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楠在我的劝说下去她爸妈住的酒店赔礼道歉。我再三叮嘱她要注意说话语气，有事好好说。可也想到毕竟是在一起生活了很久的父母，这么多年的感情，为难谁也不会为难她的。楠本来叫我一起去，但被我拒绝了。我知道这种情况下，我还继续出现，那就是没有事也能说出事来。所以我留在家里继续忙起自己的事情，查看着各地的招聘广告和之前几次的面试结果。

打开邮箱时候，我眼前一**城一个我很喜欢的公司给了我回执，邀我准备准备下个月就可以去上班了。说到B城，我还没有告诉过楠我向异地的公司投过简历，而我自己当初也不过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但B城，一直是我很喜欢的一个城市，甚至说不上是为什么，就有一种很原始的向往。其实如果没有楠，我是打算大学毕业换个城市去奋斗的。我是一个很容易厌烦周围环境的人，一个新环境带给我的新鲜感要比别的人多的多。我甚至希望我的生命中，可以每3-5年就换一番大环境，换一番周围的人和事。在这样漂泊的过程里，所看到的风景会带给我很多快乐，甚至超过了环境本身。

可现在和楠在一起，我就有所顾忌的。我依然是向往着而且热爱着那样的生活的。但楠生活稳定，不喜欢生活有太多的改变。我们曾经谈过这个问题，可以最后都草草收场了。谈不妥的事情就先搁置，等下一个时机再来说吧，我们都是这样处理事情的。所以这次，我也只是记下了回执要求的DEADLINE，决定过段时间再说。

下午时候，楠回来了。依旧默默得表情。看来谈的并不很顺利。我走过去帮她取下包，牵着她走到沙发里坐下听她细细讲。楠沉默了一会，告诉我她爸妈反应很强烈，而且逼她立下或者离开我或者和他们回去的许诺。我也沉默了，然后拍着楠的肩膀，轻声问她“你怎么想？”

“我…不…知道……”她说着眼泪又要冒出来。

“好了好了。”我受不了她这个样子，一看到就心疼。我把她揽进怀里，却沉默着不知该说什么安慰她。我也才明白，原来生活并不是鲜花和巧克力就可以解决的事情，生活还有更多的无奈，不知所措，矛盾，和不平和。其实从楠导师知道，到楠爸妈专门赶来，我已经似乎看到了我们的前途，这前途就和世间很多LES是一样的，或者不顾周围人的眼光，在社会舆论压力下活着，或者分开，各自再去相遇别的人和事，拥有不再相交的人生。

我们不再提这件事了，想不到好的办法，就又把它搁置起来。楠想和她爸妈打持久战，正在读书期间，和他们回去肯定是不可能的，但她爸妈也都是有工作的人，在这待很久也不现实。于是更好的办法好像是和他们耗着，反正这个城市是我们的主战场，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上面叉叉的是“我眼前一亮（百度你妹），B城一个……”

可我们低估了我们能遇到的困难。

我们的事情很快被楠学校的同学知道了。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力量莫过于流言了。它可以让不真的事情都变成真的，让真的事情变的甚至脱离真实。而故事里的主人公，无论做什么解释都是徒劳的。群众在面对流言的时候，是不会具有分辨能力的。所以当楠在课业上一个竞争对手以此为理由，要求扣除楠综合测评里的分，并且因此夺取楠已经拿到手的一个课题的时候，楠解释无力，又去酒吧宿醉了一宿，直到接起我打了无数次的电话之后，才被赶到的我接回家。

同样的时候，楠爸妈也没有闲着。一天早上我出门去忙着办理学校的毕业手续，楠去上课。我晚上回去的时候，楠正和她爸妈在我们公寓吵得不可开交，引得左邻右舍都探出好奇的脑袋观战，我也才看到楠的东西都被收拾了起来，装了箱堆在门口。我正惊叹楠爸妈打包速度之快，（要知道我们刚搬来的时候，楠的东西至少是收拾了一周才从宿舍彻底运到公寓的）就从他们的吵闹声中听到他们给楠租了新的房子，要楠搬过去住。

楠回头见我傻站在门口，手拿着钥匙面对着一片狼藉。竟然跨过堆在门口的箱子，直接抱住我亲吻了过来。我知道楠这样做的目的，赶紧示意她停止，她却不罢休，吻完后回头看着她父母说“看到了？？！我哪也不走，这是我家！”

那天的事情以楠爸妈的愤怒离开作为终结。我们喘着气傻傻得把箱子又搬回去，然后四目相对，苦笑着。

又没过几天，我接到了楠妈妈的电话，要约我出来在咖啡馆聊聊。我冒着赴死的心前往，对她要谈的话很了解，可说实话，并不知道我应该回答什么。其实我这段时间一直在犹豫，我真的不知道自己的态度了，或者说，真的不知道我们继续发展和我们分开，哪个带给楠的好处更多。我是爱她的，这个毫无疑问。可正是因为爱她，我才不想让她再承受这么多了。我一直相信，这世间的任何两个人，处理好了都会有感情，而处理好了感情也都能停止。我知道这么说一定会被很多人反对，可缘分这个东西，当面对处理关系的技巧的时候，有时候真的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如果遇不到和自己一拍即合，一见钟情的那个ta，剩下的人，也都只是一段关系的原始材料罢了。所以楠就是离开了我，也一定会找到更适合的人吧。

走进咖啡馆，楠妈妈招呼我过去，温和的坐在我对面。咖啡馆里放着蓝调的音乐，和我的心情很相衬。

“小沁啊。最近这段时间打扰到了你们的生活，真不好意思。”

我笑了笑，说没事没事。

“嗯，我今天约你出来呢，是想和你好好聊聊。聊什么都行，你就把我当成你母亲一辈人，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说到母亲，我自己的母亲在我记忆中一直都很忙碌。我们的交流很少，所以我的更多的人生观和价值观都是这么多年自己培养起来的。

“嗯，呵呵。阿姨您说吧，您想问什么我都如实回答您。”

我没有说谎。我现在在超脱理性得看我和楠之间的关系，不论是爱，还是不爱。我都会告诉面前这个最爱楠的母亲。楠妈妈从我第一次见她到现在，看起来老了不少，今天的气色也大都是化妆后的衬托。我突然想起我自己的母亲，在我还很小的时候，又一次和父亲大吵了一架之后，看到小小的我打开卧室门惊恐的看着他们，就过来抱我。她抱着我说没事宝贝，对不起让你听到了。那一刻她脸上的疲倦和憔悴，让小小的我满是心疼。我于是觉得，爱，就总是伴随着退让和成全的吧。

“嗯。好。你和楠，是怎么开始的？”

……我在心中踌躇了一下。阿姨啊，这个问题我可真得给您编了。这可涉及到您女儿的一个您不能接受的爱好啊。这个时候我要再回到您真相，我可真就是世界第三次大战的导火索了。

“哦。因为我们的学校里的近嘛，经常有一些学校社团的活动啊，或者学校联谊啊什么的。我们是在一次社团聚餐时候认识的。”我害怕她又问是什么社团，就又补充说。“我也是跟着我自己的朋友过去凑热闹的，结果正巧坐在楠旁边，聊了几句，觉得挺能聊得来就互留了电话号码。”

“后来呢，你们怎么就，住在一起了？”

“哦。”我听着她这个问题，暗自苦恼。看来是得完全扯出一套新的故事来了。也在这一刻，我恍然意识到，SP在我们的发展过程中竟然起了这么多的重要作用。“我们啊。我想想啊。因为我们都不太爱吃食堂的饭菜。而且当时我就要大四了，正想找个安静的环境安心准备考研。正巧她也有这种想法，我们就一起合租房子了。”

楠妈妈没有接话，只是温和的看着我，示意我继续说。

“嗯，再后来。在一起住的久了，平常接触的机会也就多了，对对方的了解也就更深入了。慢慢的……也就……”

“嗯我打断一下啊”楠妈妈笑着问询我。

“嗯您说。”

“你觉得你们是不是因为两个人都比较寂寞，才开始的这段感情呢？”

我竟然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了。心里还思想抛锚得想着回去一定要告诉楠，她妈妈有学心理学的天赋！但我马上就拉回来了思路，认真的想这个问题，久久才回答她。
“我们刚开始的时候并没有产生感情。可后来……见过了对方快乐的，脆弱的，难过的，开心的样子以后，感官也变得同步起来了。就是……我很想这个人快乐，尤其是因为我而快乐……”我后来的话低下去了。我知道楠妈妈会说什么，我并没有给楠快乐。我们的爱情大多建立在激情之上，她和我在一起，何时有过轻松愉快的感受。

“小沁，阿姨今天的这番话，不仅是站在楠的立场说的，也是站在你的立场说的。”楠妈妈听我说完，依然微笑着，然后声音温和的对我说。“楠这个孩子啊，从小和她爸爸一样，脾气急，许多事情没想好就已经决定了。嗨，当然，你们也都年轻，做什么决定无所顾忌也都是可以理解的。可你们有没有想过，这个决定，现在已经超出了你们能承受的程度呢？刚刚问你的时候，我一直没有问你爱不爱楠，因为我知道，你们这一代人对于爱的定义和我们并不同。你们都会觉得鲜花，誓言，或者两个人在一起的轻松，快乐，甚至是激情，就是爱的全部了。可不是这样的，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爱是生活琐事，爱是存在在社会里的。有父母祝福的，有朋友认可的，有周围人肯定的，才有可能成为一份好的关系。”楠妈妈停了停，想看看我的反应。

而我正认真思考着她的话，并且意外的觉得挺认同的。我又想起我的父母来，他们当年就是一段不受他们父母祝福的婚姻，所以价值观差异很大的两个人最后生活在了一起。可也许，真的，激情抵不过生活压力吧，有了我之后，日子本该平淡了，可却爆发了日日的争吵。这也是我很不喜欢别人争吵的原因，我甚至可以为了换取和平的生活，有勇气放弃很多东西。而这些东西并不是不重要，只是我更不能接受天天面对争执的感受，提心吊胆，劳心费神。

“我想让你好好考虑考虑。我和她爸爸不给你们压力，你们自己想想。阿姨希望你们能想清楚这份感情，到底能不能承受住这些事情，而且到底值不值得。我想你也知道了楠学校发生的事情了，这还只是在大学里，以后你们都有了工作，有了真正的利益问题的时候，这种等着挑你们弊端的小人会更多。那个时候，你们的所谓“爱情”还能不能承受住那么多压力和舆论而依然甜蜜美满幸福？等你想好了，我们再来聊聊好吗？”

楠妈妈说完了，给了我她的电话号码。结完帐，就离开了。留我一个人在咖啡馆里面对着拿铁，心事重重。

我那天晚上没有回家，而是去了bar。踏进酒吧里面，听到重金属一下一下的节奏感，才发现这个曾经几乎天天有我的身影的地方，我已经很久不来了。我才意识到，原来我的生活中，因为有了楠，已经发生了如此多的改变。我不再酗酒，不再经常宿醉，不再过颓靡的日子，不再生活不规律，不再放任自己自流，天天在迷醉和不清醒中度日。我坐下，两杯酒下肚，竟然胃已经不舒服起来，周围吵闹的声音好像突然冲破了限制朝我涌来，我按着疼痛的太阳穴，交了钱跑了出来。

凌晨的街上一片冷清，我掏出手机看到楠的几条短信，大致是问我在干什么怎么不回家，然后又嘱咐了几句早点回家别玩太晚一类的。她很放心我，其实住在一起以后，她已经慢慢在对我放手了，而我们开始恋爱之后，关系平等，她就更不会时时管束我了。尽管快要夏天了，晚上依然挺冷，我想起上一次在凌晨的街道上游荡的情景。那时候我还失手打了楠的贝贝，并从此感情升温，关系直接跨入爱情的范围。可这一次，我没有想到我们已经走到了要面对结局的时候。我的脑海中突然闪过楠这几天眼中含着泪的样子来，我的心很疼，我又想起来最初见到她的时候，她一脸的阳光和快乐，而现在的她脸上，竟然都找不到了。

我最终还是回家了，楠睡的很熟，呼吸像个婴孩一样均匀而安稳。凑近了看，能看到她的脸上还有没有擦干的泪痕。今天她的学校一定又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已经给楠说过很多次让我去替她处理，可她坚决不许，说那样一定会增多流言蜚语。可她不知道，很多时候我觉得和她的快乐比起来，那些东西真的都无所谓。

她的手机突然响了，是短信的声音。我赶紧拿到手机关了声音，却不留心已经打开了短信。“不知道你睡了没有。我一直都睡不着，今天看到你被他们排挤，发现自己竟然在为你心疼。楠楠，我不想看你一个人为难，我想帮你，能给我这个机会吗？一直在你背后，却没有被你发现的：刘勇”

我愣住了。思维飞快的转动着。很少听楠说她同学的事情，我们两的朋友圈很少有交叉，而我们也很默契的很少谈及此事。这样想来，我们的关系好像真的只有在最隐蔽的时候才最快乐，一旦曝光了，反而变得尴尬了。我又看了遍这条短信，我看懂了他的意思，努力强迫自己撑起嘴角对自己做了一个笑容。把手机放回了原来的地方。也睡下了。

第二天早起，我给楠做了早饭，留在桌上就出门了。我去学校办完了毕业手续，晚上回到家里，楠还没有回来。我开了电脑，给B城的公司发了回执，接受了这份工作。然后给楠的妈妈发了短信，约她第二天在咖啡馆见。夜深了，楠也没有回来。我给她发短信说“在外面玩吗？早点回来。晚上外面不安全。”我惊讶的看到自己也学会了关心别人，也学会了提醒别人晚上外面不安全你要早回来，呵呵。

楠回来的时候是深夜，她尽量轻手轻脚，却还是弄醒了我。我开了灯，见她满脸通红，是喝醉了酒的样子。她见我盯着她，不自觉的低了头。我突然觉得心中怒火腾升，这个女人最近频频折腾自己，就不知道心疼自己么！我一把拨开被子从床上翻身起来直冲她来。

“去哪了？”我的声音冷冷的，让我自己都不自然。

“去喝酒了。”她也从没见过这样的我，好像从酒劲中清醒了一点。

“你特么有劲吗！每天在学校还没有被人折腾够是么？！放了学下了班回到家还没有被你爸妈折腾够是么？！天天晚上喝醉了回来，你这是什么女人！？？”我冲她吼着，是真的生气了。

“没够行了吗！！我就喜欢被人折腾！我就喜欢被他们排挤！我就喜欢天天进酒吧天天进夜店你管得着吗！？”她也火气上来，大声回我话。“我是什么样的女人，你管呢？！”

“嗯，是。我是管不着，有别人呢不是。”我讥讽得说。

她沉默了很一会，盯着我。“你偷看我手机？”

“是。我看了。你们怎么样了，到哪一步了？**了吗？”

这一句话彻底激怒了她。她冲过去从柜中翻出我们已经很久没用过的工具向我冲过来。她生气起来用的都是蛮力，板子隔着睡衣落在我身上，已经很疼了。

“来，我脱了，您好好打。”我说着就扯下了裤子，一副由你办的样子趴在床沿。

她的板子落了下来，毫无节奏。只是发泄和释放。她正好喝了酒，酒精的作用下，她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了。每一板都很疼。我们很久都没有实践过了，我也很不适应了这种疼。但我努力忍着，不过思维却在疼痛中渐渐清晰起来。这也许是我们最后一次了吧，何不就让她真的释放一下，释放一下这几天的，努力抑制在心中的委屈。

她突然扔下板子，从身上抽出腰带。我以前很怕这个东西，因为用腰带打人的动作看起来太暴虐，就好像是无情的暴力，丝毫见不到情感的依托。想到这，我轻笑自己什么时候竟然成了矫情的人，也开始在实践里寻找情感这种东西了。回身，却一直没有等到腰带落下来，我转过来看到她看着我，眼中竟然噙着泪水。

“打呀，你也就这一点能满足我的了，珍惜吧。”这句话很伤人，我知道。可我不想看到她心软的样子，我甚至有点希望眼前的这个女人可以铁石心肠，可以对一切都无动于衷，可以经受一切打击，一切欺骗，或者说，一切离别……

果不其然，她又被激怒了。女士腰带很细，也很薄，打起来没有男士腰带的厚重感。但也因为够轻够薄，很容易皮疼，也很容易破皮，造成皮下出血。她来回挥舞了好几十下，每一下对我都是煎熬，腰带鞭打着空气发出尖锐的声音，然后落在我的臀上，落在已经被板子覆盖过一遍的臀肉，每一下都是火辣辣的疼。后来我突然感到一阵冰凉和锐痛，我知道，那是腰带的扣划破了我的皮肤，而身后，一定是流血了。楠看到，赶紧收手，腰带在空中划了一个完美的弧线，啪得一声落在她自己的臂上。

我们都沉默了。房间里安静极了。我从床上撑起来，想去卫生间看看程度。今天的疼与以往不同，不是肿胀感，而是一阵阵的刺痛。这是我第一次在实践里破皮，我暗想着，不知道留了疤以后，要多久才能好。

楠跟在我身后，她已经清醒了。也才明白自己刚刚都做了些什么。她一脸愧疚的在门外看着我，却不敢进来。

“帮我上点药吧。”我看着她，轻声说。

她赶紧去取，然后扶着我回到卧室。这个女人在实践里，已经完全没有她当初的主动了，我知道这次实践，她确实释放了不少压力，不过现在更多的，可能变成心疼了吧。

她给我上着药，轻轻抽泣起来。我轻笑，回身看着她。“真是水做的，这么多眼泪。”她突然上前来从后面抱住我，靠在我的肩膀上流泪。我知道，她的泪水里，一半是心疼，一半是自责。

“好了。现在感觉好点了么？以后少喝点酒。你忘了你以前怎么说我的了？酒精这种东西最伤胃了，经常喝还会上瘾，而且晚上，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那里是最危险的地方……”
她没有打断我，静静得听我说着，点着头。

我看着她一脸娇弱，真惹人爱怜，探上头去轻轻亲了她一下。

其实你知道吗，亲爱的，有一刻我真的想让时光就停留在这里。看着你的哭，看着你的笑。

上完药，我哄着她睡去了。替她盖好被子，轻声起来收拾我的行李。我从网上订到了两天后去B城的飞机票。是凌晨的航班，我想趁着夜黑离开这个城市，甚至不想让天亮唤起我对这里的记忆。我笑自己，真是一个对事物有很多要求的人啊。

我没有全部收拾完，只拿了必须要用的东西。我不敢让楠起疑心，虽然我知道这样的离开可能会让她很难过，但我知道如果说明白了，一定是离不开的。

我大致收拾完了，看楠在一边睡的安稳。我最喜欢看楠睡着的样子，很乖巧，让人忍不住想去亲吻。我忍住这个念头，点燃一根烟，搬去阳台对着电脑敲起信来。


“楠：

早上好。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这个城市了。嗯。新的城市一定也有很美好的日光，我看到它，就会想起你来。

楠，我走了。这次也许会离开很久。呵呵，你一定又要落眼泪了吧，别哭，你笑起来的样子才最可爱。你一定要多笑笑，我虽然看不到，但也一定能感觉得到。

楠。我爱你。还记得我那天对你说的吗，我想让你知道，不管我们以后，因为什么原因，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我都是爱过你的，而且很深的爱过。只是楠，这世上还有更多的顾忌，比如父母，比如亲情，比如事业，比如名誉。生活原来远没有我们所想的那么简单而单纯，还有太多的事情是靠现在的我们所无能为力的。这些天，我看到你哭，看到你伤心，看到你每天疲惫，看到你过颓靡的生活，看到你夜夜宿醉。你不知道我有多心疼。我真希望承受这些压力的是我，我真希望如果这注定是份孽缘，上天可以选择惩罚我而放过你。可这件事我做不了主，你的责任终究是你的，我只能干着急帮不上忙。

我还记得最初和你讨论爱情的时候，我的想法很简单，只是两个人开始一段快乐的关系就好。但你对爱情的定义很重，你说，爱情是相互融入，彼此依赖，不舍不弃。如今我发现，是我想的太简单了。我以为热情能平息一切矛盾和躁动，我以为激情能让生活中其他的一切困难都破碎倒塌。可爱原来更需要支持，更需要鼓励和许可。楠。我做不到了。我无法强迫自己看这个本该肆意张扬青春的你，因为我们的缘故被四处排挤和欺压，我无法强迫自己看着你受苦却无能为力，我无法强迫自己再继续高谈阔论，说牵起你的手就是全世界了。楠。如果我的离开可以让你重回正轨，或者至少可以让你重回平和，那也值得了。

楠。你以后一定还会遇到更多值得爱的人，遇到更多可以依靠的人，也遇到更多被允许相爱的人。那个时候，周围的支持会让一切都简单许多，你的父母会支持，你的朋友会祝福。你们的相爱也不再是周围人指手画脚的理由，你们可以一起共同努力，一起，真的相爱。”

写到这的时候，我的泪水掉下来，再也止不住。我捂着嘴开了阳台门跑出去，看外面的夜色，那么静谧。我猛抽着烟，强制着自己不能再流泪了。我才发现，你藏在我心底很深的地方，留下了这么多的印记。

我缓和了一会，觉得天都快亮了。想到要在楠起来之前做好这些事，我又回去继续写。

“楠，快乐起来。不管我在哪里，祝福，都在你这里。如果以后还有机会再见，一定要笑着对我说你好哦。
沁
**年*月*日夜”

第二天，早上我去见了楠的妈妈，她一如我初见她时的温和。我因为才实践完，不能久坐，于是没有落座，准备说几句就走。

“我明天离开A城。这封信麻烦你转交给楠。嗯……我离开以后，就得拜托你们好好照顾她了。她是个好女孩儿，不要再让她受伤害了。”

楠妈妈眼中闪过一丝惊异，她一定没有想到我竟然会用如此干脆的手段。
“这……你，你要去哪啊？”

我笑了笑，没有回答她。转身离开了。
“保护好她。”我说。

回来以后，我给楠发了短信，让她晚上早点回来，说有事。然后去超市置办素材，准备好好做一顿晚饭。我也买了楠和我在一起经常喝的一种红酒，还记得有段时间我们经济拮据喝不起，就经常跑来超市里看解解馋，然后下决心要攒钱买来。结果第二个月，我们都偷偷给对方买了作为惊喜，这样一来，一下子就有了两瓶酒。

想着这些事，我不禁笑起来。我们有过那么多的甜蜜过往，那么多的快乐，那么多的回忆。只是如今要……我不允许自己再想下去了。我往购物车里疯狂的塞着东西，好像能排解苦闷一样。

晚上楠回来，看到烛光晚宴，很是惊讶。我看到她眼中很少有的惊喜。餐桌上方，是一盏吊灯，米黄色的，我们已经很少用了。而这次，我只开了它，又点了几只红色的蜡烛摆在桌上，他们的火光反射在高脚杯上，一闪一闪。

我笑着看楠，走过去牵她的手，领她走过来。她惊异这是什么日子，我没有回答她，按下了CD播放机，里面响起70年代的舞曲，《The way you look tonight》，我牵着她跳了一支舞，在舞曲结束时候深深的吻了她。

一桌饭菜，都是她喜欢的口味。我使劲浑身解数，终于整出一桌够得上称为“席”的晚宴来。当然，其中还是有很多买来的成品。要让我在短时间内厨艺有所长进，还是太难了。楠惊讶的吃着，赞叹都没有说出来。她对这顿烛光晚宴的惊异很快被喜欢所代替，我在烛光里看着她脸上久违的笑容，心里也和她一样，很久没有过的高兴起来。

她喝完最后一杯红酒时候，我叼起一支提前准备好的玫瑰，给了她一个公主抱，直接进了卧室，把她放在满是玫瑰花瓣的床上。我身后很疼，但为了她，我全都能忍受。我们相互交融着，我的眼角缓缓流出泪来。我怕她看见，赶紧转身擦掉，她停顿了一下，看到了这个瞬间，问我怎么了。我用身后伤疼搪塞过去，她于是赶紧看我身后，我拦住她，把她拉回来继续亲热。

也许知道是最后一次了吧，我们这次结束时，出了很多很多的汗。我们并排躺在床上，只喘着气，不说话。我看着她的侧脸，印在暗暗的灯光里，心中的伤感一阵一阵的涌上来。我赶紧回身，不再看她。过了很久，我轻轻问她“楠。”

“嗯。”

“你爱我吗？”

她看着我，刚要张嘴。我咧起嘴笑了笑，伸出手指放在她的唇上，堵住了她的话，用吻代替了一切。

夜深了。我轻轻得起来。拿出早已经收拾好的行李。准备好一切以后，我又看了最后一眼的楠。探上头想亲亲她，却在离她不远处停住了。我怕外套上的凉气惊醒她，更怕眼眶中忍着的泪水会滚落。我转过身，拉开门，走了出去，此刻，泪水夺眶而出。

公寓外，是六月初的深夜，夜空寂静，停留了这么久，我终于又要出发了。

如果注定了要浪迹天涯，又怎么，能有牵挂。

楠。亲爱的。再见。

【后记】

再回到A城，已经是五年后了。

我的身边是程愠，我的男朋友。他脾气很好，很少生气，对我很照顾，几乎满足我一切的无理或者有理的要求。我们彼此很相爱。我们的无名指上带着订婚戒指，我们的婚宴在一个月后就举行了。而这次来A城，也是因为我说这里有我的记忆，想回来看看。

坐车沿着A城外城转了一圈。其间路过了B大和C大，程愠说，诶宝贝，这是你的大学吧？要不要停下车转转？我说不用了，继续开吧。眼睛却看向一边的C大，记忆里的东西，就那样无所顾忌得翻涌而来。我好像透过街道看到了深藏在其中的某栋公寓楼，和某个晚上某个人脸上的宁静。我突然心一疼。却转瞬变成了苦笑。程愠看着我，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把我拉进他的怀里。

车窗外，依然是六月的风，静悄悄。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