咕哝了一声,他笑了笑,低声道:“玄火坛下颇多岩浆火焰,也算一处灵脉。”
他右手一挥,玄青色光芒随着他的衣袖落在他的掌中。
“只不过,云易岚此人野心太大了些……”话音轻轻,入风即散。张小凡的身影也腾入天空,消失在层层云雾之后。
月朗星稀,一片空明寂寥。

楼主 流岸桦鸣  发布于 2014-12-22 16:35:00 +0800 CST  
呵呵,小凡那句“打不过”有玩笑之意,因为两个人没打算在这里火并。小凡出手有警告含义,云谷主马上就要纠结了。

楼主 流岸桦鸣  发布于 2014-12-22 22:24:00 +0800 CST  
第五章心事
河阳城。
靠近青云山的河阳城,虽然饱受战乱侵袭,就连城墙上的妖兽爪印都还未褪去,空气中仿佛还能闻到修罗血腥的味道,但这一切终究已经过去了。就好像浓厚的云雾被剥离天空,青天白云还是从前最干净的模样。
人们走在街巷上,对面行来的人只需一个笑容,就可以赚到对方温暖的回应,实在是不亏本的“买卖”。欣欣向荣,大致如此了。
周一仙一行四人,就在这日清早踏入这座曾经“满含辛酸”的城池。小环几人环顾四周,脸上没有什么笑意,反倒是周一仙拿着根竹竿,抬手弹了弹身上灰尘,心情颇好的大步向前走。
“爷爷,你心情很好?”小环在他身后冷不丁问了一句,道。
周一仙咧嘴一笑,伸手抚须,一派大师风范,道:“小丫头不懂事,如今这座河阳城……可了不得了。”
几人闻言齐齐一愣,唯有金瓶儿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
周一仙笑了笑,随手一指,问道:“你们看,前方那人神情如何?”
小环怀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向周一仙指的方向看去,道:“只说那人面色的话,倒还不错。”
周一仙“嘿嘿”一乐,道:“这就对了,我掐指一算,就知必须来此。这河阳城屡遭劫难,万物方显回春之象,正是需仙人点拨之时。”他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手中竹竿上四个大字“仙人指路”,面上笑意更浓。
小环兴致缺缺,白了他一眼,道:“爷爷,是瓶儿姐姐说要来这里的,怎么换成你‘掐指一算’了?”
周一仙面上一红,怒道:“你这死丫头!”
若是往常,恐怕小环还要同周一仙争论几句,但自从迈入河阳城开始,她心底就有些不太舒服,所以少有的没再言语。
而一侧的野狗道人一向对周一仙的论调嗤之以鼻,金瓶儿大部分时间则是懒得搭理他,如今更是觉得但凡说一句都是浪费口水。
几人前前后后走着,周一仙一人在前满街转悠,口呼“掐算未知事,前路得愿成”,四处拉人算卦。小环也不上去帮忙,冷眼看着他满口胡诌。随着几次得手,周一仙的要价越来越高。
小环终于看不下去了,上前拉住他,道:“爷爷,那人面相不好,印堂发黑,你怎么还说前路无碍,四通八达?”
周一仙瞪了她一眼,斥道:“你懂什么,这么不吉利的话,没人爱听,谁能给你钱?”
小环无奈,撇了撇嘴,决定无论如何都要说说这个爷爷。
然而就在此刻,一道红光突然从她腰间溢了出来,四人都是一呆。别在她腰间的东西正是从前鬼先生赠予她的法宝血玉骨片,小环伸手将其中一片取了下来。
周一仙凑近,皱了皱眉。
“妹妹,怎么了?”金瓶儿在她身旁问道。
小环摇了摇头,道:“我也不太清楚……”
她的手指轻抚了那血玉骨片一瞬,指尖亦是透出一丝红光,与血玉骨片颜色轻轻呼应,忽闪忽灭。半盏茶工夫,她停下来,轻轻吐了口气,道:“我方才进城的时候就觉得不太对劲,原来是这里阴气太重,鬼气已浮于街面。”
几人虽都有道行在身,闻言也是心里发凉,毛骨悚然。
小环又叹了口气道:“如今是白日倒没什么,但是晚上就不一定了。”
周一仙立刻道:“要不咱们赶快走吧?”
金瓶儿冷冷看了他一眼,向小环微微一笑,请揽住她的肩膀道:“有咱们这位大师在,鬼魂怕什么?”
小环笑了笑,周一仙咕哝了一句什么,被金瓶儿瞪了回去。
“现在还早,咱们先找客栈住下吧。”小环道。
周一仙叹息一句“不听老人言”,然后随手指了指街边一座不大的客栈,道:“也不用找,这里就有一个。”
小环点点头,就要随周一仙走过去。
“妹妹,等等。”金瓶儿拉住小环,道。
周一仙和野狗道人在前面站住脚,不明所以。
只见金瓶儿笑容妩媚动人,笑道:“让你爷爷他们住这里,姐姐请你住山海苑。”
众人哑然。
*
离河阳城不远的青云山,也正迎来一日中最好的时候。
云雾缭绕的大竹峰上,依旧竹涛阵阵,沙沙的竹声,仿佛时光也在静谧中停留不走,有着说不出的惬意。阳光柔和的光线,照射在整座山峰上,如仙境般美丽寂静。
清晨方过,厨房中传来打水的声音,两个身影正在里面忙活,却是何大智和杜必书。
“老六,你那边完了没有?”何大智背对着杜必书,一边手下忙碌着,一边问道。
然而话音落后却没听到回答,何大智心下奇怪,赶忙转头看去,这一看不要紧,却让他一阵怒火上冲,杜必书不知何时把做熟了的菜扣在了地上,此刻正手忙脚乱的把菜捡起来放回盘子里。
何大智气得一巴掌朝他后脑勺拍了过去,道:“你干什么呢?”
杜必书赶紧从地上蹿起来,连连道:“还能吃,还能吃……”
何大智嘴角抽搐了一下,指着那盘灰蒙蒙的菜,怒道:“你给我吃吃看!”
杜必书打了个哈哈,道:“不小心弄翻了,师兄见谅,见谅。”
何大智白了他一眼,语气不善,道:“你把其他的饭端过去,我去叫几位师兄。”
杜必书端着那盘菜看着何大智气呼呼地走出厨房,小声嘟囔了一句,道:“本来也不怎么好吃。”
话刚说完,伴随一声冷哼,一个石子准确的丢到了他的脑门上,杜必书“哎呦”叫了一声,额头红了一片。
“四师兄,你……”杜必书立刻跳脚,叫道。
却听外面何大智忽然喊了一声:“大师兄回来了。”
杜必书揉着额头,任命的走了出去,转眼果然看见天空一道身影缓缓降落在用膳厅前。
宋大仁收起十虎仙剑,向两人点了点头,道:“老四,老六,叫几位师弟过来吧。”
何大智依言走了,杜必书拿着碗筷走进用膳厅。
“师兄今日回来得很早啊。”
宋大仁坐在桌头的椅子上,目光没有看向他,越过门扇像是正望着外面的样子,怔然不语。
杜必书伸头凑过去,叫了一声,道:“大师兄!”
宋大仁回过神来,瞪了他一眼,道:“你那么大声干什么,我又不聋!”
杜必书满脑子想着,今日未看黄历,总是遭人埋怨。他撇撇嘴,又耐着性子问道:“大师兄,这些日子你日日去通天峰,今天怎么回来这样早?”
宋大仁抿唇不语。
“难不成是大师兄提早跑出来了?”迎头一人是老五吕大信,大竹峰上其它人跟在后面,也是有说有笑。
大竹峰上自从首座田不易夫妇去世后,众弟子午饭晚饭基本都是在自己屋子里解决,唯有早饭会在用膳厅一起吃。
待几人坐在了椅子上,饭菜已经摆上了桌。
“我怎么觉得今日的饭菜有点少……”老二吴大义夹了一筷子绿叶菜,边道。
何大智一筷子指向杜必书,道:“莫要问我,都去找老六算账吧。”
众人齐齐看向杜必书,吕大信笑道:“难道是老六一边做菜一边偷吃,老六,你什么时候添了这偷嘴的毛病?”
几人大笑,纷纷道:“多大了!”
杜必书脸上一红,骂道:“五师兄胡说!”
何大智脸上带笑,刚要说什么,抬眼却望见首座上的宋大仁,神情颇为奇怪,几乎是有些凝重之感。
他也算是聪颖通透的人,看着宋大仁脸上的神色,他用胳臂肘捅了捅身边的吕大信和郑大礼,然后扬了扬眉,问道:“大师兄,你怎么了?”
杜必书咽下口饭,道:“还有什么,肯定是想师嫂了。”
几人又笑了起来。
宋大仁终究被几人闹得脸上红了红,“咳”了一声,道:“你们师嫂今日就回,我想她做什么?”
何大智几人挤眉弄眼,好不自在。
短暂的停顿,宋大仁收了笑容,低声终于是道:“方才我去通天峰……”
何大智几人没说话,听他继续说着。
宋大仁皱了皱眉,又道:“近日门中事多,萧师兄的意思……”
他的目光扫过几人的面孔,微微带些叹息意味,缓缓言道:“他要派些人手追查魔教余孽。”
用膳厅里忽然一片寂静。
一时无人言语,杜必书勉强干笑了一声,道:“萧师兄是什么意思,魔教如今不是……没了吗?”
众人都是沉默,宋大仁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只是以防死灰复燃。”
他伸手在眉心揉了揉,叹了口气,在一片沉默得有些心寒的气氛里,淡淡道:“之后应该是要派人下山的吧?”
屋中无人相应,他抬头看向湛蓝的天际,心头轻轻一动,仿佛有一个似曾相识的影子从心底一闪而过。
外头云烟杳杳,摆着柔软的雾气,随着清风聚散、离合。

楼主 流岸桦鸣  发布于 2014-12-23 16:30:00 +0800 CST  
童鞋们哇,我一般下午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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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流岸桦鸣  发布于 2014-12-24 13:23:00 +0800 CST  
*
山海苑。
周一仙和野狗道人终是跟在金瓶儿和小环后面,走进了山海苑。一路上周一仙忍不住念叨“这里太贵”云云,让金瓶儿十分不耐,屡屡向他瞪眼,看样子只要他再碎嘴下去,这位昔日妖女马上就要抽出法宝砍人了。
小环看着面前脸色越来越黑的金瓶儿,担心的看了眼身后的周一仙,拉了拉身旁人的袖子,道:“又让姐姐破费了,其实住在刚才那处就好。”
金瓶儿对着这个妹妹,一向脾气顶好,她笑了笑道:“你我之间说这个做什么。”
小环弯了弯唇。
店小二看着几人带着包袱施施然走来,赶忙迎了过去,道:“几位住店?”
金瓶儿点了点头,眉目间的艳色看得店小二一呆。
那边算账的老板从桌子旁绕过来踢了他一脚,叱道:“还不快去!”
几人在一张桌子后坐下,看着店小二提着壶一溜小跑过来斟茶,边絮絮道:“客官可是第一次来河阳城?来咱们家是绝对没错。跑遍河阳城,咱家一直是这个。”他竖了个拇指,呵呵笑开了。
小环见这小二年纪虽不大但机灵有趣,就接了他的话头,道:“小二哥,如今你们的生意怎么样?”
那小二笑容明显僵了一僵,然后苦笑道:“这年月什么人都不好过,咱就因背靠个青云山,才好些……”
金瓶儿哼了一声,面带不屑。
小二又低声叹道:“好也算不上,往日里青云门的人都跟神仙一般,本以为离得近受神仙庇护,结果反而遭了秧,真是谁近谁遭殃……”
小环听闻一愣。
金瓶儿嗤笑一声,微微掩唇,笑道:“谁近谁遭殃,这倒也是。”
小二呵呵一笑,有点羞涩地道:“我没见过世面,也是随口一说。”
“胡说八道嚼舌根,就你知道!”这边,掌柜的又走过来用账本敲了下他的脑袋,按说以山海苑的规模,掌柜的一般是不轻易露面的,只有外头出了什么大事,才会过来瞧瞧,然而今时毕竟不同往日,客人少了,掌柜的辞掉了几个店小二,自己也亲自跑出来招揽生意,河阳城里大多数客栈如今也是如此。
周一仙轻轻哼了一声,端起茶碗喝了一大口。
“不过,话又说回来,当日青云山的那场大战,当真是了不起!”小二腿脚利索的上了几盘菜,嘴上滔滔不绝道。
掌柜的脸上不乐意了,在旁边叱道:“你是看见了还是怎的,今日话那么多!”
小环笑了笑,拦道:“没事的,我们正想听呢。”
小二眼神一亮,笑道:“虽然当时我没在场,但我觉得这青云门还是极有说头的。”
小环讶道:“怎么讲?”
掌柜的在一侧咳了咳,瞪了店小二一眼,一步一晃的挪回去了。
小二见掌柜的走了,冲几人做了个鬼脸,道:“各位别见怪,眼下河阳城里,愿意谈这些的人可不多。”
金瓶儿难得心情不错,倒也愿意听他讲讲,她余光扫过小环笑意盈盈的脸,向小二笑道:“你只管说就是了。”
店小二“哎”了一声,把肩头的毛巾一甩,道:“当日河阳城的人可都被那要死不死的妖魔胁上青云山了,城里十室皆空,连只狗都没有。听那些活着回来的人说,青云山上跟死人坟似的,死人堆得都没处下脚,满眼全是血……”
小环几人面面相觑,他们虽然对那场战役有所耳闻,但从未听人这般详细的讲述过,四人中,金瓶儿和野狗道人本就出身魔教,金瓶儿当年更是从鬼王手中拼死才逃脱而出,而这之后的事情,却是并不清楚的。
“……那日天昏地暗,红光漫天,正道的那些大仙都支撑不住了,这时候,天空突然传来巨响,你猜怎么着?”小二眯起眼来,讲得吐沫四溅。
这店小二颇具说书的天赋,就连一直闷头喝酒的周一仙也抬起了头。
不知怎么,小环心里突然有点紧张,她问道:“然后怎样了?”
店小二一拍大腿,叫道:“神剑出来了!”
几人愣了一下,小环疑道:“是诛仙剑?”
小二点点头,脸上眉飞色舞,道:“你们是没看到,那神剑出来光芒四射,晃得人眼疼,只就这么三两下,魔头就被打得灰飞烟灭了!”
金瓶儿理了理发梢,笑道:“听小二哥说的,仿佛亲眼见到了呢。”
小二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嘿嘿乐道:“哪能呐,不过当初天都被照得昼亮,恐怕方圆几百里都能看到吧?”
野狗道人鼻子里哼了一声,眼珠却不由自主地转到小环身上,见她白皙秀美的面容微微红着,不禁呆了一呆,然后飞快转回头来,不敢再看。
“小二哥,谢谢你了,”小环笑了笑,从口袋里拿出了些散碎银两放到桌上,道,“我们是从外地来的,这些倒是真的不大知道。”
小二将银子揣进怀里,迎着周一仙不耐烦的白眼,陪笑道:“哪里哪里,我这也是随便说说,这年头日子总算好过多了,咱老百姓能吃能喝就好,不管那些大仙的事。”
小环笑着点了点头。
店小二正打算转身离开,忽然用手拍了拍脑袋,恍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又把头伸了过来,这次他的眉眼多了一股神叨叨的味道,颇有周一仙的风范,对四人挤挤眼睛,低声道:“唉,你们听说了吗,那次用神剑的人好像不是青云掌教……”
周一仙突然“噗”的一声把酒喷了出来,生生岔了气,扶着桌角猛咳起来。
众人侧目。小环也被他吓了一跳,怨道:“爷爷,你做什么?”
她又转过头向店小二诧异道:“为什么这么说?”
店小二言道:“外面都是这么传的,好多人都说青云掌教早就失踪了,那次使剑的人根本就不是他……”
野狗道人也问道:“这些你们怎么知道的?”
店小二道:“客官,当日在青云山上的可不止正魔两道人啊,”他用手比划了一下,“十万人,河阳城内外十多万人都在青云山上,有点风吹草动谁能瞒得过,眼下事情都过去了,但流言蜚语可是一点没少!”
几人默然无语,唯有周一仙捂着喉咙,咳红了脸。
金瓶儿一汪水眸,看了眼店小二离开的背影,又瞥眼看了周一仙一瞬,目光中玩味的异色愈来愈浓。

楼主 流岸桦鸣  发布于 2014-12-24 14:47:00 +0800 CST  
唔,本来今天想多更一点的,但发现平安夜应该没什么人看,so,那就改天再说吧~
大家圣诞快乐!

楼主 流岸桦鸣  发布于 2014-12-24 18:55:00 +0800 CST  
*
青云山,通天峰。
大殿燃香已烬,萧逸才在阶前负手而立,身边的道童来来回回,似乎是在向他禀报什么事情。
“有什么消息?”等到众人站定,萧逸才缓缓开口问道。
一个道童越众而出,向萧逸才施礼道:“萧师兄,派出去的人日前方回,说在南蛮和西方都曾见过一些行迹古怪的人。”
萧逸才微微点头,神色淡淡,言道:“那次大战之后,百废待兴,然总有跳梁小丑不自量力。你们仔细派人盯着,若有不妥,直接出手就是了。”
众人皆是点头称是。
正说着话,一个青衣小童走了进来,恭声道:“萧师兄,林师兄到了。”
萧逸才点了点头,众人纷纷退下,大殿中只留萧逸才一人。
阳光沿着大殿窗棂透进,有一刻,殿中奇异的宁静,就连鹤鸣都随着风声离得很远很远。萧逸才心中有一声叹息,沉在胸膛里。
一人剑眉星目,白衣如雪,背负一柄幽绿仙剑,从殿外走了进来,看去卓尔不群,俊逸非凡。
来人正是林惊羽。
萧逸才打量了他一回,笑道:“林师弟辛苦了,还要叫你跑一趟。”
林惊羽摇了摇头,道:“师兄哪里话。”
萧逸才笑了笑,道:“我这几日忙着,所以没来得及找你说话。”
林惊羽愣了一下,摇头道:“师兄事情忙,这些都是小事。”
萧逸才微微一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淡然道:“你那日所说,并非小事,只是我思索久了,头脑反倒更理不清。”
林惊羽点点头,默然不语。
“师尊失踪良久,我心中十分着急,内有门中琐事,青云门外也不知是何光景,这从头再来的重担,落在肩上,说起来容易,循规蹈矩的做就可以,但真做起来,太难了。”萧逸才语气淡淡,林惊羽面色肃然,看着他的目光已渐有敬色。
萧逸才低声笑了笑,又道:“尤其这世道,看起来虽然太平,但内里藏了些什么,又有谁知道呢?”
林惊羽笑道:“萧师兄多虑了,这世道再怎样不堪,都不会比过去更差了。”
萧逸才朗声笑道:“林师弟说得对,看我,整日尽瞎想些什么。”
言毕,他又笑道:“难得你过来一趟,不说这个了。”
林惊羽微微笑了笑。
“之前你们去南疆时,一路上可还好?”萧逸才堪堪问道,这话没头没尾,意向不明,猛然听来十分怪异,但是林惊羽似乎早有准备,也知晓其中含义。
他几乎立刻便回道:“一路顺利,并无不妥。”
萧逸才点了点头,道:“但此事非同小可,南疆既然没有,恐怕就要去其它地方查了。防患于未然,总好过咱们旧伤未愈,又被人捅了刀子。”
林惊羽点头,显然深以为是。
“我已经新派了人手出去,也知会了各位首座。魔教余孽,绝不能再掀风浪。咱们如今可是真的承受不起了。”萧逸才话语沉沉,到了后头略带了一声叹息。
日头缓缓挪移。
两人又说了会话,都是些无足轻重的小事,林惊羽看看外面天色,表示不愿再打搅萧逸才处理门中事务,就要告辞离去。
临走时,他踌躇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心中疑惑,道:“萧师兄为何不接任掌门之位?”
萧逸才道:“师尊还未找到,我难以心安。”
林惊羽闻言沉默了片刻,道:“掌教真人果真不在青云山中么?那日我确实是在祖师祠堂见过……”
萧逸才摇了摇头,打断他的话,道:“山中我已寻遍,并无踪迹。”
林惊羽怔了一下,终究点了点头不再于这些问题上纠缠,向萧逸才轻施一礼,告辞离开了。
萧逸才站在殿中,注视天空那碧绿色光影许久,才慢慢转过身,向殿后走去。
*
山海苑。
大大的一层楼里,一个人影都没有,小环从房间里出来,看到的就是这幅空旷画面,掌柜的在二楼的一个角落里,倚着栏杆,拨着算盘珠子。
小环小心翼翼的向外走,轻微的脚步声在这里都显得很突兀很响亮。
“你去做什么?”
小环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再一看,却是周一仙坐在最靠里的椅子上,正喝着酒。
“爷爷,我出去转转。”小环摆了摆手,笑言道。
周一仙目光如炬,在暗处几乎闪闪发亮,他冷冷哼了一声,摆好了长辈架势,道:“我信你,我就不是你爷爷!”
小环尴尬的笑了笑,捏了捏衣角,道:“我好久没逛过河阳城了,就出去一会。”
反常必为妖,难得一见小环如此神色,周一仙警惕的打量她。
小环跺了跺脚,道:“爷爷!”
周一仙冷哼一声,道:“你不是去逛街,是去捉鬼吧?”
小环不说话了。
“你看看你哪像个女孩子……”周一仙痛心疾首道。
小环上下看了自己一遍,羞恼道:“爷爷,你说什么呢?”
周一仙又作痛不欲生状,道:“你那死鬼师父不安好心,你那金瓶儿姐姐也不是甚么好人……”
“我怎么了?”一个沁凉的女声突然插了进来,几乎就在同时,周一仙刹那间就没了声响。
小环眼睛一亮,叫道:“瓶儿姐姐。”
金瓶儿风情万种的从楼上走下来,冷冷瞪了周一仙一眼,对小环道:“我正要出去,你跟我一起去吧。”
小环点了点头,冲周一仙吐了吐舌头,随着金瓶儿后头走了。
周一仙脸色发青,独自坐在那里生闷气。
*
青云山,幻月洞府。
古老洞府里,萧逸才的身影淹没在幽幽水波中,他一直向前走着,直到置身幻境之中,才停下脚步,仰头望去。
苍茫荒野,浩瀚星象在阴云里时隐时现,九根巨柱围成一个圆圈,高高耸立在这一片荒芜里。旷野雷声不绝,震彻心扉。
萧逸才的衣衫被劲风吹得烈烈飞舞,风声雷声在他耳畔狂吼呼啸,像是凄厉的阴魂,哀嚎不绝,这片天地已被人世遗忘太久,阴冷而充满怨气。
他走的很慢,一步一步向前,在那巨柱之间,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跪了下去。
一个石棺不知何时放在了这古老的祭坛之上,灰色的石头,每一条纹路都是那么清晰,而在它的前面则是一柄石剑,倒插入地,平凡而古老。
遥远苍穹,浓云密布,雷声伴着电芒,霍然而至,隆隆雷声在他的耳边炸响,闪电夺目的白芒映出那石棺、古剑最清楚的模样。
萧逸才跪在地上的身子仿佛抖了一抖,然后他重重的、重重的叩首。
“不肖弟子萧逸才来看您了。”
“很快,弟子就接您离开这里……”

楼主 流岸桦鸣  发布于 2014-12-25 15:01:00 +0800 CST  
第六章相逢
如今河阳城中,最不缺的就是废庄和坟冢了。
金瓶儿和小环一路走走停停,来到一处废庄前,金瓶儿轻轻拉住小环,然后警觉地向四周看了一圈,才道:“当真不会有事吗?”
小环一笑,像是全然无视四周鬼气森森的样子,道:“这里并非三阴聚拢之地,虽有阴煞妖气,但依我看,是没有多厉害的鬼怪凶灵的。”
金瓶儿从来都知道这个妹妹对于鬼道的天赋,又看四周果然没有凶恶的煞气,口中虽然担心,心底倒也不以为意,她点点头,道:“你身上带着那件法宝了?”
小环笑道:“姐姐担心什么,‘灭灵塔’威力无穷,正是用来捉鬼的,那些鬼魂伤不到我的。”
她拿出一样物什,在金瓶儿眼前晃了一晃,金瓶儿定睛看去,那是一座墨玉小塔,表面漆黑,塔身七层,乍一看上去没有特别之处,然而塔中时有火光一闪而过,似乎内含异术,十分奇特。
金瓶儿放心了些,道:“灭灵塔确实是鬼道里少有的宝物,它在你手上也算物尽其用。只是它的力量终归大了些,以你现在的道行,还不能完全掌控。”
小环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瓶儿姐姐。”
金瓶儿看了她一眼,又调笑道:“好了,知道你道行日进千里,我这担心也是白搭。”
小环脸上一红,嗔道:“姐姐取笑我!”
金瓶儿笑了笑,叹道:“这宝物也是我无意间得到的,为了这个,你爷爷可是瞪了我好几回呢。”
小环唇角露出笑容,似乎是忍俊不禁,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对金瓶儿道:“姐姐,我爷爷他没有其他意思,他就是担心我。”
金瓶儿白了她一眼,慵懒妩媚,道:“这我当然知道,要不然,我早就……”说到此处,她冷哼一声。
小环也知晓金瓶儿的脾气,闻言只是笑着。
“罢了,不说了,”金瓶儿道,“你自己在这里小心些,如果真遇到什么事,记得叫我,我离开一会片刻就回。”
小环乖巧的点了点头,道:“姐姐你放心吧。”
金瓶儿伸手在小环腕上轻点了一下,又嘱咐了几句,便转身离开废庄了。
小环深深吸了口气,看了看手中火芒隐现的灭灵塔,走入废庄一片废墟里。阴风中,鬼哭的声音好似突然大了一些,一束束绿色的火焰渐渐升了起来。
*
一道黑影,此刻正隐在废庄某个角落里喘着粗气。
“嘿嘿……”低声发出一声怪笑,那人盘腿坐在地上,而在他的面前躺着一个已经干枯的人尸,他看着那具尸体,右手摸了摸自己的腰间,又闷哼了一声。
“那个人的道行果真是……”他的语气里略带讽意,未蒙着黑布的眼角不经意的抽搐了一下,他的言语虽说淡淡平常,但多少有丝恐惧含在里面。
调息了一阵子,他终于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的身子紧贴着残破断壁悄无声息的往前挪动。这个废庄坟冢很多,几乎走几步就遇见一个,有的斜斜插个木牌,上面刻着人名,而这些名字在风吹雨打过后也是模糊不清了。
这黑衣人出现在这里已然不太寻常,更何况他的行为也实在太过诡异。因为每路过一个坟头,他都要弯身检查一番,把手放在上面摸一回。前三个坟前他都是微微摇头,直到第四个坟冢被他摸了个遍,他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
又探查了一遍,他警惕的向四周看了看,才点点头,从腰间拿出一块乌黑的石头放在坟前,自己则是伸出手去扒坟。
光线暗淡,也不见他怎么动手,坟上的黄土很快就被他移到了一边,坟中正有一木棺,那人眯了眯眼,顺手拿起地上的石头,往棺上一抛。
一丝微弱的青烟瞬时间就从棺材里飘了出来,向那平平无奇的黑石头上聚集过去。那黑衣人等了一会,见棺材里再无青烟冒出,就收回了石头揣进怀里。
正要往下一个坟头走去,忽然一个声音在废庄一侧响了起来:“什么人在那里?”
黑衣人陡然听闻,浑身竟然大震,冷汗都从他额头滴了下来。勉强稳住心神,他才发觉这是个女子的声音,他僵硬的身体立刻就放松了下来。
一个穿着青衣,看着也就十七八岁模样的秀丽女子,从废庄前走过来,不过显然这女子也不是什么普通人,临近黄昏见到一个在废庄扒坟的人,怎么着心里都不可能舒服,但这女子眼中除了疑惑,半分恐惧都没有。
而这女子的面容,看去还颇有几分熟悉。
不料那女子好像也认出他一般,讶道:“你是那个很像我师父的人……”
黑衣人愣了一下。

楼主 流岸桦鸣  发布于 2014-12-26 15:09:00 +0800 CST  
大家不要潜水潜得太厉害,每次我更完回复的寥寥无几,我猛然有种自说自话的感觉。
元旦我会停更几天(肯定会写完的,因为本身就是修改版,大体框架没有动)。

楼主 流岸桦鸣  发布于 2014-12-26 15:23:00 +0800 CST  
那女子转而看了看周围,目光定在被黑衣人刨开的那座坟上,蹙了蹙眉,问道:“前辈你在这里做什么?”
黑衣人沉默了一刻,目光闪了闪,道:“我听闻河阳城阴魂聚集,特地来此看看。”
对面的女子正是独自跑来废庄捉鬼的小环,她想起上次就在义庄遇见过此人,短暂的交谈过程中,感觉这人倒也不像个坏人,今日又在这里相遇,想必确实如他所说。
小环眼里的光芒动了动,向那人笑了笑,道:“这位前辈可是鬼道中人?”
那黑衣人一怔,摇了摇头,道:“不是。”
小环闻言也愣了一下,细细向他看过去,见他身上果然没有鬼道中人的阴冷鬼气,于是点了点头,好心奉劝道:“前辈既非鬼道中人,还是远离此地为好,这里煞气阴寒,不适合修行的。”
那黑衣人默然无语,良久才颔首道:“多谢姑娘,我这就离开。”
在他快要离开时,又听小环问了一句,道:“前辈可知这座坟是怎么了?”
黑衣人沉吟道:“空坟而已,姑娘不必在意。”
见身后女子没再说话,黑衣人就要迈步离去。一声尖啸,一个火红的法宝以迅雷不及之势骤然擦着他脸颊飞了过去,若不是他反应快些,极有可能被其打中。
黑衣人怒目回视那女子,冷冷言道:“姑娘什么意思?”
小环俏生生立在那里,眼眸亮如星子,看着此人道:“前辈非鬼道中人出现在此地已是非比寻常,况且……”
她葱白玉指指向那口木头棺材,声音如切冰,道:“这棺木明显就是被人新刨了去,也不是个空坟,以我所探,里面尸首,精气血肉属强行剥离之色,与正常消褪全然不同,不知前辈可有什么话说?”
黑衣人喉头一梗,眼睛眯了起来,冷笑道:“这与我又有何干?”
小环眉头一蹙,道:“你还不说实话吗?”
黑衣人嘎嘎怪笑起来,语气更冷,道:“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怎能让你坏我大事!”
小环眼中神色一紧,双手招出血玉骨片,那黑衣人说话间已然纵身而起,怒喝一声,化作黑影冲向了她。
四周阴风更寒,小环将血玉骨片横放手中,一手结印收于胸前,脚上后退两步,反手一拍,红光从她指缝间如鲜血乍现,血玉骨片伴着黝黑鬼气,从她掌中飘浮起来,尖锐啸声已至耳边,骨片上红色异芒受了刺激一般,如涛如浪层出不穷,映透半个废庄,无数黑气嘶嘶飞舞,像是有漫天阴灵凭空冒出,游荡在两人身边。
一股黑气狠狠撞向那红色光幕,小环身子大震,虽然这些日子她勤加修行,对于鬼道又天赋异禀,进展极快,这一出手早于从前不同,但这黑衣人乃是巫族后裔,活了不知多少年,一身道行不算绝顶,对付她这个小丫头却也绰绰有余。
红幕下,小环撑得甚是辛苦,旁人出手,力道或有间歇,绵绵不绝但有波动,然而这个黑衣人实在诡谲,他一手控制黑气,完全强压下来,像是要死死按住她一般,一动不动。
两人以红黑二色瞬间僵持在一处,红光映出骷髅头形状,将黑气硬抗了下来,那黑气则如一柄巨斧,一味狠劈硬压。
黑衣人怪笑不断,小环气息越来越急促。
突然间,她感觉黑气更重了些,然后那强大气息又陡然撤离闪电般向后退去。她双手结印,大喝一声:“去!”
红芒四射,向黑气缠了过去。
就在此刻,在她的身后,一个怪异的尖锐的声音嘿嘿笑了起来,生硬冰凉,道:“受死吧!”
小环大骇,脸色霎时白了!
她生生扭转身体,双手成印,下一刻一手翻掌,一个墨玉小塔擎在手上。
一声爆响,黑色流光狠狠击在小塔之上,小环身体如受重击,与那小塔法宝一同被撞飞,砸在了坟地旁的一棵树上。
黑衣人冷冷一笑,并指如刀,眼看就要将小环这一条性命结于此地。
小环嘴角流出鲜血来,左手悄悄握住右手手腕。
有风掠起她的发梢,如此危急时刻,她的眼中却并无多少惧意,黑暗中,她右手就要轻挥而出!
风声与尖啸凝固在耳旁,一只手,停在她眼前。
带着一丝久违的温暖!

楼主 流岸桦鸣  发布于 2014-12-26 20:39:00 +0800 CST  
小环怔住了。
一人身形迅疾无匹,掠至她的身前,完全无视面前看似凶险的黑雾,同样并指而出,直刺入黑气漩涡当中。
没有法宝,却有惊天动地的气势,那一只手携惊雷带闪电,仿佛睥睨世间万物,空手接下了黑衣人自以为是的杀招。
黑暗里,小环嘴唇动了动,蓦然无声,只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面前男子熟悉的背影,眼圈微微地红了。
黑气里,黑衣人闷哼出声,看来是吃了大亏。
男子冷哼一声,一掌清光灼灼将他打了出去,一阵巨响过后,黑衣人撞上废庄的残墙,整个屋子劈里啪啦一顿乱响,无数石块木梁向他砸了过去,不消片刻工夫,就将他埋在了废墟下,再无声响。
新月初上,微弱的光芒洒在这片空旷的土地上,看着面前男子转过身来,小环脸颊忽然红了!
“你没事吧?”
小环只感觉脸颊滚烫,怕是晕红一片,不知怎么,她突然不敢抬头,只咬着唇摇了摇头。
那男子好似笑了笑,伸出手将她扶起来,他的手掌温暖宽厚,在碰到她的一刹那,闪过一丝清光。
那清光淡淡如流水,却让小环受了伤的身体瞬间就轻松了许多。
她轻轻地吸了口气,好不容易控住心神,抬头冲男子笑了笑,道:“谢谢你了,张……鬼厉大哥。”
这突然现身的男子正是方从南疆回来的张小凡。
他淡淡看了她一眼,目光温和如许,道:“没事就好,以后……还是叫我张大哥罢。”
小环一愣,心里像想到了什么,眼中的笑意越来越深,点了点头,她笑靥如花,对着张小凡,似乎也对着自己心中的那个身影,叫了声:“张大哥。”
不等她再说什么,一个灰影吱吱叫着就从高出扑了下来,正落进她怀里。
小环一呆,伸手将那团灰影提起来,叫道:“小灰!”
小灰见到小环大为亲热,挨着她蹭了一蹭,兴奋地吱吱大叫,还待往她肩头上爬,却被张小凡一声冷哼拎了回去。
小灰大怒。
张小凡微微一笑,也不理它,随即转头目视了那坍塌的废墟一刻,向小环道:“咱们先离开这里吧。”
小环点了点头,跟在他身边,缓步向废庄之外走去。
“张大哥,你怎么会来这里?”
张小凡笑容淡然,倒也没有隐瞒,道:“我一路跟着那个黑衣人,方才找到这废庄的。”
小环愣了一下,心中疑惑,不由开口问道:“那个黑衣人究竟是谁?”
张小凡脚步轻轻顿了一下,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小环眼睛望着他,道:“那个人好像在收集死人的精气和血肉。”
张小凡闻言皱了皱眉,眸中闪过一丝精光,但是依然没有开口说些什么,半晌,他才缓缓言道:“此人非善类。”
小环笑着,脸颊上浅浅露出两个梨涡,道:“这样的人当然不是好人。”
张小凡微微停顿了一下,又笑了笑,道:“那你在这里又是为何?”
小环脸上又是一红,声音小了好些,呐呐道:“捉鬼”
张小凡脸色有些古怪,看去有些诧异,他收回目光,沉默一刻,便道:“近日还是要小心些,尤其是在河阳城内。”
小环愣了愣,察觉到张小凡面色里的一丝凝重,她乖巧的点点头。
“张大哥,那你下面要去什么地方?”两人并肩走在路上,话说小环每每遇到张小凡,一颗心总是乱跳不已,平日口舌机灵的不得了,但一见他,便连话都磕磕绊绊不太会说了。今日又难得相遇,还没有其他人(除了一只猴子)在场,心头雀跃夹着难以抑制的紧张,话语里不免有点小心翼翼的感觉。
张小凡显然也觉察了出来,心中有些奇怪,但面上依然温和如故,带着淡淡笑意,道:“我还有些事要做。”
小环还待询问,就见小灰侧身坐在张小凡肩头,一个劲的向她做鬼脸,机灵的样子好像什么都明白。她脸上又涌上一层红浪,赶忙低下头不说话了。

楼主 流岸桦鸣  发布于 2014-12-27 13:57:00 +0800 CST  
“咦,小环?”这时河阳城的街巷,人渐渐少了,不远处有一个人正面色焦急的四处张望着,直到看见小环,他松了口气,眼中一亮,快步走了过来。
结果等他转眼看到小环身边的张小凡,脸色瞬间就黑了下来。
他的目光闪了闪,语气带着讶异,道:“你……你怎么在这?”
张小凡看着他神情变幻莫测的一张脸,点头笑了笑,道:“好久不见。”
野狗道人暗地里咽了咽吐沫,在张小凡的注视下,掌心莫名其妙的渗出些汗来,他低头咳了一声,又对小环道:“你爷爷见你许久不回,怕你出事,叫我出来找找。”
小环蹙了蹙眉,心中有些无奈,暗想,这次倒真是让他猜对了。
随即她脸上又是一红,眼睛亮亮的看了张小凡一眼,对野狗道人低声道:“刚才确实出了点小事,不过幸好有张大哥出手帮我。”
野狗道人的脸色顿时又黑了几分。
小环心有所思,自然也未关注野狗道人的神色,她脸颊微红,对张小凡道:“张大哥,我和爷爷他们现下住在山海苑,你……”
张小凡笑了笑,道:“这次恐怕见不到前辈了。”
小环一怔,方才滚烫的心中似乎凉了一下,她张了张口,却也不知该说什么,野狗道人看着她这副模样,此刻的脸色几与锅底一般。
沉默许久,小环才小声问道:“那你要去哪里?”
张小凡温和的笑了笑,转身间,视线已越过万重云雾,眺望不远处的群山。
青葱翠坪,林溪竹海,许久不见。
今日月色正好。
*
河阳城,一处密林。
金瓶儿俏立在林间,仰头看了看天色,月亮从天空另一面升起,月华清如水,何等醉人!
月光之下,金瓶儿一张娇媚容颜,亦是美丽非凡,但随着时辰越长,她面容上多了一分不耐烦的神色。
一声“噼啪”异响,从她身后传来,打破了树林中的寂静。
金瓶儿冷冷哼了一声,面如冰霜,转过身去,漠然注视那声响传来的方向。
“让姑娘久等了。”一人灰衣,面容淡漠木讷,从树林深处走了出来,他向着金瓶儿行了一礼,恭声道。
金瓶儿冷笑,也不同他客气,径直道:“你家主人好大的面子!”
那灰衣人笑了笑,不疾不徐地道:“姑娘莫要怪主人,今日局势于我等不易,能小心自然小心些。”
金瓶儿不置可否的轻哼了一声,道:“你家主人怎不出来见我?”
那灰衣人语气平平,反问道:“关于那件事情,姑娘可考虑清楚了?”
金瓶儿面色一变。
“等姑娘想好了,再见也不迟。”灰衣人不动声色,一字一字的道。
金瓶儿脸上闪过一丝怒意,右手边紫色光辉也随之一闪而过,她冷笑,睨了那人一眼,道:“也不尽然,我若将你扣下,说不准便见到了呢?”
那人一愣,干笑两声,道:“姑娘说笑了。”
金瓶儿神情一冷,上下将他打量一番,才道:“你家主人这次又说什么?”
那人笑了笑,道:“主人这次是想告诉姑娘,你所寻的至阳之物,其中一样玄火鉴,据传落在了一个人手中。”
金瓶儿怔了一下,道:“谁?”
那人道:“这个人姑娘应该十分熟悉,就是从前的鬼王宗副宗主,鬼厉。”
金瓶儿怔了怔,看着面前之人,许久不语。
*

楼主 流岸桦鸣  发布于 2014-12-27 21:25:00 +0800 CST  
河阳城,废庄。
坍塌的屋子,像一座巨大的坟冢,在月光的映衬下凄凉无比。破碎的瓦砾,断裂的横木,杂乱无章的堆在一起。
在这屋子旁边,是一个个无名坟墓,整个废庄就如同一个被世人抛弃遗忘的所在,躲在月色无法深入的角落里,独自落魄,就连野猫野狗都不愿呆在这里,远远绕开。
在一片死寂中,在大片的废墟底下,突然传来轻微的响声,这响声微弱,时断时续,随着一块木板坠落到地上,一只鲜血淋淋的手从那断壁颓垣的缝隙间伸了出来,然后是小臂,若不是还有些形状,估计无人会看出这竟是一人的胳臂,无数的烂肉挂在其上,鲜血随着那人的动作,一股一股向外涌。
那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一点点向外蹭着,时光在他看来如此漫长,比千万年还要长!
但他终于还是爬了出来,月光洒在他的脸上,一片祥和,也一片冷漠。他挣扎了一下,似乎想要抬头看一眼天空,然而他的气力早已用尽。
黑暗里,只留下若有似无的喘息声。

楼主 流岸桦鸣  发布于 2014-12-27 21:26:00 +0800 CST  
第七章月光
青云山,小竹峰。
明月高悬于空,柔美的月光洒在望月台上,不知有多少个这样的夜晚,如流水般消逝。近旁,四处是泪竹婆娑零散的影子,恍恍惚惚。
在这样一个宁静的月夜,一个人影出现在这座山峰上,静静向前走着,以他此时的道行,仿佛前往任何一个地方,都如入无人之境一般。
竹涛在张小凡耳畔沙沙作响,他缓步越过凌乱的竹影,缓步踏上山道,入目依稀是从前记忆里的模样。青石的小路,在他的脚下绵延而去,伸向远方,尽头便是小竹峰后山的望月台。
月华四溢,是否依然有一个身影为他静守,等他归来?
张小凡微微低头,看着满地摇晃的竹影,忽的笑了笑。
曾几何时,他忽然发现,自己期望的安宁就在他心底最深的地方,从未离开。
望月台上,那个白衣似雪的女子,静静站在那里,漫天的光华似乎都缠绕着她,没有丝毫尘世的味道。黑暗被明亮的光芒逼退,与那个美丽的女子格格不入。
他的眼中,倒映着那个女子温柔的身影,张小凡心头一暖,微微开口,似是要唤她,前方的身影却在此刻微微一动,陆雪琪也只是凭着一种感觉,慢慢回过身来。
月光如许印在他们身上,视线相交时,两人唇角都有一丝笑意。
那清丽至极的女子目光温柔,她的唇轻轻一动,好像要说什么,良久之后,却只道了一句:“你来了。”
张小凡温和的笑了,此刻眼中也唯有那一人而已。
*
一道白光,悄无声息地划过月色,轻盈地落在山水寨的地界中。在不远处,越过那一个山头,便是七里峒了。因为是夜间,苗族之人除了一些守夜的卫兵,苗人甚是稀少。在一边漆黑的夜色中,这道白色的身影显得格外明亮,仿佛凝聚了满天的星光般耀眼。
她伸手将散落在额前的青丝拨开,向远处望去,隐隐约约能看见几点灯火,那应该是祭坛了罢。她正欲起身掠空而去,但眼中似乎还是有犹豫的神色,身形不免慢了下来,只不知这一趟是该来还是不该来,她默默叹了口气,低头看了看袖中那隐约的白光,心下隐隐有丝焦灼,这件东西是否与狐岐山的事情有关呢?她心中踌躇许久,美丽的身影被夜风包裹着,飘过了山头。
在那星空之下,正独自御空的她忽然猛地一甩头,像是要甩掉那些无谓的情绪。或许是她想得太多了吧……但在那一瞬间,她的眼中却又悄悄迷茫起来,数千年的光阴,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件东西应该没有那么简单。
小白心头千念百转,然而速度却并未再慢下来。不消片刻,苗族祭坛已出现在她的眼前,这次,没有任何犹豫,也无偷偷潜入的意思,她直接迈步向前走去。
“叽勒咕噜,咔叽利咕喱……”这祭坛之下,照例有一个侍卫走过来,从旁将其拦住,小白这次倒也并未想隐匿身份,她对那苗族侍卫笑了笑,道:“小女子今日有要事请见大巫师,这位小哥可否通报一声?”
那个苗人守卫听得此话一怔,看这女子说话的语气和态度,虽语言不通,但也能勉强猜出几分,那苗人颇为憨厚地抓了抓头,连忙跑到祭坛中去了,看来是要去找族长罢。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小白神情依旧淡淡,没有太多焦急之色,等了大概两盏茶的工夫,便听见前方有些喧哗声,她抬头一看,原以为会是族长,结果却是让她怔了一下,微微愕然。
竟是大巫师亲自现身来迎,这似乎在礼数上是解释不通的。小白心中有些讶异,但并未失礼数,此事不比其它,今日又是有求于人,她将一贯的妩媚轻笑收了起来,向祭坛望去。
台上的大巫师十分年轻,穿着古朴的大巫师袍,从台阶上走下来。看着面前的白衣女子,他微微沉吟片刻,道:“姑娘是……”
小白一笑,道:“小女子曾与一位鬼厉公子来过这里。”
大巫师怔了怔,然后点头道:“原来如此。”
小白点了点头,道:“没想到大巫师还记得。”
大巫师皱了皱眉,他驻步停顿了一些时候,思索片刻,随后转身向祭坛走去,边道:“姑娘请跟我来吧。”
小白愣了一下,心头一动,却没再开口,跟着那大巫师走进了祭坛。祭坛之中道路幽深,三面墙壁黑暗无光,不知是哪里的风,如此阴凉,竟盖住了周围火把灯光燃烧的温度。两人的影子一前一后,绰绰映在墙上。这一路走着,小白心里竟似又多了几分疑惑。
“到了。”不知走了多久,大巫师向前指了指尽头的一间石室,然后向小白示意了一下,便走了进去。
大巫师转回身看了小白一眼,眸中有清亮的光芒轻轻闪动。在他的身后,是一丛耀眼的火焰,正燃烧着。
大巫师向她微微一笑,问道:“姑娘此次前来是为了何事?”
小白轻轻一笑,眼睛打量着这件石室,没有回答,却转而问道:“曾经外人要见大巫师,必然千难万难,只不知此次大巫师怎的有空见我?”
大巫师一怔,哑然失笑,道:“姑娘多虑了。”
小白唇边挂着笑意,眉目如水,却少了几分妩媚,她心中思虑百转,注视着前方这个年轻的大巫师沉默不言。
大巫师眸中有光芒一闪而过,他略微皱了皱眉,随后道:“姑娘可是疑心于我?”
小白笑了笑,指尖轻捋发梢,没有说话。
大巫师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他回头望着那火焰一刻,又叹道:“姑娘有所疑虑也是对的。”
小白轻轻地哼了一声。
大巫师又笑了笑,道:“只是姑娘可知道,当初我师父为何会见你们?”
小白愣了一下,蹙眉道:“当时双方皆有所求。”
大巫师笑意未减,摇了摇头,带着一分叹息,笑道:“姑娘,我师父不会随意请求一个陌生人的。”
小白讶然。
大巫师神色淡淡,微微一笑,道:“难道姑娘当真以为,当初我师父只是因为兽妖之故,走投无路,才相求于那位公子的吗?”
小白怔然,眉头皱了起来,道:“难道不是?”
大巫师又是摇头,径直道:“自然不是。”
小白神色一凝,听那大巫师再度开口,语气依然平平淡淡,没有波澜,说出来的话却又让她微吃了一惊,他道:“今日我见姑娘的缘由正同当日一样。”
“什么?”小白秀美一蹙,道。
冰冷的石室里,小白的身影站在昏暗处,而大巫师全身沐浴在火光之中,那堆燃烧的火焰不时发出的噼啪响声,此刻竟是这幽暗处唯一的声音。大巫师面对着火堆,漆黑瞳孔也仿佛被点燃了一般,火苗窜动不休。
“姑娘可知玄火鉴?”他没有转身,声音低沉,突然就这么问道。
小白自然是知道的,而且更甚与常人的是,南疆巫族当年与兽神的纠葛,所有不为人知的事,她都一清二楚,这其中最重要的莫过于以玄火鉴为媒介的八凶玄火阵法,这阵法若发挥到极致,毁天灭地也并非不可能的事。
然而,这大巫师突然提起玄火鉴实在令人不解,小白纵然修行高深,也是不会读心术的,更猜不透这人心思,只是苗族大巫师乃巫族后裔,想必总有道理。
想到此处,小白直接点头道:“我知道。”
大巫师笑了笑,在火焰之前转过身来,注视着小白,语气肯定,也无停滞的道:“那姑娘也应知道这件法宝在谁手中了。”
小白一时惊愕,几乎立刻便道:“你的意思是,难道当初是因为玄火鉴?”
大巫师如今陡然将过往种种摊开来,令人有些匪夷所思,但谈及此事,他完全没有隐瞒的意思。闻言,他点了点头,道:“不错。”
小白眼中大是迷惑,皱了下眉头。
在这祭坛深处,大巫师的声音似也变得晦涩低沉,像是一声无奈的叹息,他幽幽言道:“我苗族供奉犬神,姑娘应当是了解的。”
小白依然不解,心中更感觉十分古怪,她本是有事相询,如今莫名其妙的换了角色,这大巫师竟然径自说起了其他事,甚至连询问都免了。
大巫师显然也知她心思,微微摇了摇头,道:“姑娘且听我把话说完,此事虽然与你无关,但却与那位公子有莫大关联。”
小白一怔,终于还是耐住性子,听他说了下去。
“每当南疆有异动,犬神皆会示警,上一次是兽神出世,乃旷世劫难。”他说到此处神色微微黯然。
“那位公子来到这里时,犬神有所反应,原因就在于他的身上正带着玄火鉴,这曾是巫族用来压制兽神的法宝,”大巫师看了小白一眼,道,“这个当日我师父已向二位说明了。”
小白点了点头,时至今日才明白,原来这祭坛竟能感应到玄火鉴之力,怪不得当年大巫师要将兽神一事托付给鬼厉。
大巫师又道:“虽然我并不知道玄火鉴为何会在那位公子手上,但想来也无大事,兽神之难过去,南疆也可恢复平静。只是眼下有一件事情,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何事?”小白一怔,问道。
大巫师抿唇沉默,然后又开口缓缓道:“犬神如今又有示警,而这劫难恐怕要应在玄火鉴之上……”
“什么?”小白顿时愕然道。
大巫师皱了皱眉,面色颇为凝重,道:“具体是何事我暂且无法知晓,鬼厉公子……”
“虽然玄火鉴在他手上,但如若真的有事,也不会与他有关。”小白眉头一蹙,斩钉截铁的道。
大巫师苦笑,摇了摇头道:“姑娘莫要误会,我并非怀疑那位公子的为人。”
他身后的火焰火苗吞吐,映着他的身影有些模糊,大巫师叹了口气,年轻的容颜上似乎有几分疲惫,道:“只希望若有一日姑娘遇到那位鬼厉公子,提醒他多加注意。”
小白点了点头,道:“我会的。”
大巫师点头,良久以后,他道了一声“多谢”,就再不言语了。
沉默再次降临在这间幽深昏暗的石室,两人看着跳跃的火焰,都没有说话。

楼主 流岸桦鸣  发布于 2014-12-28 18:46:00 +0800 CST  
*
清冷的月光,从南疆一直撒向远方的青云山,星子挂在天际,明亮且璀璨,正像眼前女子明媚温柔的双眸。
望月台上的白衣女子,向来冷漠的神情,在看到那个男子时,悄然融化,仿佛是欣喜吧,不知是何时,在那个男子的眼中,有了自己的影子,如同烙印一般,有谁知道,这是她曾经无数次梦到的场景。
两人相视而笑。
踏上月光铺就的望月台,山风簇拥着两人,衣衫飞起一角,发丝轻轻纠缠,这样一个寂静清凉的夜晚,忽然因为有身边的人陪伴而变得温馨柔软。
“今日怎么来了这里?”那女子一双眼眸注视着身旁的男子,轻声问道。
张小凡站在原地,看着她,道:“我……来看看你。”
耳边,有风声,在月下悄悄收敛。
陆雪琪笑了,如同深夜中的百合,有一种灿烂的光芒,留恋于尘世。
“这些日子,还好吗?”张小凡微微一笑,清风中悄悄握住她白皙的手,陆雪琪脸颊微烫,掌心相交,有种温暖缓慢的延伸出来,她抿了抿唇,唇边有同样温暖的笑容。
她抬眼望着他,道:“你呢?”
张小凡温和地笑了笑,道:“自然还是老样子。”
白色的衣角轻轻飘起,夜色又深了一分,月亮挂在夜幕正中的位置,柔和的光线更加明亮。两人相携着,从望月台上走下来。
竹林在两人身边,幽静依旧,张小凡看着面前青苔斑驳的小路,缓缓开口,却是忽然道:“我方从南疆回来。”
陆雪琪微讶,转头看向他,道:“为何会去南疆?”
张小凡笑了笑,沉默了一刻,像是在思索着什么,然后问道:“青云这几日有事?”
陆雪琪点了点头,道:“我们几位首座几乎每日都要去通天峰一趟。”
“是萧……师兄的意思?”张小凡皱了皱眉,道。
陆雪琪看着他,笑容淡淡,默默点了点头,叹道:“他如今不肯接任掌教一职,也不知有何打算。”
夜风跟随着两人的脚步,从未知的地方吹拂而来,又从他们身边离开。月光从竹林的缝隙里露出头,在阴影里悄无声息的闪烁。
张小凡目光动了动,犹豫了片刻,缓缓道:“还在找掌教真人吗?”
陆雪琪点头不语,与他相携的手却是紧了紧,张小凡心中明了,淡淡一笑。
“已经过去那么长时间了,萧师兄这次实在执着。”陆雪琪慢慢走着,开口时话语里带着叹息,言道。
张小凡闻言却皱了下眉。
陆雪琪看着他的眼中有些诧异,不禁问道:“怎么了?”
张小凡沉吟片刻,眉宇间仿佛有些迟疑,缓缓道:“青云山中当真没有吗?”
陆雪琪微微一怔。
张小凡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两人一路静静向前走去,小竹峰上云雾缭绕,烟气渐渐将他们环在中央。在这山峰一侧,连绵着无数座青山,通天峰直上青天,亘古久远,仿若通天的脊柱支撑起整个青云山。
白日里青翠、如同仙境的山峰,此时在夜幕里辨识不清,显得无比神秘。
张小凡望着黑暗里通天峰的方向,久久不语。
*
南疆祭坛,灯火通明。
“姑娘今日来此,是为何事?”大巫师背靠着火焰,坐在一个石凳上,他的右手边是一幅形态奇异的图腾,那道白色身影正站在那里,看着面前古怪的图案。
小白伸手将怀中包着青布的物什递了过去。
大巫师皱了皱眉,拿起那件法宝,左右翻看了一下,“唔”了一声,道:“这似乎与星象有关。”
小白转过身来,道:“请问这法宝是否与巫族有关联?”
大巫师眼中有诧异之色,疑道:“姑娘为何这样问?”
小白缓步走过去,坐在另外一个凳子上,秀眉轻蹙,道:“大巫师可知还魂异术?”
大巫师一声叹息,回道:“不瞒姑娘,此法是历届大巫师代代相传的,但还魂之法有违天道,非到万不得已绝不可用。”
小白当初为寻得此法,还曾私下潜入犬神祭坛,还魂异术中的种种秘密都收藏在其中,里面究竟有什么,她自然看得清楚。这巫术扭转乾坤,无视轮回往生,威力无穷,然而还魂之人需要付出的代价却也不小。
“这件法宝我没有见过,但其中蕴含的术法,与我族巫术确实有相似的地方。”大巫师看着手中的法宝,又道。
小白眼中一亮,奇道:“果真么?”
大巫师点了点头,解释道:“中土修行多是借助外物,但我族修行却多重于沟通万物,也一直视天地为正道,所以这里少有门派异族之别。”
小白轻轻点头,深以为是,想她出身南疆,在这里生活了很多年,而她狐族的祖上也正是因为南疆对待异族完全不同于中土,才就此长留,扎根下来。
“这件法宝依我看来,里面所含星蕴力量极大,深不可测,恐怕本非凡尘之物。”大巫师继续说道。
小白默然,想起树林里那一阵清脆却诡异的铃铛声,正是从这件法宝上传来的,不禁眉头蹙紧,说不出话来。
大巫师又盯着法宝上四处滑动的小玉块看了很久,然后递回给她,苦笑一声,道:“恐怕姑娘找错人了,这与南疆古巫法相似,但也有很大不同,我道行未深,难以参透……”
“这法宝可有还魂之能?”小白突然开口截道。
大巫师一怔,思索良久,摇了摇头,道:“不能保证。”
小白沉默了。
大巫师目中光芒轻闪,又道:“但是星蕴恒古不变,历来有规则可循,这法宝有逆转乾坤之力,也不是不可能。”
小白眉宇间的神色忽然有些复杂。
走出祭坛时,天空已现微白,小白凝目望去,心中颇有些茫然,直在风中静立许久。
这般又过了好一会儿,小白的目光忽然一闪,身形随风而动,纵身跃入云层,向中土飞去。
天色苍茫,那道白光很快便消失了。

楼主 流岸桦鸣  发布于 2014-12-29 16:29:00 +0800 CST  

楼主:流岸桦鸣

字数:234317

发表时间:2014-12-22 03:54: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1-04 10:25:36 +0800 CST

评论数:10259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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