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仙 续
第十二章
南疆十万大山，魔教南部秘坛。
白雨凝，这几乎被遗忘的魔教圣使的名字，甚至连性别都被人忘得一干二净。唯有那“白虎圣使”的名号才会偶尔被一些人记起。
在当年那场举世浩劫之下，她却不知为何能在这十万大山的浩劫中心活下来。
“雨凝，这么多年你都在暗处给鬼王宗办事，除了宗主与青龙还有我，其他人全未见过你。十二年前，我还以为你已经。。。”
幽姬深深地看着面前的女子，眼神中满是怀念。
白雨凝看着自己的苗服一眼，苦笑道：“在这里当南疆人这么多年，越来越怀念原来的衣裳了。”
金瓶儿好奇地看着她，问道：“当初兽妖横行，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白雨凝道：“这里隐藏极秘，且有极为厉害的禁制挡住了兽妖，这才逃过一劫。但也正因此，这里对我就仿佛一座牢笼。”
幽姬怅然道：“看来多半是当年苍松为鬼王宗办事，这才得知这里所在。”
白雨凝一怔，摇头道：“这倒不是，而是因为十二年前，这里闯进来一位客人。”
幽姬金瓶儿同时一惊：“何人？竟能找到这里？”
白雨凝轻笑一声：“我们三人皆为女子，但在那个女子面前，无论是相貌还是修行，可都相去甚远。”
幽姬苦笑一声：“是么？不知比青云小竹峰那位如何。。”
白雨凝一怔，笑道：“陆雪琪若论修为容貌确实都不输此人，但这位客人活的年岁可是无人能敌的。”
金瓶儿与幽姬面色恍然，复转震惊：“难道是。。。”
白雨凝一叹：“说来惭愧，这位来客在后面山洞里的发现，才让我真正明白数百年来守护在此的意义。”
*********
秘坛石室内，苍松慢慢地透过黑暗朝内走去。身后的鬼王步履轻缓，全无任何情绪的变化。
这座石室直接连着后方的一座山洞，一丝微弱的烛光从山洞内隐隐传来。
苍松在山洞入口停了下来，注视着烛火边的人———那是一个白衣女子，肤若凝脂、美目盼兮，却正皱眉看着墙面。
“说实话，我到现在还不知该如何称呼你？九尾天狐？还是小白？”
苍松看着洞内的女子，忽地问道。
“洞外的白虎圣使也姓白，你还是叫我九尾天狐比较好。”
小白看着洞壁，冷冷地道。
苍松轻笑一声，忽地道：“青云掌门正率众朝这里杀来。”
“与我无关。”
小白淡然道
“这秘坛的禁制多年前已为抵御兽妖而大幅损耗，如今只能挡那些人片刻。”
苍松肃然道。
“所以呢？”
“如今青云掌门已杀红了眼，等他冲进来，可不会管你是不是圣教人物，一律格杀。”
“你到底想说什么？”
苍松眼睛眯了起来，道：“青龙恢复得如何？”
小白沉默片刻，冷哼道：“拿他做的试验，还算成功。”
苍松面露笑容：“既然如此，那便最好。”
小白道：“别高兴得太早，我要的呢？”
苍松侧了侧身，露出背后鬼王的身影。
小白猛然侧目，眼露精光：“果然。。。是伏龙鼎。。。”
随即她想到了什么，道：“碧瑶呢？”
苍松道：“未带回来。”
小白冷然道：“当初说的条件，是你带回他父女二人。既然如此，你也休想要我替你出力，青龙也不会给你。”
苍松笑道：“放心，若我所算无误，会有人将碧瑶带来。只要你今日替我出份小力，抵御那些青云门人。”
小白蔑然道：“按你的说法，青云门此次势大，即使有青龙、白虎两大圣使，但我看你已负重伤，外头的金瓶儿与朱雀想必也有伤在身，我可不傻，早早远遁便是。”
苍松道：“九尾仙子说笑了。你在这山洞的发现，可远远不止一个吧？”
小白面露杀意：“苍松，你休想。”
苍松沉声道：“你若是想小痴的骨肉能团圆，便不得不这么做。”
小白身子一僵，低头沉思片刻，道：“若真的这样做，你有把握能控制？”
苍松道：“你尚未完全参透这里的壁画。今日我们若败，这座山洞定然保不住，届时鬼王将永难恢复神智，碧瑶更难以复活。希望你能想清楚。”
小白面露怒色：“你在要挟我？”
苍松摇头道：“我只是在提一个双赢的办法。”
小白看着苍松，美目中似要喷出火来。她随即看了眼神色木然的鬼王，重重地拍了拍壁画，道：“好。我答应你。但若这一切结束后我没有看到碧瑶，我一定会杀了你。”
苍松苦笑道：“我现在是一个重伤之人，九尾仙子杀我实在是脏了手。”
**********
当苍松从石室内走出时，身后的鬼王已然不见，却换了一个青衫男子。
幽姬站了起来，不顾身上的伤势冲了过去，神色激动：“青龙！你真的没死？！”
那青衫男子面色苍白，但除此之外竟全无异样，赫然便是当年叱咤风云的青龙圣使。
“兽妖面前，九死一生。好在雨凝及时出现将我救到这里，饶是如此。。。”
青龙面露痛苦，似是不愿回首。
白雨凝走了过来，道：“那些妖物实在可怕，因此我带他回来后，他还是没能挺过去。若非后来那位客人发现了壁画上的秘密。。。”
金瓶儿与幽姬倒吸一口凉气：“她发现了复活之法？”
青龙点头道：“准确来说，是补魂之术。那时我的三魂遭破坏，陷入昏迷。小白钻研此术十二载，这次才将我成功救醒。”
幽姬若有所思：“补魂之术。。。看来当初大巫师招魂失败，莫非是碧瑶小姐三魂受损？”
青龙颔首道：“如今想来便是。诛仙剑阵下，魂魄受损也是情理之中。”
众人说话时，一旁的苍松忽地道：“各位叙旧可毕？青云门诸人一路追踪我们，虽然一路设了许多迷阵，但想必很快就能找到这里。”
金瓶儿道：“就算九尾天狐和两大圣使在此，恐怕也远远挡不住那些人。苍松，这就是你说的救兵？”
苍松微笑道：“我自然不会让各位拼命，只需过会儿有人在这里主持秘坛的禁制大阵，撑上片刻就足够。”
金瓶儿一怔，疑惑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苍松看着她二人，道：“朱雀圣使和妙公子都身负重伤，还请入山洞内协助鬼王和天狐。我与青龙白虎在外主持大阵即可。”
白雨凝站起身来，与青龙并肩而立：“我们二人就足够了。”
幽姬与金瓶儿对视一眼，大惑不解地朝洞内走去。而正在这时，树林外忽地传来无数破空之声。
天际，一道绚丽多彩的光幕正从天而降，到了近处，却见是无数飞剑正朝秘坛袭来。
“他们来了，二位速速入洞，青龙白虎二位圣使，随我发动阵法。”
苍松凝重地看着上方，手中指决已成。
幽姬与金瓶儿见得上空那铺天盖地剑芒，青云门此次少说派出了上百名高手，可谓下定决心要将魔教残余全歼在此。
“速速入内协助天狐，否则大家都得死！”
苍松看着兀自犹豫的二人，忽地暴喝一声。
二女这才疾步入内，径直朝室内而去。
而下一刻，那些仙剑已到达百尺上空。
“启阵！”
白雨凝娇喝一声，站到最前方。那些残垣断壁上的符文顷刻发亮，秘坛忽地编织出一道白芒巨网。
青龙迈步上前，站到了另一个方位之上，似是对这阵法十分熟悉。只见他手指中青光微闪，正是那久未现世的乾坤清光戒。
此刻，仙剑已至。
巨网在两大圣使的催动下越发光亮，密不透风地拦住了那些剑芒。但闻尖锐的碰撞声此起彼伏，最先的大批剑阵已被弹回，但后方仍源源不断地有剑杀来，如潮水一般。
苍松看着上空，喃喃道：“萧师侄果然天纵奇才，竟模仿诛仙剑阵创了这么个阵法。若非我们逃得够快，只怕早已成了亡魂。”
**************
石室通往山洞的道路并不长，却让幽姬与金瓶儿莫名地感到一阵不安。
因为这里越来越燥热。
当她们终于走近山洞，却目睹了一副久违的画面。
岩洞的地面此刻已满是火红的烈焰，化作一道巨大的图腾，照亮了洞深处巨大的空间。
“这里的后面。。居然这么大！”
金瓶儿惊呼道。
幽姬看着那些图腾，忽地凤目圆睁：“这。。。”
那图腾的中央，小白正端立在中心，额头已全是汗，身子更是摇摇欲坠。以她千年的修行竟也在此时有些捉衿见肘。
身后，鬼王将手牢牢地抵住小白的后背，源源不断地将体内的红色灵力传输过去。小白面色稍缓，道：“你还是没意识的样子比较好。当初你可不会这么不遗余力地帮我。”
鬼王全不答话，只是木然地执行着苍松先前的指令，为小白不断地输送灵力。
“远处的二位还呆站着做什么？速站住大阵两角！”
小白看到了金瓶儿与幽姬，娇喝道。
两人这才回过神来，飞身各站一处。她们只觉热浪翻滚，若非灵力护体，整个人立时便要被蒸发。
小白默念着石壁上发现的法诀，忽地喝道：“起！”
热浪扑天而起，一团巨火升腾而出，几大数丈之高。片刻后，火内传来一声龙吟，一条火龙之身赫然而现。
金瓶儿双目放光：“八荒火龙！果然是八凶玄火阵！没想到除了镇魔洞与玄火坛外，世间竟还有一处玄火阵法存在！”
幽姬看着那条火龙，低声道：“难怪圣教费尽心力在这里建造秘坛，若是为了此阵，确实值得。”
二人说话间，那条火龙已然躁动不安起来，将山洞震得摇晃不止。金瓶儿与幽姬重伤在身，顿时站立不稳，阵法已全靠小白与鬼王承受。
此刻，八荒火龙缓缓睁眼，居高临下地看着下方蝼蚁般的众人，眼中满是不屑与轻蔑。
南疆十万大山，魔教南部秘坛。
白雨凝，这几乎被遗忘的魔教圣使的名字，甚至连性别都被人忘得一干二净。唯有那“白虎圣使”的名号才会偶尔被一些人记起。
在当年那场举世浩劫之下，她却不知为何能在这十万大山的浩劫中心活下来。
“雨凝，这么多年你都在暗处给鬼王宗办事，除了宗主与青龙还有我，其他人全未见过你。十二年前，我还以为你已经。。。”
幽姬深深地看着面前的女子，眼神中满是怀念。
白雨凝看着自己的苗服一眼，苦笑道：“在这里当南疆人这么多年，越来越怀念原来的衣裳了。”
金瓶儿好奇地看着她，问道：“当初兽妖横行，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白雨凝道：“这里隐藏极秘，且有极为厉害的禁制挡住了兽妖，这才逃过一劫。但也正因此，这里对我就仿佛一座牢笼。”
幽姬怅然道：“看来多半是当年苍松为鬼王宗办事，这才得知这里所在。”
白雨凝一怔，摇头道：“这倒不是，而是因为十二年前，这里闯进来一位客人。”
幽姬金瓶儿同时一惊：“何人？竟能找到这里？”
白雨凝轻笑一声：“我们三人皆为女子，但在那个女子面前，无论是相貌还是修行，可都相去甚远。”
幽姬苦笑一声：“是么？不知比青云小竹峰那位如何。。”
白雨凝一怔，笑道：“陆雪琪若论修为容貌确实都不输此人，但这位客人活的年岁可是无人能敌的。”
金瓶儿与幽姬面色恍然，复转震惊：“难道是。。。”
白雨凝一叹：“说来惭愧，这位来客在后面山洞里的发现，才让我真正明白数百年来守护在此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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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坛石室内，苍松慢慢地透过黑暗朝内走去。身后的鬼王步履轻缓，全无任何情绪的变化。
这座石室直接连着后方的一座山洞，一丝微弱的烛光从山洞内隐隐传来。
苍松在山洞入口停了下来，注视着烛火边的人———那是一个白衣女子，肤若凝脂、美目盼兮，却正皱眉看着墙面。
“说实话，我到现在还不知该如何称呼你？九尾天狐？还是小白？”
苍松看着洞内的女子，忽地问道。
“洞外的白虎圣使也姓白，你还是叫我九尾天狐比较好。”
小白看着洞壁，冷冷地道。
苍松轻笑一声，忽地道：“青云掌门正率众朝这里杀来。”
“与我无关。”
小白淡然道
“这秘坛的禁制多年前已为抵御兽妖而大幅损耗，如今只能挡那些人片刻。”
苍松肃然道。
“所以呢？”
“如今青云掌门已杀红了眼，等他冲进来，可不会管你是不是圣教人物，一律格杀。”
“你到底想说什么？”
苍松眼睛眯了起来，道：“青龙恢复得如何？”
小白沉默片刻，冷哼道：“拿他做的试验，还算成功。”
苍松面露笑容：“既然如此，那便最好。”
小白道：“别高兴得太早，我要的呢？”
苍松侧了侧身，露出背后鬼王的身影。
小白猛然侧目，眼露精光：“果然。。。是伏龙鼎。。。”
随即她想到了什么，道：“碧瑶呢？”
苍松道：“未带回来。”
小白冷然道：“当初说的条件，是你带回他父女二人。既然如此，你也休想要我替你出力，青龙也不会给你。”
苍松笑道：“放心，若我所算无误，会有人将碧瑶带来。只要你今日替我出份小力，抵御那些青云门人。”
小白蔑然道：“按你的说法，青云门此次势大，即使有青龙、白虎两大圣使，但我看你已负重伤，外头的金瓶儿与朱雀想必也有伤在身，我可不傻，早早远遁便是。”
苍松道：“九尾仙子说笑了。你在这山洞的发现，可远远不止一个吧？”
小白面露杀意：“苍松，你休想。”
苍松沉声道：“你若是想小痴的骨肉能团圆，便不得不这么做。”
小白身子一僵，低头沉思片刻，道：“若真的这样做，你有把握能控制？”
苍松道：“你尚未完全参透这里的壁画。今日我们若败，这座山洞定然保不住，届时鬼王将永难恢复神智，碧瑶更难以复活。希望你能想清楚。”
小白面露怒色：“你在要挟我？”
苍松摇头道：“我只是在提一个双赢的办法。”
小白看着苍松，美目中似要喷出火来。她随即看了眼神色木然的鬼王，重重地拍了拍壁画，道：“好。我答应你。但若这一切结束后我没有看到碧瑶，我一定会杀了你。”
苍松苦笑道：“我现在是一个重伤之人，九尾仙子杀我实在是脏了手。”
**********
当苍松从石室内走出时，身后的鬼王已然不见，却换了一个青衫男子。
幽姬站了起来，不顾身上的伤势冲了过去，神色激动：“青龙！你真的没死？！”
那青衫男子面色苍白，但除此之外竟全无异样，赫然便是当年叱咤风云的青龙圣使。
“兽妖面前，九死一生。好在雨凝及时出现将我救到这里，饶是如此。。。”
青龙面露痛苦，似是不愿回首。
白雨凝走了过来，道：“那些妖物实在可怕，因此我带他回来后，他还是没能挺过去。若非后来那位客人发现了壁画上的秘密。。。”
金瓶儿与幽姬倒吸一口凉气：“她发现了复活之法？”
青龙点头道：“准确来说，是补魂之术。那时我的三魂遭破坏，陷入昏迷。小白钻研此术十二载，这次才将我成功救醒。”
幽姬若有所思：“补魂之术。。。看来当初大巫师招魂失败，莫非是碧瑶小姐三魂受损？”
青龙颔首道：“如今想来便是。诛仙剑阵下，魂魄受损也是情理之中。”
众人说话时，一旁的苍松忽地道：“各位叙旧可毕？青云门诸人一路追踪我们，虽然一路设了许多迷阵，但想必很快就能找到这里。”
金瓶儿道：“就算九尾天狐和两大圣使在此，恐怕也远远挡不住那些人。苍松，这就是你说的救兵？”
苍松微笑道：“我自然不会让各位拼命，只需过会儿有人在这里主持秘坛的禁制大阵，撑上片刻就足够。”
金瓶儿一怔，疑惑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苍松看着她二人，道：“朱雀圣使和妙公子都身负重伤，还请入山洞内协助鬼王和天狐。我与青龙白虎在外主持大阵即可。”
白雨凝站起身来，与青龙并肩而立：“我们二人就足够了。”
幽姬与金瓶儿对视一眼，大惑不解地朝洞内走去。而正在这时，树林外忽地传来无数破空之声。
天际，一道绚丽多彩的光幕正从天而降，到了近处，却见是无数飞剑正朝秘坛袭来。
“他们来了，二位速速入洞，青龙白虎二位圣使，随我发动阵法。”
苍松凝重地看着上方，手中指决已成。
幽姬与金瓶儿见得上空那铺天盖地剑芒，青云门此次少说派出了上百名高手，可谓下定决心要将魔教残余全歼在此。
“速速入内协助天狐，否则大家都得死！”
苍松看着兀自犹豫的二人，忽地暴喝一声。
二女这才疾步入内，径直朝室内而去。
而下一刻，那些仙剑已到达百尺上空。
“启阵！”
白雨凝娇喝一声，站到最前方。那些残垣断壁上的符文顷刻发亮，秘坛忽地编织出一道白芒巨网。
青龙迈步上前，站到了另一个方位之上，似是对这阵法十分熟悉。只见他手指中青光微闪，正是那久未现世的乾坤清光戒。
此刻，仙剑已至。
巨网在两大圣使的催动下越发光亮，密不透风地拦住了那些剑芒。但闻尖锐的碰撞声此起彼伏，最先的大批剑阵已被弹回，但后方仍源源不断地有剑杀来，如潮水一般。
苍松看着上空，喃喃道：“萧师侄果然天纵奇才，竟模仿诛仙剑阵创了这么个阵法。若非我们逃得够快，只怕早已成了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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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室通往山洞的道路并不长，却让幽姬与金瓶儿莫名地感到一阵不安。
因为这里越来越燥热。
当她们终于走近山洞，却目睹了一副久违的画面。
岩洞的地面此刻已满是火红的烈焰，化作一道巨大的图腾，照亮了洞深处巨大的空间。
“这里的后面。。居然这么大！”
金瓶儿惊呼道。
幽姬看着那些图腾，忽地凤目圆睁：“这。。。”
那图腾的中央，小白正端立在中心，额头已全是汗，身子更是摇摇欲坠。以她千年的修行竟也在此时有些捉衿见肘。
身后，鬼王将手牢牢地抵住小白的后背，源源不断地将体内的红色灵力传输过去。小白面色稍缓，道：“你还是没意识的样子比较好。当初你可不会这么不遗余力地帮我。”
鬼王全不答话，只是木然地执行着苍松先前的指令，为小白不断地输送灵力。
“远处的二位还呆站着做什么？速站住大阵两角！”
小白看到了金瓶儿与幽姬，娇喝道。
两人这才回过神来，飞身各站一处。她们只觉热浪翻滚，若非灵力护体，整个人立时便要被蒸发。
小白默念着石壁上发现的法诀，忽地喝道：“起！”
热浪扑天而起，一团巨火升腾而出，几大数丈之高。片刻后，火内传来一声龙吟，一条火龙之身赫然而现。
金瓶儿双目放光：“八荒火龙！果然是八凶玄火阵！没想到除了镇魔洞与玄火坛外，世间竟还有一处玄火阵法存在！”
幽姬看着那条火龙，低声道：“难怪圣教费尽心力在这里建造秘坛，若是为了此阵，确实值得。”
二人说话间，那条火龙已然躁动不安起来，将山洞震得摇晃不止。金瓶儿与幽姬重伤在身，顿时站立不稳，阵法已全靠小白与鬼王承受。
此刻，八荒火龙缓缓睁眼，居高临下地看着下方蝼蚁般的众人，眼中满是不屑与轻蔑。
洞内惊天动地，洞外却分毫感知不到。只因此时的剑阵轰鸣已然压过了一切声音。
青云门的剑阵仿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般地砸下，白雨凝与青龙二人力敌百人，已然面色惨白。苍松却尚未加入阵法，而是死死地盯着上空。
片刻后，无数剑芒中忽地穿出三道极为耀目的光辉，其势之强，将摇摇欲坠的巨网贯穿而破，落在了苍松面前的地上。
白雨凝与青龙大惊，但阵法破绽已露，上方剑芒顿时排山倒海般袭来，将巨网彻底压碎。
“退守洞中！”
苍松对二人大吼一声。
青龙白虎身法奇快，已然退至石室之内。前方无数长剑立刻追来，瞬间将石室击塌，露出了后方的岩洞。
那三道耀目的光芒紧随而来，光幕中，正是萧逸才与曾书书、宋大仁三人。
苍松与两大圣使同时发力，分别与三人正面碰撞。白虎青龙各退一步，宋曾二人亦退。而苍松则倒飞而出砸在了洞壁上，却仍是带着笑意看着面前光芒中的萧逸才。
“萧师侄真是好韧性，以青云掌门之尊竟敢亲身深入十万大山。”
苍松擦了擦嘴角的鲜血。
后方无数仙剑停下，露出其后站立的无数弟子。
白雨凝倒吸一口凉气：“这里狭窄，他们不能一起上，千万要守住洞口！”
萧逸才目光冰冷，看了苍松身后二人一眼，道：“邪魔外道，今日正好一同伏诛。”
说罢，他手中七星剑顿作七道光芒，同时杀向三人。
“是七星诀！”
青龙白虎同时一惊，不敢怠慢，同时上前抵挡。顿时青白两道光芒大盛，拦在了剑锋之前。
但见七星剑芒不断扩张，二人顿感震惊，不料他们合力之下竟仍是被萧逸才慢慢逼退。
蓦地，只听轰然一声，萧逸才稍退一步，两大圣使则已连退数步。
“不愧是当今青云掌门，修为不凡！”
白雨凝看着前方，嘴中已流出一丝鲜血。
曾书书与宋大仁急忙上前扶住萧逸才：“师兄，没事吧？”
萧逸才一挥长袖，冷然道：“两大妖人虽修为不凡，但还伤不到我。”
此时苍松站起身来，朝洞内慢慢看去，忽地道：“两位圣使，时辰差不多了，随我入洞！”
说罢，三人同时身形一闪，朝洞内而去。
曾书书朝里看了一眼，皱眉道：“洞内炙热，恐怕有埋伏。”
萧逸才却全未理会曾书书，朗声道：“青云弟子听令！妖人已被我们所伤殆尽，务必追击。留下一半人与宋长老留守洞口，随时接应。其余人随我入洞，剿灭魔教，便在今日。”
身后百余青云门人闻掌门喝令，齐声应诺。萧逸才当先提剑而入，曾书书看了宋大仁一眼，急忙紧跟而上。其后数十名青云弟子鱼贯而入，悉数朝洞内而去。
*********
八荒之龙一怒，几可撼天动地！
小白“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看着面前的巨龙，慨然道：“这便是上古凶兽的力量么。。。果然我们天狐修行多少年都是徒劳。。。”
身后，鬼王的头发已被八荒火龙的烈焰彻底烤焦，却仍是面无表情地手抵小白后背。而远处的幽姬与金瓶儿更是跌坐在地，只剩自保之力。
这时，苍松与青龙白虎身形出现，其后紧跟着萧逸才与曾书书二人。不多时，大批青云弟子已冲了进来。
“这是。。。八凶玄火阵！”
曾书书方进来便见到上空肆虐的那条巨龙，惊呼道。
火阵已起，诸多青云弟子顿时受阻，纷纷御剑相抗。
萧逸才看着八荒火龙，眼中亦是震惊。但他立刻将目光朝阵眼看去，盯住了站在那里的小白。
“速将阵眼处的人诛杀，大阵可破。”
萧逸才提剑而起，直取小白。曾书书也看出要害，立刻上前相助。
苍松与青龙白虎立刻上前阻拦，与二人缠斗起来。
然而后方的八荒火龙越发不受控制，仿佛片刻也不想在这世间停留，不断地怒吼着。下方，小白身后的鬼王身形摇摇欲坠，终于支持不住倒地，只留小白一人强撑。
金瓶儿看着眼前景象，苦笑道：“苍松，原来你是想靠这玄火阵法一搏。可惜现在我们都伤了，九尾天狐至多只能留住这火龙片刻，如何破敌？”
苍松与青龙白虎三人须发尽焦，但面色中全无忧色，只尽力与萧逸才二人斗法。后方青云弟子勉力前进，已逐渐逼近过来。
阵眼处，小白全然无视身后激烈的战斗，兀自强行催动灵力。只见她一头乌发已慢慢变白，七窍中已慢慢流出血来。
她看着那兀自狂怒的火龙，娇喝一声：“自龙而灭，由龙而生。天狐不求八荒为我所用，只求借片刻烈焰，以成血誓！”
说罢，她手中指决连变，猛地朝地上一拍，嘴中一口鲜血喷出，洒在了地上。
上空，八荒火龙龙躯一震，怒目朝小白看来，但仍是不甘地催起全身火光，在空中盘旋起来。
曾书书看着上方，惊呼道：“苍松，你疯了么！此时火龙一怒，你也逃不了！”
苍松挡下轩辕剑一击，嘿然道：“曾师侄怎能确定我们必死无疑？”
青龙白虎联手勉强挡下萧逸才一剑，三人同时被龙吼一震，停住了身形。
此时石洞内所有人都停下了斗法，纷纷抬头望去———上空的这只荒古巨兽，此时决定了在场所有人的性命。
然而八荒火龙却没有攻击，龙躯反而在烈焰中渐渐消散，变作微弱的火光。小白“哇”地一声又喷出一口鲜血，一双玉手已然枯槁，身后更是露出原本的九条白尾。
炙热尽散，凶阵已止。
但仍是没有人敢动，只因小白身后那团火光中，此刻突然走出了一只脚。
青云门所有人的眼神都死死盯着那火焰中走出的脚，直到另一只也跨了出来，他们才看清了来者。
一身鲜艳夺目的丝绸，无可挑剔的五官，略显妖异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茫然———这是此人留给当世之人的第一映像。
萧逸才与曾书书都彻底屏住了呼吸，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而青龙白虎的眼中都露出了一丝恐惧。
苍松全无意外之色，嘴角缓缓勾起了一丝笑容，眼中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狂热。
穿着丝绸的男子起初带着一丝茫然，但随即看向小白，微微一皱眉：“九尾狐，是你发动血誓将我从凶阵中唤出？”
小白此时已十分虚弱，但仍是缓缓点头。
他微微一叹：“我本已解脱，奈何世上竟还有懂得血誓之人存在。”
小白道：“血誓之下，你需答应誓主三个条件，对吧？”
他淡然一笑：“那是自然。你现在就可以说第一个。”
小白点了点头，指向前方的青云门人，道：“杀光他们。”
***********
宋大仁不安地看着洞内，耳闻龙吟不断，急得来回踱步。然而片刻之后，龙吼居然消失不见，更令他感到不安。
突然，他手中的“十虎”剧烈震动起来，竟是有退缩之意。宋大仁大感震惊，死死地盯着洞口。
下一瞬，岩洞上空传来一声巨响，无数剑芒破空而起，却散乱不堪，倒退而出。岩洞下，一股狂风凭空而起，直达天穹，竟有百丈之高！
“是兽神！兽神重现于世！”
剑芒中传来青云弟子的高呼，但随后便化作无数惨叫声，剑芒顿时被那巨大风柱吞没。
宋大仁面色惨白，高呼道：“众弟子听令！尽全力救下掌门与曾长老！”
余下青云弟子看着面前的妖风，手中皆在颤抖。宋大仁当先御空而上，其余人皆阵在后。无数长剑化作一道剑墙，慢慢靠近那风柱。
妖风之中，只见无数青云弟子来不及皆阵便已被吹得东倒西歪，不少人更是直接被撕成了碎片。唯有风柱中心有两道光芒正苦苦支撑，正是已衣衫褴褛的萧逸才与曾书书。
宋大仁暴喝一声，御剑直入妖风之中，一把抓住了萧逸才与曾书书二人：“掌门师兄，快走！”
萧逸才双眼通红，满是不甘神色：“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宋大仁与曾书书死命去拉掌门。这时从妖风中传来一阵悠长的叹息：“世间万法本无定数，万事皆有其理。中土修真者，我看你年纪轻轻便道法超群，却想不通这番道理，实在可怜可叹。”
声随人来，三人眼神一花，那穿着丝绸的男子已浮空立于他们身前。
宋大仁面色煞白：“果然是兽神。。。”
丝绸男子环视三人一眼，颔首道：“看来上次来人世时，你们已见过我。你们是我来这里后杀的第一批人，请安息吧。”
说罢，他袖袍一甩，无穷狂风尽集中一处朝三人袭来。萧逸才与曾书书急忙御剑相抗，宋大仁修为稍落后于他们，十虎剑已摇摇欲坠。
丝绸男子立刻看出三人中的最弱点，瞬息间已到宋大仁背后，朝他推出一掌。宋大仁只觉气息一窒，全是灵力尽塞，竟毫无反抗之力。
“嗯?”
丝绸男子忽地微微侧目，伸出的手掌顿时收回身前，与另一只手同时伸出。
下一刻，不可一世的妖风突然裂开一道口子，除了丝绸男子以外的所有人都在刹那间无法睁开眼睛。
丝绸男子双手一紧，夹住了一把迎面劈来的巨大剑身。只见他始终从容的面色顿时发白，秀眉紧皱。
下一刻，狂风轰然崩散，无数青云弟子摔落下来，生死不知。
萧逸才三人跌落在地，勉强站起身形，这才发现此时视线已经恢复。
半空中，先前的巨光已消失，唯有两道身影凭空而立。
张小凡手持诛仙，一头紫发随着布衣猎猎飘扬，身侧的嗜血珠与摄魂棒飞速旋转在身侧，一对紫眸冷然而专注地看向前方，平静而有力地说道：“害我大师兄者，死。”
丝绸男子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嘴角露出了邪异的笑容：“当初伤我者，此剑。送我者，你。如今你与剑皆在此，真是有意思。”
（未完待续）
青云门的剑阵仿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般地砸下，白雨凝与青龙二人力敌百人，已然面色惨白。苍松却尚未加入阵法，而是死死地盯着上空。
片刻后，无数剑芒中忽地穿出三道极为耀目的光辉，其势之强，将摇摇欲坠的巨网贯穿而破，落在了苍松面前的地上。
白雨凝与青龙大惊，但阵法破绽已露，上方剑芒顿时排山倒海般袭来，将巨网彻底压碎。
“退守洞中！”
苍松对二人大吼一声。
青龙白虎身法奇快，已然退至石室之内。前方无数长剑立刻追来，瞬间将石室击塌，露出了后方的岩洞。
那三道耀目的光芒紧随而来，光幕中，正是萧逸才与曾书书、宋大仁三人。
苍松与两大圣使同时发力，分别与三人正面碰撞。白虎青龙各退一步，宋曾二人亦退。而苍松则倒飞而出砸在了洞壁上，却仍是带着笑意看着面前光芒中的萧逸才。
“萧师侄真是好韧性，以青云掌门之尊竟敢亲身深入十万大山。”
苍松擦了擦嘴角的鲜血。
后方无数仙剑停下，露出其后站立的无数弟子。
白雨凝倒吸一口凉气：“这里狭窄，他们不能一起上，千万要守住洞口！”
萧逸才目光冰冷，看了苍松身后二人一眼，道：“邪魔外道，今日正好一同伏诛。”
说罢，他手中七星剑顿作七道光芒，同时杀向三人。
“是七星诀！”
青龙白虎同时一惊，不敢怠慢，同时上前抵挡。顿时青白两道光芒大盛，拦在了剑锋之前。
但见七星剑芒不断扩张，二人顿感震惊，不料他们合力之下竟仍是被萧逸才慢慢逼退。
蓦地，只听轰然一声，萧逸才稍退一步，两大圣使则已连退数步。
“不愧是当今青云掌门，修为不凡！”
白雨凝看着前方，嘴中已流出一丝鲜血。
曾书书与宋大仁急忙上前扶住萧逸才：“师兄，没事吧？”
萧逸才一挥长袖，冷然道：“两大妖人虽修为不凡，但还伤不到我。”
此时苍松站起身来，朝洞内慢慢看去，忽地道：“两位圣使，时辰差不多了，随我入洞！”
说罢，三人同时身形一闪，朝洞内而去。
曾书书朝里看了一眼，皱眉道：“洞内炙热，恐怕有埋伏。”
萧逸才却全未理会曾书书，朗声道：“青云弟子听令！妖人已被我们所伤殆尽，务必追击。留下一半人与宋长老留守洞口，随时接应。其余人随我入洞，剿灭魔教，便在今日。”
身后百余青云门人闻掌门喝令，齐声应诺。萧逸才当先提剑而入，曾书书看了宋大仁一眼，急忙紧跟而上。其后数十名青云弟子鱼贯而入，悉数朝洞内而去。
*********
八荒之龙一怒，几可撼天动地！
小白“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看着面前的巨龙，慨然道：“这便是上古凶兽的力量么。。。果然我们天狐修行多少年都是徒劳。。。”
身后，鬼王的头发已被八荒火龙的烈焰彻底烤焦，却仍是面无表情地手抵小白后背。而远处的幽姬与金瓶儿更是跌坐在地，只剩自保之力。
这时，苍松与青龙白虎身形出现，其后紧跟着萧逸才与曾书书二人。不多时，大批青云弟子已冲了进来。
“这是。。。八凶玄火阵！”
曾书书方进来便见到上空肆虐的那条巨龙，惊呼道。
火阵已起，诸多青云弟子顿时受阻，纷纷御剑相抗。
萧逸才看着八荒火龙，眼中亦是震惊。但他立刻将目光朝阵眼看去，盯住了站在那里的小白。
“速将阵眼处的人诛杀，大阵可破。”
萧逸才提剑而起，直取小白。曾书书也看出要害，立刻上前相助。
苍松与青龙白虎立刻上前阻拦，与二人缠斗起来。
然而后方的八荒火龙越发不受控制，仿佛片刻也不想在这世间停留，不断地怒吼着。下方，小白身后的鬼王身形摇摇欲坠，终于支持不住倒地，只留小白一人强撑。
金瓶儿看着眼前景象，苦笑道：“苍松，原来你是想靠这玄火阵法一搏。可惜现在我们都伤了，九尾天狐至多只能留住这火龙片刻，如何破敌？”
苍松与青龙白虎三人须发尽焦，但面色中全无忧色，只尽力与萧逸才二人斗法。后方青云弟子勉力前进，已逐渐逼近过来。
阵眼处，小白全然无视身后激烈的战斗，兀自强行催动灵力。只见她一头乌发已慢慢变白，七窍中已慢慢流出血来。
她看着那兀自狂怒的火龙，娇喝一声：“自龙而灭，由龙而生。天狐不求八荒为我所用，只求借片刻烈焰，以成血誓！”
说罢，她手中指决连变，猛地朝地上一拍，嘴中一口鲜血喷出，洒在了地上。
上空，八荒火龙龙躯一震，怒目朝小白看来，但仍是不甘地催起全身火光，在空中盘旋起来。
曾书书看着上方，惊呼道：“苍松，你疯了么！此时火龙一怒，你也逃不了！”
苍松挡下轩辕剑一击，嘿然道：“曾师侄怎能确定我们必死无疑？”
青龙白虎联手勉强挡下萧逸才一剑，三人同时被龙吼一震，停住了身形。
此时石洞内所有人都停下了斗法，纷纷抬头望去———上空的这只荒古巨兽，此时决定了在场所有人的性命。
然而八荒火龙却没有攻击，龙躯反而在烈焰中渐渐消散，变作微弱的火光。小白“哇”地一声又喷出一口鲜血，一双玉手已然枯槁，身后更是露出原本的九条白尾。
炙热尽散，凶阵已止。
但仍是没有人敢动，只因小白身后那团火光中，此刻突然走出了一只脚。
青云门所有人的眼神都死死盯着那火焰中走出的脚，直到另一只也跨了出来，他们才看清了来者。
一身鲜艳夺目的丝绸，无可挑剔的五官，略显妖异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茫然———这是此人留给当世之人的第一映像。
萧逸才与曾书书都彻底屏住了呼吸，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而青龙白虎的眼中都露出了一丝恐惧。
苍松全无意外之色，嘴角缓缓勾起了一丝笑容，眼中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狂热。
穿着丝绸的男子起初带着一丝茫然，但随即看向小白，微微一皱眉：“九尾狐，是你发动血誓将我从凶阵中唤出？”
小白此时已十分虚弱，但仍是缓缓点头。
他微微一叹：“我本已解脱，奈何世上竟还有懂得血誓之人存在。”
小白道：“血誓之下，你需答应誓主三个条件，对吧？”
他淡然一笑：“那是自然。你现在就可以说第一个。”
小白点了点头，指向前方的青云门人，道：“杀光他们。”
***********
宋大仁不安地看着洞内，耳闻龙吟不断，急得来回踱步。然而片刻之后，龙吼居然消失不见，更令他感到不安。
突然，他手中的“十虎”剧烈震动起来，竟是有退缩之意。宋大仁大感震惊，死死地盯着洞口。
下一瞬，岩洞上空传来一声巨响，无数剑芒破空而起，却散乱不堪，倒退而出。岩洞下，一股狂风凭空而起，直达天穹，竟有百丈之高！
“是兽神！兽神重现于世！”
剑芒中传来青云弟子的高呼，但随后便化作无数惨叫声，剑芒顿时被那巨大风柱吞没。
宋大仁面色惨白，高呼道：“众弟子听令！尽全力救下掌门与曾长老！”
余下青云弟子看着面前的妖风，手中皆在颤抖。宋大仁当先御空而上，其余人皆阵在后。无数长剑化作一道剑墙，慢慢靠近那风柱。
妖风之中，只见无数青云弟子来不及皆阵便已被吹得东倒西歪，不少人更是直接被撕成了碎片。唯有风柱中心有两道光芒正苦苦支撑，正是已衣衫褴褛的萧逸才与曾书书。
宋大仁暴喝一声，御剑直入妖风之中，一把抓住了萧逸才与曾书书二人：“掌门师兄，快走！”
萧逸才双眼通红，满是不甘神色：“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宋大仁与曾书书死命去拉掌门。这时从妖风中传来一阵悠长的叹息：“世间万法本无定数，万事皆有其理。中土修真者，我看你年纪轻轻便道法超群，却想不通这番道理，实在可怜可叹。”
声随人来，三人眼神一花，那穿着丝绸的男子已浮空立于他们身前。
宋大仁面色煞白：“果然是兽神。。。”
丝绸男子环视三人一眼，颔首道：“看来上次来人世时，你们已见过我。你们是我来这里后杀的第一批人，请安息吧。”
说罢，他袖袍一甩，无穷狂风尽集中一处朝三人袭来。萧逸才与曾书书急忙御剑相抗，宋大仁修为稍落后于他们，十虎剑已摇摇欲坠。
丝绸男子立刻看出三人中的最弱点，瞬息间已到宋大仁背后，朝他推出一掌。宋大仁只觉气息一窒，全是灵力尽塞，竟毫无反抗之力。
“嗯?”
丝绸男子忽地微微侧目，伸出的手掌顿时收回身前，与另一只手同时伸出。
下一刻，不可一世的妖风突然裂开一道口子，除了丝绸男子以外的所有人都在刹那间无法睁开眼睛。
丝绸男子双手一紧，夹住了一把迎面劈来的巨大剑身。只见他始终从容的面色顿时发白，秀眉紧皱。
下一刻，狂风轰然崩散，无数青云弟子摔落下来，生死不知。
萧逸才三人跌落在地，勉强站起身形，这才发现此时视线已经恢复。
半空中，先前的巨光已消失，唯有两道身影凭空而立。
张小凡手持诛仙，一头紫发随着布衣猎猎飘扬，身侧的嗜血珠与摄魂棒飞速旋转在身侧，一对紫眸冷然而专注地看向前方，平静而有力地说道：“害我大师兄者，死。”
丝绸男子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嘴角露出了邪异的笑容：“当初伤我者，此剑。送我者，你。如今你与剑皆在此，真是有意思。”
（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诛仙古剑，剑身古朴，似铜似铁、非铜非铁，自古以来经无名地仙、青叶真人，乃至广成子、道玄，直至今日。其貌不扬，握于手中时更无半点光辉。
但诛仙剑出时，往往遇神杀神，遇仙诛仙。
张小凡的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兽神几乎在同时伸出手掌，再次握住了凭空劈来的剑锋，却猛觉手掌处刺痛不已。
诛仙剑身泛出刺眼白光，发出剧烈的“滋滋”声响，一点点地从兽神的两掌间劈下。身旁，嗜血珠摄魂棒分击而来，重重砸在了兽神两臂上，血红与幽青的光芒同时显现。精血与魂魄同时被攻击，便是兽神也面色发白。
苍松看向天空，喜道：“果然不出所料，是修罗之力！当初鬼王便是被修罗完全控制才失了心神。如今张小凡已近天道，竟能和修罗平分秋色，成了紫瞳魔。”
而另一边，青云门人却是死死地盯着诛仙剑，萧逸才更是咬牙切齿，眼中似要喷出火来。
“是血炼之术。。。张小凡，你竟敢。。”
萧逸才怒目圆睁
曾书书皱眉道：“竟能将诛仙剑血炼，实在不可思议。。。但张师弟的样子有些古怪，未必是故意这么做。”
萧逸才冷声道：“他刚才一心救下他的大师兄，神智未必不清。”
宋大仁面色一变，急忙道：“掌门师兄，此事有待查证，切莫。。。”
“如今倒不如先发制人，拿下魔教。”
曾书书对宋大仁急忙使了个眼色，打断道。
不料萧逸才听到这话时却牢牢地注视天空，许久才看向远处的苍松，眼中血丝已遍布，浑身激烈颤抖起来：“为何。。。上苍如此待我。。。”
话音未落，他忽地喷出一口鲜血，倒地昏迷过去。
众弟子大惊，纷纷上前搀扶。曾书书立刻道：“宋师兄，速率弟子带掌门返回青云。”
宋大仁一惊：“那你呢？”
曾书书转过头去看向对面：“好不容易来了这里，该做的事终究该做。”
宋大仁凝重道：“留一半人随你杀敌。”
曾书书拿出折扇，擦了擦嘴角的血迹。道：“多谢！”
********
在所有人都被天际的旷世斗法吸引时，苍松忽觉劲风铺面，眼前一座山岳凭空出现，朝他直压而来。
“山河扇！”
一旁青龙白虎同时出马，二人都已负伤，勉强接住了山岳之威。
此刻黄光一闪，一剑支取苍松面前。后者急忙闪躲，但已真力不济，被一剑刺中肩膀。
轩辕剑落，曾书书眼中杀意陡现：“苍松师叔，我等追击万里至此，总不能让我空着手回去吧？”
苍松面色难看，手中指决联动，两只七尾蜈蚣飞出。曾书书不敢怠慢，收剑抵挡。然而其余的青云弟子已轰然而上，两大圣使腾不出手来，性命便在顷刻。
这时，天空中的斗法出现变化。兽神浑身肌肉暴涨，丝绸崩裂，原本细弱的双臂粗壮了数倍。他一声怒吼，身侧嗜血珠摄魂棒同时被震飞，重新环绕在张小凡身周。
兽神双手夹着诛仙剑身，眼中妖异光芒顿闪。张小凡闷哼一声，一对紫瞳亦发出耀眼光芒。二人灵力借剑身与肉掌两相碰撞，传出一阵巨大的冲击波，将下发斗法的众人完全震散开来。
场内一片混乱，却突然窜出一道白光，朝前方树林冲去。但闻林中两声惊呼，竟是周一仙与小环所发。
“不要杀我啊！我们也是被挟持过来的！”
周一仙倒地呼救，却忽地一怔，只见眼前竟是一个白发美貌的女子，但唯独身后多出了九条狐尾。
小白指了指小环手中的布袋：“给我。”
小环一惊，收住布袋：“怎么什么人都能感知到里面是什么。。。”
小白淡淡道：“碧瑶有一半我狐族血统，我自然感知得到。”
小环拿住布袋：“不行，我不认识你，我不能把她给你。”
小白皱眉微怒：“你要她干什么？”
小环倔强地道：“我答应了一个人，要复活她。”
周一仙急忙拦住小环身前：“这女子可是九尾天狐，你不要命了？”
小环死死地看着小白，一言不发却也全无退缩的意思。
片刻后，小白忽地道：“你有办法？”
小环道：“自然有，但在一本书上，还没学会。”
小白凝视小环片刻，忽地道：“布袋可以不要，以后你跟着我。”
周一仙大惊失色：“你要做什么？”
小白不答，小环却已站起身来：“你也有办法？”
“和你一样，还没学会。但我的可不是一本书，而是一整座石洞。”
小白略显担忧地看向上空。
上空的两人目光迥异，却带着同样的狂热。兽神不如当年，诛仙离了剑阵，此刻的斗法自然不如当初青云山上那旷世一役，但仍足以毁天灭地。
忽地，小白娇喝道：“张小凡，你想不想碧瑶活？”
此时惊响交织，但张小凡仍是听得清清楚楚，刚要出剑的手停了下来，有些愣神地看向小白。
“你若是想活，便即刻停手。否则你与兽神继续斗法，下方的山洞便会遭殃。”
兽神看着张小凡：“九尾狐说得不错，其实我也对那座山洞里的记载有些兴趣。”
张小凡转头看了兽神一眼：“你要如何？”
兽神摆了摆手，粗壮的双臂复归原貌：“其实我们大可不必争斗。毕竟九尾狐刚才让我杀的人里，似乎不包括你。”
然而话音刚落，下方的小白却突然发话。
“兽神！第一个要求暂且停下，如今第二个来了！”
兽神一怔，哑然失笑：“这么快么？”
小白看着张小凡的紫瞳，秀眉微皱：“他似乎已入修罗魔，你助他走出歧途，重归正常。”
兽神面色一变，看着张小凡，喃喃道：“这。。可有些难办了啊。。”
张小凡似是听到了小白的话，冷哼一声，手中诛仙再次刺向兽神。
兽神急忙接住，露出妖异地一笑：“现在你是我的病人了，可不能这般冲动！”
说罢，他浑身青筋暴起，硬生生携着张小凡冲入了茫茫大山之中。二人顿时没了踪迹，徒留兽神的话语：“血誓不可违，他交给我了。”
******************
战局瞬息万变，转眼间兽神与张小凡双双消失，倒是让场下局面越发微妙起来。
曾书书缓缓站起身，身后的弟子们也纷纷站起。
小白看着他道：“青云的少年郎，可莫要逞强。否则我让兽神继续行血誓的第一条，你们可没命了。”
曾书书苦笑一声：“早闻九尾天狐智谋多端，果然名不虚传。”
他看着前方已摇摇欲坠的魔教众人，叹息道：“可惜今日大好局面。”
说罢，他转身看向众弟子，朗声道：“此刻青云山脚尚有血阵肆虐，诸位随我回去驰援！”
众弟子面面相觑，皆有不甘。但想到兽神之能，只得允诺。一行人御空而起，朝十万大山外飞去。
小白看着远去的人群，忽地紧捂胸口，瘫软倒地。远处一道身影闪来，立刻扶住了她，正是白雨凝。
“多谢九尾仙子，今日功成，我等都欠你一条命。”
已无法站起的苍松倒在地上，却仍是朗声长笑。
小白没有回答，只看了眼身旁的小环与她手中的那个布袋，若有所思。
（未完待续）
诛仙古剑，剑身古朴，似铜似铁、非铜非铁，自古以来经无名地仙、青叶真人，乃至广成子、道玄，直至今日。其貌不扬，握于手中时更无半点光辉。
但诛仙剑出时，往往遇神杀神，遇仙诛仙。
张小凡的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兽神几乎在同时伸出手掌，再次握住了凭空劈来的剑锋，却猛觉手掌处刺痛不已。
诛仙剑身泛出刺眼白光，发出剧烈的“滋滋”声响，一点点地从兽神的两掌间劈下。身旁，嗜血珠摄魂棒分击而来，重重砸在了兽神两臂上，血红与幽青的光芒同时显现。精血与魂魄同时被攻击，便是兽神也面色发白。
苍松看向天空，喜道：“果然不出所料，是修罗之力！当初鬼王便是被修罗完全控制才失了心神。如今张小凡已近天道，竟能和修罗平分秋色，成了紫瞳魔。”
而另一边，青云门人却是死死地盯着诛仙剑，萧逸才更是咬牙切齿，眼中似要喷出火来。
“是血炼之术。。。张小凡，你竟敢。。”
萧逸才怒目圆睁
曾书书皱眉道：“竟能将诛仙剑血炼，实在不可思议。。。但张师弟的样子有些古怪，未必是故意这么做。”
萧逸才冷声道：“他刚才一心救下他的大师兄，神智未必不清。”
宋大仁面色一变，急忙道：“掌门师兄，此事有待查证，切莫。。。”
“如今倒不如先发制人，拿下魔教。”
曾书书对宋大仁急忙使了个眼色，打断道。
不料萧逸才听到这话时却牢牢地注视天空，许久才看向远处的苍松，眼中血丝已遍布，浑身激烈颤抖起来：“为何。。。上苍如此待我。。。”
话音未落，他忽地喷出一口鲜血，倒地昏迷过去。
众弟子大惊，纷纷上前搀扶。曾书书立刻道：“宋师兄，速率弟子带掌门返回青云。”
宋大仁一惊：“那你呢？”
曾书书转过头去看向对面：“好不容易来了这里，该做的事终究该做。”
宋大仁凝重道：“留一半人随你杀敌。”
曾书书拿出折扇，擦了擦嘴角的血迹。道：“多谢！”
********
在所有人都被天际的旷世斗法吸引时，苍松忽觉劲风铺面，眼前一座山岳凭空出现，朝他直压而来。
“山河扇！”
一旁青龙白虎同时出马，二人都已负伤，勉强接住了山岳之威。
此刻黄光一闪，一剑支取苍松面前。后者急忙闪躲，但已真力不济，被一剑刺中肩膀。
轩辕剑落，曾书书眼中杀意陡现：“苍松师叔，我等追击万里至此，总不能让我空着手回去吧？”
苍松面色难看，手中指决联动，两只七尾蜈蚣飞出。曾书书不敢怠慢，收剑抵挡。然而其余的青云弟子已轰然而上，两大圣使腾不出手来，性命便在顷刻。
这时，天空中的斗法出现变化。兽神浑身肌肉暴涨，丝绸崩裂，原本细弱的双臂粗壮了数倍。他一声怒吼，身侧嗜血珠摄魂棒同时被震飞，重新环绕在张小凡身周。
兽神双手夹着诛仙剑身，眼中妖异光芒顿闪。张小凡闷哼一声，一对紫瞳亦发出耀眼光芒。二人灵力借剑身与肉掌两相碰撞，传出一阵巨大的冲击波，将下发斗法的众人完全震散开来。
场内一片混乱，却突然窜出一道白光，朝前方树林冲去。但闻林中两声惊呼，竟是周一仙与小环所发。
“不要杀我啊！我们也是被挟持过来的！”
周一仙倒地呼救，却忽地一怔，只见眼前竟是一个白发美貌的女子，但唯独身后多出了九条狐尾。
小白指了指小环手中的布袋：“给我。”
小环一惊，收住布袋：“怎么什么人都能感知到里面是什么。。。”
小白淡淡道：“碧瑶有一半我狐族血统，我自然感知得到。”
小环拿住布袋：“不行，我不认识你，我不能把她给你。”
小白皱眉微怒：“你要她干什么？”
小环倔强地道：“我答应了一个人，要复活她。”
周一仙急忙拦住小环身前：“这女子可是九尾天狐，你不要命了？”
小环死死地看着小白，一言不发却也全无退缩的意思。
片刻后，小白忽地道：“你有办法？”
小环道：“自然有，但在一本书上，还没学会。”
小白凝视小环片刻，忽地道：“布袋可以不要，以后你跟着我。”
周一仙大惊失色：“你要做什么？”
小白不答，小环却已站起身来：“你也有办法？”
“和你一样，还没学会。但我的可不是一本书，而是一整座石洞。”
小白略显担忧地看向上空。
上空的两人目光迥异，却带着同样的狂热。兽神不如当年，诛仙离了剑阵，此刻的斗法自然不如当初青云山上那旷世一役，但仍足以毁天灭地。
忽地，小白娇喝道：“张小凡，你想不想碧瑶活？”
此时惊响交织，但张小凡仍是听得清清楚楚，刚要出剑的手停了下来，有些愣神地看向小白。
“你若是想活，便即刻停手。否则你与兽神继续斗法，下方的山洞便会遭殃。”
兽神看着张小凡：“九尾狐说得不错，其实我也对那座山洞里的记载有些兴趣。”
张小凡转头看了兽神一眼：“你要如何？”
兽神摆了摆手，粗壮的双臂复归原貌：“其实我们大可不必争斗。毕竟九尾狐刚才让我杀的人里，似乎不包括你。”
然而话音刚落，下方的小白却突然发话。
“兽神！第一个要求暂且停下，如今第二个来了！”
兽神一怔，哑然失笑：“这么快么？”
小白看着张小凡的紫瞳，秀眉微皱：“他似乎已入修罗魔，你助他走出歧途，重归正常。”
兽神面色一变，看着张小凡，喃喃道：“这。。可有些难办了啊。。”
张小凡似是听到了小白的话，冷哼一声，手中诛仙再次刺向兽神。
兽神急忙接住，露出妖异地一笑：“现在你是我的病人了，可不能这般冲动！”
说罢，他浑身青筋暴起，硬生生携着张小凡冲入了茫茫大山之中。二人顿时没了踪迹，徒留兽神的话语：“血誓不可违，他交给我了。”
******************
战局瞬息万变，转眼间兽神与张小凡双双消失，倒是让场下局面越发微妙起来。
曾书书缓缓站起身，身后的弟子们也纷纷站起。
小白看着他道：“青云的少年郎，可莫要逞强。否则我让兽神继续行血誓的第一条，你们可没命了。”
曾书书苦笑一声：“早闻九尾天狐智谋多端，果然名不虚传。”
他看着前方已摇摇欲坠的魔教众人，叹息道：“可惜今日大好局面。”
说罢，他转身看向众弟子，朗声道：“此刻青云山脚尚有血阵肆虐，诸位随我回去驰援！”
众弟子面面相觑，皆有不甘。但想到兽神之能，只得允诺。一行人御空而起，朝十万大山外飞去。
小白看着远去的人群，忽地紧捂胸口，瘫软倒地。远处一道身影闪来，立刻扶住了她，正是白雨凝。
“多谢九尾仙子，今日功成，我等都欠你一条命。”
已无法站起的苍松倒在地上，却仍是朗声长笑。
小白没有回答，只看了眼身旁的小环与她手中的那个布袋，若有所思。
（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青云山，小竹峰
夜
诛仙剑离山，青云门丧失了最大屏障。在通天峰那一场人心惶惶的商议之后，各脉的氛围都显得有些压抑。
齐昊与田灵儿夫妇归山，立刻面对千夫所指。好在苏醒过来的林惊羽以长老身份力排众议，强行把事情平息了下去。
似如此这样的事情如今在青云门内此起彼伏，令整座青云山仿佛都笼罩着一层阴云。
重伤初愈的柳柔欢行走在静竹轩的石板路上。泪竹在晚风中来回摇摆，传出沙沙声响。小竹峰女弟子们正紧张地来回走动，随时准备抵御下一次强敌的来袭。
文敏早已忙得不可开交，因此柳柔欢已多日没有见过她。在如今这非常时期里，柳柔欢却莫名地感到一阵茫然，不知不觉间走到了静竹轩侧。
柳柔欢下意识地停步，发现自己竟来到了首座的居所。但随即她便想起，首座此时并不在这里，并且按小竹峰弟子们的传言，她很可能会暂离青云门。
至于原因，她只知道这与那个住在草庙村中的灰衣男子有关。以往，首座在那里的时间甚至超过了在小竹峰。而在昨夜那场大战后，那灰衣男子却一路往南而去。
所有人都觉得，青云门已留不住那个女子。
“既然来了，进来吧。”
静竹轩中传出一声淡然而不失清冷的声音。
柳柔欢一惊，急忙冲到静竹轩门口，讶然道：“首座！你是什么时候。。。”
陆雪琪的面色有些苍白，显然是身上的伤势尚未痊愈。她幽幽地看着竹轩外清朗的天际，道：“我已听文师姐多次提起过你。听闻你面对朱雀圣使时拼死相抗，很好。”
柳柔欢面对突如其来的夸赞，有些受宠若惊：“。。。只是徒给首座和师门丢脸罢了。。。”
陆雪琪忽地收回目光，凤目凝视着柳柔欢：“那就争取以后再也不丢脸。”
柳柔欢一震，莫名地被陆雪琪的目光深深震慑。
陆雪琪白衣如雪，身形微微一闪，已站在柳柔欢面前：“同门皆道我会去寻小凡，但经此一役我方知自己仍是修为不足，才无力帮助他。”
柳柔欢小手紧握，默然不语。
陆雪琪看着她，忽地道：“今日起，我会闭关修行，直至彻底参悟全部天书。你愿意随我一同修行吗？”
柳柔欢大惊，捂着嘴难以置信地道：“首座你。。”
陆雪琪似是猜到她要说的话，道：“因为我觉得，你也有不得不前进的理由。”
静竹轩的风仿佛在此刻刮得烈了些。柳柔欢面对眼前的绝世容颜，沉默良久。
蓦地，她缓缓伏地，恭敬地朝陆雪琪作拜：“弟子柳柔欢，见过师尊。”
陆雪琪看着她，眉宇间露出一丝怅然，说出了一句全然不符合新晋师尊的话语。
“我会慢慢与你分享我的故事，也很乐意听听关于你的。”
************
在这一日，小竹峰首座陆雪琪宣布闭关修行，一切来客皆不见，却唯独收了个女弟子为徒。这样一件大事无疑令整个青云门感到震惊。
然而这份震惊很快得以平息，只因短短一日后，大竹峰首座宋大仁突然率众归来，且带回了仍昏迷不醒的萧逸才。诛仙剑失，此刻又目睹掌门重伤，整个青云门变得更为嘈杂忙乱。
好在经过了通天峰上诸多长老们的努力，抑或是萧逸才本身修为惊人、仙缘深厚，这位青云掌门不出半日便苏醒过来，令全门上下欢声雷动，大受鼓舞。
然而，青云掌门苏醒后却迟迟闭门不出，全无主持大局的意思。这令原本就人心未定的青云门人越发难安，纷纷猜测起来。一时间众说纷纭，有人说是掌门人忧心诛仙剑失，而也有一种说法觉得掌门人在追击魔教余孽时经历了什么。
全程跟随的宋大仁乃至一众精英弟子对此三缄其口，极少透露掌门的情绪。众人只道是他们有意保密，却不知宋大仁也在揣度掌门人如今的打算，却始终不敢去扣门询问。
**********
又过了一日，曾书书回来了。
他并没有直接回山，因为他还挂念着被血阵困住的河阳城。门内精锐在阵法肆虐的时候悉数离开，令他无时无刻不在挂念。
曾经繁华的尘世大都已是空城，半边倒塌的城墙下满是尚未干透的血迹。而另一边，越发肆虐的血色触手已全无束缚，疯狂地占据着河阳城的大街小巷。
“已成残阵？”
曾书书看着半边泛红的河阳城池，喜忧参半，叹道：“看来此事需从长计议了。”
他飞身回到了山门，众弟子门人远远地看见了他，却纷纷黯然而避。
曾书书身为长老，却是五大长老中最没有架子的一个。平日里的他与众弟子左右逢源、称兄道弟，即便是之前万里追击时，他也不时地与众弟子有说有笑，稍缓沿途的劳累。似今日这般众人躲避他的情况，令他感到一丝疑惑。
他准备去见萧逸才，却被告知掌门闭门不出已许久；他欲去见陆雪琪，却得知她竟已闭关谢客。
“连宋师兄都去小竹峰帮文师姐了，都把我晾在一边么？”
曾书书挠了挠头，转身朝风回峰而去。
“既然如此，只好去看看老爹了。也不知他这些日子在琢磨些什么？”
他边想边朝风回峰而去，却莫名地觉得对那里产生一丝眷恋，仿佛在催着他尽快赶回去。
风回峰的一草一木照旧飞扬。天机印已毁的这里此次并没有遭到魔教的骚扰，反而出奇地安静。然而沿途的弟子们见得首座归来，仍是黯然地低下头去，只恭敬地行着礼。
曾书书指着弟子们笑骂道：“喂，我好歹是一脉首座，从前对你们太好了是不是？现在看见我怎么一个个都愁眉苦脸的？”
弟子们面面相觑，欲言又止，却终究没有一个人说话。
曾书书微微皱眉，没有再追问下去，径直朝首座修行的厢房而去。
石板苍旧，青草沥沥。曾书书忽地想起自己儿时沉迷异兽鬼怪故事时的样子，那时的爹爹每日敦促他修仙道法，他却偏偏不肯，但最后还是不情愿地修行起来。
曾书书轻笑一声：“老家伙，要不是你当年那么逼我修行，这次恐怕我早就死在那伙妖人手里了。”
他继续往前走去，一幕幕旧景莫名地涌上心头，终于让他察觉了自己的不安。
他加快了脚步，直到看见了那一片素镐———曾叔常的画像肃然而立，神色中尚带有一丝不怒而威的感觉，仿佛仍在敦促着贪玩的儿子努力修行。一旁，一把破损不堪的剑倒插在地，执着地守在主人身侧。
曾书书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
又过得数日，青云山门处迎来了一位久违的凡人。
王天行仰头看了看高耸入云的青云山峰，撇了撇嘴道：“我来了，可是你不见踪影。青云门果然都是骗子。”
常箭没有如约而至，但山门处却等候着另一个人。
王天行面露惊容，为眼前人的英气所震慑：“你。。又是谁？”
林惊羽抱剑而立，炯炯有神地看着王天行：“你就是那个来拜师的少年？”
王天行下巴微扬：“才不是拜师，不过是想看看你们青云门守不守信用。”
林惊羽上下打量了王天行一番，道：“常师兄先前和我说时我还不信。如今不得不说，你的修行资质的确超越了我。”
王天行神色一变，戟指林惊羽道：“你们青云门人说话都这么臭屁么？资质超越你又如何？”
林惊羽极为罕见地笑了一笑，道：“当年有一个人资质极为平庸，如今却已远胜于我。所以，你的资质并说明不了什么。”
说罢，他忽地身形一闪，来到王天行面前：“除非，你愿意尽心修炼。”
王天行看着他，摇头道：“可我还是找不到说服我吃那种苦的理由。”
林惊羽道：“我自十岁入青云门，如今已有近二十八载。但这当中的每一年里，我都无法完全找到修行的真正目的，只能通过不断地一次次去寻找，年复一年地说服自己修行下去。”
王天行神色一动，问道：“那如今你找到那个目的了么？”
林惊羽摇了摇头：“还没有。但越是接近，我便越无法让自己停下。”
说着，他指了指山下远处道：“如今的河阳城已是一片死寂，你的故土已被血阵所侵，亲人亦被迫远走他乡。我相信你此刻站在这里，不会没有自己的理由。”
王天行幽幽道：“我的确想习得一身本领保护想保护的人，但修行又是需要很多年的事，若是我修炼了数十年甚至上百年才有能力，那时候我的亲人们都已不在了，这份守护又有什么意义呢？”
林惊羽神色一变，似是对这样一个少年问出的问题有些惊讶。
但片刻后，他便转过身后，伸手搭在了王天行肩膀上：“其实修行也并非那般寂寞。它会让你有更多的机会认识这个世界，识得更多的人。我曾经的亲人们都已离我而去，但在漫长的岁月里，你未必不会遇到值得你守护的人。也许是上百年，甚至数百年。”
王天行身子一震，神色间颇有触动。
林惊羽神色不变：“至于未来究竟如何，唯有年复一年地去说服自己，才能在答案来临的时候，保证自己已做好了充足准备。”
王天行嗤笑一声：“说了这么多，你无非是想收我为徒吧？”
林惊羽温和一笑：“其实是我一个人在那守静堂待得太久，也想着能有人来陪我聊聊天。”
王天行一惊，摇头道：“我可耐不住冷清，不去。”
林惊羽面露黯然，但随后叹息了一声：“我已不在守静堂了，往后的日子，我会执掌龙首峰，那里的弟子很多。”
王天行拍手称快：“这还差不多。徒儿谢过师尊了。”
林惊羽看着他，忽地道：“但往后你也得时常随我去那里看一看。有一位惊才绝艳的人，从此要在那里代替我。”
“代替你？谁这么无聊，要一个人待着？”
王天行满脸不解。
林惊羽看着天际，喃喃道：“他会在那里面壁思过，而你则要在那里，向他学个本领。”
“什么本领？”
“不难，只是一剑而已。”
*************
南疆十万大山，魔教南部秘坛。
“小环真的要和那老狐狸守在洞里？”
金瓶儿看着山洞，面露一丝忧虑。
苍松笑道：“妙公子勿虑。其内有八凶玄火阵，若是九尾仙子彻悟了石壁上的记载，于圣教便是一大功绩。”
一旁的幽姬冷哼一声：“我只关心她们是否能将碧瑶小姐救回来，再令宗主恢复神智。”
苍松笑意不改，看着远处兀自疗伤的青龙白虎，眼神中露出一丝精光。
幽姬与金瓶儿同时心中一凛。想到苍松自修复伏龙鼎以来，直至在南疆惊险地击退正道大军，每一步无不是机关算尽，几乎皆在掌握之中，心中不由得对其越发忌惮。
苍松看着西面，沉声道：“如今圣使四聚其三，玄火阵出世，且尚有兽神的一次誓言在握。蛮荒圣殿里的那些人，是不是对中州又能燃起一些信心了呢？”
*********
南疆，十万大山深处。
自古以来，便没有人得知十万大山究竟有多大，哪怕是十二年前的那次浩劫，中州大地的修行者们也只是窥见了十万大山的极小一部分而已。
密林深处，瘴气横行，已是从未有人抵达过的地方。然而这里的宁静却在今日被打破，无数树木折断倒地，瘴气更是被莫名的狂风席卷得一干二净。
兽神与张小凡双双坐倒在地，两人伤痕累累，身上衣衫尽皆破旧。
“打够了没有？”
兽神擦了擦额头的汗，嘴中笑意仍是不减。
张小凡默然不语，一对紫瞳直直地看着倒插在地的诛仙剑。
“其实上次与你见面时，我就对你很好奇。那时的我就猜到你应该有着某种很深的执念，与我倒是非常相似。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兽神笑着转过头去，似是对张小凡的默然不答毫不介意。
他转过头去看向诛仙剑，道：“想必你多半不信，那今日不妨与你说一件秘辛。其实这把剑上的戾气，来自很久以前一个叫做青叶的人。”
“后来，有一个对青叶同样有执念的女子。青叶修大道而无情，那女子便只能取走他的一部分戾气回到南疆，然后按照青叶的模样，创造了我。”
张小凡的紫眸终于一动，缓缓转过头来。
兽神怔怔地看着那古朴的剑身，出神道：“可是，她终究还是放下了。曾经的我愿意为她毁灭这个世间，可当我从八荒火龙中走出时，我发现释然并不是那么难。”
他转过头看，妖异的眼神凝视张小凡的紫眸，一字一句地道：“所以，我相信你也可以。”
（第一卷完）
青云山，小竹峰
夜
诛仙剑离山，青云门丧失了最大屏障。在通天峰那一场人心惶惶的商议之后，各脉的氛围都显得有些压抑。
齐昊与田灵儿夫妇归山，立刻面对千夫所指。好在苏醒过来的林惊羽以长老身份力排众议，强行把事情平息了下去。
似如此这样的事情如今在青云门内此起彼伏，令整座青云山仿佛都笼罩着一层阴云。
重伤初愈的柳柔欢行走在静竹轩的石板路上。泪竹在晚风中来回摇摆，传出沙沙声响。小竹峰女弟子们正紧张地来回走动，随时准备抵御下一次强敌的来袭。
文敏早已忙得不可开交，因此柳柔欢已多日没有见过她。在如今这非常时期里，柳柔欢却莫名地感到一阵茫然，不知不觉间走到了静竹轩侧。
柳柔欢下意识地停步，发现自己竟来到了首座的居所。但随即她便想起，首座此时并不在这里，并且按小竹峰弟子们的传言，她很可能会暂离青云门。
至于原因，她只知道这与那个住在草庙村中的灰衣男子有关。以往，首座在那里的时间甚至超过了在小竹峰。而在昨夜那场大战后，那灰衣男子却一路往南而去。
所有人都觉得，青云门已留不住那个女子。
“既然来了，进来吧。”
静竹轩中传出一声淡然而不失清冷的声音。
柳柔欢一惊，急忙冲到静竹轩门口，讶然道：“首座！你是什么时候。。。”
陆雪琪的面色有些苍白，显然是身上的伤势尚未痊愈。她幽幽地看着竹轩外清朗的天际，道：“我已听文师姐多次提起过你。听闻你面对朱雀圣使时拼死相抗，很好。”
柳柔欢面对突如其来的夸赞，有些受宠若惊：“。。。只是徒给首座和师门丢脸罢了。。。”
陆雪琪忽地收回目光，凤目凝视着柳柔欢：“那就争取以后再也不丢脸。”
柳柔欢一震，莫名地被陆雪琪的目光深深震慑。
陆雪琪白衣如雪，身形微微一闪，已站在柳柔欢面前：“同门皆道我会去寻小凡，但经此一役我方知自己仍是修为不足，才无力帮助他。”
柳柔欢小手紧握，默然不语。
陆雪琪看着她，忽地道：“今日起，我会闭关修行，直至彻底参悟全部天书。你愿意随我一同修行吗？”
柳柔欢大惊，捂着嘴难以置信地道：“首座你。。”
陆雪琪似是猜到她要说的话，道：“因为我觉得，你也有不得不前进的理由。”
静竹轩的风仿佛在此刻刮得烈了些。柳柔欢面对眼前的绝世容颜，沉默良久。
蓦地，她缓缓伏地，恭敬地朝陆雪琪作拜：“弟子柳柔欢，见过师尊。”
陆雪琪看着她，眉宇间露出一丝怅然，说出了一句全然不符合新晋师尊的话语。
“我会慢慢与你分享我的故事，也很乐意听听关于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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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一日，小竹峰首座陆雪琪宣布闭关修行，一切来客皆不见，却唯独收了个女弟子为徒。这样一件大事无疑令整个青云门感到震惊。
然而这份震惊很快得以平息，只因短短一日后，大竹峰首座宋大仁突然率众归来，且带回了仍昏迷不醒的萧逸才。诛仙剑失，此刻又目睹掌门重伤，整个青云门变得更为嘈杂忙乱。
好在经过了通天峰上诸多长老们的努力，抑或是萧逸才本身修为惊人、仙缘深厚，这位青云掌门不出半日便苏醒过来，令全门上下欢声雷动，大受鼓舞。
然而，青云掌门苏醒后却迟迟闭门不出，全无主持大局的意思。这令原本就人心未定的青云门人越发难安，纷纷猜测起来。一时间众说纷纭，有人说是掌门人忧心诛仙剑失，而也有一种说法觉得掌门人在追击魔教余孽时经历了什么。
全程跟随的宋大仁乃至一众精英弟子对此三缄其口，极少透露掌门的情绪。众人只道是他们有意保密，却不知宋大仁也在揣度掌门人如今的打算，却始终不敢去扣门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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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日，曾书书回来了。
他并没有直接回山，因为他还挂念着被血阵困住的河阳城。门内精锐在阵法肆虐的时候悉数离开，令他无时无刻不在挂念。
曾经繁华的尘世大都已是空城，半边倒塌的城墙下满是尚未干透的血迹。而另一边，越发肆虐的血色触手已全无束缚，疯狂地占据着河阳城的大街小巷。
“已成残阵？”
曾书书看着半边泛红的河阳城池，喜忧参半，叹道：“看来此事需从长计议了。”
他飞身回到了山门，众弟子门人远远地看见了他，却纷纷黯然而避。
曾书书身为长老，却是五大长老中最没有架子的一个。平日里的他与众弟子左右逢源、称兄道弟，即便是之前万里追击时，他也不时地与众弟子有说有笑，稍缓沿途的劳累。似今日这般众人躲避他的情况，令他感到一丝疑惑。
他准备去见萧逸才，却被告知掌门闭门不出已许久；他欲去见陆雪琪，却得知她竟已闭关谢客。
“连宋师兄都去小竹峰帮文师姐了，都把我晾在一边么？”
曾书书挠了挠头，转身朝风回峰而去。
“既然如此，只好去看看老爹了。也不知他这些日子在琢磨些什么？”
他边想边朝风回峰而去，却莫名地觉得对那里产生一丝眷恋，仿佛在催着他尽快赶回去。
风回峰的一草一木照旧飞扬。天机印已毁的这里此次并没有遭到魔教的骚扰，反而出奇地安静。然而沿途的弟子们见得首座归来，仍是黯然地低下头去，只恭敬地行着礼。
曾书书指着弟子们笑骂道：“喂，我好歹是一脉首座，从前对你们太好了是不是？现在看见我怎么一个个都愁眉苦脸的？”
弟子们面面相觑，欲言又止，却终究没有一个人说话。
曾书书微微皱眉，没有再追问下去，径直朝首座修行的厢房而去。
石板苍旧，青草沥沥。曾书书忽地想起自己儿时沉迷异兽鬼怪故事时的样子，那时的爹爹每日敦促他修仙道法，他却偏偏不肯，但最后还是不情愿地修行起来。
曾书书轻笑一声：“老家伙，要不是你当年那么逼我修行，这次恐怕我早就死在那伙妖人手里了。”
他继续往前走去，一幕幕旧景莫名地涌上心头，终于让他察觉了自己的不安。
他加快了脚步，直到看见了那一片素镐———曾叔常的画像肃然而立，神色中尚带有一丝不怒而威的感觉，仿佛仍在敦促着贪玩的儿子努力修行。一旁，一把破损不堪的剑倒插在地，执着地守在主人身侧。
曾书书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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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得数日，青云山门处迎来了一位久违的凡人。
王天行仰头看了看高耸入云的青云山峰，撇了撇嘴道：“我来了，可是你不见踪影。青云门果然都是骗子。”
常箭没有如约而至，但山门处却等候着另一个人。
王天行面露惊容，为眼前人的英气所震慑：“你。。又是谁？”
林惊羽抱剑而立，炯炯有神地看着王天行：“你就是那个来拜师的少年？”
王天行下巴微扬：“才不是拜师，不过是想看看你们青云门守不守信用。”
林惊羽上下打量了王天行一番，道：“常师兄先前和我说时我还不信。如今不得不说，你的修行资质的确超越了我。”
王天行神色一变，戟指林惊羽道：“你们青云门人说话都这么臭屁么？资质超越你又如何？”
林惊羽极为罕见地笑了一笑，道：“当年有一个人资质极为平庸，如今却已远胜于我。所以，你的资质并说明不了什么。”
说罢，他忽地身形一闪，来到王天行面前：“除非，你愿意尽心修炼。”
王天行看着他，摇头道：“可我还是找不到说服我吃那种苦的理由。”
林惊羽道：“我自十岁入青云门，如今已有近二十八载。但这当中的每一年里，我都无法完全找到修行的真正目的，只能通过不断地一次次去寻找，年复一年地说服自己修行下去。”
王天行神色一动，问道：“那如今你找到那个目的了么？”
林惊羽摇了摇头：“还没有。但越是接近，我便越无法让自己停下。”
说着，他指了指山下远处道：“如今的河阳城已是一片死寂，你的故土已被血阵所侵，亲人亦被迫远走他乡。我相信你此刻站在这里，不会没有自己的理由。”
王天行幽幽道：“我的确想习得一身本领保护想保护的人，但修行又是需要很多年的事，若是我修炼了数十年甚至上百年才有能力，那时候我的亲人们都已不在了，这份守护又有什么意义呢？”
林惊羽神色一变，似是对这样一个少年问出的问题有些惊讶。
但片刻后，他便转过身后，伸手搭在了王天行肩膀上：“其实修行也并非那般寂寞。它会让你有更多的机会认识这个世界，识得更多的人。我曾经的亲人们都已离我而去，但在漫长的岁月里，你未必不会遇到值得你守护的人。也许是上百年，甚至数百年。”
王天行身子一震，神色间颇有触动。
林惊羽神色不变：“至于未来究竟如何，唯有年复一年地去说服自己，才能在答案来临的时候，保证自己已做好了充足准备。”
王天行嗤笑一声：“说了这么多，你无非是想收我为徒吧？”
林惊羽温和一笑：“其实是我一个人在那守静堂待得太久，也想着能有人来陪我聊聊天。”
王天行一惊，摇头道：“我可耐不住冷清，不去。”
林惊羽面露黯然，但随后叹息了一声：“我已不在守静堂了，往后的日子，我会执掌龙首峰，那里的弟子很多。”
王天行拍手称快：“这还差不多。徒儿谢过师尊了。”
林惊羽看着他，忽地道：“但往后你也得时常随我去那里看一看。有一位惊才绝艳的人，从此要在那里代替我。”
“代替你？谁这么无聊，要一个人待着？”
王天行满脸不解。
林惊羽看着天际，喃喃道：“他会在那里面壁思过，而你则要在那里，向他学个本领。”
“什么本领？”
“不难，只是一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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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疆十万大山，魔教南部秘坛。
“小环真的要和那老狐狸守在洞里？”
金瓶儿看着山洞，面露一丝忧虑。
苍松笑道：“妙公子勿虑。其内有八凶玄火阵，若是九尾仙子彻悟了石壁上的记载，于圣教便是一大功绩。”
一旁的幽姬冷哼一声：“我只关心她们是否能将碧瑶小姐救回来，再令宗主恢复神智。”
苍松笑意不改，看着远处兀自疗伤的青龙白虎，眼神中露出一丝精光。
幽姬与金瓶儿同时心中一凛。想到苍松自修复伏龙鼎以来，直至在南疆惊险地击退正道大军，每一步无不是机关算尽，几乎皆在掌握之中，心中不由得对其越发忌惮。
苍松看着西面，沉声道：“如今圣使四聚其三，玄火阵出世，且尚有兽神的一次誓言在握。蛮荒圣殿里的那些人，是不是对中州又能燃起一些信心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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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疆，十万大山深处。
自古以来，便没有人得知十万大山究竟有多大，哪怕是十二年前的那次浩劫，中州大地的修行者们也只是窥见了十万大山的极小一部分而已。
密林深处，瘴气横行，已是从未有人抵达过的地方。然而这里的宁静却在今日被打破，无数树木折断倒地，瘴气更是被莫名的狂风席卷得一干二净。
兽神与张小凡双双坐倒在地，两人伤痕累累，身上衣衫尽皆破旧。
“打够了没有？”
兽神擦了擦额头的汗，嘴中笑意仍是不减。
张小凡默然不语，一对紫瞳直直地看着倒插在地的诛仙剑。
“其实上次与你见面时，我就对你很好奇。那时的我就猜到你应该有着某种很深的执念，与我倒是非常相似。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兽神笑着转过头去，似是对张小凡的默然不答毫不介意。
他转过头去看向诛仙剑，道：“想必你多半不信，那今日不妨与你说一件秘辛。其实这把剑上的戾气，来自很久以前一个叫做青叶的人。”
“后来，有一个对青叶同样有执念的女子。青叶修大道而无情，那女子便只能取走他的一部分戾气回到南疆，然后按照青叶的模样，创造了我。”
张小凡的紫眸终于一动，缓缓转过头来。
兽神怔怔地看着那古朴的剑身，出神道：“可是，她终究还是放下了。曾经的我愿意为她毁灭这个世间，可当我从八荒火龙中走出时，我发现释然并不是那么难。”
他转过头看，妖异的眼神凝视张小凡的紫眸，一字一句地道：“所以，我相信你也可以。”
（第一卷完）
第二卷
第一章 来客
须弥山，终年迷雾环绕，却自古香火兴盛，香客络绎不绝，只因这里屹立着一座天下闻名的寺院。
庄严肃穆的寺门前，此时却门可罗雀。斑驳的寺门紧紧关闭，门前满是久未扫去的落叶，衬托着其上那块写着“天音”二字的牌匾。
山门之前，站着一个头戴斗笠、一身渔衣的少年人。
“这便是天音寺么。。。”
少年压了压斗笠，嘴角微微一笑。
下一瞬，他的手上凭空幻化出一柄剑来。这把剑只有三寸，散露着灰黑色的暗光，然而在它出现的刹那，周遭大地震颤，整座须弥山仿佛都震动了几下。
天音寺山门却毫无动静。
“果然是闭寺多年了？”
少年皱了皱眉，踏上前一步，手中短剑剑锋直指那紧闭的古旧大门。
“阿弥陀佛！此寺门历经风雨，还请施主莫要坏了它。”
一道庄严的声音从寺内传来，响彻全山，却又若附耳低语。原本斑驳的寺门前顿时出现一道金色屏障。
“卐”
少年脚步微微一滞，随即笑容更甚，手中的短剑直刺而出。剑锋撞在那“卐”字箴言之上，那灰黑的暗光顿时吸去了万丈金芒，令寺门复归古旧之色。
少年额头微微见汗。他破去了寺门上的禁制，却已无破门的气势，只得伸手推开寺门。
看似安静的寺门后，偌大的天音寺前坪上此刻站着不下百名僧众，人人面色戒备，竟已在门后守备多时。
一声佛号自众僧之后传来，正是先前发声的那人。
“施主远在山脚下，杀气已传至寺内。这等修为配上施主的年纪，真是少年英雄。却不知我寺与施主有何恩怨？”
那斗笠少年扬着嘴角，提剑朝那僧人指去：“天音寺乃昔日正道三大派之一，唯有挑了你们的寺门，后起之辈才能拨云见日。”
众僧面露怒相，齐声作佛门狮子吼，无数木棍一同朝地上打去，一股无形威压朝少年身上冲来。
少年伸手挥剑，剑锋处暗光微闪，竟将那威压悉数收去。
“好剑，配得上施主这样的高手。”
那僧人看着少年，微微摇头道：“只是自鬼王降修罗之力以来，敝寺已闭门多年，不理世事。施主何必执念？”
少年叹息道：“我本也不想来这等荒凉之地。奈何天音寺欲隐遁，世间却从未忘记天音寺大名。我，不得不来。”
僧人低眉顺目，微微摇了摇头：“贫僧法相，乃敝寺住持。既然如此，请施主报上名讳。”
所有僧人手中都亮起了金光。而在众怒僧之中，一个身形高大的僧人显得尤为瞩目。他看着少年，怒吼道：“我乃天音寺法善。”
少年看了看远处的法相，再看了眼近处的法善，将斗笠压得更低了些。
他的脚微微移动了半寸，人却莫名地穿过了整个前坪。灰暗的短剑透过无数僧众的长棍与金光，透过法善魁梧的身躯与他不可思议的惊恐眼神。
没有人看清斗笠少年是如何透过重重僧众的，包括法相。
因为此时的他已被短剑所抵。
偌大的金光“卐”字挡在灰暗色的剑锋前，但那庄严纯正的金芒仍是被迅速吸收着。
片刻，剑锋突破箴言，法相双掌合十，牢牢夹住了剑身，浑身却顿时颤抖起来。
少年的额头再次见汗，笑道：“天音寺大梵般若，果然亦有不凡之处。”
法相嘴角流下一缕鲜血，僧袍在风中尽裂：“此剑何名？”
“剑名，嗜光。”
“施主何名？”
少年一笑，脚下步履轻移，那短剑自法相手中转了一圈，顿时将双掌搅得血肉模糊。法相面不改色，身前佛珠忽地亮起，朝少年胸前击去。少年一个侧身躲开，剑身刺入法相的肩膀，将他钉在了后方大殿的木门上。
后方，无数僧众倒下，法善以棍撑地，面色惨白。
少年看着法相，感受到后方隐约传来的另一股灵力，笑道：“普泓那老和尚来了？这倒是有些麻烦。”
法相的佛珠自后而归，朝少年后脑打来。少年倒不敢怠慢，收剑而躲，闪在一旁，满意地看着场内的情形，点点头道：“足够了。”
法相惨笑一声，看着那少年道：“小施主尚未回答贫僧的问题。”
少年纵身一跃，已在高墙之上。
“蓬莱仙宗，火枭君。”
**********
焚香谷，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南疆边陲，中州之际，始终立着这样一个正道大派，怎么看都不顺眼。”
一个少女仰头看着天上的落雨，无视着周围剑拔弩张的焚香谷众人。
却没有一人敢上前。
雨水自少女的身前分开，露出一张稚嫩清美的容颜。她收回目光，看向面前一个年轻人。
“我知道你，你叫李洵，是这里的谷主，对不对？”
少女看着那年轻人笑道。
李洵握紧了手中的九阳尺，沉声道：“尊驾何人，为何伤我守谷弟子？”
少女摇了摇头：“枉你还是谷主，莫不是和天音寺那些和尚一样闭门不出，连这些年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么？”
“自兽神再次现世，已过了足足五年有余。魔教退避，魔门不复存在。但正道之中，丢失了诛仙剑的青云门大不如前，至今未寻得诛仙下落；天音寺闭门不出，我焚香谷亦是韬光养晦。因此这几年天下出了不少新的正道门派，但唯有东海蓬莱仙宗与北境天龙殿实力强劲。”
李洵平静地看着那少女说道。
少女颔首道：“算你有些见识。不过你们不必紧张，我可不想像蓬莱仙宗那家伙一样，在这里大开杀戒。”
众人悚然一惊，纷纷怒喝。李洵伸手示意众人噤声，道：“那尊驾意欲何为？”
少女一笑，看着李洵道：“我是来替一个人传话的，给你们的老谷主。”
李洵一怔：“何话？”
“十万大山里的八凶玄火阵，可以给你们。”
*********
青云山通天峰
祖师祠堂。
烛火在这里经年不息，无数刻着青云历代祖师的牌匾陪伴着一个无字牌位静静伫立。
一个白衣人袖手而立，静默地看着这些牌位们，良久不发一言。
门被轻轻推开，传来一个少妇的声音。
“齐师兄，休息一会儿吧。”
齐昊没有转身，反而喃喃道：“灵儿，当年道玄掌门与田师叔一场大战，已将这里牌位悉数毁去。如今新修的祠堂里，却还是有这块无字牌位。”
田灵儿叹息一声：“那林惊羽从来就是如此，说什么都要给万师叔留下牌位。”
齐昊幽幽道：“那我一心为师。。。那个人，又何尝不是如此。。。”
田灵儿嗔道：“苍松那妖人已无药可救，灵儿在此陪师兄面壁五载，齐师兄还是想不明么？”
齐昊道：“多少人命因我二人所丧。曾师叔离世，我从此不知有何颜面面对曾师弟。只是这五年里，唯一可以让我平静下来的，也只有指点王师侄的时候。”
田灵儿见夫君的样子，面露愁容，道：“那小子也有段时间没来了，也不知最近可有偷懒。”
齐昊展眉道：“惊羽替我执掌龙首峰大事，让我指点他的爱徒，就是想让我静下心来。”
说罢，她微微上前一步，抱住了齐昊：“齐师兄，你当年早早接过首座之位，心中所牵实在重过旁人太多，才会犯了错。如今你指点新人，重新专心修道，必能彻悟。”
齐昊心中感动，正要说话，却忽地转过身来，面色肃然：“既然来了，就不要躲着。”
田灵儿一怔，转过身来，发现祖师祠堂向来清静无人的门外，此刻站着一个沉默的黑影。
（未完待续）
第一章 来客
须弥山，终年迷雾环绕，却自古香火兴盛，香客络绎不绝，只因这里屹立着一座天下闻名的寺院。
庄严肃穆的寺门前，此时却门可罗雀。斑驳的寺门紧紧关闭，门前满是久未扫去的落叶，衬托着其上那块写着“天音”二字的牌匾。
山门之前，站着一个头戴斗笠、一身渔衣的少年人。
“这便是天音寺么。。。”
少年压了压斗笠，嘴角微微一笑。
下一瞬，他的手上凭空幻化出一柄剑来。这把剑只有三寸，散露着灰黑色的暗光，然而在它出现的刹那，周遭大地震颤，整座须弥山仿佛都震动了几下。
天音寺山门却毫无动静。
“果然是闭寺多年了？”
少年皱了皱眉，踏上前一步，手中短剑剑锋直指那紧闭的古旧大门。
“阿弥陀佛！此寺门历经风雨，还请施主莫要坏了它。”
一道庄严的声音从寺内传来，响彻全山，却又若附耳低语。原本斑驳的寺门前顿时出现一道金色屏障。
“卐”
少年脚步微微一滞，随即笑容更甚，手中的短剑直刺而出。剑锋撞在那“卐”字箴言之上，那灰黑的暗光顿时吸去了万丈金芒，令寺门复归古旧之色。
少年额头微微见汗。他破去了寺门上的禁制，却已无破门的气势，只得伸手推开寺门。
看似安静的寺门后，偌大的天音寺前坪上此刻站着不下百名僧众，人人面色戒备，竟已在门后守备多时。
一声佛号自众僧之后传来，正是先前发声的那人。
“施主远在山脚下，杀气已传至寺内。这等修为配上施主的年纪，真是少年英雄。却不知我寺与施主有何恩怨？”
那斗笠少年扬着嘴角，提剑朝那僧人指去：“天音寺乃昔日正道三大派之一，唯有挑了你们的寺门，后起之辈才能拨云见日。”
众僧面露怒相，齐声作佛门狮子吼，无数木棍一同朝地上打去，一股无形威压朝少年身上冲来。
少年伸手挥剑，剑锋处暗光微闪，竟将那威压悉数收去。
“好剑，配得上施主这样的高手。”
那僧人看着少年，微微摇头道：“只是自鬼王降修罗之力以来，敝寺已闭门多年，不理世事。施主何必执念？”
少年叹息道：“我本也不想来这等荒凉之地。奈何天音寺欲隐遁，世间却从未忘记天音寺大名。我，不得不来。”
僧人低眉顺目，微微摇了摇头：“贫僧法相，乃敝寺住持。既然如此，请施主报上名讳。”
所有僧人手中都亮起了金光。而在众怒僧之中，一个身形高大的僧人显得尤为瞩目。他看着少年，怒吼道：“我乃天音寺法善。”
少年看了看远处的法相，再看了眼近处的法善，将斗笠压得更低了些。
他的脚微微移动了半寸，人却莫名地穿过了整个前坪。灰暗的短剑透过无数僧众的长棍与金光，透过法善魁梧的身躯与他不可思议的惊恐眼神。
没有人看清斗笠少年是如何透过重重僧众的，包括法相。
因为此时的他已被短剑所抵。
偌大的金光“卐”字挡在灰暗色的剑锋前，但那庄严纯正的金芒仍是被迅速吸收着。
片刻，剑锋突破箴言，法相双掌合十，牢牢夹住了剑身，浑身却顿时颤抖起来。
少年的额头再次见汗，笑道：“天音寺大梵般若，果然亦有不凡之处。”
法相嘴角流下一缕鲜血，僧袍在风中尽裂：“此剑何名？”
“剑名，嗜光。”
“施主何名？”
少年一笑，脚下步履轻移，那短剑自法相手中转了一圈，顿时将双掌搅得血肉模糊。法相面不改色，身前佛珠忽地亮起，朝少年胸前击去。少年一个侧身躲开，剑身刺入法相的肩膀，将他钉在了后方大殿的木门上。
后方，无数僧众倒下，法善以棍撑地，面色惨白。
少年看着法相，感受到后方隐约传来的另一股灵力，笑道：“普泓那老和尚来了？这倒是有些麻烦。”
法相的佛珠自后而归，朝少年后脑打来。少年倒不敢怠慢，收剑而躲，闪在一旁，满意地看着场内的情形，点点头道：“足够了。”
法相惨笑一声，看着那少年道：“小施主尚未回答贫僧的问题。”
少年纵身一跃，已在高墙之上。
“蓬莱仙宗，火枭君。”
**********
焚香谷，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南疆边陲，中州之际，始终立着这样一个正道大派，怎么看都不顺眼。”
一个少女仰头看着天上的落雨，无视着周围剑拔弩张的焚香谷众人。
却没有一人敢上前。
雨水自少女的身前分开，露出一张稚嫩清美的容颜。她收回目光，看向面前一个年轻人。
“我知道你，你叫李洵，是这里的谷主，对不对？”
少女看着那年轻人笑道。
李洵握紧了手中的九阳尺，沉声道：“尊驾何人，为何伤我守谷弟子？”
少女摇了摇头：“枉你还是谷主，莫不是和天音寺那些和尚一样闭门不出，连这些年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么？”
“自兽神再次现世，已过了足足五年有余。魔教退避，魔门不复存在。但正道之中，丢失了诛仙剑的青云门大不如前，至今未寻得诛仙下落；天音寺闭门不出，我焚香谷亦是韬光养晦。因此这几年天下出了不少新的正道门派，但唯有东海蓬莱仙宗与北境天龙殿实力强劲。”
李洵平静地看着那少女说道。
少女颔首道：“算你有些见识。不过你们不必紧张，我可不想像蓬莱仙宗那家伙一样，在这里大开杀戒。”
众人悚然一惊，纷纷怒喝。李洵伸手示意众人噤声，道：“那尊驾意欲何为？”
少女一笑，看着李洵道：“我是来替一个人传话的，给你们的老谷主。”
李洵一怔：“何话？”
“十万大山里的八凶玄火阵，可以给你们。”
*********
青云山通天峰
祖师祠堂。
烛火在这里经年不息，无数刻着青云历代祖师的牌匾陪伴着一个无字牌位静静伫立。
一个白衣人袖手而立，静默地看着这些牌位们，良久不发一言。
门被轻轻推开，传来一个少妇的声音。
“齐师兄，休息一会儿吧。”
齐昊没有转身，反而喃喃道：“灵儿，当年道玄掌门与田师叔一场大战，已将这里牌位悉数毁去。如今新修的祠堂里，却还是有这块无字牌位。”
田灵儿叹息一声：“那林惊羽从来就是如此，说什么都要给万师叔留下牌位。”
齐昊幽幽道：“那我一心为师。。。那个人，又何尝不是如此。。。”
田灵儿嗔道：“苍松那妖人已无药可救，灵儿在此陪师兄面壁五载，齐师兄还是想不明么？”
齐昊道：“多少人命因我二人所丧。曾师叔离世，我从此不知有何颜面面对曾师弟。只是这五年里，唯一可以让我平静下来的，也只有指点王师侄的时候。”
田灵儿见夫君的样子，面露愁容，道：“那小子也有段时间没来了，也不知最近可有偷懒。”
齐昊展眉道：“惊羽替我执掌龙首峰大事，让我指点他的爱徒，就是想让我静下心来。”
说罢，她微微上前一步，抱住了齐昊：“齐师兄，你当年早早接过首座之位，心中所牵实在重过旁人太多，才会犯了错。如今你指点新人，重新专心修道，必能彻悟。”
齐昊心中感动，正要说话，却忽地转过身来，面色肃然：“既然来了，就不要躲着。”
田灵儿一怔，转过身来，发现祖师祠堂向来清静无人的门外，此刻站着一个沉默的黑影。
（未完待续）
在齐昊发现黑影人的刹那，他立刻伸手抱起妻子一跃而起，口中惊呼：“小心！”
原本的祖师祠堂地面突然变成了沼泽湿地，供桌桌脚纷纷陷入地面，无数烛火摇摇欲坠。
二人刚刚跃起便心中叫苦。果然见那黑影手中紫芒闪烁，一柄七尺飞剑正极速掠来。若被刺中，夫妇势必被当场重伤。
一声低喝响起，一抹红色几乎同时出现，千钧一发地拦住了紫剑。
田灵儿面容肃然，飞身脱出怀抱，凌空做指决。紫剑与朱绫在空中相持不下，一时间难分难解。
与此同时，齐昊已侧身欺出，手中寒冰剑芒闪烁，周遭的寒霜若浪潮般冲去，将祖师祠堂的地面重新冻住，继而蔓延向外。
黑影单手一挥，面前竖起凭空幻化出一道银色巨盾。寒霜在盾前戛然而止，但寒冰剑锋却已至。盾身立刻覆上了一层白霜。
“好剑。”
黑影发出一句赞叹。
齐昊心中惊骇。其练寒冰剑已至炉火纯青之境，面壁五年来更是领悟孤绝之意，丝毫不下当初的苍松，如今却完全击破这面不起眼的盾牌。
黑影伸手拍了拍腰间的一个古朴口袋，袋中忽地窜出大批黑影，分两路铺天盖地朝田灵儿齐昊咬来。
田灵儿正与紫剑周旋，见大批虫群突然出现，顿时头皮发麻。
“灵儿，缚神！”
齐昊忽地暴喝。
田灵儿何等聪颖，当即反应过来，将紫剑稍稍卷开，当即朝黑衣人卷去。朱绫重重覆盖，顿时将黑衣人遮蔽在内。
黑影被缚，紫剑与虫群果然攻势暂止。朱绫被舞得密不透风，但其内却毫无动静，而齐昊也始终无法攻破那神秘的巨盾前进半步。
田灵儿秀眉怒扬，手中指决连催，忽觉背心一凉，下意识地朝侧急躲，后肩处传来剧痛，一柄纯黑质地的短剑从肩膀处刺出。
朱绫顿时落地，其内空无一人。
一个黑衣人不知何时出现在田灵儿身后，突施冷箭。
“分身？。。”
田灵儿面容苍白，竭尽全力朝后递出一掌。那黑衣人伸手也是一掌，将后者震飞而出。
“灵儿！”
齐昊此时早已弃了那巨盾飞身跃起。他刚一把接住田灵儿，随后便觉额头风起，手中寒冰剑下意识祭出，千钧一发地挡下了黑衣人刺来的短剑。
“你是谁？！”
齐昊喝问道
寒冰剑与短剑难分上下，一旁的虫群与紫剑却分两路朝背后袭来。齐昊见势不妙，立刻弃了短剑，抱着田灵儿远离虫群，朝那紫剑冲去。寒冰剑芒立时将紫剑逼退，开出一条路来。
齐昊后背暴露，黑衣人身形立动，手中短剑飞出。齐昊避无可避，已是必死之局。
这时，一把剑突然出现在黑衣人的身后，精准无比地刺向他的后心。其速之快，竟犹在虫群、紫剑，甚至那把短剑之上。
若黑衣人此时不收手转身，那齐昊与他便会玉石俱焚。
黑衣人袖袍一挥，收回短剑，迅捷无伦地伸手朝后，仅用两指就准确夹住了那把刺来的剑———那是一把木剑，毫无剑锋，却在最准确的时机刺向最正确的位置。
王天行手握木剑，叹息道：“可惜，枉我藏气藏得那么好，都这样你还能反应过来？”
黑衣人双指用力，那木剑顿时扭曲成麻花状。王天行顺势弃剑后退，苦笑道：“今日练剑就只带了木头的，这下可怎么办？”
黑衣人将木剑摔落在地，显然已动怒，身后虫群紫剑纷纷攻来，将王天行前后夹攻在内。
“还不出来？”
王天行仰天大吼一声。
话音未落，天空突然闪来一阵蓝芒，如水般直落地面，若虎入狼群般杀入虫群，竟将悍勇的虫群惊散。
黑衣人头也不抬，侧身朝后一闪，一柄蓝芒仙剑插入他原本站立的地面。
这时，后方寒芒再袭，齐昊已放下田灵儿持剑来援。黑衣人朝后看了一眼，再看了看王天行，身形忽地凭空消散，连带着三件法宝一同不见踪影。
原本的祖师祠堂地面突然变成了沼泽湿地，供桌桌脚纷纷陷入地面，无数烛火摇摇欲坠。
二人刚刚跃起便心中叫苦。果然见那黑影手中紫芒闪烁，一柄七尺飞剑正极速掠来。若被刺中，夫妇势必被当场重伤。
一声低喝响起，一抹红色几乎同时出现，千钧一发地拦住了紫剑。
田灵儿面容肃然，飞身脱出怀抱，凌空做指决。紫剑与朱绫在空中相持不下，一时间难分难解。
与此同时，齐昊已侧身欺出，手中寒冰剑芒闪烁，周遭的寒霜若浪潮般冲去，将祖师祠堂的地面重新冻住，继而蔓延向外。
黑影单手一挥，面前竖起凭空幻化出一道银色巨盾。寒霜在盾前戛然而止，但寒冰剑锋却已至。盾身立刻覆上了一层白霜。
“好剑。”
黑影发出一句赞叹。
齐昊心中惊骇。其练寒冰剑已至炉火纯青之境，面壁五年来更是领悟孤绝之意，丝毫不下当初的苍松，如今却完全击破这面不起眼的盾牌。
黑影伸手拍了拍腰间的一个古朴口袋，袋中忽地窜出大批黑影，分两路铺天盖地朝田灵儿齐昊咬来。
田灵儿正与紫剑周旋，见大批虫群突然出现，顿时头皮发麻。
“灵儿，缚神！”
齐昊忽地暴喝。
田灵儿何等聪颖，当即反应过来，将紫剑稍稍卷开，当即朝黑衣人卷去。朱绫重重覆盖，顿时将黑衣人遮蔽在内。
黑影被缚，紫剑与虫群果然攻势暂止。朱绫被舞得密不透风，但其内却毫无动静，而齐昊也始终无法攻破那神秘的巨盾前进半步。
田灵儿秀眉怒扬，手中指决连催，忽觉背心一凉，下意识地朝侧急躲，后肩处传来剧痛，一柄纯黑质地的短剑从肩膀处刺出。
朱绫顿时落地，其内空无一人。
一个黑衣人不知何时出现在田灵儿身后，突施冷箭。
“分身？。。”
田灵儿面容苍白，竭尽全力朝后递出一掌。那黑衣人伸手也是一掌，将后者震飞而出。
“灵儿！”
齐昊此时早已弃了那巨盾飞身跃起。他刚一把接住田灵儿，随后便觉额头风起，手中寒冰剑下意识祭出，千钧一发地挡下了黑衣人刺来的短剑。
“你是谁？！”
齐昊喝问道
寒冰剑与短剑难分上下，一旁的虫群与紫剑却分两路朝背后袭来。齐昊见势不妙，立刻弃了短剑，抱着田灵儿远离虫群，朝那紫剑冲去。寒冰剑芒立时将紫剑逼退，开出一条路来。
齐昊后背暴露，黑衣人身形立动，手中短剑飞出。齐昊避无可避，已是必死之局。
这时，一把剑突然出现在黑衣人的身后，精准无比地刺向他的后心。其速之快，竟犹在虫群、紫剑，甚至那把短剑之上。
若黑衣人此时不收手转身，那齐昊与他便会玉石俱焚。
黑衣人袖袍一挥，收回短剑，迅捷无伦地伸手朝后，仅用两指就准确夹住了那把刺来的剑———那是一把木剑，毫无剑锋，却在最准确的时机刺向最正确的位置。
王天行手握木剑，叹息道：“可惜，枉我藏气藏得那么好，都这样你还能反应过来？”
黑衣人双指用力，那木剑顿时扭曲成麻花状。王天行顺势弃剑后退，苦笑道：“今日练剑就只带了木头的，这下可怎么办？”
黑衣人将木剑摔落在地，显然已动怒，身后虫群紫剑纷纷攻来，将王天行前后夹攻在内。
“还不出来？”
王天行仰天大吼一声。
话音未落，天空突然闪来一阵蓝芒，如水般直落地面，若虎入狼群般杀入虫群，竟将悍勇的虫群惊散。
黑衣人头也不抬，侧身朝后一闪，一柄蓝芒仙剑插入他原本站立的地面。
这时，后方寒芒再袭，齐昊已放下田灵儿持剑来援。黑衣人朝后看了一眼，再看了看王天行，身形忽地凭空消散，连带着三件法宝一同不见踪影。
天际，柳柔欢从天而降，天琊腾空而起，握在了她的手里。
“人呢？”
柳柔欢的语气平静冷淡。
“此人道法极为诡异，不知是何来路。”
齐昊收剑，随即对王天行点头道：“王师侄，幸好你今日来练剑，并且看刚才那一剑，这些年你没有白来这里。”
王天行摊了摊手，对柳柔欢道：“还好今天终于说动了那个冰块一样的陆师叔，这才让你来和我练剑，不然这祖师祠堂如此僻静，刚才可没人会来救我。”
柳柔欢面无表情，淡淡道：“我回去了。”
王天行一惊：“哎？五年没见了，刚来就回去？”
柳柔欢道：“你的木剑刚刚毁了，今日不用练剑了。”
齐昊在一旁听得莞尔，道：“柳师侄，听闻陆师妹已闭关五载有余，今日能看到你还真是难得。”
柳柔欢恭敬地回礼：“承蒙师尊这些年的教诲，刚才方能助齐师叔一臂之力。”
齐昊神色黯然：“齐师叔？呵。。。”
“人呢？”
柳柔欢的语气平静冷淡。
“此人道法极为诡异，不知是何来路。”
齐昊收剑，随即对王天行点头道：“王师侄，幸好你今日来练剑，并且看刚才那一剑，这些年你没有白来这里。”
王天行摊了摊手，对柳柔欢道：“还好今天终于说动了那个冰块一样的陆师叔，这才让你来和我练剑，不然这祖师祠堂如此僻静，刚才可没人会来救我。”
柳柔欢面无表情，淡淡道：“我回去了。”
王天行一惊：“哎？五年没见了，刚来就回去？”
柳柔欢道：“你的木剑刚刚毁了，今日不用练剑了。”
齐昊在一旁听得莞尔，道：“柳师侄，听闻陆师妹已闭关五载有余，今日能看到你还真是难得。”
柳柔欢恭敬地回礼：“承蒙师尊这些年的教诲，刚才方能助齐师叔一臂之力。”
齐昊神色黯然：“齐师叔？呵。。。”
柳柔欢神色一动，道：“师尊今日还让我传话，说齐师叔只是被苍松利用了师徒情谊，错不在您。希望您无需在意门中这些年的闲言碎语。”
齐昊欣慰地一笑，随即连连摇头：“说这些做甚，先看看灵儿伤势如何。”
说罢，他转身去看，却忽地大惊失色。
王天行与柳柔欢同时变色。原来田灵儿脸色已有异样。
蓦地，齐昊身躯也摇晃了一下，立刻盘膝坐地，脸上升腾着同样的黑气：“那短剑上有毒！”
柳柔欢皱眉道：“师叔只是和那短剑隔空相对就中了毒，天下何毒如此强横？”
齐昊苍白着脸，从手中拿出一副药瓶———那是当初苍松逃亡前丢给他的那病解毒药瓶。
“只有一个人。。”
齐昊给田灵儿吃了解药，随后自己也吞下一颗，气息渐渐平定。
“秦无炎。”
齐昊欣慰地一笑，随即连连摇头：“说这些做甚，先看看灵儿伤势如何。”
说罢，他转身去看，却忽地大惊失色。
王天行与柳柔欢同时变色。原来田灵儿脸色已有异样。
蓦地，齐昊身躯也摇晃了一下，立刻盘膝坐地，脸上升腾着同样的黑气：“那短剑上有毒！”
柳柔欢皱眉道：“师叔只是和那短剑隔空相对就中了毒，天下何毒如此强横？”
齐昊苍白着脸，从手中拿出一副药瓶———那是当初苍松逃亡前丢给他的那病解毒药瓶。
“只有一个人。。”
齐昊给田灵儿吃了解药，随后自己也吞下一颗，气息渐渐平定。
“秦无炎。”
*********
须弥山，天音寺。
寺院后山的禅房里，一个低眉顺目的白须老僧正在给一个青年僧人包扎伤口，宛若父子一般。
“法相，适才那闯山的年轻人手中握的剑，你看清楚了吧？”
普泓边包扎边缓缓开口。
法相恭敬地道：“不错，他说剑名为‘嗜光’。”
普泓道：“此剑乃是近年新近出世的神物，可吸天地光源，不知是为何人所发掘。但此剑却不可用得太过，否则便需耗费自身修为强行支撑。”
法相问道：“师尊何意？”
普泓道：“先前他虽然一剑破你金身，但已不得不耗费大量修为催动剑威，实难长久。你虽负伤，但灵力充沛，稍久些便能击败他。”
法相叹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师尊的眼睛。”
“为何要故意输给他？”
普泓问道。
法相沉默片刻，道：“那位施主本为替师门扬名而来，我见他并未伤寺众性命，便有意成全他。”
普泓摇了摇头：“你可知，若非我及时赶来，你便往生了。”
法相颔首道：“若如此，确实足以扬名天下。”
普泓道：“即使这样，你也想成全？”
法相道：“当年天音闭寺，正是为了远离纷争、甩脱名门之扰。如今有人为名而来，那天音寺没有理由为名再去抗争。我若败退而亡，传扬出去倒是能帮我寺更好地隐世，从此不受纷扰。”
普泓摇头道：“若你身死，天音寺便后继无人，谈何隐世？为师今天想和你说些事。”
法相奇道：“何事？”
“除了我寺之外，青云门齐昊也遭到挑战，并且被重创。而焚香谷同样遭到了不速之客，据说谷主李洵亲自出面，才将事情平息。”
法相倒吸一口气，默然不能语。
普泓道：“当年你与那二人并称正道三大首徒，在世间合作修行过。如今一同遭难，实在蹊跷。”
法相忽地道：“莫非师尊的意思是。。。”
普泓摇头道：“天音闭寺，除非大祸临头，不会轻易出世，否则世人只道我寺又想趁机扬名一番。此次，我只希望你一个人去。”
法相愕然：“我。。。一个人去？”
普泓摆了摆手：“此次下山，你不代表天音寺，只代表你自己。至于去哪，该做什么，全凭你心。”
法相一怔：“全凭我心？”
普泓颔首道：“随心而动、问心而诀，你会在这天下间寻到你的答案。”
说罢， 普泓忽地站起，面色肃然：“天音自建寺以来，始终秉承体悟自性。虚名可以不求，但寺中精神却需要传承。如今的你，便是阖寺上下最有希望的那一个。”
（未完待续）
须弥山，天音寺。
寺院后山的禅房里，一个低眉顺目的白须老僧正在给一个青年僧人包扎伤口，宛若父子一般。
“法相，适才那闯山的年轻人手中握的剑，你看清楚了吧？”
普泓边包扎边缓缓开口。
法相恭敬地道：“不错，他说剑名为‘嗜光’。”
普泓道：“此剑乃是近年新近出世的神物，可吸天地光源，不知是为何人所发掘。但此剑却不可用得太过，否则便需耗费自身修为强行支撑。”
法相问道：“师尊何意？”
普泓道：“先前他虽然一剑破你金身，但已不得不耗费大量修为催动剑威，实难长久。你虽负伤，但灵力充沛，稍久些便能击败他。”
法相叹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师尊的眼睛。”
“为何要故意输给他？”
普泓问道。
法相沉默片刻，道：“那位施主本为替师门扬名而来，我见他并未伤寺众性命，便有意成全他。”
普泓摇了摇头：“你可知，若非我及时赶来，你便往生了。”
法相颔首道：“若如此，确实足以扬名天下。”
普泓道：“即使这样，你也想成全？”
法相道：“当年天音闭寺，正是为了远离纷争、甩脱名门之扰。如今有人为名而来，那天音寺没有理由为名再去抗争。我若败退而亡，传扬出去倒是能帮我寺更好地隐世，从此不受纷扰。”
普泓摇头道：“若你身死，天音寺便后继无人，谈何隐世？为师今天想和你说些事。”
法相奇道：“何事？”
“除了我寺之外，青云门齐昊也遭到挑战，并且被重创。而焚香谷同样遭到了不速之客，据说谷主李洵亲自出面，才将事情平息。”
法相倒吸一口气，默然不能语。
普泓道：“当年你与那二人并称正道三大首徒，在世间合作修行过。如今一同遭难，实在蹊跷。”
法相忽地道：“莫非师尊的意思是。。。”
普泓摇头道：“天音闭寺，除非大祸临头，不会轻易出世，否则世人只道我寺又想趁机扬名一番。此次，我只希望你一个人去。”
法相愕然：“我。。。一个人去？”
普泓摆了摆手：“此次下山，你不代表天音寺，只代表你自己。至于去哪，该做什么，全凭你心。”
法相一怔：“全凭我心？”
普泓颔首道：“随心而动、问心而诀，你会在这天下间寻到你的答案。”
说罢， 普泓忽地站起，面色肃然：“天音自建寺以来，始终秉承体悟自性。虚名可以不求，但寺中精神却需要传承。如今的你，便是阖寺上下最有希望的那一个。”
（未完待续）
第二章
五年来，青云门虽无大事，但全门上下的氛围却空前肃穆紧张，甚至超越了之前三次青云门劫难———因为无论情况如何凶险，以往最终都能依靠诛仙剑阵力挽狂澜。而如今的青云门却再也没有了庇护。
整个青云门上下开始了近乎疯狂的修行。每个人都试图尽可能地提升自己的修为。就连各脉中最为轻松愉悦的风回峰也不例外。自曾叔常仙逝后，风回首座曾书书对己对人便都严厉起来，门人走在路上时都收敛起笑容，且行色匆匆，曾书书本人更是经常大会门人，指点弟子们各种修行上的疑难。
而在原本就以严厉著称的龙首峰上，这些年的弟子更是叫苦不迭、“生不如死”。只因替代了原首座的人，叫做林惊羽。
这位专注到有些偏执的首座向来不苟言笑，一对剑眉仿佛随时都竖起着，对门人的修行要求更是严厉到了苛刻的地步。因此，不少人暗地里觉得齐昊应重回首座之位，而有些资历较老的门人甚至觉得，林惊羽比起齐昊而言，更像当年的龙首峰首座苍松。
然而，即使龙首峰所有人都害怕林惊羽，有一个人却不会。
“师尊，我回来了！”
王天行大摇大摆地走进林惊羽的厢房。
林惊羽兀自盘腿打坐：“那黑衣人走了。”
王天行一惊：“哎？本来还想和您说几句今日的大事，您居然已经知道了？”
“那人有意绕开龙首峰向下而去，我离他实在太远，来不及出手。”
林惊羽站起身来。
王天行不满道：“那您还气定神闲地在这里打坐？！齐师叔夫妇都中毒了。”
林惊羽道：“齐师兄当年得到过苍松的解药，论解毒，我不及他。”
王天行不依不饶：“那你也放心徒儿我独自对付那强人？我可是手握木剑。。。”、
林惊羽神色不变：“你既然去找了陆师姐的弟子，那问题便不大。”
王天行狐疑地看了林惊羽一眼，道：“姑且是当作您对我的实力有信心好了。齐师叔让我来，便是让我带话给您，让您不用担心他。”
林惊羽不动声色：“先不说此事，贼人潜入门内，我自会去管。你先说说，这是你第几次去找你那柳师姐了？”
王天行一怔，看了眼自己这位毫无表情的师尊，道：“好歹当年和她也算并肩作战过，这么多年都在同一座山上，我总要去找找她吧？”
林惊羽道：“那请问你吃了多少次闭门羹？”
王天行挠了挠头：“这不是今日才刚刚成功嘛。”
林惊羽道：“你可知为何偏偏今日你就成功了？”
王天行摇头不答。
林惊羽罕见地露出一丝笑容：“因为，陆师姐准备让她的弟子与你下山历练了。”
王天行闻言，起初只是稍稍愣神，但随即便露出兴奋神色来：“可以下山历练？终于不用终年待在这山上了？！”
林惊羽收敛笑容：“可别高兴得太早。这次你们要去南疆。。。”
话未说完，王天行已然夺门而出：“管他去哪里，能下山就行！师尊，我去也。”
林惊羽微微一愣，摇了摇头，叹息道：“真是少年心性。”
“你对通天峰其他弟子如此严苛，对这关门弟子却这么纵容，就不怕反而害了他？”
一个浑厚的嗓音从后方传来，走出了宋大仁的身影。
林惊羽道：“若师兄领教过他在修道上的资质，也会像我这般放任他。”
宋大仁笑道：“还真是羡慕你们这对师徒。且不提资质，青云门百年以来除了书书，恐怕没人比王师侄更有趣了。”
*********
偌大的厢房内，慢慢安静了下来。
“为何不想让他见到我？”
宋大仁忽地问道
“掌门独自在幻月洞内待了足足五年而不出，此次突然回到通天峰上，不会是什么好事。”
林惊羽黯然道
宋大仁摇了摇头：“萧师兄遭受了太大的打击，加上如今山下四灵血阵残阵犹在，对于他来说实在太过沉重了些。”
“对于天行这样的少年人而言更加沉重。因此，我不想让他知道这些事。”
林惊羽幽幽地道：“宋师兄，过会儿我便随你去通天峰。”
“我们这些人的事，就让我们自己解决吧。”
*******
南疆
十万大山
魔教南分坛
暴雨倾盆。
“南疆的雨最近愈发频繁了啊。”
苍松仰头望天，一身灰袍却没有露出半分水气。
后方，石室的阴暗处缓缓走出一个青衣人。
“青龙见过总使大人。”
青衣人微微躬身。
苍松摇头道：“都说了多少次，不要这么称呼我。”
青龙道：“这是如今蓬莱仙宗与天龙殿共同对你的称呼。”
“我的存在对于他们而言也只是极少数人的秘密。”
苍松看着雨幕。
青龙轻笑道：“你是我见过最富野心的人，甚至犹在当年宗主之上。短短五年，你便有如此成就，的确配得上‘总使’二字。”
苍松道：“前不久才刚刚让大小旧伤完全痊愈，只能说是我命大罢了。”
青龙面色微变：“你的伤治好了？”
苍松颔首：“若非如此，今日我不会亲自站在这里迎接他们。”
青龙沉吟片刻，没有问来客是谁，仿佛他也早已知道。
“你这次入洞足足待了半年有余，九尾狐与那小环钻研得如何了？”
苍松忽地问道。
青龙摇了摇头：“还是没有起色。倒是那乾坤袋效用神奇，碧瑶置于其中等若当初的寒冰石床，至今保持完好。”
苍松面色阴沉，正要说些什么，忽地抬起头来，看向林外雨幕的边际。
在震耳欲聋的雨落声中，两道细微不可闻的破空声撕破了雨幕，现出一男一女。
右边那男子面若冠玉，身着水蓝色道袍，周身环绕着若隐若现的蓝芒，将雨水尽数吸入其中。
青龙看了那男子一眼，面色不改，但随即看了左边的女子后却微微一怔。
左边乃是一个女童，年纪至多不过十一二岁，此刻身形轻盈地自空中凌虚而来，手中持一把白底黑墨的油纸伞，将落雨挡在外面。
“莫非是天龙殿大力扶植的那个女孩？”
青龙忍不住问道。
苍松微笑道：“那孩子刚替我去焚香谷传话，如今正在执行别的任务。面前这位可是当今天龙殿殿母，你可莫要失敬。”
青龙面露讶色，仔细打量了那女孩一番，沉声道：“返老还童？”
苍松叹道：“若非另辟蹊径，发现了崭新的修行之道，这两大派又岂会崛起？”
青龙摇头发笑：“若非有你，又哪来崭新的修行之道？甚至这两派是否还能创立都还未必。”
二人说话间，远处的两人也已来到了面前。苍松朗声道：“百里掌门，李殿母，暴雨倾盆时相邀会晤，真是失敬。”
李殿母盈盈作拜，声音当真若少女般：“昆仑苦寒之地终年暴雪，能感受这温润雨水，也不错。”
那蓝衣道袍的男子则面色不改：“东海之上，惊涛骇浪时常可见，这些雨水算不得什么。”
苍松道：“得二位倾力相助，是我的荣幸。”
李殿母道：“我与百里道友原本只是一介散仙，得您指点后才一日千里、开宗立派，我们对您自然是尽心尽力的。”
说罢，她看了一眼百里掌门。后者神色不动，默然颔首。
苍松道：“近日我已借鬼王之躯创得新的道法，不久便能大成。届时你二派将更为强大，足以入住中州，免去苦寒与外海的折磨。”
此言一出，二人同时微微变色，但转瞬即逝，只微微俯首称谢。
苍松道：“所以，这次请来二位，是为了两派各自培养的那把‘武器’。”
苍松意有所指，二人心领神会。李殿母道：“莫非需要他们来南疆？”
“会来，但需过些时日。我需要你们增派人手，沿途一路跟随你们门下这两位弟子。”
苍松面色肃然。
李殿母沉默片刻，忽地道：“难道这么早便要开始了？”
苍松指着远处山林道：“并非我心急，而是这十万大山中的那个威胁始终都在，他们可未必会等我们。”
二人仿佛听明白了什么，面色猛然发白。李殿母强作笑道：“这个自然放心。婉若乃是我亲手培养，我对她最了解不过。倒是蓬莱仙宗那叫火枭君的小子，脾气火爆，极难驯服。”
说罢，她笑盈盈地看向一旁的百里掌门。
“火枭君本就是去天音寺立威，自然需下些重手。”
百里掌门挥手拂袖，面色不以为然。
苍松摆手道：“二位莫要再争下去。那两个孩子既然被选中，那命运已然注定，无论如何也逃不了。我需要的，只是万无一失。”
说到最后，苍松的语气显得有些冰冷。
二人微微皱眉，随即纷纷作拜告退，身影一跃而起，便消失在林后。
*******
青龙看着远处，道：“蓬莱仙宗，天龙殿，如今都已崛起成大派，虽都是拜你所赐，但他们二人对你会有几分忠心？”
苍松道：“百里掌门心不在焉、面色冷淡，李殿母看似谄媚，实则更是暗怀鬼胎，我都不会信。”
青龙哑然失笑：“既然不信，怎么还敢用？”
苍松道：“自五年前我决意修复伏龙鼎时，有三个险境便注定会出现，我也一直在准备面对它们。”
青龙奇道：“哪三个？”
“第一个便是如今你问的。刚才那两派掌门各存异心，但我既然选择扶植他们，自然也要承受由之而来的人心之变。”
苍松说着，指向远处：“第二个，自然是那十万大山中的威胁。”
青龙微微颔首：“那第三个？”
“最后却也是最大威胁，就是我们身后这洞里的九尾狐。”
苍松道。
青龙沉吟片刻，颔首道：“小白手握兽神的最后一次誓约，且第二约尚可解除抑或暂缓，山中的那二位恐怕随时都会现世。因此，杀不得她，也惹不得她。”
苍松冷哼道：“在蓬莱仙宗和天龙殿那两件武器大成之前，山中不能出事。”
青龙道：“小白已在洞内苦苦钻研五载，以我的观察，只要我们不打扰她复活碧瑶，那便不会有大问题。”
苍松叹道：“这也正是我心中矛盾之处。我既希望与她相安无事，却又希望她快些找到方法。”
青龙苦笑道：“你还在期望她能为你所用？”
苍松道：“朱雀恨我，白虎只是敬我，金瓶儿更是有些轻视我。所以她们现在都在外面办事，唯有你懂我，所以现在站在我身后。”
青龙默然片刻，道：“我知你的那个志向，但别人可不会这么想。”
苍松道：“她是狐族，又岂会在意正魔之分？若有一个懂得那石壁上所述的人相助，这天下的修仙界都将得到改变。”
青龙叹道：“好在圣殿远在蛮荒，且久无动静，否则若给他们听见你的话，恐怕会不妙。”
忽地，他发现苍松嘴角露出一丝笑容，问道：“怎么？”
苍松摇了摇头：“我可不觉得圣殿这些年什么都没有做。”
五年来，青云门虽无大事，但全门上下的氛围却空前肃穆紧张，甚至超越了之前三次青云门劫难———因为无论情况如何凶险，以往最终都能依靠诛仙剑阵力挽狂澜。而如今的青云门却再也没有了庇护。
整个青云门上下开始了近乎疯狂的修行。每个人都试图尽可能地提升自己的修为。就连各脉中最为轻松愉悦的风回峰也不例外。自曾叔常仙逝后，风回首座曾书书对己对人便都严厉起来，门人走在路上时都收敛起笑容，且行色匆匆，曾书书本人更是经常大会门人，指点弟子们各种修行上的疑难。
而在原本就以严厉著称的龙首峰上，这些年的弟子更是叫苦不迭、“生不如死”。只因替代了原首座的人，叫做林惊羽。
这位专注到有些偏执的首座向来不苟言笑，一对剑眉仿佛随时都竖起着，对门人的修行要求更是严厉到了苛刻的地步。因此，不少人暗地里觉得齐昊应重回首座之位，而有些资历较老的门人甚至觉得，林惊羽比起齐昊而言，更像当年的龙首峰首座苍松。
然而，即使龙首峰所有人都害怕林惊羽，有一个人却不会。
“师尊，我回来了！”
王天行大摇大摆地走进林惊羽的厢房。
林惊羽兀自盘腿打坐：“那黑衣人走了。”
王天行一惊：“哎？本来还想和您说几句今日的大事，您居然已经知道了？”
“那人有意绕开龙首峰向下而去，我离他实在太远，来不及出手。”
林惊羽站起身来。
王天行不满道：“那您还气定神闲地在这里打坐？！齐师叔夫妇都中毒了。”
林惊羽道：“齐师兄当年得到过苍松的解药，论解毒，我不及他。”
王天行不依不饶：“那你也放心徒儿我独自对付那强人？我可是手握木剑。。。”、
林惊羽神色不变：“你既然去找了陆师姐的弟子，那问题便不大。”
王天行狐疑地看了林惊羽一眼，道：“姑且是当作您对我的实力有信心好了。齐师叔让我来，便是让我带话给您，让您不用担心他。”
林惊羽不动声色：“先不说此事，贼人潜入门内，我自会去管。你先说说，这是你第几次去找你那柳师姐了？”
王天行一怔，看了眼自己这位毫无表情的师尊，道：“好歹当年和她也算并肩作战过，这么多年都在同一座山上，我总要去找找她吧？”
林惊羽道：“那请问你吃了多少次闭门羹？”
王天行挠了挠头：“这不是今日才刚刚成功嘛。”
林惊羽道：“你可知为何偏偏今日你就成功了？”
王天行摇头不答。
林惊羽罕见地露出一丝笑容：“因为，陆师姐准备让她的弟子与你下山历练了。”
王天行闻言，起初只是稍稍愣神，但随即便露出兴奋神色来：“可以下山历练？终于不用终年待在这山上了？！”
林惊羽收敛笑容：“可别高兴得太早。这次你们要去南疆。。。”
话未说完，王天行已然夺门而出：“管他去哪里，能下山就行！师尊，我去也。”
林惊羽微微一愣，摇了摇头，叹息道：“真是少年心性。”
“你对通天峰其他弟子如此严苛，对这关门弟子却这么纵容，就不怕反而害了他？”
一个浑厚的嗓音从后方传来，走出了宋大仁的身影。
林惊羽道：“若师兄领教过他在修道上的资质，也会像我这般放任他。”
宋大仁笑道：“还真是羡慕你们这对师徒。且不提资质，青云门百年以来除了书书，恐怕没人比王师侄更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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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厢房内，慢慢安静了下来。
“为何不想让他见到我？”
宋大仁忽地问道
“掌门独自在幻月洞内待了足足五年而不出，此次突然回到通天峰上，不会是什么好事。”
林惊羽黯然道
宋大仁摇了摇头：“萧师兄遭受了太大的打击，加上如今山下四灵血阵残阵犹在，对于他来说实在太过沉重了些。”
“对于天行这样的少年人而言更加沉重。因此，我不想让他知道这些事。”
林惊羽幽幽地道：“宋师兄，过会儿我便随你去通天峰。”
“我们这些人的事，就让我们自己解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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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疆
十万大山
魔教南分坛
暴雨倾盆。
“南疆的雨最近愈发频繁了啊。”
苍松仰头望天，一身灰袍却没有露出半分水气。
后方，石室的阴暗处缓缓走出一个青衣人。
“青龙见过总使大人。”
青衣人微微躬身。
苍松摇头道：“都说了多少次，不要这么称呼我。”
青龙道：“这是如今蓬莱仙宗与天龙殿共同对你的称呼。”
“我的存在对于他们而言也只是极少数人的秘密。”
苍松看着雨幕。
青龙轻笑道：“你是我见过最富野心的人，甚至犹在当年宗主之上。短短五年，你便有如此成就，的确配得上‘总使’二字。”
苍松道：“前不久才刚刚让大小旧伤完全痊愈，只能说是我命大罢了。”
青龙面色微变：“你的伤治好了？”
苍松颔首：“若非如此，今日我不会亲自站在这里迎接他们。”
青龙沉吟片刻，没有问来客是谁，仿佛他也早已知道。
“你这次入洞足足待了半年有余，九尾狐与那小环钻研得如何了？”
苍松忽地问道。
青龙摇了摇头：“还是没有起色。倒是那乾坤袋效用神奇，碧瑶置于其中等若当初的寒冰石床，至今保持完好。”
苍松面色阴沉，正要说些什么，忽地抬起头来，看向林外雨幕的边际。
在震耳欲聋的雨落声中，两道细微不可闻的破空声撕破了雨幕，现出一男一女。
右边那男子面若冠玉，身着水蓝色道袍，周身环绕着若隐若现的蓝芒，将雨水尽数吸入其中。
青龙看了那男子一眼，面色不改，但随即看了左边的女子后却微微一怔。
左边乃是一个女童，年纪至多不过十一二岁，此刻身形轻盈地自空中凌虚而来，手中持一把白底黑墨的油纸伞，将落雨挡在外面。
“莫非是天龙殿大力扶植的那个女孩？”
青龙忍不住问道。
苍松微笑道：“那孩子刚替我去焚香谷传话，如今正在执行别的任务。面前这位可是当今天龙殿殿母，你可莫要失敬。”
青龙面露讶色，仔细打量了那女孩一番，沉声道：“返老还童？”
苍松叹道：“若非另辟蹊径，发现了崭新的修行之道，这两大派又岂会崛起？”
青龙摇头发笑：“若非有你，又哪来崭新的修行之道？甚至这两派是否还能创立都还未必。”
二人说话间，远处的两人也已来到了面前。苍松朗声道：“百里掌门，李殿母，暴雨倾盆时相邀会晤，真是失敬。”
李殿母盈盈作拜，声音当真若少女般：“昆仑苦寒之地终年暴雪，能感受这温润雨水，也不错。”
那蓝衣道袍的男子则面色不改：“东海之上，惊涛骇浪时常可见，这些雨水算不得什么。”
苍松道：“得二位倾力相助，是我的荣幸。”
李殿母道：“我与百里道友原本只是一介散仙，得您指点后才一日千里、开宗立派，我们对您自然是尽心尽力的。”
说罢，她看了一眼百里掌门。后者神色不动，默然颔首。
苍松道：“近日我已借鬼王之躯创得新的道法，不久便能大成。届时你二派将更为强大，足以入住中州，免去苦寒与外海的折磨。”
此言一出，二人同时微微变色，但转瞬即逝，只微微俯首称谢。
苍松道：“所以，这次请来二位，是为了两派各自培养的那把‘武器’。”
苍松意有所指，二人心领神会。李殿母道：“莫非需要他们来南疆？”
“会来，但需过些时日。我需要你们增派人手，沿途一路跟随你们门下这两位弟子。”
苍松面色肃然。
李殿母沉默片刻，忽地道：“难道这么早便要开始了？”
苍松指着远处山林道：“并非我心急，而是这十万大山中的那个威胁始终都在，他们可未必会等我们。”
二人仿佛听明白了什么，面色猛然发白。李殿母强作笑道：“这个自然放心。婉若乃是我亲手培养，我对她最了解不过。倒是蓬莱仙宗那叫火枭君的小子，脾气火爆，极难驯服。”
说罢，她笑盈盈地看向一旁的百里掌门。
“火枭君本就是去天音寺立威，自然需下些重手。”
百里掌门挥手拂袖，面色不以为然。
苍松摆手道：“二位莫要再争下去。那两个孩子既然被选中，那命运已然注定，无论如何也逃不了。我需要的，只是万无一失。”
说到最后，苍松的语气显得有些冰冷。
二人微微皱眉，随即纷纷作拜告退，身影一跃而起，便消失在林后。
*******
青龙看着远处，道：“蓬莱仙宗，天龙殿，如今都已崛起成大派，虽都是拜你所赐，但他们二人对你会有几分忠心？”
苍松道：“百里掌门心不在焉、面色冷淡，李殿母看似谄媚，实则更是暗怀鬼胎，我都不会信。”
青龙哑然失笑：“既然不信，怎么还敢用？”
苍松道：“自五年前我决意修复伏龙鼎时，有三个险境便注定会出现，我也一直在准备面对它们。”
青龙奇道：“哪三个？”
“第一个便是如今你问的。刚才那两派掌门各存异心，但我既然选择扶植他们，自然也要承受由之而来的人心之变。”
苍松说着，指向远处：“第二个，自然是那十万大山中的威胁。”
青龙微微颔首：“那第三个？”
“最后却也是最大威胁，就是我们身后这洞里的九尾狐。”
苍松道。
青龙沉吟片刻，颔首道：“小白手握兽神的最后一次誓约，且第二约尚可解除抑或暂缓，山中的那二位恐怕随时都会现世。因此，杀不得她，也惹不得她。”
苍松冷哼道：“在蓬莱仙宗和天龙殿那两件武器大成之前，山中不能出事。”
青龙道：“小白已在洞内苦苦钻研五载，以我的观察，只要我们不打扰她复活碧瑶，那便不会有大问题。”
苍松叹道：“这也正是我心中矛盾之处。我既希望与她相安无事，却又希望她快些找到方法。”
青龙苦笑道：“你还在期望她能为你所用？”
苍松道：“朱雀恨我，白虎只是敬我，金瓶儿更是有些轻视我。所以她们现在都在外面办事，唯有你懂我，所以现在站在我身后。”
青龙默然片刻，道：“我知你的那个志向，但别人可不会这么想。”
苍松道：“她是狐族，又岂会在意正魔之分？若有一个懂得那石壁上所述的人相助，这天下的修仙界都将得到改变。”
青龙叹道：“好在圣殿远在蛮荒，且久无动静，否则若给他们听见你的话，恐怕会不妙。”
忽地，他发现苍松嘴角露出一丝笑容，问道：“怎么？”
苍松摇了摇头：“我可不觉得圣殿这些年什么都没有做。”
***********
青云山，小竹峰
望月台
陆雪琪袖手背负，感受着拂过面庞的清风，聆听着后方传来的声音。
“师尊，弟子回来了。”
柳柔欢恭敬地站在她身后。
陆雪琪微微颔首：“下山历练的事，你应该知晓了吧。”
柳柔欢道：“蒙师尊厚爱，这次下山历练，必有所悟。”
陆雪琪微微一笑，转过身来，刹那间就来到柳柔欢面前，绝世容颜宛若风中盛开的傲梅。
“柔欢，五年过去了，你我共同参悟天书，早已不仅是师徒，更是挚友，你不必如此拘谨。”
陆雪琪说罢，白袖一挥，便将柳柔欢托了起来。
柳柔欢见状，这才稍稍放松了些：“柔欢三生有幸，得以窥天书全貌，这才有如今的修为。”
陆雪琪道：“也多亏有个人与我共同参详，这些年我对天书才不算全无收获。从前的我习惯独来独往，如今才发现当初的桎梏。”
柳柔欢一怔：“师尊莫非是参透了天书，准备。。。下山了？”
陆雪琪凤目微张，看向柳柔欢：“这也是我今天想和你说的事。柔欢，我记得五年前我收你入门时，曾说要与你互相分享彼此的故事。”
柳柔欢垂首：“这些年师尊始终与我敞开心扉，弟子不胜荣幸。”
陆雪琪叹息道：“那你说，我是否要下山去寻他呢？”
这般小儿女般的问话，陆雪琪原本只会与师姐文敏说。但这些年文敏替她接下小竹峰首座之位，已忙碌异常，因此聆听者已换成了柳柔欢。
柳柔欢五年来时常与师尊谈心，应答从容：“随心而动，答案只有师尊自己知道。”
陆雪琪道：“好一个随心而动。那你的心呢？”
柳柔欢一怔：“师尊倒是不曾问过这句。”
陆雪琪微露笑意：“你便是这般呆板固执，我没问过，你便答不上来了么？”
柳柔欢沉思片刻：“弟子的确尚未找到自己的心。”
话音未落，她忽觉有风拂面，陆雪琪竟已一手拍在她的肩上：“不，你有，并且你始终都知道。”
柳柔欢身躯一震，抬头看向此时面若冰霜的师尊，面色渐渐发白。
“自幼父母双亡，流落人间备受欺凌，被青云收入门下，入小竹峰。”
陆雪琪一字一句地道：“你的经历，与我几乎如出一辙。但你我尚有不同。”
柳柔欢白着脸道：“有。。有何不同？”
“你比我的经历还要更多些，对不对？”
陆雪琪看着柳柔欢，静静地道：“父母双亡，备受欺凌，都是真的，只不过。。。”
她忽地抬起头去，不愿再看柳柔欢一眼。
“只不过，你曾经在魔教蛮荒圣殿中，是不是？”
************
十七年前。
神州大地极西面，蛮荒圣殿的门前站着一群饿极了的幼童。
一个魁梧高大的汉子从圣殿之中走了出来，看着这些流离失所孩子们，叹息道：“兽妖浩劫席卷天下，却害得这些孩子也这般无助。”
说完，他拿出一根鸡腿朝孩童们扔了过去。已然饿得发疯的孩子们一拥而上，天真烂漫早已被求生的本能所打败，他们互相殴打甚至撕咬，只为争夺那来之不易的食物。
这是圣殿第三次做出这样的尝试，于流民中挑出幼小孩童，只想在他们当中找出最终活下来的那个，给予他一个全新的人生。
高大汉子看着拼死相搏的孩童们，忽地眼中一亮，看到了一个站在旁边一动不动的女童。
女童虽然不动，但一对秀目始终死死地看着那只被争抢的鸡腿。来回扭打的孩童你一口我一口，但随即立刻就被拉开。甚至被后面的孩童举起石头砸中了后脑，生死不知。
待得最后两个男童连滚带爬、奄奄一息地争抢着鸡腿时，女童走上前去，从地上搬起石头，果决地结束了他们的生命。
她迫不及待地抄起那已成残羹冷炙的鸡腿，狼吞虎咽起来。却发现面前已被一个高大的声音所挡住。
“为何愿意等到最后？不怕鸡腿坏了吗？”
高大汉子发问道。
“爹娘说，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女童答道，看了看手中脏兮兮的鸡腿，继续啃着。
汉子伸出手，慢慢地摸了摸女童的头。后者警惕地抬起头来，眼眸里露出几分惧色。
“你可愿随我进这圣殿？”
汉子指了指身后的圣殿，问道。
“进去就能吃饱吗？”
女童问
“非但能吃饱，还能学本领，赶跑想欺负你的人。”
汉子笑着说道。
女童犹豫了片刻，支支吾吾地道：“可爹娘说，受了恩惠就要报答。我。。。进去以后，是不是要做些什么？”
汉子诧异地看着女童，但随即喜色更甚：“的确。你进去，会吃很多苦，你经得起吗？”
女童身躯微微一抖，但随后便坚定地道：“只要能活下去，都可以。”
汉子哈哈一笑：“好！放心，你不会一直受苦，只要捱过去，我便会让你去一个很美的地方。”
女童一怔：“很美的地方？”
“不错。那是在遥远的中州，一个叫做青云山的地方。那里仙气缭绕，终年富足，你在那里，便能活得跟神仙一样。”
女童面露向往：“真的吗。。。”
汉子道：“但你不能让神仙知道，你是从我们这里过去的。”
女童面露难色：“可那些神仙，怎么能瞒得过去？”
汉子笑着抚摸着她的头，道：“傻孩子，单凭你这倔强的性子，便足够了。”
*********
青云山脚。
王天行感受着身后隐隐作响的斩龙剑身，叹息道：“怎么还没来？”
又过得半晌，天际蓝芒一闪，一个白衣女子终于出现在他面前。
“你若是上次来救我时也这么慢，我早就死在那黑衣人手里了。”
王天行看着柳柔欢，打趣道。
柳柔欢面色苍白，只淡淡道：“走吧，不要误了师尊们给的任务。”
王天行“啧啧”道：“五年不见，你还是这个性子。怎么，莫非是被你师尊训了？”
柳柔欢听得“师尊”二字，身子一震，耳边满是先前陆雪琪的话语：
“我将天琊传于你，便是在等。”
“等什么？”
柳柔欢吃力抬起头，问道。
“等你杀我。”
陆雪琪面无表情：“你若出手，我不会还手。”
柳柔欢诧异不能言
“我闭关修习天书，如今已到瓶颈。若无生死机缘，便不能更进一步。若不能似小凡那样，将自己的性命完全交给一个知心人，我便会永远无法追上他。”
陆雪琪看着柳柔欢，道：“这是你的选择，也是我的选择。出剑，抑或不出，对我们都是一种修行。”
**********
“哎？你发什么呆呢？”
王天行伸手在柳柔欢眼前晃了晃，后者这才出神，下意识地摸了摸身后的天琊剑。
王天行看了看这柄蓝色神剑，笑道：“看来那冰块似的陆师叔对你还是不错的。就是这一路上你可别这么呆啊，本来就有些傻乎乎的样子。”
柳柔欢抬起头，蓦地御剑而起道：“走吧。”
王天行被甩开得措手不及，急忙追上去：“喂！说走就走，太不厚道了吧？”
两道剑影自山脚飞速向前而去。在后方青云山高耸的小竹峰上，一个白衣身影正负手而立，看着云雾下的这两道光芒。
柳柔欢终究没有出剑。
陆雪琪看着天空，忽地自言自语起来：
“面对幽姬，唯有她能近其身前，甚至生死相搏。以她那时的修为，只有她与朱雀修行出于同源一种解释；与我参详天书时，她对初卷领悟明显更快些。当年鬼王宗曾持有此卷，那么她定是当年与鬼王宗有关的某个人的弟子，兴许是白虎、玄武二人中的某个。。。”
后方，一个身影缓缓走了出来———文敏有些担忧地看着陆雪琪：“我觉得，这次你还是太冒险了。”
陆雪琪怔怔地出着神：“若是从前那个嫉恶如仇的我，定会立刻杀了她吧。”
“但她却终究还是愿意和朱雀生死相搏。”
文敏幽幽地道。
陆雪琪面露温柔之色：“若小凡能做到正魔包容，那我也必须要做到。更何况，柔欢这孩子并没有对我出剑。”
她转过身来，对文敏微笑道：
“看来，她还有更多值得我去认识的地方。”
（未完待续）
青云山，小竹峰
望月台
陆雪琪袖手背负，感受着拂过面庞的清风，聆听着后方传来的声音。
“师尊，弟子回来了。”
柳柔欢恭敬地站在她身后。
陆雪琪微微颔首：“下山历练的事，你应该知晓了吧。”
柳柔欢道：“蒙师尊厚爱，这次下山历练，必有所悟。”
陆雪琪微微一笑，转过身来，刹那间就来到柳柔欢面前，绝世容颜宛若风中盛开的傲梅。
“柔欢，五年过去了，你我共同参悟天书，早已不仅是师徒，更是挚友，你不必如此拘谨。”
陆雪琪说罢，白袖一挥，便将柳柔欢托了起来。
柳柔欢见状，这才稍稍放松了些：“柔欢三生有幸，得以窥天书全貌，这才有如今的修为。”
陆雪琪道：“也多亏有个人与我共同参详，这些年我对天书才不算全无收获。从前的我习惯独来独往，如今才发现当初的桎梏。”
柳柔欢一怔：“师尊莫非是参透了天书，准备。。。下山了？”
陆雪琪凤目微张，看向柳柔欢：“这也是我今天想和你说的事。柔欢，我记得五年前我收你入门时，曾说要与你互相分享彼此的故事。”
柳柔欢垂首：“这些年师尊始终与我敞开心扉，弟子不胜荣幸。”
陆雪琪叹息道：“那你说，我是否要下山去寻他呢？”
这般小儿女般的问话，陆雪琪原本只会与师姐文敏说。但这些年文敏替她接下小竹峰首座之位，已忙碌异常，因此聆听者已换成了柳柔欢。
柳柔欢五年来时常与师尊谈心，应答从容：“随心而动，答案只有师尊自己知道。”
陆雪琪道：“好一个随心而动。那你的心呢？”
柳柔欢一怔：“师尊倒是不曾问过这句。”
陆雪琪微露笑意：“你便是这般呆板固执，我没问过，你便答不上来了么？”
柳柔欢沉思片刻：“弟子的确尚未找到自己的心。”
话音未落，她忽觉有风拂面，陆雪琪竟已一手拍在她的肩上：“不，你有，并且你始终都知道。”
柳柔欢身躯一震，抬头看向此时面若冰霜的师尊，面色渐渐发白。
“自幼父母双亡，流落人间备受欺凌，被青云收入门下，入小竹峰。”
陆雪琪一字一句地道：“你的经历，与我几乎如出一辙。但你我尚有不同。”
柳柔欢白着脸道：“有。。有何不同？”
“你比我的经历还要更多些，对不对？”
陆雪琪看着柳柔欢，静静地道：“父母双亡，备受欺凌，都是真的，只不过。。。”
她忽地抬起头去，不愿再看柳柔欢一眼。
“只不过，你曾经在魔教蛮荒圣殿中，是不是？”
************
十七年前。
神州大地极西面，蛮荒圣殿的门前站着一群饿极了的幼童。
一个魁梧高大的汉子从圣殿之中走了出来，看着这些流离失所孩子们，叹息道：“兽妖浩劫席卷天下，却害得这些孩子也这般无助。”
说完，他拿出一根鸡腿朝孩童们扔了过去。已然饿得发疯的孩子们一拥而上，天真烂漫早已被求生的本能所打败，他们互相殴打甚至撕咬，只为争夺那来之不易的食物。
这是圣殿第三次做出这样的尝试，于流民中挑出幼小孩童，只想在他们当中找出最终活下来的那个，给予他一个全新的人生。
高大汉子看着拼死相搏的孩童们，忽地眼中一亮，看到了一个站在旁边一动不动的女童。
女童虽然不动，但一对秀目始终死死地看着那只被争抢的鸡腿。来回扭打的孩童你一口我一口，但随即立刻就被拉开。甚至被后面的孩童举起石头砸中了后脑，生死不知。
待得最后两个男童连滚带爬、奄奄一息地争抢着鸡腿时，女童走上前去，从地上搬起石头，果决地结束了他们的生命。
她迫不及待地抄起那已成残羹冷炙的鸡腿，狼吞虎咽起来。却发现面前已被一个高大的声音所挡住。
“为何愿意等到最后？不怕鸡腿坏了吗？”
高大汉子发问道。
“爹娘说，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女童答道，看了看手中脏兮兮的鸡腿，继续啃着。
汉子伸出手，慢慢地摸了摸女童的头。后者警惕地抬起头来，眼眸里露出几分惧色。
“你可愿随我进这圣殿？”
汉子指了指身后的圣殿，问道。
“进去就能吃饱吗？”
女童问
“非但能吃饱，还能学本领，赶跑想欺负你的人。”
汉子笑着说道。
女童犹豫了片刻，支支吾吾地道：“可爹娘说，受了恩惠就要报答。我。。。进去以后，是不是要做些什么？”
汉子诧异地看着女童，但随即喜色更甚：“的确。你进去，会吃很多苦，你经得起吗？”
女童身躯微微一抖，但随后便坚定地道：“只要能活下去，都可以。”
汉子哈哈一笑：“好！放心，你不会一直受苦，只要捱过去，我便会让你去一个很美的地方。”
女童一怔：“很美的地方？”
“不错。那是在遥远的中州，一个叫做青云山的地方。那里仙气缭绕，终年富足，你在那里，便能活得跟神仙一样。”
女童面露向往：“真的吗。。。”
汉子道：“但你不能让神仙知道，你是从我们这里过去的。”
女童面露难色：“可那些神仙，怎么能瞒得过去？”
汉子笑着抚摸着她的头，道：“傻孩子，单凭你这倔强的性子，便足够了。”
*********
青云山脚。
王天行感受着身后隐隐作响的斩龙剑身，叹息道：“怎么还没来？”
又过得半晌，天际蓝芒一闪，一个白衣女子终于出现在他面前。
“你若是上次来救我时也这么慢，我早就死在那黑衣人手里了。”
王天行看着柳柔欢，打趣道。
柳柔欢面色苍白，只淡淡道：“走吧，不要误了师尊们给的任务。”
王天行“啧啧”道：“五年不见，你还是这个性子。怎么，莫非是被你师尊训了？”
柳柔欢听得“师尊”二字，身子一震，耳边满是先前陆雪琪的话语：
“我将天琊传于你，便是在等。”
“等什么？”
柳柔欢吃力抬起头，问道。
“等你杀我。”
陆雪琪面无表情：“你若出手，我不会还手。”
柳柔欢诧异不能言
“我闭关修习天书，如今已到瓶颈。若无生死机缘，便不能更进一步。若不能似小凡那样，将自己的性命完全交给一个知心人，我便会永远无法追上他。”
陆雪琪看着柳柔欢，道：“这是你的选择，也是我的选择。出剑，抑或不出，对我们都是一种修行。”
**********
“哎？你发什么呆呢？”
王天行伸手在柳柔欢眼前晃了晃，后者这才出神，下意识地摸了摸身后的天琊剑。
王天行看了看这柄蓝色神剑，笑道：“看来那冰块似的陆师叔对你还是不错的。就是这一路上你可别这么呆啊，本来就有些傻乎乎的样子。”
柳柔欢抬起头，蓦地御剑而起道：“走吧。”
王天行被甩开得措手不及，急忙追上去：“喂！说走就走，太不厚道了吧？”
两道剑影自山脚飞速向前而去。在后方青云山高耸的小竹峰上，一个白衣身影正负手而立，看着云雾下的这两道光芒。
柳柔欢终究没有出剑。
陆雪琪看着天空，忽地自言自语起来：
“面对幽姬，唯有她能近其身前，甚至生死相搏。以她那时的修为，只有她与朱雀修行出于同源一种解释；与我参详天书时，她对初卷领悟明显更快些。当年鬼王宗曾持有此卷，那么她定是当年与鬼王宗有关的某个人的弟子，兴许是白虎、玄武二人中的某个。。。”
后方，一个身影缓缓走了出来———文敏有些担忧地看着陆雪琪：“我觉得，这次你还是太冒险了。”
陆雪琪怔怔地出着神：“若是从前那个嫉恶如仇的我，定会立刻杀了她吧。”
“但她却终究还是愿意和朱雀生死相搏。”
文敏幽幽地道。
陆雪琪面露温柔之色：“若小凡能做到正魔包容，那我也必须要做到。更何况，柔欢这孩子并没有对我出剑。”
她转过身来，对文敏微笑道：
“看来，她还有更多值得我去认识的地方。”
（未完待续）
第三章
通天峰，玉清殿
清晨
往常的此时，晨间的玉清殿前冷清无比。弟子们尽心修行着，根本无人会在清晨走动。
但今日的殿外却守候着无数弟子，只因为一件事。
“掌门真人出关了？”
“常箭师兄代掌青云门整整五年，也不知道如今会发生什么事。”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但渐渐地，谈论声小了下去。人们鸦雀无声地朝两侧让开，给林惊羽和宋大仁留出了一条道路。
“所有弟子，速速散去。”
林惊羽看着殿内，沉声道。
林惊羽执掌龙首峰以来积威甚高，即便是其他各脉弟子也对他畏惧有加，纷纷压下好奇之心，依依不舍地散去。
宋大仁长吁一口气：“林师弟，有必要吗？”
“萧师兄在幻月洞里待了这么久，谁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但我确信，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林惊羽说完，率先朝台阶迈步而上。
宋大仁脸色一白，跟了上去。
两人方一走到殿门，一人已迎面而来。
“见过常箭师兄。”
林惊羽作拜。
来者面色苍白，正是五年来呕心沥血的常箭。
宋大仁忙问道：“常师兄，萧掌门如何？可有说他在幻月洞内做了什么？”
“掌门刚刚出关，神色还有些憔悴，并未说什么，想必是在等你们。”
常箭说道，显得有些担忧。
林惊羽没有再说什么，径直走了进去。但见偌大玉清殿上，此刻正孤零零地坐着一个人。
五年没有现身的萧逸才此刻披头散发，胡须蓬乱得让人看不清本来面目。但他的一对眼眸仍是炯炯有神，却不知心中在想着什么。
“掌门。”
林惊羽说道。
萧逸才没有答话，只是看着玉清殿的屋顶。
此时宋大仁也走了进来，问道：“萧师兄？”
“你不必再叫了，我听得见。”
萧逸才忽地发声，声音嘶哑之极。
林惊羽与宋大仁同时讶然地转头看向常箭。后者连连摇头。
萧逸才怔怔地看着屋顶，问道：“这玉清殿的穹顶，是何年重修的？”
林惊羽宋大仁微微变色，却是常箭答道：“乃是二十七年前魔教四大派阀围攻此处后，重新修建。”
萧逸才道：“是啊。。。诛仙剑出，谁与争锋？”
他说着，忽地看向下方林、宋二人：“你们是不是觉得，没有了诛仙剑，我便不配做这个掌门？”
林惊羽宋大仁面色大变，宋大仁更是急道：“萧师兄为何这么觉得？诛仙剑虽离，但五年来青云门人修炼不辍，从上到下都在期盼你重新出山掌控大局。”
萧逸才摇了摇头：“不行的。常师弟已和我说起，五年来修仙界已连出新晋大派，对我等虎视眈眈。我们丢了镇派之宝，若只这般埋头苦练，青云门千年基业便要毁在我手。我有何面目见列祖列宗。。。”
林惊羽朗声道：“掌门何必如此自惭形秽！诛仙虽离山，但我与陆师姐各自收了一徒，都是天赋绝顶惊艳之辈。若比新晋人才，我青云绝不输那蓬莱仙宗与天龙殿。”
萧逸才没有回答，反而看着林惊羽发问道：“是了，你提起了陆师妹，她怎么没来？”
林惊羽微微低首：“她尚不知你已出关的消息。”
萧逸才微微颔首，忽地站起身来。林、宋二人只觉微风扑面，萧逸才竟已站在玉清殿大门口，紧挨常箭身侧。
林惊羽在宋大仁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惊异———这位闭关五年的青云掌门非但没有颓废，修为反而有了某种他们无法理解的突飞猛进！
然而萧逸才却只是看着升起的朝阳，说出了让其他人更为震惊的话语。
“陆师妹手握‘天书’这么多年，是时候把它交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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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天峰，玉清殿
清晨
往常的此时，晨间的玉清殿前冷清无比。弟子们尽心修行着，根本无人会在清晨走动。
但今日的殿外却守候着无数弟子，只因为一件事。
“掌门真人出关了？”
“常箭师兄代掌青云门整整五年，也不知道如今会发生什么事。”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但渐渐地，谈论声小了下去。人们鸦雀无声地朝两侧让开，给林惊羽和宋大仁留出了一条道路。
“所有弟子，速速散去。”
林惊羽看着殿内，沉声道。
林惊羽执掌龙首峰以来积威甚高，即便是其他各脉弟子也对他畏惧有加，纷纷压下好奇之心，依依不舍地散去。
宋大仁长吁一口气：“林师弟，有必要吗？”
“萧师兄在幻月洞里待了这么久，谁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但我确信，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林惊羽说完，率先朝台阶迈步而上。
宋大仁脸色一白，跟了上去。
两人方一走到殿门，一人已迎面而来。
“见过常箭师兄。”
林惊羽作拜。
来者面色苍白，正是五年来呕心沥血的常箭。
宋大仁忙问道：“常师兄，萧掌门如何？可有说他在幻月洞内做了什么？”
“掌门刚刚出关，神色还有些憔悴，并未说什么，想必是在等你们。”
常箭说道，显得有些担忧。
林惊羽没有再说什么，径直走了进去。但见偌大玉清殿上，此刻正孤零零地坐着一个人。
五年没有现身的萧逸才此刻披头散发，胡须蓬乱得让人看不清本来面目。但他的一对眼眸仍是炯炯有神，却不知心中在想着什么。
“掌门。”
林惊羽说道。
萧逸才没有答话，只是看着玉清殿的屋顶。
此时宋大仁也走了进来，问道：“萧师兄？”
“你不必再叫了，我听得见。”
萧逸才忽地发声，声音嘶哑之极。
林惊羽与宋大仁同时讶然地转头看向常箭。后者连连摇头。
萧逸才怔怔地看着屋顶，问道：“这玉清殿的穹顶，是何年重修的？”
林惊羽宋大仁微微变色，却是常箭答道：“乃是二十七年前魔教四大派阀围攻此处后，重新修建。”
萧逸才道：“是啊。。。诛仙剑出，谁与争锋？”
他说着，忽地看向下方林、宋二人：“你们是不是觉得，没有了诛仙剑，我便不配做这个掌门？”
林惊羽宋大仁面色大变，宋大仁更是急道：“萧师兄为何这么觉得？诛仙剑虽离，但五年来青云门人修炼不辍，从上到下都在期盼你重新出山掌控大局。”
萧逸才摇了摇头：“不行的。常师弟已和我说起，五年来修仙界已连出新晋大派，对我等虎视眈眈。我们丢了镇派之宝，若只这般埋头苦练，青云门千年基业便要毁在我手。我有何面目见列祖列宗。。。”
林惊羽朗声道：“掌门何必如此自惭形秽！诛仙虽离山，但我与陆师姐各自收了一徒，都是天赋绝顶惊艳之辈。若比新晋人才，我青云绝不输那蓬莱仙宗与天龙殿。”
萧逸才没有回答，反而看着林惊羽发问道：“是了，你提起了陆师妹，她怎么没来？”
林惊羽微微低首：“她尚不知你已出关的消息。”
萧逸才微微颔首，忽地站起身来。林、宋二人只觉微风扑面，萧逸才竟已站在玉清殿大门口，紧挨常箭身侧。
林惊羽在宋大仁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惊异———这位闭关五年的青云掌门非但没有颓废，修为反而有了某种他们无法理解的突飞猛进！
然而萧逸才却只是看着升起的朝阳，说出了让其他人更为震惊的话语。
“陆师妹手握‘天书’这么多年，是时候把它交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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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日东升，两道光芒一前一后地从青云山中而下，在沉寂多年的河阳城上空盘旋了片刻。
不久，后方的绿芒毅然朝东南方而去。原本领先的蓝芒反而落后，紧跟而上。
“白水镇。。。”
王天行怔怔地看着前方，眼神里却满是乡愁。
在他目力所及的最远处，但见炊烟袅袅，一座小镇赫然在前。镇内人头窜动，十分热闹，显然有大批百姓聚居于此。
王天行在镇口落下，脑海中却满是先前河阳城的模样。
并非他不想入河阳城破阵，而是那座四灵血阵的残阵内如今已完全成形，饕餮与烛龙的残影随时在城中游荡，绝非他与柳柔欢区区二人可敌。
但越是如此，愧疚便越深。
他慢慢地走进镇内，早市的喧闹声与叫卖声传入耳中。这是他入山修行后久违的喧嚣，倍感亲切。
“你的乡亲们离开洛川后，就随着河阳百姓移居到那儿了。”
柳柔欢的眼中有一丝惊异，“我很意外，你都没问过我行程，怎知第一处便是来这里。”
王天行摇了摇头：“无论师尊是否安排了这里，我都会来。”
不久，后方的绿芒毅然朝东南方而去。原本领先的蓝芒反而落后，紧跟而上。
“白水镇。。。”
王天行怔怔地看着前方，眼神里却满是乡愁。
在他目力所及的最远处，但见炊烟袅袅，一座小镇赫然在前。镇内人头窜动，十分热闹，显然有大批百姓聚居于此。
王天行在镇口落下，脑海中却满是先前河阳城的模样。
并非他不想入河阳城破阵，而是那座四灵血阵的残阵内如今已完全成形，饕餮与烛龙的残影随时在城中游荡，绝非他与柳柔欢区区二人可敌。
但越是如此，愧疚便越深。
他慢慢地走进镇内，早市的喧闹声与叫卖声传入耳中。这是他入山修行后久违的喧嚣，倍感亲切。
“你的乡亲们离开洛川后，就随着河阳百姓移居到那儿了。”
柳柔欢的眼中有一丝惊异，“我很意外，你都没问过我行程，怎知第一处便是来这里。”
王天行摇了摇头：“无论师尊是否安排了这里，我都会来。”
字数：244833字
发表时间：2019-05-14 09:02: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8-27 20:29:48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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