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班级】【转贴】琴弦乍断

此时,齐入画很满意地看着“卑贱”而又“高贵”的齐姝琴,再一次当众遭受羞辱和折磨。
她看着这个女子无助地趴在刑凳上,屁股再次露出来,露出在更多人的目光下,等待疼痛的到来。到时候,她只能无力的哭喊并且耻辱而又不得不扭动**——所有人都能看到她的不堪的卑贱了!齐入画兴奋地想。
傀儡将板子放到了齐姝琴的屁股上——柔弱的皮肉顿时陷出两个坑来。但是齐柳笛并没有立刻下“行刑”的命令,按着规矩,全场需要静默五分钟——这便是全套惩罚中不可避免的晾臀过程,受刑人要光裸屁股趴在刑凳上,任凭各种目光打量,静静忍受羞辱。
观刑是不允许多废话的,齐家人也都知道这个场合不该乱说话,因为这不是聊天的会议室,而是严肃的正家规、行家法的场合。每个观刑者不是来参加宴会,而是作为“未来可能受刑人”,来此受教育的——这是个庄重的事情,自然不能喧哗。
再者,凡是有脑子的女子都知道,身为掌门的齐念佛虽然严厉惩处了齐姝琴,但他们毕竟是亲父女,这么大的罪名下,掌门却准许齐姝琴保留功力,并且将五十下的刑罚改为三十下,就已经说明了齐念佛看似大义灭亲,实际偷偷回护自己女儿的态度——更有些好事者已打听出齐念佛正在给这个女儿选购被驱出齐家后的房子。据说就是离齐家主宅不远处的一栋三层别墅。鉴于此,如果这个时候对落难的齐姝琴太过无礼,言语嘲讽过激的话,那很可能会得罪了掌门。
所以刑房很安静。族人的目光都落在齐姝琴裸着的屁股上。齐姝琴在沉闷中低着头,就这样静静趴了五分钟。这五分钟实在是难熬,心知那么多人都看着自己——这份羞辱,足以让一个柔弱的女子崩溃。齐姝琴为了保持仅有的一点体面,她努力维持了身体的正直,不要乱动。哪怕呼吸都放得轻缓,免得让人看到自己的身后在一起一伏。
“漫长”的五分钟,静静流过。
齐柳笛叹了叹,“罪人齐姝琴触犯家法,故去其裤,裸臀示众,并受杖共计三十下,行刑!”
她清亮的话音刚落,两边的傀儡同时抬起了手中沉重的板子,高高挥到空中——好几个族人都吓得闭了眼,板子顿了下,朝着下方的雪白,一并猛地砸了下来——

楼主 半碗醋  发布于 2011-07-15 16:01:00 +0800 CST  
啪!
脆亮中带着一点沉闷。
第一板子和最后一板子,都是合杖的。
“一。”齐柳笛缓缓地报数。
“啊!”齐姝琴毫不犹豫地呼痛。感到这合起来的第一下,仿佛是将自己打成了两瓣般,这一击打所带来的苦楚竟不是最先接触到表面皮肤的,而是让重力碰撞的波动,一路杀入皮肉的深处,从贴近骨子的地方泛起一大片的疼痛,这疼痛呼啸着反冲回皮肤,在□的表皮上散开——这一下子,几乎让整个后臀都疼到发麻。
她没有犹豫就喊出了第一声“氨——三十下的杖,三十下的鞭,都不是小数目,更不是好过的。早晚是要呼痛,又何必忍呢?忍的话,反倒更让自己受苦。不如尽情发泄出来。已经露了丑态,何必在乎多露呢?
反正这是最后一次了。
啪!第二下板子责了上来!
“二。”
一长条的青印。
齐姝琴痛得抱住刑凳,“痛啊!”
啪!第三下!
“疼!”齐姝琴开始落泪——泪水聚集得很快,因为实在是太痛了。发闷、发麻的沉重痛感,那是来自骨子里的一种痛苦,而又大面积地泛滥开来。
板子一下又一下地折磨着齐姝琴,她无助地抱着刑凳,发泄般地哭喊着疼痛,泪水沾满了她的脸蛋。
打到第十下后,她就变得更加可怜而柔弱,在严酷的板子下开始了徒劳的自救。
“啊!痛蔼—!”齐姝琴在挨了第十一下板子的时候,忍不住扭动了一下**。
啪!第十二下!
“啊呀!好痛啊!”齐姝琴喊着,臀部更加剧烈地扭了下,观刑众人都看得分明,齐姝琴的臀肉已在重重的捶楚下,大面积地青肿起来。
啪!啪!啪!啪!啪!
一下又一下,责打的节奏,拿捏得很好;两根板子,一起一落,配合默契。只打得柔弱的齐姝琴牢牢抱着刑凳,哭喊声越来越大,她开始不由自主地挣扎、扭动、挪移,只下意识地以为这样子,就能避免下一波疼痛的袭击。
父亲……您不出现在这里,真是可惜。
齐姝琴在剧痛中,忽然呆呆地想:也许这就是父亲您想看到的吧?通过折磨我来释放你心中对母亲的歉疚所造成的压力。
或许……
“啊!”她又呼了下痛。
或许您最想的就是打死我。
“啊!”
那就如您所愿吧。
“啊呀!”
还彼此一个清净。

楼主 半碗醋  发布于 2011-07-15 16:01:00 +0800 CST  
啪!啪!啪!啪!啪!
板声阵阵,齐柳笛按着规矩缓慢地报着数。她低着头,眼看着姐姐的臀部已化作了整片黑紫色,两块臀肉层层叠叠地向上,向外胀起,大腿和腰部也受了疼痛波的冲击,青肿起来。但那板子依然毫不留情地击打下来,发出沉闷的重响。
啪!
“啊!好痛啊!别打了,别打了,好痛啊!”齐姝琴死抱着刑凳,脸蛋已哭得通红,头发散开,好几根都因泪水和汗水而贴紧了额头,脸颊。
枣红的大板子依然有条不紊地扬起、落下、扬起、落下,将那两片柔弱的臀反复击打、捶楚、蹂躏。好似飓风摧残着娇嫩的花朵,吹散了碧绿的荷叶,刮翻了柔弱的小树,将刚刚圣洁的纯白画布变作一片被丢弃的漆黑药渣子。
“不要打了,好痛,我坚持不住了,好痛——疼,疼死了……”齐姝琴的喊声微微有点虚弱,脸蛋摩擦着刑凳的栗色软皮面,试图分散痛楚。
啪!
“蔼—痛——”齐姝琴哭干了眼泪,齐柳笛喊道:“二十九。”
快了,三十板子要打完了。
几乎所有人的脑海中都升起这样一个念头,只是抱持的心情不同。大多数是带了怜悯,毕竟齐姝琴和大部分人无怨无仇,又有一定血缘关系,还是个柔弱的美女,屁股被打得厉害,叫得也凄惨,路人见了,都会有仗义的出手相救——几位堂姑和婶母都露出了不忍再看的神情。年轻的女孩子也大都侧过头,还有胆小的恨不得捂住耳朵,不去听板子的下落和齐姝琴的喊叫。
当然,也有少数抱着解气和幸灾乐祸的心理——譬如嫉妒齐姝琴的美貌,嫉妒她是掌门的女儿,是齐家大小姐,可以享受这个名分。齐入画就是其中之一,她看着齐姝琴的臀部一点点变色,再看着她忍无可忍地拼命挪移,还有那无助地凄惨哀叫,一副难堪而下贱的样子,就止不住地痛快,只恨不得让她永无止境地接受这种惩罚。
两根板子抬了起来,在空气中静默一刻——
砰!
这一声来得格外沉闷,只打得齐姝琴黑紫色的臀部深深凹下去,又一点点再抬起来,将痛楚四散到全身。
“蔼———!!痛死我了——!!”齐姝琴抱着刑凳呜咽,她知道板子是打完了,可身后倒还没开花,但里面的皮肉火烧火燎地疼个不停,骨头都感到了痛楚,那伤几乎都在内里——杖刑和鞭刑一起受的人,按着家法,杖刑一般都不见血,打内而不打外,为的就是一会儿让的鞭子能落到平滑的臀部上。
“三十。杖刑完。”齐柳笛喊完后,杖臀就算是结束了。

楼主 半碗醋  发布于 2011-07-15 16:02:00 +0800 CST  
在接受下一轮处罚前,受刑人可以得到一小会儿的休息时间。当然,这个时间也不可以提裤子,只能裸臀趴着。而族人们也不会离开,她们还要继续观刑。所以,这又是一种晾臀的方式。
齐姝琴已顾不得羞,她只感到屁股上的疼痛正在蔓延入全身,水流般反复冲刷着她的身子,一刻都不肯停歇,她的脑子浑浑噩噩,眼前金星乱冒,一片漆黑,手脚陡然冰凉,耳朵里嗡嗡响个不停,身子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若不是被捆在刑凳上,她会立刻滚下来。
齐柳笛立刻发现不对劲,她赶快上前,握住齐姝琴的手,被那死人般的温度吓了一跳,“姐姐?姐姐?你坚持一下啊!”
一位好心的堂姑立刻道:“掌门事先有没有吩咐备好参汤啊?这孩子大概是疼得脱力,喊得脱水了,快给她喂两口,提提气。”
“爸爸吩咐了,吩咐了,上好的参汤呢,在哪里?在哪里?参汤……”齐柳笛赶忙四处乱看,一位善良的婶母赶紧从保温壶里倒了热腾腾的一碗,齐柳笛接过来,小心地喂到齐姝琴的嘴中。齐姝琴只口干舌燥,忽然来了水,主动地就都跟喝了,感到一股子热气从肺腑间游走向四肢,驱除了冰冷,眼前的黑雾和金星都散了,耳朵也能听到齐柳笛呼唤的声音,精神好了许多。
“姐姐。你撑住了。”齐柳笛心疼道,“还有三十鞭子,就都完了。”
一位婶母道:“你姐姐身体弱,不如先送回去养伤,下回再打呢?”
齐柳笛迟疑了一下,有个堂姑已说:“不如我去跟掌门堂弟说一声,他既然舍不得废了女儿的功力,想来也不会真把孩子打坏,就说孩子撑不住了,不行让他自己过来看看嘛。脸都白得跟单子一样了。”
齐柳笛倒也不想阻碍,可是耳畔传来轻轻一声——
“不用。”

楼主 半碗醋  发布于 2011-07-15 16:02:00 +0800 CST  
第十五章 最后一击 [下]

说话的正是齐姝琴,此时,虚弱的她勉强撑大了眼睛,支起了上身,脸色白如雪光,“谢谢诸位的关心……我能撑……笛儿,别再拖了……一次都打完,有什么罪,也就都受完了……要不,心里老悬着,休息……也休息不好……”
刑房里沉默了片刻,几位长辈都叹息着摇头,站了回去。
齐柳笛看着齐姝琴额头上的汗水,轻声道:“姐姐,你真的行吗?”
“没事。我老挨打,早就适应了。其实看着很吓人,但并不是很重。”齐姝琴努力地说,她竟流露出一点点笑容,“快打吧,我不用休息了。早点打完才好。”
齐柳笛站起身子,俯视着自己的姐姐——修长的身躯被笔挺地绑紧,肩膀瑟缩,双手抱着刑凳,双腿和双脚都并拢到一起,在这个呈现出“一字”形的身躯上,只臀部外露,已是肿大而黑紫,纯白的衣摆被撩起到后背,纯白的裤子都被凌乱地褪下,她的衣衫纠结到一起,显露出一截青肿的腿和下腰。
可齐姝琴的样子——虽然裸着臀部,却并不显得羞辱,而是带着另一种倔强和纯洁的美。
齐柳笛想了想,她还是掏出了手帕,将齐姝琴额头的汗水和脸上的泪痕都擦干净,“姐,你一定要撑住了。熬过去……你在齐家的痛苦,就都过去了。”
齐姝琴凝视着急促不安的亲妹妹,她尝试着将眼前这个好心的妹妹和前几天那个漠视自己受刑,只低头笔录的女孩子联系到一起,可她却失败了。
到底谁是妹妹?谁是亲人?
妹妹如此,兄弟呢?还有父亲。
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
齐姝琴感到恍惚而疲累,她只是微微一笑,“是碍……就解脱了……真的挺好的呢。”
齐柳笛听得有些不祥,但这局面容不得她细想,她抬起身,深深吸口气,又缓缓吐出,“将罪人齐姝琴拖上鞭刑凳!”
两只傀儡将齐姝琴解下来——它们很有经验,一面解,一面按着齐姝琴的身子,以防止她摔落,但桎梏松开后,它们插着齐姝琴的腋下,也不给提裤子,就这样让齐姝琴光着屁股,一路拖到鞭刑凳前。只可怜这姑娘根本走不动路,膝盖以下都是擦着地面,犹如拖一根墩布条一样给拖走的。
傀儡将齐姝琴又如法绑缚在鞭刑凳上。有所不同的是,这一回在绑缚完手臂和后背后,先绑了她的双足——因为双足是要拉开绑到刑凳侧方的。绑缚完双足后,齐姝琴的两条腿自然而然就被拉开了一定角度,微微露了些上面的那个更加隐私的部位。齐姝琴虽然早有了心理准备,但感觉那里一阵凉风吹着的时候,还是羞耻地满面通红,泪水打转。那一刻她很怨恨:父亲,这样羞辱我,您很光彩吗?
齐入画看着齐姝琴这羞耻模样,暗暗高兴,恨不得拍照下来留作纪念。还是齐柳笛不忍心看着亲姐姐这般受辱——到底是亲姐姐,背地里嚼舌头根子的人恐怕也会说一句“那个露XX的齐姝琴,就是齐柳笛的姐姐”——这可是连着自己的名声都给毁掉了。于是她便命令一只傀儡过去将齐姝琴的裤子稍微往上提了提,重新掩盖住腿根,另一只则将齐姝琴的小腿也都固定好。
待五分钟晾臀后,这就可以打了。
齐柳笛吩咐了“置鞭”,傀儡从消毒水中提起了一条乌黑的长鞭,擦干后,对着空气甩了几下,咻咻声让人心中发慌,房内的每个人都感到皮肉一阵发紧。
傀儡持着鞭子,走到齐姝琴身后——此刻齐姝琴上半身趴在刑凳上,下半身倾斜开来,两腿张开,黄软垫子上摆放着黑紫肿大的屁股,极其耻辱地用这个姿势趴着,等待受刑。
齐柳笛现在只想着快点打完,打完了,赶快将姐姐送回房养伤——其实她很清楚,父亲为了今天的家法是做了精心而万全的准备,不仅请好了治疗的医生、高级护理的护士,药房也早就按着吩咐备足了各种治疗棒疮和鞭伤的药材。姐姐挨完这顿打,就会得到最好的治疗与呵护。待身体养好,姐姐就可以离开齐家,住到爸爸给置办的新房子里,每月也不用工作,只享受爸爸定期汇过去的钱,就可以舒舒服服地过日子了。
其实这没什么不好。
齐柳笛此刻也坚信离开齐家也是条光明大路。而前提条件,就是快点打完,打完了,美好就来了。
“罪人齐姝琴触犯家法,故去其裤,裸臀示众,并受鞭共计三十下,行刑!”
这次,她是很痛快地下了令。
咻——
傀儡举起鞭子,甩了一圈,对着齐姝琴的身后,横着飞来——
啪——————!
血痕顿开!

楼主 半碗醋  发布于 2011-07-15 16:03:00 +0800 CST  
“蔼—————!”
齐姝琴几乎就是哀嚎出了这第一声,吓了很多人一跳。
“一。”齐柳笛报数。
啪——————!
“啊呀——————”齐姝琴的眼泪,迅速又落了下来。
鞭子犹如刀子割开了细嫩的肉,翻起的皮肉都在颤抖着。
只几鞭子下去,齐姝琴身后就已经开花了——整整齐齐横着数道鞭痕,贯穿双峰。所经处犹如犁地,让皮肉向两旁齐齐翻开,黑红的血争先恐后地滚了出来。
啪——!啪——!啪——!
“蔼—————痛死蔼—疼,疼,疼蔼—别打了,别打了——”齐姝琴剧烈颤抖着哭喊。
鞭影森森,犹如一只细细的幽灵,一次又一次闪过空中,甩到少女柔嫩的臀上,打得那两块臀肉似一匹被揉来揉去最后终于给揉烂扯碎的画布。
啪——!啪——!啪——!
齐姝琴喊到嗓子都要沙哑了。鞭子没有板子那样容易打出重伤,但割裂的痛楚依然是人体所无法接受的,尤其是当屁股都被打了一遍,鞭子开始抽打在旧有伤痕上的时候,那比往伤口上撒盐还要痛苦百倍。
怎么还没打完……
她吃力地嚎叫着,身体几乎是辗转在两枚刀片下,东躲西藏,也躲不过一个字——痛!
“蔼—————别打了——疼啊,疼啊,疼死我了——————!”齐姝琴抱紧了刑凳,手腕因为剧烈摩擦,已被铁环勒红了,可那比起后臀的痛楚,又算得了什么呢?
啪——————!
“蔼—————”齐姝琴抖动着,娇嫩的隐私随着身体的挪动而剧烈摩挲着黄软垫——可见这软垫子,的确起到了很好的保护作用。
啪——!啪——!啪——!
齐姝琴努力仰起头,对着前方的空气,张开嘴,哀嚎着,长长地宣泄着疼痛。
啪——!啪——!啪——!
皮开肉绽,血流滚滚,那肉几乎要烂掉般地翻着。
可鞭子还在猛烈挥下,一次次落到已禁不住抽打的烂肉上。
观刑者大都已不忍再看。
“疼蔼—疼蔼—!”齐姝琴的叫声越来越小,泪水越流越稀落,通红的脸蛋再也抬不起来,
“二十七。二十八。二十九。”齐柳笛竟感到喜悦,快完了,姐姐,快打完了!
“疼……疼……疼……”齐姝琴软软地趴在刑凳上,她没力气挣扎了,痛到极致了,痛到麻木了。

楼主 半碗醋  发布于 2011-07-15 16:04:00 +0800 CST  
咻——————
啪————————
这最后一鞭子,斜斜划过几乎是烂掉的臀部,只溅出一路血滴!
“蔼—————!”
齐姝琴尖锐地喊着。
“三十。行刑完毕!”
齐柳笛急忙叫道。她即可上前,“姐姐。”
齐姝琴无力地动了动手指。
“姐姐,你还行吗?”
齐姝琴虚弱地说:“打……打……打完了么?”
“打完了。”齐柳笛急切地说着,“傀儡去拿担架了,爸爸早就准备好医生,护士,热水,毛巾还有各种**,姐姐,你撑住了,马上就送你回房进行治疗,很快就不痛了。”
齐姝琴慢慢地露出一点笑容,猛地闭上眼睛,活活痛晕了过去。

楼主 半碗醋  发布于 2011-07-15 16:04:00 +0800 CST  
这起案子,其实疑点确实不少。齐念佛是何等人?从小就被作为齐家掌门来培养,随着祖父和父亲经历了不少争斗风雨,早已是名利场上的“老油条”,任何事情在他眼中都简单不起来,更何况是这种发生在齐家主宅,掌门眼皮子底下的惊天祸事呢?岂是一个齐姝琴就可以解释的?
只是齐念佛当时管不了那么多了,因为他深深地明白,这个案子如果再拖下去,他要赔上的将是三个亲生孩子——大儿子齐宇乾,已是内定的掌门继承人,但却在考核期内出现如此管理上的纰漏,应急指挥能力欠缺,造成严重后果;小儿子齐宇成,是齐家主宅警戒的负责人,妖鬼能突破齐家主宅逃走,足以说明主宅内部安保的漏洞,这自然要问责到齐宇成身上;还有他最最宝贝的小女儿齐柳笛,恰好是宅子内务的负责人,药房厨房火炉房都归她管理。火炉房出事,作为负责人的她也难逃罪责。
虽然这三个儿女的“渎职”顶多是闭门思过,反省检讨,几年内不再起用。但齐念佛是掌门,他的三个儿女也就是三个心腹,同时被罢黜的话,对他的统治将是最严重的打击。
而最要命的,放走妖鬼的偏偏是他另一个孩子——齐姝琴。
四个儿女全都进去了。
齐念佛当然不会容忍这种情况发生,那么他必须有取舍——齐宇乾、齐宇成和齐柳笛是一根线上的;齐姝琴,是单独一条线上的。前三个孩子,在齐家都有所职务,无疑是自己的左膀右臂;只有琴儿……
齐念佛轻轻闭上眼,手指微颤。
只有这个女儿,从未进入过家族管理的核心,价值甚协……
从利益上来看,任何头脑清醒者都知道该舍弃掉谁。
从感情上看……
手心手背都是肉,无错。他舍不得儿子也舍不得女儿,舍不得那三个孩子,也舍不得齐姝琴。儿女是父母的命根子,是父母身上掉下来的肉,心连心,骨接骨,血脉相融。
可如果是三块肉与一块肉之间的取舍……
琴儿,为什么偏偏又是火炉房呢?难道这是天意?当真你不见容于齐家?
齐念佛长叹,他很快就做出了决定——这个罪名,只能扣到齐姝琴的头上。那么以后要做的就是栽赃、逼供了。
这是一场理智和情感的交锋,没有哪个父亲舍得推自己的亲女儿受酷刑,但是也没有哪个掌握权力者会瞪着眼看着权力白白流失。当父亲的角色和掌权者的角色结合到一起的时候,就总会有无奈的抉择摆在他们面前。上天是公平的,你永远都不能为所欲为。
旁人看来,齐念佛在齐姝琴的刑讯书和判决书上签字落印之时的冷漠决然。也许只有齐念佛知道,钢笔写下自己姓名,印章图案跃然纸上那一刻,自己心如刀割之痛。
可是又能如何?护着琴儿,将要受罪的就是乾儿、成儿和笛儿。齐念佛不忍心长女受罪,难道就能忍心让剩下三个骨肉受罪吗?
舍掉齐姝琴,已是利益和感情上最好的选择了。
齐念佛没有太多犹豫,即便是痛苦着,也面无表情地做了下去。毕竟人不是感情的动物。
当那天用刑完毕,齐姝琴被抬回到房间里,齐念佛急急地跟在担架后,他看着脸色惨白的女儿被抬上了床,医生和护士们都在奔跑,齐家人唧唧喳喳乱作一团。一片喧闹中,他安静地走过去,小心地掀开被子,一点点褪下女儿的衣裙——也管不了那么多礼防,他只想看看被他亲手抛弃,推入火坑的女儿伤得怎样。
入目的臀部,宛若被扯烂的布条,已惨不忍睹。像那刮鳞的鱼儿,像那断翅的鸟儿,像那被凌迟的人……完全被打烂了。
齐念佛的心,抽痛起来。只有在看到伤势的时候,他才能如此之清楚地意识到——这是他的骨肉,一半从他身上掉下来,一半从他最爱的女人身上掉下来。
很快,他就被医生们给轰到一旁,只能从缝隙中看到女儿顷刻就烧红的脸,微弱的呼吸,紧闭的睫毛,细白垂落到床侧的手指——那手指仿佛还是过去的小手指头,软软胖胖嫩嫩,柔柔地扯动他的衣襟,融化男人钢铁的心……
给她最美好的……
她求我给她一个死……
不知为何,这个意识在这几周间,总在齐念佛的脑中徘徊,隐隐的,他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给她一个死……死……
敲门声轻响,“爸爸。”
是长子齐宇乾,他恭敬地说:“爸爸,您要的资料,我都找全了。”
齐念佛接过来,翻开最上面的一份,最先入目的便是一位年轻而精神的贵公子的照片,后面附了厚厚一摞具体资料。
齐宇乾站在一旁,齐念佛随口道:“今天去看你妹妹了吗?”
“早上和小弟都去过了,小妹正陪着她呢。我看妹妹精神好了很多,已经能到外面活动了。”齐宇乾赔笑道,“爸爸给妹妹选好搬出后的住处了吗?”

楼主 半碗醋  发布于 2011-07-15 16:06:00 +0800 CST  
“最后还是得让你妹妹决定。等她身子利落了,我开车带她去一家一家看。”齐念佛温和道,他正仔细地看着那些贵公子的资料。
“我猜,这十个人里总能诞生一个妹夫了吗?”齐宇乾道,“爸爸,要不先拿去征求妹妹的意见呢?毕竟是给她选丈夫。”
“她?她就会选一些油嘴滑舌,送个小礼物来笼络人心的寒酸小子。”齐念佛始终对铁盒子的主人——那个胆敢在光天化日下亲了齐姝琴的男孩有很大的意见,“择婿,必须我来把关。我会给她挑一个最踏实稳重的男人,精心照顾她的后半生。对了,你妹妹的嫁妆该准备一下了。”
“太早了吧?妹妹要结婚,也得等搬出主宅后啊。”
“她的伤势还有一周就都好全了。按着规矩,她要在三天内离开主宅……”齐念佛轻轻道,目光放得柔软,“即便我给她买房子,买车子,送钱送卡,但是也必定会有一些幸灾乐祸的无知宵小,看不懂这些暗示,趁火打劫,去侮辱、欺负你妹妹……乾儿,人的生命总有尽头,谁也不能躲避。爸爸一定会走在你们几个前面,你和成儿是男孩,不用**心。只有你那两个妹妹让做父亲的担心,笛儿还好些,就是琴儿……软弱而无能,需要人费心费力去照顾。我不能照看她一辈子,所以得快点给她相中一个合格的夫婿,才好保护她。让她当不了齐家的大小姐,也照样能当豪门的少夫人。”
“还是爸爸考虑得周到。那嫁妆可要丰厚,我让小妹去做一下预算吧。”齐宇乾附和说

楼主 半碗醋  发布于 2011-07-15 16:07:00 +0800 CST  
第十六章 父亲的心事 [下]

“预算?没有预算。”齐念佛冷冷道,“齐家掌门的长女出嫁,怎么豪华,就怎么弄。”
我说过给她最美好的……
但却狠心抛弃了她,栽赃了她,最后下令驱离她,让她连个栖身的家都没了。
或许轻烟也会怨恨我吧,她是那样善良的人,那样伟大的母亲。她不会去怨恨谁,但她会责备我没有给女儿一个栖身的地方,连一口饭,都不给女儿留。
轻烟,你放心。
我终究不会忘记她是我们的女儿,恨也好,打也罢……
就让最后那次严重的家法,作为一个句号吧。
从今以后,让一切重新开始。
我会看她穿戴好凤冠霞帔,亲手送她出嫁,让她当最美丽,最幸福的新娘。

楼主 半碗醋  发布于 2011-07-15 16:08:00 +0800 CST  
第十七章 由衷的感谢 [上]

新的一周到来了,齐姝琴的身子也基本痊愈了,她也变得喜爱外出,常常一个人出门,有时候恨不得一天才回来。恼得齐念佛很想揍她一顿,但又念着她身体刚刚恢复,不日又要被驱逐出家门,他便无论如何也下不去这个手了。耐着性子问女儿去了哪里,齐姝琴只带着浅浅的笑,今天是商场,明天是俱乐部,后天是高级餐馆。
齐念佛一听,都是女儿以前很少单独涉足的高消费场所,只当她对未来的经济生活心存恐慌,便柔和道:“要我说几次呢?爸爸不会亏待你的。难道我齐念佛的女儿,还真要到街上去讨饭吗?!”
齐姝琴低着头,也不回嘴,但还是照样早出晚归。
齐念佛看了看日历,知道女儿留在家里的日子不多了,他心中本有极深的愧疚,也就不忍再多说。只一面筛选着相亲对象,一面和长子、幼子一起为大女儿准备丰厚的嫁妆。
时光如流水,眨眼间,就到了齐姝琴被正式逐出齐家前的最后一天了。
这天早上,齐柳笛特意亲自下厨,做了丰富的早餐,一家人都到齐了,陪着齐姝琴用过餐。齐念佛有心让一切都显得正常点——毕竟不是生离死别,只是大女儿换个地方住,那地方也是自己一手操办的,从房屋到装修到家具电器……离主宅不过二十分钟的车程,已经很近了。
因为还有一点公务,他最先用完餐,不知怎的,心中一动,本想干脆地离开——反正女儿明天才会搬走,但他却住步子,回头去看还在吃饭的齐姝琴,细弱的背影,柔顺的长发……
“琴儿。”齐念佛放缓声音,“一会儿你要做什么?出去的话,我给你派车吧。”
齐姝琴抬起头,微微一笑,齐柳笛已轻快说:“姐姐一会儿要回房收拾一下,再到花园转转。花园的白牡丹都开了呢。”
齐念佛望着齐姝琴,女儿的脸上带着笑,一种极其释然,极其舒缓的笑。那不是纯粹的开心,也不是绝对的愉悦,而是一种……
仿佛死亡前释然……
齐念佛猛地扣住齐姝琴的双肩,“琴儿?”
齐姝琴眨巴下睫毛,“不可以去看白牡丹吗?”声音格外柔和。
“不……没事。”齐念佛犹豫了一下,俯下身子,吻了齐姝琴光洁的额头。为她抚了抚碎发,“身子刚好,别玩的太累。笛儿,照顾好你姐姐。”
“知道了爸爸!”一旁的齐柳笛欢快地笑着。
齐念佛轻轻松了口气,他直起身子,再次看了眼齐姝琴——还是那种淡淡的笑意,如大海的深邃,盛满无尽悲伤,一并进入最深的海底,不再留恋海面的阳光……
“琴儿。”齐念佛强忍着心中愈发的不安,“明天八点的时候,爸爸开车送你过去,你大哥和弟弟妹妹都陪着过去,几位婶母和堂姑也要贺你的乔迁之喜。中午一家人吃顿饭,晚上爸爸带你单独吃,好不好?”
齐姝琴和齐念佛单独吃饭的次数很少,只是有时候学习紧,齐姝琴需要在学校上晚自习,出来后天色太晚,这种情况下,齐念佛总会亲自驱车接她,然后就带着她在外面吃了。但父女俩的用餐都很规矩,基本上,或者说绝对的,齐姝琴从不自己点菜,全都听齐念佛的。而吃菜的时候,父女俩也很沉默,完美诠释了“食不言”,低着头,只是吃饭,一句话都不说,气氛总是冷淡凝滞。
齐姝琴轻轻一笑,“嗯。”
齐念佛见女儿的脸上还带着真挚的笑容,怎么看也不似会有意外之人,一颗心慢慢安放回去,他缓缓直起身子,又看了女儿一眼,“那爸爸就去书房工作了。”
“嗯。”齐姝琴凝视着齐念佛,眸光晶亮,“再见,爸爸。”

楼主 半碗醋  发布于 2011-07-15 16:10:00 +0800 CST  
心中忽然绞痛,他捧着心口,只觉得这一句“再见”,说得好像“永别”,那声音宛若断弦,拖曳着余音,颤颤流过耳畔。
但当他回望的时候,齐姝琴已转过身子,美丽的少女端起了牛奶杯,阳光下,她的侧脸十分明亮。她舒舒服服地喝着,看不出丝毫不正常。
大概是明天女儿就要被驱逐出齐家了,做父亲的心里,总有些失落吧。
齐念佛苦笑一下。
十六年来,天天说是要恨死她,打死也不足为惜,但是怎可能真的去面对这样的事情发生?
毕竟是亲生的骨肉。
齐姝琴吃过饭便回了房,确认一番这几日的成果——她确信再也不会留下一丝痕迹,便抱过冰凉的铁盒子,放在怀里,亲了又亲。
她摸出那只药瓶。
这里装的是延缓隐疾的药。
“真的不想治疗吗?孩子,现在治疗,绝对能痊愈的!你那么年轻,别拿生命开玩笑啊。这病若是不根治,一旦发作……孩子,必死无疑。”老医生苦心劝说,“去和你家长谈谈吧。我看你的样子,不像是家里经济困难啊。”
齐姝琴迟疑了,内心里,她还是求生的。
可是,那一天,她带回了诊断书和十五岁的生日蛋糕,她想过一个生日,在知道自己得了绝症的这一天,好好的给自己过一个生日,不要让人生白演一场。可是,她等来的却是一顿痛彻心扉的毒打,一番最恶毒的、诅咒的谩骂,最后还被裸臀示众,羞愤交加。
拖着一屁股的伤,她将诊断书塞到了床下。然后告诉老医生,家里有困难,除非减免医药费,否则就不治疗了。
老医生摇摇头,他终究也是要向金钱低头的。
“我给你开一种不贵的药,可以延缓发作。你每月服一粒,若是有大的波动或者运动呢,也服一粒,大致就能压这隐疾,压上五六年。可若是停用了,一旦发作……唉……”
“谢谢您了。”齐姝琴拿过药单,用零用钱买了一大瓶,开始秘密的服药。
其实当找到爱情的时候,她想过,还是勇敢地活下来吧,去告诉爸爸,爸爸总不会真的看着我死吧?
但是那段美好的恋情,最终还是毁在了玻璃鞭子下,当她点头答应转学的时候,当鞭子划破屁股的时侯,当剧痛割裂到她心底的时候,当男孩含泪将印满勿忘我的饼干盒子塞过来,却说那句“忘了我”的时候……
齐姝琴做的,就是冒雨回到家里。洗漱后,她小心的、一口一口吃掉了饼干,流着泪吃,将泪水和苦涩都吃进肚子,然后微笑着将诊断书和药瓶,都放到铁盒子里去。
她坚持服药,直到受家法酷刑前,吃掉了最后一粒。

楼主 半碗醋  发布于 2011-07-15 16:11:00 +0800 CST  
瓶子空了,没必要再续了。
齐姝琴是敏锐的,这几日睡眠,总会在半夜,因胸闷和心痛而醒来,一身冷汗,上不来气。
时间要到了。
大概就在……
今天了……
昨晚,她闭上眼睛,恍惚入梦乡,她看到了妈妈,张开双臂,向她微笑。
这么多年了,竟是第一次梦见妈妈——还有小时候的自己。
那个小小的她,是三岁前的她吧?那么幸福地依偎到母亲的怀抱。
“妈妈,妈妈,带我走。”她听见自己说。
母亲亲吻着她,抱着她,转过身,母女俩一起没入那片深沉的黑暗中去,将人界灿烂的阳光,永久地甩在身后……
“姐姐?”齐柳笛换好了绿色连衣裙,笑着跑进来,“啊,都收拾好了?全放箱子了?姐姐你也真是的,也不让我来帮忙。”
“我自己能行的。”齐姝琴盖上盒盖,微笑着。
“姐姐,你的这个宝贝里面到底是什么啊?”齐柳笛好奇地问道。
齐姝琴淡淡一笑,“用不了多久,你就知道了。”
她只穿了一件白衣裙,娉婷如一朵出水的白莲花,随意散了头发,别一只淡绿的卡子,抬首微笑一下,说不出的美丽,流溢在房间内。
齐柳笛竟也有点失神,“姐姐你好漂亮!爸爸正给你挑夫婿呢!说是要亲手送你出嫁,姐姐一定会是最美丽的新娘。”
齐姝琴还是微笑,抱紧了铁盒子,“走吧。现在阳光不错呢。要我再看看蓝天,看看白云,看看花,草还有树吧。”
齐柳笛点了头,却又是一愣,“姐姐?你……你这话说的……”
“走吧。”齐姝琴主动牵过妹妹的手。
齐柳笛不放心道:“姐姐,你没事吧?”
“我挺好的啊。又不是没地方住了,换个环境,我更高兴呢。”齐姝琴温柔地笑道。
“可是……刚刚饭桌上,你和大哥,还有小弟说‘再见’,是什么意思啊。大家都不出门,你说这话……还那么庄重地说,就好像永别一样。”
“我要是真说永别,你们还不得立刻盯紧了我啊。”齐姝琴淡淡道。
齐柳笛停下步子,“姐姐!”
“开个玩笑!”齐姝琴欢快地笑了出来——齐柳笛很久,很久,很久没有见过,自己的亲姐姐,这样愉快的笑了。
那么灿烂。
哪里有不祥?
自己……多心了吧。
明天,姐姐就要被赶出齐家了,到底是驱逐,心里总会有点疙瘩,所以才会有那种神态和语气吧。
齐柳笛摇摇头,似乎很正常。
姐妹俩走到花园里,阳光明媚,天蓝云白,脚下绿草茵茵,眼前宛然一畦白牡丹,开得正好。
齐姝琴低下头,指尖小心地碰了下那花瓣,不觉露出一丝微笑。
再美的花,总有凋谢的时刻。
却毕竟来过,开过,有过芬芳。
心口轻轻一痛。

楼主 半碗醋  发布于 2011-07-15 16:11:00 +0800 CST  
她保持微笑,缓缓直起身子。
“妹妹。”她这么对齐柳笛说,“那边的柳条真不错,能帮我折一枝来吗?我懒得过去了。”
“好啊!”齐柳笛高兴道,“姐姐就在这里呆着,我马上就回来。”
齐姝琴说:“嗯。我不动的。我就在这里。笛儿……再见。”
齐柳笛笑了,“几步路,什么再见啊。”
她跑远了。
齐姝琴缓缓闭上嘴。
虽暗流而涌的痛苦,顷刻间如潮水般,在心口蔓延开。
来势竟如此汹汹!
这一回,在劫难逃了。
心脏上的每一寸肉都在颤抖,脆弱的身躯顿时沉重起来。
骨头开始发凉,肌肉正在发僵。
齐姝琴大口喘息着,微笑着挺立,她站在这一从白牡丹前,紧紧抱着铁盒子,抱在心口,贴在心口。
最后一刻,我和你在一起……
她呢喃着,将脸贴了上去,摩挲着冰凉的铁盒子。
在一起……
疼痛裹挟了全身,她逐渐使不上力气了。
胸口沉闷,喘一口气,生痛。
再一提气……
一股热流涌上来,她低下头,张开嘴——
鲜血喷涌,好似一股红色瀑布,直直飞泻到白牡丹花上。
齐姝琴再也支撑不住了,随着第三口血的吐出,她将自己的身子,交付了大地。
倾斜着,她逐渐倒下。
视线,还有幸划过这许多自然的美景。
谢谢阳光,如此明媚。
谢谢天空,如此碧蓝。
谢谢云朵,这般纯洁。
谢谢树的巍峨,草的柔嫩,花的鲜艳……
谢谢上天,让我最后,能倒在这一片自然的美丽中,与它融合……
谢谢,我的双眼,双耳,口鼻,手臂和腿脚,谢谢我所有的感官。
让我能来过,看过,听过,说过,感受过……
谢谢,我脆弱的心,和我短暂的生命。
无论是喜,怒,哀,乐……
都是最宝贵的,人生经历……
谢谢……
学会感激,向生命挥手,向死亡微笑。
这是人生,最美的美好。
还有你们,白牡丹们……
让你们变成了红牡丹,是我留给世界的,最后的作品了吧……
她微笑着,躺在地上,感受着呼吸的衰竭,心脏的停顿。
还有风的吹拂,阳光的爱抚。
谢谢……
给我自愿终结生命的……
幸福……
红牡丹还在滴血,一滴,两滴,三滴……
落到齐姝琴娇美的脸颊上,蜿蜒而下……
绿草茵茵,雪白的人儿,血红的血。
她闭着眼睛。
紧紧抱着,那只铁盒子。

楼主 半碗醋  发布于 2011-07-15 16:12:00 +0800 CST  
第十七章 由衷的感谢 [下]

齐念佛批阅完一份文件后,听到窗外隐隐地传来两个女儿聊天的轻快声音,不由放下笔,走到窗前遥望——果然是他那一对如花似玉的女儿,笛儿正一路小跑着去了杨柳那边;原地留下了柔弱的琴儿……
齐念佛的心,不经意地柔软了一下。
我的女儿真美。
年方二十的齐姝琴,一袭白衣,乌发散落,只静静伫立在白牡丹花前,一股清韵风流,自然飘逸。
齐念佛深深一叹:她会成为最美丽的新娘。这也是我能唯一补偿给她的了。日后,以父亲的身份亲手送她出嫁,看着她有一个新的家庭——属于她自己的家庭。一个可靠的丈夫,一段幸福的婚姻。以后,她还会有可爱的孩子,喊她妈妈,在她年轻的时候给她快乐,在她老了后赡养孝顺,那些孩子们,会喊自己外公……
想起软绵绵的小孩子那娇嫩的一声声”外公”,齐念佛脸上,竟不由堆了笑。
如果可以……
那么,等事过境迁,族里安稳下来,我再想个办法,把她悄悄认回到齐家吧。
他再度温和地注视着窗外花园内的女儿——此时,齐姝琴一点点弯下了腰,似乎是要去品尝面前那丛白牡丹的清香。
然后她的身子让开了,露出了刚刚被她遮挡住的牡丹花丛——艳红的牡丹花,在阳光下闪亮。
那亮光,晃了齐念佛一下。
齐念佛的心,陡然一紧,仿佛坐上了秋千,在落差间惶恐起来。
怎么会有反光的物质在花上?
液体吗?
手指尖猝然冰凉。
不对,怎么是红牡丹?
那该是一丛白牡丹啊!
怎么会变红了?!
他抓紧栏杆,眼睁睁地看着花园里,齐姝琴柔弱的身子,轻轻地倒在了花丛下、绿草上、天地间。
齐念佛惊呆了。
他意识到一个很可怕的事实,这个事实将击碎他刚才一切”从头再来,给她幸福”的设想。
那红牡丹,就是白牡丹。
只是让血染红了……
是齐姝琴的血,生生给染红了……
“姐姐——!!!”
是笛儿撕心裂肺的呼喊。
“姐——!”

楼主 半碗醋  发布于 2011-07-15 16:13:00 +0800 CST  
第十八章 明亮芬芳

是成儿的惊叫。
齐念佛猛地回过神来,什么也想不起来,只知道转身,奔向了书房门。
不会的。
他第一次及其不自信地想着。
女儿不有事的。
她不会有事,大概只是旧伤复发,一时体力不支,让医生来看看,吃药就好。
她会醒过来,她的病和伤,都会好起来。
然后穿上嫁衣,当最美的新娘。
这是我能补偿给她的。我说过,这恐怕是我唯一能承诺于她,补偿与她的。
所以,上天,求你,请不要剥夺我补偿的权利,好吗?
他奔到客厅,看到后赶过去的长子齐宇乾已抱着齐姝琴直直闯进来,“爸爸!小弟去喊医生了!”
齐柳笛哭着跟在后面。
“琴儿!”齐念佛急忙要接过女儿,却看到女儿满嘴的鲜血,染红了下颌,染红了胸前的白衣。
双手,竟还死死抱着那只洒满了勿忘我的铁盒子。
“琴儿!”齐念佛紧张地去探女儿的脉,感到女儿的小手动了一动。
“姐姐?”齐柳笛喜悦地唤着,“姐姐?求你别吓我们啊。”
齐姝琴慢慢掀了掀眼帘,她静静地望着近在咫尺的亲人——父亲、兄弟、妹妹。
脸色惨白,她喘息着,吃力着,将手里的铁盒,一点,一点,一点地往前送——前方,站着的是齐念佛。
“给……”齐姝琴喃喃地说,“给……拿着……”
齐念佛赶快接过铁盒,他抬起头,只来得及看到女儿露出了满意的微笑,轻轻地垂下了头。
齐姝琴被送入急救室不到半个小时,陈医生匆匆走出来,“齐先生。”
他摘下口罩,脸上已无血色,只是递给齐念佛一张手术通知单,“需要您签字。”
“我女儿怎么了?”齐念佛还抱着女儿刚刚塞给他的铁盒子,意识涣散,喃喃道。
陈医生的眸中流露出绝对的惋惜和心痛,“我上次就觉得她的吐血很不一般,怀疑她心脏存在一定隐疾,想做个检查,可是……唉……如果那个时候发现,哪怕在她这次发作前发现,都有很大希望……”
“手术成功率是多少?”齐念佛问。
陈医生闭了闭眼,“几乎是零。”
齐柳笛、齐宇乾和齐宇成都围了过来,他们谁都不敢吭声,盯着陈医生,盯着齐念佛。
齐念佛脸上的肌肉一抖,“我签的是她的死亡判决书。”
“如果不手术,她只有三分钟了。”陈医生沉痛地说,“这个病一旦发作……”轻轻摇头。
齐柳笛哭了,“不……姐姐……姐姐……”
齐宇乾和齐宇成都急切道:“陈医生,怎么会呢?她虽然体弱,但并没有大病啊,以前从没看出来啊!怎么会突然就不行了?”
陈医生叹息说:“隐疾,很不常见的一种……我真也没想到,从来没想过她……”
在齐柳笛的哭声与齐宇乾和齐宇成的连声询问中,齐念佛没有再参与这份“热闹”,他低下头,签上了自己的姓名——作为齐家掌门的他,签署了多少次姓名呢?早已是自信的流畅。
可是现在,他握笔的手指很松,落笔的刹那却很用力,但随后又松开来,那笔便失去了重心,他的手指努力收缩着大概是想挽回,但是已来不及——
咔嗒,笔杆落地。

楼主 半碗醋  发布于 2011-07-15 16:14:00 +0800 CST  
“求求你。”齐念佛恳切地说——他几乎从未这样低声下气地进行哀求,“求求你,救救她。她不能死。求求你,让我做什么都行,让她好好活着……”
陈医生没有给出答复,他苦苦一笑,立刻背身,回了抢救室内。
齐念佛望着那扇冰冷的门逐渐合拢,关闭的霎那,他面无表情地坐到了沙发上。
手里冰凉,是那只大大的铁盒子。
女儿的宝贝盒子,命根子一样珍贵,不,恐怕在女儿心里,比她自己的命还珍贵。
她昏死过去前,艰难地交给了自己。
一直都不肯打开,不肯让别人去看,不肯告诉别人这里面到底是什么。
多少年了,齐念佛只知道这是初中那个穷酸小男生送她的礼物,分手的礼物。齐念佛及其厌恶那个男孩,小小年纪谈恋爱,油嘴滑舌小恩小惠来收买自己女儿的心,真当齐姝琴背后没有他齐念佛这个老子保护了吗?
可齐姝琴宝贝这个盒子,大概是初恋吧。
齐念佛和亡妻楚轻烟虽是父母之命,但却真的是一见钟情,伉俪情深。爱的味道,齐念佛不是不记得,甚至他太过于爱妻子,爱到不能自拔。虽然不屑于也不情愿承认,但他还是理解女儿初恋的感受——只是他想,这孩子害死了轻烟,她太可恶。不能饶恕,不能理解,不能软化半分。
而且,一想到女儿初恋的开始竟然是亡妻的逝世纪念日,齐念佛那气就不打一处来。而且再怎么理解,他也绝对无法容忍女儿还没上高中就在公共场合与男生接吻,毫无廉耻之心!
是以他冷漠地责罚了女儿。当然,毕竟是自己的女儿,那天齐姝琴受完玻璃鞭后,被押去祠堂罚跪,齐念佛一直站在门外,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瘦弱女儿,直到她晕过去,再静静地走过去,把她抱回房间,上药疗伤。玻璃鞭伤害之恶毒,齐念佛是亲眼目睹了,不肯承认自己的心疼,因为绝对不可以饶恕她——齐念佛一遍遍对自己说,不可以,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原谅了她,那么到底该由谁承担轻烟之死的罪责呢?
那是齐念佛永远不敢去想的问题。
逼着女儿分手,重罚了女儿,再看着她抱回这个盒子,大雨滂沱,拖着一身冰凉、伤痕、疲累与绝望的女儿,披着厚重的夜色,踉跄地走进来。长发早已散开,每根发丝都湿漉漉地滴答着水珠,脸上已分不清泪水或雨水,也许还有疼出来的汗水。但她的双臂环着,双掌护着,十根手指紧紧箍转—那只盒子。
现在,这神秘的盒子就躺在齐念佛的怀里。
齐姝琴昏迷前,几乎是拼死交给自己父亲的东西。
她是要告诉自己,有什么东西——很重要的东西,在里面吧?
齐念佛颤抖着手,将盒盖慢慢地揭开。
没有什么金银财宝,没有什么稀罕法器。
有的,只是一罐大药瓶,一张背后写了字的诊断书。
仿佛被闪电击过,齐念佛一把抓起药瓶。
药瓶是空的。
他辨识了一下服用说明,宛若坠入冰窟。
“不,不可能,不会的……”
目光凝在了那张诊断书的姓名栏上——清清楚楚,写着“齐姝琴”这三个字。
齐念佛颤抖着拿起这张诊断书——时间,是五年前的,这应该是琴儿生日那天的啊,对,是她十五岁生日,也是轻烟逝世的纪念日。记得那天女儿偷偷摸摸地拎回了一只蛋糕,记得那天自己二话不说,狠狠地打了她,并且让她耻辱地示了众……
五年前……
五年前。
“在她这次发作前发现……”陈医生的话回荡在齐念佛脑海中,“都有很大希望……”
如果诊断书,是五年前的……

楼主 半碗醋  发布于 2011-07-15 16:14:00 +0800 CST  
那么……
齐柳笛兄妹三人都担心地看到齐念佛不停地抖着手,目光直直地盯着一张发黄的纸。
“爸爸!”他们三个一齐围了过去。
齐念佛轻轻道:“五年了……”
他茫然地说:“她瞒了我五年……五年……多好的治疗时机……为什么……她为什么瞒着我……难道她以为我会恨到看着她去死吗?难道她以为我舍不得给她出钱治病吗?难道……难道我竟迫得她一点恋生之意……都没了吗?”
“爸爸,您怎么了?”齐柳笛带着哭腔说。
齐宇乾拿过齐念佛手中的诊断书,他看完了,齐宇成看完了,最后传到齐柳笛手中。
这里一片寂静。
齐柳笛难以置信道:“不可能,不可能的,这不可能的!姐姐早就知道自己病了?她为什么不说啊?!她为什么不跟我们说啊!”
年轻的女孩揉着这张过期的诊断书,不经意地看到了后面的字。
她愣了。
“碍……这是姐姐的笔迹……”
“笛儿,后面写的是什么?”齐宇乾哽咽地问。
齐柳笛的泪水,盈满了双眸。
她轻轻地念着。
念着齐姝琴留下的最后一段文字——
灯之将残,花之将萎。
莫有悲伤。
曾经有过——
如此明亮,如此芬芳。
无论生命怎样的伤悲——
少女躺在手术台上,轻松地舒展着全身。
我们的记忆中,也依然能保留着——
心电图放缓着,血压下降。
美的希望……
身体轻盈,周围一切嘈杂,都已不再入耳。
和爱的力量。
嘟——————
别了,我二十年的生命。
我依然爱你们……
这不易的缘。

楼主 半碗醋  发布于 2011-07-15 16:15:00 +0800 CST  
陈医生摘下口罩,他眼中充满了泪水。
许久,许久。
他颤抖着手,将白色的单子,盖上这位少女那美丽而平静的睡颜。
他看着她出生,看着她享受了三年小公主的幸福,看着她母亲难产后离世,看着她就此坠入地狱。
一次次被生父毒打,一次次地皮开肉绽,一次次地嚎啕大哭。
哀嚎、呻吟、发烧、昏迷。
她痛苦地挣扎着,努力活到了今日。
然后,在这个明媚的上午,她带着一个从容的微笑,闭目而去。
行医三十年的老医生,见惯生离死别,他读懂了齐姝琴的这个微笑。
不过是一个渴望已久的转身,轻松地别了一段不堪回首的人生。
雪白的单子掩住少女平静睡颜的刹那,陈医生俯下身,他的手指哆嗦着为她拨了拨乱发,放到少女还有些温热的耳后。
轻轻说道:“睡吧,琴儿。”
泪水大滴地涌出,“你……终于……可以好好睡了……再也不用……害怕了……不用……担心了……睡吧……”
护士们沉默着离开,医生们沉默着离开,只有主刀的陈医生还静默在一旁,很久,很久,他不愿离去。
直到身旁出现了一道人影。
齐念佛。
“齐先生,抱歉。”陈医生打起精神,尽到医生的职责。
齐念佛似乎什么都没听到,三个儿女已扑过来,围住了齐姝琴,哭声一片。
齐念佛小心翼翼地揭开盖在女儿脸上的白单子。
齐姝琴已离世,但体温尚存。脸颊上还带着生命的一点点红,点缀着她清秀的容颜。
齐念佛轻轻吻了吻女儿的额头,“我的女儿真美。”
他喃喃着,“睡着了,也这么美丽。我和轻烟……生了一个漂亮女儿。我说,要给她所有的幸福……让她快快乐乐的。”
他又亲了亲女儿的脸颊,一旁的陈医生哽咽着,“令嫒……去得很平静……真得很平静……她……不会再品尝痛苦了!”
齐念佛的身子轻轻一抖。
“乾儿、笛儿、成儿,你们三个……快!”齐念佛猛地直起身子,“快去密室!”
他掏出钥匙,带着一股歇斯底里的执着,“去密室,立刻去密室……”
他哑着嗓子说:“把还魂丹拿过来。我要救琴儿,她不能死,她不能就这样离开我……”
琴儿……
爸爸不相信你就这样绝情地离开。
爸爸一定要救活你。
然后,让一切都重新开始……

楼主 半碗醋  发布于 2011-07-15 16:15:00 +0800 CST  
第二种结局

齐宇乾进到家门来,左手提着一盒子昂贵饼干,怀里还抱了只一人多高的蓝色大海豚玩偶,正好看到妹妹齐柳笛和弟弟齐宇成指挥着傀儡们,抬着那只精心包装的双层大蛋糕,一点点往楼上挪去。
“这么高的蛋糕啊。”齐宇乾吃惊地仰起头。
齐柳笛笑道,“这可是爸爸精心挑选,专门订做的。店里刚给送来。说是可漂亮了,一会儿到姐姐房里打开后,大哥你就知道了。”
齐宇成清点着蜡烛,“姐姐今年二十一了,要不弄两根大蜡烛,一根小蜡烛?”
“那多不好看。”齐宇乾坚定地否决道,“妹妹第一次正正经经过生日,别弄那么寒酸。咱家总不至于到了买不起蜡烛的时候。”
齐宇成说:“可不寒酸了,各家的礼物都送过来了,花花绿绿全堆在房里,就等着拆给姐姐看。”
兄妹三人说笑着,一并进到齐姝琴的房内——屋子被重新装饰过了,拉着彩纸,挂着彩灯,湛家掌门还送了个漂亮的“琴儿,生日快乐”的大招牌,这时已被贴到墙上。半个屋子都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礼品包装盒,精美的包装让人眼花,只等待着小寿星的“临幸”。
齐念佛正忙着将华美的新衣服给女儿穿上,齐柳笛赶紧过去帮忙,将这套漂亮的公主裙穿到了齐姝琴身上,再小心地把她放回到枕头上,半掩了被子。
齐姝琴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睡颜平静。
她睡了一年了。
齐柳笛坐在床侧,握着姐姐的手,默默地想:
一年前——
还魂丹让齐姝琴暂停了一个多小时的心,重新跳起了生命的鼓点。
但她却醒不过来了。
陈医生遗憾地说,孩子本来已经去了,大脑缺氧时间过长,怕是这辈子……都要昏睡了。
简言之,齐姝琴变成了一个昏迷的植物人。
她安详地闭着眼睛,非常舒服地睡着。
面对这个结果,忽然造访的湛家掌门感到十分遗憾,并揭开了她独立调查出来的案件真相。
她让傀儡将她带来的那只铁箱子打开——里面封住了两条鼍,规规矩矩地趴着。
符咒一打,那两条鼍渐渐化作两个人——
竟是齐柳笛的好友和齐入画的男友!
大家都震惊。
一切就水落石出了。
这两只鼍妖的修为很高,他们冒充人类,接近了齐柳笛和齐入画,然后光明正大进入齐家,不停地诱惑着齐柳笛和齐入画带他们接近密室,伺机偷窃。正巧火炉房失守,齐柳笛和齐入画毫无防备地将他们丢到密室旁,就赶去救援。给了这两个妖孽可趁之机。他们进入密室,匆匆盗走两本秘笈,用妖术藏于体内,再用巧妙的妖术,伪造成死亡的样子。而后,他们的同党,也就是所谓的家属,跑到齐家,把他们的尸体给领走。可惜的是——这一切,忙乱中的齐家众人,都没查出来。
齐姝琴确实放走了白鼍妖和绣娘魂,但这对妖鬼和这个案子,没有半丝瓜葛。
用叛族等重大罪名来惩罚齐姝琴,何其冤枉!
湛掌门看着昏睡的齐姝琴,听了事情的经过,只对齐念佛说:“表哥,这个案子中你的态度,是压倒这孩子的最后一根稻草。”
齐念佛痛苦地闭紧了眼睛,他不敢再去想那个事实——他用那只洒满勿忘我的铁盒子残酷的威胁了女儿,逼得女儿认了罪,受了大刑。
而这只铁盒子里封存的不是什么奇珍异宝。
只是一个关于死亡与爱的秘密。
这就是齐姝琴的世界。
湛掌门亲了亲表侄女的额头,轻轻念道:“灯之将残,花之将萎。莫有悲伤。曾经有过——如此明亮,如此芬芳……表哥,你这女儿被你抛到悬崖的边沿,却依然坚韧地生长到现在;她被你打入黑暗的角落里,却依然没有失落对美和爱的认可与向往。她从容地独自面对死亡,最后一刻依然带着祝福,鞠躬谢幕。你拥有最善良的女儿,但却把她逼成现在这个样子……表哥,好好想想未来该怎样对这孩子吧。”
她直起身子,告辞离开。
齐念佛望着女儿齐姝琴——她好美丽,好安静地躺在床上。
清秀的容颜上,带着一点点微笑,胸脯轻柔地起伏。
却不见她睁开双眼,听不到她喊一声“爸爸”。

楼主 半碗醋  发布于 2011-07-15 16:59:00 +0800 CST  

楼主:半碗醋

字数:87583

发表时间:2011-07-15 20:40: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11-26 18:31:37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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